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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深     大叛贼txt下载     大叛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下马威(求票!)

    之前驻皇城的八旗全部被赶出去后,朱怡成派人简单修缮了下就从两江总督衙门搬了过去,现在的皇城内,除去掉后来清廷在皇城中添加的那些乱七八糟满文和纹饰后,整个皇城样貌顿时看起来顺眼多了。

    但是皇城经这些年来的破坏,除去几大殿基本保持完好外,其他各殿还需要重新整修,但在眼下,暂时还不是花大力气进行完全修缮的时候,拿下江南后明军不仅控制的地盘扩大许多,其统治下的百姓人数更是增加了十多倍,再加上去年的粮荒,使得浙江包括周边几地的老百姓苦不堪言,作为大明正统,朱怡成必须要为治下百姓负责,另外还有兵祸之后的各州县流民安抚和农桑,再加上军队整编等等工作,这些全都需要花费不少银子。

    宁波的四海商行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已成了如今的庞然大物,整个商行现拥有商船(含武装商船)上千艘,护航战舰百多艘,可以说是东亚名副其实的海上霸主。而且四海商行的经营航线也从原来的仅仅几条发展到十多条,尤其是拿下台湾后四海商行完全打通了对南洋的航道。

    另外,对于日本的海贸也蓬勃异常,虽说日本自德川幕府闭关锁国后,日本同外界的交往减少了许多。不过对于神州大地,现在的日本还是有先天的敬畏和亲近,再者四海商行前身的海商本就和日本商人有着密切来往,随着四海商行的建成后,双方商贸更为发达。

    可以说,四海商行的存在是朱怡成能够稳固控制区域的一大臂助,不仅为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巨大收益,而且从南洋运来的大米等粮食作物也极大缓解了因粮荒所导致的社会不稳定因素。再加上海贸促进民间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这也刺激了明军控制区的经济快速上升,还有宁波初级工业的不断进步也更进一步推动着这一切。

    这一日,朱怡成下旨让萧永藻和查慎行准备入宫觐见,在驿馆等了几日的萧永藻和查慎行接到通知后连忙做了准备,觐见当日,他们穿上清廷官服,由人员护送入皇城,当进入巍峨的皇城后,只见不远处有一位身着华丽官服的官员正带着几人静静等着他们。

    “这位是我大明礼部左侍郎何大人。”陪同萧永藻和查慎行入宫的小官介绍道。

    一见这位礼部左侍郎何大人,萧永藻和查慎行的脸色顿时难看之极,这位何大人他们哪里会不认识,这不就是之前献了杭州城的原大清浙江布政使何显祖何大人么?

    只见如今何显祖完全就是一副明朝大员的打扮,头戴三品五梁,着金带,佩玉,着黄、绿、赤、紫织成云鹤花锦绶,下结青丝网,金绶环,再加上一身华丽的斗牛服,同灰不流秋的满清官服和那斗笠插鸡毛一般的顶戴相比显得是格外引人注目。

    萧永藻的性格比较直,见到这副模样的何显祖顿时心头火气。江南丢失,其本要归咎于浙江失守,而浙江失守那是因为首府杭州被占的原因。可以说,如今形成这个局面,在萧永藻看来归根结底是何显祖贪生怕死主动献城所至,而现在猛然在这里见到此人,萧永藻眼中不由得喷出怒火,恨不能冲上前去对一副洋洋得意的何显祖脸上狠狠揍了几拳。

    “萧公!”似乎感觉到萧永藻的异常,查慎行连忙拽了下他的袍服,同时向他使了个眼色。萧永藻按捺着心头的愤怒,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萧公,悔余兄,这些日子在南京住的可好?饮食可习惯?实在是抱歉,何某一直忙于公务未能前去拜访,直到今日方得见两位。”何显祖倒是一副笑呵呵地样子,似乎是见了老朋友一般高兴,还未等他们走进就主动上前两步打着招呼。

    “哼!”萧永藻冷哼一声,也不拿正眼瞧对方,查慎行倒是好脾气,脸上露着微笑回了个礼,接着故意看了看对方的这身穿着,笑问道:“何大人这副打扮好威风呀,看来何大人在贵主那边立下了大功劳,这才有如今这气象。”

    查慎行这话分明就是讽刺何显祖,话外之音就是说他卖主投贼才换得今天荣华富贵。可谁想何显祖丝毫没有半分尴尬,一张胖脸笑得如朵花儿一般:“这都是托监国厚爱,何某哪里来的半点功劳?再说何某身为汉人,本当为监国效命,这正是我等汉家儿女的本分。神州陆沉已久,监国奉天命出世,如今何某终复我汉家衣冠,这不仅是我一人之喜,更是天下人之喜啊!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萧公、悔余兄两位何不也应顺天命呢?”

    话音刚落,萧永藻和查慎行脸色顿时一变,尤其是萧永藻更是气得额头青筋之冒。

    那边何显祖不等他们开口,打了个哈哈又笑道:“对不住,何某见到老友一时高兴,话不择言还真是糊涂了,居然忘记了如今两位还在夷酋那边办差。不过……没关系,这人嘛总是会变的,就像何摸一样当初不也投错了人么?误入歧途终回头,早些晚些只要最后回到正路终究是件好事嘛。好了好了,这些话扯的太远了,萧公、悔余兄,今天何某是替监国特来迎接二位,还请二位随何某这边来……。”

    说完,何显祖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转身大摇大摆地就先一步走了,瞧着他那背影,萧永藻是气的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萧公何必同这种人一般见识,今日你我前来可是身负皇命!”查慎行连忙劝道,其实他也气的不轻,以前和何显祖打交道时只觉得这人为人知趣,出手大方,当初何显祖去浙江上任还走过他的门路,早知这人居然是如此小人,当初就不应该收他的银子又替他在康熙面前说好话,以至有今天。

第一百八十二章 唇枪舌战

    武英殿,这里就是今天朱怡成安排接受清廷使者觐见场所,除了朱怡成这个主人外,另还有廖焕之、邬思道、蒋瑾、董大山、庄岩还有奉命前去迎接的何显祖等六人。

    其实,除了开大朝会外,皇帝是很少在正殿上朝的,平日里反而多于偏殿办公。这武英殿是当年弘光朝时期弘光帝朱由崧日常理政的场所。打个比方,这就相当于后世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政治局内部会议差不多。开大会当然都在正殿,也就是中极殿召开,至于开小会么就随便找个方便的偏殿就行,这个武英殿就是这样的场所。

    带萧永藻和查慎行两人行至武英殿,到了殿外何显祖笑呵呵地请他们稍后,随后就先行入殿去。脸已经黑成锅底状的两人站在殿外,目光却往四周望去。这武英殿因为之前保养不善,近期才简单维修了一下投入使用,无论从用料还是精细程度远不如北京城内的那种气度,但站在殿外两行的大汉将军却实在英武不凡,只见他们身着锦袍,腰跨绣春刀,站在那边更是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锐利的杀气,这远不是北京城那些摆花架子居多的三等侍卫可比。

    何显祖进去了好一会儿,萧永藻和查慎行在外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殿内才出来一个小黄门,到了跟前扯着尖锐的嗓子喊道:“监国有旨,宣北酋使者萧永藻、查慎行觐见……!”

    萧永藻瞬间就要跳骂,却被查慎行连忙拦住,现在这西天万里都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里,最后一里无论如何要走到。不管前面特意派何显祖来恶心他们或是现在小黄门口中故意所称的“北酋”,恐怕对方是想让他们自己知难而退,以达到扰乱谈判的目的。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上当,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为大清计,为皇上计,他们现在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整整衣冠,萧永藻和查慎行迈着步伐登上台阶,在小黄门的指引下终于入了武英殿。

    进得殿内,只见正前宝座上端坐一人,由于殿内外的光线差异再加上离得颇远,一时间并看不请面目,但见那人身着四团龙袍,腰系白与带,头戴翼善冠,看来就是南贼的头子,所谓的伪明监国朱怡成了。而在下首共有六人,奇怪的是左手第二人不是站着的而是坐着的,看着他所穿的大红官袍应是朱怡成手下的什么重要人物。至于前面接引他们的何显祖站在右边最后一位,而在他之上的却是两员武将。

    “北酋使者萧永藻、查慎行觐见……!”

    小黄门又扯着嗓子呼道,萧永藻和查慎行上前并未行跪拜之礼,而是朝着上首的朱怡成随意拱了拱手,同时道:“大清萧永藻(查慎行)受我皇之命见过朱将军!”

    “大胆!”话音刚落,何显祖就喝骂道,一张胖脸上满是怒色:“北酋使者来见我大明监国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跪拜之礼?我大清乃如今天下正统,尔等不过一地方军阀而已,今老夫受皇命来此乃是皇恩浩荡,理应是尔等叩拜以谢天恩才是,如何要老夫来行此礼?”萧永藻早就肚子里憋着一包火,这时候终于冒了出来。只见他怒目圆瞪,开口就回斥,一副正气浩荡的样子。

    “呸!”何显祖顿时大骂道:“小小北酋当年趁我神州危难这才侥幸入主中原,所谓圣人早就有云,胡无百年之运,我大明监国如今顺应天命,清扫寰宇,以还天下之正统。如今我大明更拥雄兵百万,战舰万艘,占据江南半壁,兵指中原,所向披靡,区区北酋如何能于我大明相比?”

    “哈哈!哈哈哈!”萧永藻顿时大笑,紧接面孔一板:“我大清拥江山万里,人口亿兆,皇上更是御极以来仁政爱民,泽被四海,创下如今太平盛世。如不是尔等倒行逆施,擅自起兵,祸害天下,这天下百姓如何会受之兵灾?至于你说的雄兵百万?更是笑话!我大清才真正拥百万雄兵,如不是皇上担忧兵祸四起百姓苦难,早就挥戈南下,凭我大清之力灭尔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萧公可真是一副尖牙利嘴呀。”何显祖同样大笑:“既然在你萧公嘴里,北酋如此仁德,这天下又如何太平盛世,那我大明监国为何能一呼百应?这天下为何现在又义军四起?至于你口中所谓的百万雄师在哪呢?那这南京城又为何在我大明之手?你们二位又为何千里而来呢?”

    一连串的反问抛了出去,萧永藻当即又和何显祖分辨起来,两人越辩越起劲,紧接着查慎行也忍不住加入其中,三人你来我往嘴炮不停,别看何显祖平日里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此时的他倒是颇有些三国时诸葛孔明在江东驳东吴群臣的架势,辩论中丝毫不处下风。

    他们三人这么争辩着,在场众人却不相劝,相反都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着好戏。坐在上位的朱怡成更是看得津津有味,对于何显祖此时此刻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为之暗暗叫好,没想到这贪生怕死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一套,看来把他丢到礼部是对了。

    三人你来我往又辩了一会,只听到殿中咳嗽一声,一直坐着未说话的邬思道突然开口:“如我记得不错,想当年满清入关打的可是为先帝毅宗报仇的口号,入关后多尔衮更亲自祭拜我大明先皇,后来祭祀一直不断,就连如今北酋之长玄烨也多次前来南京进行祭祀,还在南京的孝陵之前曾立下一碑,可有此事?”

    邬思道突然插话,顿时打断了三人的争执,由于邬思道身份特殊,何显祖当然知趣马上闭上了嘴,并摆出一副聆听教诲的姿态。至于萧永藻、查慎行两人虽然不认识邬思道是谁,可从他所处的位置就能看出来这人肯定是伪明中的大人物,更何况这殿中除了朱怡成外,也就是邬思道大模大样地坐着。

    交换了下眼神,查慎行开口道:“江宁立碑的确有此事,当年皇上祭拜孝陵曾立下‘治隆唐宋’碑。”

    因为不清楚对方的用意,查慎行也不多说什么,而且这块治隆唐宋碑已立了好久,这天下人几乎都知道,否认是根本不可能的。

    邬思道点点头,说道:“此碑我曾亲眼见过,玄烨此人虽出自北酋,却对我大明颇有几分敬佩,不仅立了此碑还写有文,可有?”

    “有!”这点也无法否认,查慎行点头道。

    “听说,在立下此碑后,玄烨还传告天下,更对群臣说意欲访察明代后裔,授以职衔,俾其世守祀事。古者夏殷之后,周封之于杞宋……尔等与九卿会议俱奏的话,可有?”

    “这……。”听到这句话,萧永藻和查慎行顿时面面相觑,这的确是康熙曾经说过的话,而且许多人都知道。他们虽然心里想否认,却又无法否认。

    见到两人脸色尴尬,邬思道顿时提高了声音喝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年前北酋要残害我大明正统后裔?想我毅宗五子,监国之祖,自闯贼入京后逃至江南,化名王士元一直隐居乡野,从不过问世事,可北酋居然对这一位已经七十五的老人都不能放过?不仅以什么‘朱某虽无谋反之事,未尝无谋反之心’如此莫须有的罪名处以极刑,对其子孙男女更是一个不留……。如不是我监国当年受天命之护,如何有今日之幸?”

    这时候,坐着的朱怡成面露悲切之色,眼中晶莹可见,众人一见连忙拜在地上,高呼监国万岁,请朱怡成节哀。朱怡成勉强提袖擦了擦眼角,红着双眼没说什么,而这时候邬思道拿着竹仗站起身,指着一脸尴尬的萧永藻和查慎行训斥道:“尔等北酋蛮夷,口中仁义道德,可实际上不懂圣人之道,常行苟且之事,哪里知道何为仁,何为义,何又为天下之大道?”

    说到这,邬思道猛然转身,向朱怡成行礼:“如此,北酋口中的仁德可想而知,北酋所作所为天下人也历历在目,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如此无仁无义者又如何能居这天下之位?想我大明如今复起,天下百姓为之振奋,这才是天下正统!至于这些蛮夷未有教化,根本不懂圣人之道,如此臣还请监国恕其今日无礼之罪。”

    “可!”坐上的朱怡成淡淡地开口,邬思道接下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重新坐了回去。

    而这时候,大殿中再也没有任何人说话,就连之前辩论的何显祖和站回了原来的位置,低眉顺眼一言不发。至于萧永藻和查慎行这两人脸色是青一阵红一阵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他们不需要再对朱怡成行什么跪拜之礼了,可是他们心中却比行了跪拜之礼更不是滋味。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欢而散(求票!求订阅!)

    场面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作为文官之首,廖焕之站出来向朱怡成行了一礼道:“北酋使者既到,还是先问问对方前来何事如何?”

    朱怡成板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见朱怡成首肯,廖焕之转身对萧永藻和查慎行询问起这一次他们前来南京有何交涉。

    廖焕之的询问让萧永藻和查慎行恢复了平静,这两人刚前的气焰也削弱了许多,主动向廖焕之行礼以示感谢。

    看着向自己行礼的萧永藻和查慎行,廖焕之心中暗暗好笑,给这两人一个下马威是他和邬思道早就商议好的,一个唱红脸另一个唱白脸,至于何显祖嘛,初降之人更是不会放过这样在朱怡成面前表忠心的机会。而现在,结果看起来的确不错,更令廖焕之所得意的是,他之前仅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县,如果是往日的话,别说萧永藻和查慎行了,或许登门拜访连管家都见不着,如不是早早投靠了朱怡成,怎么会有今天的威风?

    既然要谈正事,萧永藻当即拿了份信出来呈上,自有小黄门从一旁接过检查后再递给了朱怡成。

    这份信是以马齐为名义,由上书房发出的。这一次派萧永藻和查慎行南下江宁,马齐这些人也是煞费苦心,尤其是对于如何用文沟通更是绞尽脑汁。

    对于和朱怡成方面的谈判绝对不能正大光明以康熙的名义,毕竟在清廷方面,朱怡成只是一个区区“南贼头子”,康熙如果直接插手谈判,那不就等于认可了朱怡成和大清平起平坐的地位?其实这道理就和明末时期崇祯皇帝和皇太极之间差不多,皇权的稳固对于皇帝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天下正统无论如何都不能退让,何况现在清廷做主的还是那位堪称明君的康熙呢?

    这样一来,下圣旨是绝对不行的,而且就算下了圣旨难道朱怡成就会接旨?简直就是笑话。所以,马齐等人想来想去,还是以上书房大臣的名义弄出了这份公函不像公函,私信又不像私信的东西。

    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份信,朱怡成并没说什么,而是把信交给小黄门让他给在场其他人一一阅览。

    信中的内容并不复杂,主要是集中于三点,第一是双方为天下百姓考虑,以免兵灾导致生灵涂炭双方暂时休战,第二是请南京方面放归所俘虏的清廷官员、将士及其家眷,第三是对于阵亡的清廷高官,比如江宁将军鄂克逊和江苏巡抚张伯行等人的尸骸北迁归乡。

    “监国,万万不可!”等看完信,右首第一位的董大山就站了出来,神情激昂地说道:“我军如今士气正盛,早已做好出击准备,水陆两师并进,拿下扬州等地就在近日。况且,福建蓝理、年羹尧之前居然趁我大军收复江南之时偷袭温州,这笔帐正要和他们好好算一算呢,哪里有他们说停战就要停战的道理?就算停战,那也起码等我大军先占了扬州,砍下蓝理和年羹尧的狗头才行。”

    “董将军说的不错,监国,我军正气势如虹,北酋此举分明是想借此得以喘息,监国不可不查,一旦答应对方停战,等北酋完成调兵就错过时机了。”蒋瑾连忙也站了出来,神情激动地劝道,同时转身愤怒地对萧永藻和查慎行大喝:“尔等酋夷当我等是三岁小孩可欺?还说什么为天下百姓考虑,以免兵灾导致生灵涂炭双方暂时休战?这简直可笑之极!如尔等真替天下百姓考虑,何不让北酋之长直接退位?把这天下让于我监国,这样一来这不就天下太平了么?”

    蒋瑾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连连点头,同时往向萧永藻和查慎行的脸色都不好看。

    萧永藻和查慎行心中暗暗叫苦,他们没想到对方会对停战的建议反应如此之大,而且无论是董大山还是蒋瑾,都摆出一副誓不罢休要渡江北击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扬州拿下南京的路上的确看到了明军水师的强大,以明军如今水师的实力再加上步军,真要渡江直取扬州清军恐怕还真是守不住。

    不过,这条件既然提了,谈还是必须要谈的,那怕再困难也得谈下去。萧永藻作为主使当即上前道:“贵军既然北渡决心以下,那为何还在江南整兵?当日拿下江宁后趁势北击不更方便一些?怕是怕贵军自身的原因吧。再者,我大清富有天下,更拥有雄兵百万,扬州更是大城坚城,驻守扬州的也不是杭州的那些无能之辈。”说道这,他故意朝何显祖看了一眼,谁想何显祖非但没有任何反应,相反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脸色如常。

    顿了顿,萧永藻又道:“再者,贵军就算拥有水师之便渡江又如何?要知道江北可不是江南,想我八旗铁骑驰骋中原,难道贵军就怕扬州久攻不下攻守倒易么?至于福建蓝理将军和年总督,呵呵,以他们二位的能力贵军又能轻易击破?我圣上如不是为天下百姓考虑,避免战火四起生灵涂炭,何必建议停战?”

    “是不是,成不成!这还要打了看!”董大山不屑一顾道:“打仗可不是耍嘴皮子,南京城我们都打下来了,何况一个区区扬州?至于什么八旗铁骑更是笑话,难道这些铁骑是天兵天将不成?八旗老子杀的多了,一刀子下去脑袋照样落地!”

    查慎行顿时插话道:“按这位董将军所说,贵军大军一到所向披靡?可如今事实呢?你可别忘了贵军眼下仅只占江南一地,就算再加上台湾又如何?我大清兵甲之盛远非你能想象,当年三藩作乱席卷半个天下不依旧被我圣上一一歼灭?今日我等前来既为天下苍生所想,也是给贵军一个机会,至于如何还请贵上多多思虑,千万不要自误才是!”

    董大山正要继续反驳,还没等他开口朱怡成就说了一句此事再议,董大山一愣脸上虽有不满但也只能暂退去。不过这时候朱怡成也没什么心思再听这些扯皮了,简单又问了萧永藻和查慎行几句话后就宣布今天觐见结束,直接起身在群臣恭送下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耽搁

    回到驿所,萧永藻依旧对今日之事愤怒不已,坐下后就忍不住骂起了南贼无耻,尤其是对何显祖更是大声痛斥,看其架势一副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萧公,卖主求荣之徒自有上天报应,如今多说无益,今日见过内贼,其气焰实在嚣张,更是直拒我等提出的和谈停战,不知萧公如何看?”查慎行在一旁劝了一句,并把话题转到正题。

    萧永藻冷哼一声道:“南贼此无非是外强中干,故弄玄虚罢了。”

    “那如南贼真的渡江北击呢?依萧公之见会如何?”查慎行问。

    萧永藻张口就要反驳,可话还没说出来他又把嘴闭上了,查慎行不是什么外人,在他面前不需要一意反驳以维持朝廷尊严,何况此次南下江宁,两人一为正使一为副,其目的是要和南贼进行谈判沟通,完成朝廷交于的任务。而且,萧永藻曾担任过兵部尚书,对于兵事不陌生,这一路行来南贼之强大全都看在眼里,如果说南贼没有渡江北击之心,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但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做了,扬州是否能守住他是一点信心也无。

    见萧永藻不说话,查慎行已猜出其想法,当即长叹一声,面露忧色。两人对视而坐过了许久,还是查慎行开口又问:“其贼首朱怡成此人,萧公又如何看?”

    “这人嘛……。”萧永藻顿时有些迟疑不决,来之前他对朱怡成是有些前期判断的,作为仅靠一年时间就从一个不为人知的年轻人以如此快的速度崛起江南,而且东征西讨生生从大清身上占据了江南和台湾等地,而且再加上入江宁的所见所闻,此人应是枭雄一般的人物。

    但是今天一见却大失所望,觉得朱怡成只是一个普通年轻人,看上去并未有什么平常。而且,今日朱怡成前后说话连十句都不到,反而南贼的几大官员,比如廖焕之、邬思道、董大山等人反而显出咄咄逼人之态。这和觐见之前对朱怡成的设想完全不同,令人实在奇怪。

    想了想,萧永藻这才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查慎行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样的感觉,似乎人如其名根本就用不到朱怡成身上,更重要的是朱怡成最后并未对他们所提出的条件直接驳回,而是用了此事再议,这样一来似乎又有些讲不清的感觉。

    也许,南贼内部有其他不得知的秘密?这个想法猛然从两人脑海中闪过,这两人久在官场都是人精,顿时轻声商议起来,最后觉得或可从廖焕之身上打破一道突破口。

    此时此刻,内宫偏殿,朱怡成正对今天满清使者觐见一事静静思索着。

    清廷派人前来接触,这点邬思道早就有所判断,主要是朱怡成扩张太快,江南包括南京的失守对于清廷实是重大打击。再加上天下烽火四起,无论是袁奇还是祝建才都在清廷腹地搅的天下不宁,再加上明军的兵锋正盛,丢了江南和长江天险后,清廷想要保住江北,同时稳住阵脚,必须要有时间。

    既然如此,清廷派出使者前来接触也是正常的。军事是政治的延续,这句话朱怡成曾经听说过,其实把这句话反过来讲也一样有道理。眼下,清廷最重要的是获得喘息的时间,只有时间清廷才能调集力量保住江北,同时稳住中原等地的局势。

    而从今天萧永藻和查慎行他们所带的那份信,包括所提出的条件也能证实之前的判断。再加上眼下朱怡成手握三万多八旗俘虏和两江总督等清廷高级官员为质,康熙也不能不救,至少摆出营救姿态是必须的,如真能救回这些人,对于康熙来讲同样也是件好事。

    谈是有必要谈的,因为现在不仅清廷需要时间,朱怡成同样需要时间。地盘扩张太快,明军未免有些消化不良,只有完全掌握的地盘才能转换成真正的力量。现在马上要开始的科举就是为稳固而准备,再加上俘虏清军的整编和各吸收的义军训练等等,没有半年时间根本就无法完成。

    另外,从军力来讲,渡江北击拿下扬州或许可能成功,但拿下扬州后又能如何呢?等拿下了扬州,明军也成强弩之末了,虽然能在江北占据一块地盘,但同样也失去了继续北进的力量。萧永藻今天有句话没说错,清廷在江北的防守虽然处处漏洞,但整体军力还是不容小视,尤其是八旗的铁骑,在平原作战其优势不小。如果因此受挫,甚至把宝贵的军力无意义地仅为在江北占据一块地盘而消耗掉,这种赔本买卖朱怡成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所以说,谈判是可以谈,但怎么谈,谈到什么程度,又谈多少时间,这个朱怡成需要自己把握。说白了,这样的谈判双方都是争取时间罢了,这种谈判绝对不会有任何结果,这是从一开始朱怡成就非常清楚的道理。

    其实不仅是朱怡成,北边的那位康熙皇帝或许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用谈判作为借口来争取时间。所以说,无论是朱怡成或者是康熙,这两个从未谋面的对手心里想的基本一致,就如同两个在拳场上打的筋疲力尽的拳击手,各自退回自己的区域暂时休息,补充体力,然后再在下一回合分个胜负罢了。

    就此,所谓的谈判暂时就这么搁置了下来,朱怡成暂时也未再见清廷使者的想法,不过对于萧永藻和查慎行这两人在南京城的礼遇倒是未缺,除了限制他们在南京的各处自由出入外,其余生活待遇方面下面人都安排的非常优厚。

    把谈判之事搁置,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科举。十日之后,大明的科举终于举行,这代表着大明重新登上了中国的政治舞台,其意义极其重大。

    因为准备时间紧迫,再加上现在的大明仅只有江南、台湾等控制区域,另外民间对清廷抱有希望的人还是不少,科考的举子从总人数上来讲并不算多。

    明清两朝,平均每科取进士人数各有差别,多则三百多人,少则近百人,科举正常分为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各级考试每三年一届。乡试中选称举人,会试中选称贡士,殿试中选称进士。如把这三级考生数量加起来,全国足有万人以上,这还不包括之前取得生员,也就是秀才资格的童试。

    从如此大科举规模中只取二三百人,这的确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如果再加上南北差异,尤其是像江南这种文人辈出的地方,科举要过关更是难上加难。就连邬思道这样的大才也都在科举中落榜,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这次开科举,考虑到特殊原因,朱怡成采取的政策如下:第一,承认在清廷所取得的科举功名,比如说之前的童试的秀才、举人等等大明一律承认他们的功名,只需要在指定的机构更换新的名册和记录即可。第二,这次科举乡试、会试、殿试三级进行联考,减少其中繁琐环节,降低门槛,以吸引举子参与。第三,如有之前取得举人功名者可自行选择直接进行会试或在相关机构登记后入仕。第四,增加明法和明算两科,以吸引进士科外的人才。第五,就是文武并行,同时开考武举。

    因为这五点,此次科举共前来举子1600余人,其中武举328人,虽然人数比想象中的稍少些,要知道这可是江南!江南的读书人之多如过江之鲫,普通一乡就是随随便便找出几十个读书人来,至于一县一州来计算,那么读书人就更多了。

    参加人数虽然没预料中的那么多,朱怡成对此倒也不意外,所谓凡事都有第一次,再说其中居然有328个武举参加者,这已让人觉得满意,朱怡成相信,等此次科举完成,随着大明的力量逐渐壮大,那么到第二次科举进行的时候就不是如今模样了。

    大明开考科举,被搁置了多日的萧永藻和查慎行在驿所无比焦虑。之前他们商议后准备从廖焕之这里打开缺口,好不容易贿赂了招待他们的官员把要求见的消息递给了廖焕之,廖焕之收下礼物后也抽出时间来见了他们几面,双方就之前的谈判内容进行了私下沟通。

    从廖焕之的口中,他们方才得知朱怡成对于谈判似乎是有些想法的,只不过朝中有些大臣,尤其是军中将领反对谈判,朱怡成虽然是监国,但对这些军中实权人物的看法却不好直接驳回,所以还在犹豫之中。这点,从萧永藻和查慎行来看和他们对朱怡成的判断是正确的,更坚定了所谓的监国朱怡成只不过是南贼拿出来的一个幌子或者说真正的权利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大。

    这个判断不由得让两人暗暗兴奋起来,似乎觉得完成谈判有望。接下来,对于廖焕之的拉拢更是热衷,以期望廖焕之的身份以协助他们完成谈判。可这事刚进行的顺利,南贼的科举就大张旗鼓地开始了,作为主考官的廖焕之当然无法分身,这事也就很自然地又耽搁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故人

    九江,周忠良在他的府邸悠闲地喝茶听曲,这所府邸原是九江一豪商的居所,袁奇拿下九江后就把它赐给了周忠良,宅院很大,整体结构是苏州园林式,假山亭阁再加上做工精细的建筑,周忠良很是欢喜。

    自杭州之战后,周忠良跟随袁奇一路颠簸流离,可谓吃尽了苦头,去年更差一点儿因为祝建才的原因导致袁奇部全局覆没,好不容易才在潘阳湖又东山再起,如今袁奇部占了九江至武昌的一大片区域,势力最远已经长江触及至四川东部,作为袁奇所封的大学士,他周忠良如今也称得上苦尽甘来了。

    可当朱怡成在宁波重登监国之位的消息传来后,周忠良愕然之余又满心不是滋味,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年那个唯唯诺诺,没有半点用处的废物少年居然未死在杭州之战中,反而摇身一变不仅占了宁波,甚至在浙东越坐越大,如今拿下台湾后在宁波重登了监国之位。

    朱怡成以监国名义传召天下,他周忠良的名字也毅然在给袁奇的文中,其中宁波明军承认周忠良的大学士之职,却对其他一无所提,这让周忠良心生不满。

    虽不满,可对于周忠良来讲,朱怡成在宁波重登监国大位只不过是名义上,从地盘来说袁奇如今的势力并不比朱怡成小多少,作为袁奇手下的第一文臣,他周大学士只要牢牢抱住袁奇这条大腿,所谓的监国之令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仅仅过了几个月,这风云突变。在宁波的朱怡成突然出兵,先是拿下了当初袁奇都未打下的杭州城,趁势占了浙江全省,转眼间又挥军北上,一举拿下了江宁也就是如今的南京。然后东西并进,南北夹击,解决了苏松数万明军,从而把江南掌握在手。

    数月之间,东边的变化如走马灯一般令人目不暇接,当朱怡成坐镇南京虎视天下的消息传来后,袁奇部上下个个目瞪口呆,尤其是周忠良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想起当日情景,他周忠良和朱怡成还是有很深“交情”的,朱怡成在余姚被捕,并被押解至杭州,他周忠良就是当事人。而且在半道上周忠良和朱怡成同时被袁奇所“救”,为了保命,周忠良和朱怡成心照不宣,私下组成了联盟,在袁奇手下“混日子”。

    一开始,周忠良和朱怡成的关系还算不错,尤其是朱怡成当时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周忠良不仅暗中指点朱怡成和他如何配合,以取得袁奇的信任,而朱怡成那时也比较看重自己,主动默认了自己和他家所谓“世交”的关系,还想劲办法拉拢自己,以立足于危难。

    当时两人算是抱团取暖,相交坦诚,可好景不长,袁奇是彻底的枭雄,作为师爷出身的周忠良很快就看明白了袁奇的心思,对袁奇来说朱怡成的身份只不过是他用来行反清复明起兵的一面旗帜罢了,在袁奇手里,朱怡成就如三国时汉献帝一般,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才是雄心勃勃的袁奇所需要的。

    由于这个原因,识实务的周忠良当然不会选择做朱怡成的心腹,跟着这个没什么大用的傀儡非但不能出头,弄不好那天袁奇一恼就拿自己开刀,到时候连这脑袋都要保不住。所以,周忠良权衡利弊之下果断抛弃了朱怡成,彻底投到了袁奇那边,甚至帮着袁奇反过来压制朱怡成。

    到杭州大战之前,周忠良已彻底把朱怡成卖给了袁奇,而正是如此他才取得了如今的地位。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周大师爷算计了一辈子都没想到杭州之战后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傀儡的朱怡成居然一飞冲天,先是借大战失败的机会彻底脱离了袁奇的掌控,随后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悄悄拉起了一支队伍,化名洪强在浙东突然起事,一举拿下了宁波城。

    拿下宁波后,朱怡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先是南下拿下台州、温州,紧接着北上苏松,然后水师又直取台湾,紧接又攻杭州,取南京,现在又把苏松之地全部揽于其手,仅仅一年的时间,朱怡成的实力已成了天下义军中最强大的一支,就连如今清廷都暂时拿他没有办法。

    想到这,周忠良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如果当时不是跟着袁奇跑路,而是一直跟在朱怡成后面的话,以自己和朱怡成曾有“共患难”的深厚交情早就是朱怡成心腹中的心腹了,到那时候,他在南京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而现在呢?他虽然是袁奇这里的文臣第一人,可实际上袁奇真正的心腹从来不是自己。

    高进、王友三,他们和袁奇是把兄弟,无论是刚起事之时,还是如今,他们在袁奇心中的地位都是具前二的,另外鄱阳湖的水匪大当家朱老六,也就是如今袁奇部的水师朱都督在袁奇心中地位同样不低,也就是仅次于高进和王友三两人而已。

    至于自己,说的好听是大学士,可实际上他周忠良只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要论起真正的权利来恐怕连高进的三分之一都没有,更可恨的是无论是王友三甚至朱老六,平日更是对自己冷言冷语,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个大学士几乎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想到这,周忠良不由得长叹一声,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如果能让他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话……可惜,这天下是没后悔药吃的,如今再悔之已晚了。

    “老爷,府外有人求见,说是老爷的故人。”正当周忠良自哀自叹的时候,他的管家从外面来到自己跟前,凑近后轻声说道。

    周忠良问是谁,管家把手中的名贴递了过来,周忠良接过翻开后一看顿时一愣,这名帖上的人叫彭荣,此人的确是自己的故人,不仅是自己老乡,还是当年童试的学子,只不过后来双方多次参加科举未成,为了谋生各自离开了家乡,这一转眼已十多年未见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说客

    这时代的人还是很讲究同乡之谊的,何况还是同学之谊,尤其是像周忠良这样的读书人。

    见到居然是彭荣来访,周忠良非常高兴,当即让管家把人请进府中,还特意换了身衣服去去见见这个好久未见的老同学。

    过了不多久,管家引着一人来了,一看来人的确是自己的老同学兼老乡彭荣,十多年未见,彭荣除了看起来苍老一些,头发也花白了外,其样貌并未太多改变,依旧是那副消瘦的模样。

    “俊臣兄!”

    “希文兄!”

    一见周忠良,彭荣顿时满面笑容,远远地就拱手喊着周忠良的字,而周忠良同样也是如此,快步上前打量着多年不见的好友,心里极是高兴。

    两人站在那边寒暄了几句,随后周忠良把彭荣请进堂中,刚刚坐定就有下人端上好茶。

    “这茶不错,是今年的雨前龙井?”都是好友,而且又是私人见面,自然不能用官场一套,彭荣端起茶来嗅了下顿时笑问。

    “正是,我可是记得希文兄一直好这一口,只不过当年你我囊中羞涩,只能用乡间普通炒青过瘾。”周忠良笑呵呵地点头道。

    听到这话,彭荣顿时也笑了,的确没错,当年他们两人都是屡试不中的穷秀才,哪里来的钱喝如此好的茶,没想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周忠良居然还记得。

    “你我二人当年绍兴一别已有十一载了吧?”周忠良面露回忆之色,不禁感慨道。

    “十一载过四个月了,这光阴似箭,如白马过隙,转眼你我都老了……。”彭荣也不由得感慨道,他们两人认识的时候才是二十出头的年龄,几次科考未过,直到三十出头才彻底放弃了科举之路,这才各自离乡另谋他路。转眼间,快十二年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已都成了半老头子,这人生过的如此之快,简直令人无比感叹呀。

    就着这话题,两人不由得谈起了当年一起求学的往事,那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似乎仿佛昨日一般,聊到高兴处,两人同时开怀大笑,而聊到当年科举未成之时,又不由得同时戚戚叹气。

    虽然他们多年未见,可早些年中还是有着书信来往的,只不过周忠良自被迫跟随袁奇起事后这才断了联系。一个多时辰聊下来,两人一开始稍有生疏的关系已早就不见了,如今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相交默契的那时候,聊的是兴致勃勃。

    转眼,天色已渐渐暗了,周忠良早就让人准备了酒菜,见到老友心中高兴的他准备和彭荣好好喝几杯,彭荣当然不会推却客气什么,摆上酒菜,两人边喝着继续聊,气氛极其融洽。

    “我记得希文兄三年前是在青州为幕?如今还在青州?”几杯酒下肚,周忠良这才想起问彭荣的近况。

    “之前我是在青州为幕,一呆就呆了近五年,不过早前去年就离开青州了。”彭荣见周忠良的酒盏空了,提起酒壶给他续了一杯。

    “五年的时间也不短了,哎!像我们这样做幕友的人能在一个地方呆上三五年已经算是长的了。归根结底,还是受功名之累啊!希文兄之大才我是清楚的,就算不能称是绝世之才,但以兄之才别说一区区知州道台,就连担任一省巡抚也不在话下,可惜因为一区区功名,只能屈人篱下……。”

    听到这话,彭荣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盏和周忠良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俊臣兄就不用这样夸我了,其实这些年来我也早就习惯了,做幕友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像当官那样还需勾心斗角,步步谨慎,乐得个逍遥自在。”说到这,彭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忠良又道:“倒是俊臣兄如今气象大不一般,现在可以说是在袁王爷下位及人臣啊!说不定有朝一日更能名扬四海,让小弟是佩服不已。”

    周忠良手中的酒盏微微一滞,他带着三分酒意看了一眼彭荣。虽然是好友,但这位好友来访也不会只是千里来看自己,周忠良本就是师爷出身,察言观色是好手,在之前他就暗暗猜测对方的来意,而现在从彭荣的话中似乎听出来了眉目,估计彭荣是听说自己在袁奇这里当了大学士想来投靠自己,以搏一搏富贵的。

    但猜测依旧是猜测,周忠良还是要问下真实情况,当即就开口问道:“希文兄这才前来其意是……?”

    听周忠良直截了当地这么问,彭荣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幕友虽好,却有时身不由己,如今多秋之日,谋身艰难呀。小弟听说俊臣兄如今在九江位及人臣,所以厚着脸皮前来拜访,还请俊臣兄不要嫌弃才是。”

    “这说的哪里话!”周忠良顿时不悦道:“你我是如何交情?还用得着这样客套?”

    “呵呵,俊臣兄富贵不忘故友,如今还能把小弟当成朋友,小弟实在是高兴不已,来来来,我敬俊臣兄一杯!”说完,彭荣给两人重新满上,碰杯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盅,周忠良想了想道:“希文兄来投于我,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你我之间关系不同常人,有些话忠良还是要说一说。”

    “无妨,俊臣兄有话尽管直言就是。”彭荣点头道。

    “之前希文兄说什么忠良位极人臣,或许从外人眼中看起来似乎如此,可实际上忠良并无那般风光。不瞒希文兄,忠良如今虽身为大学士,可实际上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啊!”

    “此话怎讲?”彭荣眉目一挑,顿时追问。

    一些话在周忠良心中藏了许久了,如今喝了酒又见了老友,周忠良忍不住就向彭荣倒起了苦水,从当年自己押解朱怡成去杭州首府,谁想到半路上碰着劫道的,阴差阳错落入袁奇之手。后来因为保命,无奈说出了朱怡成身份,随后又被迫投入义军,上了这条船。之后的事就是杭州大战失败,跟随袁奇一路西走,最终到如今之日。

    除此之外,对于袁奇军中的结构,包括袁奇所信任的几人也都讲了出来,更叹自己虽为大学士,是袁军中的文官之首,可实际上却没什么权利,说白了仅仅只是个摆设罢了。而且现在朱怡成在南京雄据天下,手下兵强马壮,已隐隐有王者之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那时候自己投向朱怡成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希文兄,我这心里实在是后悔啊!”酒上了头,周忠良拍着胸口感叹道:“不过如今再说这些也晚,但不管如何我周忠良也算是袁军中有名的人物,如袁王爷未来真有结局,或者能做一富家翁吧。”

    这是周忠良心里的话,随着祝建才在中原攻城掠地,朱怡成又在东南创下如此基业,反而袁奇这里的地位越来越尴尬了。当年刚刚起兵时,袁奇以朱怡成在手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势不可不盛,大军所指天下义军无不争相而从。而现在,袁奇虽然占据不小的地盘,手下的兵员也不少,可影响力却大不如前,周忠良是饱读史书的人,当然看得出袁奇已无王者之相,到时候这天下恐怕是落不到袁奇手中的。

    既然如此,那么最终袁奇会是什么结果?往最好的方向来看,那就是等尘埃落定之前投靠最终的胜利者,那么他作为袁部的文官之首也许还有一条退路。假如不是如此的话,那等天下平定之日也就是袁奇败亡之时了,到时候他周忠良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谁又能知道呢?

    所谓以酒消愁愁更愁,这酒一杯杯地下肚,周忠良从一开始的矜持到后来的胡言乱语,什么可说的,什么不可说的一股脑地全讲了。而彭荣也不断地向他劝酒,两人不知喝到什么时候,最终全部都醉了。

    第二日临近午时,周忠良这才悠悠醒来,只觉得脑痛欲裂。等洗漱完毕,喝了杯浓茶去酒后这才渐渐缓了过来。

    “俊臣兄!”等周忠良出了卧室,来到回廊的时候,不知道何时就在回廊拿着本书翻看着的彭荣笑着起身向他打招呼。

    “希文兄昨夜睡的可好?”周忠良笑呵呵地拱拱手,他是主人,对待客人当然要问候一下,彭荣连忙说好,两人在回廊这简单聊了几句。

    “俊臣兄,这酒多伤身,以后还是少饮为好。”彭荣提醒道。

    “是啊,昨天喝的多了些,对了希文兄,昨日酒醉后忠良未失态吧?”周忠良问。

    “呵呵。”彭荣笑笑道:“失态倒是没有,不过俊臣兄的牢骚可是不少啊!”

    “牢骚?”

    彭荣微微点头,简单挑了几句说了说,接着又压低声音问:“既然俊臣兄已看的如此透彻,为何不早作打算呢?”

    “这……。”周忠良脸上有些悔意,早知如此昨晚就不应该喝那么多酒,不过还好这话只是让彭荣听了去,如是被其他人知道这麻烦就大了。

    想了想,周忠良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这才轻叹道:“不瞒希文兄,忠良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就算转投监国也已是不可能了,只能过一日算上一日,自求多福吧……。”

    “这倒也是,俊臣兄当日已恶了监国,而今再去江宁也无济于事,何况就算俊臣兄想去这袁王爷也不可能放你走啊!不过……这路难道天下就一条么?俊臣兄何不想其他办法另投明主?”

    彭荣这话一出,周忠良顿时警惕起来,他眼神瞬间变的锐利。

第一百八十七章 挑拨

    周忠良如今可不是当年手无搏鸡之力的穷秀才了,投靠袁奇后不仅是当时王友三强行令他手刃一人,以作投名状,之后无论是杭州大战前后还是后来的跟随袁奇的两次复起,周忠良在这段时间内手上可没少沾血,虽说这些血不是他亲手而为,可却是他所下之令,再加上他这个大学士虽然只是摆设,可别忘记他在袁奇军中这么多日子,手下也是有不少亲信的。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如今的周忠良已不再是之前的普通师爷,在九江虽无袁奇那么大的权势,可一念之间要杀掉面前的这位老友还是不费吹灰之力。

    “没想到多年不见希文兄,你彭希文长进了不少呀!”周忠良斜着眼嘴角挂着笑,可目光中却露出了凶光。

    “哈哈哈!”彭荣见此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大笑起来。

    “说吧,希文兄此来究竟何意呀?”周忠良冷冰冰地问。

    “无他,只是惦记俊臣兄的安危,特来见一见老友,并为俊臣兄指一条阳关大道罢了。”彭荣神色平常地回答道。

    “哦,何为阳关大道?”周忠良依旧冷笑着问。

    彭荣笑了笑,在回廊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反问:“昨晚酒宴上,俊臣兄曾问小弟是否还在青州,此事可否还记得?”

    “记得又如何?”

    “记得就好。”彭荣笑道:“小弟去年就离开了青州,你可知小弟去了哪里?”接着不等周忠良回答,他就自问自答道:“小弟受幕主推荐去了京城,也是运气所至,后来入了左副都御使王玉其大人府中为其幼子开蒙,之后又蒙王大人看重入其幕为友直至如今。”

    “王玉其?可是诸城王度昭?”

    彭荣点点头,王度昭是诸城望族,又是康朝明臣,虽然官位不高,但在文人中声望不小。

    “你既然已入王玉其之幕,又为何南下前来见我?难道你以为凭之前的交情我周忠良就不敢杀你么?”

    彭荣长叹一声,摇头道:“俊臣兄到现在难道还猜不出小弟的来意?或是说俊臣兄不想说?小弟此来见俊臣兄其实别无他意,就如刚前所说,是给俊臣兄指一条阳关大道而已。俊臣兄阴差阳错误入歧途,这是身不由己,其实不仅是小弟明白,就连王大人也是明白。而如今俊臣兄在袁军中又不得志,袁奇此人虽有枭雄之心却无其能,更不能重用俊臣兄之才,岂不是明珠暗投?”

    说到这,彭荣似是极为惋惜地摇摇头道:“以俊臣兄之大才,当然看得透彻,要不昨夜也不会酒醉后一吐为快了。至于江宁那位,现在看来到是有几分气象,只可惜俊臣兄又早早恶了对方,所以此路也堵死了。”

    “就因为这样,你就来劝我转投清廷?呵呵,如今清廷四面烽火,天下义军四起,这江山最终如何连清廷自己都不知道。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阳关大道?再说了,我不去南京也可以北上,祝建才那边我周忠良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去了祝部一样可以位极人臣,何必转投清廷落得一个小人名声呢?”

    “这不一样!”彭荣情真意切道:“祝建才是何人?想来俊臣兄比我更清楚,如俊臣兄能北上投祝部,恐怕俊臣兄早就行动了吧?如果说袁奇有枭雄之相而无枭雄之度,那么祝建才此人就只是一草莽而已,以俊臣兄之才智难道会看不出来?”

    接着,彭荣又给周忠良仔细分析了如今局势,虽然大清四处烽火,天下义军四起,可是从整体实力来看依旧是大清最强。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朱怡成打了大清一个措手不及,江南丢的如此之快,以清军的力量早就先把袁奇和祝建才部平定了。

    就算是眼下,这局势也只不过是僵持状态,再者大清正在调兵遣将,做反攻准备。只要一切就绪,百万大军兵分三路,一路压制住江南的朱怡成,而另外两路直接先灭掉袁奇和祝建才,等袁奇和祝建才两部消灭,这中原就再无后顾之忧,那么大清就可以集中力量进攻江南,彻底解决朱怡成。

    到了那时候,他周忠良别说投这投那了,恐怕先一步就随着袁奇灰飞烟灭,所以彭荣完全是看在老同学老朋友又是老乡的面子上千里迢迢赶来,是来救他出苦海的。

    “俊臣兄,事已至此,小弟该说的都说了,何去何从还请兄长多多思量啊!”彭荣把话说完后,深深向周忠良行了一礼,脸上满是真切。

    周忠良心中顿时迟疑不决,其实在他内心中对于大清并无太大反感,就如同彭荣说的那样,他当初就是被逼上梁山的,这才当了这么一个反贼。作为读书人,而且又是当了那么多年师爷的读书人,谁不想在朝廷中谋个好出身呢?另外如果袁奇真有吞并天下之相,那他周忠良或许也可以跟着袁奇一条道走到黑,可实际上呢?袁奇真是一条真龙么?恐怕这答案早就在周忠良心中了。

    见周忠良迟疑不决,彭荣又告诉了他一件事,他说只要周忠良带人反正,重投大清,那么清廷必然有重赏,至于什么大学士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当个布政使、巡抚或者六部侍郎什么绝无问题,甚至康熙皇帝还会亲自给他抬旗,从而一步登天。

    “这……能否容我想想……想想……。”听到这,周忠良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可是他又害怕这事被袁奇知道,久在袁奇之下,他是非常清楚袁奇此人的心狠手辣,一旦走露消息这可是要命的。

    “呵呵,俊臣兄恐怕还不知道吧?”这时候,彭荣又抛出了件惊天动地的事,当他告诉周忠良其实袁奇私下已经和清廷的使者在秘密会晤了,假如等袁奇先行投靠清廷,那么到时候袁奇肯定会把周忠良等义军中的重要人物当成礼物双手献给清廷以换取他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这如何可能?”听到这,周忠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真假不了,以俊臣兄如今地位只要仔细打听一下就能证实。”彭荣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动

    “王爷,人已安顿好了。”

    忠勇王府,高进来到后宅的书房,进门后顺手先关上房门,等走近袁奇身边这才轻声道。

    “没走露消息吧?”袁奇问道。

    “请王爷放心,我把人安顿在东巷的偏院里,派了可靠的兄弟看守,绝对不会有外人知道。”高进轻声回道,袁奇微微点头,高进做事还是很稳妥的,既然他如此保证袁奇也就放心了。

    “不过……。”高进说完后,迟疑又道:“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你我兄弟,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高进这才道:“清狗此来招安王爷,卑职觉得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还请王爷多多思虑才是。”

    “放心吧。”袁奇笑了笑:“清狗的盘算瞒不过本王,本王又不是傻子,真当本王是宋江不成?如今南京被监国所夺,江南半壁几落入我大明之手,再加上本王和祝建才南北呼应,清狗一时间拿我们没办法这才用出此计,如本王猜的不错,等清狗那边缓过气来,到时候别说什么招安了,恐怕巴不得马上提兵来取本王的项上人头。”

    听到袁奇如此说,高进顿时放心了,但依旧还是有些疑惑。既然袁奇根本就没招安的想法,那何必还留着清廷的使者呢?直接把来人一刀拉出去砍了岂不更好?

    “此事本王自有计较,你就记得本王吩咐即可,给本王牢牢看着来人,不得让来人和任何人接触,等过几日你就明白了。”

    既然袁奇如此吩咐,而且还把话说的如此透彻,高进也就放下了心,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高进告辞离开,等高进走后,袁奇坐在那边默默思索着。

    清廷这时候突然悄悄派人来联系自己,而且还开出比较大的筹码来招安自己,这让袁奇一开始的确有些意外,可仔细一想却想明白了清廷的用意。就像他和高进说的那样,现在江南半壁因为朱怡成的原因丢了,南京的势力一下子急剧庞大,再加上浙江、江苏的清军基本全败于明军之手,一下子就损失了十多万兵力,这对于清廷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其他不说,仅从袁奇这边的压力顿时减轻可以看出,在南京被攻下之前,清军已调集不少兵力试图夺回九江至武昌等地,可当南京失守的消息传来,为保江北防线,进攻袁奇部的清军很快就缩了回去,从而以攻转守,双方形成了现在的僵持局面。

    从这点来看,江南失守导致清军已有些顾此失彼,暂时无法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而且从天下各势力来看,现在占据第一的依旧是清廷,但第二的已是南京的明军,至于袁奇和祝建才虽然两部兵力不少,但无论从其精锐程度还是影响力根本不能和前两者相比。

    这种时候清廷突然派人来招安自己无非是打着两手算盘,一是拖延时间稳住自己,以让清廷能集中力量对付南京的朱怡成。其二嘛,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万一他袁奇真的被招安,那不仅能解决眼下袁奇部盘据九江一带的势力,更能驱使袁奇部掉转枪头对付祝建才甚至朱怡成。

    他袁奇虽然读书不多,可也不是傻子,水浒的故事也是听过的,想当年水泊粱山一百零八条好汉何等威风,但最终就坏在宋江守招安上了。被招安后,粱山好汉们先是北战辽国后又南征方腊,两战下来十亭去了七八,最终就连宋江本人都被朝廷一壶毒酒给送了性命,他袁奇既知其故事,又怎么会重滔覆辙呢?

    之所以暂留来人,而且派高进小心看守,不得走露风声,袁奇是琢磨着想借着这事做些算计,如今他的地盘虽然不小,可身处四战之地,要想发展不仅需打通往四川的道路,而且还需要大量的钱粮为基础。至于四川那边,袁奇已联络上了白莲一脉,但因为长江一线至入川的道路实在不好走,出入川的要地又被清军所控制,袁奇暂时无法谋划下一步。另外,经前些时候几战下来,控制区域的粮草军饷也略有不足,这使得袁奇无法对其部进行进一步扩张形成了制约。

    由于这些原因,袁奇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借清廷招安一事伸手向对方讨点好处,然后再趁对方大意之时再一举打通四川,等两地连成一片,到时候他袁奇就再也不怕了,进可攻,退可守,还能借天府之国之利养其百万大军,进而以图天下之谋。

    不能不说,袁奇的这个计划还是不错的,如果真用好了说不定还真能达到他所要的目的。再者,袁奇也仔细盘算过,就算到时候一拍两散对于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可袁奇怎么都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私下和清廷使者接触的秘密在周忠良那边已不再是秘密,那位带着特殊使命前来的彭荣已把这秘密全告诉了周忠良,或者说在袁奇做着利用清廷算盘的同时,对方同样也在利用他,只是袁奇自己不知罢了。

    “你可看清楚了?”周忠良的大学士府,周忠良脸色阴沉,边上站着一人。这人是他的心腹手下,刚刚前来告诉他一件事,在东巷的偏院那边,高进派了几个人守卫着,那间偏院似乎入住了什么重要人物。

    “回大人,小的对天发誓瞧得清清楚楚,的确是高将军亲自安排的人,我来之前高将军还特意去了那边一趟,不过很快就出来了。”心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你没让人瞧见吧?”周忠良追问道。

    “绝对没有!小人按您的吩咐远远跟着,高将军并无发现,要不小人现在也不会站在大人面前。”

    “行了,你先下去吧,给我好好留意着,再有什么情况立即来报!”周忠良把人打发走,他眉头紧锁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然后向后院走去。

    不一会儿,周忠良到了后院一处偏僻地方,这里就住着他的老朋友彭荣,之前彭荣直接向他和盘托出了来意,周忠良知道后先是大惊失色,紧接着迟疑不决,但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把彭荣软禁在这里。

    被软禁起来的彭荣倒也不慌张,仿佛什么事后没发生似的悠闲自得的在这住了下来,每日里喝喝茶,饮饮酒,再看看书什么,显得异常平静。

    当周忠良的脚步传来,正在院中花架下拿着一卷书兴致勃勃地翻看着的彭荣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顿时就笑着招呼:“俊臣兄怎么有兴致来瞧小弟了?来来来,刚沏了壶好茶,小弟原本是客,今日就先借俊臣兄的地方和这壶茶请俊臣兄品一品。”

    周忠良一言不发地在彭荣对面左下,看着彭荣拿着茶具给他沏了杯茶,随后伸两指捻起茶盅,放在鼻下嗅了嗅,却始终不品。

    “怎么?看起来俊臣兄是有心思呀?是否已证实了小弟所说呢?”见周忠良如此,彭荣微笑着问道。

    “彭希文,你实话告诉我,你此次前来是否打着借刀杀人或又浑水摸鱼之计?”周忠良放下茶盅,目光中露出利色盯着面前的彭荣。

    彭荣不慌不忙地先饮了自己手中的茶,接着笑眯眯地说道:“俊臣兄的确心思缜密更胸有大才,小弟这些把戏实在是瞒不过俊臣兄啊!可是俊臣兄知道又如何呢?难道小弟所说的可有半点错?想来如今俊臣兄已知袁王爷私下所为,一旦袁王爷先一步投于我大清,到时候俊臣兄你又何去何从?”

    “哼!”周忠良冷哼一声,说道:“就算如此又如何?难道袁王爷受了招安我周忠良就会丢了性命?简直是可笑!作为袁王爷下属,大不了王爷何去我周忠良何从就是了。再说了,万一袁王爷另有他想呢?事未成之前谁都说不清楚,到时候恐怕是你彭希文难以自保,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哈哈哈!”听到这,彭荣顿时大笑起来,他道:“俊臣兄这话说的有理,但小弟请问俊臣兄,如果袁王爷真的信任俊臣兄,以兄之身份地位为何不同你说此事?反而要遮遮掩掩私下会晤?难道你真能保证到时候袁王爷能护得住你?如是这样的话,我彭荣再无二话。”

    “这……。”听到这句话,周忠良脸色顿时阴晴不定,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袁奇这人心狠手辣,而且做事果断异常,谁能保证袁奇究竟会怎么打算?如果让周忠良把宝全部押在袁奇身上,希望依靠袁奇对自己的看重而保全自己,这话恐怕周忠良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不过,私下出卖袁奇直接投靠清廷,以搏取荣华富贵,他周忠良又冒不起这么大的风险,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周忠良在袁奇部虽然职位不底,但手上却没什么实力。

    如今袁奇拥兵近十万,但他手里的兵除了大部是自己直接控制外,其余各部都是手下几个心腹带领,周忠良作为文官手上能调动的人手也仅仅只有千人而已,这千人看起来虽然不少,但要和十万的袁军相比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说造反就造反

    周忠良此人,虽名为忠良,又字为俊臣,可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惜身爱命又彻头彻尾的小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保命不仅把朱怡成给供了出去,甚至还交了投名壮转身入了袁奇的伙。

    伟人曾有句话,知识越多越反动,他周忠良就是这样的人。一个读过书的小人,一旦要硬下心来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再者他本就是一个立场不坚定的投机派,当有两路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周忠良自然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一条路。

    一时间,笑容顿时从周忠良脸上浮现,只见他主动拿起了刚才未喝的那盅茶一饮而尽,接着大笑道:“希文兄啊希文兄,你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怪不得能受玉其先生如此重用,为兄实在是佩服不已,以后还得请希文兄多多关照才是。”

    “俊臣兄这话可言重了,我彭荣只是玉其先生的幕友而已,为皇上和幕主跑跑腿,哪里能有本事关照俊臣兄,等此事事了,俊臣兄必然会飞黄腾达,到时候小弟还得靠俊臣兄多多提携才是啊。”

    两个全是聪明人,而且又是老朋友,有些话根本不用点的太透。当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两人就着这风花水月聊天说地,却不再提其他之事,看来就如同普通的两个老朋友一般。

    第二日一早,彭荣就悄悄离开了九江,带着周忠良行给他的通行公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几日之后,彭荣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这次回来他给周忠良带了一个礼物,当看见那份礼物的时候,周忠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一卷圣旨,一叠空白告身。

    圣旨是康熙给周忠良的,里面的内容有三,一:周忠良抬入正白旗,二:封一等子爵,三:实授江西布政使之职。

    这三个封赏可谓不小,尤其是一等子爵的赏赐更让周忠良大喜过望,要知道清朝的文官封爵可是异常困难,一等子爵的爵位就连有些汉人大学士都未有过,没想到康熙直接给了他周忠良,至于抬旗虽然是早就答应了的,但抬入正白旗可以说恩赐也超过了预期,要知道正白旗可是上三旗之一,这足以看得出朝廷此举的份量,至于最后的江西布政使之职更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另外,那叠空白告身,彭荣告诉周忠良这也是康熙的恩赐,凡是外任文官六品,武官五品,他周忠良都可在上面自己填上任何人的名字,然后交由户部即可。

    有了这些玩意,周忠良终于放了心,欣喜若狂之下反复看了几次,这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俊臣兄,小弟的事现在算办完了,接下来就看俊臣兄你的了。”彭荣笑眯眯地说道。

    周忠良胸有成竹地道:“放心,忠良早就有所准备,还请希文兄稍侯几日,到时候定给你一个结果。”

    “好!那彭荣就在此耐心等候!”

    当周忠良和彭荣在私下安排如何行动的时候,袁奇和清廷的交涉还在继续暗中进行着。对于清廷方面的招安,袁奇表面显得异常热衷,可实际上却是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可提了不少条件。

    其中,不仅要求清廷封他为异姓王,同时要效仿之前三藩故事让袁奇自己选一地驻守,并保留其十万大军的军力。另外,对袁奇部下的封赏和官员级别都需袁奇自己来决定,同时还向清廷伸手要钱要粮,以满足军队的开支等等。

    这些条件清廷使者如何能答应?想当年吴三桂为首的三藩作乱被平定后,清廷就彻底取消了异姓封王之事,而且还让袁奇自选一地驻扎并保留十万军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对清廷来说,最多给袁奇一个封爵,比如说伯爵也就撑破天了,至于官位嘛最多也是提督之类,至于他的十万大军也必须交出大半来,最多也就给他留下一二万人而已。除此之外,袁奇招安后必须听从朝廷指挥,立即加入对祝建才甚至朱怡成的军事行动,至于其他的一律根本不可能。

    双方的开价可谓相差悬殊,对此都各不满意,同时来回商讨也进展不大。不过为了安抚袁奇,清廷方面倒是主动提供了一批粮草,这些粮草数量不算多,但算是表明清廷方面的态度吧,当收到粮草后,袁奇虽然态度缓和了许多,可依旧咬着所提出的条件不放,丝毫不肯退让,让清廷一时间也拿他没有办法。

    “王爷,那边有些等不急了。”这一日,高进来见袁奇,告诉他在安置在偏院的清廷使者似乎没有了耐心。

    “呵呵,没关系,等明日本王再会会他,然后稍稍退上那么半步,估计他就有耐心了。”袁奇很是高兴地笑道,这些日子他在对方手里不仅弄到了一批粮食,而且还受了对方不少好处。在他看来,清廷使者就是一个善财童子,趁现在机会不多打点秋风更待何时?

    “可是王爷,话虽这么说,但长久下去此事必然暴露,而且这些日子似乎城有些谣言,说王爷意图投降招安,兄弟们心中不免有些不安。”高进劝道,在他看来袁奇这种做完全是在玩火,现在虽然消息封锁严密,但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其他不说,仅仅是上次的那批粮草,军中有些兄弟就觉得奇怪,这清狗子怎么会给义军送粮?只不过他们没敢直接来问而已。

    “怕什么!”袁奇不屑一顾道:“本王行的正,坐得直!说造反就造反,杀的清狗数不胜数,哪里会投清狗?本王现在只是用计把清狗手中的民脂民膏弄来给天下百姓而已,这话说到哪里去都是本王占道理。”

    说完后,袁奇又大大咧咧道:“再说了,这人现在捏在本王手里,是死是活还不是凭本王一句话?到时候大不了把人一杀,脑袋砍下来往城头上一挂,谁敢说本王和清狗眉来眼去?”

第一百九十章 养廉(加更求票!)

    南京的科举落下帷幕,最终录取总人数为一千零一十八人,其中进士科录取三百三十一人,明法取士一百七十五人,明算取士二百一十人,武科取士三百零二人,这个取士比例对于总考人数来说概率是非常大的。而且那些落榜学子在朱怡成安排下也采取了两种方式,一种是回乡继续进学,等来年再开科来考。而另一种是可直接以吏员身份先进各部任职,来年科举再开可以直接再考,假如到时候考中就能以进士身份根据之前工作能力转变身份实授为官。

    第一种方式没什么希奇,封建社会科举不中都是如此。至于第二种方式倒是新鲜,而且效果也不错,能够以生员身份入仕,哪怕是普通的小吏也是机会,更何况朱怡成还允许他们有再考科举直接转授为官的承诺,这种方法实际上在后世也被称为“以工代干”相比之前的一刀切更容易让人接受。

    科举的结束,使南京政府手中有了一大批可用的官员,就算他们的能力还待实践证明,但这些官员却极大缓解了基层干部的紧缺现象。另外,科举还笼络了江南等地的读书人和乡绅阶级,这更是一个进步,想来等到下一次科举进行时,其参加人数定会以已倍增。

    “这些日子辛苦廖先生了。”宫中,朱怡成很是满意地合上了手中的奏折笑着说道。

    “此乃臣之本责,不敢称辛苦二字。”廖焕之起身向朱怡成行礼。

    让廖焕之坐下,朱怡成继续和他聊了会关于所取士子的安排,尤其是对这些士子任官的一些细节方面,包括待遇等等做了交代,同时也要求廖焕之加强对各级官员的监督,尤其是贪污受贿等等现象必须严厉控制,不得丝毫放松。

    “自孤重登监国位以来,对官员的俸禄从不曾有缺,相比毅宗朝时官员俸禄不仅涨了好几倍,另还拨有专项的养廉银子,其目的就是要彻底遏制贪污腐化现象。廖先生是读书人,之前也在清廷为官,当知道我大明以往故事和如今清廷的情况,孤如此所为一来是让官员有份正常进项,能在不伸手捞银子的情况下就可保证其体面。二来也是要借此来解决贪腐问题,而今朝廷监察尤其重要,还请廖先生千万不要放松才是。”

    “监国高瞻远瞩,为臣定尽心竭力,不负监国之托。”廖焕之知道朱怡成把这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他来负责不仅是重用自己,更是借此敲打自己。廖焕之现在是文臣之首,在这方面必须以身作则,假如他做不到的话,朱怡成自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果然不出所料,朱怡成见廖焕之如此态度点头又道:“孤立了养廉银,既是给官员们的恩赐,同样也是督促!假如谁左手拿了孤的养廉银,右手又朝百姓口袋里伸手,一旦查出定严惩不怠!孤倒是要看看,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祖宗之法尤在,剥皮揎草勿谓言之不预也!”

    朱怡成最后这几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听得廖焕之心惊肉跳。别看朱怡成年轻,但廖焕之很清楚这位爷果断异常,是说到做到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从当初被袁奇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摇身一变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创出了如此基业。

    廖焕之连忙称是,并打定主意回去后就找下面人好好交代一番,要不然到时候真因为一些阿堵物丢了脑袋,甚至被拉出去剥皮揎草就太不划算了。何况朱怡成并不像朱元璋那么对官员如此抠门,不仅涨了官员俸禄还设置了养廉银,普通知县一年俸禄再加养廉银足有一千多两,相比之前的每年仅仅三十六两俸禄来讲,这些银子足够他们体体面面的过日子了,至于像廖焕之这样级别的就更高了,其他的不说仅是养廉银每年就高达近二万两之多,这笔钱以当前的购买力而言是名副其实的巨款。

    而且,拿下南京后,朱怡成还宣布采取了火耗归公的政策,这和清廷那边已把火耗加到八分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除此之外,宁波那边在试制铸币机,一旦等机器完成可以投入使用,以后明军所控制区域一律将使用新铸造的银元和铜子,以替代如今不方面携带和计算的碎银。

    随着这些政策的推行,廖焕之相信朱怡成的统治将越来越稳,如今的他早就不是当年只想着保全性命的小小知县,在廖焕之心中,他已想了自己身后未来是否能青史留名了。

    科举完成,代表着大明已成江南正统,明军的高级官员也已有劝进的言论,朱怡成虽然现在是以监国摄政,但毕竟还未正式登上皇位。之前由于南京未下,根基不稳,以监国身份进行过渡是正常的,但现在不仅拿下了南京城,更开了科举,大明重兴之气象已蒸蒸日上,那么劝进为帝的说法自然而然地就占了上风。

    今天廖焕之前来一是向朱怡成汇报关于科举之事,二也是要再一次进行劝进,劝朱怡成早登大位已安天下之心。对此,其实朱怡成也有过心理准备,眼下从局势来看的确是再进一步的机会。

    “此事尔等先拿个章程出来,等孤看后再定吧。”这一次,朱怡成没有反对,而是说了这样的话,当听到这话后廖焕之顿时大喜,连忙起身拜倒山呼万岁。

    “萧永藻和查慎行现在如何?可又来寻廖先生?”

    “回陛下,萧永藻和查慎行这些日子依旧在想办法打点为臣,不过为臣一直和他们虚与委蛇,又以科举之事为由拖到至今,恐怕等臣今日回府他们又会想办法找来,如何应对还请陛下示意。”廖焕之直接改了称呼,毕恭毕敬回道。

    “他们在南京呆了一个半月了吧?”朱怡成算算日子问道。

    “陛下说的没错,前后已有四十七日了。”

    “再敷衍他们几日再说。”朱怡成如此说道,廖焕之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了下来,随后起身告辞。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准备动手

    廖焕之走后,朱怡成在殿中走了几步,随后拍了拍手。很快一个暗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去把张冉叫来。”

    暗卫应了一声很快就离开了,半个时辰不到,锦衣卫指挥使张冉匆匆来到。

    早在杭州大战之后,朱怡成脱离了袁奇掌握,随后占了桐庐,由此开始招兵买马进而东进宁波,最终在宁波拿下了一块稳固的底盘。那时,朱怡成就开始组建自己的情报机构,最初这机构是由李娟儿替他掌握的,后来渐渐由董大山负责,但随着势力的发展,情报机构的独立性越来越重要,在朱怡成正式重登监国之位时,他就把情报机构的主体从董大山手中剥离了出来,从而以此为基重建的大明赫赫有名的锦衣卫。

    重建的锦衣卫如今规模并不大,而且权力也未有之前那么吓人,现在的锦衣卫更像是一个单纯的情报机构,主要负责内外情报的收集和其他一些监视工作。当然了,随着之后的发展,这个机构必然会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再说在朱怡成的考虑下未来也不会是锦衣卫一家独大,到时候还会有另外一个机构和它相互牵制相互竞争。

    张冉在义军中也算是老人了,此人祖上是锦衣卫的百户,这点倒和袁奇类似,不过自前明灭亡后,张冉祖上就隐名埋姓,当了普通人。桐庐之战后张冉投入义军,一开始并不起眼,后来因为其人虽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却做事执行力很强,而且对于情报方面很有些天赋。

    因为几件事成绩突出,被李娟儿注意后提拔了起来,后又入了董大山之眼专门负责情报搜集工作。这一年多来做的有声有色,尤其是杭州之战前后更为朱怡成提供了准确的清军情报,为顺利拿下杭州和南京包括整个苏宁立下汗马功劳。

    为此,张冉被特例提为锦衣卫指挥使,全权向朱怡成本人直接负责。如今朱怡成把张冉找来主要是询问江北清军的动态,还有福建清军的情况。

    根据张冉汇报,江北清军依旧在加强兵力进行设防,尤其是对扬州方面的防区尤为重视,恐怕是得到了萧永藻和查慎行从南京传出去的消息所至。此外,清军在北地还在大肆招兵和训练,不过因为清廷的银两不足进行的不是很顺利,清廷只能通过各种增派对地方进行收刮,以填补缺口。

    “福建那边呢?”

    “回监国,福建的蓝理和年羹尧并无异动,不过微臣有一事正要报监国知晓。”张冉回道。

    “何事?”

    “据查,江西那边清军似有异动,约有一镇兵力正向九江方面集结,不知对方何意。”

    “朝九江集结?”朱怡成顿时一愣,九江是袁奇的大本营,难道清军是准备集结兵力攻击袁奇?不过这也是没有不可能的,毕竟如果不是朱怡成拿下了南京,直接威胁江北安全,清军也不会停下之前对袁奇和祝建才两部的攻势。而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时间,既然清军已不断加固了江北防线,那么恢复对袁奇方面的攻势也似乎正常。

    再说了,袁奇在九江的兵力不少,还有水师控制周边区域,清军真要打九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了想后朱怡成也没太过在意,只是让张冉继续留意清军动向。

    “廖先生和朝中其他人如何?”因为萧永藻和查慎行在南京,虽说朱怡成和廖焕之包括其他众臣早就商议好了借此拖延时间,以麻痹清廷。但不管如何,防备还是必须有的,萧永藻和查慎行在南京的一举一动都有锦衣卫的探子暗中盯着,就连朝中大臣也逃不了锦衣卫的监视,要知道监视朝臣这本就是锦衣卫的本职工作。

    张冉告诉朱怡成一切正常,并无查到有朝中官员私下和清廷人员进行接触,虽对于这点朱怡成还是有些信心的,不过听到张冉证实他也算是彻底放了心。

    问完话,张冉退下,朱怡成换了身便装出了宫,没用多少时间就来到离皇城不远的一处宅院。

    “先生真是好雅性。”见朱怡成到来,看守之人连忙开门,朱怡成没让人去通报,而是直接去了后院,到了后院就远远见着邬思道一个人在院中自己下着围棋,棋盘上布满了黑白子,手中拿着颗黑子一副沉思的模样。

    听到声音抬头,见是朱怡成来了,邬思道顿时哈哈一笑丢下手中棋子,拿过边上的竹仗起身行礼。

    “先生腿脚不便,不必如此。”

    “监国,礼不可废!”邬思道正色道,坚持行完了礼这才在朱怡成的要求下重新坐了回去。

    “前面廖先生去了宫中,同孤说了科举之事,接下来朝中官员的监察方面还需先生多多关心才是。”朱怡成坐下后开口说道,邬思道现在是大学士兼右都御史,都察院本就是监察百官之职,朱怡成如此相托也是正常。

    “臣领命!”邬思道当然明白朱怡成这话的意思,关于对官员的监察之前朱怡成就同邬思道交换过意见,而且无论是火耗归公还是养廉银,这些手段邬思道都是认可的,既然这样推行了,那么接下来的监察工作就是重中之重。

    “此外,廖先生还向孤劝进,此事孤也已答应了,不过还需些时日,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再行登位。”

    这句话说完,邬思道顿时面露大喜之色,在他看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虽然朱怡成现在是监国,但监国如何能和真正的皇帝相比?朱怡成正式登上皇位不仅代表着大明正式复国,也代表着他们这些臣子的期望。

    “臣为陛下贺!愿陛下早日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以复我大明洪武之盛,威扬四海!”

    好话人人爱听,朱怡成也不例外,当即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又道:“除了这两事,孤今日来还有另外一事。”

    邬思道凝神想了想,顿时笑道:“陛下看来已做好了准备,这是准备开始动手了?”

    “先生就是先生,什么都瞒不过先生。”朱怡成顿时笑着点点头,随后正色道:“我军中情况先生是知晓的,如今朝中科举也已结束,各地经这些日子的安抚赈济也比两月前稳固许多,再加上宁波那边由海外而来的钱粮到位,库中充裕,这歇了这么多日子也该活动活动了,先生你说呢?”

    邬思道起身道:“既然陛下心意已定,那臣必不负陛下厚望,此次出兵臣会亲去宁波负责一应物资调遣,还请陛下放心。”

    “好!”有了邬思道的承诺,朱怡成顿时放下了心。虽然他没说从何处出兵,又打什么地方,但两人早就心照不宣。如今天气已经入秋,北攻是不可能的,等过些日子冬天来临,江北的军事行动进展起来会遇到许多困难,再加上清军在江北的兵力集结不少,以明军的规模要进行北攻并不是太好的选择。

    相反,此时南下反而更好些。一来南京在明军之手,长江天险牢牢控制在朱怡成这边,江北的清军对江南暂时无可奈何,就算清军南攻也必需要等做好准备来年开春才行。

    那么一来,福建那边就可以先行解决,福建处于南方,秋冬作战并没有北方的限制,再加上明军还有水师的优势,只要拿下福建,那么两广也就是明军的囊中之物。

    除此之外,蓝理和年羹尧两人一直是朱怡成的心腹之患,不先把他们给解决了朱怡成无法彻底放心进行北伐。无论是蓝理还是年羹尧,尤其是后者更为可怕,这可是历史上雍正朝最为出名的大将军,留他们在身后,万一那一日北伐这两人又从后面跳出来给自己捅一刀怎么办?之前打杭州占南京那是运气好,战争不能全靠运气,一旦北伐中原战局焦灼,只要有一点点意外因素就会影响到全盘胜负,朱怡成不能不考虑这点。

    只有先解决了蓝理和年羹尧,彻底拿下福建甚至两广,那么大明就再也没后顾之忧了。

    “敢问陛下,萧永藻和查慎行这两人陛下准备如何处置?”邬思道问道,一旦起兵那么所谓的谈判就等于破裂,虽说这谈判本来就是假的,但至少双方暂时都戴着面具装样子,可接下来攻击福建这面子也就不需要再装了,那么对于萧永藻和查慎行的处置是驱走还是直接扣押,这点需要提前考虑好。

    “先生觉得如何妥当?”对朱怡成来讲,这两个早就不把自己当汉人的家伙直接砍了脑袋祭旗都是应该的,不过作为大明监国,甚至马上要登上帝位的他这么做似乎有些过了,毕竟这么做会被天下人扣一个嗜杀的坏名声,所以朱怡成直接把问题抛给了邬思道。

    似乎感觉到了朱怡成心中想法,邬思道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随后道:“此事易尔,就让邬某为陛下分忧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丢出城去

    “悔余,如何?”

    萧永藻和查慎行所住的小院,快日落时分,查慎行这才从外面回来,一直等着他的萧永藻急急上前问道。

    查慎行一脸倦色地摇摇头,萧永藻问道:“怎么?廖焕之又未见你?”

    这些日子,他们在廖焕之身上下的力气可是不少,不仅上下打点了许多,还私下给廖焕之送了好些礼物,其中光古玩字画和白银加起来就有十几万两,可廖焕之嘴上说的漂亮,但实际却未任何行动,还拿科举一事搪塞。萧永藻的脾气不太好,去了几次后就被查慎行给劝了回去,以免惹恼了对方,所有之后的接触一直是查慎行在负责。

    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廖焕之本就是在拖延,至于那些礼物也是朱怡成默许下所收,这些东西进了廖焕之的口袋几乎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见萧永藻脸露怒色,查慎行又摇头道:“这倒不是,今日人是见着了,不过廖焕之同我东拉西扯一大堆,最后又讲此事重大非他一人能决定,需说服朝中诸人方可行……。”

    “又是这套!”听到这,萧永藻气的顿时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此人无耻!他为何收东西时不说这些?前些时候不是保证这事可成的么?”

    查慎行苦笑一声:“廖焕之此人本就是普通举人,蒙我皇恩赐才侥幸做了知县,当年桐庐丢失,廖焕之作为地方父母官非但不以身殉国,反而投了朱怡成,随后也是因他所致使得宁波陷入南贼之手,可以说南贼之所以能坐大廖焕之可以说是出了不少力。这么一个卖主求荣的小人,萧公难道觉得会言尔有信?不过,依我看来,这廖焕之无非是贪欲难填罢了,再想讨要些好处。”

    萧永藻是气的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他们这次来身上带的东西虽然不少,可这些日子被廖焕之前前后后讨走而今已剩不多了,如今江南丢失,朝中本就缺了大块税赋,就连皇上招募新兵都需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弄银子。而现在,十几万银子丢出去就如同丢进个深不见底的水塘子一般,钱花了不少,事却一点都没办成,如此怎么同皇上交代?

    “我们还有多少?”萧永藻虽心中不愤,但又无可奈何,总不能这时候半途而废吧,当即他忍着怒火问。

    查慎行当即说了个数字,萧永藻默默想了想道:“这样吧,还请悔余明日再走一次,只要他廖焕之能把事做成,这些就全给他了。”

    说完后,看看天色,萧永藻又道:“这些日子可辛苦悔余了,用了饭后早点歇息,等此事一完,你我也好早日回京复命。”

    查慎行拱手答应,随后两人一起回屋,等用了饭后各自休息去了。

    夜深人静,快到三更的时候,睡的迷迷糊糊的萧永藻突然听得一片喧闹声,紧接着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从梦中惊醒的萧永藻一时间不知出了什么事,刚从床上坐起发楞的时候,碰的一声响,他的房门从外至里被人一脚踢开了。

    “萧永藻?”大门一开,一个军官带着五六个士兵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军官手里提着个灯笼,径直上前冲还未完全回过神的萧永藻脸上照了照,而此时萧永藻也借着对付的灯笼看见了一张带着狞笑和扭曲的脸。

    确认床上之人就是萧永藻后,那军官二话不说就让手下士兵把萧永藻从床上拖了下来,然后一路拽到院中。此时此刻,边上的屋里,查慎行也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丘八给拽了出来,也不知是因为没穿外衣冷的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吓的,两人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

    “你……你们是何人?为何如此?”

    到了外面,略有清醒的萧永藻不住喝问。

    “我们是何人?萧永藻!查慎行!你们这两条清狗好好睁开你们的狗眼瞧瞧,我们就是你们口中的南贼!”

    “你……你……。”萧永藻喝问道:“深夜闯入此处究竟想为何?尔等不要忘记,我们可是大清之臣,前来江宁是同贵主前来商议要事的,难道你们就不怕如此所为坏了贵主大事,丢了性命么?”

    查慎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当即在一旁道:“这位将军,不知将军姓名?我和萧大人可是贵主座上客,又同你们廖大人更有几分交情,你们这样做不妥吧?将军不如就此罢手,我可当什么都未发生过,如何?”

    那军官听了顿时哈哈大笑:“我呸!你们不就是两条来乞和的清狗么?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至于你们的身份来意我们当然清楚,但这又怎么样?不要以为你们这些日子和廖焕之这老儿勾搭上了就能做我明军的主,简直就是做梦!想我监国是如何英明神武之人,如何能受你们这些清狗所蒙骗?本来想,让你们这两条清狗知难而退,可没想这些日子你们反而越发折腾的起劲,今日还跑去廖焕之那边私下串联,如何留你们?”

    听到这话,萧永藻和查慎行同时暗暗叫苦,他们分明就听出了这些人应该是南贼军中一派,也就是和廖焕之相对立的派系,而且不知为什么居然还摸清了他们和廖焕之私下接触的情况,为了阻止他们直接杀上门来了,甚至听说话的口气似乎还要直接拿他们开刀。

    尤其是那军官说完时,四周那些士兵个个虎视眈眈,有几人更是把手按在了腰刀上,眼中露出凶光,似要当场砍了两人脑袋。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

    查慎行的脑袋转的快,一见形势不妙弄不好老命就丢了,急忙大呼起来。

    至于萧永藻也不甘坐以待毙,当即也喊道:“尔等如此难道就不怕陷贵主以不义,挑起大战不成?”

    萧永藻虽依旧保持镇定,可话中求饶的意思依旧能听得出,那军官听后冷冷一笑:“战就战,谁怕谁!起事到现在这天下清狗的脑袋老子不知道砍了多少了,现在连这南京都被老子打下来了,难道还怕你们这两条老狗?来人啊!给老子拿了他们的脑袋!”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士兵上前,两个按住手脚,一个拔出刀子,看架势就要直接砍人头了。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

    查慎行吓得只顾喊这么一句裤档顿时一热,至于萧永藻这时候也被吓坏了,极力挣扎之余不忘分辨,以期说服对方。

    “将军,直接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吧。”这时候,另外一个军官上前对带队的军官低声说道。

    “有何不妥,杀清狗不是理所当然?”那军官眼角一横

    “杀清狗当然理所当然,不过这两人可是被监国召见过的,而且廖大人那边万一去找监国……到时候恐怕无法交代,还请将军三思。”

    “这个……。”那军官听到这顿时有些迟疑,似乎因为提到朱怡成让他有些犹豫。

    “就这样未免便宜他们了……。”

    “其实将军您可以……。”那人把嘴凑在那军官耳边说了几句,那军官想了想点点头道:“行!就这样办。”

    说完后,只见他冷笑一声,径直上前从士兵手中取过腰刀,然后对着按在地上的查慎行道:“呵呵,今天算你们走运,如果下次再落到老子手里非剥了你们皮不可!”

    话音刚落,只见他手起刀落,见到寒光一闪,查慎行吓得魂飞魄散,一声惨叫响起,查慎行只觉得脑袋上一凉却未有感到疼痛,当他颤颤巍巍站起身后才发现自己脑袋上的辫子已没了。

    割了两人的辫子,那军官直接把他们直接架上了外面的车拉到城门,城门那边见那军官也未阻拦直接把这两人装进篮子里由城墙吊出城外,到了城外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又被几人拽走装上了一条小船,等天色亮后,只穿着中衣,身无分文,而且脑袋上半秃的两人直接被丢到了江北的一片滩涂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由得悲从中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南征

    从汉武帝开始,中国的皇帝凡是登基必取年号作为记年,这个传统至今已经延续一千八百多年了,所以当朱怡成要由监国及皇帝位的话,必先确定年号,并昭告天下。

    可这年号怎么取,取什么,这是一篇大文章,皇帝的年号可不是随便取的,一千八百年下来,年号的确定可是一件天大的事,而且还有着非常严密的规则。

    自汉起,皇帝的年号多取自周易,其实大明的国号其实也来自于周易,周易中就有一句为“大明始终”,朱元璋取前二字建国号为明,也称大明。所以朱怡成的年号要选取也必须从周易中取,为此廖焕之和邬思道等人绞尽脑汁,想了几个年号给朱怡成选。

    “乾隆?道光?宣统?洪宪?……”

    看着这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年号,朱怡成的脸都快黑了,手下这帮人折腾了这么些日子就弄出了这么一堆年号来,而且还兴致勃勃地同他解释这些年号来历和所代表的意义。比如乾隆,说是取自天道昌隆的意思,代表着朱怡成应顺天命登位代表着天道,国势必然昌隆,至于道光代表大道光明,宣统代表向天下宣布其大明的统治,至于最后一个洪宪,这是廖焕之最为推崇的,要知道当年朱元璋的年号为洪武,而如今朱怡成重兴大明当称得上一个洪字,至于宪嘛,其字代表着尊敬的意思,再加上朱怡成又曾经化名为洪强,在他看来定洪宪为年号是理所当然。

    听着这些解释,朱怡成嘴角忍不住一抽抽的,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些年号打死他都不会用,尤其是最后那个洪宪实在是太不吉利了。至于其他的年号并没有令自己眼前一亮的,倒是有人屁颠颠地献了个昭武的年号上来,可当即就被邬思道给否了,因为这个年号当初吴三桂造反时候就用过,朱怡成怎么可能用这个当年号?还不如用昭和更适当些。

    什么?昭和?听到昭和这年号,朱怡成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不等下面解说昭和这年号的意思一口就否决了它。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朱怡成会对这个年号如此反感,不过既然皇帝不同意,那么大家继续想呗。

    接着,有人还提出了比如兴业、大通这些年号,朱怡成听后第一个反应就是银行和汽车品牌,怎么都和自己的年号联系不起来,最后好不容易才选定一个年号为永业,总算马马虎虎才把此事定下。

    确定了年号,挑了一个好日子,朱怡成在万众期盼下终于正式登基为帝,以今年为永业元年,同时传诏天下。随后,朱怡成又向天下发出檄文,檄文中先是讲述了当年朱元璋元末驱逐鞑奴恢复中华的丰功伟绩,同时又强调大明得国之正古无其一,然后又说到大明养士三百年并不亏待天下百姓,而女真鞑子世受大明皇恩非但不报,反而趁大明天灾**之时在辽东起兵反叛。之后,天子守国门,崇祯先帝在北京宁死不屈,满清却乘虚而入,从而夺我汉人国土,驱我汉人为奴,变我衣冠,毁我文化,种种恶行简直罄竹难书。

    自满清入关以来,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暴行依历历在目。清廷数十年来大兴文字狱,囚我文化,灌输奴性,所谓的满清一家更是天大的谎言。如今永业皇帝登基,当重兴大明江山,誓于满清不共戴天,复我中华……。

    此檄文一出,神州震动,与此同时江南的明军主力已调至浙南,起陆军六万,水师二万,分别由马功成、杨勖、钱大昌、王东、张鲣、陈五显等十数位陆军和水师将领指挥。

    陆军从温州、丽水两地同时出兵,水师先至澎湖后由海上直取福州和厦门,其势之大令福建的蓝理和年羹尧大惊失色,、一时间难以应对。

    “福州是守不住的。”蓝理看着地图,满面愁容道。

    福州是闽地首府,地理位置优越,所以这地方一直是闽浙总督的驻扎地。但是浙江丢后,福州的地理优势就变成了劣势,尤其是在敌人拥有比自己强大许多的水师的时候,交通发达又靠近浙南的福州更是对方首取目标。

    朱怡成在南京称帝的消息前脚传来,后脚在浙南的明军就开始集结,而且明军的水师也陆续从宁波老巢向温州和台湾移动,如此迹象明显表示了明军将有大动作。

    蓝理是老将,他一眼就看出明军是打算对福建下手了,可是看出归看出,但他却又束手无策。

    之前攻击温州,蓝理和年羹尧付出巨大的伤亡都未能攻破明军防线,随后无奈主动退却,直到现在清军的损失都未能完全弥补。再者,由于浙江和江南的丢失,再加上袁奇在江西,祝建才在河南,从而导致福建和两广之地已同大清在江北的主力形成了割裂,这更是蓝理为之无可奈何的地方。

    “蓝帅,依您之见该如何?”年羹尧这些日子瘦了许多,本就不胖的他现在脸颊两边全消去了一片,眼窝子也凹陷着,不过那双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

    “退到泉州……或直接退到厦门……。”蓝理似乎是再自己问自己,话出口后要摇了摇头。

    福建的几个重要大城都在沿海区域,这主要是因为福建的地理环境所至,福建内陆多山,土地贫乏,产出很少,不适于百姓耕作,所以福建人以海为生的不少,再加上自宋以来,泉州就是闻名于世的重要港口,海贸带来的繁华更驱使福建人从四面八方朝沿海地带迁移,久而久之就行成了以沿海地带为中心的城市结构。

    但是,这些城市在沿海地带几乎连成一线,如果海权控制在自己手里的话,依托防线节节抵抗不会有太大问题,可要知道现在不同往日,明军的主力水师全部南下,并同澎湖的台湾水师合兵一处,其水师力量已远超过蓝延珍指挥的联合水师。

    想当初,仅仅一个澎湖水师蓝延珍都没太好办法,何况现在的对手更为强大,如果硬拼蓝延珍是一点把握都没,一旦蓝延珍的水师力量一战而灭的话,那么不仅是福建,就连两广到时候都守不住。

    蓝理也是当过水师提督的人,对于海战并不陌生,他绝对不会傻到叫蓝延珍的联合水师去和对方的水师硬碰硬。他非常清楚,只要蓝延珍的水师还在,那么明军的水师力量再强大也必须对清军水师有所防备,同样也能起到牵制作用。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福州不可守,由于对方的水师太过强大,一旦后路被切断整个福建就全完了。死守福州就等于是死守决地,蓝理看的非常清楚,可因为福建的地理环境所至,就算退到泉州和厦门又如何呢?一旦战事开打,明军依旧可以从海上进行截断,难道就此全部退出福建不成?这样做和弃地而逃又有什么区别?

    想来想去,蓝理最后还是选择了厦门。至于选厦门一来厦门是仅次于福州的重要城市,二来厦门又是福建水师的驻地,拥有完善的水师驻防和工事,再加上不远处的金门岛依旧牢牢控制在清军手里,可以借助金门岛为屏障地域从海上来的攻击。

    此外,厦门向北是安溪,这地方是遏制泉州进出的关键地区,只要派一军占住安溪,牢牢守住交通要道,就算明军拿下泉州也可以借地势挡住他们去路。至于厦门向西是龙岩,厦门和龙岩一东一西可互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如果真的挡不住也可借龙岩以南直接向广东撤退,避免被全军包围歼灭。

    当蓝理说出他的打算后,年羹尧紧锁眉头思量着如此取舍的后果。毕竟,蓝理只不过是两广提督,真正的闽浙总督还是年羹尧。福建如何打,没年羹尧的点头蓝理是做不了主的,不过年羹尧也清楚,如果没有蓝理这福建也是根本没办法守的。

    如果主动撤出福州,南撤厦门,就等于把大半个福建全部丢了,这对年羹尧来讲从感情上是无法接受的。自从他出任浙江巡抚以来,接连在朱怡成手下吃了败仗,如果不是康熙保着他早就被撤职查办了。而现在他虽说贵为闽浙总督,可实际上手中只有闽地,至于浙江早就丢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在朝中,甚至有人称呼他年羹尧为“闽地总督”以嘲笑他战败失地,假如再不战就主动撤退,把大半个福建拱手让出的话,他年羹尧如何自处?

    “蓝帅,这福州真不可守?难道就不能先打上一打?”年羹尧有些患得患失地问道。

    “呵呵,怎么,你年大帅打算坚守福州城?这没问题,蓝某先去厦门给年大帅打个前站,年大帅先顶一阵子,也好让老夫在厦门好好谋划谋划,为后期大战做好妥当准备。”蓝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个老匹夫!”听到这话,年羹尧心中顿时骂了句,蓝理分明就是嘲笑自己,而且还试图让自己去当炮灰替他争取时间,难道他年羹尧脑袋上刻着傻瓜二字不成?

    “蓝帅说笑了,本帅只不过和蓝帅探讨而已,蓝帅可是朝中大将,这带兵打仗的事当然是蓝帅远比本帅更有经验,何况之前皇上就交代过本帅,让本帅在军事上多听听蓝帅的意见。”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踏步后退

    “马兄,此次南征还是让我来任先锋吧。”温州,杨勖神色期盼地对马功成要求道,此次南下福建,陆军分为两路,总指挥就是马功成,而今马功成已领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职衔,同任左都督的董大山可以说是明军中最重要的两位将领。

    当然,水师的王东职权也不小,水师提督和督督同知的职衔仅次于他们二人。另外马功成还受了平寇将军衔,更被大都督府也就是朱怡成直接任命为此次南征福建的最高军事长官。

    “我说杨兄,你胳膊上的伤还未全好吧,要不此次就随中军而行?”经历了泰顺苦战,马功成和杨勖也算是在同一战壕中一起生死过的兄弟,对于这位虽是清军将领出身,但打起仗来悍不畏死,尤其是异常善守的同僚很是佩服,时间一长,两人的关系越发亲近,平日里更是直接以兄弟相称。

    “这些小伤都过去这么久早就好了。”杨勖抬起左臂活动了一下,泰顺防御战中他胳膊中了一箭,亏得救治及时再加上箭上未有毒,要不早这胳膊就废了。此时已过去好久,伤也基本痊愈。

    “泰顺一战虽守住了温州,可年羹尧那王八蛋依旧在福建逍遥,马兄你也知道兄弟我和年羹尧之间不共戴天,再者,此次南下虽我军力整体占优,又有水师协助,但蓝理那老小子可不是那么好相于的,我们整个明军中同蓝理交过手,又熟悉年羹尧者非我莫属,这前锋不用我又能用谁?”

    杨勖拍着胸口道,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不过他这话倒也未有说错,无论是对付蓝理还是年羹尧,在整个明军中他杨勖的确是最好人选。但马功成担心的是杨勖求胜心切,毕竟他对年羹尧是恨之入骨,一旦轻敌冒进坏了南征大局就麻烦了。

    也许是看出了马功成的迟疑,杨勖又道:“请马兄放心,杨某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如能任先锋绝不会孤身冒进,这打仗就是打仗,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马功成哪里还有什么好讲的呢,何况杨勖又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当即马功成就笑着答应了下来,不仅如此还把陈五显也调给了杨勖,陈五显本就是福建人,之前又在福建起义同清军多次交战,再加上陈五显后来虽兵败而走,可因为陈五显的义军军纪严明,在福建各地名气很大,有陈五显在军中南征福建更有把握。

    明军的动作很快,其实早在朱怡成及帝位之前就已暗中对南征做了大量准备,等及位后,邬思道用最快速度抵达宁波进行后期的物资运输,所以当消息传到福建的时候给蓝理和年羹尧所留的时间并不多。

    “伪明前锋已出泰顺?有多少人?”福州,蓝理当得知明军前锋已开出泰顺时顿时一惊,连忙追问。当得知明军足有数万之时,蓝理顿时脸色很是难看。

    “来的好快啊!”蓝理喃喃道,放弃福州回撤厦门的准备还未做好,明军就开始了南征,如果判断没错的话,明军的水师恐怕马上也要到了。这时候必须立即决断,要不等明军贴上身来,然后水师直接抄了清军后路,那么到时候不要说撤回厦门了,恐怕他蓝理这把老骨头直接丢在了福州。

    “传老夫将令,各部立即开拔南行。”蓝理不愧是老将,这点果断还是有的,只考虑了片刻就立即做出了决定。

    “蓝帅,年大帅那边……?”部下忍不住问了一句。

    “老夫是两广提督又不是福建提督,老夫要走他年羹尧难道还拦得住老夫?”蓝理顿时一瞪眼,部下顿时哑口无言。不过蓝理又道:“这样吧,去给年羹尧打个招呼,至于他怎么做就是他的事了,福州死地不可久留,南行需快!”

    说完,众人连忙答应,随后各自急急离开集结部队准备开拔,而当消息传到年羹尧那边的时候,年羹尧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勃然大怒。

    “这蓝老匹夫,居然不把本帅放在眼里,简直可恨之极!”年羹尧气的当场摔了杯子,更是破口大骂,可火发完后他又拿蓝理没丝毫办法。

    蓝理说的没错,他是两广提督不是福建提督,再加上蓝理资格老,官职高,他年羹尧根本就管不着。再者,之前蓝理已经和他讲过,福州是守不住的,如果想保住福建唯一可行的就是先撤到厦门,然后依托厦门周边地形和工事同明军作战,不过这方案对年羹尧来讲有些为难,毕竟他是闽浙总督,如此不战而走怎么都说不过去。

    本来,年羹尧还是抱有在福州先打一打,如果情况不行再向厦门撤离的打算。可谁想蓝理居然商量都不商量直接带兵先撤了。这样一来,蓝理的大军一走,他年羹尧如再呆在福州就等于是自找死路,以年羹尧在福州的兵力别说防守了,弄不好自己连同整个福州城都会被明军一口吞下去。

    事至如此,同面子相比起来还是性命更重要,他年羹尧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把命丢在福州城。所以年羹尧也马上做出了决定,同样带兵主动撤离福州城,跟随蓝理向厦门撤退。

    可要跑也不是把细软一卷,人马一带就蒙头走人那么简单,福州可是福建的省城,不仅人口众多还有各处衙门在,二三品的官员福州就有五六人,至于四品包括四品以下的官员那就更多了,再者放弃福州也不能把一个完整的福州轻易让明军占去,司库的银子和粮食是必须要全带走的,这些都需要进行安排。

    年羹尧一方面调动部队对福州城内重要物资进行转移,另一方面对民间抽调大量青壮以充入军中,同时派出几支部队在福建以北进行设防,以期暂时能阻拦下南下的明军。此外,福州附近的民船、商船也全部征为官用,一并全部调往厦门,如不是担心引起民愤,年羹尧甚至想走之前直接在福州城里放上一把火,留一个只剩残砖断瓦其他什么都没有的福州城丢给明军。

第一百九十五章 包袱

    杨勖自温州过泰顺,几日就推进到苍南,过苍南再往前就是福建,此时左路军也由丽水向南过云河、龙泉,从松溪入攻入福建,两路大军呈钳型,目标直至福州。

    “报!蓝老帅来的急信!”厦门,福建水师驻地,蓝延珍正在视察金门防御,一个亲兵快步跑到跟前单膝下跪,双手拿出封信递上。

    连忙取过拆开信细看,信并不长,几句就能读完,可蓝延珍却看了好久,过了好一会儿他把信缓缓折起放进怀中。

    蓝理的信并没打断他的视察,蓝延珍依旧一丝不苟地把金门防御全部转了圈,并对驻军参将仔细交代了一番。做完这些后,蓝延珍这才登船返回厦门,等到了厦门回到府中,蓝延珍再一次把蓝理的信取了出来又看了一次。

    这回,他看的时间更长,甚至皱眉思索了许久,等夜很深了,蓝延珍又取出笔墨给蓝理回了一份信,等到第二日一早,蓝延珍招集部下,宣布了一件事,这事一宣布后顿时让众人一惊,有几个将领甚至忍不住欲言又止。

    “诸位,我知道大家想说什么。”蓝延珍坐在上首,目光朝下坐众人一一扫去:“伪明帝登基,已调集水陆大军来攻福建,此战必为恶战!如福建不保,接下来就是两广,一旦贼军攻入两广这半壁江山就将全入贼手。而今蓝老帅已决定主动撤至厦门,以厦门地形同贼军作战,所以为保福建,厦门安慰至关重要!”

    “大帅,既然如此您为何要把水师主力撤出厦门?”一个副将忍不住问道,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同样向蓝延珍投入了询问的目光。说厦门重要的是你,可要把水师主力撤出厦门的也是你,难道你蓝延珍和蓝理之间出了矛盾?两人的意见不同?可从刚才蓝延珍的话来看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水师主力撤出厦门并非弃厦门而不顾,更非同蓝老帅的战略有不同,恰恰相反,此时撤出水师主力正是为了更好保住厦门!”蓝延珍斩钉截铁地说道,听到他这么说,在场中的南澳水师将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可那些福建水师包括福建的陆军将领却更糊涂了,这蓝延珍一大早不会是喝醉了吧?这话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见如此情景,蓝延珍心中不由暗叹一声,自施世骠的福建水师主力在宁波全军覆没后,福建水师就一蹶不振,尤其是合格的将领更是没几个。虽说驻扎福建的不仅是水师,陆军也有不少,可要知道福建水师之前可是被称为福建水陆提督管辖的,这些人居然连海战的要领都不明白。

    想到这,蓝延珍心中有些悲哀,康熙朝前期,朝廷中可谓是名将辈出,如图海、王辅臣、赖塔、张勇、费扬古、施琅等人,甚至包括去世不久的张云翼、殷化行,这些那个人不是骁勇善战,能横刀立马的大将军?

    可惜,随着时间的逝去,康熙朝前期的这些名将一个个已凋零,眼下这些人已全做了古,就连他们蓝家的三杰中的两杰,蓝理和他蓝延珍自己都已不再年轻,现在清军中能独当一面的将领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要不然如何能让伪明如此猖獗?

    耐着性子,蓝延珍简单解释了几句,水师作战和陆军作战完全不同,水师作战依靠的是地形、天气、战法、舰炮等各种要素,再加上指挥官的临阵指挥为主。水师不像是陆军,水师集结在战争开始并未任何好处,相反还有可能因为战舰受港口限制无法大范围活动,导致未战而败的情况发生。

    就如同现在的厦门,虽然厦门有金门为屏障,同时也有各岛和水师驻地的工事保护,但如同整支水师仅仅只是龟缩在厦门意图自保的话,那么明军只需在外围把航道掐断,就能把所有水师直接困住。

    一旦水师被困在厦门港口内非但失去了灵活机动的主动权,甚至因为无法出海作战被陷入绝境。到时候一旦金门丢失,对方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从海上向港口压缩空间,最后所有的水师就全成了敌人的活靶子,如此一来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拖累整个战局。

    要解决这个问题唯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把水师的主力从厦门撤出,以大海为战场四处出击,不断寻找胜机。而厦门的防守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水师战舰,只需留一小部分以作为接应即可。一旦水师主力在外围寻得胜机,那到时候留守的部分水师就可自厦门而出,攻敌不备。

    这才是水师战法的真正用法,把水师当陆军使用的人根本就不懂海战。蓝理让人送来的那份信同样提到了这点,同时告诉他福州撤回的部队几日后就要抵达,要蓝延珍提前做好准备。

    除此之外,蓝延珍这样做还有一个优势,只要水师主力从厦门撤出,那么明军的水师在没有彻底消灭他的水师主力之前是绝对不可能毫无估计地支援其陆军的。这种战法并非蓝延珍首创,实际上之前蓝理和年羹尧带兵攻击泰顺时,明军水师同样用这样的战法死死拖住了他的水师主力,导致他无法轻易北上从温州以北切断明军后路。

    如今攻守异位,敌强我弱,蓝延珍更得小心应付,绝对不能自搏手脚。至于撤出厦门后水师的落脚地蓝延珍自然有他的打算,无论是南下南澳还是北上平潭杀明军一个回马枪,甚至趁机去台湾那边转上一圈都没问题,甚至蓝延珍还能继续向东北而进以琉球为基地进行海上运动战,他倒不信到时候明军会放着他的水师主力不管不顾能放心南下?

    就此,两日之后,蓝延珍的联合水师主力全部从厦门撤出,然后不知其踪迹。当明军进入福建境地时,福州城已差不多被年羹尧搬空了,年羹尧得知明军离福州不远后也下达了弃福州南撤的命令,等明军的水师和陆军抵达福州时,整个空荡荡的福州轻而易举地就落到明军手中。

    “娘西匹!这年羹尧还真够狠的,如果再给他多点时间,老子估计这福州城墙砖都给他拆光了。”

    王东登陆后让人对舰队进行补给,可谁想派出去的人在福州城转了一圈回来报告说官库里连半个铜板都没见着,至于库中的粮食更是毫无踪影,全被年羹尧给提前全部搬走了。听到这消息,王东先是傻了眼,紧接着忍不住大骂起来。亏得明军水师有自己的补给舰队在后,要不然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

    舰队到达当日下午,陆军前锋也抵达福州,水师和陆军在福州汇合,但对于现在福州的情况他们都未有预料,拿下福州固然高兴,可如今的福州却未能给明军带来任何收获,甚至因为占了福州后明军还得承担起福州治理的义务,福州对于明军居然成了个包袱。

    “王帅,如今福州城虽不是焦土却令我军毫无收获,幸好留给年羹尧的时间不多,如果再拖延几日恐怕这福州城内的百姓积蓄也要被他全部弄走,到时候这麻烦就更大了。”见到王东,杨勖忧心忡忡地讲道,虽说有宁波方面的后勤支援,明军并不缺少物资,可物资运来都是需要人力的,这人力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如能就地补给自然会给进军带来极大便利。可谁想年羹尧这老小子居然会弄这么一招出来,眼下给明军带来了不小麻烦。

    就像杨勖说的那样,如果再给年羹尧些时间,弄不好他会把民间的财富全部收刮带走,到时候留一个残破而且没有余粮的福州城给明军,一旦明军无法安抚地方,福州的几十万百姓必然会心生不满,到时候谁都无法保证会不会闹出大事来。

    “娘西匹!老子要是抓到年羹尧非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王东骂骂咧咧道,由于福州的情况需要暂时处理,这样一来也导致他们的进军必然会暂时停留些日子。只有等待后续的补给运达,大军才能继续南下。

    另外,经打听,蓝理和年羹尧两部一前一后延南一直往下,看样子似乎是想一直退到泉州甚至厦门那边去,假如这一路上这两人依旧和福州那样采取焦土政策,把各城的钱粮全部带走,而把当地的百姓当成包袱直接甩给明军的话,那么就算明军再财大气粗也是吃不消的。

    “王帅,千万不能让年羹尧如此一路南逃,如果这样的话我军到时候步步艰难,一旦军中资源有缺,这可要出大事!”杨勖对王东如此道,王东想了想表示同意,这样实在是太被动了,必须要想办法赶在年羹尧之前堵住他。

    “你立即向马帅禀报此事,我派快船立即把此事报于陛下和邬先生知晓。至于年羹尧那边,杨兄请放心,老子就不信了他带着那么多东西还能跑得过老子的风帆?老子这就直接南下去泉州堵他去!”王东咬咬牙,脸上满是凶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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