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高进论势(求票!)
袁奇部的骨干都出自于老君门,四川白莲教属于混元一派,自康熙中期,川中大移民,导致中原有许多百姓迁入川,使得川中人口结构大变,而白莲教也是从那时候随移民的百姓在川中发展起来。
白莲教的教义通俗易懂,容易蛊惑人心,再加上移民后川中人口大增,当地官府**,这些年来土地兼并严重,川中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就这样,白莲教在川中就有了发展的土壤,仅仅数十年间就拥有数十万信徒,其势力更是渗透到全川各地。
这一次来的人是四川教主王致清的右护法,王致清在江湖上又称止清道人,平常作老道打扮,以川中几大道馆为主要道场暗中宣传白莲教义,他的右护法俗名为张淼,同样是一个道士,道号水清,是成都通天观的主持。
同张淼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年轻女子,一样是道装打扮,这两女子年方二八,生的一副花容月貌,高进一眼就知道这两女子是教中所谓的圣女,这圣女说白了就是教中用来控制下属的工具,当年他们老君门也搞过这一套,高进并不陌生。
“道长辛苦了。”见了张淼,高进稽首行礼,但他的手势却和普通的道家有所区别,手指摆出的姿势是白莲教内所特有的,不仅代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同样也是和同道之人交换信息的一种方式。
“有劳侯爷亲自迎接,贫道有礼了。”张淼一样摆出了个类似的手势,两人双目一碰同时微微一笑,随后由高进领着他们进了院,穿过前堂来到二堂分别坐下。
先是双方寒暄了几句,说了会儿话,张淼就提起了之前袁奇同王致清商议起事的情况。
本来按照双方的计划是由袁奇先打通入川的道路,然后王致清在川中起事,两部里应外合,同时行动,进而攻占全川。可谁想,这计划还未正式实施就爆发了九江之战,这一战袁奇部由于周忠良等人反水导致惨败,如今袁奇之前的地盘丢得七七八八,数十万大军也只剩高进现在掌握的一万余人,再加上袁奇战后下落不明,十有**已经死了,而高进虽然是袁军的二把手,但高进此人以前声名不显,这一次高进派人主动联系王致清,王致清虽说有些动心,却考虑到袁部惨败的现状一时间无法下定决心,所以特派张淼跑这一趟看看情况。
都是自己教中人,张淼也不客套,寒暄完后就说起了正事,同时询问现在袁部的情况。
“九江一战后,我部依旧占有江夏等地,同清军几次交手也未落入下风,道长放心就是。”高进轻描淡写地说道,张淼微微点头,高进虽然没提九江一战的损失,只是说他在江夏的情况,不过张淼也不会傻到直接追问。
“话虽如此,但老道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张淼含笑问。
“道长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就是,既然道长来了,就是带着诚意来的,高某洗耳恭听。”高进很是爽快地回道。
“好!”张淼正正神色,当即问道:“如今此消彼长,贵部势力大不如前,之前顺长江而上打通入川之路恐怕没这个力量了吧?再者,清廷在江西势大,随时可调兵西进,一旦你我两部同时发动,而贵部被困江夏寸步难行,我川中又无外援的话,岂不是自寻死路?”
对于张淼这些问题高进并不意外,实际上他早就想过川中来人会如何沟通,心中也早就有腹案。更重要的是,假如王致清没有合作的想法,那么他绝对不会派人来联系自己,既然张淼如今坐在自己面前,那么就代表王致清在已蠢蠢欲动,意图起事了。
“道长,你对这天下大势如何看?”高进并没有直接回答张淼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其他。
张淼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若有所思道:“侯爷你指的是这如今天下之势?”
“没错!”高进点点头,正色道:“自四明山起义至今已有三载,我部浙东起事后,天下从者蜂拥不绝,尤其是我教中各兄弟更是前赴后继,虽其中经历多次起落,但这星火燎原之势已成,清廷可谓四处烽火,自顾不暇。如今,东边有永业天子的大军牢牢占据浙江和半个江苏和台湾,其势力更在向南延伸,已举兵攻击福建,想来清廷丢失福建是早晚的事。而在北边,汉王控制以汝南为中心的中原区域,直接威胁清廷腹地,至于江西,又有我部不屈奋战……整个天下处处义军,天下人心所向,清廷灭亡之日也在弹指之间,道长以为呢?”
“这……。”张淼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高进这番话说的并没错,现在清廷虽然还是天下最大的势力,但是这义军的之势的确已成,尤其是在东边的朱怡成。
朱怡成控制了两省之地,等福建拿下后就打通了两广的道路,而且从对方的兵力来看到时候两广揽入其中恐怕也不是难事。另外祝建才在河南也算是有声有色,再加上袁部,如果不是袁奇遭受九江之败,如今这天下可以说是四方争霸。
这也是王致清之前准备和袁奇联手的主要原因,但人算不如天算,还未起事就遭遇了九江之战,对于是否还继续,现在川中白莲教内部反对的人不少。
“有句老话,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高进微笑着说道,随后又道:“川中素来是天府之国,道长等如想做一番大事还得早做打算,这天下风云变幻谁又能知?机会稍纵即逝,如迟疑旁观的话,恐怕到时候悔之晚也……。”
“说来说去,你高侯爷不就是想说让我教和你们一起起事嘛,现在你们就这么点地盘,朝不保夕的样子,就算起事为什么要和你们联手?直接找他人不更好?”这时候,陪同张淼的两个圣女之一在一旁说了句话,张淼一听顿时脸沉了下来,训斥道:“婉儿!休得胡言乱语!”
紧接着,张淼带着歉意对高进道:“婉儿是教主养女,自小就被教主宠惯了,话语中有不当之处还请侯爷见谅。婉儿!侯爷乃天下英雄,如何能说这等话,还不快给侯爷赔个不是!”
张淼如此,婉儿委委屈屈地站起身,对高进赔了个礼。瞧着他们这副模样,高进倒也不生气,因为他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他们的手段罢了。
“其实婉儿姑娘的话倒也没说错,九江一战后,我部损失颇大,如今能在江夏同清军对峙已是极限,弄不好那天清军大举来攻,这小小地盘丢了也是正常的。”让张淼等人意外的是高进非常没有恼怒,反而实话实说起来,听高进这么说张淼一时间有些奇怪。
“但是!这天下之势虽已成,可如果贵方要想起事成功也无其他选择,我部可以说是唯一的盟友。”话锋突然一转,高进成竹在胸地说道。
“这是为何?”张淼有些不明白地问。
“很简单。”高进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几方势力的草图,然后道:“这天下义军成势的如今分为三股,最强大的一股当然就是东边的永业天子了,从这点来看投永业天子是最为妥当的,等大事成后虽不能为帝为王,但荣华富贵当可到手。但这有一点道长不要忘记,永业天子可是朱明后裔,这朱明朝廷如何看待我白莲一脉想来道长比我更为清楚。想当年,朱洪武打下江山后,白莲一脉可有出头之日?如到时候永业天子直接向教中下手,各位又如何应对呢?”
高进这番话说的张淼哑口无言,白莲教向来就是朝廷的死对头,这是因为白莲教义和朝廷治理天下天生的矛盾所至,在元末时期,白莲教就曾经是义军的主力,其中赫赫有名的红巾军就是白莲教所创,就连朱元璋当初也是依靠白莲教逐渐壮大起来。
可之后呢?等朱元璋夺了天下立即翻了脸,直接下令禁止白莲教,整个明朝无不把白莲教视之为洪水猛兽,逼的白莲教由强至衰,最后只能改头换面在明间暗中传播教义。
所以说,要想希望朱怡成重用白莲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朱怡成为了大局出发暂时和白莲教携手,但到最后一样会对白莲教动手。前车之鉴尤在,如果川中教众这么干的话就等于是自找死路。
“汉王为八卦教大元帅,拥兵数十万盘据中原,我们为何不可以和汉王合作?”另外一个鹅蛋脸的圣女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神色中似乎带着不服气的样子。
“汉王?呵呵。”高进顿时笑了起来,随后反问道:“你们对汉王其人所知多少?”
“这……。”张淼哪里见过祝建才,他常年在川很少出川,至于身边两个圣女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对祝建才的情况大多都是通过来往川中的人道听途说而已。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以二合一
高进对祝建才的了解可不是张淼等人能比的,当年在余姚起义不久,祝建才就投入袁奇部下,直到后来杭州大战失败后大家这才分道扬镳。
之后,双方虽各自又起事,不过之间的联系一直未断,对于祝建才这个人,高进有八个字的评价,这八字就是“心狠手辣,唯利是图”。
同袁奇相比,祝建才是一个彻底的草莽,而且做事只凭喜好和利益,至于其他丝毫不顾虑。之前祝建才见势不妙直接断尾求生,不仅把自己的部下直接丢给了清军,甚至还顺手狠狠坑了袁奇一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袁奇也不会一口气跑到江西来。
随后,祝建才带部下悄悄潜归河南,把八卦教的教主刘儒汉骗来后软禁,同时又派人直接拿下了刘家满门作为人质,一举掌握了教中大权。
紧接着,祝建才直接夺了刘儒汉的基业,依靠八卦教在北方的势力再行起事,从而一下子坐大到如今局面。前些时候,祝建才为了防止清廷渗透又对部下举起了屠刀,在军中搞大清洗,杀的更是人头滚滚。据说,刘儒汉一家也被祝建才一起杀了,只不过暂时还未确实而已。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川中白莲教和祝建才合作,那无疑等于羊入虎口。以祝建才的势力和为人,到时候提兵入川把王致清等人一口吞的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
当高进把这些事一一说出后,张淼等人是面面相觑,脸色大变。
“汉王如何会……如何会是……?”
“无妨,道长远来也不急着走,可以在江夏多呆些日子,或者也可由高某安排去其他地方转转。这些事出自高某之口,想来道长自然不会放心,既然要成大事,小心些还是必要的,多打听些消息,多知道些情况,总是有好处。”
高进很是大度的如此说道,张淼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看来高进不会骗他,因为这种事不难打听,凭张淼在教中的地位,只要联系一些在中原的教中兄弟细细打听就能得知真相如何。
高进说的没错,川中白莲教如果要找人合作的话也只有袁部一个天然的盟友,无论是朱怡成还是祝建才都不是好合作的对象。另外,现在的袁部虽然势力缩水许多,可在江夏的精锐还在,再加上高进的指挥得当,袁部依旧能和清军对峙。
还有,白莲教在川中势力虽大,教众也不在少数,但王致清是一个明白人,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王致清考虑更多的是如何起事和起事后又如何面对清军的一系列问题。
起义不是普通的山村百姓扛着锄头打架斗殴,这可是一件大事。白莲教的人虽然多,但却不是军事组织,王致清身边真正用派上用处的人手只不过百人而已,至于那些数十万的教众说白了都是没拿过刀枪更没杀过人的泥腿子。
套用伟人的一句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如果起事后没有严密的组织和懂军事的人协助,那么这样的起事并不会久。正是看准了这点,王致清才和袁奇当初一拍及合,其目的也是如此。
这一次会面就这么结束了,张淼暂时在江夏住了下来,不过他也没闲着,不仅自己天天在外面转悠,就连他带来的两个圣女也是一早就不见人影,直到天黑才回到住处。
对于这些,高进只当是不知道,这合作合作,本就是合得来就做,如合不来也勉强不了,再加上高进所说的又非是虚言,自然放心的很。
几天后,张淼回到住所,两个圣女已在堂中等着他了,见到二人张淼点点头让她们先坐,先去了房间把身上穿的一身算命先生的行头换了,随后回到堂上。
端起已经泡好的茶,张淼喝了口问:“如何?有消息了?”
那鹅蛋脸的圣女点点头道:“江北的兄弟刚刚传来了消息,汉王真如高侯爷所说一般无二,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张淼追问道。
圣女神情有些气愤道:“八卦教刘家老少已好些日子不知下落了,传话的兄弟说十有**已被汉王悄悄灭了口。”
“呸!这样以下犯上又无情无义的混蛋你居然还叫他汉王?我看,这就是个卑鄙小人!亏得当初教主没把你送过去,要不天知道姐姐你会遇到什么结果。”婉儿的气比那圣女更大,当即就骂了起来。
至于那圣女同样脸上有庆幸的表情,要知道在来江夏之前,王致清就考虑过转为和祝建才合作的,甚至还动起了把她送给祝建才以拉拢对方的念头。只不过后来因为高进派人来联络,王致清考虑再三这才觉得先派张淼去接触一下比较好,所以这事暂时耽搁了下来。
现在回头想想,如果真把她送到了祝建才那边,以祝建才六亲不认,残暴嗜杀的性格,到时候能有好日子过?说不定什么时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听了这些话,张淼也不意外,实际上化装出去的他每天走街串巷中也打听了不少消息,对于祝建才此人也远比出川之前了解更多。当即张淼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此,北边是不用着想了,高侯爷说的没错,我们两家联手才是最合适的。不过这事我做不了主,必须尽快报给教主,请他老人家亲自定夺,这样吧,明日我就向高侯爷请辞归川,你们暂时留在江夏,以安高侯爷之心。”
说到这,他看着两个圣女嘴角露出了笑意,意味深长道:“高侯爷是袁部大将,当年在袁王爷手下时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此人忠勇无二,更深得军心,最重要的是高侯爷至今还是孤身一人,婉儿、玲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要记得抓住啊!”
听到这话,两个圣女的脸顿时就红了,尤其是婉儿更是忍不住瞪了张淼一眼,似乎是责怪他口不择言,这小女子姿态看的张淼是哈哈大笑。
第二百一十三章 喝多就了干
福建,长泰县。
长泰县位于厦门西北,距离厦门并不远。原本长泰老百姓的日子虽不说好,但也不能说坏,福建本来多山,土壤贫乏产出不多,当地百姓除了普通的农作物和手工业外,大多都会出海打些渔以补贴家用。这就是老话说的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道理。
但至去年以来,福建一带就开始不太平了,清廷先是紧缩了渔船下海的政策,可几个月后随着局势的变化,官府直接下达了封海的命令,不仅如此还把所有民间船只,包括渔民的小船也全部征收,导致本就贫困的百姓更是雪上加霜。
前些时候,总督衙门又下令,召集厦门周边各州县抽掉青壮,一部分直接补入绿营,另一部分作为训练团勇,而最多的是去安溪和龙岩两地服徭役,主要是修筑两地的城墙工事等等。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北方的明军已经拿下了福州,并且不断向南推进,不久前更有消息传来,说是蓝延珍的联合舰队没了,这更令人心惶不安,官府不仅加紧对厦门周边的防范,更又从各地抽调了不少人,闹的地方是怨声载道。
这一日,几个年轻人提着酒拎着猪头肉来到了长泰夏凤口,这里是一个不大的村落,以前住着百来户人家,而现在由于抽壮丁闹的人丁稀少,青壮基本全被官府强拉走了,留下来的大多是老弱病残。
进了村子,那些年轻人找当地一个老头问了问路,随后在村里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小院,到了地方其中一个就上前拍门。
“谁呀?”拍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了个女人的声音。
“开门!”年轻人喊道。
“你谁呀?找那个?”女人没有开门,而是在门内警惕地问。
“我找朱老大,快点开门!”
“没这个人。”女人干脆地回答道。
“有没有你说了不算,我们进去就知道了,开门开门!”那年轻人一副二流子的样,把门板拍的震天响,里面的女人就更不敢开门了,甚至还扯着嗓子道:“都说没有了还拍门?你什么人呀,你再这样我就喊人啦!”
那年轻人眉毛一跳,正要说什么,另外一个年轻人连忙把他拽回来在他脑袋上用力拍了一巴掌就骂:“你个吴歪嘴,简直就是个臭头鸡仔,酒还没喝就糊涂了?哪里有你这么喊门的?给老子滚一边去。”
把吴歪嘴推开,这年轻人上前又拍了拍门,然后冲里面道:“这些大姐别慌,我们几个都是朱老大的兄弟,我姓黄,叫黄殿,还有李勇、颜子京……哦,对了,刚才拍门的是吴外,也叫吴歪嘴,麻烦大姐和朱老大说一声,他就知道了。”
话说完,里面沉默了会,然后那女人也没来开门,而且朝屋里走了。黄殿也不着急,只是在门外静静等着,过了会儿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紧接着门打开了。
“进来吧,林大哥在里屋。”开门的女人年约二十出头,虽然只是一个村姑却很漂亮,尤其和普通福建女人黄瘦个头不一样的是不仅个子高,而且皮肤也好,如果换身衣服简直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向这女人道了声谢,黄殿带着几个兄弟进了院,等女人关上门带着他们来到正屋,示意他们要找的朱老大就在这里。
进了门,一眼就看见朱老大坐在张桌前,斜着眼看着他们。黄殿连忙笑着上前把手中的酒放在桌上,随后几个兄弟也七手八脚地把带来的猪头肉等东西一一摆上。
“老子本以为是官府的人,弄了半天居然是你们几个歹仔,丢你姆,你们几个怎么知道老子在这的?居然还找了过来。”朱老大用手指拨开包猪头肉的油纸,捻起一根丢进嘴里嚼的咯咯响,同时没好气地骂了几句。
“嘿嘿,昨个碰上三河了,他偷偷告诉我的。”黄殿笑嘻嘻地在一旁坐下,其他几个年轻人随后各自找坐地,一个个全坐了下来。
“老子猜就是三河这个歹仔。”朱老大呸了一声,顺手拿起酒给自己倒了一碗,端起喝了口。等他把酒放下,瞧着四周的几个家伙只是笑看着自己,顿时又骂道:“都愣着干嘛?要喝自己倒,难道还要老子招呼?”
众人一听顿时笑了,拿碗的拿碗,倒酒的倒酒,嘻嘻哈哈地喝了起来。喝了几口酒,前面那女子端了几盘简单小菜过来给他们下酒,摆上桌后什么也不说径直就走了。
“朱老大,怪不得你要藏在这儿,闹了半天是金屋藏娇啊……。”吴外贪婪的目光在那女人身上游走,直至那女人离开后这才收了回来,捻起一颗花生米,吴外脸上满是羡慕地说道。
“臭头鸡仔,关你毛事,喝酒!”坐在他身边的李勇兜头就是一巴掌,吴外顿时反应过来,这可是朱老大的女人,万一朱老大生气不得揍掉自己半条命?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朱老大,见朱老大似乎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这才忐忑不安地拿起酒喝了起来。
“朱老大,你这次跑回来可得小心些,这些日子官府简直和疯了一样到处在征人,前天要不是颜子京脑子活,说不定就给直接带走了。”拿起酒给朱老大续满,黄殿神色有些凝重道。
“废话,老子当然知道,要不老子不回家躲这干嘛?”朱老大如此说道,随后突然像想起什么来,紧张地问:“你们几个来这没别人知道吧?”
“你放心,绝对没外人知道,一路上我们几个也小心着一直走的小道,也没碰上人。”黄殿回道。
听到这话朱老大这才放了心,这时候颜子京忍不住问了一句:“朱老大,之前你在安溪虽说是徭役,可听三河那歹仔讲你手下有十几个兄弟,不用直接干活,大小也算是个领头的,而且官府不仅供应一日两餐,又拿了不少银子犒劳,你怎么就突然不干跑回来了呢?”
“你这些都是三河和你说的?”朱老大反问道,见颜子京点点头,朱老大冷笑道:“三河这歹仔知道个屁!他算是运气好,家里给使了银子,要不凭他这脑子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这差事可不同往常,是要提着脑袋干的!再说发银子?你那只眼瞧见过官府发银子给老百姓了?做梦去吧。”
“朱老大,究竟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说,兄弟们今天来一是来瞧瞧你,二来嘛也是想打听打听这消息,据说这北边厉害的很,前些时候传来消息连蓝二军门的水师都没了?”
蓝二军门就是蓝延珍,联合舰队全局覆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厦门,民间也有所耳闻。再加上这些兄弟一个个眼巴巴看着自己,朱老大喝了口酒叹了口气,也不瞒着他们当即就说了起来。
由于局势紧张,福建的清军已经开始收缩防线,按照之前蓝理的战术,就是以厦门为基地进行三角布置,形成厦门龙岩安溪防御圈,这样一来进可攻退可守,依托地形和明军周旋。
既然要这么防御,那么各城的加固和工事是非常重要的,再加上联合舰队被歼灭后,福建清军兵力不足无法和明军相抗衡,年羹尧就以总督名义大征徭役充做壮丁,然后再从其中挑选人员组成兵勇甚至直接充入绿营。
前面说过了,这事闹的地方是鸡犬不宁,百姓更是怨声载道。但如果只是出点力还算好的,可年羹尧是什么人物?不把人往死里用就不是他年羹尧了。
为了赶进度,抓时间,这些服徭役壮丁几乎是做牛做马,甚至做的稍不如意就是皮鞭加身。至于组成兵勇甚至充入绿营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依朱老大来看就是些炮灰,到时候一旦明军打过来,首先死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老子一过去就看明白了,官府是打算用老子这些人的命去填他们的缺呢。到时候这仗无论是输赢,老子弄不好就得死在那边,而且现在局势明摆着就是永业天子占优,这永业天子天兵势不可档,依老子看这蓝大和年督早晚要完。”
朱老大这番话说完,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明白这朱老大为什么要冒如此风险跑回来了。不过现在的局势真的这么紧张么?众人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了几句,朱老大信誓旦旦告诉大家,这官府肯定是打过永业天子的,蓝二的舰队已经灭了,到时候人家陆上海上一起进攻,这厦门怎么守?
“所以说,这孔圣人就是说的有理,蛮夷无百年之运,还是我老朱家厉害。”似乎是酒喝上头了,朱老大大着舌头讲道。
听到朱老大这么说,吴外忍不住就讲这永业天子的朱和他朱老大的朱可不一样,人家可是大明天子,你却是一个平常养养鸭子打打架的混混而已。
这话音刚落朱老大顿时就不高兴了,拍着桌子说他朱一贵当年也是朱明的后人,只不过关系稍微远了些,现在他们老朱家的大明重获天下,他朱一贵是当仁不让,眼下大明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他要聚众高举义旗,接应朱明天子的军队。
也许是酒和多了缘故,这话顿时令大家伙全兴奋起来,当即所有人都嗷嗷叫好,借着这股子酒劲,朱一贵甚至当即就拿来纸笔写了反清复明四个大字,然后说什么自己身为朱明一份子当带大家共富贵,然后随便封了大家几个乱七八糟的官职,让大伙现在就去联络人,拉起队伍和清狗直接干。
第二百一十四章 造反喽
朱一贵当天喝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的,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下了床,只感觉头发涨口发干,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好几口这才渐渐缓过来。
昨晚喝到什么时候,几个兄弟们什么时候走的,朱一贵已想不起来了,不过和兄弟喝酒他酒醉也不是头一回了,反正喝多了就是大家在一起吹牛说话而已,朱一贵也未放心里去,这次回来他是准备在凤口躲些日子,清军和明军在东边的厉害,他们这些民夫在前线几乎是朝不保夕,弄不好那天就给年羹尧送上去当了替死鬼。
朱一贵不是大户人家,家里也没什么人,从小是靠着帮人养鸭子为生,十多岁后认识了一帮兄弟就去县里混起了日子,朱一贵为人出手大方,又认识几个字,而且很讲义气,一来二去就成了这群人中领头的。这次倒霉被抓了差,平日里吃光用光的朱一贵也拿不出银子打点差官,最终才冒险选择偷偷逃回来的办法。
他现在住的这户人家是个寡妇,也就是昨天给黄殿给开门的那女人。这女人姓谢,夫家姓孙,嫁过来没多久这姓孙和几个兄弟一起出海打渔翻了船,跟着一船人全都喂了海龙王。孙谢氏没了男人不多久,这上面的婆婆也死了,这全家也就剩下她一个人,朱一贵是贩鸭子时认识的孙谢氏,也许是对上了眼,两人你来我往不多久就悄悄在了一起,所以这回跑回来朱一贵特意藏在孙谢氏的家里,只要兄弟们不说,官府也不可能知道。
“以后少喝点,昨晚又嚷又叫地折腾了一夜,闹得我都没睡好。”孙谢氏端着饭菜进了屋,在桌上摆好有些埋怨地说道,她的眼圈明显有些发黑,身子走路的姿势似乎也有些不利索。
“折腾了一夜?怪不得老子现在腿脚发软,闹了半天是这回事。”朱一贵故意笑着说,一手把孙谢氏揽在怀里,孙谢氏红着脸呸了一口,骂道:“你那是喝多了的折腾,又嚷又吐的,也不知道乱叫唤些什么。行了,快点吃,我那边手上还活要忙呢。”
朱一贵哈哈大笑,拍拍孙谢氏的屁股,等她扭着身子走后,朱一贵端起碗埋头便吃,农家也没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普通的饭菜,不过昨天酒喝多了肚子里空空的朱一贵吃的特别香,等把肚子填满,打了个饱嗝觉得舒服多了。
吃了饭,朱一贵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因为是偷跑回来的,再加上他住在孙谢氏家也不便出去,所以平常一直都呆在屋里,直到晚上天黑了才会去院子那边转转。
转了会儿,消了消食,外面的太阳透过窗纸照进屋里,晒在身上懒洋洋的。朱一贵索性合衣在床上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也不知他睡了多久,就听到一阵喧闹声,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春花!去瞧瞧怎么回事?”他刚从床上坐起,孙谢氏就慌张地跑进屋,看样子她也是被这喧闹声给吓着了。朱一贵边穿着鞋边起,同时和孙谢氏说道,听这喧闹声来的人可不少,难道自己躲在这的消息走露了,官府派人来抓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得赶快跑,这院子后面一直架着个梯子,就是朱一贵早就准备好一旦有人来抓自己从那边翻墙跑路的后着。可还没等他站起身,耳边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喊道:“朱老大,我是黄殿啊!开门,快开门!”
听到这声喊,朱一贵提着的心算是落了下去,嘴里忍不住骂道:“又是这几个歹仔,兴师动众地怎么又来了?春花,开门去。”
孙谢氏应了声,出去开门,当她开了门后第一眼就见到昨天来的黄殿等人,可同时也吓了一跳,因为跟着黄殿后面的居然有密密麻麻好几百人,这些人手上全提着家伙,有的是扁担,有的是锄头,还有的居然是红缨枪。
黄殿等也不顾孙谢氏惊愕的眼神,径直进了院,然后熟门熟路的朝朱一贵住的屋而去,至于在他身后,昨天来的李勇、颜子京、吴外,还有那些根本就不认识的这些人全部一涌而上,顿时把整个院子全堵住了,进了几十人后,外面百多人根本就进不了了,都挤在小院外眼巴巴地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这么大的动静,朱一贵早就开了门,当瞧见黄殿带了这么多人来朱一贵是吓了一跳,顿时问这是什么情况。
“朱老大,小弟按您的吩咐把所有的兄弟全带来了,您瞧瞧,一共是三百二十二人,都是自己的兄弟,怎么样,兄弟办事还行吧。”黄殿很是得意地说道,而挤进院子的那些人许多面孔朱一贵不陌生,这些人中大多和他一样都是各村镇的混混,有些人还和朱一贵打过交道,也算得上是知根底的兄弟。
不过,黄殿把这些人全弄来干嘛?如此兴师动众地就不怕官府注意?现在可不是平常日子,今天来的三百多人几乎是等于全县的道上兄弟大集合了,黄殿这样做意欲何为?
“你这个臭头鸡仔,弄这么多人来,造反呀!”朱一贵一把拽着黄殿进屋,劈头就问。
黄殿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当即点头道:“是呀,是造反啊!昨天都商量好的,你让我把这人全带来,朱老大,大家兄弟伙以后的荣华富贵就全在你身上了,你说吧,现在怎么干,兄弟们跟着你一起干!”
这句话一出,朱一贵顿时就蒙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说过造反的话,也记不得让黄殿他们去办这事。不过瞧着黄殿的样子似乎又不是在胡说八道,难道是自己昨天酒喝多了说了糊话?
朱一贵脸色阴晴不定,他又不好意思对黄殿讲自己记不得这些事了,只能套黄殿的口风。等好不容易从黄殿口里得知真相的时候,看着一脸期盼的黄殿,还有外面密密麻麻兴奋不已的人群,朱一贵是欲哭无泪,甚至想抬手抽自己几个嘴巴子,都是自己贪杯,只顾喝酒不吃菜闹了这么一出,这都什么破事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鸭王起事
朱一贵现在是骑虎难下,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喝了顿酒吹了通牛后就闹出这么件事来,可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何况这么多兄弟聚集在这,如果他说不干根本就没办法收场。
先不说兄弟们高涨的革命情绪无法安抚,问题是现在泥巴掉进裤档不是屎也是屎了,眼下他也只有聚众造反的这条路可以走。朱一贵也不是孬种,很快就定下了神,故作镇静道:“急什么,干大事这仪式可少不了。”
“这个兄弟们都知道,朱老大你放心。”黄殿喜不自禁地说道,紧接着他脑袋从屋里伸出冲着外面喊了句,很快人群分开,几个壮汉抬了好些东西进来。
抬进来的东西不少,有香案、火烛、一整个猪头、鸡鸭俱全,还有好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哦对了,还有几坛子酒和酒碗。
瞧了一眼,朱一贵就知道香案、火烛这些玩意恐怕是从那个庙里搬来的,不过他也不在意,微微点点头。黄殿连忙招呼着大家把香案摆起,火烛点上,再把猪头摆到中间,然后几个老兄弟雄赳赳气昂昂地往两旁一站,异口同声大喊道:“请朱大将军……祭天……!”
到了这时候,朱一贵也豁出去了,把脑袋后的辫子先是一甩,然后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接过李勇递来的香,就着烛火上点燃,随后朝天祭拜几下,郑重其事地把香插上。
“诸位兄弟!早在之前,蒙元侵我神州,残害我汉人,太祖高皇帝提剑以清四方,驱其北漠,恢复我汉人之天下,日月重光,传至万宇。惜闯贼不道,以至帝、后殉国,满清乘虚而入,毁我衣冠,灭我文化,以窃神州。如今我大明永业天子应顺民意,秣马厉兵,再造邦基,朱某不才,受东南众义士相托,当举义旗,以迎王师……!”
朱一贵这番话说的头头是道,众人听了个个神情激动,当他声音洪亮地说完后,四周想起震天动地呼喊。
等呼喊声稍稍平静,朱一贵干脆利落地斩了鸡头,把鸡血混入酒中,然后让黄殿等人把酒分于各个兄弟,众人一人一口就干下肚,只觉得肚子里几如一团火在烧似的,更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急切。
黄殿早就给朱一鬼准备好了武器,这是一把鬼头大刀,也不知这小子从哪里搞来的。朱一贵接过掂了掂份量,感觉很是合手。当即直接把刀子在手上一挥,冲着大家就道:“兄弟们!大家随我来!”
“一贵!一贵!”这眼花缭乱的一幕早就把孙谢氏给看傻眼了,此时见朱一贵就这么带着人造反去了,孙谢氏七分害怕三分舍不得地喊了他两声。
回头瞧了眼孙谢氏,朱一贵咧着大嘴笑道:“你好生在家呆着,等老子去搏了荣华富贵就派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说完,朱一贵头也不回地就出了门,孙谢氏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过了好半响她才似乎回过神,连忙关上院门躲进房间,心里是跳的厉害,她害怕朱一贵这么出去就被官府抓了砍了头,可又想到朱一贵走之前的那句话,孙谢氏的脸上忍不住又露出了羞涩的红晕。
朱一贵没当过兵,更没学过什么兵书,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弟子和混混而已。不过有言常道,这人有之奇,朱一贵就是这么一个人。
从小朱一贵就帮人放养鸭子,这养鸭可不像养牛那么简单。放牛娃只要牵着牛找地方给它吃草,然后注意不要让牛踩了庄稼地和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就行。放养鸭子这活一养就是一大群,而且这些鸭子东奔四走的到处乱窜,如没点本事根本就干不了这差事。
朱一贵可以说是放养鸭子的中的佼佼者,这手本事无出其二,在他手里的鸭子无论多少都能管得井井有条,指挥鸭子向东,这些鸭子绝对不会朝西,指挥它们下水这些鸭子也不会赖在岸上。甚至闲的时候,朱一贵还会把这些鸭子分成两队,指挥它们如同军士一般组成冲锋陷阵,左右包抄等,这份本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所以朱一贵也有个大名鼎鼎的外号叫“鸭王”。
既然就这么起义了,朱一贵自然会琢磨接下来怎么办,他可不是没脑子的人,而且在他看来指挥义军和指挥那些不会说话的鸭子没什么区别,现在他手下有三百多人,这些人虽然不少,但相比清军肯定是不堪一击,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手上的武器也太破了些,除了自己的鬼头大刀还马马虎虎,那些拿着扁担锄头家伙的兄弟们恐怕根本就干不过有真刀真枪的清军。
所以说,朱一贵眼下最重要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到更多的人,同时解决装备这个问题。对于这点,朱一贵已经有了盘算,之前被充做徭役壮丁的时候,朱一贵没少留意,这次偷跑回来也是经过仔细了解的,所以他先选定的目标是离北边不远的浦南镇,这地方是个水陆要道,也算是永泰县城西边的重要地区,考虑到整体防御布置,浦南镇是作为后勤为设置的,那边不仅有朱一贵急需的武器装备,还有大量的军粮囤积,再加上派往浦南的徭役壮丁也不少,起码有数千人,这些人都是永泰县的老乡,只要占了这地方,这些东西和人就能全归自己,实力必然大增。
至于当地的守军嘛,朱一贵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浦南镇的清军并不多,只有一个从六品的卫千总带着百来个绿营兵,另外还有刚训练的一些勇军,而那些勇军和朱一贵一样都是拉壮丁来的老乡,到时候只要兄弟们招呼一下必然不成问题。
鸭王就是鸭王,朱一贵领着人出了村子,一路向北而去,这一路上他把队伍整顿了一下,交代了些命令,然后让大伙按自己的命令行军,走了一会儿,看起来这伙人倒也走的有模有样,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这支队伍是新征召的兵勇呢。
浦南镇离凤口村并不太远,不过福建多山,这路不是太好走,他们这一行走到近黄昏才抵达浦南镇附近,再往前走了会儿就遇上了一群正在干活的壮丁。
“颜七叔!”巧的很,其中一个壮丁是颜子京的族叔,说是族叔其实两人年龄差不多,朱一贵提前把鬼头刀收了起来,笑呵呵地冲着他打着招呼。
“一贵,你怎么在这?”颜七见到朱一贵有些诧异。
“哦,安溪那边活干完了,县太爷让我带人来这帮忙,对了,怎么就你们这几个人?官爷和军爷呢?还有其他兄弟在哪?”朱一贵瞎话张口就来,不过颜七也没在意,因为之前他听说过朱一贵在安溪那边的确当了个小头目,而且朱一贵说是县太爷让他们来的,这颜七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敢质疑这些?当即就信以为真了。
几句话,就从颜七嘴里掏出了信息,原来干了一天的活,官爷和军爷们瞧着快晚饭了就收队回去了,他们这些人现在是跑最后一趟,等会也要收拾东西回营子里,所以现在根本就没人看守。
听到这,朱一贵心中顿时大喜,这简直就是老天的安排。当即朱一贵打着一起回营的旗号要和他们一起走,颜七等人也不在意,一来是认识的乡亲,二来朱一贵又打着县太爷的名号说是来帮忙的,一起走也是很自然的事。
就这样,朱一贵这三百多人和颜七的人混在一起,一起朝着休息的营地而去,到了地方朱一贵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一边观察着绿营和衙役的人数和位置,等到开饭时,所有人都急着用饭,朱一贵这时候暗暗使了个眼色,自然有懂事的兄弟把命令传达了下去,一些兄弟悄悄接近营地中那些清军和衙役身边,等人全部到位后,只听得一声锣响,所有人顿时一起动手。
转瞬之间,几十个清兵和衙役在还未回过神时就被抹了脖子,还有十来个受伤未死的惊恐大呼,至于那些当官的头还惘然不知,在屋里用饭呢,当他们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这时候已经晚了。
前前后后仅一柱香的功夫,朱一贵等人就把整个营地的清军和衙役全干掉了,当提着还滴血的鬼头大刀,朱一贵满身杀气地从那卫千总的屋里走出来时候,这大局已定。
“乡亲们,不要害怕!老子是朱一贵!”见营地的壮丁一片慌乱,朱一贵扯着嗓子大喊,再加上手下兄弟的作用,人群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但是那些人眼中的惊慌失措却是显而易见的。
把卫千总的脑袋叫人挂旗杆上,朱一贵扯着嗓子又说了一通,其内容无非和他在凤口村说的差不多,然后宣布他们这些壮丁全部加入义军,只要跟着自己好好干,等永业天子到了,个个都能享荣华富贵,如果有三心二意者,那么他朱一贵也不会客气,这挂着的脑袋就是榜样。
福建人本就民风彪悍,而且在场的这些壮丁那一个是心甘情愿来的?早就对官府心生不满了,再说这领头的还是他们全认识的朱一贵,有道是老乡帮老乡,造反一起上。听朱一贵这么一鼓动,还有这人头的榜样在,大家也没第二条路可走,当即一横心就加入了义军,随后打开库房分了武器,又杀了几头猪给大家打打牙祭,这又香又肥的肉食一下肚子,所有人更是士气大振。
第二百一十六章 凑人头(求票!)
朱一贵的确有些领兵的天赋,在浦南镇,朱一贵收编了所有壮丁,部下人马从最初的三百多人一下子就上升到三千多人,紧接着朱一贵带兵去了福船、丰山两地,故伎重演把当地驻军全部干掉,由收编了几千人,然后一个掉头就跑到了石亭,接着又以雷霆万钧之势在郭坑大闹了一回,当清军反应过来时,朱一贵又带人直奔颜厝,当他拿下颜厝之后,其部下居然如吹气球般扩充到了五万人马。
“这……这个朱一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年羹尧双手颤抖,看着军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半个月,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冒出这么一大股义军来,而且下面的人直到现在才刚报上来。
“这朱一贵原是长泰县里的一个农户,不久前被征为徭役,后来似乎不堪为役私自逃回,然后就带着人在浦南杀官起事,因为一开始下官并未接到任何消息,直到几日前地方才把此事报上来,卑职……卑职失查……。”知府和长泰县县令两人脸色惨白,他们的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消息又反馈如此迟缓,以至朱一贵聚啸五万这才得知,这已经不是什么失职了,依年羹尧的脾气,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都是轻的。
“混帐!”年羹尧上前一脚一个,把这两个倒霉家伙踢的仰面朝天,而这两人也顾不得身上的痛,急忙翻身冲着年羹尧连连磕头,嘴上说什么要戴罪立功之类的话。
“戴罪立功?尔等戴得起这个罪否?”年羹尧怒火无法抑制,腰中的宝剑都抽了出来,如不是身边的亲信拦住,他就直接砍了这两人。
“大帅,如今用人之时,杀他们容易,可是伪明大军压近,万一……。”这句话提醒了年羹尧,自丢了福州后,年羹尧就一路南退,本在泉州设下防线企图以蓝延珍的联合舰队为外援,在泉州和明军周旋,同时做好坚清壁野的准备。
可谁想蓝延珍的联合舰队败的这么快,东海一战联合舰队覆没,没了蓝延珍,明军的水师再无顾虑,年羹尧不仅无法守住泉州,甚至在明军水师的威胁下连彻底坚清壁野都无法做到,只能在泉州勉强抵抗一阵后,年羹尧无奈撤到厦门,而在厦门的蓝理也已开始着手他的整体防御计划了,现在明军已过泉州,兵锋马上就要到厦门周边。
这种时候,年羹尧每日都在为前线情况忧心忡忡,可谁又能想到偏偏这时候就在厦门的腹地闹出朱一贵如此大的事来。
五万之众啊!虽说这些人不是什么精锐,可五万人聚在一起这股力量如何能小视?就算是五万头猪一下子冲过来也够呛。何况,如今清军的兵力都在各处布防,蓝理和年羹尧手上的机动兵力本就不足,虽然还有些这些日子抓紧训练的兵勇壮丁之类,但这些人当当炮灰还马马虎虎,如何能干得了其他事?
再说了,他朱一贵招揽的不就是这些兵勇壮丁么?如果调这些人去围剿朱一贵,谁能保证不会临阵倒戈?一想到这,年羹尧只觉得脑袋上的青筋一个劲地跳,望向这那两个家伙的目光中喷出的怒火几乎能把他们烧成灰烬。
“蓝帅那边怎么说?”好不容易按捺下来,年羹尧问道。
对方摇摇头,蓝理那边也是顾头不顾腚,如果兵员足够他怎么会让年羹尧下令调集各地青壮?由于朱一贵突然这样闹起来,眼下厦门各地人心不安,蓝理正带着人在稳定各个防区,同时做好明军攻击的防御准备,至于朱一贵之乱也只能由年羹尧自己来处理了。
阴沉着脸,年羹尧一时间也拿不出办法。他手上还有最后一支力量,但这支力量是他的三千督标军,这支部队是他的底牌,一旦打出去就再也没有任何筹码了。
“福建水师那边还有多少人?”年羹尧猛然间想起还有一支部队,或者说是被遗忘的部队,那就是早就被打残的福建水师。
“二千人上下吧,不过都不是精锐,大帅您也知道自从施军门失陷宁波后,这福建水师就一蹶不振,之后蓝军门又把两军合二为一,抽调了其中仅存的精锐,所以……。”
“这些本督都知道。”年羹尧大手一挥示意对方不用再说下去了,这剩余的二千人如今驻扎在靠近港口的地方,算是金门那边的补充部队。
年羹尧眼下能动用的兵力也就是自己的督标兵和这二千福建水师了,他想了想后决定派出一千督标兵加这二千福建水师残部,然后再调集五千兵勇凑成八千人,由福建副将领兵尽快围剿朱一贵。
八千对五万,如果这八千人都是精锐的绿营或许还马马虎虎,可是其中称得上真正精锐的也就是一千督标而已。至于其余的七千人不是老弱病残就是从民间抽调壮丁组成的临时兵勇,当命令下达后,福建副将顿时面露难色,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但年羹尧根本就不管这些,因为他清楚再放任朱一贵如此折腾下去到时候明军一到整个防线就要同时崩溃。眼下本是固若金汤的厦门防线被朱一贵这么一折腾弄的是焦头烂额,更可恶的是朱一贵所在的地方还是厦门西南方向,直接掐断了一旦战事不利撤往两广的要道。
他年羹尧很清楚这点,所以无论朱一贵必须要剿,就算剿不动也要逼迫朱一贵把他赶到其他地方去,这已是年羹尧最大的底线了。
至于知府和知县这两个倒霉蛋,暂时就把他们的人头留着,让他们跟随围剿军一同去对付朱一贵,如果能灭了朱一贵说不定年羹尧会对他们网开一面,如果无法完成任务,呵呵,那就不要怪年羹尧心狠手辣了。
但年羹尧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调兵遣将,好不容易凑了八千人准备围剿朱一贵的时候,杨勖已带着前锋抵达了南安,这里离安溪可以说只有咫尺之遥,一场攻占厦门的重要战役即将展开。
第二百一十七章 铁壁攻营垒(祖国七十周年普天同庆,大家节日快乐!)
安溪属泉州府,位于泉州府的西南方向,属于戴云山脉东南延伸的位置,地势西高东低,西北部山峦起伏,山峰林立,山势峻峭,坡度大,河谷狭窄,平均海拔在700米以上,最高山峰太华尖1600米。千米以上高山2461座;东南部地势相对较平缓,千米高山475座,平均海拔在500米以下。以丘陵山地为主,河谷盆地串珠状分布在西溪、蓝溪沿岸。主要河流贯串盆地,并切穿盆地之间的山岭。
从这段介绍就能看出蓝理选择安溪作为防御线是有道理的,利用戴云山脉的落差和河谷等地势,清军在显要位置修筑了工事,派驻重兵以阻拦明军。
“将军,前面发现清狗的营垒,地势很是险要。”刚过南安,就有斥侯来报,杨勖听后想了想,随后决定亲自上前瞧个究竟,走了大约五里,前面出现了一段盆地,其中有几条溪流从盆地经过,溪流不宽不深,宽度大约也就三五米的样子,清澈的溪水最多也就过小腿,淌着水很容易过。
不过这些溪流弯弯曲曲从盆地中过随后在远处汇集,两旁都是数百米的山脉,这些山脉坡度很大,有些地方几乎是直上直下,而在盆地穿过山脉的地方立着清军的营垒,这还不算,在两旁的山头也隐隐约约可见不少工事,这样一来等于直接遏住了明军的去路。
“这是什么地方?”提鞭指着前面杨勖问道。
“当地人说这地方叫八道湾,将军您看,这些小溪在前面汇合,然后经山谷向南,里面弯弯曲曲一共有八个弯道,所以称为八道湾。”
拿起千里镜仔细看着,杨勖眉头紧锁,这个地方不利于大军行动,而且清军已在要害处设置了工事和营垒,如果硬攻的话恐怕这伤亡极大。
“还有其他路可以走么?”杨勖问。
“这……。”斥候迟疑了下,这才说道:“有是有,可比这路还要难走,得往北再朝西翻过一道山梁……。”
不等斥侯说完,杨勖就不打算听下去了,以他对蓝理的了解既然对方在八道湾都设了工事,那么斥侯口中的那条路就更不会放过,相比直接翻越由敌人把守的山梁,他杨勖还是情愿走八道湾,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当然也会调整路线。
“将军,陈将军来了。”正当杨勖有些发愁的时候,一个亲兵说道,扭头一瞧就见陈五显大步流星地赶来。
“杨兄!”见了杨勖,陈五显远远抱了抱拳。
“陈兄来的正好,你来看看这个。”杨勖见到陈五显顿时大喜,连忙招呼他上前,等他走近就把手中的千里镜递了过去,随后伸手朝前指去。
陈五显拿起千里镜朝前看着,脸色有些凝重,不一会儿他看完后放下千里镜想了想,随后道:“没想到清军在八道湾都设了营垒,这样一来可不好对付呀。”
“是啊!”杨勖发愁道:“这里的地势不利大军展开,而且又是个喇叭口,外宽里窄,一旦冲进去就必要要面临三面攻击,如果是我的话,只需在营垒摆上几百人,然后再在两旁高地再摆几百人,用火箭、火铳甚至大炮进行防御,几千人都攻不破,假如在后面再放数千援军的话,以我手上一万多人怕是要全部填进去才行。”
杨勖善守在明军中是出了名的,更有铁壁之称。看到这地形和营垒还有工事,他就感觉不好对付,作为前锋,他的任务是要尽快打通到厦门的道路,以保证后面的主力跟进,可现在面对八道湾这样的地方,他究竟是攻还是其他选择,一时间难以决定。
“陈兄,你是福建人,除了八道湾还有什么地方能过?”杨勖带着希望看向陈五显,希望能从嘴中得到满意的答案。但陈五显眉头紧锁想了半天却摇了摇头,对于往北的山梁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他和杨勖一样觉得那地方应该更难过,至于向东也是不可能的,东边靠近入海口,清军已在河岸对面做好了准备,而由于现在正是冬季,入海处吃水不深,礁石林立,水师的战舰又开不进来,所以向直接突破安溪最好的还是走八道湾。
“先派人去北边探探再说,万一可以走呢。”最终,陈五显只能提出了个这个建议,杨勖想了想点点头,当即派人去察看一番,至于大军暂时不入盆地就地在外扎营,一切等察看后再决定。
等到第二日,斥侯回来报告,北边的防御更为严密,翻越山梁这事想都不要想,清军不仅在要地修筑了营垒,更把大炮都搬上了山头,这个架势几乎是来多少灭多少。
时间不等人,大军在八道湾多呆一天不仅要消耗许多,更重要的是一旦清军知道明军主攻方向是八道湾的话,到时候更不容易打下来。对此,杨勖下了决心,准备强攻八道湾,不过作为良将他在进攻前做了些必要的安排,以尽力减少伤亡。
明军的大炮射程有限,再加上又是仰攻,效果并不明显,但考虑到进攻需要杨勖还是拨了些小炮,以作进攻时的辅助手段。至于大军后面拉着的攻城炮,一来地势无法展开,二来也打不到山头上,用了也白用,反而便于行动的小炮可以直接架到近前对营垒进行攻击。
除此之外,杨勖让人砍伐树木,制作一些大盾和军车,以此来防御两边山头朝下的攻击,等做完这些准备后,攻击的队伍以300人为一营先开始了试探性进攻,当明军涉水过溪,逐渐靠近山谷的时候,对面的清军并未有所动静,而观战的杨勖这时候却忧心忡忡。
如果清军在这时候作出反应,杨勖或许能心定些,善于守城的他非常清楚在防守时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很明显,对面指挥的清军将领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没有做那些无意义的举动,而是静静等待明军继续向前。
大约靠近三里左右,按照杨勖预先的要求,明军架起了小炮,对准山谷中央的营垒开始炮击,但这炮击的效果并不怎么样,由于对方的地势比较高,再加上射程只是勉强,炮子的威力不强和营垒修建的比较坚固,除了在营垒表面打出些破皮外,几乎没造成更大的伤害。
“兄弟们!攻下营垒就打通厦门之路,胜利就在眼前,跟我冲啊!”见到着情况,领军的百户有些按捺不住了,抽出腰刀挥舞和就喊道,而明军同时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在硝烟还未散的同时,明军以鸳鸯阵型为结构朝前冲去。
“砰!砰砰!”
当冲到近一里地的时候,突然三面同时响起了炮声,清军营垒和两边高地隐藏的大炮同时轰鸣。虽说清军的大炮数量并不多,约摸着也就五六门的样子,可是这些炮的威力可比明军的小炮强多了,而且居高临下射击,打的又是霰弹加实心炮子,导致进攻的明军虽有盾牌和军车掩护但也一时间伤亡惨重,几辆军车直接被飞速而来的实心炮子砸得粉碎,躲在军车后的士兵一时间根本来不及躲避,有的直接被炮子当场砸死,有的被打伤,而更多的是被三面而来的霰弹打的如同马蜂窝般。
“不要停!冲!冲上去我们就赢了!”百户的运气不错,他藏身的军车没有被打穿,眼看着离营垒已经不远了,百户大呼着让兄弟继续冲,可当他话音刚落,前面营垒那边冒出了一群人,这是一群弓箭手,对准已快冲上来的明军搭弓就射,那些箭如雨点一般朝着明军飞来,更要命的是他们用的还是火箭,火箭射到军车和盾牌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百户带着兄弟们左冲右突始终无法近上前去,反而因为对方的第二次炮击开始又损失了不少兄弟。
无奈,百户见情况不好,再这样下去兄弟们,甚至包括自己就得全丢在这了,他果断下令撤退,等撤下来的时候手下的兄弟已经折了一半,而回来的这一半人中还有不少身上带着伤的。而对面的清军别说伤亡了,就连靠都无法靠近,这仗打的实在是太窝囊了。
“将军,让卑职再组织人马冲一次,兄弟们死的太不值了。”百户羞愧难当地跪在杨勖面前,杨勖却没有发火,更没有责备他,因为这次攻击本就是用来试探的。
“上弗朗机!等到距离用弗朗机给老子轰正面,记得不要冲的太快,更不要去做那些没意义的蠢事!”杨勖如此说道,百户欣喜若狂顿时答应,连忙跑着下去准备,很快第二次进攻开始,这次进攻和第一次进攻开始是一样,但在冲锋时明军携带了好几门弗朗机,弗朗机和普通大炮不一样,它的结构更像是大号的火铳,而且分为炮身和子炮两个机构,便于携带,而且射速极快,在前明时期就曾大范围的使用过。
如今,明军使用的弗朗机是经过改良的,更类似于后世的迫击炮,而且威力也比以前大了许多。当冲到近前,清军开始故伎重演的时候,明军的弗朗机开始发威,一阵对攻,营垒那边的清军终于出现了伤亡,而那些本神定气闲的弓手也明显慌乱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难啃(国庆求票!)
弗朗机的攻击有效,让明军的士气为之一振,正当百户带人准备逼近,打算趁清军慌乱的时候直接突入营垒,而这时候两边高地的火炮一阵阵地轰来,一下子把明军全压的死死的,由于得到两边高地的支持,正面清军的慌乱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在其指挥官的喝斥下开始反击,最终这次攻击也以失败告终,当退回来的时候,不仅损失了近百人,就连携带的弗朗机也毁了两门。
望着两边的高地,杨勖很清楚要想拿下营垒得先拔掉这两颗钉子,可是清军的防御点选的非常好,两边高地朝向明军这面异常陡峭,别说冲了,就是当地山民想爬上去也得费点功夫。而且从清军反击的情况来看,两边高地足足驻扎了不少人,再加上清军在山谷那头的援军,以明军现在的力量想一口气拿下高地简直是不可能的。
古来,有许多险要区域常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这八道湾的工事就是这样,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前提下,杨勖只能靠力量强行突破,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同样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但杨勖就是杨勖,所谓善守者也善于攻,杨勖善守,所以他非常清楚这样的防御的优点和应对策略,他马上组织了第三次进攻,而这次进攻相比前两次更合理些,一样是携带着弗朗机、大盾和军车,但当快到清军攻击范围的时候,一些特意挑选出来的明军以三三两两的组成进行配合,同时带上弓箭、火铳和火药等物,依托岩石、山壁、丘陵的凹陷处为躲避,逐次接近攻击,不求一下子拿下营垒,只求尽量杀伤清军,以达到攻击目的。
进攻的策略调整,明军的伤亡的确减少了许多,而清军的伤亡也开始陆续上升,这相比一开始的被动局面好转许多。可虽然看起来打的热闹,但杨勖并没有丝毫兴奋,因为他很清楚这种打发说白了就是拼消耗,而且从消耗的双方来讲,他作为进攻方的伤亡远比清军来的大。
“这样下去不行。”杨勖对陈五显道:“陈兄,还是得你帮忙想办法,这样吧,你马上带五百人往北边去,虽说再北那边的山梁那边蓝理做了准备,但我想他总不可能处处设防吧,如果能找到一处可以翻过这山,直接绕过后再掉头向东给八道湾的清狗屁股上狠狠来一下,这仗就好打多了。”
开战到现在,进攻的情况陈五显也全瞧在眼里,当即他点头答应,随后片刻也不耽搁直接挑人去了。
明军中善于爬山的人不少,陈五显很快就挑选了五百人,带好装备立即出发。而八道湾的进攻一直都未停息,虽然这样的进攻从总体有些得不偿失,但杨勖必须要保持进攻以给予清军压力,同时他也是用这种方式吸引清军的注意力给陈五显创造条件。
接下来的二日里,陈五显并没有完成任务,这不是他做的不好,主要是因为向北的山梁许多地方攀爬根本就不可能,假如仅仅是一两人依靠器械勉强爬上去或许可能,但几百人要翻越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蓝理狡猾的很,不仅在许多山梁设置了工事,还在一些可能会被翻越的地方建立的警哨,陈五显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勉强可翻越的地方,但还没等他们行动就被留守的警哨给发现了,不仅没有成功,还白白丢了几条兄弟的命,最终无奈退回。
当陈五显徒劳无功地回到八道湾时,听完他的讲述杨勖无奈也只能叹了口气,而这时候八道湾的进攻依旧在继续,明军这几日伤亡已超过了一千多人,至于八道湾那边清军的伤亡有多少暂时无法统计,约摸着几百人是起码的。
“将军,马帅来问还需多久能拿下八道湾?”就在此时,马功成的大军也快到八道湾了,得知杨勖在八道湾受阻近三日,马功成派人前来询问。
“再给我三日……不!二日!老子一定拿下八道湾。”杨勖斩钉截铁地说道,紧接着继续下达了攻击的命令,随着大军的马上抵达,进攻八道湾也越发猛烈,明军伤亡不断上升,但同样明显的是,防御的清军伤亡也不小。
这一日,仗从凌晨打到傍晚,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军中把伤亡数字报上来,杨勖听后心中顿时心痛万分,这一日之战明军伤亡就超过了五百多,开战到现在伤亡已过了二千人,这几乎是他所带前锋的十之一二了。
伤亡的士兵都是明军中的精锐,有一些还是当初跟随他在泰顺血战的老兄弟。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离自己而去,虽然说带兵之人容不得妇人之仁,心如铁石一般,可人心还是肉长的,如此情景杨勖怎能不为之痛心?
假如明天还拿不下八道湾,等马功成的大军一道,明军全部被堵在八道湾,这对于福建战略将带来严重的后果。这点杨勖是很清楚的,何况他还说了二日内拿下八道湾的许诺,办不到的话就算杨勖曾有大功在,但军法无情,杨勖必须要承担这责任。
“将军!”正当杨勖为之坐立不安,在营帐中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一个亲兵突然急急来报。
“何事?”
“八道湾的清狗好像乱起来了,陈将军让您马上去看看。”
“什么?!”听到这话,杨勖顿时起身,快步就冲出了营帐,不多久他就来到距离八道湾前线几里的地方,这时候陈五显已早就那边了。
“出什么情况了?”
“杨兄你快看!”陈五显手指着谷口内,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清军营垒那边的确有些不对劲,平常的时候那边的营垒到了晚上除了隐隐约约的灯火外其他地方都是黑漆一片,而现在那边却是灯火通明,还有不少篝火的火光亮起。
仔细听,在风声中,似乎还搀杂着其他声音依稀传来,但又因为太远有些听不清晰。但不管如何,清军的营垒的异常顿时吸引了杨勖,他果断派人前去接近对方营垒,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一十九章 牛皮吹大了
人刚派出去不久,对面的营垒异常更甚,而且杨勖和陈五显发现两旁的高地也乱了起来,在风声中还传来一阵阵喊杀声。这时候杨勖脸色猛然一变,立即下令集合部队向营垒进攻,虽说他不知道对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从捕捉到的痕迹表明清军那边不是受到攻击就是因为什么情况大乱起来。
为将者,在战场上随机应变是首要的,在适当的时候作出决定更是重中之重。有位军事大家曾经说过,战场瞬息万变,在某些情况下作出及时的应对甚至要比迟疑不决更好,哪怕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何况,杨勖手中的兵力虽有损失,但主力还在,清军营垒正面又不利于大部队展开,派兵出去充其量也就损失几百人,但这时候按兵不动一旦错失良机就悔之晚也。
刚集合完队伍,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就急急赶了回来,回报说清军营垒前方火光冲天,似乎有什么人正在从八道湾后面发起了攻击,现在清军正在大乱中。闻讯杨勖顿时大喜,急忙让队伍攻打营垒,当这支队伍在一个千户亲自指挥上冲去后,杨勖和陈五显焦虑万分,又无限期待地等待着。
“报!我军抵近清军未作出反击,林千户已带兄弟们攻上去了。”十几分钟后,一个士兵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报告,得知此讯杨勖更是大喜,他果断地又派了一队人,以支援林千户。
半个时辰后,前面的营垒终于攻了进去,当这消息传到杨勖这时,杨勖和陈五显对视一眼,两人满是喜色。过了不久,两边的高地也被明军逐一攻进,随着明军的生力军不断冲进营垒,厮杀激烈无比,两个多时辰后,这八道湾防御终于落到了杨勖手中。
当黑夜过去,第二天黎明到来的时候,杨勖终于进到营垒,等到亲眼目睹这营垒的结构时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这座营垒正面瞧上去似乎不大,其实是因为地形和结构的原因所至,实际上这营垒无论是坚固程度还是规模都比杨勖想象的更强。
站在营垒中,再抬头望向两边高地的防御,大冷天的杨勖甚至冒出了汗。如果自己是这里的指挥者的话,只需在这摆二千兵马完全可以挡住正面几万军队的进攻。
真是幸运啊!如果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别说两天了,就算给杨勖两个月都不一定能攻下它。
开进营垒后杨勖和陈五显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就在傍晚时,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义军突然出现在八道湾的背后,这支义军先是袭击了一支清军的运输粮队,然后假扮成清军悄悄进到八道湾内,等夜色降临后,这支义军猛然开始发动,清军营垒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顿时一片大乱。
义军先是偷袭了营垒后方,甚至包括两边高地的要害处,随后还到处放起了火。紧接着又有无数义军从黑暗中朝清军扑去,清军根本就没想到会在自己老窝出现这种情况,再加上无论是营垒还是高地的防御都只是朝向东边的正面防御,背边的防御结构并不强,而且这些义军似乎很熟悉这些工事的情况,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清军不乱才怪。
清军大乱,指挥清军的参将好不容易才把人马勉强聚集起来,正当他试图反击的时候杨勖的明军突然间攻上营垒,这一下前后受敌,清军士气大跌,经过一阵激烈地战斗,清军终于全部崩溃,八道湾也就此陷落。
“好!太好了!”听到这,杨勖忍不住拍手称好,这支不知来历的义军真是老天来帮自己的,看来这天命就在大明,要不然在自己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怎么会冒出这股部队呢?
“义军的头领在哪里?”
“回将军,义军头领就在营垒外……。”
杨勖急忙道:“还不快快请进来!不……快带我去,我得亲自见见这位义士!”
不仅是杨勖,陈五显同样也是又惊又喜,作为曾经福建义军的头领,当他听说攻击清军的队伍是福建的义军是他心里不仅高兴不已,更是无比的自豪。在他看来,还是自己福建老乡好,在这种场合给自己挣了大大的面子,这事报到皇爷那边,这大明军中哪个还敢小看他们福建人的?福建人,个个都是好汉,个个都是大明的忠臣啊!
当杨勖和陈五显快步走出营垒,很快就见到了十几个人聚集在不远处,其中居中的一人年纪轻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子虽然不高,但很壮实,手中还提着一把染了血的鬼头大刀。
杨勖的亲兵先过去和对方说了几句话,那年轻人抬眼朝杨勖看了一眼,随后把大刀交给身边的一人,然后再说了几句话,带着四人向杨勖走了过去。
“几位义士,多亏你们了,我是杨勖,敢问众位义士姓名。”见到众人,杨勖和颜悦色地说道。
“可是我大明军中曾坚守泰顺的杨总兵当面?”当听到杨勖的名字,领头的年轻人顿时惊喜问道。
“正是杨某,没想到义士居然知道杨某薄名。”杨勖笑着说道,紧接着手指身边的陈五显道:“这位诸位认识吧?他可是福建的大英雄,陈五显陈将军。”
“哎呀!原来是陈将军,当年陈将军起事时一贵本打算去投奔将军的,只可惜未能如愿,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将军。”年轻人惊喜道。
陈五显笑容满面,连忙上前扶起对方,上下打量着对方赞道:“不愧是我福建的儿郎,好!好啊!不知兄弟姓名,还有诸位兄弟的来历?”
这时候年轻人才回过神连忙报上自己姓名,他说他叫朱一贵,而另外四人是自己的结义兄弟黄殿、李勇、颜子京和吴外。他们不久前聚众起义,以应王师,不久前得知八道湾有明军出现,朱一贵就领着兄弟们赶来了,这才打了这一仗。
听到这番回答,杨勖和陈五显更是高兴,而当得知朱一贵手下居然已有五万人马的时候,两人欣喜之余更是对他刮目相看。站在外面谈话不太合适,杨勖把朱一贵等人请进营垒,营垒内部已经过清扫,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各自坐下,杨勖这才问起了朱一贵的情况。
朱一贵也不隐瞒,把自己和兄弟们从凤口决定起义后说起,然后讲到了他们偷袭浦南,扩大队伍,紧接着一连攻击几个州县,在短时间内就拉起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下。当然了,朱一贵在讲述中当然不会提自己之所以起义是因为喝多了说了大话,只是讲自己心存大明,要反清复明驱逐鞑奴之类的话,听得杨勖和陈五显是连连点头,赞叹不已。
“一贵贤弟,你能以布衣起事,又转征数百里,其功甚大,我陈五显是自愧不如啊!不过贤弟呀,你们怎么会轻易就进了八道湾呢?按理说这清军就算防范再松也不会让人如此轻易得手呀。”陈五显好奇地问道。
不等朱一贵回话,吴外就笑道:“陈将军有所不知,我们朱老大之前被清狗征去做徭役,这八道湾工事他就呆了不少日子,无论是地势还是人头都熟的很,要不然那里能轻易混进来的?”
“居然还有此事?”陈五显顿时惊奇地问,吴外当即就替朱一贵吹嘘了一番,不过他吹嘘归吹嘘,但有些话的确是事实。朱一贵在八道湾呆的时间不短,别说八道湾了,就连周边其他几个防御区域朱一贵也去过,这些工事当初就是他们亲手建起来的,这里的环境、地势、弱点甚至兵力布置朱一贵是一清二楚,再加上朱一贵让人混进八道湾时还联络上了之前一起干活的一些壮丁和兵勇,这样里应外合,清军在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不吃亏才怪了。
“好!好!真是少年英雄!有勇有谋啊!”杨勖和陈五显同时赞道,对面前的朱一贵越看越是欢喜,如此少年英雄实在是难得,而且从明军的情报来看,这朱一贵还有领兵打仗的天赋,这一仗打的实在是漂亮,无论是前期的谋划和后面的实施,一板一眼无可挑剔,而在之后的攻击中,朱一贵的义军虽说装备不如清军,但依旧打得清军节节败退,而明军的果断出击说白了只是加速这场胜利的到来而已。
朱一贵顿时谦虚了几句,连道不敢。杨勖当场想朱一贵和在场义军头领承诺,他定会亲自向皇爷对其进行表功,等到时候论功行赏,别的不敢说,一个大大的富贵是肯定少不了的。
“这是自然,我们几个兄弟提着脑袋造反不就是求这个么?”黄殿手舞足蹈地笑道,接着又道:“不过我们朱老大可和我们兄弟几个不一样,朱老大可是大明后裔,到时候杨将军可得替我们朱老大好好在皇爷面前提一提……。”
“休得胡言!”不等黄殿把话说完,朱一贵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如果不是杨勖和陈五显在他甚至想扑过去捂住黄殿的臭嘴,同时背后冒出一阵冷汗来,真他娘的!平日里兄弟面前喝多了吹的牛皮也能当真?他朱一贵什么时候和皇爷成一家人了?这胡说八道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第二百二十章 福建初定
黄殿所说的令杨勖和陈五显同时大吃一惊,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义军头领居然还是朱明的子孙。
顿时,杨勖急忙追问其祖上究竟是那一支,到这时候朱一贵已是骑虎难下,心里直骂mmp,总不能说是自己瞎讲的吧?亏得朱一贵自己本就姓朱,之前吹牛时也曾研究过一二,当即硬着头皮告诉杨勖自己这一支是交城荣顺王朱美垸后裔庶支,祖上在正统三年得封,隆庆四年主支除国,崇祯年间迁至福建,几代下来已同常人无异。
听朱一贵说的头头是道,杨勖和陈五显当然不敢随意,虽说朱一贵口口声声称自己这支本就是庶支,不仅同主支关系较远,而且早就迁移至福建落户,算不上什么正统后裔,但无论如何在杨勖和陈五显看来终是朱明子孙。
明末,天下大乱,先有闯贼乱国,后又有满清入关,明室后裔诸王死的死,下落不明的更多,再加上明室本就人丁兴旺,各地封王、郡王及辅国将军等数不胜数,如果再把庶支未入玉碟者计算进去那就更多了。
但不管如何,朱一贵既然自称是荣顺王后裔,就算是庶支这身份也不可小视,当即杨勖决定尽快把此事报于南京的朱怡成,说明此事,并同时为朱一贵表功。
最后,朱一贵心中暗暗叫苦,但脸上却还要摆出一副欣喜万分的模样,起身谢过。但此时杨勖对朱一贵的态度已从最初的亲切和欣赏转为了一丝敬重,主动请他至上座入坐。瞧着杨勖等人如此对朱一贵,他那些兄弟们心中高兴不已,都觉得这个反真是造对了,不用多久,这荣华富贵就随之而来。
拿下了八道湾,明军直接打开了通往厦门的道路,何况还多了朱一贵手下的五万人马,这让明军更是如虎添翼。再加上朱一贵的义军对清军各处防御几乎是了如指掌,大军至厦门的道路更是熟悉。等马功成的主力一到,浩浩荡荡的明军大军过安溪,仅两日间就拿下了龙门,杨勖兵锋已近到同安。
与此同时,明军水师正对金门展开了猛攻。金门是厦门至澎湖的跳板,同样也是厦门防御的海上大门,蓝理之前在金门做了不少准备,工事和炮台一应俱全,可惜的是如今蓝延珍的联合舰队已经覆没,没了外援单凭金门部队死守根本就防不住明军水师强大的攻击力。
明军攻击金门的战役一打响,仅三天时间金门守军就损失惨重,整个防线更是摇摇欲坠,随时随地会崩溃。一但金门被明军拿下,那么整个厦门就全暴露在明军水师的威胁之下,再加上陆上的明军大军一路已打到了同安,厦门陷落几乎只是时间问题。
已撤至华安的蓝理如今是一脸忧色,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厦门设置的防御会如此轻易被明军突破。蓝理是打了老仗的人,非常清楚安溪的大门一旦打开,之前的防御布置已没了效果。归根结底,这仗之所以会到如今结果,关键就在于朱一贵突然在长泰起兵,从而导致清军背腹受敌,一溃千里。
“大帅,年总督来急报求援,请大帅带兵速速增援厦门。”就在此时,一个亲兵快步走近,先冲着蓝理打了个千,随后递上一封加急信函。
蓝理接过后只看了眼信函外的字,却没有拆开看,因为他心里清楚这里面会写什么。
“如今厦门是肯定守不住了,让年总督直接南撤吧,无论是入广东还是掉头往西北都可,请年总督自行安排。”蓝理悠悠说道,目光同时投向了东南的厦门方向,望了好久后猛然回头,下令全军直接开拔前往龙岩。
他蓝理是两广提督,既然福建丢失已不可挽回,蓝理就要考虑两广安危,与其把手中宝贵的兵力丢在福建拼光,倒不如快速撤回广东早做打算。
可回到广东真的就是挡住明军南下的脚步么?蓝理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如今这局势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戎马一生,这把老骨头最后丢在沙场上也不算是最糟糕的事。
在厦门苦苦支持的年羹尧得知蓝理退兵龙岩的时候是气得破口大骂,蓝理见死不救,他蓝理可以走,可年羹尧怎么走?别忘了年羹尧可是康熙任命的闽浙总督啊!如今浙江的地盘丢了一干二净,眼看着福建也要落入明军之手,难道他年羹尧真的要像蓝理一样逃到两广去?
年羹尧想象得出,一旦自己丢了厦门会是什么结果,就算康熙再重视于他,这失地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可这时不跑的话等明军真的攻破厦门他年羹尧同样逃不过一死,年羹尧是文人出身,但他又和普通文人不一样,狡猾如狐,心狠手辣,这就是他年羹尧,而且他还是一个特别惜命的人,在真实的历史上,年羹尧因为骄横跋扈最终得罪了雍正,雍正为了不落下杀戮功臣的恶名以削职降级逼迫年羹尧自行了断,但年羹尧就是怎么都不肯自杀,闹到最后雍正无奈只能直接出手,直接下令逮捕年羹尧,最终以大逆罪五条,欺罔罪九条,僭越罪十六条,狂悖罪十三条,专擅罪六条,忌刻罪六条,残忍罪四条,贪婪罪十八条,侵蚀罪十五条下旨令其在狱中自裁。
由此,就能看出年羹尧的性格所在,他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甚至见棺材也要挣扎几下的人。
思前想后,年羹尧决定还是走,不过他可不想和蓝理走一路,年羹尧慌忙集合手中的军力,在金门被攻陷的同时从厦门撤出,急急朝平和而去,打算先到平和整顿兵马后再看局势走那一条路前往广东。
年羹尧这么一跑,厦门剩余的守军士气大跌,不等明军攻到厦门留守官员就主动出城投降,就此厦门被攻下,整个福建最后一座重城到了明军手里,也标志着福建重归大明。
第二百二十一章 新气象(求票!)
元旦,这可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这时代的元旦可不是后世的元旦,其实中国人自古以来的元旦一直都指的是农历正月初一,也就是后世人们熟悉的春节这一日,只不过民国后政府引入公历记年,为区分这才把元旦和春节分了开来。
按明朝的制度,元旦是个极其重要的日子,明朝规定三大节日,即:冬至、元旦、元宵,这三个节日都会放长假,朝中元旦放假时间是最长的,从一开始的从元旦初始放假五日,到后来的放假十日,而至神宗时期,索性把元旦和元宵假期合二为一,直接放假二十日之久。
当然了,这些假期的长度都是指在太平年代,如今明廷在南京初复不久,北方还有清廷虎视眈眈,至于南方也正在打仗,朝中放这么久的假肯定是不合时宜的。为此朱怡成特许在元旦当日大朝会后放假三日,元宵再放假两日,合计为五日,以为庆祝。
这一年是朱怡成正式登上皇位的第二年,也是永业二年的头一个春节,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元旦当日,朱怡成就早早起,凌晨四点不到就到了大殿附近的偏殿准备,而前来参加朝会的文武百官也早就在宫外等候,时间一到,先由文武百官入殿,等人全到后朱怡成再至殿内,受百官朝贺,然后由宣表官代表朱怡成高声朗读表目,这表目说白了就是后世的领导新年至词,洋洋洒洒一大通,表目前后要读一时辰之久,等读完后朱怡成高坐宝座,以接受朝臣的贺拜之礼。
完成后,接下来还有大祭等等活动,这一番节目一直要折腾到午后才能结束。如此后,新年朝会才算接近尾声,接下来就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了,朱怡成不仅要对朝中官员进行慰问和表彰,还要宴请一些民间的代表,尤其是那些挑选出来的乡老等等,以示皇恩浩荡。
就算这些节目结束,对于宫中各人,作为皇帝也要雨露均沾,宫中无论级别,上至皇后下至普通小黄门和宫女、侍卫,朱怡成都要给予一个讨吉利的“红包”,这红包中装的是刚刚制作出来的永业制钱,这些制钱并非普通的铸钱,而是使用了工部最新研制的水压机器直接压制的银元和铜元,无论做工还是精美程度远超如今民间所使用的钱币。
大明初建,对于钱制问题在去年时就着手开始筹备了,堂堂大明总不能使用清廷的康熙通宝吧?这样既不合规矩,也不成体统。但铸造钱币,朱怡成又不愿意和之前那样使用通宝性质,中国并不是一个铜产大国,自古以来一直缺铜,何况随着工业的快速发展,铜料在工业上有着更大的作用。再加上考虑到民间一直又有私铸通宝的陋习,从各方面考虑,朱怡成决定用后世的方式进行钱币制造。
在宁波的水力冲压机研制成功后,朱怡成就下旨建立了专门的钱币铸造局,铸造局设在上海。没错,正是上海!在明军拿下苏松后,上海的建设就逐渐开始,上海位于长江下游的入海处的突出部,其地理位置非常优越,又是连接南北的要地,随着大明即将要进入全球大航海的行列,上海的开埠已是必然,后世的一切也证明了上海有足够成为远东第一大城市的潜力,对于这个宝地朱怡成怎么可能放至任之呢?
永业制钱中的铜钱和普通的铜子不一样,清廷的康熙通宝,或者说前朝的各代通宝基本都是以铜为八锡为二或者铜为七锡为三进行铸造,在开国时期,朝廷在铜的比例会高些,而当朝廷遇到财政困难的时候,铜的比例会低些。有时候铜六锡四甚至对半也曾出现过,更为恶心的还出现过铜四锡六的配比,这种劣质铜子的购买力和欢迎度可想而知。
再加上中国各朝一直实施专卖制度,导致铜器的价格远高于铜子,民间有些不法商人就会钻空子,私下里把含铜量高的铜子融化了铸成铜器以为牟利,所以朱怡成在进行制造钱币的时候特意让人采取了新的配方,所使用的铜钱中含铜量并不高,仅只有六成左右,但其他四成由于加入一些新的金属材料形成了类似合金的效果,再加上冲压机的加工,所以永业制钱看上去卖相甚好,初一投入就大受欢迎。
除了铜钱外,还有银元。和铜钱一样银元也使用了合金技术,再者大小份量一致的银元使用起来比碎银更为方便。这些制钱上朱怡成本来想使用自己的头像作为正面,但这个想法却被百官否决了,百官认为皇帝乃天子,天子怎么能让自己的头像出现在制钱上呢?如果头像放在制钱上,这老百姓敢不敢用也是个问题,以目前风气难道让老百姓拿着这些制钱在家供起来不成?
朱怡成想想也是,目前还未民智大开,再者他也不想这些制钱被人称为“朱大头”,这也太难听了。最终讨论后制钱决定一面以大明十二角日月为正面,而另一面以文字的性质标注制钱单位和年份,四周再以简单的龙纹为饰,辅以压制的螺纹,以作为防伪。
除了钱币铸造局外,朱怡成还以皇室出面同宁波商会建立了银号,这些银号替代户部进行钱币兑换和储取服务,甚至还推出了由皇室担保的银票。这些银号表面上是由宁波商会进行操作,但实际上真正的操纵权在朱怡成的手里。
朱怡成建立这些银号的目的很明显,他是用这些银号达到设立中央银行的目的,而且根据他的计划,等银号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会逐步开放民间银号的良性竞争,当然一些重要的职权只能控制在皇家银号手里,以逐步完善大明的银行业务,进而推动金融发展。
原本,皇家银号的推出是得到百官反对的,在一些官员看来朱怡成这样做有“于民争利”的嫌疑,何况士农工商,四民之说古就有之,商人的地位一直最低,如果皇室直接介入其中不仅会提高商人的地位,更会带来许多不确定的变化。
但是他们的反对被朱怡成直接驳回,这同把自己的头像要不要摆在制钱上完全是两回事,知道皇家银号重要性的朱怡成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再说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开始,这个世界已发生了巨大变化,商人的崛起不可或缺,四民之说必须废除,中国现在虽然还是这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但如果继续抱着老传统下去的话,那么将来必然会落后于世界,落后就会挨打,这是历史带来的教训。
和前明的其他皇帝不同,他朱怡成可是白手起家,一手一脚打出复明大业的马上皇帝,再者军中各要员大将全都是朱怡成一手提拔起来的,朱怡成让他们往东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而在文官中,职位最高的无论是廖焕之还是邬思道,他们也不是什么读死书的书呆子,当然不会为这事去反对朱怡成,这样一来那些反对的声音很快就被打压了下去,而皇家银号自然顺利地成立。
随着地盘的扩大,虽然有海贸的收益支持,大明的财政还算过得去。但现在福建之战还在打,接下来还有两广和北方大片国土需要收复,朱怡成手上一直紧张的很。
钱币铸造局和皇家银号的成立,使得朱怡成在财政上能稍缓口气,第一个月下来,当两部的报表送到朱怡成这里时候,朱怡成更是欣喜万分。其中钱币铸造局当月收益高达五十万两,至于皇家银号的收益更高,居然达到了八十万两,两者相加足足有一百三十多万两的收益。
不要忘记,这只不过是第一月的收益,这些收益随着规模的扩大和持续性,还将不断稳定增长,怪不得后世人们常说搞金融是最为赚钱的,而事实也同样如此。
等到了元宵节,这南京城就更是热闹非凡,而在宫中也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色。难得休沐的朱怡成在后宫陪着李娟儿,虽然贵为皇后,李娟儿没事的时候会自己做些女红,而现在朱怡成懒洋洋地半躺在塌上,手里拿着本书,李娟儿正坐在离他不远处的窗前,嘴角含着笑容,手中拿着针线仔细缝着一件小孩的衣服。
“皇爷,您看怎么样?”缝完最后一针,李娟儿用牙咬断了线,然后拿起衣服仔细瞧了瞧,转身问朱怡成。
朱怡成起身走近,接过仔细瞧了瞧,这件衣服的针线密密麻麻,缝的很是仔细,虽然这手艺稍不如宫中的匠人,但在民间算的上很不错了。
“真是不错,娟儿,其实这些东西让下人准备就是,不用如此辛苦。”
“虽说可以让人准备,不过臣妾还是觉得亲手做的更为放心些,皇爷,这可是我们的第一孩子呀。”李娟儿嘴角含着幸福的笑容,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如今李娟儿已有孕四个月了,当得知李娟儿有孕的时候,无论是朱怡成还是文武百官,甚至大明治下的百姓全都兴奋不已,因为一旦皇后诞下皇子,这就代表着大明后继有人,天下稳固。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家国事
说了会儿闲话,李娟儿说道:“皇爷,臣妾有一事要于皇爷说。”
“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你我之前不必如此客气。”拉着李娟儿的手,朱怡成笑道。
“自复国以来,皇爷为大明江山操劳至今,一向都以国事以重,一直也未能顾虑旁事,而臣妾如今有幸怀上龙子,故今臣妾还请皇爷尽快挑选些良人以充后宫,皇爷子嗣繁茂乃我大明之幸,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更不能独享皇爷恩宠,还请皇爷恩准此事。”
“这……。”朱怡成听到这话顿时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娟儿在这时候突然提出让自己纳妃。
说起来,刚到这时代的朱怡成的确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想法,一个正常的男人没这些想法绝对是假的。可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如今的朱怡成已不再是之前的中二少年了,大明初复,天下未定,许多事千头万绪,朱怡成如今一个时辰都要当成两个时辰来用,也就是过年这大节的时候能稍稍放松一些,哪里还有那种想法?
更何况,他和李娟儿患难与共,两人的感情很深,更不会考虑其他。其实在之前,李娟儿也婉转提到过此事,不过都被朱怡成找借口搪塞了过去,谁想今天她直截了当的提出这事,一时间让朱怡成不知如何回答。
“这个……。”朱怡成想了想道:“纳妃乃大事,朕每日里忙忙碌碌,哪里来这时间呀,要不等过些日子再说?”
“皇爷不必担心,其实臣妾已替皇爷挑选了几人,如皇爷看中的话同臣妾说上一声就是,接下来的事臣妾替皇爷办就行。”似乎早就知道朱怡成会如此回答,李娟儿笑着说道,接着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上,从上面取来一个厚厚的册子,把册子放在桌上,示意朱怡成看。
朱怡成翻开一看,原来这是一本画册,画册中都是一些年轻女子的容貌,其中还详细写着姓名、年龄、籍贯、家人、性格等等资料,看着这本画册,让朱怡成顿时生起一种古怪的感觉,草草翻了几页,虽然未能细看,但仅从看到的内容看得出李娟儿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不急一时,这册子皇爷空下来慢慢看就是,如看中了告知臣妾一声。”毕竟最懂自己的人就是李娟儿,不等朱怡成再开口,李娟儿就先说了这样的话,这更让朱怡成无法推辞了。
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朱怡成只能收下这份好意,接着他们又说了些平常事,这些并非国家大事,而是琢磨着为即将诞生的孩子取名,按照老祖宗朱元璋定的族谱,朱棣后裔世系派字是: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促。
朱怡成曾祖是崇祯帝朱由检,在族谱为由字辈,木行,而其祖父为慈字辈火行,其父为和字辈土行,朱怡成是怡字辈金行,按理说朱怡成应该为朱怡铖,但由于其祖父明亡后隐藏民间,为了不引人注目,不仅改了其姓,就连名字中的代表火、土、金、水、木五行的字也悄悄隐了去,以免被有心人察觉。
如今,大明初复,作为明室正统,其后裔当然也要恢复之前的族谱排列,所以朱怡成的孩子是伯字辈,水行。至于这最后一个字如何起,就有大讲究,其实朝中百官已在着手琢磨这个人,但作为即将初为人父的朱怡成同李娟儿还是希望自己给孩子起一个好名字。
两人很久没有这悠闲说话的时光了,兴致勃勃地聊了许久,正当朱怡成准备用了午饭后再继续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有紧急军报送到。
皇帝过年,一样要处理政务,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何况这还是紧急军报,朱怡成早就关照下去一旦有军中事必须第一时间报给自己。当军报送来,朱怡成打开一看,顿时欣喜万分,整个人都从椅子中站了起来。
“好!太好了!福建初定!这拿下南方终于打开了局面!”
“福建拿下了?”李娟儿闻讯同样大喜,连忙起身款款向朱怡成行礼,面露喜色道:“臣妾为皇爷贺!为我大明贺!”
“为皇爷贺!为大明贺!”
与此同时,边上服侍的宫女和太监个个笑逐颜开,齐身行礼向朱怡成祝贺此喜。他们这些人已同大明荣辱与共,大明强盛,他们当然高兴不已。最高兴的自然是朱怡成本人,本以为福建之战由于之前的变故要费点周折,没想到居然在除夕前就拿了厦门,而今算算时间,马功成的大军应该已占了福建全境,正在稳定地方,乘胜追击。
“赏!重赏!”高兴之余,朱怡成让人取来一千银元打赏给在场众人,让大家一起沾沾喜气。这一来众人更是高兴不已,每人脸上都散发着喜洋洋的气息。
高兴了一阵子,朱怡成这才继续坐回细看这份军报,这军报是马功成上的,其中详细写了如何攻击厦门,又如何击退清军进占厦门,然后向福建南部最后几处推进的经过。
自朱怡成练兵以来,他比较注重军中对军报的撰写格式,并且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所以,大明如今的军报分为两种,一种是简报,简报简单扼要,开篇就提到核心,全文一般很少超过百来字,主要是用来加急发送。
而另一种就是正式军报了,这种正式军报以不再和之前那种文文诌诌类似,而是以主题、核心、前因、后果、细节描述、形势、判断、建议这八大要素为基础,力求准确还原,而决不能含糊不清或者夸大其词。这种军报格式,在军中甚至被戏称为“新八股”,不过推行以来效果显著,相比以前那种洒洒洋洋写了一大篇却看了半天都看不明白内容的军报相比,这样的军报更合适决策者了解情况和进行判断。
不仅如此,在大明的各部公函,朱怡成也已提出了类似的要求,并且形成一种适合的公函格式,以提高效率,减少浮夸。
仔细看着军报的内容,福建之战的各种细节仿佛在朱怡成脑海中一一展现,他看的聚精会神,而在一旁的李娟儿也不打搅他,只是让人换了杯参茶,静静陪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带来给朕(求票)
看了一会儿,朱怡成突然轻咦了声,李娟儿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他,见朱怡成笑着摇摇头也不在意。等一起用了午饭,朱怡成让李娟儿好好休息,随后就先离开了。
来到自己设置为办公场所的偏殿,锦衣卫指挥使张冉已早早等候着,张冉是朱怡成在离开李娟儿那边之前让人通知他过来的,来的还算快,看来就在过年期间张冉也未忘记其职。
“微臣叩见皇爷……。”见到朱怡成,张冉急忙下跪行礼,其实大明的跪礼在朝臣中并不多,除非是重要场合中,一般的朝会和见面,比如像廖焕之、邬思道等文臣见了朱怡成都只是普通行礼,而作为皇帝的朱怡成还要依例还礼。至于军中的几个重臣,如董大山、马功成、王东等是行的军礼,毕竟朱怡成现在还亲自兼着大都督之职。行跪礼的,一般都是地位比较低的初级官员或者宫中太监、宫女等等,但张冉是个例外。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张冉的品级说起来并不低,可同样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张冉身份又和普通百官不同,以跪礼参见其实也证明张冉自认为忠犬的一种态度。
“大过年的,地上凉,起来吧。”朱怡成虚扶一下,张冉认认真真地叩完头这才谢恩起身,随后跟着朱怡成来到暖阁,等朱怡成在暖阁中入座,张冉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的圆凳上。
“福建发来的军报你看过了吧?”朱怡成端起一杯刚沏好的茶润润嗓子,开口问道。
“回皇爷,微臣已知道了。”张冉毕恭毕敬地回答,作为锦衣卫,他的职责就是情报和监督,所有军报和其他信息除打上特殊标记的密折外,都有另外一条线会在锦衣卫处备案,所以张冉知道马功成发来的军报内容也是正常不过。
微微点点头,朱怡成说道:“福建如今初定,马功成虽有继续南进的想法,但依朕看,现战线拉的太长,后勤补给已有些不堪负重。再者,福建民风彪悍,土地贫乏,初归我大明治下急需安抚稳定,所以朕会下旨令福建方面暂缓进军,以待开春后再作打算。”
说到这,朱怡成继续喝了口茶,张冉依旧毕恭毕敬地坐着并没什么反应,随后朱怡成又道:“前些时候锦衣卫有报,说是高进部已从江夏西进之兆,川中白莲各部蠢蠢欲动,此事如今什么情况?”
“回皇爷,根据打探得知,袁奇死后,原袁部残余由高进直接掌控,而高进接管袁部后就联络上了川中白莲教首,不久前川中有人至江夏呆了些日子,他们之间具体说了些什么微臣不得而知,但从高进这些日子的举止和川中的反应来看,他们恐怕已达成一致了。如今,江夏的部队已有部分开始西进,其水师也在往长江上游运动,如微臣估计的不错话,川中恐怕很快就有大事发生,至于这时间恐怕也就在最近这些日子。”
张冉有条不紊地回答道,自之前被朱怡成训斥后,张冉对于锦衣卫的工作效率要求更严,的确做出了不少成绩。
“河南祝建才那边呢?”朱怡成又问道。
当即,张冉汇报起对于祝建才那边的情况。由于冬季,江北已进入严寒,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自然也就停止了,这给了祝建才不少喘息机会。不过,祝部由于在中原直接面对清军,双方之间小规模的战斗一直未有停息,而祝建才在不久前因为袁奇之事对其部进行了大清洗,大清洗后的祝部虽然有所损失,可从整体来讲更为精悍了些,再加上这近一年来,祝部中也有不少优秀将领崭露头角,从现在姿态来看和清军形成僵持局面,但开春后会怎么样暂时还不清楚。
“依微臣分析,祝建才部未来恐怕不会乐观。”迟疑了一下,张冉忍不住说道。
“哦,那你说说你的理由。”
见朱怡成并没怪罪自己,反而如此询问,张冉吸了口气定定神,这才道:“微臣在北京的探子打听得知,清酋玄烨年前已叫停了修建园子的计划,本来,玄烨在去年时就打算在北京西北处修建一个园林,以为别园作为避暑而用,为此满清还先拨款百万两以做筹备,不过去年年中时,此计划就暂时搁置下来,微臣以为是因为经费支出过大所至,而不久前这个园子的建造已被清酋玄烨完全叫停了,由此可见满清财政压力极大,已无法支持此计划。”
听到这,朱怡成有些诧异,他几年前去过北京旅游,不过当然是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在北京旅游的时候也去过大名鼎鼎的颐和园,这提到了颐和园就不能不提已成废墟的圆明园,这作被称为万园之园的皇家园林带来的不仅是荣耀,更多的是耻辱。当听到张冉说康熙本打算在北京西北修建园林的时候,朱怡成马上就想到了它,他并不知道真正历史上的圆明园初建就是从康熙四十八年,也就是如今的永业元年开建的。
难道,康熙准备停建的这园林就是大名鼎鼎的圆明园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园林耗资的确庞大,据说这圆明园前前后后耗费了无数金钱更用了几十年才建成,怪不得现在清廷叫停了这个工程,以清廷目前的财政情况的确是无法支持这样既庞大又长期的投入。
随着东南落入大明之手,清廷又一连吃了几个败仗,再加上袁奇,也就是现在的高进部还盘据在江西,祝建才又在河南耀武扬威,看情况马上四川也要不安稳,清廷可以说是焦头烂额,从财政方面来看更是不堪。
其实从康熙四十年后,清廷的中央财政就已经开始不稳了,随着康熙开始好大喜功,怠政后,清廷已逐渐失去了最初的活力,再加上清廷百官从户部借贷之风大起后,其国库的空虚更已是常态。本来,如果没有朱怡成横空出世,那么清廷还能勉强腾挪,再加上之后四阿哥临危受命清理户部,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最终才扭转了这样的局面。
但是现在不同,如今的清廷已失去了东南重要财赋来源,再加上四处动荡,用兵更需用钱,康熙甚至已让上书房开始对民间增税收赋,以这种方式来填补财政空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会越来越甚。
“你的意思是说,清廷如今财政拮据,为稳定统治必然会在开春后先解决祝建才部?”朱怡成开口问道。
“皇爷明见,微臣正是这样判断的。”张冉一脸佩服地点头道:“另外,山西那边来报,塞外的蒙古八旗已有调入迹象,依臣看来,等开春后满清必定会对祝建才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打击,在满清看来,如今袁奇已灭,高进在江夏已是朝不保夕,中原之地的心腹之患唯祝建才一人而已。如能快速解决祝建才,那么中原平定后,满清就可集中全部兵力对付我大明了。”
“哈哈哈!真是打的好算计!”此时,朱怡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别说这个战略看起来似乎的确不错,从计划上来看也有实施的可能性,但是想这样做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朱怡成根本就不顾高进和祝建才的死活,或者说朱怡成只想太太平平在南京醉生梦死,逍遥度日。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都是决定不可能的。朱怡成从来没有放松过天下局势,他的两只眼睛一只牢牢盯着南方,而另一只一直死死盯着中原和北方。
伟大的革命家曾经说过,拉拢所有能够拉拢的人,争取所有能够争取的对象,集中力量打击首要敌人。而朱怡成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做的,有人还说,襄外必先安内,而朱怡成更赞成伟大的革命家所说的话。而在历史中也证实了,这才是真正的真理。
前面,朱怡成之所以在张冉面前告诉他,他准备让福建的马功成暂时停一下,等开春后再做决定,其原因也在与此。等开春后,北方的清军必然会有动作,朱怡成是绝对不会让他们自由发挥的,到时候适当地支援一下祝建才和高进等人,再顺手给清廷添些乱子,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见朱怡成笑的如此高兴,张冉自然也猜到了朱怡成的打算,同样也露出了笑容。
“无论是清廷、祝建才、高进还是川中那边严密监视,如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微臣领旨!”张冉知道轻重,连忙起身回道。
之后,朱怡成突然间话锋一转,对他吩咐道:“你派几个可靠的人马上去一趟厦门。”
张冉连忙答应,同时等候朱怡成接下来的吩咐,这时听到朱怡成又道:“马功成的军报你也看过了,厦门那边有个人朕很感兴趣,去把他带来后领到朕这里来就行,记得好生注意了,不要唐突,更要有礼有度,你可明白?”
张冉恍然大悟,连连称是,随后叩首告辞。
第二百二十四章 摇曳的身影
北京,乾清宫。
已到元宵,按理说康熙此时应与民同乐,在后宫同众皇子、皇孙、后妃等过节。可是今年的元宵节,康熙一早就来到了乾清宫,乾清宫是康熙平日里办公和读书的场所,也是会见大臣的地方。
坐在暖阁中,康熙抬头看着这片熟悉的地方,他在八岁时就是在这成为了皇帝,十六岁那年,在乾清宫的上书房拿下了专权的鳌拜,从而开始了他对庞大帝国的直接统治。
随后,三藩之乱,蒙古之战……许多决策和国家大事都是在此完成,乾清宫可以说几乎陪伴了康熙的一生,直到至今。
由于是过节,宫中到处悬挂着红色灯笼,还有一些喜气洋洋的装饰,但康熙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半分节日的气氛,相反他觉得如今的乾清宫带给他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和压抑感。
康熙四十八年好不容易过去了,如今已是康熙四十九年,而在去年这一年中,作为大清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康熙过的并不如意,甚至可以说是心力交瘁。
四十七年起,袁奇先在浙江起兵,接下来各处烽火四起,整整两年的时间里起义的野火非但没有扑灭,相反还越来越甚。
去年这一年里,先是朱怡成从宁波出兵攻下浙江,紧接着又北上拿下金陵,横扫江南一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江南,借长江天险和水师之力以抗大清。
紧接着,袁奇死灰复燃,至江西起事,短短时间内几乎占了江西全境。祝建才潜至河南,八卦教起义更是打了大清一个措手不及,如不是康熙应对及时,恐怕连山西和河北两地也将蔓延开来。
由于江南、江西、河南三地丢失,尤其是前者落入朱怡成之手,导致大清财政发生了严重问题,缺少江南财赋和漕运支持,康熙手上不仅少了大量收入,更因为粮食北运断绝,导致北地粮荒蔓延,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民间粮价就暴涨一倍有余,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都苦不堪言。
朱怡成在金陵登基为帝,更令天下震动。康熙无奈只能授意马齐等人对民间增加赋税摊派,以充其虚。不久前,江西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隆科多以离间之策拉拢了袁奇部中几个重要人物,在九江突然发难最后清军大获全胜,如今袁奇兵败后也发病而亡,残部在江夏勉强支撑,按隆科多的奏折中所言,等开春后将调集大军再行围剿,想来到时候这些残部当一扫而空。
这个好消息令康熙为之一振,更是欣喜万分,为此他特意从已经非常紧张的国库中调了数十万银两以作奖励,同时要求隆科多再接再厉,尽快扫平袁部残余。
而在中原,也就是河南一地,对于祝建才的围剿也在继续,双方虽暂时僵持不下,但康熙却相信等过后不久让他咬牙切齿的祝建才就将在自己铁骑之下灰飞烟灭。
花了些代价,康熙已说服蒙古王公从蒙古调兵至南方,等开春后就将有一万多蒙古铁骑会南下,再加上隆科多手中的兵力,祝建才部根本无法抵挡,等灭掉这二部后,整个中原就能平定下来,康熙也能有办法腾出手来应对江南局面。
可谁想到,康熙高兴了没多久,南边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坏消息传来。首先是蓝延珍的联合舰队在东海一战中全军覆没,导致东海、南海大清再无能和伪明相抗的水师力量。
紧接着,伪明集合水陆大军向福建推进,蓝理和年羹尧的三面防御计划因为朱一贵的起义导致破产,蓝理为保存实力主动向西北撤退转而进入广东,而年羹尧作为闽浙总督见厦门不保也带兵南下,把整个福建全部丢给了伪明,就此福建丢失,福建一丢,两广岌岌可危,令接到消息的康熙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皇上,李光地递牌子求见。”正当康熙坐着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老太监轻声走近说道。
“不见!”康熙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老太监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不等他走到门口却被康熙叫住了。
“你去告诉李光地,就说今个元宵节,朕在宫中有家宴,有什么事等过了节再说不迟。”
“奴才这就去回李大人。”老太监连忙应道,快步离开。
老太监走后,康熙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其实李光地找自己为何事康熙是心知肚明。作为康朝的老臣和明臣,李光地不仅是吏部尚书,更是文渊阁大学士,虽然李光地未进上书房,但他的地位绝不亚于马齐等人。
因为江南失陷,国库空虚,康熙无奈只能授意马齐等人对民间加税和摊派,李光地作为文臣中的重要人物,又是有名的理学大家,对此举异常不满,不仅多次上折要求康熙废除这些增加的税赋和摊派,更几次在朝中向康熙直言,康熙无奈只能施展拖延之策,嘴上说的漂亮而却半点动作都无。
几月下来,民间苦不堪言,再加上如今粮价飞涨,百姓日子更是难过,如果康熙料的不错,李光地就是来和他说这些事的,为了避免麻烦和耳根清净,康熙只能用这种办法把他打发走。
康熙知道李光地此举并无不妥之处,所以他也没责怪李光地。可是现在康熙自己也难啊!为了银子的问题,他甚至把建园子的计划都给停了,如今甚至下令宫中缩减开支,平日里用膳都少了两个菜。
“为何都不能体谅一下朕呢?只要坚持一下,等灭了祝建才和袁奇残部,这朝中就能缓过气来,等到时候举兵南下,一举灭掉伪明,朕必定会好好补偿这天下臣民,同时亲自向上天告罪啊!”
喃喃自语道,康熙眼中忍不住有些湿润,当天色渐渐暗下来,殿中的灯烛点燃,但因为康熙节俭的要求这灯烛只燃了其中三分之一,使得殿中看上去有些昏暗。他孤独的身影在这昏暗的烛光中随风摇曳不定,仿如时光穿越百年……。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三十六年的太子
后殿,康熙的皇子皇孙还有后妃已汇聚满堂,正耐心等着康熙的到来。
元宵节,无论外面是什么情况,这宫中的皇室内宴是肯定不能免的,不过和往年相比,众人脸上却没多少喜色,就连那些不问政事的后妃也只勉强欢笑。
后妃们有专门的位置,和皇子皇孙离的有些距离,而在另一边是太子和几位阿哥的坐席,几个阿哥按照轻疏分别入座,一眼望去泾渭分明。
太子坐在上首,靠近他的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不过相互间的交流还是十三阿哥同四阿哥之间,四阿哥性格孤僻一向不太喜欢说话,基本上了十三阿哥说几句他才回一句,至于太子只是单独坐着也不去掺杂他们的讲话,目光却在其他阿哥身上游走。
大阿哥孤零零地坐在一边,自江南的差事办砸后,大阿哥回到京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后来朱怡成在金陵称帝的消息传来,朝野之中攻击大阿哥的不在少数。其中太子一系更是幸灾乐祸巴不得落井下石,要不是康熙是个明白人,知道江南之事怪不得大阿哥多少,要不仅凭此事大阿哥就得落个圈禁的结果。
就算这样,大阿哥也被康熙下旨在家悔过,并革去一应差事,直到不久前康熙才把大阿哥给放了出来。经历此事后的大阿哥看起来再无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一下子老了许多,如今就算见到太子也不同往日那般针锋相对,只是独自默默坐着。
大阿哥明显已经心灰意冷,彻底失去了争夺皇位的机会,看来他已认命了。这令一向视大阿哥为最大威胁的太子心中暗暗自喜。
其他皇子中,除了那些年龄还小的皇子外,老三基本和所有阿哥关系都不错,三阿哥这人文采不错,理学水平更是得到几位大儒的公认,但他早早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争夺皇位的机会,所以三阿哥一直以来乐得做一个闲人。
五阿哥是个老实人,从来不参与争权夺利,七阿哥身有残疾,根本不可能成为皇位争夺人之一,所以老三、老五、老七三人坐在一起似乎在聊些诗词。至于剩下来的其他阿哥,基本都是老八的一党,尤其是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三人更是八阿哥铁杆中的铁杆,他们一伙又自成一系,交谈中还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朝太子那边望来,似乎在商量些什么。
“哼!没了江南,我看你老八还有什么花样!”见到八阿哥那派系的几个阿哥聊的热闹,太子心里忍不住暗骂,同样也有些幸灾乐祸。
江南一地丢失,说实话太子心中其实并没多少遗憾,反而很是高兴。一来因为江南一事导致大阿哥彻底丢掉了皇位继承人的资格,而且又差一点儿被康熙圈禁起来,如今大阿哥在自己面前早就没了当日的威风,如果不是康熙开恩把他放出来的话,恐怕老大就得在家中坐井观天直至老死。
大阿哥这样的结果,令在他手中吃过不少亏的太子是高兴不已,一个强力的对手落得如此下场,这怎么能是坏事呢?
再者,江南丢失,诸位皇子中倒霉的不仅是大阿哥一人,还有八阿哥一党。八阿哥的势力遍布朝中内外,在朝野还有八贤王之称,在不少大臣眼里,八阿哥远比太子优秀,是极好的皇位继承人。
可以说,除了老大外,老八对太子的威胁是最大的。但同样是因为江南丢失,导致八阿哥失去了强力外援,八阿哥之所以能出手大方,又深得朝臣推崇,主要是他在江南的势力颇大。多年的经营,八阿哥暗中扶持了不少官员,甚至掌控着江南重要财赋来源,但如今江南一丢,这些全成了泡影,没了江南方面的来源,八阿哥还能像以前那样风光么?
老大心灰意冷,老八一党如今去了外援,老三老五老七三人早早就退出了争夺皇位甘愿做个闲王,如此算下来他太子之位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稳固。一想到这,太子心里就暗暗得意,瞧着诸位阿哥当初上蹿下跳闹的欢,而现在稳坐钓鱼台的还是自己,所谓不争是争,的确不虚,这大清最终还是自己的。
想到这,太子嘴角甚至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意,可很快又被苦涩所掩饰。没错,从各方面来看,如今他的太子之位的确稳固,可这又如何呢?康熙虽然在位四十九年了,但他的身子骨还硬朗的很,而他周岁就被立位太子至今已有三十六年了,这三十六的太子做下来简直令他有些绝望,翻阅史书,这天下岂有三十六的太子呼?但以老爷子的身体来看,他这个太子恐怕还得继续做下去,天知道这太子的头衔还得陪伴自己多久。
太子却不清楚,他这个太子时间之久虽然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但却后有来者,几百年后,这世上还有七十年的太子呢,如果太子知道这的话,恐怕得当场晕过去,再做三十四年的太子,他连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无法保证。
“皇上驾到!”正当太子在为自己感慨不已的时候,随着太监的一声呼,殿中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太子连忙起身,其他阿哥也急急跟随太子站起,至于另一边的妃子们也在皇贵妃的带领下起身迎接。
不多时,康熙就快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虽然康熙看起来和往常没任何不同,但他本就有些深陷的眼窝如今更枯陷了许多,整个人也比以前更消瘦了些,脸上更是带着浓浓挥之不去的愁容。
太子领头,连忙上前行叩礼,以问康熙安,而众妃也一起请安问侯,看着济济一堂的众人,康熙有些蜡黄的脸色变的红润起来,表情也渐渐柔和了。
“过大节了,大家都起吧。”康熙微笑着说道,众人行了礼起了身,随后康熙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笑眯眯地望着大家说了会儿话,然后又招来几个年幼的阿哥和几个稍大些的皇孙问了问平日里的功课情况,见几个小阿哥和皇孙对答如流,康熙很是欣慰,当即给了些赏赐,得到赏赐的阿哥和其母妃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谢过康熙。
时间不早了,很快就宴席就此开始,虽说康熙如今要求宫中节俭,但今天是元宵节,所以宴上还是很丰盛的。喝了几口酒,康熙暂时把之前的烦恼丢到了一边,然后看着那些皇子,嘴角挂着微笑。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孤独一人的大阿哥,自大阿哥被放出来后,康熙还是头一回再见自己这个儿子,今天一见,大阿哥那副颓废而早衰的模样顿时令他有些皱眉,同时心中也暗暗轻叹了一声。
自己这个大儿子虽然性格一直不为他喜,但从小到大能力还是有的,之前派他去江南也是为了让他独当一面,谁想到江南最终变成如此局面,虽说大阿哥有错,却不是主责,之前囚禁他也是无奈之举,谁想仅仅才一年时间,大阿哥就意志消沉至此。
作为人父,康熙既有些恨铁不成钢,同时又有些怜悯这个儿子,同时他想到如今反贼四起,手中更没有多少可用和信任之人,大阿哥一向善兵,说不定那天还要用他去领兵,不应看他如此消沉下去,当即康熙把身边的太监招来,让他替自己给大阿哥添一壶酒去。
正蒙头喝酒吃肉的大阿哥突然间被康熙赐酒,这令他顿时诧异万分,当大阿哥抬头用着复杂的目光望向康熙,只见康熙嘴角含笑微微向自己点头的时候,大阿哥心中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同时激动的全身微微颤抖,他连忙起身叩首以谢皇阿玛恩赐,紧接拿起赐酒满了一杯,借着喝酒的姿势悄悄抹去已忍不住落出来的泪水。
这一幕,全被太子瞧在眼里,太子心中顿时不舒服的紧。本以为大阿哥已是只死老虎,谁想到康熙今天会第一个赐酒给他。太子的眼珠子顿时转了几圈,紧接着计上心头,拿起酒来来到康熙面前,以太子身份并代表众阿哥向康熙敬酒以表孝心。
这是很正常的礼节,康熙浅浅喝了口酒,太子当即说皇阿玛操劳国事,不如由他替康熙去给众兄弟斟酒。对此,康熙当即允许,太子敬完酒后就从案上拿起酒壶先来到大阿哥面前,假惺惺地笑着给大阿哥满上了杯中之酒。
“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江南之事大哥其实不必在牵怀,有皇阿玛在,尽快放宽心就是。”
太子这话听起来似乎在劝慰,可实际上是在大阿哥的心头狠狠捅了一刀,而且他还把康熙搬了出来,暗中就是讽刺大阿哥如果不是因为康熙,以他罪责哪里还有坐在这里的资格。众阿哥都是聪明人,听了顿时脸色一变,离太子最近的十三阿哥正想站起身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四阿哥牢牢一把拽住,并向他微微摇了摇头。
大阿哥的神情一凝,脸色瞬间露出怒色,但很快这怒色又被无奈所取代,他默默接过酒杯什么也没说,举杯一口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