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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深     大叛贼txt下载     大叛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 抢购风

    漕运总督赫寿,此人虽是正黄旗出身,但实际上仕途走的并不畅,他族上虽然是舒穆禄氏,但传到他这代早就没了什么特权,和其他大员不同,赫寿是笔帖式出身,所谓的笔帖式就是文书,在衙门里做些写写抄抄工作。

    不过赫寿的能力颇强,也善于经营,居然从一介笔帖式冒出了头,先任工部给事中,后来又转至刑部和户部,随后升为礼部右侍郎,还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内阁学士,几年前又任户部左侍郎,康熙四十八年,也就是一年半前,浙江大败后,赫寿出任漕运总督。

    漕运总督,这个职位相比大清各总督来讲并无地方实权,但其地位却尤其重要,漕运总督掌管的就是全国漕运事务,不仅管理跨数高官达3000多华里的运河沿线,并且还管理地方行政事务。不过自康熙二十九年后,漕运总督地方行政事务权就基本撤消了,但就算这样,漕运总督对于地方影响力也不小。

    说起来,漕运总督是天下第一肥差,可惜的是赫寿运气着实不好,他担任漕运总督的时候是康熙四十八年,而在这时,朱怡成已基本扫平了江南,在南京登基,随着江南丢失,漕运可以说名存实亡。

    在这种情况下,赫寿要以漕运满足清廷之前的需求是根本做不到的,这一年多,赫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维持之前漕运需求的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数额,如此大的差距,使得康熙对赫寿极为不满。

    这几月中,朝廷对赫寿的训斥接连不断,使得赫寿忧心忡忡。不过漕运办的不行,赫寿做生意的本事不小,在其漕运总督位上,赫寿借着南北中断的机会私下搞起了两边贸易,再利用手中职权进行南北交易,仅一年时间就捞了不少银子。

    同文栋不一样,对于大清和康熙赫寿还是忠心耿耿的,毕竟他是满人。但对于银子他同样喜欢,甚至为了银子,赫寿私下还给了那些和大明贸易的商人不少便利,从而在其中获得了巨额财富。

    而现在,随着漕运的停滞不前,赫寿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他这个漕运总督是干不长了,弄不好这一次丢官罢职后再也爬不起来。而回到京后,弄不好还得问罪,再加上他捞的这么多财富,要想转移也不是一件便利的事,所以赫寿想来想去就把主意打到了大明债券上面。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赫寿一口气要购入近八十万的大明债券,这个数额极其巨大。再加上此事隐秘,赫寿做事又向来小心,他根本不放心把这么大的事交给普通的走私商人去做,一旦走露消息或者出点漏子,鸡飞蛋打不算,弄不好还得惹出祸事来。

    赫寿和文栋之间的关系不错,当文栋得知赫寿有此想法后就暗示他可以替他去办这事,要知道赫寿掌管漕运,大批银两的交接陆路肯定是不行的,那么也只有水运是最为方便的。这水运直接在赫寿的管辖范围内,只要赫寿放开口子,轻而易举地就能同大明那边进行交接。

    两人密谈之后,一拍即合,这也就有了第二批高达一百万两白银的大明债券购入。当这消息被锦衣卫得知,并在第一时间报到朱怡成这里的时候,朱怡成先是有些惊愕,紧接着不由兴奋起来。

    “如今江北那边私下购入债券的大致有多少?”朱怡成直接询问道。

    张冉当即道:“如不算上这笔的话,根据锦衣卫统计足有一百二十多万两,不过实际皇家银行还是按票额折扣计算,大约在一百三十万上下的样子吧。”

    朱怡成大致计算了一下,其中差额约有近三十五万两左右,也就是折合银元四十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不过话又说回来,水清则无鱼,作为皇帝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再说了这是私下购入,这些利润不仅有包销的各银号、钱庄和银行,还有一些中间人的利益。

    这些都是小节,朱怡成并不在意,而他在意的是一百三十万两白银从清廷控制区向大明流入,如果再加上后续的一百万两,那就是二百三十万两白银。

    相比整个清廷如今的财政收入,这可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更重要的是,从开始到现在仅仅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假如时间再长些,覆盖面再广些,谁能知道这数额会增加到多少。

    原本,大明债券的发行是为了解决户部运转问题,谁想到现在却得到了另一个意外惊喜。假如能使大明债券继续吸收清廷的白银储备,同时使得清廷控制区内的大明债券形成非正式的流通和交易渠道,这带来的好处是极大的。

    对此,朱怡成顿时起了浓厚兴趣,他让张冉密切关注这件事,同时在必要情况下给予这种私下交易以便利。此外,朱怡成招来王樊,交代他继续准备一千万的另一批特别债券发行,但这批债券不再给予其他银行包销,而是直接由皇家银行进行处理,至于销售方面一切由皇家银行自行解决。

    对户部来讲,原本的债券数额发行已完全可以满足现在运转需求了,要知道债券是有折扣和利息的,这些都是由户部在财政中另行支出。如今再增加一千万的发行量,王樊从户部来讲因为要承担额外支出是不怎么情愿的,但朱怡成却如此说了,他也只能照办。

    这批债券发行后,在朱怡成授意下,张冉的锦衣卫摇身一变,成了这批债券的推销者,通过锦衣卫的渠道和组织,大明肆无忌惮地把债券向清廷控制各省州府进行私下发售,由于没了中间环节,再加上为推销债券的便利,其中折扣相比文栋他们拿得更有利些,很快就形成了清廷方面私下的抢购风,当这股风越演越烈,引起清廷相关人员注意的时候,在一千万债券已在极短时间内一销而空。

第三百一十七章 真是好官

    “爷!齐大人求见。”

    “不见!”八阿哥想都不想直接回绝,这个齐世武这两日已来找自己好几回了,他来干什么八阿哥心里非常清楚,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他哪里还管得上齐世武?

    戈什哈迟疑了下,说道:“齐大人前头说,如爷不见他的话,他就在外不走了,今天非得见爷一面……。”

    “呵呵,还和爷耍起横来了?”八阿哥怒极反笑:“那就随他去,爷倒要瞧瞧他齐世武能赖到什么时候。”

    说完,瞧见戈什哈依旧站在那边,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去:“你不会拿了人家好处到爷这里说情来了吧?”

    “没……当然没有,奴才哪里敢……。”戈什哈慌忙否认。

    八阿哥冷冰冰道:“那你还站着干嘛?难道爷刚才的话没听清?”

    “听清了……听清了,奴才这就去回……。”戈什哈急急答道,打了个千就慌忙向外小跑而去。

    齐世武,此人说起来也不是普通人,满州正白旗出身,初由荫生授内院主事,迁户部郎中。康熙三十六年,授山西布政使,寻署四川巡抚,调陕西、甘肃。四十七年,擢川陕总督,旋迁刑部尚书。

    此人也算得上是朝中重臣了,堂堂刑部尚书,地位不低。而且齐世武也算是有些才干的,当初就是因为康熙夸赞的一句“好官”评语这才入京执掌刑部。可惜的是,齐世武是前太子一系的干将,自太子被废后,齐世武就失去了后台,惶惶不可终日。

    太子倒台,牵连的人实际上并不多,但造成的影响却极大。作为前太子的干将,齐世武之所以能步步高升至刑部尚书,靠的就是太子的背景,而今太子倒了,他就如无根浮萍一般。

    没了后台的齐世武不甘就此止步,对于他们太子一系的人来将,最好的办法就是另找后台。一开始,齐世武是想投靠四阿哥,毕竟四阿哥本就是太子一党的,太子倒下,投到四阿哥门下从道理来讲是理所当然的事。可谁想四阿哥此人和别人不同,一向以孤臣自居,再加上四阿哥御下极严,他的门下人大多做事一板一眼,就同四阿哥的行事差不多。而齐世武却不同,此人一向善于专营,胆子也大,四阿哥历来对他并无好感,所以联系了几次后都没搭上四阿哥这条线,齐世武只能另想办法。

    除去四阿哥外,瞧来瞧去也只有八阿哥合适了。相比死板的四阿哥,八阿哥不仅有贤王之称,更在朝内外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就此,齐世武转换门庭,向八阿哥靠拢。

    对于朝中投靠自己的官员,八阿哥一向是比较宽厚的,齐世武作为六部尚书之一,他的投靠八阿哥当然不会拒绝。但因为齐世武原是太子的人,八阿哥接纳他的也只不过是顺手而为,并未把他当作心腹。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齐世武也算勉强攀上了八阿哥关系,假如一直如此,经过一段时间耐心经营,那么他也许就能真正拜入八阿哥的门下。可偏偏前些天齐世武胆大妄为,居然私下购入了数万两的大明债券,这事一出,八阿哥当即就同齐世武划清界限,任凭他连着求见都见都不见。

    大明债券一事,最初是从江北开始的,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逐渐蔓延到了各地,就连京城也有不少人在私下交易。

    这个事,当然不可能是大张旗鼓的,购入债券全是私下交易,隐秘性极强。但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风声,前些时候这事突然就被康熙得知了,得知此事后的康熙是雷霆大怒,在朝堂上直接发了火。

    八阿哥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康熙面容扭曲,大发雷霆的那副样子。不过说起来康熙发火也是正常的,作为反叛势力的南明,居然把债券卖到了大清地盘上,甚至在康熙眼皮子底下发售。更令康熙发怒的是,购买者不仅有民间的商家,更多的居然是朝廷官员,这些官员大小不一,有地方官,有京官,所购数额少的有几千两,多的甚至数十万两,如此行径简直是在打康熙的脸。

    江南半壁沦丧,漕运断绝,中原和四川大战正烈,清廷税赋锐减。在这种情况下,连康熙自己都削减了宫中用度,力图把每一两银子用在实处。再者,户部的欠银依旧高达近千万两,这些钱到现在还没收回,两者相加,清廷的财政已异常困难,以马齐私下同康熙所汇报,如明年依旧无法平定河南和四川两地的话,那么朝廷财政就入不敷出了。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有朝中官员和民间商人大肆私下购买大明的债券,使得大量白银流入南方,这如何不让康熙愤怒异常?

    一来,这明显就是资敌行为,二者,这更给清廷的财政雪上加霜。更重要的是,一直以来康熙都未能放松户部追讨欠款一事,可那些口口声声说没钱还的官员们居然有这么多银子买大明债券,这不仅是吃里扒外,更是欺君之君,康熙如何不恼?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康熙当即下旨严查此事,很快就查出在京和地方的十几位官员还有七八个商人参与了购买大明债券之事。对于核查无误者,康熙二话不说,无论官职大小全部捉拿归案,同时派出大员抄家问罪。

    其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就有五人,最有名的就属鄂善了,鄂善作为八旗都统地位显贵,而且算起来还是康熙的外甥,就连他也参与了私下买卖大明债券以牟利,被康熙捉拿下狱后直接抄家,不仅削去所有官职和爵位,弄不好还要因为此事去菜市口走一遭。

    和鄂善一样,齐世武同样参与了私下交易大明债券一事,而且他的胃口比鄂善还大。实际上,他们倒不是为了背叛大清,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在其中牟利而已,毕竟这些大明债券转手获利极高,短时间内转个手就能获利二成甚至更多,在他们看来这世界上还有那个买卖如何划算的?

    可惜的是,发财的梦刚做没多久就东窗事发了,随着鄂善入狱,齐世武是吓得胆战心惊,手中还未放出去的大明债券简直像是催命符一般,就在今日,康熙直接处决了参与大明债券交易的几个商人,这血淋淋的脑袋已挂到了城墙口,没有办法的齐世武只能求助于八阿哥,只希望八阿哥能拉自己一把。

    这种情况下,八阿哥哪里会沾手?他躲都来不及呢。何况,外人不知道,他八阿哥难道还会不知道自己的事?实际上,八阿哥的门下也有人参与了这事,虽然数额不大,可一旦被爆出去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几日,八阿哥正忙着收拾手尾,尽量撇清和这事的关系。至于齐世武,不要说八阿哥不帮他,眼下不顺手踩一脚就算好的人,谁让他是贤王呢,在八阿哥眼里,齐世武已是一个死人,这种死人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

    八阿哥所料一点都没错,当天夜里就传来消息,齐世武被抓了。

    “皇上……。”

    乾清宫,康熙看着伏在地上的三人,这三人分别是马齐、张廷玉和鄂尔泰,其中马齐和张廷玉是上书房大臣,鄂尔泰是一等侍卫,算得上是康熙身边的人。

    “说!”康熙神色平静,但声音透着骨子的冰冷。

    “齐世武的家奴才已带人抄了,不过没找到他私藏的伪明债券,奴才窃以为,这些东西都被齐世武暗中处理了……。”

    “处理了?”

    “是,极大可能是……被烧了……。”鄂尔泰战战兢兢地回道。

    “烧了?”

    鄂尔泰道:“奴才特意找人问过,齐世武家的一个仆人说,他在前日夜里见齐世武在书房内烧了一晚上的纸,如奴才所料不差的话,烧的应该就是那些债券。”

    “哦,大概有多少可知道么?”康熙依旧平静地问。

    “这个……准确的数字奴才也不知,不过初步估算约有十万两左右……。”

    “哈哈哈!”猛然间,康熙气极大笑:“十万两!好!好一个奴才啊!真是有魄力,有胆略,十万白白花的银子一把火全烧了,好!好!好!”

    嘴上说的好,可实际上康熙咬牙切齿,拳头捏的紧紧的,此时此刻,康熙心头就如同有团怒火在燃烧着。

    谁都不敢搭康熙的话,三人都清楚如今的康熙已到了狂怒的边缘,假如齐世武抄家抄出这十万两的大明债券的话,或许康熙还不会暴怒到这种程度,但是这些东西居然被齐世武一把火给烧了,这让康熙更是愤怒之极。

    齐世武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被查抄出来,以他的地位分辨一二,也许还能留得性命,但这样一把火烧了,这性质完全不同,在康熙心里,如今的齐世武已是个死人了。

    “真是个好官啊!”这句话康熙曾经当面表扬过齐世武,如今同样的一句话用不一样的口气说出,却令人心中发寒。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再一次清理

    齐世武的愚蠢不仅断绝了自己的生路,更把那些康熙本没想要他们命的人推向了深渊,虽然康熙还未直接说出杀人的话,但他交代马齐从重处置的话语中分明就是透露着这层意思。

    马齐胆战心惊,大明债券一案现在牵涉越来越广,牵连到的官员也越来越多,看着康熙依旧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如果再这么下去如何是好?一旦认真地查,彻底的查,那必然会引起朝中人人自危,要知道朝中官员各派系中一向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重要的是马齐还发现这债券一事隐隐约约还指向了几个阿哥,这事是绝对不能让康熙知道的。

    “奴才尊旨!”马齐虽然心惊,但是嘴上却不打丝毫折扣回道,紧接着又道:“另还有一事,这两日查抄倒是有了些收获。”

    “哦,有多少?”听到这个,康熙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追问。

    马齐从怀中取出个折子递了过去:“回皇上,这是各家查抄的清单,还请皇上过目……。”

    康熙接过细细看了起来,清单里琳琅满目,各式各样都有,除了现银这些之外,其余物品后面都写着折银数量等等。这些细节他也不去多看,直接翻到了最后,当看见最后的数额居然有二百七十多万两时,康熙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康熙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对马齐道:“尽快把这些全部纳入户部,哼!这些该死的奴才!居然贪了如此多的银两,该杀!都该杀!”

    “皇上英明!”

    三人同时叩首喊道,等康熙摆摆手让他们起身后,马齐这才道:“皇上,伪明债券案据奴才等盘查现已差不多了,除去一些地方官员,奴才为保证地方安定需另行处置外,京中涉案各人均已捉拿,接下来奴才定会严厉审讯,以确保无误。不过皇上,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户部欠银一事,以目前情况,奴才觉得正是重启清理欠银的大好时机。”

    康熙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康熙心里非常明白马齐说这些的用意,他哪里会不知道马齐是用这种方式来劝说自己适可而止。大明债券查到这程度已差不多了,如果再深挖下去天晓得会查出些什么。再说了,康熙心里也清楚,一旦深查,弄不好就会查到自己那几个不省心的儿子身上去,如果到那时候,康熙作为君王的脸面何在?

    此外,马齐考虑的也是,这火烧的差不多的情况下,正是清理户部欠银的好机会。这此大明债券问题,也不能说参与的人都是背叛大清的叛徒,说白了这些家伙是被钱给迷住眼了,碰了不应该碰的东西。可恰恰因为这事,许多人宁愿欠着户部的银子不还,却在为自己牟取暴利,这更让康熙愤怒不止,既然这样,康熙觉得马齐说的没错,清理户部的确是好机会,朝廷财政吃紧,如今正好借此机会缓解一二。

    “既然如此,马齐,户部这事就交由你去办了。”康熙心中还是对债券一案放不下,不过话语中倒是同意了马齐清理户部的建议。

    “奴才尊旨。”马齐连忙道,随后又道:“皇上,户部清理事关重大,奴才手上还得核查债券一案,皇上可否派人协助奴才一同办理,以免得顾此失彼,坏了皇上的大事。”

    “你这老货!”康熙忍不住笑骂道:“行了,你倒是说说谁人合适?”

    马齐早就想好了,当即就说了一人名字,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四阿哥。马齐提议四阿哥并不出乎意料,毕竟当初在太子主持清理户部的时候就是四阿哥为主要干将,而且效果显著。

    如今,再让四阿哥出面,是理所当然的。康熙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当即表示同意,令四阿哥再一次主持户部欠款清理。

    说起来,马齐是倾向于八阿哥那边的,当时他被康熙撤职的原因也是因为带头推举八阿哥为太子。可为什么这一次居然直接推荐四阿哥清理户部而不是八阿哥呢?

    实际上,马齐对于两个阿哥的品性非常清楚,相比仁厚的八阿哥来讲,刻薄孤僻的四阿哥更合适承担这个工作。不管怎么说,马齐是首席上书房大臣,他可不会因为一些事而让感情来影响到自己的决断。再者,户部清理还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八阿哥出面也不合适,不如就让四阿哥去办。

    几句话就交代完了这些事,康熙的心情变得比之前稍好了许多。他看看一直在场,却没说话的张廷玉,问道:“张衡臣,伪明债券一案,你如何看?可有见解?”

    张廷玉毕恭毕敬地先行了一礼,道:“臣以为无非八个字‘利欲熏心,目无君父’。”

    康熙品着这八字,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叹道:“衡臣赤子之心方能看透……。”

    马齐在一旁暗暗点头,这张廷玉的确聪明,自己前面绕了一大圈,以劝说康熙不要再追究大明债券一案,转而把目标转移到清理户部欠银方面去。好不容易才使得康熙稍微改变了态度,但依旧未给大明债券案下最终确定。

    但谁想到,张廷玉就仅仅以八个字就让康熙明白了,这大明债券案归根到底的真正原因,也使康熙明白其自己心结的缘故。有了康熙这句感慨,马齐也终于放了心,那么接下来这事就基本到马齐武这结束了,随后就是清理户部,尽快把那些欠银要回来。

    至于鄂尔泰,他根本就不知道康熙、马齐和张廷玉三人在打什么哑迷,反正鄂尔泰只知道自己是康熙的奴才,是康熙手里的一把刀。康熙让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来这么多烦恼?

    翌日,宫中就正式下达让四阿哥主持户部清理的旨意,并派了鄂尔泰进行协助,这个消息传出后,满朝都是一片哀号,之前四阿哥铁面无私,清理户部闹的鸡飞狗跳才过去没几年,那时候如不是太子硬压着的话,四阿哥还就把这事给做成了。

    谁想,如今太子没了,这四阿哥不知怎么的又被康熙看中再一次清理户部,还把鄂尔泰派给他来协助,这鄂尔泰这些日子在京中可是大名鼎鼎威风凛凛,带着人接连抄了好些人的家,康熙把这个凶神派给四阿哥,明摆着就是来真的了,那些欠了银子的官员如何不为此悲哀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康熙下定决心再一次清理户部欠款的时候,河南大战在僵持两个月后正式爆发。

    祝建才万万没有想到,隆科多的主攻方向并不是在南阳的王致清,而是直接冲着他来了。

    清军从汝州出,南下半路,隆科多先在南召、叶县、方城这一条线设兵,以防王致清救援祝建才,至于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祝建才所在的汝南。

    隆科多这一手打的祝建才措手不及,原本以为有王致清在南阳,清军必然先攻王致清,但谁能想到隆科多反其道而行之,先远后近,正当祝建才自觉得高枕无忧的时候,隆科多的大军就已逼近汝南,顿时大惊失色。

    兵临城下,祝建才慌忙调集大军迎敌,双方在西平展开大战。祝建才部一战而溃,其部狼狈退至遂平,紧接着遂平也未能守住,一口气又退到了汝南。

    两战皆败,祝建才顿时慌了神,汝南再退也只有信阳可退了,一旦汝南失守,那么信阳就成了孤城,到时候祝建才就等于全部丢失了河南的地盘,而他能走的路也仅只有一条,那就是南下湖北。

    可如今湖北的清军已虎视眈眈,虽有高进部向江夏进军,但隆科多已调集湖北的兵力在汉南方向已挡住了高进的脚步,同时由江西而至湖北的清军已到达云梦、大悟一带,一旦祝建才窜入湖北,清军南北夹击,他跑都没地方跑。

    “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祝建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再也没有平日的从容。

    派往南阳的信使已有好几批,但王致清那边却无能为力,南阳地势不错,要想从北向南攻击南阳比较困难,毕竟南阳的先天屏障摆在那边。可同样,在扼守住要道的情况下,王致清想打出南阳救援祝建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眼下,祝建才只有唯一的一条路,那就是死守汝南,以期望王致清救援自己,只要两军合兵,那边就能挡住清军的攻势,以确保安全。

    但王致清能做到么?说起来祝建才心里也没把握,要知道王致清之前就是因为祝建才把对方当成了挡箭牌从而损失惨重,而现在却到了要靠对方救命的时候,王致清真的能否救自己?

    可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条路了,祝建才咬牙做了决定,决议死守汝南。作为自己的老巢,汝南在这一年多中被祝建才经营的如铁桶一般,而且他手中还掌握了精锐的二万部队,这是他保命的本钱。

    与其丢了城池,在野战中面对清军的蒙古铁骑,倒不如靠着坚固的汝南城拼的一线生机。这一回,一向滑不留手的祝建才也算是豁出去了,在汝南摆开一副坚守的架势,等待清军到来。

    而此时此刻,在南阳,王致清接祝建才求援后虽说派出了一支援军,可同隆科多设下的清军初一交战后就缩了回去。双方战斗并不激烈,实际上这样的战斗仅仅只是接触性的战斗。

    对于是否救援祝建才部,王致清那边本就有争论,尤其是当援军出南阳直接碰上了早就驻守的清军时,内部对于反对救援祝建才的声音是越来越大。

    一来,祝建才之前给王致清挖了个坑,使得白莲教大军一入河南就和清军狠狠干了一仗,这一仗使得白莲教损兵折将损失惨重,白莲教上下本就对祝建才极为不满。

    二来,四川那边的情况不太好,陕甘清军如今已完全切断了川西和川东的交通要道,并开始围攻击成都。

    其三,清军的主攻是汝南而非南阳,白莲教也不是没派出援军,但由于清军已在要地设防,打通救援道路并非易事。

    总而言之,大多数人认为,救援祝建才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何况如今的局势已不利于白莲教了,一旦花大力气和清军交战,再受损失的话,白莲教弄不好连南阳都要保不住。

    却没想到,一向优柔寡断的王致清这一回却决意要救祝建才,实际上当得知清军开始围攻成都的时候,王致清已经后悔了。

    林娘子之前和他说过,当时最好的办法是两条路,一条路是直接回川,借川中力量重整大军,击退陕甘清军后以待机会。另一条路是想办法南下湖北,同高进部合兵,跳出河南这个泥潭。

    但因为王致清的迟疑,并未作出任何决定,从而导致这两月时间白白浪费。而现在,再掉头回四川已来不及了,以四川如今的形势,陕甘清军拿下成都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一旦成都丢失,那么四川的大本营就等于全丢了,到时候清军调头向东,王致清就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了。

    在这种情况下,王致清必须早做打算。而且,比起祝建才,王致清还是有些底线的,他非常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旦祝建才部被灭,接下来就是他王致清的末日。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致清下了决心,祝建才必须要救!就此,王致清力排众议亲自率部开始猛攻方城,以打开救援道路,而驻守的清军也清楚绝不能放王致清部从方城而出,两军在方城一带打得激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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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老大!”

    望江以东的三叉河,黄殿冲进营帐大呼小叫。

    “瞧瞧你像什么样子?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官军了!还有,瞎喊什么老大!军营中哪来的老大?”听到喊声,朱一贵神色不悦地转过身,冲着黄殿就劈头喝骂。

    被骂了一顿,黄殿也不恼,讪笑着急忙改口称朱一贵为将军。

    “坐下说话。”朱一贵一摆手,黄殿在一旁坐下。黄殿是朱一贵的老兄弟,当年福建起义就跟随朱一贵,后来起义成功后投靠明军,因功被授予守备之职。

    大明守备一职实授正五品,也就是说黄殿从当初跟随朱一贵起事的一个混混摇身一变成了正五品的武官,如果放到现代基本相当于正团级干部,这个职位也不算低了。

    同朱一贵在福建起事的老兄弟有好几人,自朱一贵入京后,这些人被授于官职后都被拆散后调入各方部队,也算是出人投地了。黄殿这小子算是运气好,黄朝云在接替董大山驻守安庆后,直接又从浙江那边调了支部队来进行换防,恰好黄殿就在这支部队任职,从而直接就被派到了朱一贵手下。

    老兄弟见面,当然是高兴的,更何况黄殿本就是朱一贵最信任的人之一,有这么一个可靠的小弟在手下朱一贵当然会照顾一二,至于黄殿也比较争气,每次朱一贵交给他的任务都办的不折不扣,就是这小子有时候大大咧咧会说错话,比如说经常忘了军中规矩,称呼朱一贵为老大。

    “有何事?”朱一贵等黄殿坐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老大就是老大,怪不得人家能当将军,老子也就是一个守备的命……。”看着沉稳的朱一贵,黄殿心里如是道。

    既然谈正事,就要有正事的样,黄殿先是喊了声将军,随后道:“兄弟们刚刚发现九江那边的清狗子有异动。”

    “异动?如何个异动法?”朱一贵一杨眉反问。

    “似乎江西的清军前些时候调走了不少绿营兵,至于去了哪里没打听出来,好像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有这事?”听到这回答,朱一贵顿时起了兴趣,追问究竟。

    黄殿连忙把打听得来的情况细细讲述一遍,如今九江的九江镇绿营暂时未动,但原本驻扎在九江以北的两营绿营前些时候不知去了哪里,就如黄殿所讲的似乎去了西北方向。至于是正常调动还是清军另有谋划,这暂时不得而知。

    “望江方面的清军呢?”

    “这个还是老样子。”黄殿回道。

    朱一贵皱起眉想了想,凝神对黄殿交代了一番,黄殿连连点头,随后屁颠颠地离开。

    几日后,经黄殿再次确认,并从锦衣卫那边也获得了消息,的确江西那边的清军有大批调动的迹象,不过九江这边除有两营绿营调走外其余倒没什么变化,应该是防备安庆的明军原因所至。

    得知这个情况后,朱一贵判断清军如此异动恐怕是中原那边战局发生了变化,要不然清军绝不会如此调兵。

    既然如此,这就给了明军机会,朱一贵决定打一下望江看看九江的反应,如果九江反应激烈的话,那么明军可继续执行之前策略,但如果九江那边按兵不动,那就能证明朱一贵的猜测。

    说干就干,朱一贵可不是坐失良机的人,何况他率部驻扎望江以东就是等待机会的。不过朱一贵却没有任何围攻望江展开攻城战的想法,这位大名鼎鼎的鸭王更擅长的是运动战可不是攻坚战,他立即调集手中兵力,大张旗鼓摆出一副要强攻望江的架势,可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朱一贵的主力却直接从望江西北走泊湖以南,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望江西边,然后静静等待九江那边的反应。

第三百二十章 望江(求票!)

    望江是一个中县,地理位置虽然重要,但它的城并不大。主要是因为它的东边是安庆,西边又是九江,所以夹在其中的望江并不太起眼。

    实际上,望江是连通安徽和江西的中转要地,更是九江的桥头堡。明军占据安庆后,清军一直担心明军直接西进拿下望江,从而威胁到九江安全。可这小半年来,明军除了巩固安庆一带防御外,同清军之间仅仅只是小规模的交战,并未大举进攻,时间长了,望江的清军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可几天前,望江以东的明军突然间冲着望江而来,声势浩大,这可把望江清军给吓坏了。望江除知县李国维外,也仅只有三千绿营驻扎,领军的只是一个区区守备而已。

    得知明军大举来犯,李国维急忙向九江和凤阳府求援,相对于后者,九江离望江最近,沿江而下仅一日多的时日,可张国维的求援发出三日后,九江那边却未有丝毫动静。

    “大……大老爷,反……明军已到城外了……。”典史常茂慌慌张张地跑进大堂喊道。

    “慌什么!成何体统!”李国维喝道,可实际上端坐着的他双股已微微颤抖,只是作表面平静而已。

    “刘大人呢?他的兵呢?”

    “刘大人已带人上城墙了。”常茂回道。

    李国维稍松了口气,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这腿怎么都不听使唤,瞧着常茂还傻愣愣地站在那边,他忍不住喝骂道:“站着干什?还不来快来扶老爷我一把?”

    在常茂的搀扶下,李国维总算站起了身,他深吸口气道:“走!随老爷一起过去瞧瞧……。”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城门,远远就瞧见守备刘斌带着人正在城墙上忙忙碌碌。李国维上了城墙,抬起左手搭在额前朝远处望去,只见望江城外旌旗四展,刀枪林立,脸色顿时苍白。

    “李大人!”

    “刘大人!”

    李国维和刘斌两人见面相互招呼了声,随后默然不语。其实两人心中都清楚,虽然这些日子望江为守城早就有所准备,可面对拥有大量火炮并数倍自己的明军,依靠望江的力量进行防守是难上加难。

    “九江那边可有消息?”李国维沉默片刻后问道。

    刘斌缓缓摇头,以时间计算,按理说九江那边早应该有回复了,可左等右等都不见有音讯。至于凤阳府那边,由于路离得远,恐怕现在求援的人刚刚抵达,最快也要几日后才有消息传来。

    “隆中堂前些时候调集江西兵力正在对付河南和湖北反贼,九江那边也仅只有九江一镇驻扎,况且听说布政使周大人同鲍总兵之间一向不怎么对付,想来要靠九江援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至于凤阳府,伪明拿下安庆后,州府那边如想打早就派兵南下了,所以……。”

    刘斌如此说道,李国维长叹了口气,实际上现在这个局面他们两人早就有所准备,这些日子望江一直都在明军的打击范围内,只不过明军并未直接向望江展开攻击而已。而现在,这一刻终于来了,但望着城外的旌旗,他们两人心如死水一般。

    “刘大人,以你所见,如坚守望江大概可守多少时日?”

    刘斌想了想后道:“本官不才,死守半个来月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其实明军的步军倒也罢了,本官担心的是对方的大炮,另外李大人不要忘记,望江南边就是长江,一旦对方水师由江而抵近攻城,这防守起来可就……。”

    刘斌这话没错,当初明军打安庆就是如此,以水师封锁长江,然后直接登陆水陆两军展开攻城。如今,明军的水师异常强大,其舰炮不仅远超陆军的战炮,就连清军守城的大将军炮都比不上。所谓一炮糜烂百里,这虽是夸大其词,但百炮齐发,再坚固的城墙都挡不住。

    “刘大人,望江城防就拜托你了,本官虽手无搏鸡之力,但在此保证粮草和器械之类绝不会有缺。无论如何,这望江必守!只要等到隆中堂带兵回师,不仅望江能保,就连安庆也能就此收复!”李国维虽然胆子不算大,可几分骨气还是有的,作为一地知县,他已做好了同望江共存亡的准备。

    认真地看了眼脸色苍白却毅然的李国维,刘斌点头道:“既然李大人如此,本官就陪李大人赌上一把,你我携手,同守望江!”

    “好!”

    两人双手相握,决议同舟共济,坚守望江。随后,刘斌带兵继续完善城防,至于李国维也不闲着,带着三班衙驿在城中收集物资,做好坚守准备。

    城外的明军摆开了架势,却并未全力攻城。朱一贵打望江本就是试探,他并没有准备在望江城下耗费太多力气。

    实际上,望江城外的明军并不多,仅只有五千余人,相比望江的三千守军占不了什么优势,何况望江还有数万百姓在,这些人中抽调出数千青壮也不算难。

    朱一贵的兵在望江城外雷声大,雨点小,除了把攻城炮拉出来冲着望江一顿狂轰外,真正的攻城也只不过做些样子而已,如此一开战,双方看似打的激烈,但实际伤亡并不大。几日下来,随着望江一直坚守有度,无论是李国维还是刘斌也渐渐放下了心。

    但面对城外的明军,两人依旧心急如焚,等待着援军的到来。可是,九江那边的援军遥遥无期,至于凤阳府的援军一时间也期望不上。

    这时候,朱一贵已能确定江西那边的情况,更重要的是他直接抓获了九江赶回望江的信使,经审讯后得知,周忠良和鲍坚并未派援军来救望江,反而要李国维自己想办法坚守,以此看来,江西兵力不足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如此,朱一贵心中彻底放心了,自己预料的一点都没错。望江如今已成了一座孤城,九江镇按兵不动,明显就是自保。朱一贵琢磨了下后,毅然决定直接带主力绕过望江向西,直攻九江,再看看那位周忠良周大人究竟如何应对。

第三百二十一章 将相不合

    “鲍大人,望江乃九江门户,如今望**兵临近,多次求援,你却按兵不动,究竟是何道理?”九江,周忠良正向鲍坚质问道。

    端坐着的鲍坚却摊手道:“周大人这话怎么说的,鲍某身为九江镇总兵,其防地自然为江西,本帅如何成了安徽总兵了?望江向来乃安徽属地,出不出兵周大人不该问本帅吧?”

    说着,鲍坚又道:“前些时候,周大人三番五次让本帅抓紧九江防御,而今却又要本帅越境而出,本帅倒要问问周大人,如本帅带兵东进望江,这既坏了朝廷法度,又不符合规矩,万一周大人又向上参本帅一本,本帅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你……!”周忠良顿时怒火上冲,抬手指了指鲍坚,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又道:“鲍大人说的虽然不错,望江的确不属江西管,可要知道一旦贼军拿下望江,其兵锋就能直达九江。何况望江已派人求援,如今安庆那边贼军势大,隆中堂正于敌大战之时,我等更得携手御敌才是啊!”

    “呵呵,那本帅倒要问问周大人了,前些时候隆中堂来函,要本帅同周大人一起确保九江,可有此事?”鲍坚反问道。

    周忠良无法回答,因为这事的确有,而且是因为他告了状后隆科多来信给鲍坚的,同样也给了他一份信,告诉他们现在中原大战在紧要关头,隆科多希望二人通力合作,以确保九江无碍。

    “正是如此,可保望江其目的不就是守九江么?难道鲍大人要意气用事?一意孤行不成?”周忠良忍不住问道。

    鲍坚脸色顿时一变,极是不悦冷笑道:“周大人此言本帅可不敢苟同,如何叫意气用事?如何又一意孤行?既然如此,周大人,拿来吧。”

    说着,鲍坚直接冲着周忠良摊开了手,看着鲍坚这副样子,周忠良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什么?”

    “当然是隆中堂的手令!”鲍坚一副公事公办道:“本帅身为军职,如有上峰之令本帅二话不说立即起兵,但无有令者,军中之事当然由本帅做主。不要说你周大人仅仅只是布政使还不是江西巡抚,就算你是巡抚又如何?无令,恕不从命!”

    说完,鲍坚看都不看周忠良一眼,起身一挥衣袖转身就走。周忠良看着大摇大摆离开的鲍坚,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如早知道鲍坚是如此混蛋,当初就不应该拉拢他,他鲍坚有今天还不是因为他周忠良?

    回想在袁奇部下之时,这鲍坚对自己可是恭恭敬敬的很,自己说东绝不会往西,后来一起背叛袁奇,鲍坚也是周忠良手下的干将,事成之后,他周忠良并未亏待过他,也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给他封了官职。

    但谁想,隆科多早就存了另外心思,早早地给周忠良挖了个坑,不仅使得鲍坚后来高升九江镇总兵,同时又令他和鲍坚之间起了不小矛盾。

    周忠良心里非常清楚,这都是隆科多的安排,也是为了防止他们袁奇一系的降官降将抱团的手段。可谁想鲍坚此人还真是小人一个,得势之后丝毫不把周忠良放在眼里,一来二去,还处处同周忠良做对,平日也就罢了,可在如今大敌临近的时候,他鲍坚依旧如此,实是鼠目寸光。

    可鲍坚这样,他周忠良又无可奈何,鲍坚说的也没错,望江不属江西,别说他这个江西布政使管不着,鲍坚作为江西九江镇总兵更没必要越境插手安徽军务的义务。何况,周忠良仅仅只是布政使,他不是江西巡抚,更不是江西提督或者总督,作为地方大员的他也管不到鲍坚头上,文武向来有别,他仅只有建议权,至于出不出兵,如何出兵,全在鲍坚一念之间。

    望江危急,周忠良最担心的事要来了。一旦望江被占,那么大明的军队就直接兵指九江了。难道鲍坚就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这时候的周忠良深深埋怨隆科多,为何把鲍坚这样的废物摆在九江,如果是别人的话,再怎么样也都会给望江那边一些支援啊!

    可如今,时间紧迫,周忠良再联系隆科多也来不及了。这路途遥远,一来一去起码得半个月时间,以周忠良对明军的战斗力判断,半个月下来,望江恐怕早就凉了。

    “大……大人不好了!”就再此刻,一人慌忙跑了进来,一见周忠良大声嚷嚷道。

    “出了何事?”周忠良顿时起身喝问。

    “彭泽发现贼军……。”来人惊慌失措道。

    “什么!”

    听到这句话,周忠良犹如耳边一个炸雷响起,脸色顿时大变。

    彭泽位于江西和安徽交界处,就在望江以西九江以东,彭泽发现明军,那不就是等于望江已经陷落?算算日子,离接到望江求援仅过去几日,难道望江如此不济事,连半月都未能守住?

    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周忠良扶着椅背这才站稳,强忍着心中惊恐追问道:“此……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来人拍着胸口保证,还拿出了彭泽县的求援信递了过去,接过信打开看了没几眼,周忠良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没错!的确是明军,不仅是明军还是明军中的精锐。

    难道说,望江真的没了?想到这,周忠良嘴角露出了苦涩,刚前他还为了望江和鲍坚争执不下,可转眼间就丢掉了望江。现在敌人大军压近,之前那些争执又有什么意义呢?

    望江丢了也就罢了,可这彭泽不能不救,周忠良定定神,让人马上备轿,他要去追刚离开不久的鲍坚。他鲍坚前面不是说了一大堆理由么,可如今彭泽危难,作为九江镇总兵他总不能再做缩头乌鬼吧?

    在周忠良面前怼了一回,刚开心没多久的鲍坚才回到自己的府上,就听闻周忠良赶来了。一开始,鲍坚还以为周忠良是要继续缠着自己出兵望江,心中很是不悦,但谁想,这一次周忠良带来的却是彭泽的消息,当得知明军已打到彭泽时,鲍坚也大吃一惊。

第三百二十二章 缩头乌龟

    朱一贵的兵力不多,除去摆在望江的五千人外,如今掌握的也只有六千余人。倒不是他不想多带些人,而是明军摆在安庆的总兵力本就只有二万余人。

    以二万多明军守安庆是足够的了,安庆水路发达,明军又占有长江优势,随时可以从南京调集援军。不过这些人马要想直接攻击江西还差的远,黄朝云得知朱一贵直接绕过望江西进江西时顿时大吃一惊,他怎么都没想到朱一贵的胆子会这么大,搞出如此大的场面来。不过朱一贵也不傻,毕竟黄朝云才是主将,对于攻击江西朱一贵特意给黄朝云写了封信,看完信后黄朝云才放下心来。

    “这个鸭王,还真是会给本帅惹麻烦。”黄朝云哭笑不得道。

    “大帅,要不要下令让朱将军立即回军?”一位参将在一旁问道。

    “这倒不用。”黄朝云摆摆手,想了想道:“打一下也是好的,之前让朱一贵伺机而动,他如今这样做也没错,反正早晚都得打……。”

    说到这,黄朝云转身向在身后的参谋问道:“北边的清军可有异动?”

    “回大帅,暂时没有,不过望江那边既然已向凤阳府告急,以末将判断清军援救望江的可能性颇大。”

    “如此……。”黄朝云对参将道:“你领一支部队向北,一旦发现清军有南下迹象就适当地打一下,记得不要大打,更不要恋战,只要逼退清军即可。”

    随后,黄朝云又对参谋道:“以本帅名义给潘将军招呼一下,让他的长江水师派些船沿江而上,摆摆架势,吓吓那些清狗子。”说到这,黄朝云忍不住笑了,众人同时大笑起来。

    至于黄朝云如何布置,朱一贵暂时不知,不过他相信黄朝云必能安排妥当。再者,朱一贵也没奢望到以六千余人的兵力直入九江的地步,指挥部队抵达彭泽后,朱一贵也没有直接攻击彭泽,而是和在望江一样先摆出架势,随后开始清扫周边,轻而易举地就拿下了彭泽附近的几个村镇,吓得彭泽清军接连不断地向九江求援。

    “将军,你说这九江的清狗子会出来么?”黄殿凑在朱一贵旁忍不住问。

    朱一贵正在看地图,一副地图上被他用笔标记的密密麻麻,在参谋部任职时,朱一贵学了不少东西,而今的他已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将领了。

    “你说呢?”朱一贵反问道。

    “这个……。”黄殿挠挠脑袋,想了想道:“之前望江求援,九江的清狗子按兵不动,如今彭泽按理说该出兵,但谁又能晓得呢。弄不好这些清狗子早就吓破了胆,就想当缩头乌龟也不一定。”

    朱一贵笑笑不置可否,继续仔细研究地图。见朱一贵不回他的话,黄殿忍不住又问:“我说将军,我的朱老大!您倒是吭个声呀,这清狗子要是不出来怎么弄?”

    “不出来就不出来嘛。”朱一贵笑呵呵地把笔往桌上一丢,手指着彭泽道:“不出来正好,等老子拿下周边后就直接占了彭泽,彭泽一下,望江就是孤城,到时候我大军趁势从安庆而处,进可直取九江,退也能确保两地为我军掌控,这不是很好嘛。”

    “高!朱老大真是老!”黄殿翘着大拇指在一旁凑趣,瞧得朱一贵不由得大笑。一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福建的时候,同众兄弟一起揭竿而起的场景。

    拍了拍黄殿的肩膀,朱一贵笑道:“不救望江正常,但九江清军不可能坐视彭泽落入我手,兄弟,等着瞧吧,周忠良不是傻瓜,还有那个鲍坚更不傻,他们一定会出兵的。”

    朱一贵说的一点都没错,望江求援,九江方面可以不理会,毕竟鲍坚说的没错,他只是九江总兵而不是安徽总兵,望江可救可不救,如今九江兵力吃紧,鲍坚之前作为袁奇的部下非常清楚明军的厉害,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冒险去救援望江呢?

    但彭泽不同,彭泽已属九江管辖,更是鲍坚的防区,坐视彭泽不顾,就算最后能保住九江鲍坚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他可是降将,虽然位居九江镇总兵,但相比其他清军总兵而言先天就矮了一头,如因为此事被扣个畏敌不前的罪名,鲍坚是承担不起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无论鲍坚再不愿意,彭泽是必救。可鲍坚也担心自己出兵会被明军一口吞下,思来想去,鲍坚一方面向隆科多求援,另一方面仅派出了二千多人的一支援军前往彭泽,同时关照带军的游击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即撤回,千万千万不要和明军死拼。

    鲍坚的算盘打的很好,他是想用这方式把责任减到最小。归根结底,鲍坚从来没有为大清效死的打算,曾经从清投袁奇,又背叛袁奇再投清,说来说去鲍坚就是一个反复小人罢了。

    但鲍坚怎么都没想到,他的举动早就在朱一贵的预料之中。在安庆时,朱一贵就对九江的周忠良和鲍坚两人起了兴趣,尤其是得知他们本是袁奇部后更是收集了不少关于两人的信息,好生研究了一番。

    这一次先攻望江,再打彭泽,朱一贵实际上就是要用这方式试探九江,以确定他的猜测。如果在攻击望江的时候,九江方面以不计代价的方式来援的话,那么朱一贵肯定会立即放弃后续计划,直接回军。

    但九江方面坐视望江不救,这就证明了朱一贵的猜测是对的。而现在攻击彭泽就是要再确定九江的反应。当鲍坚派出了二千老弱援军拖拖拉拉地自九江出,朝着彭泽而来的时候,朱一贵心中完全放下了心,九江的周忠良和鲍坚两人就是对草包,隆科多也算是瞎了眼,居然把这两个饭桶委以重任,真是天佑大明啊!

    朱一贵直接在彭泽以西北六十里地设下了埋伏,当清军浑然不知进了包围圈后,明军突然出现,一顿猛攻毫无防备的清军一触而溃,此战仅仅一个多时辰就结束,前来救援彭泽的清军全军覆没,就连领军的那位游击也被生擒活捉。

    审讯了游击,得知鲍坚在他出兵前的交代后,朱一贵更是心中大定,他从俘虏里挑了几人出来特意放了回去,并让他们给九江的周忠良和鲍坚带个口信,告诉他们朱爷爷就在彭泽,不仅带兵灭了他们派来的援军,等收拾完彭泽的守军后就去九江会会他们,让这两个家伙好生安排一桌好酒席等着他。

    “这……这……这朱一贵是何人?如此欺我,老子……老子非要他好看不可!”消息传回,把鲍坚是气得当场七窍冒烟,破口大骂。

    生气归生气,骂也归骂,但要鲍坚直接带并去和朱一贵对放他却又胆怯。鲍坚本就不是一个有血勇之气的人,要不当年也不会因为惜命降了袁奇了,而现在他只想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哪里有胆量真刀真枪和朱一贵干?

    二千人马,虽是老弱病残但也是人啊!连二个时辰都没顶住就被朱一贵给全歼了,鲍坚虽手中还握着一万多兵马,但也胆战心惊。何况,他已经派出援军了,也尽到了义务,为保险起见他觉得还是坚守九江的为好,以九江的防御打不过还是可以守得住的,只要拖到隆科多回师即可。

    歼灭鲍坚的援军,朱一贵再无后顾之忧,九江清军如今真正成了缩头乌龟,再也不顾彭泽死活,这时候潘老大的长江水师也沿江而上,当黄朝云得到朱一贵的战报后顿时下了决心,下令朱一贵先同水师一起解决彭泽,随后再回击望江。

    彭泽的守军本就不多,而且相比望江,当得知九江援军被全歼后,彭泽士气更是一落千丈。明军正式攻击彭泽仅仅两天,彭泽就开城投降,而当彭泽被占的消息传到望江时,望江知县李国维和守备常茂两人脸色发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常大人,如今彭泽已失,我望江已再无退路。”

    常茂苦笑着点点头,江西的援军是不可能有了,至于安徽凤阳府那边,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援军十有**也是没的。也就是说望江已成了一座真正的孤城,眼下不是守得住守不住的问题,而是望江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久守,现在城中已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李大人,你有何打算?”常茂苦涩地问道。

    李国维正正色,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李某不才,也是读圣贤书的人,再者李某为父母官,当以守地为责,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何足道哉!”

    说完,李国维看着常茂,反问道:“常大人如今何想?”

    常茂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虽说他现在已看不到希望,可在这种时候他常茂作为一个武将如何能被一个文官所看轻?

    “李大人为文官都有如此胆略,难道我常某人就比不上读书人么?守城,本就是我之职责,为大清效死,义不容辞!”

第三百二十三章 朝会(求票!)

    今天是朝会日,按照明朝惯例,元旦、冬至、皇帝生日、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是大朝会,其余日子算是常朝,常朝还分早朝和午朝。但这种制度在朱元璋时期执行的很好,朱棣在位时,朝会就渐渐流于形式,至明中期后,由于内阁权利日重,朝会举行的更少了,而到嘉靖、万历时期,由于皇帝多年不朝,朝会几乎名存实亡。

    南京复国后,朱怡成根据实际情况重新拟定了朝会制度。除元旦、冬至和皇帝生日的大朝会保留外,每月初一和十五的大朝会改成常朝,时间也从凌晨改为辰时开始,至于其他日子的常朝一律取消。

    当然,在有必要的情况下,皇帝有权利临时进行朝会。这样的改革不仅确定了朝会的严肃性和必要性,同时也对每日三点就要起床上朝的这种人性摧残进行了改制,无论是朱怡成本人还是文武百官都能合理安排作息时间,以无必要浪费时间在那种流于形式的常朝中。

    常朝的规模也相应缩小,只有四品实授官员和主官才有资格参与(各部侍郎除外),这也避免了乌压压的一大片,阿狗阿猫没事也来上朝的旧例,同样也使得朝会的效率得到显著提高。

    日常的政事和军事,有军机处和总参谋部协助朱怡成进行处理,朝会中主要是针对一些大方向的政策和各部门之间的大事确定和协调。

    就像今日,朝会的议题主要有财政、军备、海贸、科举等几方面,首先发言的自然是军机大臣兼户部尚书王樊,由于债券的销售良好,如今户部已解决了资金周转问题。

    王樊发言时一改之前的愁容,显得轻松自如。也难怪他这些日子见着人就笑呵呵的,这一次债券的发售一共卖出了六千万元的巨额,这几乎等于大明财政一年的总收入了。虽然这笔钱是以债券的名义进行销售的,也就是说这钱是借的,而且在未来的一年中户部将支出近七千万元进行赎回,可有有这笔钱,户部不仅解决了之前资金周转问题,还使得许多紧要的项目因为之前缺乏资金得到了极大缓解。

    当然,具体的真正数额也只有少数人知道,除了朱怡成本人和几位军机大臣再加上直接参与其中的一些人员外,普通官员是不清楚的,但仅仅以王樊摆在官面的上数字来看,就已令大家兴奋异常了。

    “蒋爱卿,现在你工部的拨款不缺了吧?”听完王樊的汇报,朱怡成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向蒋瑾问。

    蒋瑾老脸顿时一红,他没想到之前自己为了工部拨款的事去找王樊连朱怡成都知道了,当即走出列道:“回皇爷,微臣惭愧……。”

    朱怡成笑着摆摆手:“没什么惭愧的,这户部就是当朕的家,也是当这天下的家,你工部前些时候由于拨款问题导致军备制造缓慢,民间不是有句老话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蒋大尚书就算再有本事,没了银子也办不了差不是?现在好了,这银子已经有了,如今工部的军备准备如何了?”

    蒋瑾心中微惊,也不知朱怡成这话究竟是故意敲打自己呢?还是就事论事,但他哪里敢问朱怡成,当即回道:“工部一向事宜进展顺利,扩军所需的各种大炮、火枪预计再有半月就能全部交付完毕,只有海军的战舰因制造期较长,不过请皇爷放心,微臣保证绝不会误了军中要事。”

    “嗯,差事办的不错!”朱怡成赞了一句,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向王樊问道:“王爱卿,你户部现在款项充裕,不如再拨一百万元给工部进行研发,如何?”

    王樊当然不会反对,当即同意道。朱怡成笑着对蒋瑾道:“行了,有这笔款子,朕的就等着工部的好消息了。蒋爱卿,记得好钢需得用在刀刃上,虽说这笔钱是康老三出的,但花可是花在你工部身上,你可不要辜负朕的希望啊!”

    这话一出口,朝中众人顿时全笑了起来,就连蒋瑾也心头一松笑着连连答应。因为债券销售一事,北边的清廷中购买债券的人可不少,可因为康熙得知此事后开始彻查,导致清廷人人自危。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刚被康熙拉到菜市口砍了脑袋的齐世武,这位大清的刑部尚书,康熙曾经口中赞誉过的“好官”为销毁“罪证”居然把手中十多万债券付之一炬,但怎么都没想到他烧掉的不仅是银子,更是烧掉了自己的生路。

    由于他的所作所为,惹得康熙大怒,最后以私通反贼,意图谋反的罪名掉了脑袋,不仅如此连他的家人也受牵连全部被发往关外为披甲人为奴。此事后,一些私下购得债券的人为了撇清关系,许多人有的低价暗中转手,有的甚至怕惹火烧身忍痛销毁,根据锦衣卫的暗中统计,足足有上百万损失。

    另外,张冉在其中也顺手发了一笔小财,那些暗中低价转手的债券最终转到了锦衣卫的手中,一进一出,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不过对于这些朱怡成不以为然,他看的是结果,锦衣卫这么做并未损害大明利益,默许了此事,也算是变相给张冉一些赏赐。

    军备没了问题,接下来就连扩军和训练一事。

    陆军方面的扩军很是顺利,随着大明的国力上升,再加上朱怡成已经取消了军户制度,大力提高军队待遇,开始着手完善军队的服役和退役制度。尤其是一些在战场上受伤至残,无法再在军中服役的老兵,这些老兵有些被调入后勤工作,有些担任训练新兵的教官,但大多数朝廷实施了退役制度,使其直接进入地方任职。

    这些人,已在民间渐渐形成了一股力量,同时保证了地方治安和秩序。再加上朱怡成对军人的优厚和减税政策,如今当兵已不再被老百姓视之为无前途的差事,军中招募兵员很是便利,许多地方甚至以参军为荣,踊跃报名。

    除此之外,一系列的军校也在陆续建成。早在最初,朱怡成就在开考科举的同时开考武举,并在军中设置军校模式。但相比之前,如今军校的规模早不是以前可比,仅仅陆军就建立了五所正规军校,其中三所初等军校作为培养低级士官,如百长、土舍、土目等等,一所中等军校以培养低级军官如把总、百户等,还有一所高级军校作为军中各将领的培训机构,按照总参谋部的要求,以后凡是军官要得到升迁,除必须要功劳外,还得进入高级军校进行培训和考核,达到要求才能进行提拔。

    就算是董大山、黄朝云这些高级将领,每隔一段时间也需去军校为学员授课,或者进修一番。这个制度刚推行不久,朱怡成已决定把这制度长久地推行下去,以保持军队的长久活力和指挥能力。

    陆军如此,海军同样如此。但相比陆军,海军的要求更高些,毕竟海军本就是技术兵种,所以海军的军校除高级军校外,只有两所中等军校,以为海军培养人才。

    陆军的训练需要的时间比较短,但再短从新兵到一个合格的士兵也需要三个月左右。在拿下广东后,大明就把扩军备战计划摆上了重要一环,不仅要补充在广东损失的海军和陆军,更要在面临接下来的中原之战中做好准备。

    计划是陆军扩充兵力至六十万,相比之前的兵力,明军需要补充的兵力已超过了二十万上下,现在这些兵源已基本到位,各部在加紧训练,等训练完毕后再补充至各支部队。

    由于这些年的大明的兵力不断上升,朱怡成已着手重新调整兵制。说实话,大明的官制有些混乱,主要是因为之前大明的军户、边军、京营三者的不同所导致,而现在随着军户制的取消,边军和京营的实际合并,再加上虚衔和实衔的整顿,所以朱怡成让军机处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以满足兵制调整的需求。

    至于虚衔和实衔的区别,这个问题倒是不大,实际上在近代军队中同样有虚衔和实衔之分,最为简单的就是军衔制和实际担任职务的区别。比如上校军衔,拥有上校军衔的军人可以是一个团长,也可以是一个副师长,或者是旅长,甚至可能是军校的校长、老师、科研机构的研究员甚至一个表演艺术家等等。军衔不等于职务,只有职务才是确定军人地位的最重要的体现。

    对于朱怡成的这个要求,军机处已在着手进行制订方案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进行改制推行。除了这外,更为重要的就是对于实际领兵的部队划分和战区划分,朱怡成打算确定总兵制和提督制,总兵领二万至二万五千人不等,为一句统帅,而提督辖二至三总兵为一集团。如有必要的话可辖更多,作为临战最高军事长官。

    至于战区划分,朱怡成对目前所拥有的浙江、福建、广东、江苏半部、安徽半部和江西一部再包括台湾等地设置三大战区,以对应广西、江西和苏北。

第三百二十四章 新衙门

    除去朝廷目前的财政和军备外,随着广东拿下和澳门收回,大明海贸数额开始剧增,仅这两月中,大明海贸总额就比上季上涨了50%,而且这个幅度还在不断上升中。

    这原因固然有澳门收回后大明直接开放澳门为自由贸易城市所致,同样也因为大明海军在赢得南海海战后,使得西方各国商人闻讯而来,再加上现在欧洲正在进行大战,大明的海贸商人趁此机会借南海之威主动进行远航,同样进一步刺激了海贸的扩大。

    之前,大明对外仅只有一个港口,那就是宁波港,拿下福建后增加泉州为出口港,如今再有广州、澳门两地,此外上海那边的港口也已兴建完成,未来上海也将成为等同于宁波的海贸大港。

    这些港口城市的开放,进一步影响到了海贸发展,这些对于大明都是极为有利的事。海贸获利是极其丰厚的,不仅能为大明带来极大的财富,而且通过海贸还能促进大明手工业和其他行业的进步,同时进而使大明从一个单纯的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变。

    海贸的发展迅猛,相对而言一些应对就稍稍迟缓,主要体现在地方对于进出口的海关设置,关税、商税征收,商业规划等等各个方面。其实大明的前期工作还是有的,也考虑到了海贸的需求,可谁都没想到随着港口的开放其海贸发展速度会如此迅猛,这一下子就使之前的安排有些吃不住了。

    廖涣之作为首席军机大臣,吏部尚书,对此表示忧虑。

    “户部报上来的数据微臣已经核实,的确影响到了海贸的进行,主要有三,其一是贸易通关速度迟缓,其二是闯关偷逃税金者增加,其三是地方人力不足导致顾此失彼。”

    “廖爱卿对此可有建议?”朱怡成问道。

    廖焕之当即道:“回皇爷,归根结底,这在于人手不济,吏部下属各司已尽力调集人员增加各海关的配备,但由于人手缺口太大,一时无法满足。想来,等朝廷再次科举后,才能缓和此事。”

    朱怡成缓缓摇了摇头,廖焕之说的难处的确有,大明初复,朝廷上下各级官员严重不足,这也是朱怡成在复国起初就开科举的重要原因。不过随着地盘的日渐扩大,再加上朝廷各部门的逐渐完善,人手问题一直存在紧缺现象。

    今天朝会,还有一个问题要谈,那就是科举问题。马上大明的又一次科举将要举行,这次科举相比第一次科举准备时间长,规模也更大。不过科举并不是万能药,就算能够通过科举的人也不一定马上就适合做官。

    说到底,科举就是人才储备,过了科举的士子也不是马上就可以拿来用的,在没有一定能力情况下一步登天这种事根本就不存在。不过现在地方还好,虽然也缺人手,但因为某些地区实施军管,运转还没问题。只等后续吏部官员陆续到位,政事再交还地方。

    但海关这边却是迫在眉睫,由于人手不足和海贸的迅猛发展,眼下这是需要尽快解决和处理的,但人却是变不出来的,这都需要时间,可恰恰因为时间的原因导致朝廷因为这受到了损失。

    尤其是闯关偷逃税金者增加,中国人向来就不缺少聪明人,所谓无商不奸,这句话倒也不是胡说八道,商人中自然有着守法之人,但同样也有不少贪婪之辈。实际上,不仅是商界,政界也是这样,甚至一个普通的乡间老农都有着“农民的狡猾”。

    由于人手问题顾此失彼,漏洞自然多,在唾手可得的利益的情况下,人们动歪脑筋也是自然的。老马不是说过么,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挺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人手问题是吏部本职,朕只看结果,如今各海关的情况必须尽快解决,诸位爱卿有何建议可直接道来。”朱怡成开口说道。

    廖焕之下意识向王樊望了一眼,王樊也是一脸无奈。而其余众人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来,廖焕之迟疑了下开口道:“以臣之见,如今有两策可行,只不过……。”

    “但说无妨。”朱怡成直接回道。

    廖焕之道:“其一,限制海关,暂时收缩海贸,但这样做必然使海贸进行萎缩,不仅会造成地方的不稳定,同样也会使得朝廷收入减少。更重要的是,一旦收缩今后再开放的话也会令民间对朝廷怀有顾虑,所以此策不到万不得已臣不建议推行。”

    见朱怡成微微点头,廖焕之继续道:“其二,臣仔细询问了各司人员情况,包括户部在海关的运行机制,臣以为目前关键在于人手不足,但这人手除去办事人员外,主要体现在巡查、放行、核税等方面,而这些工作或许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解决。”

    “具体如何,仔细道来。”朱怡成颇有兴趣地问。

    廖焕之微微一笑,说道:“臣觉得,可以另行设置一个衙门,以协助海关处理这些事务,以解决目前问题。”

    “廖大人,如另行设置衙门的话,那不一样也面临人手不足么?既然有人手设置衙门,那何必要多此一举呢?”王樊在一旁忍不住反问。

    廖焕之笑道:“这当然不会,因为这个衙门仅是协助海关处理一些事务而已,而且在进行中海关人员也会参与其中,却只是作为主导作用。实际上,此事同王帅有些关系,另外还需要得到皇爷的恩准。”

    一直都说话的王东有些纳闷,他不明白怎么突然扯到他了,反而朱怡成有些听明白了,当即若有所思。

    当廖焕之详细说出他的打算时,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廖焕之的意思是设置一个新衙门,而这个衙门的成员可从海军和部分陆军中进行分离,形成一个半军事化的机构,而这个机构主要执行巡查、放行和部分核税工作,另外承担稽查任务。但实际上,这衙门将归属于海关之下,并由朝廷直接指挥,对皇帝和朝廷负责,在具体工作中,由海关人员进行调配和指导,这既能满足人手不足的需求,也能使海关文吏从一些繁重的实际工作中脱身出来,满足目前需求。

    这个衙门说白了在后世也就是类似海关稽查队和海事警察性质,而在这个时代倒是首创。实际上,海关也有自己的治安人员,但这些治安人员一般都归属于维持海关秩序,保证海关安全方面。

    比如说清廷的漕运总督属下的漕兵,其余总督的督标等等,但以这种方式来确定他们的职责,仔细想来倒是不错的办法。

    对此,朱怡成表示认可,决定在宁波先行进行试行,如试行可行的话,那么就再向各港口城市推行下去。更重要的是,廖焕之的这个建议让朱怡成想到了军警分离的政策,也许等这衙门正式成立后看看效果,随后逐步借此为基础成立各种警察机构,以逐步取代现在使用的衙役结构。

    还有一点,朱怡成并没在朝中说,只是在心里琢磨着,在这机构中他打算暗插部分锦衣卫人员,以确保进行掌控和监督,只不过这件事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朱怡成的目光朝着站在后面的张冉望了一眼,心里暗道等朝会后找他私下交代一番,以做好前期准备。

第三百二十五章 皇家日常

    朝堂上的议题只是确定一个方向,具体的实施和运转还需做许多准备工作,朝会完后,朱怡成回到作为办公的偏殿,继续他忙碌的一天工作。下午时分,批阅完几份奏折,朱怡成让小黄门把它们拿去给军机处,揉揉有些发涩双眼,站起身来。

    虽然年轻,但长期的公务使得朱怡成总觉得疲倦,再说他也从来不相信什么药补之类的东西,对于太医院捣鼓出来的那些玩意是从来不碰,后世所谓的宫廷秘方根本就是骗人的玩意,如果这些秘方有效的话,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皇帝年寿长的仅是少数呢?

    正因为如此,平日的朱怡成还是比较注重身体的,每到觉得疲倦的时候大多会在偏殿里走一走,一方面是放松身体,另一方面也是让大脑放空一下,给自己一个调剂。

    但现在,朱怡成边走却边想着心思,今日的朝会表面看上去一切如常,可朱怡成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随着大明的不断发展,社会、科技和观念等等都已随之发生变化,可以说如今的中国正在一个转折点,走好了,大明将不断临先于世界,如果走岔了,不仅无法收复神州,甚至连朱怡成这几年的心血都将付之一炬。

    随着兵员的扩充和兵制的改革,接下来就是要直接面对江北的清军了。一旦明军打过江去,那么就有无数大战等待着大明。

    以长江天险,再加上强悍的海军和水师,大明在南方暂无敌手,可是在北方,虽然大明的火器不断进步,可这种进步毕竟是有限的。暂时,朱怡成还拿不出后装步枪和连射武器,虽说大明的科研机构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可真正要投入使用,这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

    冶金、铸造、加工、化学等等各方面都制约着目前的技术,技术的进步不可能转眼就成功,都要靠着脚踏实地一步步完善。在之前,朱怡成还奢望过当时的民科专家,比如说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戴梓,此人在后世被吹捧为清朝第一火器专家,还说他研制出了机关枪这样的连射武器。

    在宁波时期,朱怡成找人就打听过戴梓的下落,而且对于他研制的二十八连珠铳有浓厚兴趣,当得知此人已被康熙流放至奉天的时候,朱怡成甚至还打算想办法把他从那边弄到南方为己所用。

    但过了不多久,当得知所谓的二十八连珠铳仅仅只是夸大其词而已,早在五十年前,西方国家和中国都研制出了这种连珠铳,从理论上来讲以弹匣供弹,可自动装填弹子和火药进行连发。但实际上,这种武器根本就没任何实用价值,在底火和一体式子弹未出现的情况下,这种连珠铳充其量只是小孩子的玩具,无论是装填、击火,射程等各方面均有明显的缺陷。

    而在传说中这种连珠铳居然能打二百五十米,也许捏造出来这故事的人纯粹就是个二百五,要知道经过精练后的火药作为发药,再加上工匠以严格要求制造出来的火枪,其中滑膛枪有效射程在五十米左右,最远射程不到一百米。线膛枪射程远些,有效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如果制作异常精良,再加上使用最好的发药可以打到二百米开外。

    所以说,连珠铳能打二百五十米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为了验证这件事,朱怡成特意让人制作过几把,而且进行过试射,有效射程连精良的滑膛枪都不如。至于戴梓所研制的子母炮那就更是一个笑话了,早在明中期,大明军队就拥有了子母炮,当时也叫佛朗机炮,这种炮在万历三大征中的朝鲜战争中大放异彩,如今大明军中佛朗机炮也属于常规装备,是陆军的攻击利器。

    戴梓其人有才,这点不假,可他最多也就是个对火器进行改进和完善的技术家,根本不像历史中所吹嘘的那么神。

    由此可见,短时间内要完善火器的难度异常大,目前大明部队装备的是制式滑膛枪,估计用不了多久,已研制成功的制式线膛枪也会陆续开始换装。接下来就是进行后装式步枪的研制,可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成功,这谁都没有把握。

    没有强大的火器,在进入苏北后,就将面对清军的平原作战,在机动性较高的清军面前,明军将比在南方作战承受更大的压力。这也是朱怡成暂时按兵不动,耐心等待的主要原因。

    而现在,安庆的举动打破了暂时的僵局,不过这种情况也在之前的计划中。朱一贵出兵江西,黄朝云之所以没有阻止也是因为朱怡成的默许,如今河南和四川大战,祝建才、王致清、高进三部中除高进占有优势外,其余两部已岌岌可危,在这种情况下朱一贵出手也可以给北方战局造成一些影响,用来缓解他们面临的局势。

    慢慢笃着步,朱怡成一边细细思索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一个小黄门提醒他的时候才发现这天色已渐渐暗了。

    “皇爷,娘娘等着您去用膳呢。”小黄门轻声提醒道。

    见天色差不多,朱怡成才恍然大悟,随后出了偏殿朝后宫而去。一直以来,只要没什么重要大事,朱怡成基本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后宫同李娟儿一起用晚膳,其实大明的宫廷规矩和满清有些区别,相比森严的满清而言,大明后宫其实没太多的规矩。

    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翻翻史书,当然不是满清所写的《明史》,这部《明史》中篡改和抹黑不计其数,当年伟人就曾经说过,二十四史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明史》,所以其中所书内容不可靠可想而知。

    在真正历史中,大明皇帝和后宫嫔妃、皇子等之间没那么多繁琐的规矩,在后宫,皇帝不称朕而称我,皇后不称本宫而称妾,皇子不喊父皇而喊父亲或者爸爸的比比皆是,哪里像满清那样规矩森严,动不动就磕头请安那种。

    来到后宫,皇后李娟儿早就等着朱怡成了,晚膳也简单的很,没有满清那种吓死人的席面,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几样小菜,相比民间来除了用料讲究些,做菜的手艺好些外,也没什么希奇。

    每日里,这顿晚膳是朱怡成最为放松的时间,尤其是皇子出生后也是他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

    在这里,没有什么其他可以打搅的,除了两个服侍的宫女和太监外,也就朱怡成、李娟儿和皇子朱伯还有皇子的奶妈。刚刚才满三个月的小皇子已长开了,长的清秀可爱,虽然离学话还早,但已经会笑了,而且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对周边一切都是那么好奇,还会和父母及亲近的人做一些小小互动,比如说用小手握着对方的手指,更重要的是,他已能认识自己的父母了,每当朱怡成逗他的时候,看着他冲着自己嘻嘻而笑,用小手来抓自己伸去的手指时,心中所有的烦恼在此时此刻全都不翼而飞。

    今日也是如此,朱怡成到了后先去逗弄了一下皇子,和孩子说了些话,小家伙刚睡醒不久精神头不错,笑呵呵地玩耍了好一会儿这才让奶娘抱下去喂奶。

    “儿一天比一天大了,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喊人了吧。”朱怡成心情舒畅地笑问道。

    “是呀,这小家伙这几日已在牙牙学语了,应该再过些日子就能喊父皇了。”生下皇子后,李娟儿恢复的不错,除了面容依旧美丽外,也因为生孩子后原本单薄的身体稍稍有了些肉,反而看起来更雍容华贵。

    “假以时日,我们儿一定是个聪明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肯定好,朱怡成也不例外,信心十足地道。

    他这副表情让李娟儿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随手给朱怡成夹了菜,李娟儿道:“这是自然,儿肖似皇爷,长大了当然如皇爷一般英明神武了。”

    听到这,朱怡成忍不住哈哈大笑,这要比群臣夸赞自己还来得开心。两人边用着膳,边聊着一些普通事,就和平常的民间夫妻一般没什么区别。

    等用完了膳,朱怡成接过一杯清茶喝了口,随意打量着四周,无意之中发现皇后的后宫陈列似乎有些简单,她的头饰也普通,朱怡成当即就说了一句正好前些时候海外送来了些稀罕物和首饰,等明日拿些过来给李娟儿。

    “这就不必了,臣妾觉得这样很好,再说我也不喜欢那些太过富贵的东西。”李娟儿微笑着摇摇头,接着想了想又道:“不过皇爷,后宫的那些姐妹倒是有喜欢的,皇爷不如赏赐给她们,如何?”

    听到这,朱怡成无奈摇头:“你呀你,总是这样。罢了,这事就依你吧,不过朕这些玩意还是先送你这来,至于最后给谁你安排就是,反正你是朕的皇后嘛,这后宫的家,你可得帮朕当起来才是。”

    李娟儿当即笑着点头答应,接着又说了会儿话,李娟儿趁着朱怡成心情好婉转提了起让朱怡成后宫雨露均占的事,相比之前,李娟儿还拿小皇子说事,说如果孩子有几个玩伴的话会更好些,对于李娟儿这套说词,朱怡成也不是头一回听了,本打算和之前一样含糊过去,可见李娟儿坚持,也只能无奈答应会多去其他嫔妃宫中留宿些日。

第三百二十六章 龙泉士子

    这次大明的科举规模宏大,前来各路士子比第一次多了许多,让本就拥挤的南京城一下子涌进几千赶考的士子,再加上他们的家人、仆人等等,上万人来到南京,使得南京各客栈、旅店一房难求。

    同第一次科举一样,大明主要开考四科,即进士、明法、明算、武科。相比上次科举,准备的时间更长,程序也更完善,再加上地方初试的完善,难度也相对更高。

    可就算这样,来京赴试的士子也超过了四千人,相比第一次的文武不到二千人的数字足足多了一倍更多,其中还有不少从福建、广东两地赶来的士子,朝廷为了安顿这些士子特意在夫子庙一带安设了住处,以便于让一些贫苦士子能有一个安心备考的场所。

    但安排的再好,也挡不住来的士子太多,所以大多士子只能自己找住宿,而且这次科举甚至还吸引了清廷控制区的士子前来,当然这些人的来历和身份需要在相关衙门进行登记在册,以之前清廷科举成绩和身份得到认可后方能参加。

    曾逸书就是一个从湖南前来南京应试的士子,湖南是清廷控制区,从湖南前来南京路途遥远不算,而且一路也不好走,但曾逸书还是千里迢迢赶到了南京参加应试。

    不过因为路远,曾逸书也来的晚了些,朝廷安排的免费住宿早已经没了,城中的客栈、旅店什么的也早就挤满了人,再加上他出身贫寒,所带的盘缠也不多,住店可是要花钱的,以现在房价就算有房他也舍不得。所以,先到了学部登记后,曾逸书就在南京城兜兜转转试图找个便宜的住所,一来二去,倒是被他在南京西麓的江君山谷,也就是靠近将军山那边的龙泉寺落了脚。

    相比城中和夫子庙一带,龙泉寺要偏僻许多,由于离城较远,再加上香客不多,这所寺庙比较冷清。但对于曾逸书来讲恰恰是一个很好的落脚处,在这里住宿花费少,也清静,能让他安心在这备考,离城虽说稍远了些,不过曾逸书也不在乎,少年求学时乡间每日来回数十里,也不一样过来了?

    而且巧的很,在龙泉寺曾逸书还遇到了一个和他同样是从清廷控制区到南京赶考的士子,这个士子是扬州人,年龄也比较大了,而且扬州位于苏北,虽然离南京更近,但由于扬州那边一直和南京以长江对峙,他来到南京相比曾逸书更为困难些,据说他是绕了一大圈子,由扬州向西入安徽,再到安庆后这才入了大明区域,从安庆搭船到的南京。

    两人的家乡虽然相隔千里,但在这小小龙泉寺能见面就是缘分,何况两人出身都是平民百姓,算得上贫寒士子,再加上各自的学问都不错,接触后很快就成了好友,虽然之间相差十多岁,但平日在一起读书温习,或者谈天说地,有时候也会结伴在周边游玩一番,几日下来感情日深。

    这一日,曾逸书从城中回来,快步走进借住的禅房,进门就看见好友黄履庄正在看书,笑呵呵地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悄悄地递了过去。

    “盐水鸭?哪来的?”隔着油纸,黄履庄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惊喜地问道。

    曾逸书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等把房门关上后才笑着轻声道:“还能那来的,当然是去城里弄的,今日运气好,遇上了以前的同窗请我喝了顿酒,回来的时候顺手就牵了只鸭子,算你有口福了。”

    “好运气!”黄履庄赞道,两人谁都没把吃完宴请再顺手牵鸭这事放在心上,虽然他们都是读书人,但为人洒脱,丝毫没有其他读书人那种死板和教条,行事中颇有魏晋之风,这也是两人相差十多岁也能成为好友的主要原因。

    有了好吃食,当然要和朋友分享,不过这里可是寺庙,在寺庙中吃这玩意得小心在意,要不大和尚知道非得把他们赶出去不可。

    关着房门,曾逸书又如同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个小酒葫芦,黄履庄是瞧得两眼发光,夺过来迫不及待就抿了一口,随后用手拿起一块鸭肉丢进嘴里大嚼,边嚼着边叫好。

    有酒有菜,好友当前,真乃人间乐事。

    两人就着酒菜边吃边聊着,曾逸书说着今日在城中的见闻,至于黄履庄边听边评论几句,说到高兴时两人同时放声大笑,可笑没几声又突然想起场合不对,连忙压低了声音。

    “黄兄,你的学问小弟向来佩服,这次何必不同在下一起考进士科呢?偏偏选了明算。”说了会儿话,曾逸书又提起了这件事,这些日子的接触下来,他对黄履庄的学问很是佩服,别看黄履庄年过半百,但依旧是少年性子,双方很是谈得来,而且交流之间发现黄履庄学问极好,但没想到黄履庄并未选择大多学子要考的进士科,反而选了比较偏的明算科,这实在让曾逸书不解。

    在曾逸书看,学问才是第一的,所谓大明朝廷所并行的明法明算这些只不过是术而已,取其枝而弃其末,黄履庄这样做实在是可惜了。

    一直以来,曾逸书都想劝黄履庄来着,只不过之前旁敲侧击黄履庄总是笑而不语,而今天借着酒,曾逸书忍不住直接问了这件事,黄履庄喝了口酒,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同你不一样,曾贤弟虽出身贫寒,但是名门之后,诗书传家,当然以进士科为尊。而我只是普通人而已,当年年少时也曾意气风发,更做了些惊俗骇世的傻事,以至科举次次旁落,更被乡里所不容。如今这次南下,我也算是破釜沉舟了,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如也参加进士科的话,恐怕再遇坎坷,但区区不才,对于明算却有些自信,所以为不再错过,就不同贤弟一起同科了……。”

    此言话落,曾逸书看着黄履庄那副饱经风霜的脸和已经花白的头发,心中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黄履庄说的没错,他这年龄已经失败不起了,这次从苏北到南京参加科举,也许就是黄履庄最后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恐怕黄履庄再无下一次的勇气,相比竞争激烈的进士科,大明开考的明算的确更适合黄履庄,对于这位好友在明算的造诣曾逸书是佩服万分的,可以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如黄履庄如此精通明算之人。

第三百二十七章 明算

    曾逸书只是为黄履庄感到不值,在他看来,明算只是小道,以黄履庄的才华走正途更为合适。可惜,像黄履庄这样的人才清廷不用,不仅屡试不中,更因黄履庄平日里喜爱摆弄些小玩意,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常常被人视为不务正业,从而受到嘲笑。

    如不是黄履庄如此蹉跎半生,又怎会在年过五十的情况下冒如此风险南下应考呢?假如他这一次再考不中的话,或许黄履庄就彻底心灰意冷,再不做此想了吧。

    实际上,曾逸书何尝不也是如此,古人常言三十而立,如今曾逸书早就年过三十了,少年时的神童之名在乡间早就成了笑话,如不是信念支持他的话,也许也早就放弃了科举此路,同其父一般在乡间教书为生,了却此生了。

    他们两人,无论一个来自扬州,另一个来自湖南,冒如此大的风险就是为了做最后一搏。相比清廷,大明的科举录取率更高些,对于士子的求仕也更宽松些,更重要的是,现在大明相比大清更有朝气和活力,而且大明和大清本质不同,大明才是真正的中华正统,作为一个真正读书人,在蛮夷和华夏之中何弃何取,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半月后,大明的第二次科举正式开始了,曾逸书和黄履庄提前一日离开龙泉寺来到城中,找了个地方临时借宿了一晚,第二日的凌晨,他们和其他许多士子一般,带着早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干粮、饮水等物品,还有表示自己应试身份的“准考证”,来到考场外,跟随着指示和人流各自依此如内。

    “兄长,祝应试成功,我们考完再见!”在考场门口,由于四科的分类不同,考场是内部是分开的,进士科属于大科,所占的考区是最大的,而黄履庄参加的明算科在另一边,即将要分头进入考场,曾逸书正正衣冠,对黄履庄行礼道。

    “祝贤弟马道功成,考完再见!”黄履庄同样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随后提着放着东西的篮子朝着明算科考场而去。

    明算科这一次参加的人数并不多,四千多应试士子中,除五百多人参加武举外,明算和明法两科加起来也不足三百人,而且其中大多都是年长的士子,也许是因为走进士科屡战屡败,这些人中都觉得再考进士或许也是考不上,倒不如在这两科上碰碰运气,或许可行的打算吧。

    不过事实的确如此,年轻的士子向来心高气傲,所谓文无第一,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读书人谁都有着一股子傲气,虽说大明这些年在民间不断用各种方式体现明法和明算的地位,试图拉拢更多的士子投考这两科,而且这两科凡是考中的人,一般来说授官并不差,在某些方面甚至比进士科出身的起步更高。

    可事实上,人们心中对于进士第一的想法根深蒂固,如果说同样两个读书人,一个进士出身,另一个却是明法或者明算出身,其社会地位有显著的不同。

    但这些,对于黄履庄来讲并没什么顾虑,他如今只想好好地考这一场,无论中还是不中,也算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除考试内容不同外,明算科的科考程序和进士科完全一样,在经过严格的搜查和核对身份之后,黄履庄终于走进了考场,顺着自己的号码找到了所在的考室。

    进了考室后,把笔墨纸砚这些先一一拿出来在隔板上放好,而其他物品暂时放早一旁,随后很是平静地开始研起了墨,同时耐心等待考试的开始。

    大约半个时辰后,随着吉时一到,科考终于开始了。试卷发下后,黄履庄打开看了一眼,这一眼下去让他稍稍一愣。

    黄履庄是参加过清廷科举的,虽然他接连几次都未考中,但对于科举的内容并不陌生,而像大明的明算科考还是头一回,原本他只是以为类似于进士科的内容,写篇八股文再加些其他的,最后再出道关于明算的题目也就差不多了。可谁想大明的明算科完全不同于他的想象,一张考卷中,题目是密密麻麻,粗粗算下来居然有近五十条,这些题目中每条都牵涉到明算运用,难度极高,不懂着,仅看着题目中密密麻麻的甲乙丙和三五六、百千万等等数字就得头晕。

    “呜呼!这些是何物,为何一个个字老夫全看得懂却连起来怎么都瞧不明白?是谁?究竟是谁哄骗老夫明算科容易的?这……这不是要了老夫的命么?”

    在离的不远的一个考房顿时传出了一阵悲哀喊声,紧接着就有着呜呜的哭声又传来,恐怕是一个根本就不懂明算的老士子打着考明算混一官半职的美梦破裂,所发出的悲哀吧。

    其余士子,看到这些考题也脸色发白,虽未像那位老士那样当即痛哭,但心中也如吊了个秤砣一沉到底。还有些人,应该是懂些明算的,但在这些题目前拿着笔杆子苦苦思索,许久无法落笔……。

    倒是黄履庄却丝毫没有变色,相反当他看到这些题目时愣了下后就饶有兴趣地细细看了起来,看完几题,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这兴奋并非是对于能看懂题目感到的兴奋,也不是因为他比其他士子在明算中更强而兴奋,而是这些题目让他感到了浓厚兴趣,就像是一个绝顶的厨师遇到了平日难得一见的食材般那么兴奋,其中有些题目出的更令他拍案叫绝。

    大明第二次科举,朱怡成尤其重视,从开考当日起就密切关注着考场动静,至于考场那边,也有朱怡成派去的人盯守着,一方面是避免一些意外情况的发生,另一方面也是随时把考场的动态传到朱怡成这里。

    考场百态,几千士子,当然有发挥好发挥差的,无论是在考场内还是考完后离开,各种各样的状态都有可能发生。

    有的,在考场内由于紧张而晕倒,有的因为答不出题而颠狂……至于考完后,各士子的反应就更多了,有的痛哭,有的捶胸顿脚,还有的像疯子一般狂笑,当然更多是忐忑不安,不知自己究竟是否能中,也只有少数考的不错的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考完之后,士子离开,但各考官暂时还不能走,为避免舞弊依旧是封院的,各考官要完成阅卷评分后一系列的工作才算真正结束。

    这一日,朱怡成处理完公务,询问了一下阅卷的情况,当得知今天是最后一日阅卷,再过几个时辰就得完成后,一时兴起决定去那边看看。

    当朱怡成来到考院的时候,虽已天黑,但考院中依旧灯通明,主考官邬思道正在主考房内,而其余考官也各司其职正在忙忙碌碌。

    第一次科举考试,主考官是廖焕之,邬思道只是进行协助并未实际挂名,但这一次开考科举,廖焕之以他已担任过主考官为由推辞了这个差事,所以朱怡成就让邬思道出任主考。

    听闻朱怡成来到,邬思道连忙站起,取过放在一旁的拐杖准备出门迎接,但刚刚走到门口,朱怡成就到了。

    “臣未能及时出迎,还请皇爷恕罪。”

    “邬先生说哪里的话,先生腿脚不便,这些日子本就辛苦先生了,朕今日也是临时兴起过来看看。”

    朱怡成和邬思道之间既是君臣也是师友,平日里本就没太多规矩,邬思道当即笑着连道不敢,随后请朱怡成进了屋。

    走进屋子,一眼就看见摆在大书桌上的考卷和一份名录,其中名录还未完成,这要等全部成绩出来后再由邬思道审核后逐一排定,然后再报朱怡成以确定最终名次。

    “此次四科开考,除武科外,进士、明法、明算三科情况如何?”武科的考试不一样,而且武科的名次决定比较直观和简单,所以眼下由董大山主持的武科已经全部完成,眼下只剩邬思道负责的这三科。

    向朱怡成拱了拱手,邬思道说道:“今年科举其人数比当年要多一倍,而且各士子也比当年要强不少,臣在此先恭喜皇爷了。”

    朱怡成笑着摆摆手,的确这次科举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有历史性,但是却体现了如今大明的国势,不仅士子多,士子的素质高,更重要的是还吸引了一些清廷控制区的士子前来应试,这足以证明大明的正统。

    各自坐下,朱怡成询问了下关于各科士子的情况,邬思道先挑了进士科说,进士科考的好的士子不少,其中有才华的也有好几个,目前其中四人是最出挑的,邬思道刚才正在审阅这四人的考卷,以确定他们的排位。

    “皇爷要否看看他们的试卷,给臣一些建议?”

    朱怡成摇头道:“这就不必了,你是主考官,朕不便插手这些,等名单确定后朕在看吧。”

    实际上,朱怡成根本就不想去看进士科的考卷,要知道他的八股文水平糟糕的很,作为一个拥有后世知识的人,算上几道数学题,讲解牛顿三大定律,再写几个化学方程式还马马虎虎,写篇古文什么的可难为他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老树开花(求票!)

    “明法和明算呢?这两科如何?”其实朱怡成最为关心的是明法和明算科,因为相比进士科,这两科是具有真正的实用性,可惜的是民间对于这两科的重视性不足,参与的人也不多。

    “明法勉强算可以吧……。”邬思道如此说道,听到这话朱怡成暗叹了一声,邬思道这么说那么就真是勉强了,之前心中的期盼顿时落了个空,朱怡成有些失落。

    “不过……这次明算倒是出了个人才!”

    紧接着,邬思道笑呵呵地又说了这话,顿时让朱怡成一喜,急忙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法和明算两科取士,相对进士科要差许多,甚至连武科都比不上,如果不是朱怡成坚持的话,朝中许多人觉得直接取消这两科更好些。

    就连朱怡成本人,实际上对于期望也不是太高,他只是想在科考的范围内尽量挑选些有专业性的人才,哪怕是略懂略通都是好的,至少这些人在某些岗位上能够发挥的作用远比只知读圣贤书的强许多。

    但谁想到,这次明算科居然给了朱怡成一个意外惊喜,当邬思道告诉他其中有一个士子在明算中考了优等的时候,朱怡成大感惊讶。

    “卷子给朕看一下。”朱怡成急忙道,似乎早就知道朱怡成会要调阅此卷,邬思道把提前摆在一旁的一份卷子拿了出来,接过考卷,就着灯光朱怡成聚精会神地阅读起来。

    同进士科不同,明算一科的题目是朱怡成亲自拟定的,其中有些题更是他绞尽脑汁琢磨出来的,说起来已属于后世高中的数学、物理等方面的知识,如果找个后世的高中生来做问题不大,但在这个时代,一切以圣人言为尊的世界,这些题目的难度极大,朱怡成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考到优秀,只期望有一二个乙等就算不错了。

    但没想到,摆在他面前的这份卷子不仅把所有的题目全部解开始,而且在解题中还明显运用了近代数学方程式,再加上一些物理方面的题中,对于朱怡成故意设下的题目陷阱也明显判断了出来,选择了最为便利和合适的破题方法。

    越看,心中越惊,也越是欢喜,全部答题中,除了有二题在解题的思路稍有偏差外,但最后依旧还是解出了正确答案,这样的人才实在让人惊喜不已。

    “好!好!好!”

    朱怡成连赞三声,高兴地问道:“此人是谁?何地人士?”

    作为主考官,邬思道在登记排名时有权利查阅启封应试士子的名字,这份卷子已被他评为一甲,考生的名字也落在了榜中。

    “此人姓黄名履庄,扬州人士,今年五十有三……。”

    “五十三了?”朱怡成一愣,他没想到这个叫黄履庄的士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年纪,在这时代,七十就是古来稀,普通人活到六十以上就算是长寿了,如果在贫寒之家,许多人的平均寿命才不到五十,像黄履庄这种岁数的人早就做了爷爷辈了。

    “你说他是扬州人士?这么说是从苏北赶来考试的?”略有些对黄履庄的年龄可惜,可马上朱怡成又想起了件事,那就是这人的籍贯,眼下扬州还不属于大明的地盘,

    邬思道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不仅是此人,进士科中也有一人,不过此人是从湖南来的,考的也不错。”

    “不容易……。”朱怡成叹了一声,这样的人才居然在清廷埋没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转念一想如不是因为清廷不重视科学,导致此人特意跑到南京来参加科举,自己又如何能得到人才呢。

    见朱怡成对此人大感兴趣,邬思道又特意说了几句黄履庄的情况,邬思道早年游幕各地,对于黄履庄此人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在二十多年前,黄履庄在扬州名气不小,从小就有神童之称,十几岁的时候就中了秀才,三十出头中举人,但后来一直科举未中,从而渐渐被世人所遗忘。

    但黄履庄最大的名气不是科考,也不是他的学问,而是他的“不务正业”,作为一个读书人,黄履庄从小就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着迷,曾经还以墨家学子自称,常好做些小物自娱,所以被乡人所笑……。

    听着邬思道介绍此人,朱怡成对黄履庄的兴趣是越来越大,当他得知黄履庄还有不少发明的时候,更是起了想见一见他的念头。不过,如今科考还未全部结束,现在并不是见黄履庄好时候,朱怡成只能暂时打消念头,耐心等待之后的殿试。

    大明科举除增加三科同考外,其他的流程并无大变,在会试后同样有殿试。过两日后,考院把通过会试的士子名单报至朱怡成,接下来就是会试发榜和殿试了,当发榜后,城中应考士子蜂拥而至,以期自己金榜题名,其中有不中失落的,也有考中欣喜若狂,而曾逸书和黄履庄却幸运的上了榜,更令他们兴奋的是,两人在榜上的名次都是甲等。

    发榜之后,曾逸书和黄履庄当日都醉了,两位好友都没想到令自己蹉跎许久的科考居然就这么成了,兴奋之余,又为这么多年月的失意而痛哭不止,在抹去眼泪的同时,又忍不住大笑和高兴。

    殿试,进士科先举行,随后才是明法和明算科。相比曾逸书,黄履庄参加殿试的时间要晚一日,这一日黄履庄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一件青色,但已洗的有些发白的长衫,早早来到了皇宫外等候,当时间到了,跟随迎接官员的步入宫门,脚踏着蕴有历史的青砖,看着四周那巍峨肃穆的宫殿时,一向沉稳的黄履庄此时此刻忍不住因为激动而抑制不住的身躯微微颤抖。

    进了正殿,远远就看见宝座上的大明皇帝,在官员的口令中黄履庄和其余殿试士子一起向朱怡成行跪拜大礼,礼成后,各人被引到一旁,那边早就摆着几案,各自按着位置坐下后,小黄门取来已准备好的考卷分发,当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殿试开始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入宫

    朱怡成坐在上方,目光向士子那边望去,很快就停留在了黄履庄身上。

    黄履庄拿到试卷后并未马上应答,而是仔细看着题目思索,黄履庄身材不高,人有些偏瘦,穿着一身略有发白的青衫,看上去倒是比较利索。其容貌普普通通,但一双眼却很是有神,只见他沉咛片刻后提笔开始应答,下笔后的黄履庄丝毫不作停息,一会儿工夫就写完了,随后再细细审阅一番搁下笔,稍等片刻让墨干后,把面前的试卷合上,再示意巡考的考官已完成答题。

    等时间到后,殿试即完成,众士子再一次向朱怡成行礼后依次出殿,就此全部程序结束。接下来就是朱怡成作为主考的阅卷了,一般来说没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参加殿试者都是取中的士子,差别只不过是各自的排名罢了。

    当然,在皇帝不在意的情况下,殿试就是一个走过场,排名基本按照之前的名次来进行。不过假如皇帝有另外看得中的人的话,这个排名也会相应改变,而至于这个看得中的,一般来说有几种,最为常见的就是殿试发挥好的,写了一篇让皇帝大为满意的文章,排名自然会高一些,还有的就是以貌取人,科举中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常常有人因为在会试中取了头名,但因为殿试时样貌不好从一甲跌到二甲的,而有的人文章马马虎虎,但因为生了一副好皮囊,从而得以拔了头筹。

    朱怡成当然不是这种无聊皇帝,大明取士他注重的是能力,至于样貌,又不是选妃,这样貌难道还能当得了饭吃?以貌取人,大为不公也!

    不过,对于黄履庄的答题朱怡成还是比较上心的,仔细看过后觉得非常满意,再加上本就是一甲,当即就圈定了黄履庄为头名,至于其他人,一一阅览和对比之下,除个别发挥失常者外,基本还是按照之前的名单进行排列。

    殿试结束,就是耐心等待最后发榜的日子了,这几日曾逸书和黄履庄暂时都未再回龙泉寺,而是一直在城中兴奋而期望着。终于,当这一天到来时候,两人忐忑不安地听着中榜的传讯,当曾逸书的取中消息先传来,得知他居然中了一甲二名,也就是榜眼的时候,曾逸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居然是榜眼?兄长,我……我没听错吧?”曾逸书脸色潮红,说话间也不利索了,忍不住急急问道。

    不等黄履庄回答,前来报讯的官差和听信的众人连忙向他道喜,望着那一张张冲着他笑的脸,还有那写着自己名字的喜报时,曾逸书整个人如同在云里雾里一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中了!我中了!”

    喜极而泣,此时此刻的曾逸书感到寒窗数十年,终于得到了回报,这人生此刻,不负此生啊!

    “恭喜贤弟,贺喜贤弟,你中了!”黄履庄虽然早知道曾逸书在殿试后落榜的机会是极小的,可这也是有概率的不是,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榜眼,对于好友能在千军万马之中取得如此成绩,黄履庄心中同样高兴。

    兴奋不已的曾逸书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赏钱递给报讯人,同时还从怀里掏一大把铜子散发给大家,以沾沾喜气。

    现场顿时洋溢着一片喜庆,由于人太多,曾逸书是实在招呼不过来,黄履庄在一旁主动帮忙,就在他们忙忙碌碌的时候,一阵喊声传来:“扬州府黄生履庄先生可在?”

    黄履庄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在,谁找我?”

    “黄先生,黄老爷,恭喜恭喜,小的为您道喜了!”话音刚落,又一个官差挤进人群中,笑容满面地对黄履庄道:“恭贺黄老爷高中明算科一甲头名!”

    “头名?这不是状元么?我的天,我今天居然同时瞧见了状元和榜眼,这真是不知积了多少辈的福分啊!”边上一人顿时惊喜地喊道。

    “这是明算科,不是进士科。”有人比较了解,特意解释道。

    “不管明算还是进士,一甲头名就是状元!”也有人如此说道。

    而此时,黄履庄已经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幸福会来的如此之快,一时间,他心中不仅有欢喜,更多的却是酸楚,同曾逸书一样,在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几十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得以高中。同时,心中还百般感慨,如果不是他破釜沉舟毅然南下的话,也许这辈子再也不会像今日的风光了。

    “兄长,大喜!大喜啊!”这时候轮到曾逸书提醒黄履庄,接下来就是给喜钱,接受众人道贺等等。借宿的店家早就得知他们两人高中的喜讯了,一位探花,另一位虽然不是进士科的头名,但作为明算科的头名怎么说也是半个状元吧,有如此两人在自己店中,表示自己这店的文气大增啊!当即店家就免去了他们住宿费用,还亲自取来十元银元以表祝贺,再弄了一桌上好酒菜,只求曾逸书和黄履庄在他们店中留下墨宝而已。

    接下来的祝贺等等就不一一费笔墨了,取中后不久,朝廷正式授官,曾逸书作为榜眼依例入翰林院为编修,并授中书舍人,入军机中书。这个两个官位虽然不高,仅仅只是七品和从七品,但其意义完全不同。

    在前明时期,内阁阁老都是翰林院出身,如不经翰林院是根本入不了内阁的。眼下虽然大明已以军机处替代内阁,但随着朝廷制度的完善,在所有人看来,翰林院依旧是培养军机大臣的一条通天之路。

    此外,军机中书,也就是之前的内阁中书,这职位从表面看只是写写抄抄,给军机处打打下手而已,可实际上是前途无量,两个身份摆在一起,只要曾逸书具有能力,又不犯错的话,用不了十多年就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至于黄履庄,由于他不是进士科,所以入翰林院是不可能的,但因为朱怡成对于明算科的看重,反而在官职级别上所授比进士科起步更高。所以黄履庄得授工部六品主事一职,与此之外,朱怡成还特意在授官之后召见了黄履庄,这让他颇感意外。

    换上崭新的六品官服,黄履庄又一次入宫觐见。但这次去的不是正殿,而是朱怡成平常办公的偏殿。

    跟随小黄门战战兢兢入了宫,同上次和其他士子一起入宫不同,这一次仅他一人,入宫之前,黄履庄特意向小黄门塞了几块银元,家境贫寒的他其实没什么钱,这些银元几乎是他积蓄的大部,只希望小黄门能透露些消息给自己,让他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见自己。

    银元没有送出去,小黄门很是坚定的拒绝了黄履庄的好意,生怕他担心还特意悄悄解释了几句,告诉他皇爷御下极严,宫中内侍无论收受宫外任何好处的话,一律仗毙,所以宫中不收贿赂和赏钱早就成了规矩,当然朱怡成也不会亏待自己人,宫中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他们的俸禄极高,而且根据朱怡成制定的制度,对于这些人的家人也颇有照顾,以这种方法来解决他们后顾之忧,同时彻底改变一些旧习气。

    “黄大人请放心,皇爷召您觐见定是有好事的。”小黄门笑眯眯地给黄履庄吃了颗定心丸,同时指点黄履庄入宫后的行为举止,这令黄履庄感激万分,连连道谢。

    被领着穿过正殿,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偏殿,小黄门让黄履庄先在外等候一下,先进去禀报。过了不久,小黄门出来事宜黄履庄随着他来,跟着小黄门进入殿中,过了廊道,来到朱怡成所在的暖阁。

    “皇爷,工部主事黄履庄带到。”

    小黄门不轻不重地呼了一声,正端坐着翻看文件的朱怡成闻声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正在门口的黄履庄。

    “臣……黄履庄,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同上次众人一起见朱怡成不同,这一次是单独见,黄履庄紧张的不能自己,甚至连朱怡成的脸都没看清,只见到身穿黄袍的朱怡成坐着,他急忙上前几步跪倒在地,口呼万岁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黄履庄的举动让朱怡成看着有些好笑,不过他也知道黄履庄现在的心情,并不对他有所苛求,只是平静地让他平身,同时叫小黄门搬来一个凳子让他坐。

    “这难道就是赐座?我黄履庄何德何能,居然有今日之待遇?”看着普普通通的圆凳,黄履庄激动地心情不能自己,眼中顿时就湿润了。

    他很快想起这可不是失态的场所,深吸了口气,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谢过朱怡成恩赐,这才小心翼翼地小半个屁股坐了下来。

    瞧着黄履庄如此拘束,朱怡成也不意外,等他坐下后随意询问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很普通的问答,朱怡成问一句,黄履庄答一句,内容无非也就是出生年月、籍贯、家庭情况等等,相互间问答了一会儿,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履庄逐渐适应心情也平静了许多,这时候朱怡成就问起了他的进学情况,尤其是对于明算的了解和平日这方面的研读。

第三百三十章 大道

    黄履庄不仅精通明算的《九章》、《海岛》、《五曹》、《周脾》、《五经算》等各科,更因为从小就接触欧洲传教师的一些书籍,从中学得大量关于代数、几何、物理、机械等各方面的知识。

    当朱怡成同他聊到这些专业知识的时候,黄履庄逐渐放开了之前的拘束,变得善谈起来,尤其是当讲到他曾经搞出来的一些小发明时,更是眉飞色舞。

    自行木人、验冷热器、瑞光镜……甚至还有自行车!这一个个匪夷所思的发明逐一从黄履庄的口中述出,而且他还详细同朱怡成解说这些发明的原理和使用范围,也不管朱怡成是否能够听懂,说的是兴高采烈,一反平常沉稳之态。

    “这还真是一条工科狗啊!”看着他这副模样,朱怡成忍不住感慨,同时也为捡到宝而感到兴奋。

    “这些可有记录?或者成书?”朱怡成询问道。

    黄履庄迟疑了下,回道:“微臣十多年前曾著过一书,起名为《奇器图略》不过此书并未刊行,仅是自娱而已。后来因表兄张潮略有些兴趣,微臣就把此书送于了他。”

    “如让你重写此书,可有问题?”

    “这并无问题,只是需要些时间,不过请皇爷放心,这些年微臣虽不像早年热衷于此小道,但这些器物如何制作早就深入微臣心中,可是皇爷,这些乃小道而已,为何……?”

    黄履庄虽然是工科狗,可他也不傻,冷静下来后觉得朱怡成对此兴趣异常浓厚,作为大明的皇帝,怎么会对这些小道有如此兴趣,而且似乎今天招他来的主要目的也是因为此,不由得他有些不解。

    “小道?”朱怡成听到此顿时大笑起来:“何为小道?何又为大道?世间读书人,只知读圣贤书,更有半本论语治天下之说。但爱卿可知古之有言,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圣贤书读的更多,文章做的更好,难道就能让地里长出粮食?能让兵甲更盛?还是能使得神州就此光复?这世上,道可不止一种,无论那种道,只要能为朕,能为天下所用就是大道!”

    黄履庄猛然一震,他心中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可却又不明白什么。

    朱怡成继续道:“比如说爱卿之前所说的那些小玩意吧,其他的不讲,朕就说其中一二。爱卿所制的验冷热器能测算温度高低,难道就没想过用它来进行炼铁炼钢?以作控制炉温使用,如能推广,足以利军利民。退而言之,此物也在医道大有用处,常人受寒发烧是常见的,但病情轻重往往考的只是医者经验,如能使用此物来衡量岂不更好?再者,在农事上也大有用处,可用此物判断气候变化,以辅助农业获得更好的收成……。”

    随着朱怡成所说,黄履庄的眼睛是越瞪越大,他发明这些东西大多只是爱好,或者是研制自己的一些研究,却从来没有往实用型方面去想。如今朱怡成仅仅拿他的验冷热器,也就是后世的气体温度计来举例,一下子令他打开了一扇窗户,使得他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朱怡成说的一点都没错,眼界局限了黄履庄,仅仅一个验冷热器就有如此用处,那其余各物的用途更广。一瞬间,黄履庄就随着朱怡成的思路想到了许多,这都是他几十年来从而发现的一番新天地,整个人神情兴奋不已。

    当然,相比朱怡成而言,黄履庄只是刚打开了思路,而朱怡成却想的更深些。不仅是气体温度计的广泛使用,无论是在冶炼还是农业、医学等各方面有着极大帮助,黄履庄的其他发明也大有作为。

    别的不多说,仅仅他自己制作的自行木人,能够自由上下阶梯,这已有了后世自动攀爬的功能,如进行改进的话,不仅在工业和运输中能获得极高效率,更在军事方面用途广泛。

    瑞光镜也是如此,这是一种初级的探照灯,在军事方面更为重要。还有黄履庄曾经研制过高压弹簧,他所制造的弹簧无论其强度还是实用型已能媲美后世所制,在工业用途极大,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弹簧在军工中使用的话,足以使得大明的军工得到飞速发展……。

    话说到此,朱怡成直接告诉黄履庄,他希望黄履庄继续深入这方面的研究,并且整理出系统的制造和推行,对于他的任命,虽然朝廷已授黄履庄六品工部主事,但在具体工作中黄履庄在工部仅是挂名,朱怡成打算建立一个皇家研究院,让黄履庄主持其工作,直接向他负责。

    黄履庄怎么都没想到,朱怡成会如此看重于他,而且还委以重任,再想刚才朱怡成所说的那些话,黄履庄也明白过来自己之前所认为的小道而是真正有用的知识,是他能在大明立足的根本。

    想到这,黄履庄不由得热泪盈眶,多年的委屈和为世人的不解在此时此刻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朱怡成的无比感激和佩服。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黄履庄也是士人,有如此开明的君主信任和支持,他黄履庄此身无憾!

    对于朱怡成的要求,黄履庄丝毫没有迟疑,当即就答应了下来。随后朱怡成欣慰地告诉他,对于皇家研究院的拨款会由皇室直接下拨,第一批资金为五十万银元,以做筹备,而所有研制的发明作为发明人将持有一定专利,以后会根据专利进行利益分配。

    至于选址和人手,初期朱怡成会在南京西郊选一址,然后拨些行政人员给他。而具体的研究人员将由黄履庄确定和招募,无论是那类人,只要是普通人或者朝中六品以下官员,黄履庄都可以按名单上报后由相关衙门审核调入(征入)。

    除去这些,会安排黄履庄在近期前往宁波,宁波那么的研制机构以后也将并入皇家研究所之下,在现在皇家研究所未能建立之前,黄履庄的主要任务是主持宁波那边对于军工和工业器械方面的改进,朱怡成希望他尽快成行,并给他带来惊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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