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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深     大叛贼txt下载     大叛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一章 千无古人

    望江围城已有二月余,却依旧还在李国维的手上,但无论是李国维还是守备刘斌却未有丝毫喜色,两人蓬头垢面,如不是身着还能勉强看得出来的官袍和盔甲外,几乎同街头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早在一个月前,望江就已成了孤城,北边凤阳府的援军已没希望了,随着明军向安庆增兵,安徽的清军几次援救望江都被打了回去,最后一次还中了埋伏,阵亡了一位副将,安徽的清军大恐,只怕明军趁势北上急忙调兵严守凤阳,哪里还顾得上望江城?

    至于西边的江西,在吃了亏后鲍坚已铁了心做缩头乌龟,就连丢掉的彭泽也不去救,任凭明军在彭泽一带布防。与此同时,向远在河南的隆科多接连不断发去求援,隆科多这时哪里顾得上九江?他的大军正同祝建才和王致清大战,豁出去的王致清以极大代价打通了南阳至汝南的道路,同祝建才部汇合,三方围着汝南展开激战,大小战十几场,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谁,在这种情况下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在江夏一带,高进部被清军死死挡住,高进连出奇兵试图引诱清军,但清军主将稳扎稳打,根本不为其动,连战无果之下,无奈高进只能暂时稍退,双方形成僵持。

    李国维同刘斌起初守城还带着丝希望,希望能有远援军来救,再加上两人配合默契,守城颇有章法,一时间并没把主力摆在望江的朱一贵倒也难打下来。

    可随着彭泽落入明军之手后,望江就彻底断绝了后路,朱一贵回师开始对望江发起猛攻,谁想李国维同刘斌,这一个区区知县和守备居然把望江守的如同铁桶似的,让明军不仅没有一口气拿下,反而因为强攻折损了不少兄弟。

    这一下,令朱一贵有些恼了,他下令炮轰望江城,不仅是陆军,就连调来的长江水师战舰也架起了大炮对着望江一阵猛轰。谁料清军早有准备,在城里用沙袋等物堆在各紧要处,以减轻炮击损伤,居然勉强顶了下来。

    见此结果,朱一贵惊讶之余倒也有些佩服李国维同刘斌,而此时南京方面恰好调来一批新兵,朱一股顿时灵机一动,直接派兵先把望江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兴致勃勃地拿望江当起了他的练兵场所。

    面对望江这座坚城,朱一贵拿出全身本事来排兵布阵,试验和演练各种攻城战术,同时还把那些新兵也分批依此拉上了战场,以战代练拿望江作为他大军的磨刀石。

    这样一来,就苦了李国维同刘斌等人了,虽说明军不再用大炮猛轰,以图力破望江,但像现在这样的软刀子割肉,一开始还好些,可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简直就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以战代练,但这战可是真刀真枪地战,上了战场可是要死人的。无论是明军还是清军,每日的战斗虽然时间不长,也不是太过激烈,但伤亡一直都在持续。前些时候,就连常茂都在一场攻城中不幸阵亡,至于刘斌作为主将几战下来也受了伤。

    该死的朱一贵实在是不要脸,他简直把望江当成了玩物,白天攻击不算,半夜里还来经常搞夜战,更可恶的是朱一贵每每到即将要攻破城的关键时刻却又收兵不战了。

    起初,李国维和刘斌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但几次一来他们也瞧出了不对劲。更随着明军这种练兵效果极好,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明军的指挥和作战明显变得更为锐利和游刃有余,相应的明军的伤亡也越来越小,反之清军伤亡是一天比一天多。

    起码半个月没好好休息了,李国维和刘斌两人狼狈不堪,全身散发着一股异味,起初的满腔热情,要为大清而忠烈,同明军在望江死战的那股子狠劲也随着这些日子的折磨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绝望和痛苦。

    “刘大人,你说这望江城还需守么?”李国维毫无知县形象,靠着城墙坐着,现在是中午时分,就在刚才,攻城的明军听到命令如同潮水一般退回去,因为这时候明军要吃午饭了。

    现在基本都是这样,早上打一个时辰,打到吃午饭的时候结束。然后过了响午,明军再来打一下,傍晚时分收兵吃晚饭。等到了夜里,不定时的明军还会派小股部队出来打几下,等天即亮的时候再一次收兵。

    这种套路,朱一贵已用的熟练之极,至于李国维和刘斌两人是哭笑不得,打仗打到了这种程度,朱一贵还是普天之下第一人。

    听李国维如此询问,刘斌根本不知如何回答,望江守军本就不多,几千守军再加上临时凑起来的青壮,现在伤亡已占了大半,就算还有力气拿得起刀上得了城墙作战的也都是疲惫不堪。

    士气,已早就没有,可以说如果明军愿意的话,只要一口气登上城墙就能冲破清军防御,直接拿下望江城。但朱一贵就偏偏不这么做,他现在的攻城就是故意不攻破城墙,这也是刘斌所绝望的地方。

    “大老爷,依我看,还是降了吧,这个仗……再无意义打下去了。”刘斌无奈地说道。

    假如是一个多月前刘斌说这句话,也许李国维就要找他拼命了,可是现在连李国维都没了继续战下去的念头,至于自杀殉国,他们此时也不做这种想法,因为朱一贵早就说过,只要他们敢自杀,那么整个望江男女老少都要给他们陪葬,在这种威胁下,两人就连自杀的念头都不敢起,只想早点结束这种厄运。

    李国维稍稍纠结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被现实给屈服了,他同意投降,也许现在投降是他们得到解脱的唯一办法了,这样的仗再打去,不死也得疯了。

    说干就干,当李国维和刘斌召集众人宣布开城投降的时候,满城上下所有人都未有一个反对的,相反许多人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和轻松。看到这一幕,两人心中更是悲叹了一声,随后就去准备投降的事宜。

    刚刚准备的差不多,随着一声炮响,城外的明军“准时”开始下午的“攻城战”,当消息传来,李国维丝毫没任何紧张,同刘斌一起带着望江城的文武官吏一起向城门走去。

    攻城的明军顿时纳了闷,怎么冲到近处城头连半个人影子都不见?这清军都干嘛去了?有心想上城头看看怎么回事,但是朱一贵的命令又不能不守,要知道朱一贵可是下过严令的,攻城决定不允许直接攻上城头,所以冲了一半的明军许多人爬在云梯上上也不是下也不得,手里握着刀子各自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正当明军进退两难的时候,望江城的城门突然打开了,一群如同叫花子一般的人从城里走了出来,走在最前的两人手中还各捧着一件东西,走近仔细一看,原来是两颗大印。

    “望江知县李国维(守备刘斌)请降!”

    李国维同刘斌主动请降,这打乱了明军的节奏,主持攻城的明军指挥官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知道朱一贵根本就没给他受降的命令,而且朱一贵拿望江城练兵的意图更是全军皆知的。

    可现在清军这边不按游戏规则来玩了,直接投降了?这一下明军指挥官傻了眼,直到李国维和刘斌再一次大声喊道,而在他们身后,望江城的各级官吏也都跪在地上一起大喊请降的时候,那位指挥官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握着的刀子。

    这种情况,他总不能上去一刀把人砍了,或者硬把对方再推回望江城,替他们把城门关上继续攻城吧?这也不现实。无奈,指挥官只能让李国维和刘斌等人在此等着,他急急忙忙地就朝大营跑了过去,禀报朱一贵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带着一脸惋惜的朱一贵来了,当瞧见跪在那边的众人时,他先是摇头感叹一声,随后向身边人示意了一下。

    黄殿顿时意会,替朱一贵走出行列,上前先接过了李国维捧着的知县印和望江全城户册,随后又取过了刘斌的守备印和守备绿营名册,当这两样东西被黄殿拿走后,跪在那边的众人终于心头落下了大石,因为这表示明军接受他们投降了。

    紧接着,所有人同时喜极而泣,因为投降了,就表示他们再也不用受这种折磨了,就连城中的老百姓都是一扫愁云,个个笑逐颜开,无论是家中有无人在守城战中伤亡的,当见到明军排着整齐的队列开进望江城的时候,全城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大明万岁之声。

    “瞧瞧,这就是我大明之民心啊!有如此民心,何愁我神州不复?”朱一贵骑在马上,挥着马鞭洋洋得意道,而在一旁的众人个个显得佩服无比,攻城攻到这种程度,不仅能让对方跪着求降,而且还赢得全城上下如此欢迎,这朱一贵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破局

    “这个朱一贵,打个仗还被他玩出了花样。”望江之战的战报传到南京,朱怡成见了不由得哭笑不得,就连董大山和庄岩等人都忍俊不已。

    不过,望江一战极大地锻炼了明军,使得一批刚训练完毕的明军在极短时间内就快速成长,成了合格的士兵,而且朱一贵通过望江实验了多种攻城战法,这些战法被汇集归纳后由总参谋部进行整理和分析,以作为以后明军同清军交战的宝贵经验。

    而这一切,所付出的仅仅只是几百人的伤亡,不得不说朱一贵这一仗获利丰厚,的确是打对了。

    可是,像望江之战这种仗并不是随便就有的,这一仗有着其特殊性和不可复制性,如果不是隆科多在中原无法脱身,如果不是安徽清军吓破了胆退缩不前,假如不是九江的鲍坚从一开始就打着另外主意只知道自保的话,那么望江绝不会打成这样。

    说笑了一番,朱怡成把战报放到一旁,询问起部队的调度和集结情况。由于中原那边的变化,明军必须尽快做好布置,虽然安庆的明军向江西的攻击牵制了部分清军兵力,但在中原清军的优势还是极大的。

    一旦清军和祝建才、王致清分出胜负,那么接下来明军就将直接面临清军的主力,这将是一场大战,无论是朱怡成还是董大山或者庄岩等人,都知道其重要性。

    “祝建才和王致清恐怕要顶不住了,前些时候传来消息,成都已落入清军之手,现在王致清退往四川的路断绝,如他无法和祝建才联手挡住清军的话,那么他们也只有唯一一条路,南下而走了。”

    庄岩用手中的木棍朝着大沙盘几处点了点,董大山陪着朱怡成站在一旁,各自紧盯着沙盘上的局势。

    成都陷落大概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不过消息才刚刚传到南京,这还多亏了这些年锦衣卫的情报网不断健全,要不然像这样的消息摆在以前没两三个月是无法得知的。

    清军入四川后,岳钟琪先联合当地土司奇袭苍溪,一举遏制住川北要道,紧接着陕甘总督殷泰带主力由广元入苍溪,然后把全川一分为二,岳钟琪带领主力向成都方向猛攻。

    岳钟琪不愧是名将,用兵天马行空,有正有奇,入川大小三十余战,杀敌俘虏不计其数。打的白莲教众望而生畏,闻风而逃。

    成都在岳钟琪的攻击下并未能坚持多久就告陷落,拿下成都后,岳钟琪颇有章法,并未大肆残杀俘虏,对于被俘的白莲教中重要人物岳钟琪只是进行看押,除一些意图反抗者杀一儆百外,对于普通叛军采取了网开一面的政策。

    当然,岳钟琪是经过详细删选的,作为大将他可不是菩萨,要下手的时候丝毫不会手软。一手硬,一手安抚,很快成都就在岳钟琪的手段下稳定了下来,使得清廷在收复成都后没花多少时日就重新掌握了这个巨大的城市。

    “岳钟琪之前是参将吧?”朱怡成问。

    “皇爷说的没错,之前岳钟琪在广元时是游击,后因为奇袭苍溪立下大功,已被清廷升为参将,不过这次拿下成都,一举稳定川中,以他的功劳就算直领一军总兵也不为过。”庄岩在一旁说道。

    朱怡成微微点头,的确如此,岳钟琪骁勇善战,虽然年轻,但战功不小,此战后实授总兵极有可能。而且如今天下大乱,康熙手中的名将老的老死的死,已经没什么人能用了,岳钟琪横空出世,以康熙的精明不会不用此人,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位赫赫有名的岳大将军就将被康熙调至中原也不一定。

    “此人需得注意!”朱怡成认真地提醒了一句,不过他也仅仅是看重岳钟琪而已,毕竟岳钟琪现在还不是以后那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此时的他只是初露锋芒,但在之后,谁都不知道这人会不会给明军带来麻烦,提醒一下也是好的。

    董大山和庄岩默默点了点头,岳钟琪的军事才华的确出众,但他们如今也只不过是重视而已,毕竟明军不是白莲教那些乌合之众,要和明军打,他岳钟琪没那么容易。

    眼下四川除川东部分地区外基本已落入清军之手,也就是说王致清的退路已经没了,这也是王致清之前力排众议一意要救援祝建才的原因。王致清虽然出川开始就走错了不少路,使其在最鼎盛的时候丧失了极好机会,从而使得白莲教如今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过,王致清还是在最后关头选择了唯一正确的方向,假如他当初不拼死救援祝建才,也许现在祝建才部已被隆科多击败,那么在南阳的王致清就将面临绝地,等待他的只有败亡一条路了。

    “高进部现在情况如何?”朱怡成对于总参谋部的判断还是认可的,祝建才和王致清部一旦挡不住清军,那么他们必然只有南下的选择,南下就是和高进部汇合,三部汇合其实力将大增。

    “高进部的情况比较好,但在江夏遭遇清军顽强阻截,一时间还未能打通至江西的道路,不过以臣看来,高进此人破局的可能性极大,就不知他能否赶在清军围住南下的中原义军前和对方汇合了。”

    董大山此时开口道:“既然如此,攻击九江已迫在眉睫,当初我军拿下安庆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在江北打开局面,而今中原义军危在旦夕,高进部虽能救援但短时间却无法做到,如中原的祝建才和王致清两部被灭的话,对于我大明未来对中原的谋划并无宜处。”

    说到这,董大山把目光向朱怡成望去,朱怡成当然明白他的想法,董大山是想以明军攻击江西再给清军以压力,同时用攻击江西来逼迫清军调集兵力,给祝建才和王致清南下创造机会。

    朱怡成沉咛片刻,同意了董大山的建议,让董大山同总参谋部立即拿出一个方案来进行实施,另外朱怡成再一次询问起广西的情况,广西这些日子看起来似乎太平,可却一直都是个不确定的因素,虽然朱怡成暂时还没打算直接解决广西,不过对广西的关注却一直没有放松。

第三百三十三章 狼兵

    赵弘灿在广西的小日子算过的不错,如今广西上下全换成了他的人,不配合的比如梁世勋等人都被赵弘灿全部软禁了起来,至于军中更是有郭永和投靠自己的几个将领在,赵弘灿如今和广西的土皇帝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名义上还是大清的臣子。

    被软禁的梁世勋等人一个都没放走,甚至连他接到康熙的圣旨时,都拿着这些人身体不好,不适长途跋涉的理由回绝了。这些人在手上,等于就是人质,赵弘灿怎么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呢?

    何况,康熙捏着鼻子认了他在广西的事,送来的圣旨非但没有训斥,反而安慰有加,同时还下旨承认了郭永广西提督的任命,这就更让赵弘灿有持无恐,大为定心了。

    朱怡成之前让张冉想办法招降赵弘灿,谁想这家伙表面上对大明的人客客气气,但就是拖着不给一句实话。而且赵弘灿掌握广西军政后,在广西招兵买马,训练部队,一副要把这土皇帝干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就连张冉派人在广西一地四处传播赵弘灿想拥兵自立的消息都不以为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这一日,赵弘灿带人去看操,在他的支持下,郭永以北海镇为基础,再汇集广西各镇精兵和近一万挑选出来的新兵训练了一支新的部队,这支部队对外依旧以北海镇的名义,可实际上已有了赵家军的私下称呼。

    全军三万五千人,足足是之前北海镇的两倍有余,不仅装备精良,更给予极好的待遇,而且军中还有不少从广西山民中挑选出来的精兵,自古以来广西兵就以骁勇善战著称,前面时期,大名鼎鼎的狼兵更是威名远扬,不仅在抗寇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在之后的辽东战场和中原战场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

    曾经有人感叹过,当年大明如有十万狼兵在手,这满清根本就入不了关,更不用说能坐得这天下了。而在后世,洪秀全也正是凭借着广西兵进行北伐,席卷中原差一点儿就夺得了天下。至于在抗日战争就更不用说了,桂系军阀的强悍是公认的,就连常凯申的中央军也不鸟,和小日本干起来更是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

    作为两广总督,赵弘灿当然早就知道狼兵的厉害,所以他到了广西后调用藩库中的银子开路,从当地土司手中好不容易招来这些人,再以北海镇为基础组成了这支新的部队。

    可以说,这支所谓的赵家军现在是赵弘灿的底牌,更被他寄予厚望。今天他看操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亲眼看看这支部队的强大,同时也是让一起前往的人知道一下,他赵弘灿有能力保住广西。

    会操进行的极是顺利,在郭永的精心训练下,这支部队极其精锐,尤其是进行阵战演练的时候,那震天的杀声更是让参与看操的一些文官吓得脸色发白。赵弘灿得意洋洋地看这些人,心中极为满意,会操完毕后,很是大方地发下赏赐,更是引来军中一片欢呼。

    “阿大人,我这北海镇如何?”赵弘灿笑眯眯地对站在他旁的一位大员问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倒了霉被康熙发配至广西的理藩院尚书、上书房大臣和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的阿灵阿。

    赵弘灿弃广东而走,只身入广西形同割据,导致康熙之前的准备全部落空。康熙大怒之下又无可奈何,为拉拢赵弘灿,不使广西投敌,只能默认事实。可对于阿灵阿,康熙却是恼怒异常,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他认定赵弘灿一事必然是阿灵阿泄露的,所以阿灵阿,这位堂堂朝廷重臣虽然官职依在,却被康熙一脚踢到了广西,任其自生自灭。

    到了广西后,阿灵阿就如一尊泥菩萨,对于广西军政丝毫不作看法,更不插手任何具体事务。他心里非常清楚康熙这么做的原因,而且他也知道,赵弘灿的消息的确是自己泄露的,但事到如今,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又能做什么呢?一切都已晚了,心灰意冷的阿灵阿只能以这种态度来面对现实。

    不过赵弘灿对于阿灵阿还是比较尊重的,不仅给他安排了极好的住处,更把限制他自由出入,就连一些政事有时候也会请教下阿灵阿的看法。当然,阿灵阿从不表态,但也不拒绝,双方似乎是心照不宣,以这种微妙的关系形成了一种平衡。

    耳边听到赵弘灿的询问,阿灵阿并没有回答,虽然这赵家军的会操的确令他有些意外,尤其是那一万狼兵的彪悍更令他心惊。怪不得满人入关之前在明军的狼兵手下吃过大亏,这些瞧起来黑瘦的广西狼兵的确不简单,仅站在那边,就感觉到从他们骨子散发出来的那种凶狠。

    “怎么?阿大人是对这部队有所不以为然?呵呵,阿大人向来见多识广,可否点评一二,也好让本帅查遗补漏,让下面的人好生操练。”

    听得赵弘灿如此说,阿灵阿轻叹了声:“兵是好兵,将也是良将,只可惜晚了些时日,如在半年前这些兵就摆在广州,伪明又如何能拿下广东呢?”

    话音刚落,赵弘灿脸色微变,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点头道:“阿大人不愧是朝廷重臣,这一句中的啊!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本帅未在广西,更无朝廷全力支持,如果当时皇上也能如阿大人现在所想的话,广东又如何能落入敌手?”

    阿灵阿是讽刺赵弘灿在守广东未能全心全意,而赵弘灿也借着这番话告诉阿灵阿广东丢失其罪不在于他,而在康熙和朝廷。作为两省总督,如果早些给赵弘灿便宜行事的权利,放手让他施展,如何会有今天这样?

    阿灵阿许久未作回答,赵弘灿也不再问,等会操全部结束后,一起回了城中。

    过了两日,阿灵阿突然派人向赵弘灿传话,说是备下酒宴要请赵弘灿喝酒,赵弘灿并没拒绝,爽快地就答应了。当天傍晚,赵弘灿带着几个随从来到阿灵阿所在的府上,阿灵阿已等着他了,两人进了屋来到桌前,面对一桌好酒好菜,阿灵阿以主人的身份主动先倒了两杯酒,先饮为尽,然后又夹着桌上的菜各自先吃了一口。

    “阿大人,不必如此吧?”赵弘灿当然明白阿灵阿这么做的道理,笑着摇头道。

    “我来广西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未能和赵大人一聚,今日借此地,我想还是坦诚相待的为好,以免赵大人有所误会。”阿灵阿放下酒杯坐下,神色平静地说道。

    赵弘灿轻叹了声,一手拿起酒杯,看了眼阿灵阿:“阿大人,要真说起来还是赵某连累了你,这杯酒赵某给你赔个不是。”

    说完,赵弘灿举杯一口干了杯中的酒,而阿灵阿神色复杂的望着赵弘灿,却没其他丝毫动作。

    赵弘灿拿起酒壶,给双方倒满了,放下酒壶道:“有些话我也不必多说了,如今之局面从一开始就并非我所想,这一步步走来也是无奈之举。阿大人来广西多日,赵某多有怠慢,还请不要怪罪。”

    紧接着,赵弘灿又举杯一口饮尽。这时阿灵阿终于拿起了面前的酒杯,迟疑了下后也喝干了杯中的酒。

    见到如此,赵弘灿脸上露出了笑容,屋里的气氛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阿灵阿喝完酒,轻叹了一声,开口道:“今日请赵大人来,我只想问一问赵大人今后的打算。赵大人花费如此代价练就精兵,不会只想自保吧?”

    “自保如何?有他意又如何?”赵弘灿故意问道,阿灵阿眼中精光一闪,却不开口,赵弘灿笑了笑,如自问自答道:“其实我这样做既是自保,又是为我大清啊!”

    见阿灵阿投来询问的目光,赵弘灿叹道:“阿大人难道以为我赵某有心存天下之志?如果这么想的话就大错特错。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如果让我督抚一地,或者入朝执掌一部,都无问题,但要让我逐鹿天下,那也太瞧得起我赵弘灿了。更何况,假如我想投明,早在广州之时就能率部反水,直接投靠伪明了,何必跑来这广西贫乏之地受苦呢?阿大人应该知道伪明帝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就连廖焕之一介七品县令都是得到重用,更位及人臣,难道我赵弘灿堂堂两广总督就不能得以重用么?”

    给自己再倒满了酒,赵弘灿又是一饮而尽,随后又道:“今日阿大人请我来,其实赵某非常清楚阿大人想问什么,在此也没外人,赵某就直言不讳了。之前广东之事究竟如何,我赵某是否犯有大罪,想来阿大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人。联络澳门,利诱对方出兵,以制伪明水师,以保广东。难道我做错了么?就算有错,那也是小错,何必用如此罪名来问我的罪?再者,如朝廷和皇上要追究责任,大可直接明令下旨,又何必暗中做兔死狗烹之举?实在令人寒心不止!赵某今日要同阿大人说一句话,我赵弘灿生是大清之人,死是大清之鬼!但要让我赵弘灿背负不白之怨,这万万不能!”

第三百三十四章 祖制(求票)

    赵弘灿说到此处牙根紧咬,脸上更露出一丝狰狞。他赵弘灿为大清督扶天南,操心劳累,更为保住广东费尽心血,可到头来却差一点儿就成了朝廷的罪人。

    在他看来,他从未对不起大清,更没有对不起康熙,而恰恰是康熙对不起自己。假如不是提前得到消息,也许现在他赵弘灿的脑袋都挂在北京菜市口了,他赵弘灿死不足惜,可也不能如此背负不白之怨而死。

    阿灵阿沉默不语,拿起面前的酒喝了口,重重地又放了下来。

    赵弘灿所说的阿灵阿都清楚,说句实在话,他也明白赵弘灿的感受,因为如今的他同样是被康熙丢到广西来的。

    这些年,康熙变的越来越让人陌生,之前那位仁厚、英明的主子如今变得多疑、烦躁。出京之前,阿灵阿曾入宫见过康熙,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是阴冷和厌恶,当离开皇宫的时候,阿灵阿已明白了自己的未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广西就是他阿灵阿的埋骨之地了,北京恐怕是再也回不去的。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猛然间,这句话在阿灵阿的脑海中闪过,也许赵弘灿同样是这样想的吧,正是因为如此,赵弘灿才会如此大胆做出实同割据的事来。

    “广西一地偏远,向来是穷山恶水,并非福地,赵大人对将来有何看法?”阿灵阿沉咛片刻后问。

    赵弘灿轻叹了口气,开口道:“进而扶明君,匡扶大清。退而守一地,与贼子一搏,人嘛,大不了就是一死,阿大人,您觉得呢?”

    “话虽如此,但死容易,进则难啊!”阿灵阿摇头道。

    赵弘灿想了想,轻声问:“阿大人自京而来,我一直未能询问京中近况,不知现在京中局势如何?”

    “一言难尽……。”阿灵阿摇了摇头,说道:“主子乾纲独断,之前连马齐马大人都被贬职在家,朝中现在更无人敢劝主子半句。至于主子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又做如何打算,为奴才的实在是琢磨不透。”

    “皇上如何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朝中各位大人如何想。”赵弘灿突然如此说,让阿灵阿一愣。

    “赵大人的意思是……?”

    “呵呵,赵某能有如何想法,如今我身在广西,皇上明着不说,暗中早就恨我入骨,我赵某一人死不足惜,但如大清就此失了天下,可就是千古罪人了。皇上这些年刚愎自用,如不是应对失当,这反贼如何会像现在这样势大?之前废除太子,更是伤了国本,皇上如今不思稳定民心,反而对臣下疑虑重重,就连阿哥们都战战兢兢,生怕惹得皇上不喜。如此下去,这君不君,臣不臣,外有反贼之患,内又有国本不固,长久如何是好?”

    这番话让阿灵阿哑口无言,赵弘灿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几年康熙的确对朝政应对失当,更是接连不断错失良机,导致各路反贼席卷天下,闹得现在半壁江山丢失。

    更重要的是,康熙这两年对朝中臣子的不信任,而且其性格越来越刚愎自用,听不进人意见。满臣还好些,但对于朝中和地方汉臣,康熙的防备心理是越来越重,其他的不说,仅仅是对赵弘灿,假如赵弘灿是满人的话,或许就没之前那档子事了,可他偏偏是个汉人,再加上有人存心挑拨,康熙在不顾大局的情况下就做出了令人后悔不已的决定。

    除此以外,还有废太子之事,太子乃国之储君,虽然太子这人不怎么样,可毕竟也是做了三十年的太子,满朝上下,包括民间对于太子看法有,同样也有着感情。假如是太平年间,康熙废太子没有什么,但如今江山风雨飘摇,废了太子动摇国本,这就太过草率了。

    更何况,废除太子后,康熙一直又未再立储君,甚至还把推举阿哥的重臣贬职,导致朝中人心惶惶,众阿哥各存心思,内斗不止。

    实际上,当时马齐、阿灵阿等人推举八阿哥为太子,一方面是考虑到八阿哥在朝内外的威望,另一方面也想借此事尽量消除废太子对大清造成的影响。可谁想醉于权谋的康熙非但没有同意,还借此机会把他们连同众阿哥全部打压了下去,这样的做法实在不是一个明君所为。

    “主子如此,我等做奴才的又有何办法呢?”阿灵阿无奈道。

    “这倒不一定。”赵弘灿笑道:“我大清不同以往各朝,阿大人可别忘了,这国本一事可不是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做的,尽快确定国本,以安天下之心,此才是最重要的事,也只有如此,我等才有机会呀。”

    “赵大人说笑了吧,此事如何不是主子如何想如何做?之前朝中情况你也知道,推举太子如何结果难道赵大人没看见?主子不发话,我等做奴才的如何敢替主子做主?”阿灵阿觉得赵弘灿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康熙的强势众所周知,几十年皇帝的威严如何是他们这些奴才敢反驳的?更不用说替康熙做主了。

    “阿大人身为满人,难道就忘记了祖制?”赵弘灿似笑非笑地反问。

    “祖制?”阿灵阿顿时一愣,他有些不明白赵弘灿所指,再说了,满人中的祖制多了,可这些祖制如何能迫使康熙这样的强势皇帝改变主意?不过,赵弘灿既然这样说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阿灵阿仔细想了想,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来,难道赵弘灿居然是打着这个主意不成?

    “你……你说是八……?”阿灵阿试探地询问。

    赵弘灿点点头,阿灵阿一时间沉思起来,过了许久他说道:“此制虽在,但已名存实亡,何况你难道觉得仅靠此就能让主子做出决定?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试试又无妨。”赵弘灿轻描淡写道:“事已如此,何不如一试呢?就算不成也没什么后果不是。何况,这又非逼迫皇上,而是让皇上早下决定以定国本而已,想来皇上还是会考虑一二的。阿大人和朝中、关外诸的位大人关系远比赵某密切,另外作为满人,阿大人也更合适和那些人打交道,只要阿大人手书一份,请他们规劝一下皇上,我想为了大清,不难办吧。”

    “这……。”阿灵阿迟疑了老半天,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毕竟赵弘灿说的不错,这既是给大清的机会,同样也是给自己的机会,无论是否成功还是值得一试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文庙

    “这就是上海?”

    船行经至上海,缓缓在十六铺码头靠岸,望着黄浦江边拔地而起的高楼,黄履庄有些不可思议。

    仅一年不到的时间,上海就大变模样,叶荣柏在上海干的非常不错,眼下的上海是三日一小变,十日一大变,虽着设施的不断完善和商户的陆续进入,上海已越来越繁华。更重要的是,上海港口的建成,使得上海成为南北汇集,更连通四海的都市。

    黄履庄是扬州人,扬州同样属于港口城市,在之前扬州的地位更在宁波之上。古就有言: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可想而知扬州的繁华。

    但自南下后,南京城的宏大和生机已让黄履庄感慨不已了,而如今他来到上海,见到这一座才新建不久的城市,更是令他惊愕异常。

    “这就是上海,黄大人您看,这里就是十六铺码头,我们从这下船,沿道向北就是外滩,据说这码头和外滩的名字还是皇爷给起的。”陪同黄履庄南下的郭孝霖手指着前方为他讲解道,郭孝霖是工部文思院的副使,从九品官职。

    这次能随同黄履庄南下宁波,对于郭孝霖来讲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黄履庄的官职并不高,仅仅只是六品主事,可是作为明算的状元,黄履庄在工部大小也是个名人。

    但这并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黄履庄虽然任职工部,实际上却自不受工部管辖,无论是上面的员外郎或者郎中,甚至连侍郎都管不到黄履庄,因为黄履庄所负责筹建的大明皇家研究所是由皇帝朱怡成直接任命,并交由工部尚书蒋瑾协助。这种安排,足以证明黄履庄这个主事不简单。

    除此之外,还听说黄履庄深得朱怡成信任,三番五次召他入宫觐见。所以当工部内部传出黄履庄要南下宁波,巡查设立在宁波的各工房时,陪黄履庄同行的差事就成了众人争夺的目标。要知道这在之前工部可是有先例的,当年邬思道就曾在工部任职,任职之间众人都对邬思道这个残废主笔不以为然,但仅有罗主事对他多有照顾,谁想到邬思道在工部呆了不久就被朱怡成一眼看中,随后扶摇直上,直接成了军机大臣。

    如今,邬思道虽不像廖焕之那样位于文臣之首,但在所有人看来邬思道受朱怡成看重不在廖焕之之下。至于那位曾经关照过邬思道的罗主事,也因之前的关系步步高升,而今已被外放至宁波,升为宁波知府了。

    可想而知,假如跟随黄履庄同行南下,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以朱怡成对黄履庄的重视,未来此人定会飞黄腾达,到那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自然的。郭孝霖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一个机会,这是他的造化,更是无比的幸运。

    自南京登船出发以来,郭孝霖鞍前马后主动讨好黄履庄,他虽是文思院的副使,但对于明算这些并不陌生,再加上还有一副巧手,精于工巧之物,倒是和黄履庄颇有共同语言,相处下来很是融洽。

    从南京至宁波,走陆路路远不便,时间也长。由长江至上海再走杭州湾南下宁波是最为方便的。所以黄履庄等人先坐船到上海,在上海歇息两日后再换海船下宁波,这样一来既能节省时间,又能免除旅途劳累。

    下了船后,叫了轿子,一行人朝着外滩而去。此次到上海仅是路过,何况黄履庄另有任务,所以并未有拜访上海各官员的安排。为登船方便,他们所住的地方是靠近外滩的鸿宾楼,这是一座新建不久的酒楼,主要供来往上海的豪商大贾,还有一些西洋的商人过境居住,开业不久就宾客如云,如今更是被称为上海第一楼。

    上海是新建城市,相比内地的其余城市,其建筑结构稍有差异,许多建筑都吸取了一些西方建筑的特色,再加上大块砖石的运用,显得别有风格。

    来到鸿宾楼,下了轿,抬头看着这占地颇广,气派雄伟的三层酒楼,黄履庄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鸿宾楼居然如此气派,像这种地方,要是在以前别说入住了,恐怕进都不敢进去。

    入住鸿宾楼,当然不需要黄履庄自己掏银子,这次南下工部早就有安排。走进楼中,郭孝霖很快就办完了入住手续,黄履庄住的是上房,房间虽然不大,却清洁整齐,里面的设施和装饰也都是用了心的,显得非常精致。

    南下宁波的大船是后日凌晨,所以黄履庄将再此住上两晚。在房间内稍稍休息了会儿,无所事事的黄履庄出了房,找到郭孝霖询问附近有无本可去之处,一开始郭孝霖误会了黄履庄的想法,随后才知道黄履庄是想找书铺转转,询问人后得知出了鸿宾楼向西南方向就是上海县,那边有文庙,文庙附近书铺较多。

    拒绝了郭孝霖陪同的好意,黄履庄打算自己独去看看。反正天色还早,路也离不远,身着便装的黄履庄顺着路一路走一路看,倒也悠然自得。

    相比于南京,上海的商业气氛更为浓厚,而且一路上还能常见到一些西方人。这些西方人基本都是商人,但也有一些传教士之类的人,高鼻碧眼,无论是样貌还是穿着都于明人不同,一路看来,黄履庄这辈子所见的西方人加起来都未有今天一日所见的多。

    文庙离着外滩的确不远,走了不久就能看见上海县的城墙,进了县城后,小小的上海县人来人往极是热闹,而且相比在外滩,这里更多的是普通百姓,让黄履庄更感亲近。

    不得不说,上海给了黄履庄极好的印象,繁华和生气勃勃之外,上海的一切还有着一种井然有序,虽然上海的来往人流不少,更是东西方混杂的城市,但一路过来,无论是西方人还是普通明人,都井井有条,丝毫没有那种别扭的感觉。

    介绍他前来的人说的不错,文庙附近的确书铺不少。到了地方,黄履庄先进了文庙上了柱香,拜了拜至圣先师,随后再去了书铺。

    这一逛就是大半天的时间,黄履庄在这倒是遇到了些惊喜,在文庙的一家书铺中居然找到了本前明时期徐光启勘印的《几何原本》,这本书对于研究数学的人来讲可是一本必读之物,黄履庄之前所藏的只是后来的手抄本,而他今天所见到的却是天启年间由徐光启亲自勘印的一册,近百年过去,此书依旧保存完好,实是精品。

    仅这本书,就花了黄履庄三十五银元,这笔钱对于之前的他来讲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就算现在也是将近他大半个月的俸禄了。但是掏钱的时候,黄履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就买下了,当手中拿着装着此书的木匣时,黄履庄就如一个得到心爱玩物的孩子一般兴奋不已。

    “先生真是好眼光,这本书也就是在我们上海才有,如是在其他地方根本就见不着,要知道徐大人就是我们上海人啊!”书铺老板很是自豪地说道,的确如此,徐光启是上海人,徐家老宅离着县城也不远,大约也就二十里地的样子,而且他的墓也在那边。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有保存如此完好的这本《几何原本》留存下来吧。黄履庄忍不住询问老板,是否还有类似这样的书籍,如果有的话能否找些过来,只要合适他一定高价购入。

    “这个嘛……。”老板面露难色,摇头道:“不瞒先生,其实这种书极少有人喜欢,所以……。”

    听到此话,黄履庄眼中的期盼渐渐淡去,是啊!在读圣贤书的大气候下,喜欢这种专业书籍的人是少之又少,一百个读书人中都不一定有一个读书人愿意研究这些的,就像黄履庄当年一样,就因为醉于此道,反而被常人所不理解。

    “其实这本书里面的内容实在太古老了,现在的数学已经进步了许多,如果先生您想了解更加先进的数学和其他科学的话,应该去读一下牛顿爵士的著作。”

    突然间,耳边传来一人的说话声,顿时引起了黄履庄的注意,不仅因为这话中的内容吸引到了黄履庄,更因为这人说话的口音比较特殊。

    定睛一看,才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一个年轻的西方人,他穿着一身和明人同样的衣袍,黑栗色的长发扎成了发髻,初一看上去似乎并不起眼,但他的高鼻深目和发白的皮肤依旧能分辨出他的来历。

    这人一口官话说的比较利索,但依旧带着不同普通人的特殊口音。曾经和西方人打过交道的黄履庄对于这种口音不陌生,因为西方人的讲话和中国人不同,其实有些蒙古人也是如此,说起话来显得有些生硬。

    见到黄履庄向他望来,这位年轻人略有尴尬地笑了笑,刚才那句话他说出口的时候并没细想,但话说出去后却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知道中国人比较含蓄,像这样交流是非常不礼貌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天下之大

    “对不起先生,请原谅我刚才的莽撞,真是非常抱歉,我想我应该离开了……。”年轻人连忙道歉,同时转身要走。

    “请等等!”黄履庄连忙喊住了他,见年轻人回头,他连忙道:“这位……请问您怎么称呼?”

    “尊敬的先生,威廉.亚当斯,您可以叫我威廉。”年轻人很有礼貌地说道。

    “威廉先生。”黄履庄虽然接触过西方人,但对于西方人的姓名结构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一开口就喊错了对方的姓,不过威廉却没在意。

    “您刚才说这本书的内容太过古老了?”

    “这……。”见威廉有些迟疑,黄履庄笑道:“但说无妨,既然威廉先生认得这本书,何不同我讲讲?这书我曾研究过,是一本极好的算书,难道它不是么?”

    “不不不!”威廉连忙摇头道:“当然不是,正如您说的一样,这是一本非常好的关于数学的专业书籍,这本书不仅是一本巨作,更是一本经典。但是您不知道,这本书自欧几里得流传到现在已经快二千年了,虽然每一位数学家都会研究这本书中的内容,可是随着数学的进步,它的年代毕竟太长远了些。”

    黄履庄心中一惊,他虽然读过也研究过《几何原本》,但是他看的都是徐光启翻译过来的版本,至于在扬州时,对于那些西方数学和其他方面的知识也都是从一些手抄本中得来的。所以,对于此书的来历并不怎么了解,而当黄履庄得知此书成书至今已有二千年的历史时,心中不由得惊愕万分,二千年,中国那时候还是春秋战国时期,谁想在那么长远的年代,西方居然就有了如此大贤。

    “没错,的确有二千年了。”威廉确定地点点头,接着大概向黄履庄介绍了一下关于欧几里得,这位在西方文明,甚至人类文明中占有巨大成就的人物历史。当听完威廉的讲解后,黄履庄忍不住感慨这天下如此异人辈出,自己如井底之蛙,不知天下之大也。

    感慨之余,黄履庄也未忘记询问刚才威廉为什么会说先进的数学和其他科学,还有那位牛顿爵士究竟是何人。

    “尊敬先生,虽然我想向您解释,可是这里似乎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时候,因为两人的对答有些引起了边上人的注意,威廉看了看四周很是尴尬道。

    黄履庄顿时笑了起来:“这个简单,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我请威廉先生喝酒如何?”

    紧接着,不等威廉回答,黄履庄就把这事给定了下来,随后带着威廉直接出了文庙,在近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个雅间点了些酒菜,随后各自坐下。

    这时,黄履庄才向对方介绍了下自己,不过他虽然说了自己名字,却没说自己是大明的官员,更没讲他来上海的目的。威廉不在意,在他看来黄履庄应该只是一个对于数学有些研究还有些痴迷的普通人。

    威廉是英国人,这在东方比较少见。如今的远东,最常见的是葡萄牙、西班牙和荷兰人,毕竟这三国是老牌的海洋帝国,而且也是最早抵达东方的欧洲国家,另外这三国在东方都有自己的殖民地(澳门现在除外),所以远东的贸易自欧洲开展以来,百年以来,基本都是被这三个国家所掌控。

    这些年,英国才开始后来居上,渐渐成为欧洲海洋强国,但西班牙这些老牌帝国威风尤在,所以英国和西班牙为海权已有争夺的迹象。

    再过二十年,如果历史不变的话,持续十年之久的英西大战就将爆发,这场大战也是造就西班牙开始衰退,英国从此登上海洋霸主之路。

    但在如今,西班牙还是强于英国的,所以英国依旧在不断追赶对手脚步的进行过程中。同时,英国为了打破三国对于远东贸易的垄断,在多年前就向远东不断渗透势力,如今英国虽然未能直接进入远东,但早已征服了印度大部分地区,在印度建立了殖民地。

    至于威廉,他的叔叔是东印度公司的高级官员,富有冒险精神的威廉大学毕业后就应邀来到东印度公司任职,虽然职位不高,但是有叔叔的照顾还算过的不错。

    大半年前,当大明和葡萄牙的南海大战爆发的时候,消息传到了印度,得知这场海战,英国东印度公司敏锐地感觉到或许英国能利用大明和葡萄牙的海战从中获得利益。

    为了开拓市场,东印度公司立即准备派出人员向东方新兴的明帝国进行接触,而有关系有背景,而且还是剑桥大学毕业的威廉就这样被委派到了中国。

    到了中国后,广东已被明军收复,威廉先在澳门呆了些日子,也经历了澳门回归大明和成立自由贸易城市的过程。在澳门,威廉自学了中文,颇有语言天赋的威廉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把中文说的较好了,随后他搭乘大明商人的商船来到了宁波,又在宁波呆了些日子,然后又到了上海。

    这一路过来,让威廉感受到了这个古老国家的新生和强大,同样也被特殊的东方文明深深吸引,行为打扮也试图向大明学习。他其实在上海已经呆了些日子,如果不是碰到黄履庄的话,也许过不了多久他还会去南京走一趟。除了了解大明风土人情之外,威廉也在试图想办法同大明的朝廷进行接触,以达到东印度公司派遣他到远东的目的,获得自由贸易的权限。

    但相比西班牙等国,英国在大明并没有任何基础,也同海贸商人没什么太多来往,所以这个任务需要完成比较困难。在宁波和上海这些日子,一直没找到门路,今天威廉无聊时就随处走走逛逛,就这样碰巧遇见了黄履庄。

    当黄履庄询问关于牛顿的情况,作为牛顿曾经的学生,威廉当然有资格为黄履庄介绍这位英国的骄傲。随着威廉的讲述,尤其是当威廉向他讲解牛顿在数学、力学、物理等各方面的研究成果时,黄履庄听得两眼发光,神情更是激动异常,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大才。

第三百三十七章 旭日初升

    在上海的这一日,是黄履庄这些年最为充实的一天,昨日巧遇威廉,同对方的交流让黄履庄实在是大开眼界,更对于威廉所说的西方各诸贤心生向往。

    尤其是威廉为他讲解了牛顿的一些著作内容和科学思路,更让黄履庄打开了一扇窗,看到了一副从未见过的新天地。如果不是英国远在万里之外,再加上现在他已是朝廷命官,身负重任的话,黄履庄甚至想亲自坐船去英国看看,见一见这位伟大的学者。

    不仅是牛顿,还有欧洲那些诸贤,此外科学家云集的法国科学院更令他向往不已。只可惜,时间过的太快,再过几个时辰黄履庄就将离开上海登上去宁波的海船,他同威廉也到了分手的时刻。

    “威廉先生,感谢你这一天的讲解,您无私的教授真是让我受益匪浅。”当晚,黄履庄特意向威廉感谢道。

    “您是一个优秀的科学家,能为您这样的东方学者讲解欧洲的最新研究成果也是我的荣幸。”从昨天到今日,虽然和黄履庄相处的时间仅仅只不过二十四小时,但是黄履庄对科学的热情和他对于数学、物理、机械等各方面的专业和智慧让威廉大为惊讶,在他看来,遥远的东方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出色的专业学者,虽然因为东西方科学的研究差距和文化不同,但作为剑桥大学的毕业,拥有这个时代高学历的威廉,对于黄履庄也极为敬佩。

    “只可惜,这次来到远东我并没有携带那些专业书籍,不过黄先生您可以向澳门方面的西方商人进行求助,牛顿爵士的研究成果早在欧洲就有出版发行,这些书籍其实不难买到。”

    黄履庄赞同地点点头,虽然这些书籍花些功夫就能搞到,但如果不是威廉的原因也许黄履庄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来往远东的欧洲人大多都是商人和冒险家,威廉这样对科学颇有研究的人是极少数,而能在上海巧遇更是难得缘分。

    同时,黄履庄打定主意,决心到了宁波后聘请一位西方教习,以学习欧洲的语言和文字。要不然,就算购到那些书籍他也是看不懂的,至于如何聘请人员,黄履庄一时间却不知从哪里下手,因为威廉曾经说过,牛顿爵士是英国人,使用的是英文,同时他也是法国科学院的院士,法文如今是欧洲上流社会的通用语,而来到远东的大多只是葡萄牙、西班牙和荷兰人,这国家的语言不同,再加上普通商人和冒险家很少有精通英语和法语的,所以在聘请教习的时候需得注意。

    这倒是一个难处,黄履庄暗暗琢磨着只能托人办这事,可转念一向,他又哑然失笑,要找这样的人何必那么麻烦,在他面前的威廉不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么?

    “威廉先生,如果我想聘请您一段时间,来教授我英文和法文,然后希望您通过您在本国的渠道帮助我购买那些书籍是否可以?”黄履庄当即询问道。

    黄履庄的请求让威廉有些意外,他迟疑了下,非常抱歉道:“真是对不起黄先生,如果是单单购买书籍,这点倒没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给替您办这件事,只是需要些时间,毕竟您也清楚欧洲离远东太远了,一来一回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顿了顿,威廉又道:“至于您打算聘请我教授英文和法文,从个人来讲我是非常乐意的,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可惜的是,您马上要去宁波,而我也会尽快动身去贵国的首都南京,所以……非常遗憾。”

    “这还真是不巧呀。”黄履庄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然后随意问道:“对了,威廉先生要去南京?不知道我能帮到什么忙么?我在南京有个好友在。”

    “这……。”威廉感激并迟疑说道;“恐怕黄先生帮不了我什么,其实我去南京是想同贵国政府进行接触的,需要求见一些贵国的政府官员。”

    威廉的话顿时引起了黄履庄的好奇,同威廉认识后,他们之间除了学术上的沟通外,对于其他并没有深入交流,直到现在黄履庄只以为威廉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的身份。

    听到黄履庄的询问,威廉倒也没有隐瞒,当即告诉了他自己在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身份和来到大明的原因。听完威廉的述说,又听他埋怨了几句从澳门到宁波又到上海,由于葡萄牙、西班牙和荷兰三国对远东贸易形成的隐形垄断,导致他一直未能完成公司交付的任务,所以他打算直接去南京一次,求见大明朝廷中央官员,以用这种方式取得实效。

    当明白威廉的情况后,黄履庄忍不住大笑起来。

    “黄先生,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您觉得我这次来大明的经历非常可笑么?”威廉很是不悦地反问道。

    “不不不!”见威廉有些误会,黄履庄连连摆手道:“对不起威廉先生,我并不是在取笑您,而是另有原因。其实您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是大明朝廷和您想象的有所不同,虽然您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可是仅凭这您是根本就见不到朝廷负责这方面的官员的。”

    “为什么?”威廉急问。

    黄履庄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一下,对于西方商人,朝廷的管理非常复杂,如今一般都是由宁波商行和户部再加上市舶司进行联合管理,而且更重要的是威廉代表的不是单独的商人,是英国东印度公司,从这方面来讲几乎是半官方的性质,这种情况下更牵涉到外交方面,需要有专门的程序。以目前来看,理藩院和礼部首先要出面,然后通过渠道汇报至朝廷相关部门,尤其是军纪处,在得到军机处甚至皇帝的同意下这些相关机构才能同威廉进行接触,而不是威廉所简单地想象直接找上门那么简单的。

    “竟然这样麻烦?”黄履庄的解释让威廉听的头都大了,更令他傻了眼。怪不得他这一路来是处处碰壁,无论宁波商行还是各地地方官员,得知他的来意后根本就不理会他,原来是这个原因。

    实际上,这也是东西方的政治和文化差异,其实威廉如果能以英国政府的名义再加上拥有正式的国书公文,以觐见大明皇帝的方式向大明地方政府提出要求的话,反而会得到重视。而像他现在这样,求助无门是理所当然的。

    明白原因所在后,威廉有些灰心丧气,难道就这样一事无成的回印度去么?

    正当他懊恼的时候,黄履庄却告诉他其实这说起来难,但实际上又不难。

    “黄先生,难道您能帮我?”威廉又惊又喜道。

    黄履庄微笑着点点头,这才告诉了对方自己的身份,当威廉得知黄履庄居然是大明朝廷的官员,而且是受大明皇帝陛下的命令前往宁波的时候,威廉惊喜万分。

    “我的上帝!没想到您居然是这样一个大人物。”

    黄履庄摆摆手:“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只是工部的六品主事,不过这次去宁波是皇爷的命令,接下来我会在宁波呆上一段时间,等完成任务后返回南京复命。如果威廉先生不急的话,可以先受我的聘请和我一起去宁波,等事办完后再去南京。到时候我会找机会把这事禀报给皇爷,如果皇爷同意的话,那么你的任务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这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威廉怎么都没想到一直烦恼的任务居然用这种方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机会,当即连连点头道:“没有问题,我答应黄先生的聘请。”

    黄履庄同样很是高兴,这样一来威廉不仅能教授自己英文和法文,而且还能向自己讲解欧洲的科学理论,这绝对能让自己受益匪浅。不过黄履庄是个厚道人,他特意向威廉说明,等宁波的任务完成后,他会保证找机会在复命的时候告诉皇帝陛下关于威廉的事,但是皇帝陛下究竟会不会同意,这是谁都无法知道的结果。

    对于这个,威廉表示认同,他也知道黄履庄能做到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究竟能否成功,这就让上帝来安排吧。

    第二日凌晨,做好准备的威廉同黄履庄等人一起登上前往宁波的海船,当船渐渐离开十六铺码头的时候,威廉已经没有了初来上海时的忐忑和迷惘,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期待。

    至于黄履庄,在上海同威廉的偶遇,也让他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更令他对于朱怡成之前所交代的成立皇家研究所的筹建增添了几分信心。除此之外,宁波工房的巡查和技术的改造,黄履庄也有了更多的把握。

    船开出吴淞口进入东海,天色已渐渐亮了,一轮红日从东方而起,当它跳出海平面的时候,万道金光把四周的海面照映的如此绚丽迷人。扬帆的大船,破开前方海浪,朝着那轮旭日而去,现在的大明也同这旭日初升一般。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大明马前卒

    冬天已经来了,河南一夜之间就下了场大雪,这场雪让激烈的河南战场上的三方暂时停止了军事行动,也使得义军方面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时间。

    “清狗子那边又增兵了……。”

    汝南,祝建才的汉王府。屋外是白雪皑皑,屋内却是温暖如春,但坐着的众人脸上却挂着霜。

    祝建才手下大将杜老刀叹道,河南战局自王致清冲破南阳前来救援后,祝建才部才和王致清联手同隆科多堪堪打成平手,双方僵持已有不少日子了。但随着清军再一次增兵,而且这次增兵据说调用了丰台大营的精锐,义军方面渐有吃不住力的样子。

    如果没有这场大雪的话,前几日的那仗就彻底输了,无论是祝建才还是王致清都已被逼到了悬崖,局势不容乐观。

    “王爷,还是得早做打算啊!”另一人忍不住劝道,其实这些部下不说,祝建才也知道汝南十有**是守不住了,就算有王致清帮忙也是一样。汝南失守,祝建才只有唯一的一条路,那就是南下湖北,对于这条路究竟走不走,如何走,这些日子祝建才一直在琢磨着。

    一直以来,祝建才在世人眼里名声不怎么样,尤其是他三番五次坑了袁奇,袁奇九江兵变败亡更同祝建才有着些关系,但祝建才之所以这样做他也是出于无奈。

    起兵以来,虽有兵盛之时,但祝建才这一路走来磕磕碰碰非常不顺,本想借河南一地的优势进而逐鹿中原,但北进山西失败后就遭到了清军猛烈反扑,祝建才手上的兵虽不少,却大多是乌合之众,能同清军对抗到至今已是非常不容易了。

    这一次王致清舍身救援,令祝建才感动万分,所以这也是祝建才难得同友军硬抗清军至今的主要原因。他祝建才虽是小人,却不是傻瓜,假如这次他和上几次一样再以友军为牺牲品,借此逃脱的话,那么就算能逃出生天,这天下之大也再无能容他之处。

    “下这么大的雪,三圣王那边的给养全送过去了吧?”祝建才没有理会部下的询问,反而开口问起这件事来。

    “王爷请放心,三圣王那边的给养昨日就送去了,因为天寒,末将还多加了三千斤好碳。”一个副将连忙答道。

    祝建才微微点头,如今汝南是两部驻扎,为更好的合作,也是为了让双方避免一些误会,王致清部主要驻扎在汝南以西,祝建才控制着汝南以东,至于后勤方面,全部由祝建才部负责调拨,祝建才在汝南经营日久,物资并不缺,出手也不小气,这一点倒是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来。

    “你带人多去三圣王那边走走,问问他们还有什么缺的没有,如有需要一并给三圣王送去。”祝建才又叮嘱了一句,随后向杜老刀问:“听说永业陛下的大军已准备入江西了?可有此事?”

    “王爷说的没错,实际上在明军已拿下了彭泽,由安庆至九江大门已被明军打开,不过明军眼下是不是已经攻打九江这就暂时不得而知了,毕竟离的太远,这消息又闭塞,但以明军之前的举动来看,打江西是必然的。”

    “呵呵,老子们在这里同清狗子打死打生,南边的却暗中捡着便宜。如不是河南大战吸引了如此多的清狗子,他们怎么能轻而易举拿下彭泽!”杜老刀话音刚落,屋里就有人极不服气的说道,话语中还带着满腹牢骚。

    这句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认同,毕竟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当初袁奇还在的时候,袁奇部和祝建才两部纵横江南,同清军接连大战。而那时,朱怡成的部队龟缩在宁波,借此机会以极快速度发展起来。

    随后,趁清廷大阿哥和后来的殷化行同义军交战,朱怡成先是在南京复监国之位,紧接着趁虚而入,轻而易举拿下杭州,再以水师之利北上江苏,打下南京后坐大至今。

    在祝建才部的众人看来,朱怡成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如果不是他们在前面挡着,他朱怡成又怎么会在南京称帝?而现在的大明又如何会拥有这样多的地盘的精兵强将?

    尤其是现在,河南大战,明军趁此机会不仅占了安庆,还兵指江西,弄不好过不了多久这江西也将成为明军的囊中之物。但看看自己这边,虽说当初在河南称霸一方,可是如今却在清军的反扑之下节节败退,不仅丢了大片地盘,眼下就连老巢汝南都快守不住了。两者相比,谁心里都不会服气。

    “大胆!”见众人如此非议,祝建才重重就在案几上一拍,大声喝骂:“永业陛下乃我大明正统,孤虽贵为汉王,但诸位不要忘记,我等依旧是永业陛下的臣子!陛下出兵江西,这分明就是围魏救赵之策,以调动清军为河南战场减轻压力,尔等居然不对陛下感恩戴德,反而私下如此非议,难道你们眼中还有我大明,还有陛下和我这个汉王么?”

    祝建才神情异常激动,脸都涨得通红,一副愤慨的模样。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祝建才一直都是朱怡成的心腹重臣呢。

    看着祝建才这副模样,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还是杜老刀反应快,回过味来的他急忙道:“王爷所言甚是,虽我部在河南,但陛下复监国之时就给王爷下了旨,让我部驻扎河南以抗清军。如今我大明虽在河南不敌清军,但在南边却势如破竹,只要陛下打下江西进逼湖北,那我部就能同陛下主力连成一片,到时候反守为攻,大破清军就在眼前!”

    杜老刀这话一出口,众人也陆续反应过来了,闹了半天祝老大居然打着这个主意。不过仔细想想的确没错,虽说祝建才部远在河南,可从朱怡成复位监国后就传诏天下,不仅承认了祝建才的汉王身份,而且还给祝建才送来过正式诏书。至于祝建才这边,虽说当时没把大明放在眼里,却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对于这诏书也是收下了的。由此可见,从名义上来讲,祝建才部属于明军并没什么问题,而他这个汉王也是名副其实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瞬间全想到了这点,当即顿时变了脸,一改之前对明军的埋怨和不服,反而就着祝建才的口风大肆吹捧起明军来,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都以明军自居,口口声声要跟随汉王为大明永业陛下的马前卒。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尊明(新的一月求票!)

    祝建才这么做既是无奈也是局势所迫,眼下能救他的也只有大明了。可大明究竟能不能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祝建才并没有十足把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向大明表示自己的态度,至少比没有办法的好。

    毕竟,无论是祝建才的义军还是之前袁奇,还是现在的高进部,他们一直都还是打着大明的旗帜,对于这点从未有否认过。大明正统,反清复明的这面旗帜是这些义军的立足之本,在没有十足把握下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其实在之前,袁奇弥留之时,也曾让高进东进投靠朱怡成,但高进最终未听从袁奇的安排,主要是因为高进想完成袁奇的心愿,而不愿意放弃袁奇毕生心血,从而寄人篱下。

    但无论如何,高进直到现在也未同大明彻底割舍,从名义上来讲高进还是大明的平寇侯。袁奇、高进、祝建才,他们这些能在这个时代割据一方的枭雄那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下定决心的祝建才没有丝毫迟疑,他立即给朱怡成写了份奏折,奏折开头就以微臣自称,先是祝贺大明拿下广东,占据东南半壁,大拍了一顿朱怡成的马屁,随后话锋一转,说到由于如今清军正猛攻河南,因战事紧迫未能及时恭贺以向朱怡成请罪,接着表了表自己对大明的忠心,同时向朱怡成保证他一定会率部为大明坚守河南,以迎王师北上。就算清军再强,他祝建才誓于清军死战,就算马革裹尸在所不惜……。

    这份奏折写的是情真意切,看之令人感动万分。仅仅从奏折的内容来看,谁都无法否认祝建才是大明的忠臣,更为大明同清军死战的英雄。在奏折中,虽然一字未提请求明军北上救援的话,但祝建才却把河南战时写的激烈万分,同时也向大明坦然汝南局势的危急。仅仅这些,就足够了,祝建才相信朱怡成一定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奏折写完立即发出,但从河南到大明的控制区路途不近,其中还将穿越湖北、江西等清军地盘。所以,想在短时间内送到朱怡成手上,并得到回音是不太可能的,但这一棋子已经摆了下去,终究会在以后有其大用。

    除此之外,祝建才也未放弃和王致清的合作,两部依旧联手共抗清军。一来王致清舍身救援有恩于祝建才,二来一旦汝南真的守不住,那么两部就将马上南下湖北,只要同高进部汇合,就可以在湖北再一次打开局面。

    王致清和高进的关系不简单,虽说两部独立,可从名义上高进部是属于王致清的部下,而且高进还是王致清的女婿。所以无论如何,祝建才也是不会放弃王致清这条路的,多一条路,就多一个机会,祝建才早就盘算好了。

    “这个祝建才!当我等是傻瓜不成?亏得千岁带兵舍身来救他,而他现在又是如何做的?”王致清的大营,蒙靖忍不住大骂,因为就在前几日,祝建才部突然间打出了大明的旗号,这使得白莲教上下诧异莫名。虽说祝建才后来解释,祝部一直属于大明旗下,而他这个汉王也是受过永业天子诏书的,打大明的旗号是理所当然的事。当然了,这旗号不旗号的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绝对不会影响两部之间的合作,为表示诚意,祝建才还特意让人又送来一批物资。

    但王致清部上下又不傻,在这种情况下祝建才突然间把大明的旗号打出来究竟是什么用意简直就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为此,王致清倒没说什么,可蒙靖却实在是忍不住,在他看来如果没有他们救援,他祝建才早就被隆科多给灭了,现在摆这么一套,分明就是见汝南守不住打算投靠大明了。

    “祝建才此人一向阴险狡诈,唯利是图。当年袁王爷兵败他就脱不了关系,而今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直接打起了大明旗号,王爷,您可不能不防啊!”张淼忧心忡忡地说道,一直以来,因为高进的原因,张淼对于祝建才的感官从未好过,尤其是当白莲教义军出川因为祝建才而受阻,导致未能尽快兵入中原失去良机。

    之后,祝建才在清军大军压近之下,又瞒着白莲教河南之变,放开道路使得白莲教入河南后就同清军展开大战,从而受到了惨重损失。

    王致清的这两位左右手,虽说平日颇有分歧,对于一些事也经常针锋相对,但今天对于祝建才却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但王致清却没他们所想象的那么愤慨,相反现在的王致清显得异常平静,神色中很是沉稳。

    “师妹,你如何看此事?”王致清淡然一笑,反而对坐在一旁的林娘子开口道。

    林娘子迟疑了下,抬头看看蒙靖和张淼,一时间并未开口。

    “都是自己师兄弟,关起门来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说吧。”王致清平淡地说道。

    林娘子想了想,开口道:“蒙师兄和张师兄说的没错,这祝建才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日如不是他,我军又如何会在刚刚出川就撞上清狗主力,导致如此损失……。”

    “林师妹说的一点都不错,这祝建才就是个杀千刀的小人!”蒙靖一脸愤慨。

    王致清抬了抬手,示意蒙靖暂时不要心急,让林娘子把话讲完,随后把目光继续投向林娘子那边。

    林娘子继续又道:“至于祝建才是什么人,我们暂且搁置一旁不讲,而今局势险要异常,如不是前些时候的大雪,清狗也不会暂时退兵,但从目前来看,清狗增兵力图拿下汝南已是铁板钉钉,到时候一旦清狗再攻汝南,这汝南城恐怕就难守了……。”

    听到这,蒙靖正要再说什么,却被王致清的目光给挡了回去,只能按捺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我军出南阳救援祝建才,一则是为反清大业,二来也是南阳已为死地,救祝建才也等于是自救。自到汝南后,祝建才倒也诚恳以待,无论物资还是其他都一应不缺,虽说他也是为了自保,但他同样是个聪明人,一旦没了我部,他祝建才是根本挡不住隆科多的。”

    顿了顿,林娘子继续道:“无论祝建才是否小人,可依我来看,这真小人反而比伪君子来得强些。再者,祝部现在的举动并未瞒着我部,打出大明旗号的理由也说的过去,无论祝建才心中如何想,从这点来看我相信祝建才并没有针对我部的想法。”

    “师妹说的有理,继续说。”王致清缓缓点头,这点他也想到了,林娘子的看法和他是一样的。

    林娘子又道:“说起来,祝建才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无非是为了找条退路罢了,如我是他,极也有可能如此选择。要知道明军势大,现天下能同清狗直接抗衡的也只有南京那位,在眼下这种情况下示好也是理所当然。此外,我们眼下重要的不是考虑这些的问题,而是要想想这汝南一旦守不住何去何从,三位师兄,这才是最要紧的啊!”

    林娘子的话说完,众人一片沉默,林娘子讲的一点都不错,祝建才已在考虑退路了,他们也要早做打算。接下来究竟如何,是继续退到南阳?或者由湖北南下?如何选择必定要尽快决定。

    “王爷,此事还需王爷尽快决断才是!”张淼忍不住先开口道。

    “张师弟有什么看法?”王致清反问。

    张淼略一迟疑,说道:“以臣看来,退回南阳虽能保得一时,但不长久。如今川中已落入清狗之手,退回南阳恐怕是死地,而今也只有南下湖北,同高进部汇合,才方有重整旗鼓的机会。另外,依臣来看,这祝建才十成也是打着这个盘算,如汝南不保,他部只有南下一途,我们两军汇合,南下的把握也更大些,就不知王爷……。”

    张淼的话王致清并没有马上回答,而蒙靖和林娘子虽然没有开口,但从他们的神色来看是赞同张淼的。是个人就能看出,退回南阳就是在等死,河南不保也只有唯独南下湖北想办法和高进汇合这条路了。

    白莲教和祝建才不同,虽说祝建才的老君门算是白莲分支,可王致清却是白莲教的教主。无论是袁奇和祝建才,起兵时候都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但白莲教却是打着建立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的名义,从这点来讲有着根本区别。

    再加上祝建才受过大明所封,尊朱怡成为共主,所以祝建才改旗易帜勉强说的过去,但白莲教是绝对不能这么做的。以明一朝来看,大明和白莲教斗了二百多年,其中几次起义都被明军扑灭,白莲教中各位教主、祖师,死在大明朝廷手下的不计其数,这也是王致清无法尊明的原因。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旦南下必然会和大明接触,那到时候无论是大明那边还是王致清这边,就将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如何相处的问题。无论是谁,绝对不会向对方低头,这也是当初王致清一意孤行不肯南下,偏偏要北上河南先入中原的原因之一。

第三百四十章 抱大腿

    永业二年的年末,南京又迎来一场冬雪,转眼一年马上就要过去。

    同往常一样,南京作为大明的心脏,民间虽呈现出一副迎新年的火热气氛,但在这座城市的中心,也就是大明的中枢,无论是朝廷上下还是朱怡成本人,依旧在忙碌着。

    兵制完善已初步完成,军队的整编也已大致到位,剩余的就是后期的不断完善和调整。

    提督制和总兵制的确定,使大明之前三种兵制混乱的现象得到了整合,五军都督府作为军队最高权利机构,朱怡成同时以法律的名义确定了由皇帝直接担任大都督职位,用这种方式来避免历史上明朝中后期五军都督府名存实亡,从而导致明后期中央对军队失控,避免地方坐大。

    其实这种任职方式在后世非常常见,也就是由国家元首任三军统帅,但以法律方式来确定这种操作,在大明还是头一回,从而进一步确保了朱怡成的中央集权。

    现在,朱怡成正在翻阅由军机处初步设立的警察制度,在完善兵制后,进一步就是建立各地的警察制度。在目前,各地治安维护大多是由部队来进行,地方政府的衙役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还是延续着各朝历代的方式。

    从表面来看,这种制度的运行并没什么太大问题,但实际上却有着先天不足。用军队维护地方,一来导致军政不分,容易产生军队影响地方,从而滋生出一系列的问题。二来,大明需要维持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以确保地方,从而导致大明的军力随着地盘不断扩大但实际上并未能达到实效,进而分散了军力的使用。

    警察制度的建立,就为了以上问题的解决,同时利用警察制度使军队变得更为纯粹,然后在这基础上,朱怡成还将利用这种方式慢慢着手建立预备役。除了战区驻兵和接壤部的安全保证外,正常的大明各州府治安都将由警察来负责。

    在六部之外,不仅设置理藩院,还将设置警务部。警务部等同于六部,并独立于外,和六部一样设尚书、侍郎、员外郎等各职,地方设警务司、警察局、分局、派出所等各层机构,以各自对应省、州府、县、镇、村等等行政区域。

    此外,警察的警衔类同于部队军衔,也就是使用虚衔实职的方式进行划分。原本,朱怡成是考虑重设警衔,但考虑到民众对于朝廷制度的接受和警察制度推行,最后还是接受了军机处的建议。

    军机处这份上报的警察制度方案已较为完善了,朱怡成边看边拿着朱笔在几处地方圈点,以便让军机处根据他的意见再一次进行修改和完善。

    “皇爷!廖大人和邬大人求见。”正当朱怡成聚精会神地的时候,禀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一看只见平常服侍他的小黄门正忐忑不安地跪在不远处。

    放下手中的笔,朱怡成揉揉有些发酸的手腕,随后示意小黄门请他们进来。不一会儿,廖焕之和邬思道就来到了偏殿。

    “皇爷!”

    见了朱怡成两人先是行礼,随后朱怡成招呼他们进暖阁坐,这天寒地冻,殿外冷的厉害,小黄门早就搬来了椅子,放在离朱怡成不远处。

    道了声谢,两人各自坐下。朱怡成笑呵呵地询问他们急着找自己有什么事,反正军机处离他办公的偏殿不远,像这样的天气直接派人传一声就行了,何必冒着风雪前来。

    “回皇爷,刚接到一份奏折,臣下不敢怠慢,所以这才来求见皇爷。”廖焕之拱手回道。

    “奏折?”听到这话,朱怡成先是一愣,紧接着急忙问道:“何处来的奏折?广东?还是安庆?或者是宁波?”

    一份奏折能让这两位亲自冒风雪急急来找自己,那么这奏折定然不是普通奏折,难道是广西或者江北江西,又或对外方面出了什么问题?一想到这些可能,朱怡成心中不免有些焦虑。

    不过还好,廖焕之告诉朱怡成这份奏折都不是从那些地方来的,各处也没什么大问题,而是这份奏折的上书人和所来的地方有些特殊,因为这是一份远在河南的祝建才送来的奏折。

    “祝建才的奏折?”听到这解释,朱怡成略有诧异,同时也起了兴趣,顿时笑着道:“这倒是稀罕了,我们这位祝大王爷什么时候想起来给朕上折子了?”

    话音刚落,廖焕之和邬思道同时也笑了起来,实际上就在刚前,当这份奏折以八百里快马由江北送至南京来到军机处的时候,他们两人同样觉得意外,等看完后更不敢专断,商议一番还是决定立即告知朱怡成。

    从廖焕之手中接过这份奏折,朱怡成打开后细看,随着奏折中的文字逐一入眼,朱怡成的神情也渐渐变得古怪起来,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笑声中,朱怡成合上奏折,摇头叹道:“这位祝王爷可是费了些功夫呀,这份奏折写的文采不错,春秋笔法用的甚妙,如不是下面具名是他,朕还以为写奏折的人是王世琛呢。”

    话音刚落,邬思道口中含着的茶水差一点儿都喷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憋住却连连咳嗽,至于廖焕之也是忍俊不已,这王世琛不是别人,正是本科的状元,其人是苏州的才子,诗词绘画无一不精,如今任职翰林院为修撰。

    说笑了一番,朱怡成直接询问廖焕之和邬思道对祝建才突如其来的这份奏折如何看,实际上祝建才上这份奏折,无论是朱怡成还是在坐的两位心里都很清楚,这无非是祝建才在河南支持不下去了,现在打算来抱朱怡成的大腿。

    虽然,朱怡成复监国位的时候就承认了袁奇和祝建才各自势力,而对方也默认了尊他为大明正统。但实际上,无论是当年的袁奇还是现在的祝建才,都保持着极大的独立性,从来没有听从过朱怡成的调遣,就连平常的书信文件来往都从所未有。

    但在此时,祝建才突然发来这份奏折,其意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他在河南的局势大为不妙,正是因为如此,祝建才才会用这种方式向朱怡成救助。

第三百四十一章 顺者昌逆者亡(求票!)

    “看来,如今的河南局势堪忧啊。”笑过后,廖焕之如此说道:“之前军机处就接到战报,说是清军已增兵河南,祝建才、王致清两部在河南局势岌岌可危,而今祝建才又向皇爷送来如此奏折,明摆着就是打算南下了。”

    “可有王致清那边的奏折送来?”朱怡成想了想问道。

    廖焕之和邬思道同时摇摇头,朱怡成笑道:“看来这王致清还抱着他的三圣王不放,不过也是,他可是堂堂的白莲教主,哪里那么容易向朕低头。”

    朱怡成的话虽这么说,但话语中却没有丝毫惋惜,反而带着一丝嘲笑。王致清同祝建才不一样,作为白莲教的教主,他是无法作出投靠大明举动的。毕竟,自太祖起,白莲教就同大明不共戴天,终明一朝,朝廷对于白莲教防范甚深,而白莲教在明朝时期起兵数次,但都被残酷镇压。

    假如王致清如祝建才那般向南京发出奏折,那等于表示白莲教彻底向大明投降,作为教主的王致清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另外,如果他真这么做的话,朱怡成说实话也不敢接收王致清,这样一颗定时炸弹摆在身边,天晓得什么时候白莲教再一次会给天下人一个惊喜。

    邬思道开口道:“祝建才此举是为他南下做准备,恐怕用不了多久祝部就将撤离河南,从而南下湖北。祝建才这么一撤,王致清也不可能继续留守河南,从局势来看两部南下已成定局。此外,高进部就在湖北,虽然现在受阻于江夏,可一旦三部在湖北汇合,以清军在湖北兵力要拦住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至于隆科多是否会领兵南下追击,依臣看来是一定的,如此河南之战就将蔓延至湖北,此时如我大明西进江西,那么湖北、江西两省就成了主战场,几方势力将在此决一雌雄。”

    朱怡成边听边想,邬思道判断的没错,现在的局势的确如此。原本明军集结部队进攻江西,为的就是要给河南的义军减轻压力。但看来祝建才和王致清现在就顶不住了,以时间来看,恐怕他们南下湖北迫在眉睫,究竟是顶着寒冬不顾一切南下,或者还是再苦苦支持,等待开春后再做此行?无论是何种举措,也就是一两个月的时间。

    对于这个局势变化,朱怡成现在考虑的是究竟如何应对。是继续按照之前的策略西进江西,还是按兵不动等待对方南下后在湖北大打出手?究竟如何选择,朱怡成一时间有些迟疑。

    天下义军,最有名气的当属于之前的袁奇。对于袁奇此人,虽说朱怡成曾经恨之入骨,因为就连性命都差一点儿断送在他的手上。但除此之外,朱怡成还是比较佩服袁奇的,相比祝建才,袁奇才是真正的枭雄,其他的不说,仅从高进在袁奇死后依旧掌握袁奇部,不顾一切攻击江夏,意图恢复当年袁奇在江西的势力就能看出袁奇对其部署的影响力。

    高进此人,在袁部中地位不低,却一直声名不显,朱怡成同高进的接触也只不过是当年寥寥几回而已。但没想到在袁奇死后他居然能继续以袁奇旧部的名义同清军作战,由此可见这也是一位英雄。

    假如送来奏折的是高进,或者说袁奇不死现在向朱怡成低头的话,那么朱怡成绝对会伸出援手救援。可偏偏这是祝建才的奏折,以祝建才的为人,在场的三人都清楚的很,也一眼就看穿了这奏折的用意。

    王致清的白莲教就更不用说了,大明和白莲教的世代之仇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反清复明就能抹去的。

    在这种情况下,究竟如何选择,朱怡成一时间难下决断,不由得把询问的目光望向了廖焕之和邬思道。

    见朱怡成向他们投开询问的目光,廖焕之和邬思道不由得暗暗叫苦,实际上在前来禀报的时候,两人就对于这选择私下讨论过一番,却没有最后定论。

    “说说吧,江西之战是否继续?或者另做打算?”

    对视了一眼,廖焕之先开口道:“回皇爷,江西之战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依臣看来,九江是必打的,拿下九江,江西、安徽、浙江三省就可连成一片,同时扼守住长江要害,进可攻,退可守。如今叫停江西之战,不仅白白耗费军资,更对于大局来讲得不偿失。但臣又觉得,拿下九江后再继续西进就没这个必要了,我军可由九江、南昌一线,沿潘阳湖以东,以取江西半省,同浙江、福建相连。之后,究竟是向北直攻中原,或者说朝西南先解决广西,这还得皇爷做主。”

    廖焕之的观点非常明确,他是暂时继续攻击江西,但是把西攻江西全省的战略进行调整,以改为只取江西半省之地的方针。这样的话,既不打乱现在的军事部署,也能适当地继续坐山观虎斗,看着祝建才、王致清、高进和清军四方在湖北和江西以西进行大战。

    不得不说,廖焕之这个建议着实不错,朱怡成听后大为心动。

    朱怡成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见邬思道一副思索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改了,他开口向邬思道询问他的看法。

    “臣先问皇爷三个问题,可否?”

    朱怡成微微一愣,当即笑道:“有何不可,邬先生要问直接问就是了。”

    邬思道拱手道:“那就先请皇爷恕臣无礼了。”

    朱怡成笑着摆摆手,让邬思道直接问就是,邬思道这才问道:“其一,皇爷您觉得,如今我大明军力是否可以一战以定天下?”

    “这……。”朱怡成没想到邬思道会问这个问题,顿时哭笑不得道:“先生为军机大臣,如何不知我大明之军力?虽说我大明如今拥兵六十余万,更有江南半壁,再加上海军之盛纵横四海,但无论从军队数量和控制的地盘、人口而言,还是不如清廷。另外,康熙并非庸主,其臣下也有不少干才,想要光复神州那绝不可能是一战而定的。”

    邬思道神色平静,既不说是也没说不是,继续问了下一个问题:“自神州沦落以来,满清夺我汉家衣冠,灭我汉家文化,天下人无不为之愤慨,但奉我大明为正统者,无不思复明之举,这才有我大明在皇爷带领下光复天下之举。所以,自清入中原,神州大地处处有义士起兵,打出反清复明之旗号,此乃天下之心,也为百姓之愿,是否?”

    “当然如此!”对于这点,朱怡成丝毫不能否认。满清入关,仅是平定四方就用了许久,民间抗清之举从所未有断绝,直到袁奇起兵之前,还有四明山起义发生,就连现在的大明从基础上来讲也是以最初的义军为结构,这才建立起来的。

    而从历史上来看,终清一朝,民间起义从来没有缺少过,大大小小上百次,直至清末,孙大炮打出了驱逐鞑奴,恢复中华的口号,从这点来讲和当年的朱洪武口号没什么区别。

    “其三,皇爷为天下反清共主,有朝一日必举北伐大旗,到时候北方义士自当奉皇爷为正统,以迎王师,是否?”

    听到这,朱怡成不再做回答了,因为他已经明白邬思道这三个问题的真正用意了。邬思道是要借这种方式来告诉朱怡成,现在大明还未强大到一战就能吞掉满清的地步,而且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尤其是北伐中原更是重中之重。作为天下正统,作为大明的皇帝,朱怡成的一举一动全在天下人的眼中,只有得到了天下汉人的认可,那么这光复神州大业才能真正取得成功。

    “天子之仁虽是王道,但这天下还尚有小人。如有居心叵测者不服王道,邬先生觉得如何处置呢?”廖焕之在一旁突然间问道。

    邬思道两眼猛然一睁,眼中冒出精光:“既有天子之仁,也有天子之怒!自古以来,王道霸道,相辅相成,无非顺者昌,逆者亡!”

    “好!好一个顺者昌,逆者亡!”

    朱怡成顿时抚手大笑起来,邬思道这一言点醒了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顾虑?只要牢牢抓住天下大义,作为正统的大明天子难道还怕一些跳梁小丑不成?祝建才走投无路想要抱大腿,这没问题!毕竟他也是名义上的大明义军,但朱怡成这条大腿不是那么好抱的,如他以后安安稳稳地听话也就算了,可如果还打着朝三暮四的小算盘,那么朱怡成手中的刀剑绝对能让他后悔莫及。

    至于高进和王致清两部,自然也是如此。现在的白莲教已成了义军,王致清这个教主也成了三圣王,到时候他们何去何从,自然会给他们选择的权利,可是一旦做了选择,作为大明皇帝的朱怡成也会做出相应的决断。

    一扫之前顾虑,朱怡成心情舒畅无比,回头再看看摆在一旁的那份祝建才的奏折,朱怡成拿起就丢给了廖焕之,告诉他一切计划如常,西进江西战略不容更改。

第三百四十二章 前敌指挥

    彭泽,这座离九江并不太远的县城如今已经成了明军在江西的前进基地,虽然大雪封路,但长江码头的船只依旧来往如常,而那些船只大多都是大明长江水师的舰只。

    兵制更改后,朱一贵实授副总兵暂领总兵衔,成为明军西进江西的“前敌总指挥”。

    同时,明军在彭泽至安庆一带的兵力已增加至七万人,足有三个总兵的兵力,如果再加上民夫和后勤人员,还有水师的协助,现在总兵力已超过了十万。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而且从南京传来的消息,近期还会有一支部队到达,到那时候仅仅战兵就近十万之数了。

    “这该死的雪!下个没完没了?”在码头附近的高处,眺望着被白雪覆盖的码头,还有码头上那忙忙碌碌的人群,陪同朱一贵站着的黄殿忍不住咒骂道。

    黄殿是福建人,福建处于南方,冬天相对来说暖和许多,像这样的大雪几乎根本不见。尤其是在长江边上,北风夹着雪,这寒冷几乎往骨子里钻似的,任凭你穿的再多也受不了。

    “少说废话!这冬衣全发下去了?”朱一贵也冷,但他却没黄殿那样冷得脑袋都恨不得缩到衣服里去的样子,身穿二品武将红袍,肩披大氅,虽脸色冻的有些发白,但依旧站的笔直,目光更是炯炯有神。

    “这么冷的天早就全发下去了,您就放心吧。”黄殿连忙答道,跟着朱一贵这几个月,黄殿也算是捞了不少功劳,这一次他从守备升任游击,也算进入了中上层武官的行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江西这仗打完,黄殿说不定就能再升一级为参将了,到时候出去也能名副其实地让人喊一声将军。

    “天气太寒,你去让人多煮些姜汤给码头那边送去,不要让兄弟们受了凉。另外,去库房瞧瞧,军中备碳还有多少,如不足的话让安庆那边尽快送来,千万别舍不得用,要是冻着一个兄弟,小心老子把你的脑袋扭下来当球踢。”朱一贵直接吩咐道,黄殿听了苦着脸连忙答应,因为现在朱一贵已经把后勤交给他负责了,这都是他的份内事。

    缩了缩脖子,黄殿急急忙忙就跑了下去,等黄殿走后,朱一贵继续站着看了会儿,当见到码头的船只卸得差不多的时候,这才离开。

    从码头回到自己在彭泽的住所,推开门,盘了地龙的屋内温暖如春,朱一贵脱下大氅,接过亲兵递来的热毛巾,用力在脸上摩擦着,直到擦得通红,这才停下。

    长嘘了口气,刚前已冻的有些发僵的关节这才舒缓了过来,再喝了口热汤茶,朱一贵坐在椅子上翻看起案上的一些军报。如今,他在彭泽的主要任务是为即将到来的西进做好准备,眼下大雪封路,不是开战的好日子,要打九江起码还得等上一两个月。

    正当他看的聚精会神的时候,亲兵突然来报,说是有人求见,而且是说朱一贵的老朋友。朱一贵听得一愣,起身出门,到了门口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檐下,陪同的还有几个亲兵。

    “朱将军,福建一别已有一年了,如今可好?”听到脚步声,客人回头,一看朱一贵顿时笑着远远朝他拱了拱手。

    “杨帅!您……您怎么来了?快!快快请进!”当见到此人的脸,朱一贵顿时一惊,来人居然是杨勖,杨勖如今已是提督,不仅同黄朝云级别相等,而且杨勖战功显赫,在明军中地位极高。

    连忙把杨勖请进屋内,上了热毛巾和茶水,等杨勖稍稍缓和了下后,这又请他在上座坐下。

    各自坐下,朱一贵忍不住询问杨勖怎么会突然到了彭泽,之前不是说杨勖驻守广东么?

    “广东的差事我已经交了。”杨勖喝了口茶,微笑着道:“受皇爷恩准,同意了我北上任职的请求,十日前刚到的京城,今日正好坐船来你处看看。朱将军,当年福建一别可有些日子了,今日上岸看了看,小小的彭泽安排的井井有条,的确值得夸耀!”

    “在下惭愧。”如果是别人说这番话,朱一贵根本不会当回事,可说这话的是杨勖就不同了,杨勖善守能攻,无论是浙江、福建还是广东,他都为先锋同清军大战,所立功劳有目共睹。再加上杨勖很少夸人,能得到他一夸极不容易。

    朱一贵笑呵呵地如此说道,同时询问杨勖此次前来的目的,是否接替黄朝云指挥来担任江西主将。

    在朱一贵看来,以杨勖的地位和身份,突然到彭泽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而且他自己也说了,十日前到的京城,如果没有朱怡成的同意杨勖是不可能跑到这里来的。

    再联想到几日前军机处发来的公文,要求彭泽的部队随时做好出击准备,一旦天气允许就将发起对九江的军事行动。两者对应,朱一贵觉得杨勖替换黄朝云的可能性极大。

    谁想到杨勖笑着摇了摇头,否认了这点。只是说他是受总参谋部的委托来前线视察工作而已,并非朝廷有更换主将的想法。对于这个答案朱一贵倒是有些意外,难道杨勖这样的良将居然被调职到总参谋部去了?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要知道杨勖可是广东提督,军功显赫,就算调任也最多是平调而已。总参谋部虽说位高,可并无实权,除非杨勖担任总参谋长,但如今的总参谋长庄岩做的好好的,并没听说有调整的迹象啊。

    虽说心中疑惑,但朱一贵也不好多问,毕竟有些问题比较敏感,杨勖不说自然有他的原因。不过故友相见,倒也是一件好事,朱一贵也是好久没见杨勖了,双方都极是高兴。

    先同杨勖说了些公事,主要是他巡视彭泽的一些安排等等,随后就询问起了当初广东战场的一些事,当听到杨勖讲述龙门大战的经过时,虽未亲历但听着杨勖的述说朱一贵心中的热血沸腾,惊叹连连。

第三百四十三章 逼宫

    杨勖在彭泽只呆了两日,当长江水师的舰队折返南京时,他就跟船离开了。

    回到南京,杨勖并没先回自己在南京的府邸,而是直接去了总参谋部,得知他来后,庄岩特意把他请到里间详谈。

    “朱一贵在彭泽干的不错,看来这个鸭王在你手下之前干的不错,已历练出来了。”一见面,杨勖就笑呵呵地打趣道。

    庄岩同时哈哈一笑,朱一贵虽不是正途出身,但其人极为聪明,更是天生的将领。这朝中能得杨勖一赞之人可是不多,朱一贵能让杨勖如此夸赞足以令他自傲。

    “以安庆兵力拿下九江不成问题,打下九江后可以直下南昌、新建,或沿江北上进击江夏,直入湖北。”杨勖手中拿着茶盏,凝神说道:“如此一来,北边义军压力大减,清军必然调动兵力至湖北严守,而隆科多的主力也将由河南入湖北,所以未来几个月中,湖北战场风云变幻,谁都不知能打成怎样。”

    庄岩默默点了点头,其实杨勖所说的这些总参谋部已做过推演,打九江基本是十拿九稳的,可打下九江后就要命令两个问题,一个是南下经南昌、新建直取江西全境,第二就是北上湖北为义军解围。

    朝廷的策略是西进江西,同时给湖北、河南的义军减轻压力,可这样一来的话,明军西进九江后的主攻方向就是向北而不是向南了,这必然会导致江西整个战场无法把控,同时也无法预料湖北方面的变化,所以对此总参谋部提出了一个另外方案,而这个方案的真正提出者和执行者其实就是杨勖。

    “正是因为如此,这也是你不愿在广东而特意请命北上的原因。”庄岩笑着说道,接着又道:“但你别忘了,广西那边近期的动静可闹的不小,一旦广东兵力调动,广西有变话的,你如何考虑?”

    “这无妨。”杨勖胸有成竹道:“江西之战,我已同董帅、马帅商议过了,广东兵力只调韶关一地驻军,另外再加上福建一部,两部加起来五万人马足以。何况你别忘了,一旦江西开打,也是安庆先动,我部在南只算是锦上添花罢了。”

    杨勖如此一番话,让庄岩忍不住大笑不已,他笑着摇头骂杨勖这个锦上添花听起来不错,可实际胃口却大的不行。

    杨勖提出方案非常简单,那就是攻击江西先以安庆为主,直取九江,可一旦九江拿下的同时,主攻直接由北改为南。杨勖将率广东、福建两部,合计五万人从韶关北上,直入江西南部,由南至北以取江西全境。

    他的谋划等于是把江西一仗分两步走,北边的部队以九江为目标,拿下九江后再直接北上湖北,以达到之前所定的战略方针。而真正取江西全境的任务反而由杨勖来负责,这既能以最小代价快速平定江西全省,同时也能确保湖北变化,以集中北方兵力运用。

    从大明如今的军力而言,要做到兵分两路取江西并不算难。现在,广东、福建两省中,广东驻兵有近十万人马,至于福建陆军稍少些,但也有六万余人。从这些兵力中各抽一部,组成五万大军由杨勖指挥是可行的。

    对此,总参谋部也表示认可,这一次杨勖入京一方面是面圣朱怡成,同董大山、庄岩等人商讨广东出兵的调配,另一方面也是打算亲自去彭泽前线看看情况,以确保广东出兵的万无一失。

    对于开战的时间把握,这点至关重要。如果杨勖在广东先出手,那必然会引起江西震动,到时候虽能使九江异手变得更简单些,可是南方军一部就将面临极大压力。

    前面庄岩也说了,广西那边赵弘灿近期动静不小,虽然赵弘灿如今明为清臣,但实际上却已同割据,但谁又能保证他会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出兵呢?一旦广西趁此机会出兵广东甚至直接援救江西,那对于整个计划来讲是非常糟糕的局面,这样的话想以小代价拿下江西全境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时代,通讯是制约军事行动的一大因素,尤其是像这种跨越千里的联合作战,时间的把握和控制是极为重要的。这也是杨勖到了南京后亲自前往彭泽的主要原因,不去彭泽前线看一下,杨勖是不会放心的。

    在临近年关之时,南京正紧锣密鼓地谋划江西战役,而在北边,清廷的核心北京,康熙同样在谋划河南战场。

    河南之战前后已持续了一年时间,隆科多虽在河南占有优势,但在祝建才和王致清的联合抵抗之下,依旧还未拿下汝南。而且随着天寒地冻,那些蒙古骑兵已嚷嚷着要回大草原去了,一旦蒙古骑兵离开,那么清军在河南的机动优势将不复存在。

    为此,康熙无奈只能付出了些代价,再给了那些贪得无厌的蒙古王公一些好处,而把这支蒙古骑兵继续留在了手中。除此之外,康熙还调动了丰台大营的一部以增援河南战场,只需天气好转后,隆科多就将对汝南发起最后攻势,以彻底解决河南的义军。

    不管怎么说,河南战场很快就要见分晓了,平定河南后,清军就能集中力量对付江南的大明了。这使得康熙心情舒畅了许多,多日来一直不见笑容的他也难得展颜。

    可这些好心情持续了没几天,当一个消息突然传来,又让康熙心情变得极其恶劣起来。

    简(郑)亲王雅尔江阿、康(礼)亲王崇安、显(肃)亲王衍潢、庄亲王博果铎、安节郡王华圯等人近期来往频繁,还时常有满州几个老王府的人来京和他们走动。按理说,这些满清贵族,亲王郡王,之间交往也是正常,毕竟大家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但康熙却敏锐地感觉到一种不安稳的迹象,因为这些人都有两个共同点,一则是****,二则就是他们是八旗的下五旗旗主。

    自努尔哈赤建立八旗以来,满清之所以能够入关,并夺取天下,靠的就是八旗制度。但在入关之前,皇太极考虑到八旗有尾大不掉的迹象,就开始着手削弱八旗,以固皇权。

    顺治登基,大清入关,多尔衮又对八旗进行了调整,这一次索性在皇大极的换旗制度上再一次换旗,以确保能掌握对大清的朝政。

    等多尔衮死后,顺治再一次针对八旗下手,重新调整八旗制度。由创建八旗至今,八旗的调整和削弱前后经历了四次,而经过这四次调整,也使得皇帝完全掌握了上三旗的力量,同时也对下五旗进行了约束和控制。

    康熙即位后,对于八旗也未有放松,尤其这些年来,他利用皇帝的权利策封自己的几个儿子入下五旗旗籍担任统领等职,同时拉拢八旗中的小旗以抗大旗,试图近一步架空原本的旗主,从而达到分裂和控制八旗的目的。

    如果历史不变的话,过不了几年等老庄亲王博果铎死后,康熙就将直接把庄亲王的王爵夺走,从而由他的十六子胤禄继嗣。这也足以证明康熙一直在用这种方式来削弱各旗主的影响力,从而加大皇权的控制。

    满清入关至今已有半个多世纪,从实际上来讲当年的八旗制度已成了一个空架子,各旗主对于旗下的控制早就不如以前。可不管怎么说,这些****依旧地位还在,仅仅只是一人的话,康熙丝毫不怕,但这些人如果联合起来,却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

    “这些奴才想干什么?”康熙神色难看之极,尤其是当得知这些人今日在庄亲王博果铎的府上的时候,他甚至有了派人前去斥问的想法。但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康熙强行按下了,作为一个皇帝,一举一动不能意气用事。

    造反?

    这个念头仅在康熙脑海中微微一闪,却被康熙马上打消了。八旗是大清的支柱,但没了大清八旗又算得了什么?他康熙可是大清的皇帝,这些奴才造反是不会的,但除了造反外,他们又会做些什么呢?

    同时,另外一种可能性马上在康熙心中浮现,而且随着猜测这可能性是越来越大。想到这,康熙是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就把这些奴才全部抓起来。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就算康熙是皇帝又如何?在这些人联合起来的力量之前,康熙也要谨慎异常。

    但康熙万万没有想到,还没等他做打算,着手解决问题的时候,第二天的朝会,以庄亲王博果铎为首的这些****就直接朝着自己发难了,而且他们的上奏看起来也似乎合情合理,庄亲王博果铎首先上书康熙,说是自前太子废后,储君之位空缺,而今天下又大乱,康熙年事已高,日夜操劳精力不济,所以为祖宗基业和大清江山着想,恳请康熙尽快确立储君之位,以定民心。

    庄亲王博果铎的话音刚落,雅尔江阿、崇安、衍潢、华圯……甚至包括几个朝中二三品的满汉大臣也一起站了出来,众人在康熙面前跪倒,大声恳请康熙以江山社稷为重,尽早立储。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为君解忧

    康熙的脸色发青,摆在大腿边的右手紧握,手背上连青筋都条条可现。

    双眼眯起,望着伏在前面的这些奴才,他心中怒火中烧,已到了即将暴走的边缘。

    不过,多年的皇帝生涯,康熙还是按捺住了心头的愤怒,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件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这些奴才表面说是要康熙尽快确定皇储,以固国本,可实际上康熙已从他们的举动中看到了其他危险。康熙判断,立皇储仅是这些人的试探,一旦自己让步,那么这些奴才一定会得寸进尺,接下来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这是八旗制度和皇权的抗衡,这些人妄图用祖制来制约自己的皇权,弄不好,只要康熙同意立储,那么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再抛出更为过分的要求,比如说议政王大臣会议,也就是俗称的八王议政,用此把皇权从他手中夺走。

    这是康熙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这些年来,康熙不断往下五旗中掺沙子,更把郑亲王改成简亲王,礼亲王改为康亲王,肃亲王改为显亲王,就连安节郡王都曾从亲王降级为贝勒,随后在几年前才重授为郡王。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消弱这些****在八旗中的影响力,同时把自己的几个皇子入八旗各自担任统领等职,以控制下五旗中的一部分力量,从而把权利归于中枢。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所有布局完成,那么大清皇帝的皇权就再也无人能抗衡,八旗也从而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角色。但谁想到,如今多事之秋,在四年前江南闹了反贼,而这四年中这些反贼朝廷非但没有尽快平定,反而使得其越坐越大,直到如今更占据了半壁江山,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

    尤其是大明在南京死灰复燃,这更直接动摇了大清对于天下的统治。假如康熙能够轻易平定乱局,收复江南的话,以他的威望和地位,这些跳梁小丑是绝对不敢冒出来的。可现在却不同,不要说江南了,就连河南一地这仗也打了足足一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没了江南财富和漕运支持,大清的力量已不断消弱,就像是一个在搏斗中受伤的巨人一般,不断流着血,从而变得越来越虚弱。

    除此之外,康熙还犯了个大错,那就是开始不断重用满臣,一直以来,康熙执政的口号都是满汉一家,而在他执政的五十年中也做到了这点。朝中除了满臣外,汉臣的比例并不少,就连上书房中汉臣也有好几位,至于六部和地方上汉臣的比例就更高了。

    对于汉臣的重用,巩固了大清对天下的控制,也使得汉人归心于大清,同样也平衡了朝廷中满汉分歧,更使康熙能利用汉臣来对抗满清贵族对于朝廷的影响力。

    但自南方大变后,康熙出于对汉人的不信任,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汉人,之前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出于自己统治的目的而已。所以,大量提拔满臣,或者给予满清贵族更大的权利,这是康熙这两年所做的。可恰恰因为他这样的所为,也导致了满期贵族在朝堂上的权利日盛。

    这种做法,是一把双刃剑,如今康熙就尝到了这个后果。这些满清贵族为了一己私利,对于皇权已没了敬畏,试图想从康熙手中夺回他们本来的特权,从而才导致今天的事发生。

    默然不语的康熙看着这些看似忠心耿耿,却别有用心的奴才们,久久未能开口,而在这时,上书房大臣马齐先站了出来,严厉训斥庄亲王博果铎等人的举动,这使康熙在愤怒之余稍稍松了口气。

    “马相此言为何?”庄亲王博果铎故作不解道:“皇上自废太子后,曾向朝中提议推举太子,当时马相不也支持尽早再立储君的么?如何今日反而持反对意见?难道马相觉得国家无储是件好事?”

    马齐和康熙一样也看出了这些人的目的,作为朝中大臣他当然愿意尽快立储,毕竟如庄亲王博果铎所说那样,他本就是同意立储的,而且为了这事还被康熙夺去职务在家闭门思过了好些日子。

    但是,马齐的出发点和庄亲王博果铎等人不同,他是作为朝中大臣为国考虑,而不是像他们现在打着另外的算盘。当即马齐就反驳道:“庄王爷,何时立太子,如何立,立谁,这当然由皇上决断,作为臣子,庄王爷如此所为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安节郡王华圯年纪最轻,作为郡王他在朝中并不实职,仅仅只有一个御前大臣的差事。而且,他在几个****中混的是最不如意的,一向不为康熙所喜,如历史不变,等雍正上台,他这个郡王就做到头了,到时候不仅被夺了爵,就连其嗣都被皇家另行指定,从而彻底失去了家族的荣耀。

    此时此刻,安节郡王华圯当即就反驳道:“皇家无私事,储君乃是国事!皇上一直未定于储,从而导致朝内外人心浮动,而今江南半壁伦陷,国家正是飘摇之时,尽快立储正是要事,更是大事!本王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安节郡王所言正是,本王也是如此觉得,皇上这些日子操劳过度,而储君之为空缺,实是不妥,所以本王也建议尽快立储。”安节郡王华圯话音刚落,康亲王崇安连忙接上,而其余几人也同时表示立储刻不容缓。

    不等马齐再次反驳,这时候资格最老的简亲王雅尔江阿站了出来,开口道:“皇上,奴才觉得诸位王公所言并不无道理,国之有储,民心思定。国无储君,人心不安啊!如今南边反贼势大,我大清更得早做打算,奴才恳请皇上以国家为重,尽快立储才是!”

    说到这,他顿了顿,随后又道:“如皇上一时未能有合适人选,奴才倒有一个想法,所谓常言道,一人计短,三人计长,不如皇上让诸位王公大臣一起议一议此事,也好让奴才等为我大清和皇上解忧……。”

第三百四十五章 储君之位

    简亲王雅尔江阿的话音刚落,殿中众人脸色大变,一些先前还未回过味的大臣顿时感觉到了其严重性,整个大殿四处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康熙的脸色极为难看,这时候马齐、张廷玉等人急忙要开口阻止简亲王雅尔江阿的话,但康熙却摆了摆手,他准备让简亲王雅尔江阿把话说完,他倒要看看这些狗奴才有多大的胆量。

    不过,简亲王雅尔江阿也不是傻瓜,他的话仅仅只是点到为止,说完那句话后,他犹如没事人一般,望着康熙,嘴角还挂着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尔等无礼!”

    就在此时,张廷玉再也憋不住了,一向少年老成的当即就喝斥,但话刚出口,坐在上首的康熙就开了口,只听得他幽幽道:“张衡臣,退下……。”

    “臣……。”张廷玉一愣,但在康熙凌厉的目光下,无奈只能退下。

    康熙很清楚,今日众人发难肯定是早就商量好的,在这种时候拿马齐、张廷玉等人和这些王公对抗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把这事闹的更加复杂。作为皇帝,康熙自少年登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里会被这给吓倒?

    再说了,康熙心里清楚的很,这时候绝对不能和这些奴才分辨和牵扯,这时候辩论的越多越是会把事闹的更加复杂,从而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康熙转念间就做了决定。

    “诸位王爷所言甚是,尤其是简亲王说的好啊,国之有储,民心思定。国无储君,人心不安。这储君之位空缺已久,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朕觉得此事是应该及早解决,立储以定天下人之心了,这样吧……诸卿就议一议此事,看看那位阿哥可为太子。”

    康熙避重就轻,直接把立储之事拿了出来先封住对方之口再说。听得康熙并没有暴怒,反而直接把立储之事拿了出来让大家讨论,发难的几位王公虽有不甘,却也达到了初步目的。

    “皇上明见,奴才以为此事的确要紧,还请皇上圣决!”

    康熙这番话说完,马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康熙是两者取其轻,先用立储一事封住众人之口,再想其他办法,当即马齐马上站了出来表示同意。

    “这还用议么,依我看,当然是八阿哥为太子!”马齐的话还没说完,安节郡王华圯就跳了出来,大声道:“八阿哥一向宽厚仁德,颇有名君之风,在众阿哥中能力更出类拔萃,当得为太子。对了,之前马相也曾推举过八阿哥,如今想来也是同意选八阿哥为太子的吧。”

    马齐听得嘴角抽搐,脸色难看。他这话回也好不回也不好,安节郡王华圯说的并没错,当初他的确在推举太子人选中选了八阿哥,但马齐这么做并非出于私心,而是站在朝廷的角度上来看待这事,在他看来,八阿哥的确是最好的储君人选,可也因为这事得罪了康熙,过不多久就被康熙夺了官职,在家反省好几月这才逃过一难。

    自这件事后,马齐就彻底明白了,康熙根本就没立太子的心思,至少康熙对于八阿哥当太子是持反对意见的。作为一个皇帝,当皇子的声势大到已影响皇帝的皇权时,那个皇帝不会心惊胆战的?八阿哥什么都好,恰恰在这点上犯了康熙的忌讳,也就是说,八阿哥的影响力越大,他当太子的可能性就越小,这也是康熙迟迟不肯立储的原因。

    但现在不同,众王公直接把这事拿出来说,而且隐隐约约还有复八王议政之制的企图。在这种情况下,等于是将了康熙的军,如果康熙同意策立太子,那太子的人选算来算去也只有八阿哥了,其他皇子无论是能力或者在朝内外的影响力都比不上八阿哥。

    一旦八阿哥上位,以登太子之尊,康熙就将面临一个强劲的对手。虽然皇子和太子仅有一字之差,可要知道太子是储君,太子同样代表着皇权,尤其是拥有极大朝廷拥戴力量的太子,在某些程度上来讲,已有和皇帝抗衡的权利了。

    八阿哥当了太子,今日这些王公就是他所掌握的力量和后盾,不仅有拥戴之功,更能防备康熙事后的清算。

    假如康熙一意不让八阿哥当太子,那么也没关系,这些王公大可把刚才的话再搬出来,好好召集大家一起议一议,至于怎么议,议到什么程度,这谁都无法保证,弄不好这八王议政就会从此死灰复燃。

    果然不出所料,当安节郡王华圯说出太子人选后,满朝中均是一片赞同之声,就连之前对于这些王公不满的朝臣也有不少人同意八阿哥当太子的。

    面对这种情况,康熙虽然心中已有准备,但依旧心中恼怒异常,看着下面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听着他们口中所自称的奴才和臣,康熙觉得这些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康熙真想直接起身拂袖而去,任凭这些奴才们自己去演这场戏。但是他又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一旦他这么做了,不仅作为皇帝的威严扫地,更会受人于柄,把这事闹得更不可开交。

    如果是太平年间,康熙丝毫不担心,但现在不同。尤其是对方发难时间挑的太准了,恰恰就在康熙调走丰台大营一部精锐后不久,如今京城不仅包括九门提督,就连丰台大营的驻兵大多为佟国维的旧部,而佟国维和八阿哥之间的关系是众人皆知的,一旦逼得对方狗急跳墙,康熙想想就心有余悸,他根本就不敢冒这个风险。

    想到这,康熙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征求众王公意见后,康熙很是“高兴”八阿哥能得众人如此推举,当即表示八阿哥是极好的储君人选。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万岁!”

    趁热打铁,众人连忙七嘴八舌地要把这事给确定下来,康熙当然也顺从众议,当着满朝众臣同意了策封八阿哥胤为太子,并让马齐起草了诏书,等诏书写好用了印后,众人顿时山呼万岁,一副君臣相合的场面。

    终于下朝了,回到后宫的康熙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直接把书房里的案几都一脚踢翻了,更抽出挂在墙上的龙泉宝剑,冲着案几一顿猛砍,最后拄剑喘着粗气依旧是愤怒不已。

    “狗奴才!一群狗奴才!”

    康熙从来没有发过如此大的火,也许在少年时,当年鳌拜权顷朝野那时候才有的感受在如今又冒了出来。今日之事,令康熙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同时也令他有些无能为力。

    作为大清皇帝,居然在臣子的逼迫下选择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皇子当太子,而且还得由自己亲手为策封诏书用印。这对于骄傲如康熙来讲是无可忍受的,更是一种屈辱。

    宫中的太监、宫女早就躲得远远的了,胆战心惊地就怕康熙暴怒之下拿他们撒气。

    而在宫外,尤其是八阿哥的府上,却宾客如云,门口挤满了前来给八阿哥祝贺的朝中大臣和王公们,但八阿哥谁都没见,一律都挡在了外面,而在内室,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几人,再加上特意来拜访的安节郡王华圯团坐在一起。

    散朝之后,安节郡王华圯就来到了八阿哥的府上给他道喜,至于其他几位****,毕竟他们的身份不一般,再加上年龄也大,所以由安节郡王华圯作为代表是最为合适的。

    至于九阿哥等人,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连忙赶到了这里,这才又众人在内室见面的一幕。

    “恭喜八哥……哦,应该是恭喜太子殿下了。”十阿哥最是高兴,一向大大咧咧的他已迫不及待改口称为太子来了,在他看来八阿哥当太子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才做太子已迟了些。

    八阿哥勉强笑了笑,他脸上并没有太多欣喜,反而有着凝重和苦涩。

    “八哥,您这太子是名副其实,等正式入了东宫后,可不要忘记我们兄弟几个呀。”十阿哥乐呵呵地打趣道。

    “老十你说的什么屁话,八哥是那种人么?”九阿哥顿时不悦道,紧接十四阿哥也笑着说了几句恭喜的话,而安节郡王华圯更是笑容满面,今日把八阿哥捧上太子之位,可以说他居功甚伟,一旦八阿哥以后继承大统,那他的亲王之位不仅能复,而且还能保自己一系富贵。

    八阿哥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话,随后起身道:“今日之事太过突然,本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听说皇阿玛似乎身体不适,为人子者,本王想来想去还是进宫去探望一下,所以……安节郡王,您看……。”

    “太子仁厚孝顺,这是自然的,小王就先告辞了,等太子大喜之日,小王再向太子讨一杯喜酒。”安节郡王华圯笑眯眯地起身,客套一句后就先告辞了,等安节郡王华圯走后,八阿哥的一张脸阴沉不定,紧皱着眉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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