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山脚 突出奇招
“唔,天气不错。”西门庆搭凉棚,看着已经露出地平线的太阳,呼吸了两口清晨的新鲜空气:“还算乔道清那厮会选rì子,这秋高气爽的正好登山。”
这话险些让大刀关胜有些吃不消,及时提醒道:“大人,我们是要斗法不是登高。”
“对了,斗法!”西门庆拍了拍额头,看了看后面欢送不,送别的人群:“那我们走吧。”
关胜点点头,吩咐道:“来人!备马!”
“这斗法么还骑什么马?那个谁”西门庆嘿嘿笑着在人群里寻找着目标:“刘驼子!”
疤面虎刘任重赶紧把要挺了起来,哭丧着脸走出来行礼道:“大人,叫疤面虎也成,能不能别叫驼子?”
“你今天废话很多啊。”西门庆喝道:“叫上十个弟兄,顺便给元帅匀两个神行法甲马来。”
关胜的红脸一下子变得有些绿了。
神行法甲马这种东西对于这里的宋兵来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物件,鼓上蚤时迁下的探子们那是天天在腿上绑着的;新兵还稀奇两天,对于老兵来简直就和绑腿一样。
众将领也是见怪不怪,偶尔也讨来新鲜一下;但关胜偏偏有点小小的抵抗情绪,那就是仪容问题。
关胜本来长得就很像先祖关圣人,更是留了和先祖一模一样的长髯;关胜极为爱惜,每天细心打理不,便是掉了一根两根都要心疼半天。
这如果用神行法跑起来,一口长髯乱飞,哪儿还能保持仪容?
这也是为什么关胜从来没试过神行法的原因。
但他没有想到,今天西门庆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已经把那两个甲马送到他鼻子底下。
“元帅,要不要帮忙?”
西门庆笑的很是灿烂,然后把那两个甲马塞在关胜里。
关胜下意识的看着那两个甲马,一种颜面无存的感觉涌现在心头。
但很快西门庆又将另外一个东西塞在了他中,低声道:“早知道元帅爱惜仪容,这个正好用得上。”
“这个”关胜有一种被西门庆看透了的感觉,那东西入便知是纱锦囊,正好可以用来保护自己这口长髯;有这东西,关胜就再没有后顾之忧。
三国时曹cāo也送过关羽纱锦囊,关胜没想到这一幕居然在自己身上上演,只是西门庆并不是曹cāo那种jiān雄,虽然平时喜欢开个玩笑,但却是个重义气的真好汉!
“大人!”
关胜有些激动,幸好背对了众人,才没有流露出软弱来。
“不用谢我。”西门庆呵呵笑道:“这东西是我让小乙连夜做的,你要谢,等从羊头山回来,你谢他。”
西门庆口中的小乙自然是浪子燕青,关胜有些出乎意料的转回看了燕青一样,后者面带微笑并没有什么异样情绪。
“天不早了!我们走!”
西门庆振臂一挥:“林教头,拜托了!”
人群中,豹子头林冲拱示意,西门庆和关胜、还有疤面虎刘驼子等十名吹血亲兵队运起神行法,往羊头山而。
羊头山。
正在一处洞窟闭目打坐的乔道清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们来了。”
“来了?”在一旁护卫的孙安疑道:“吾兄,是何人来了?”
乔道清也不解释,徐徐起身往外走:“你随我来。”
孙安随着乔道清走出洞窟,外面正是山腰处,不远的壶关看得一清二楚;乔道清目视远方,口呼:“无量天尊!”用往前方虚虚一指。
孙安瞪大眼睛顺着那个方向看,就见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极高的速度往羊头山方向而来。
“吾兄,这是?”
“好个西门庆。”乔道清冷笑一声:“十二人那厮居然有这么多神行法甲马可用,而且还随意分给他人使用哪有修道人的样子!”
孙安一惊:“神行法!我还以为世上只有戴宗有此神行法!”
“神行法有什么稀奇?”乔道清嗤之以鼻:“在修道人看来,无非是不入门的东西,那戴宗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几枚甲马;这西门庆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甲马,居然如此卖弄!”
若乔道清知道这些甲马是自己往rì道友公孙胜被西门庆威逼利诱,下苦力弄出来的,会不会郁闷到吐血。
“既然他们来了。我们就下会会罢。”
乔道清大袖一挥,掐动法诀;孙安只觉物移景换,二人已经到了羊头山下。
那些士兵在山下歇了一晚,见国师和殿帅突然现身,急忙拱相迎。
“尔等站好,有客人来了。”乔道清冷冷道。
似乎为他的话做注脚,不远处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小生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国师和殿帅亲自相迎?”
孙安转头看,那一身素sè长袍的不是西门庆又是哪个?
“就凭你西门庆三字,贫道下山欢迎也是应该的。”
乔道清接下话头,但目光却死死盯住对方腰间那块雷公石。
从刚才开始,乔道清就似乎能感觉到这块雷公石带来的异动。
西门庆感觉到了乔道清目光中的贪婪,却并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来来来,乔国师,孙殿帅,我来介绍我旁边这位就是征讨军元帅,姓关名胜。”
关胜丹凤眼微微一睁,中青龙偃月刀在地上一顿:“关胜见过二位!”
“好兵器!”孙安见那青龙偃月刀,面sè渐渐严肃起来:“祖上莫非是关圣人?”
“正是。”关胜二字掷地有声:“殿帅若是有意,不妨走上几个回合,如何?”
关胜话音刚落,丹凤眼睁的更开,发出的目光更为凌厉,在孙安身上扫来扫。
孙安哪能受得了如此撩拨?肩头一抖,正要动,旁边乔道清咳嗽一声,突然开口道:“西门大人既然已经来了,那纸上的内容想必都看过了?”
西门庆朗声道:“都看过了,在开始之前,我倒是有个建议,还望国师能够听听。”
“贫道洗耳恭听。”
“那些都是国师亲书写的,对不对?”
“正是。”
“你的字写的太难看了,要好好练练才行。”
西门庆哈哈笑道:“以前在山中修炼,不如俗世,字写成什么样子也都没所谓;现如今道长已然是国师,这字可真的好好练练了。”
“大胆!”
孙安大怒,便往肩头摸:“出言不逊,该杀!”
乔道清写的字是什么水准,孙安再清楚不过,更不用那封书信是在孙安眼前书写的;那水平虽然不及世间书法名家,但已然水准不低,谁知到了西门庆口中,便成了见不得人的水准。
“且慢。”乔道清再次制止了孙安,看着西门庆的目光越发的冰冷:“西门大人,你远道而来,再三用言语撩拨,是何用意?莫要忘记刘唐和张横xìng命,可是在贫道上!”
西门庆面对乔道清的言语,仰天哈哈一笑:“既然国师还记得此事,那还是将我两位兄弟请出来见上一见别到时候国师输了,却赖账!”
“赖账?”乔道清冷笑一声:“西门大人是把贫道看成市井之徒了么?你放心,那二人便在山顶,只要西门大人能走到山顶,胜过贫道,自然还你两个兄弟!”
“好!”西门庆点点头:“就看看国师这一路上,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乔道清也不回答,冷冷一笑,往孙安肩上一搭;众人眼前一花,已然失了二人踪迹。
“这贼道厉害!怎么一下子便没了踪迹!”疤面虎刘任重倒吸一口凉气:“便是当初芒砀山混世魔王,也没这等法力!”
“小小幻术,何足道哉!”
西门庆哈哈一笑,突然把脸一板:“刘驼子!”
刘任重无可奈何应了一声:“在!”
“把这些士兵拿下!”西门庆用一指:“我有话要问!”
孙安下亲兵被闹了个没头没脑,这不是要和国师斗法,怎么突然跟他们这些士兵过不?
但就见对方那个“刘驼子”恶狠狠一笑,一声唿哨,十条大汉各持兵器,揉身扑上。
大刀关胜没有动,这点小场面有这些吹血亲兵队就行了。
没到半刻钟,那些还没弄清楚情况的孙安亲兵就被缴了械,赶到了一处;吹血亲兵队在疤面虎刘驼子的指挥下,把他们严密看管了起来。
“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们”西门庆笑嘻嘻的走上前:“不过大家又不熟,我就怕你们骗我”
“大人,你想问什么!”有孙安亲兵绝望的大叫道。
乔道清自认为西门庆会按照约定好的,一步一步走入自己昨晚准备好的陷阱,没想到西门庆却打破常规,向这些留下的孙安亲兵下了“毒”。
片刻之后,西门庆已经得到了所有信息。
“乔道清这厮还真是没少下功夫。”
这些孙安亲兵虽然对法术一窍不通,但至少记得昨晚做过些什么;从这些信息看,乔道清使用了很多符箓来调动羊头山四十万冤魂之力。
幸运的是,通过这些孙安亲兵,西门庆了解了乔道清布下的“陷阱”。
但不幸的是,从得到的信息看,这一路上都是“陷阱”,根本避无可避。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无需再避了。”西门庆抬头看着羊头山山顶:“乔道清,这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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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西门庆你还是不是人
羊头山可算是个名副其实的石头山,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西门庆和关胜慢慢往上面行去,都暗自感叹当时那和尚得多有眼光才选中这么个地方。
从山脚下开始,其实就有大大小小的石窟依山而建,更有一个已然荒废的寺院,除了残缺的石头墙壁之外,要不是偶尔能看出一些建筑的残留,或者破瓦中露出个香炉,早就看不出这里以前是个规模不小的寺院。
西门庆和关胜上去的道路,就在原先寺院的后院处。
从西门庆口中还冒出一句关胜听不太明白的话。
“这帮秃驴,原来魏晋的时候就知道要收费了,连山上的道路都建在后院,要有香火就见鬼了。”
待行了一阵,转过一道弯,迎面而来则是一大片的石壁,大大小小的洞窟完全占满了整个石壁,很多地方都风化了,伸手一掰便成了粉。
石窟里雕满佛像,洞外有许多小龛,有佛、菩萨、天王、力士等,兴致各异,雕工精细;西门庆看了半响,和自己穿越前在龙门石窟看到的大致相同,但细节上却有许多不同,神情大多...狰狞,而并非是常见的平和。
“大人,咱们往上面走走罢。”大刀关胜见西门庆一个一个看过去,纯粹观光的做派,哪有半点斗法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刘唐和张横可还等着大人去...”
大刀关胜一个“救”还没说出来,西门庆突然一皱眉头:“这里有古怪。”
原来监军大人这么认真,是在寻找那乔道清布下的陷阱么?
关胜欣喜的想着,那知道西门庆呵呵一笑:“看错了,看错了。”
“看...看错了?”关胜一头雾水。
“啊,还以为这里雕的不对。”西门庆指着一处解释道:“看了半天原来是风化掉了...”
关胜顿时无语,看着西门庆兴趣勃勃的走出洞外,想必是要看下一个洞窟,有些无精打采的跟了上去。
“呜!”
就在二人要踏出洞外之时,一阵风吹进来,阴森森的让关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就在同时,在二人的背后突然“轰隆”发出一声巨响,让西门庆和关胜忍不住回头看去...
两道金光对上了他们二人的目光,而发出这两道金光的...是方才西门庆看过的洞中那尊佛像,此刻正鲜活无比的走下莲花宝座,激起一阵尘土。
不仅仅是那尊佛像,旁边的两尊力士也开始挣扎着走过来...
和那尊佛像一样,这两尊力士也放出两道有如实质的金光,但不知怎么的,从这三尊石像上感到的不是佛法无边,而是恶贯满盈。
“嗡!”关胜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开始震动起来,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份不对劲。
“大人,我们怎么办?”关胜一挥青龙偃月刀,果断的挡在了西门庆身前,这才沉声问道。
与此同时,山顶洞窟里,乔道清双眉一挑:“已经开始了么?”
旁边孙安看去,乔道清面前那面石壁上,贴满的符箓,有的符箓已经开始抖动不停。
“那就看西门庆能不能走到这里了。”乔道清说着又闭上了双眼,只有孙安注视着那抖动的符箓。
“西门庆,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
山下洞窟中的西门庆面对眼前的危险毫不担心:“当然是凉拌!”
关胜身子一抖,有些哀怨的想着:“这位监军大人什么时候能认真点啊!”
“这点小小幻术,乔道清也敢来我面前卖弄!看我的!”
西门庆从关胜身后转出,先放了两句口炮,之后双脚并拢,右手取下雷公石提在手中,向那三尊石像前来的方向伸直右臂。
而左手掐法诀一指雷公石,西门庆用帅掉渣的声线喝道:“定!”
在关胜崇敬的眼神中,三尊石像前进的脚步轰然停住,好像被西门庆施了“定身法”一样。
“回去!”西门庆又用华丽丽的声线喝了一声,但这回三尊石像还呆在原地纹丝不动,似乎无法理解西门庆的“指令”。
“唉,算了,真麻烦。”西门庆见耍帅不能,收了架势转头对关胜道:“走吧!”
“大人...这是?”关胜的嘴能放进去两个鸡蛋。
“嗯?幻术不是破了么?走吧!”西门庆把关胜半拉半拽,拖出洞外。
关胜这才发现,一直盘旋在他们身边的那道冷飕飕的风依然消失不见。
虽然那三尊石像没有像西门庆指挥的那样回到原来位置,但至少是破去了乔道清的幻术,想到这一点,大刀关胜还是佩服不已。
“看起来相当威猛的法术,大人一喝之下就轻易破去,果然非同一般!”
他哪里知道,西门庆来来回回就是一招而已,这三尊石像是被乔道清做了手脚,用冤魂之力调动,雷公石一出,西门庆弹出些天雷之力过去,那冤魂之力也就被驱散的干干净净,石像自然无法继续动下去。
至于那句“回去”么...自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你千万不要用这种崇敬的眼光看着我...我可是会骄傲的。”西门庆拍了拍关胜的肩膀:“你刚才不是催着走么...那就走吧。”
看着西门庆的背影,关胜突然觉得充满了信心。
不远处,很快响起了西门庆施法时独特的叫喊,不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而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命令。
“破!”
“别动!”
“你也别动!”
“站住!”
关胜急忙扛着青龙偃月刀赶上去,就见这位监军大人无比潇洒的左指右指,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石像从洞窟中探出头来,便被他施法破去,便保持着探头张望的滑稽景象。
显然,西门庆对自己的“杰作”也很满意,连连点头。
“不知道将来这里成为景区的时候,这些奇怪的石像肯定会是独一无二的!”西门庆暗自笑道:“只是不知道有多少考古家,还有那些研究佛教的学者,要挠破了头皮也想不出来为啥这里的石像会是这样!”
...
...
“啵!”
“啵啵!”
孙安看着石壁上那几个正在抖动的符箓突然自己爆裂开来,成为一张废纸,不由得精神紧张;再看看身边打坐的乔道清,依然是神色自如,孙安才略微安心。
“是孙某精神太过紧张了。”孙安自嘲着强迫自己的目光移向别处:“那西门庆好歹也有雷公石在手,破去一处两处,又算得了什么?”
但就在他目光移走的瞬间...
“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一连串的爆裂声响起!
孙安猛然把目光移了回来,那面石壁上的符箓不知为何以极其怪异的方式接连自行爆裂开来,简直快赶上烟火了。
“这...!这西门庆破解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孙安急忙转回身去想要通知乔道清,正遇上乔道清愤怒的目光向石壁看去...
“岂有此理!”乔道清破口大骂,全无形象:“天下哪有破解这么快的!西门庆你还是不是人!”
孙安见乔道清从仙风道骨变成泼妇骂街,只不过用了一眨眼的功夫,顿时唬的说不出话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似乎在为乔道清的大骂做注脚一样,石壁上的符箓还在一个接一个的自行爆裂开来。
骂过一阵之后,乔道清突然冷静了下来,开始掐起手指来:“莫非背后有高人助他?”
“不可能...”乔道清推算了一阵,也是没有任何结果,手舞足蹈似乎已经有些癫狂起来:“整个羊头山都下了符箓,就算有个野兽进来贫道也知道,这怎么可能...”
孙安咽了口唾沫:“会不会是那块雷公石...?”
“雷公石?”
乔道清一经孙安提醒,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睛开始发亮:“对,雷公石,就是雷公石!”
“区区一个西门庆,能运用几分雷公石的力量?”乔道清在洞窟里兴奋的转来转去:“贫道精心布置下的,居然能随手破之,这不是雷公石的力量还能是什么?”
“那这么说来,西门庆岂不是很快就能到达山顶?”孙安不无担心,本来设想的计划被西门庆打乱,对于乔道清的手段孙安也第一次有了不放心的感觉。
“放心。”乔道清目光投向那面石壁,上面大多数符箓都已经变成了废纸:“他们快到达山腰的,布置在那里的幻术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光凭雷公石的力量也没那么容易破解。”
“哦?”孙安所有所思的看着乔道清:“那是...?”
“有的时候不管力量有多强,一颗心还是非常脆弱的。”乔道清嘿嘿冷笑:“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么?”
...
...
“上清华寺?”
关胜有些费力的辨认着那块有些变形的牌匾,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座似乎还保存完好的寺院。
沿途的那些石像没有给西门庆和关胜造成什么麻烦,不过这一路的石头山路也够累人的,好不容易爬到山腰,关胜倒没有什么,西门庆已然有些累了。
“寺院?那就进去歇个脚罢。”西门庆率先推开那已然有些腐朽的山门,往寺里看去。
第三百六十四章 现实 梦 人心
上清华寺建在上山必经之路,西门庆和关胜二人不想进去也是不成;西门庆推开门往里面看去,果然是想象中的一片荒凉,里面都长满了草,但隐隐约约能看到有条石板路往后面通了过去。
事实上每个寺院的建筑构架都差不多,上山的路肯定还是在后院。
“大人小心,让小将先来。”
出于谨慎,关胜一振手中青龙偃月刀,率先走了进去;西门庆见关胜前行了十余步,未见有何异样,便举足迈过门槛,往里面走去。
谁知这脚踏进门内,耳中便听幽幽钟声,不知从何处传出;西门庆抬起头来,面前哪儿还是荒废的样子?
只见前面大雄宝殿金碧辉煌,香炉青烟滚滚,鼻中都是香火味道,一副好兴旺的样子。
但整个寺院越是死气沉沉,没有香客,也没有和尚...
就连方才在前面的大刀关胜,也失去了踪迹。
“这乔道清,又用幻术!”西门庆暗自一笑,伸手便往腰间摸去...
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因为腰间的雷公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消失不见;不仅如此,西门庆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那身素色白袍,而是普普通通一套西装!
“王天星!”
大雄宝殿门口突然闪出一个美艳如花的身影,向他顿了顿脚道:“你怎么走这么慢?还不快进来陪我!”
西门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出汗,因为他认出那个身影...是属于他穿越前女朋友的。
这是哪里?
自己是西门庆还是王天星?
他突然觉得自认为清楚的事实,突然开始模糊起来。
莫非,穿越只是一场梦么?
西门庆有些犹豫的举步往大雄宝殿走去,希望在那里,可以找到真正的答案。
...
...
监军大人的脚步声在身后突然消失,让大刀关胜急忙回头查看,却发现四周的景色已然有了很大的不同。
院子还是院子,脚下的石板路还是石板路,但那些由于荒废肆意生长的野草突然消失不见,而整个院子一尘不染,连片落叶都没有,显然是有人常常打扫。
关胜甚至于还能看到地上未干的水迹。
“乔道清那妖道的幻术么?”关胜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大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应该很快就能破开这道幻术...”
让关胜奇怪的是,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对眼前的幻术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要知道这一路上一来,虽然关胜对法术一窍不通,但这把青龙偃月刀却屡屡震动,给他警示。
“干脆在原地不动,等着大人破开幻术...”
关胜刚刚做出决定,但眼前的景象突然让他有了一丝犹豫。
本来荒废的大雄宝殿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大殿,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并不难认。
关帝廊!
关胜倒吸一口凉气,往左手边看去...不远的前方,耸立着一座石碑。
对于这种景象,关胜再熟悉不过,便是在蒲东,也有一座类似的关帝廊,只是规模小了很多。
关胜纵然胆大,也感到头皮有些发麻,走到前面看时,最上面“关帝显圣处”五个大字历历在目。
这里,是什么地方?
关胜摸着碑文,忍不住心生疑惑,但双脚不听使唤似得往那大殿而去。
...
...
石壁上,一大片符箓猛然间都开始抖动起来,这回就算是乔道清也紧张的要死,举步来到石壁面前,仔细观看。
“吾兄,情况如何?”孙安如何能看得明白?忍不住开口询问。
乔道清查看了一阵后才微微点头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西门庆和关胜都在不经意间落入了乔道清布下的幻术陷阱里面,但这一次,乔道清针对的不是其他,而是人心!
乔道清有把握,就算是入云龙公孙胜在此,被这等幻术困住,也极难挣脱出来,更不用说随手破去。
人心,本来就是最神奇的东西。
而乔道清这道幻术,就是拷问内心,西门庆和关胜看到的景象各自不同,是因为这些景象都是存在他们心中的,这道幻术只不过是把内心的景象激发出来而已。
不过要不是有四十万冤魂之力在手,乔道清还真是很难把这套幻术运用出来。
现在么...就要看西门庆和关胜是否能战胜自己内心了。
结果到底会如何,乔道清也不知道,因为他也没法知道,西门庆和关胜的内心世界里到底有什么。
不过他知道的是,当把内心的景象展现给世人看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无法面对,更不用说战胜了。
因为内心才是最真实的。
...
...
西门庆踏进大雄宝殿,就看见大殿里面佛像不是一尊,而是三尊;中间是释迦牟尼佛,左边是药师琉璃光佛,而右边则是阿弥陀佛,三尊佛像都是结跏趺坐,自己那位穿越前的女朋友正在中间释迦牟尼佛面前参拜,一付虔诚的样子。
虽然对佛教了解不深,但西门庆穿越前也看过些小说,对这三尊佛像的含义还是知道的。
三尊分为过去、未来、现在佛,这三尊放在一处,便有个名头叫三世佛。
“乔道清那厮搞出个三世佛来给自己看,是什么意思?”
西门庆正在嘀咕,正在参拜的女友突然道:“王天星,你还不来参拜么?”
“参拜?”西门庆笑道:“我为何要参拜?给我个理由先。”
女友身子一抖,并没有转回头来,而是继续用哀怨的口气叹道:“莫非你不想见我?”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西门庆一指面前三尊佛像:“信仰信仰,不信不仰,这三尊泥胎,就算有金身,凭什么让我参拜?”
“大胆!”
“好大的胆子!”
“出言不逊!”
那三尊佛像同时开口,都是斥责之词,六道金光放出,直射挺立当场的西门庆。
“难道我说错了么?”西门庆习惯性的抖抖袖子,才想起来自己服饰已经变成后世的西服,便改成用手拍了拍袖子,激起些许灰尘...在金光笼罩之下,灰尘还是很醒目的。
“这招用在鲁大师身上,都未必见得有效;更不用说我这个没信仰的人身上了。”西门庆毫不畏惧的目光扫向那三尊佛像:“虚有其表,你们以为能把我怎么样?幻术始终是幻术而已...”
“幻术?哈哈!”中间释迦牟尼佛大笑起来,西门庆几乎都能看到脸上的金粉唰唰直掉:“王施主,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木偶泥胎,不是么?”西门庆毫不客气的一句话顶了回去:“你要真有法力,把我送回穿越前的世界,我就信了。”
“这有何难!”一旁药师琉璃光佛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没把手中钵给弄掉了:“你看看旁边的那个,不就是你穿越前的女友么?能把她弄到你面前,当然可以把你送回去。”
“三位佛祖法力无边...”女友依然没有回过头来,伏低了身子磕了个头。
西门庆却是心中一动,冷笑一声道:“想必三位佛祖要送我回去,也不是无条件的罢?”
阿弥陀佛口诵佛号,偌大的耳垂颤动不已:“王施主心智非凡,原来早已知道了!只要能将那块雷公石供奉上来,便可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阿弥陀佛此言一出,顿时让西门庆看到了一丝真相。
“绕来绕去,还是为了雷公石!”
西门庆脑筋转的飞快,这种当头可不是心痛死掉多少脑细胞的时候,西门庆恨不得像某些玄幻小说里面写的一样,燃烧多少万个脑细胞,唤来一个能从幻术中摆脱的机会。
“王施主考虑好了,便可将雷公石呈上来。”
释迦牟尼佛用目光示意,西门庆才发现前面香案上专门摆放了一个空盘子,就等着自己把雷公石放上去。
“你们三个泥胎,要雷公石何用?”西门庆冷笑一声:“还是少骗人了!”
西门庆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触手处温润细腻,那块雷公石突然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腰间,不过这回是系在了皮带上。
于此同时,三尊佛像眼中金光大盛,西门庆似乎能从其中感觉到那份贪婪。
紧接着,三尊佛像收回目光,异口同声道:“王施主自行考虑。”
事非寻常必为妖。
西门庆突然感觉从方才开始,似乎有个疙瘩就好像整个幻术的bug一样,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不住,辨不明。
低头看去,雷公石好端端的握在手中,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
想不通就算了。
反正雷公石在手,先破了幻术再说!
西门庆运转“天罡五雷正*法”,左手掐动法诀,右手往面前那三尊佛像一指。
“破了你的鸟幻术再说!”
西门庆大喝一声,天雷之力从雷公石中抽出,以手指做媒介,分三路弹向那三尊佛像!
释迦牟尼佛、药师琉璃佛、阿弥陀佛六道金光重新扫过来,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天罡五雷正*法”破天荒的头一次失去了效果!
第三百六十五章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无效?
西门庆微微动容,又尝试了两遍,依然是无效。
自从上山以来,西门庆已经动用了不少次雷公石来破去乔道清的幻术,心力消耗的速度很快;所以西门庆并没有继续尝试下去,而是停下手来思考。
为什么会无效?
那种天雷之力发出的感觉如此真实,但为什么会无效。
似乎在回答他的问题,释迦牟尼佛宝相庄严的开口。
“佛法无边。”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药师琉璃佛面目慈悲。
“呈上雷公石,心愿可成。”阿弥陀佛双手合十,似笑非笑。
西门庆回应的只有两个字:“放屁!”
因为在这一刻,他已经想通了所有事情。
一旦踏入幻境,雷公石便神奇的消失;但方才提及的时候,又突然出现在西门庆腰间。
答案就在西门庆眼前,现在他只需要通过一件事情来确定自己的答案。
毫不犹豫的,西门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搭在自己那个“女友”肩头,把她的脸硬生生的转过来。
没错,那张脸是属于他穿越前女友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没有丝毫生气,似乎凝固在那里。
西门庆深深吸了一口气,念头转动...
那张脸消无声息的变得模糊起来,很快就变化成了西门庆熟悉的一张脸。
潘金莲。
西门庆没有惊讶,这种变化反而证明了他的判断。
念头频动。
那张脸好像被施了魔法似得,连续变化起来。
由潘金莲变成雪儿,由雪儿变成花月容,再接下来,西门庆见过的所有女性都一一展现。
三尊佛像也看到了这种变化,似乎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掉下不少金粉来。
西门庆叹息一声,松开双手,那具身躯就突然从这间大殿消失了。
从三尊佛像和西门庆的眼前消失。
至此,西门庆完全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抬起头重新审视那三尊佛像。
三尊佛像面皮抽动,金粉又掉了不少,有的地方已经露出泥土的眼色。
果然是木偶泥胎。
西门庆重新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不知怎么的,这微笑让三尊佛像从内心里有些惊慌起来。
如果它们有心的话。
西门庆抬起右手,往右边的阿弥陀佛虚虚一指。
这一指,西门庆没有动用雷公石的力量,哪怕一点都没有。
就是普普通通的虚虚一指。
“施主意欲何为?”
阿弥陀佛已经掩饰不住那份惊慌,差点起身逃下莲花宝座。
可惜,已经晚了。
阿弥陀佛偌大的身躯突然化作一蓬飞灰,中间金光闪闪的是原先身上的金粉。
释迦牟尼佛和药师琉璃佛齐齐发出一声尖叫。
飞灰突然重新凝聚,莲花宝座上一具身躯。
一个女性形象,而且还没有穿衣服。
不管从哪个角度下,这都不是佛祖法相之一。
释迦牟尼佛和药师琉璃佛又是齐齐发出一声尖叫。
那个女性形象也是一副惊诧的表情,似乎没有搞懂西门庆为什么要把自己变化出来。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样就顺眼多了。”西门庆微微一笑:“苍老师,你好。”
“你是怎么做到的?”
苍老师也没有尝试去遮掩自己的敏感部位,而是以一个性感撩人的姿势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示给西门庆,微笑着提出了疑问。
西门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虚虚一点面前那个香案。
眨眼间,那个空盘子变成了符箓,上面似乎有法力流转。
“如果我把雷公石放上去,恐怕现在已经到了乔道清手中了罢。”西门庆笑起来像个狐狸:“好在我相通了。”
苍老师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
“不可否认,乔道清这门幻术还真是厉害,居然可以把内心中的景象调出来,骗人上当。”西门庆笑嘻嘻的:“不过一旦被识破,要破去也就再简单不过了。因为,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内心。”
似乎为了证明这一点,西门庆心念一动,苍老师便不由自主的换了另外一个姿势,隐秘之处暴露无遗,让人血脉贲张。
“哦,对了。”西门庆目光转到旁边释迦牟尼佛和药师琉璃佛身上:“你们两个想要变成什么形象?要知道那些青春岁月里,我可是阅片无数的种子帝啊。”
释迦牟尼佛和药师琉璃佛肥大的身躯瑟瑟发抖,早就没了宝相庄严,更没有什么“佛法无边”了。
“说起来乔道清这种幻术还真是赞啊,若是反穿过去,按照这种幻术开发出互动场景来,啧啧啧。”
西门庆一边意淫着,一边同样的虚虚一指,释迦牟尼佛和药师琉璃佛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新出现的两具形象都是西门庆当年喜欢过的职业演员,毫无廉耻的开始用扭动着身体,取悦着西门庆。
欣赏了一会儿,西门庆觉得有些腻味了。
“差不多是时候给乔道清那厮送个信息了。”西门庆目光投向香案上那道符录:“只怕这会儿关胜也在幻境之中挣扎,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
...
关胜有些犹豫的踏进那间大殿,迎面而来的是一尊惟妙惟肖的关公像,绿袍金甲,面沉似水,丹凤眼漠视前方,长髯飘洒胸前。
左边周仓握着青龙偃月刀,右边关平牵着赤兔马。
所有这一切都鲜活无比,似乎这三尊雕像,就连那匹赤兔马都在呼吸。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关胜站在大殿中间,握紧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眼下这是他唯一的依靠。
“大胆!”
上头猛然传来一声暴喝,让关胜本来已经绷紧的神经差点没被拉断了。
关胜下意识的退后半步,青龙偃月刀“呼”的一下横在胸前,往前方看去。
“大胆!见了老爷还不过来参拜!”
本来应该是木偶泥胎的周仓再次发出一声暴喝,一顿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发出沉重的闷响,关胜都能感觉到足下的青砖震动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
关胜震惊中,耳中又听到旁边关平牵着的赤兔马发出一声不满的鼻音。
中间关公本来漠视前方的眼神突然转过来,投向还在吃惊的关胜。
“你终于来了。”
关胜忍不住噗通一声,翻身跪倒。
手中那把青龙偃月刀,被丢在了一旁。
“关胜参见圣祖。”
关胜非常认真的磕了四个响头。
上面关公手捻长须,身子往后靠去:“你一向在蒲东,为何出现在此地?”
“圣祖,不肖子孙身为征讨军元帅,率军剿灭反贼田虎。”
关胜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圣祖关公突然会出现在这里,但那份感觉确实真真切切,全然不像是幻术。
“莫非是圣祖知道我被乔道清幻术所困,特来指点?”
这便是关胜的想法。
关公微微点头:“建功立业,为了朝廷剿灭反贼,大义到处,果然是我关羽的好子孙!”
关胜听圣祖赞赏,忍不住热血沸腾,又磕了个头道:“圣祖现身,有何指点?”
“你军中的监军,可是一个叫西门庆的?”旁边关平突然开口问道。
“正是。”
关胜态度谦卑,并不隐瞒。
“这西门庆是何等人物,你可知?”
“西门大人虽然身在官场,却是个讲义气的好男儿;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是真好汉!”
关胜垂首答道。这也确实是他对西门庆的看法。
“错!全错了!”
关平大声呵斥道:“西门庆乃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你怎么可以和这种人在一起?”
关胜闻言大汗淋漓,眼神中有了一丝迷茫。
莫非自己全都错了?
关胜把目光投向当中的圣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在关胜的心目中,圣祖是不会错的。
关公面容严肃,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说道:“平儿,你所知甚多,便把那西门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所作所为,说几件给他听听。”
关胜的心似乎被拴上了铅锭,猛的往下一沉。
“遵命。”关平拱了拱手,朗声道:“西门庆自有妻子在家,却去勾搭潘氏,是为不忠;设计逼死自己岳父,是为不孝;梁山合谋晁盖,赶走宋江,是为不仁;在皇城司为了升迁害死同僚秦飞,实为不义!”
说完关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来,丢给跪在下面的关胜。
关胜半信半疑,翻开查看,果然里面所写西门庆种种罪状,详详细细,桩桩件件,都是为人所不齿之事。
“似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你居然还能和他朝夕相处?”关公丹凤眼猛然张开,卧蚕眉直竖起来,右手点指关胜:“你这样做,不配做我关羽的子孙!”
“这...这怎么可能...”
关胜手拿那本小册子,眼神越来越迷茫,眼前这一切似乎虚幻,但又真实无比,让他无所适从。
西门庆果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么?
自己应该怎么做?
关胜觉得自己思绪一团乱麻也似,完全找不到头绪。
上面周仓又是重重一顿那把青龙偃月刀,喝道:“你自裁吧!”
自裁?
眼神迷茫的关胜右手一捞,青龙偃月刀前所未有的冰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便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放屁!臭不可闻!”
第三百六十六章 时刻准备着
吃了这一喝,大刀关胜本来迷茫的眼神突然回复了几分清明。
“西门大人!”
这种懒洋洋的声线只可能是一个人,那就是西门庆!
关公、周仓、关平面色齐齐微变。
关胜带着惊喜四下张望,却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西门庆并没有现身出来,但声音还是接连不断的传来。
“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简直就是大放狗屁!”
“我那个老婆跟着我那个老丈人合伙侵占我家家产,事情败露后吞药自尽,对我不忠在先,和我有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顿时解开关胜心中一个大疙瘩,再看手中那本小册子,最前面一部分已经开始变成白纸,许多述说西门庆“罪行”的文字已然消失不见。
“再说说我那个老丈人,三十年前的杀人蜂,手上有上百条人命,我不杀他,难道等他来杀我?不孝?不孝你个大头鬼!”
西门庆完全没有留面子,破口大骂。
关平早就闭上了嘴,周仓两只眼珠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中间的关公神色慢慢有些慌张起来,但还是保持着镇定。
西门庆的声音继续从不知道何处传来,在大殿中回荡。
“宋江那个黑三胖就更加不用说了,居然要害死自己结义大哥晁天王,事情败露把自己结义兄弟花荣逼死,你说这种人活在世上不是浪费粮食么?若不是为了梁山,早就砍了他的头挂在聚义厅前面供山上弟兄唾骂了!我不仁?把你眼仁抠出来!”
关胜面皮抽动,这西门大人骂的也太狠了。
台上周仓吓得连眼珠子也不敢转了,四下打量,生怕西门庆从哪儿冒出来,真把自己眼仁抠出来。
“再说说秦飞那厮,为了自己的前程,受人蛊惑,把自己老干爹秦老爷子亲手杀死,还拿着首级邀功,之后又下毒,险些害死现在的干爹钱勾当,杀了这种人,才是最大的义!”
西门庆的声音轰然作响,关胜再看手中小册子,已经全部变成了白纸,随手丢在地上,顿时化为灰烬。
“那就怎么样?”台上关公突然道:“西门庆,要是你能进来,早就进来了,在贫道面前,少耍贫嘴!”
关胜惊讶的看去,台上的关公已经不再是关公,而是一尊身穿八卦道袍,头戴飞云冠的道士,正在发出冷笑。
这是...乔道清?
关胜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汗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哈哈哈哈!”西门庆猛然发出一阵大笑:“到了这种地步,还在硬着头皮装!诚然,这地方我是进不去的,你又何尝能进去?不过是利用关将军内心的一丝迷茫,在此大放阙词!”
迷惑?
关胜猛然醒悟了什么似的,伸手抓起青龙偃月刀,大喝一声,奋起全身力气,挥刀向台上三尊雕像砍去。
双眼清明,眼神坚定,哪儿还有一丝迷茫?
台上乔道清发出一声冷哼,随着青龙偃月刀落下,身躯化为一蓬飞灰,顿时消失不见。
周仓和关平,包括那匹赤兔马,也跟着化为飞灰,大殿中顿时飞尘弥漫,关胜忍不住收回青龙偃月刀,用袖子遮挡一二。
等到他放下袖子的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那个长满野草的荒废寺院。
“你醒了?”
身边还是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关胜惊喜的看去,可不正是腰悬雷公石的西门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关胜不解的神情,西门庆微微一笑:“此乃乔道清不下的幻术,专门针对人心,虽然有些难办,但只要困住的人保持心境清明,自然可随手破之。”
关胜想起方才在幻境听那“关平”述说西门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自己居然对西门庆产生了一些猜疑,顿时有些惭愧起来。
“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再想了。”西门庆呵呵笑道:“方才我在你耳边大吼,看来是管用了。”
“原来刚才...”关胜揉了揉似乎还有些轰然作响的耳朵。
“是真是幻,又有何人能说清楚?”西门庆笑眯眯的:“此处既然破去,我们去山顶会会乔道清真身吧。”
...
...
毫无征兆,石壁上那一大片符箓突然化为灰烬,随着山风一吹,露出好大一块后面的山石来。
石壁上剩下的符箓,已经寥寥无几。
殿帅孙安呆若木鸡,良久才醒过神来,看看旁边的乔道清,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不用说,精心布置在山腰上清华寺的幻术,已经被人破去。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乔道清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西门庆那厮乃是酒色之徒,怎么可能心境如此坚定!这道幻术针对人心,便是有雷公石在手,也是毫无用处!”
但事实就是事实。
乔道清看着旁边石桌上的一道符箓,这种符箓乃是搬运符,把远方要搬运的小物件放到那边的同样一张搬运符上,那么那个小物件就会直接出现在这里。
另外一张搬运符放在了上清华寺。
本来乔道清是想用幻境哄骗西门庆把雷公石放在香案上,这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雷公石搬运到自己面前。
但现在,这布置已经成了一张废纸。
乔道清正待伸手把搬运符揭去,没想到符箓一抖,金光过后,出现了一个物件,而搬运符也在完成使命后化为灰烬。
那物件一落入乔道清和孙安眼中,二人都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似乎被人扇了一耳光。
那物件当然不是西门庆手中的雷公石,还是一块极其普通的鹅卵石,也不知道西门庆是从哪儿顺手捡来,放在了搬运符上。
“西门庆这厮!”乔道清额头上青筋爆出:“特意来戏耍我等不成!”
西门庆放这块鹅卵石的用意很简单,那就是完全看穿了乔道清的幻术把戏。
“嘶...”
石壁上又一道符箓化为飞灰。
“吾兄,敌人快到了。”
虽然孙安不知道乔道清把对应的符箓安置在了哪里,不过从石壁上残存的符箓数量来看,西门庆和关胜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孙安抽出自己那两口镔铁宝剑,提在手中,把目光投向那条上来的山路。
这是唯一的道路。
乔道清也定了定神,双手虽然在袖子里面没伸出来,但左手已经扣住两道符箓,右手随时掐动法诀。
“关将军,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人往高处走,风景就是不一样;每每停下来欣赏,才能告慰爬山的劳累啊!”
山风把西门庆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让乔道清和孙安二人火冒三丈。
斗法!这不是正儿八经下了赌约的斗法么?怎么变成游山玩水了?
西门庆这厮到了这会儿居然还有如闲庭信步一般!
没过多久,西门庆的声音继续传来:“啊呀,有幻术,看我一指头戳破你!”
“嘶...”
石壁上最后几道符箓中又有一个化为飞灰。
乔道清气得浑身发抖,自己精心布下的幻术在西门庆眼中犹若无物,随手破之!
这怎么可能?
“雷公石!西门庆那厮会什么法术,这都是雷公石的力量!”
乔道清猛然醒悟,愤怒的眼神中加入了深深的贪念!
“西门庆这厮,根本不配!”
在孙安的注视下,首先露出来的是西门庆和关胜二人的头发,然后是二人有说有笑的神情...直到二人出现在乔道清和孙安面前,孙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西门庆一声素色长袍,没有半点污迹,更不用说受伤;关胜被西门庆一路言语,已然完全放松下来,那把青龙偃月刀也被随意的扛在肩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受伤的痕迹。
还真是闲庭信步啊!
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孙安绷紧的架势,和乔道清瞪大的牛眼。
“无量天尊!”
乔道清刚刚开口,西门庆就赶紧摆摆手,做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等...等下,这山看起来...不高,爬起来...还挺累人的。”西门庆调整着呼吸:“有啥事...歇会儿再说。”
乔道清和孙安顿时无语,更加是怒不可遏。
在西门庆口中,和乔道清不下的幻术相比,爬山还要更加累人!
这让他们如何忍得住?
“西门庆!少说废话!”乔道清右手从袖中穿出,手指西门庆大吼一声:“既然贫道布下的幻术没能奈何得了你,那就在这山顶比个高低!”
西门庆却慢吞吞的寻了一方青石坐下,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把泥金扇,“呼”的一下打开,扇了两下才回道:“天色还早,急什么!斗法也得等人歇一歇!”
孙安在旁冷笑一声:“莫非刘唐、张横二人的性命,你们不想要了?”
“说到这个么...”西门庆“啪”的一下把扇子合了起来:“这里不是有个国师,还有你这个殿帅在么...随便一个也够换回我那两个兄弟的。”
“油嘴滑舌。”乔道清伸手拔出背后宝剑:“你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开始真正的斗法罢!”
“时刻准备着。”
西门庆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斗法 憋大招
这可以算得上是西门庆第一次斗法,说实在的,他对于斗法还没有什么概念,之前运用雷公石大多数是用在不会法术的人身上,唯一一次沾边的是目击入云龙公孙胜和混世魔王樊瑞斗法,那次西门庆可是把雷公石借去给公孙胜增强法力的。
不过纵然如此,西门庆也还是有把握胜过乔道清,这一路布置的幻术都被他轻易破去,比起在山下的时候,西门庆的信心更大了。
独自面对乔道清,会获得什么好处?
西门庆还没有搞清楚,不过乔道清倒是给了个最好的机会。
“关将军,替我压阵。”西门庆吩咐道:“若是有其他人等出现,杀无赦!”
“遵命!”
关胜一振手中青龙偃月刀,发出一声大吼。
不等乔道清吩咐,孙安也手提双剑,虎视关胜,他要做的,自然是防止关胜在紧要关头插手。
虽然关胜和他一样,不懂法术,但斗法过程中出现什么都不稀奇。
“现在没有人打扰了。”乔道清一指旁边一块平地:“西门大人,请!”
西门庆见那块平地约莫有数丈方圆,在这种石头山顶也算是少见的,想必是当初有人刻意整理过,平地后面就是一座偌大的石窟,里面刻着两尊佛像,面目不清;而唐斌曾经提过的石雕方形塔便耸立在石窟上面,从这里看过去,还真像是一颗羊头。
“既然是斗法,你我可用道友互相称呼。”西门庆稽首为礼:“贫道好歹也是二仙山罗真人记名弟子。乔道友,请了!”
乔道清心头一凛,罗真人记名弟子这个名头不算大,却隐隐戳在他内心痛处,想当初乔道清去二仙山不是为了别的,便是为了拜在罗真人门下学习道术,而眼前这西门庆却不知道从哪儿捡了块雷公石,让罗真人巴巴的吩咐公孙胜前去代授“天罡五雷正*法”,可谓是乔道清心中一直想不明白的谜团。
西门庆此时突然口称道友,是何用意?
乔道清疑心重重,还了一礼,身子一晃已然从原地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那块平地的一端。
“西门道友,请!”
西门庆打了个哈欠,似乎连眼泪都出来了,举袖子擦了擦,抬腿一步三摇的往平地走去。
“乔道友法术高深,恕贫道学艺不精,只能靠这双腿慢慢挪过去了...不过顺便还可以看看风景。”
西门庆指的,自然是平地后面的洞窟。羊头山得名也源于此地。
“道友慢来,贫道等得起。”乔道清冷笑一声:“贫道就顺便说说斗法的规矩。”
“洗耳恭听。”西门庆一边挪动着脚步,一边拱手道。
“斗法便是以这块平地为限。”乔道清右手一划,朗声道:“斗法过程中任何一方逃出平地外,或者跌出去,便是输了...道友莫要忘记赌注,如果你输了可是要把那块雷公石让给贫道的。”
“没问题。”西门庆一口答应下来。
事实上,除了西门庆之外,触摸雷公石的都会被无情的电到,所以西门庆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
“除了道友方才说的那条规矩之外,还有什么要说明的?”
西门庆终于走到那块平地的另一端,和乔道清遥相对望。
“没有。”乔道清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西门庆,当然目光更多的关注在西门庆腰间的那块雷公石上面。
“没有任何规矩...便是斗法的规矩。简单来说,会什么,那就都施展出来罢!”
乔道清话音刚落,左手袖中便飞出两道符箓,在半空中一个翻滚,左边那个符箓化成一条火龙,右边那个符箓化成一条冰龙,左右夹击,往西门庆袭去。
“我勒个去,一上来就冰火九重天这么重口味啊!”
西门庆哇哇大叫,手忙脚乱的一拍腰间,雷公石骤然亮起,还是万古不变的一招。
掐动法诀,西门庆对准那两颗龙头,不管是真是还是虚幻,弹出两道天雷之力。
对面乔道清凝神闭气,注视着西门庆如何使用法术。
“手法居然如此粗糙!”
就在乔道清愤愤不平的时候,那两道看似微弱无比的天雷之力却让火龙和冰龙疼的身子一缩,齐齐发出痛苦的龙吟来。
“这幻术不错,比什么3d啥的逼真多了。这龙吟也是有模有样,有点意思。”
西门庆念头一转,又弹出两道天雷之力。
“再吃一记!”
西门庆哈哈大笑声中,火龙和冰龙同时发出一声悲鸣,身子翻滚起来...很快化成两道烟尘,山风吹过,马上干净利索,没有任何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道友,你这招不怎么样啊?”西门庆微微一笑:“再来!”
乔道清方才这两道符箓威力不可谓不大,凝聚了不少冤魂之力才化成两条冰龙和火龙,但却被西门庆轻轻破去,乔道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还高兴起来。
雷公石的威力,可见一斑!
这块雷公石,很快就能到手了!
乔道清冷笑一声,手中宝剑往空一指,口中念念有词:“四方冤魂,听我号令;凝成神体,供我驱使,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咒语,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西门庆警觉的查看四周变化,雷公石似乎也在配合着他,不知不觉之间,西门庆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赤红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线条从乔道清宝剑顶端涌出,投向四方。
很快,西门庆明白了他看到的是什么,那是乔道清的法力波动。
乔道清把法力投射到四方,引来的是更粗更大的线条,但这种线条只有一种颜色,如果要用言语来描绘这种颜色,那就是死灰。
“这便是冤魂之力?”西门庆暗道:“原来咒语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最关键的还是法力的运转!”
既然能看到乔道清法力波动,那么自己的呢?
西门庆偷偷低头看了一眼,雷公石发出的不再是耀眼的白光,而是一团金色的光芒。
准确的说,整个雷公石就是一团金色的线团。
“这就是雷公石真正蕴含的力量?”
西门庆可以感受到那份力量的恐怖,无法衡量的恐怖。
要说雷公石是一颗小型原子弹,他也信了。
西门庆尝试着掐动法诀,果然,从里面抽取出来的与其说是一根线,还不如说是一根细微到了极点的细丝。
“这便是和乔道清斗法的莫大好处么?”
西门庆忍不住暗自苦笑一声,若自己真是个修道中人,这双眼睛可以看清法力波动,说不定还真是莫大的好处。
但现在自己要对付的是即将凝聚的冤魂之力...天知道会是变成什么厉害的东西。
西门庆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起来。
罗真人,你丫能不能在关键时刻弄个给力的啊!
“道友,斗法之中可不能东张西望!”
对面乔道清倒是见西门庆看看自己,又低头看看雷公石,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忍不住出口提醒。
“随便了!”
西门庆一甩脑袋,看起来乔道清这是要憋大招,还是先下手为强好了!
估算了一下距离,西门庆抢上两步,一道天雷之力向乔道清弹去!
乔道清眉头皱了皱,袖中又飞出一道符箓,化成一股浓烟,和天雷之力一撞,双双化为乌有。
“我去年买了个登山包,超耐磨!”
西门庆大骂一句,两道天雷之力弹出。
“我就不相信你袖子里面有那么多符箓!你是幻术师,又不是魔术师!”
乔道清面色铁青,他袖子里面还真没有符箓了,但这道法术却还差一点没有完成,宝剑凝聚的冤魂之力越来越多,如果现在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只怕法术还没有用出来,自己便先给冤魂之力给反噬了。
他也没有想到,会被西门庆逼到这种地步。
情急之下,乔道清目光投向站在圈子外边的殿帅孙安。
孙安心领神会,脚步一点便往圈内投身而去。
他不知道乔道清遇到了什么,但眼神看得很清楚,那就是需要自己出现。
但孙安脚步一动,腰间便是一股凉意,却是关胜一挥青龙偃月刀,拦住了他的去路。
“孙殿帅,莫非你们想要认输?”关胜语气冰冷,青龙偃月刀更加是寒意十足:“你我两个还是老老实实看着斗法好了。”
孙安无奈,再看乔道清,头上飞云冠已然不见,头发披散下来,越发显得形象不佳;左边袖子破碎,露出一截胳膊来,已然没有半点风度。
原来乔道清无可奈何之下,把自己袖子崩飞,挡了一道天雷之力;另外一道挡无可挡,从头顶飞过,把飞云冠击得粉碎!
“气煞贫道!”
乔道清面皮抽动,右手举着的宝剑已然全成了死灰色,这道法术已然成了!
“呔!”
乔道清法诀一引,宝剑一抖,死灰色纷纷四散开来,就地一滚,化成八尊神人,挡在乔道清面前。
和擒拿刘唐、张横、张顺等人时的法术不同,这八尊神人完全是由羊头山四十万冤魂之力汇聚而成,凝成实质,身上皮肤、盔甲都是死灰色,就连手中兵器都是残缺不全。
但威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第三百六十八章 九百年前的钢铁侠
幻术师转职成死灵法师?
西门庆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两丈高矮的八个未知生物,口中咒骂着乔道清。
从西门庆眼中看过去,每个未知生物都是海量的黑色线条组成,很显然,这些未知生物是乔道清调动了那些什么冤魂之力凝聚而成的,这玩意儿怎么破法?
看着高举手中兵器冲上来的未知生物,西门庆也顾不上考虑什么心力消耗,双手连弹,持续不断的从雷公石中抽取天雷之力,释放出去。
反正来来回回就这么一招,试试看再说!
西门庆稍微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从公孙胜那里学会真正的天罡五雷正*法,但转念一想,那破道书自己连通读都做不到,更加不用说学会了。
尼玛这雷公石...就是个坑啊!哥这是要抱着聚宝盆穷死的节奏啊!
天雷之力弹在那未知生物身体上,立即就引起一阵黑烟翻滚,似乎能把凝聚的冤魂之力驱散不少。
但问题是,对于这八个家伙来说,这种攻击简直就是挠痒痒,最多能让他们稍微停顿一眨眼的功夫,要想击倒他们,十个西门庆的心力消耗也不够看的。
此时此刻,西门庆非常想回到在梁山的时候,那时候罗真人还没有给雷公石下禁制,他可以临时调用大量的天雷之力。
如果能那样,也许能一举将眼前这八个家伙干掉!
就算是再度昏迷一天,也是值得的!
“罗真人,我x你十八代祖宗!”
“公孙胜,你死哪儿去了!”
“什么天罡五雷正*法,狗屁不如!姓罗的你可以吃屎去了!”
随着那八个家伙步步逼近,西门庆情急之下,开始大骂起罗真人和公孙胜来,言语之难听,花样之百出,关胜和孙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对面的乔道清都听傻了...
“一个记名弟子居然敢如此不尊师长?”
乔道清简直无法理解。
此时,那八个冤魂之力凝聚出的未明生物已经站到了西门庆的面前,居高临下,十六只灰白的眼睛像是看蚂蚁一样看着西门庆。
在“他们”的眼中,这个小个子虽然身上有一件令他们恐惧的东西,但却由于某种关系没有办法施展出来。
“受死!”
其中一个未明生物发出极其难听的嘶声,高举手中都是豁口的长剑。
“要不要逃出这圈子?认输?”
西门庆看着长剑挥落,口鼻似乎能闻到那种腐朽的气息,逃跑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就在此时,西门庆突然感觉到了雷公石猛烈的跳动了一下,就有如人的心脏一般,那种血肉相溶的感觉涌上心头,西门庆苦笑着把雷公石紧紧的握在手中。
“你也不甘心么?”
似乎在回应着西门庆,雷公石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这是...?”
西门庆又惊又喜的看着雷公石越变越亮,很快变成一团金色,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而这一切都没有西门庆的参与,也没有消耗他的心力。
落下的长剑停住了,因为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而且那柄死灰色的长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融在了空气中。
“嘶...”
那八个未知生物下意识的纷纷后退,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团金色,似乎那会灼伤“他们”。而他们死灰色的身体也在那团金色照耀之下,颜色慢慢转淡。
“怎么回事?”
大刀关胜又惊又喜的看着监军大人手中那团越来越亮的金色,就算是他也能感受雷公石开始发威,释放出驱除一切妖术的法力。
殿帅孙安心中涌现一种不祥的感觉,朝乔道清看去,后者明显出现了慌乱的神情。
对于雷公石传出的波动,乔道清体会最深,如果说西门庆之前调动的是有如游丝一般的天雷之力,那么现在雷公石释放出来的,便是有如草绳粗细的天雷之力。那股力量已然超过了他能预期的,而且还在无限制的攀升。
十倍!二十倍!三十倍!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乔道清几乎是大吼起来,手中掐动法诀,破头散发,宝剑往半空虚虚一划:“给我上!”
随着乔道清这一剑,半空中出现一道裂缝,从中涌出的是黑如墨汁的浓烟,有如实质一般流淌下来,加持在那八个未知生物之上。
在他的驱使下,那八个未明生物重新向西门庆走去,当头的那个把手直接插入那道裂缝之中,从中抽出一把漆黑的长剑。
“这还不够么?”
西门庆看着已然有些发疯的乔道清,再看看那八个步步逼近的家伙,慢慢往后退去。
再退一步,便是退出了平地。
也便是输了!
乔道清面容扭曲,狞笑一声:“到最后,还是贫道胜了!”
但西门庆这最后一步并没有迈出去,与之相反,西门庆还挺起胸膛往前走了一步,直面那八个未知生物。
“你这是找死,贫道也救你不得!”
乔道清冷笑一声,掐动法诀,八张冷漠到了极点的面孔重新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西门庆,还有那个金色光团。
这一次,不但是长剑,而是八样兵器一起落下。
有长剑,有大刀;有大锤,也有斧头。
西门庆没有惊慌,而是微微一笑,把那金色光团高高举过头顶...
“轰...”
金色光团中涌现一道金色光芒,气势不凡的直冲天际,形成一道光柱。
那八个未知生物齐齐现出惊慌神色,避开了那道金色光柱。
一个身影慢慢出现在光柱中,毫无依托的悬浮在半空。
少时,那身影落在西门庆身边,那八个未知生物齐齐后退,似乎不敢接近来人。
那东西丈余高低,面如红玉,须似皂绒,身上都是铁甲,花纹繁复,身边有金环日耀,另人不可直视。
圈子外的关胜和孙安看的目瞪口呆,圈子里面却分别传出两声惊呼。
“黄巾力士?”
乔道清一看到此物,便是头皮发麻。
“钢铁侠!”
西门庆则是脱口而出,在他看来,这满身盔甲的家伙不是钢铁侠又是什么?
只是这“钢铁侠”似乎早了九百年。
没有言语,“钢铁侠”挥动双臂,也未见什么招式,那八个未知生物便是哀嚎连连,身上黑烟滚滚,眨眼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敌人一消失,“钢铁侠”便束手而立,站在西门庆身边,好像护卫一样。
“这个...也太容易了吧!敢不敢发个大招给哥开开眼界啊!”
西门庆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方才骂罗真人和公孙胜,骂的太对了。
看上去罗真人肯定是受不了,所以远程启动雷公石,把乔道清憋出的大招瞬间化为乌有。
但这个功劳么...当然是算在哥的头上。
想到这里,西门庆踮起脚尖拍了拍“钢铁侠”的肩头,微笑着跟对面面如土色的乔道清道:“道友,你看贫道这个钢...黄巾力士怎么样?”
恩,既然是这个时代,还是叫黄巾力士好了。
“黄巾力士!”
乔道清心有不甘的盯着那个自己打不起也惹不起的铁家伙,望空一拜:“罗真人可是在此处?还请现身一见!”
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这黄巾力士是西门庆能捣鼓出来的,在乔道清看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罗真人暗中协助。
便是公孙胜在此,也抵不上黄巾力士一根手指头!
但回应他的,只有徐徐吹过的山风,哪儿有罗真人的踪迹?
乔道清又是一拜:“罗真人暗中帮忙,贫道不服!”
“不服?”
对面西门庆的声音懒洋洋的:“要不然我让黄巾力士和你干上一场,干到你服为止?”
乔道清一时无语。
“那么,这场斗法便是贫道赢了。”西门庆打个哈欠:“虽然有些小刺激,不过总体来说也就那么回事...道友是不是该放人了?”
乔道清死死盯住黄巾力士看了半响,才咬牙切齿道:“没错,这场斗法是贫道输了。”
旁边关胜欣喜,孙安则是心灰意冷。
“你那两个兄弟,都在石窟之中。”乔道清冷冷道:“斗法你虽然赢了,但千军万马之中,看是贫道的法术有用,还是你的天罡五雷正*法有用!”
“贤弟,我们走!”
说完乔道清抬腿出了圈子,往孙安肩头一搭,一阵狂风过后,二人已然消失不见。
乔道清一走,那黄巾力士身形一动,也自消失;西门庆再看雷公石,已然恢复寻常颜色,还是一块羊脂玉佩。
“那乔道清莫非是诳我等?”关胜心急,先去洞窟寻了一圈,并未见刘唐和张横踪迹,气呼呼走出来和西门庆说了。
“此人虽然张狂,但还不至于骗人。”西门庆想了想,进洞看时,绕到佛像后面,见有一道符箓贴在墙上,心中一动便顺手揭下。
符箓揭去,刘唐、张横二人便露出踪迹,都是五花大绑靠在佛像后面,嘴里都塞了东西。
关胜大喜,急忙替刘唐、张横二人松绑,活动血脉,二人听西门庆斗法一事,又是欣喜西门庆胜过了乔道清,又是叹息未能亲眼得见。
四人下山,疤面虎刘任重着急上前禀道:“方才有一阵狂风刮过,把那数名敌军士兵都摄了去!”
西门庆这才知道乔道清一身法力尚且留有余地,便是那几名孙安亲兵也施法救走;此人虽然自持甚高,但并未乘机为难刘任重等人,可见并未是心胸狭窄之辈。
第三百六十九章 罗真人不能说的秘密
二仙山紫虚观。
公孙胜忙里偷闲,和樊瑞对弈一局,樊瑞棋力不如公孙胜,公孙胜便让二子,棋盘上黑白交织,杀得难解难分;樊瑞步步紧逼,总是被公孙胜顺手化解。
“师弟,棋局中也有大门道,需留神处且留神。”公孙胜顺手拈起白子,投入棋局:“说起来这下棋可不比修道容易多少,能修道,可未必能下好棋,但得道高人通常棋力极高。”
樊瑞见自已杀手又被公孙胜化解,拈起一颗黑子,沉思半响才投下一子:“师兄所言不差,下棋也可磨练道心...”
说到这里樊瑞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好奇的问道:“师兄棋力胜过在下多矣,想来老师棋力更是惊人,只是似乎从来没见老师下棋...”
樊瑞一提起罗真人,公孙胜便像雷打的蛤蟆似的吓得连棋子都掉回盒里,而且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一下,把樊瑞也吓了一跳。
自从上山以来,樊瑞也曾见过罗真人两次,每次都是公孙胜带着参见,就是修道,也都是公孙胜代师传授。
不过通过这两次接触,罗真人在樊瑞的心目中是温和长者的形象,但每每公孙胜提起罗真人,都像是吓出尿来似得,江湖上入云龙的形象荡然无存。
“师弟不可多言。”公孙胜压低了声音,还顺手释放了一道隔音法术,看起来害怕到了极点。
“怎么?”樊瑞表示理解不能。
公孙胜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老师...老师他不会下棋。”
“什么!这怎么可能!”樊瑞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睁大了双眼。
作为修道之人不会下棋?这说出去谁信啊!
但看着公孙胜无比严肃的表情,樊瑞不得不相信自己师兄说的是真话。
“师弟,既然这事你知道了,那就要保守秘密。”公孙胜板着脸道:“如果有消息传开,那就是从你嘴里说出去的...到时候老师一个不爽,直接把你驱逐出门不算,法力也给废了,可别怪我这个做师兄的没提醒你。”
樊瑞吓出一声冷汗,连呼:“不敢”。
公孙胜倒是松了一口气,似乎找了个人和自己共同负担这个秘密,感觉轻松多了:“老师耳目灵敏,要是问起来,今天这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师弟你可记住了。”
樊瑞用力的点头,公孙胜这才一挥手,解除了隔音的法术。
二人注意力回到棋局,公孙胜目光一扫,呵呵笑道:“师弟,这局你又输了。”
说完拈起一粒白子,便要放下,门外正好有道童进来磕头道:“大师兄,老师唤你过去呢。”
公孙胜一个哆嗦,白子掉落在棋盘上,正好堵死了自己大龙一个气眼,棋局形势顿然不同。
“大师兄,这...?”樊瑞见公孙胜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
公孙胜懊恼不已,推秤认输,站起来叹息一声:“落子无悔,这一局算是我输了。”
说完便跟道童急急去了。
“莫非刚才背后议论被老师知道了?”
樊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摇头叹息,把棋子一一捡回到盒中,等待公孙胜回转。
公孙胜心里十五个水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随着道童来到大殿,罗真人正在闭目打坐,似乎神游四海。
虽然得召唤,但公孙胜却不敢打扰罗真人,只好垂手在一旁静候。
过得盏茶功夫,罗真人睁开双眼,未及开口用复杂的眼神扫了公孙胜一眼,让后者心里狂跳不已。
“有个叫乔道清的修道人,绰号唤作幻魔君的,你可认识?”
公孙胜何止认识,交情还不浅:“徒儿和此人有故,这位道友本名乔冽,也曾来二仙山求道,老师可还记得?”
“来求道的多了。”罗真人不以为然道:“阿猫阿狗的谁能记得住名字?”
公孙胜暗中擦了把汗,心道当初你还给人评语,怎么就忘在了脑后?
但这话也就在心里想想,便是借公孙胜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罢了...此人眼下在田虎军中,在昭德府和朝廷军队大战。”罗真人徐徐道来:“朝廷监军便是西门庆,二人已然斗过一场...”
公孙胜听到这里,心下便是一突,乔道清法力精深,幻术可谓通神,西门庆只有速成的“天罡五雷正*法”,如何能斗得过?
想起罗真人因为雷公石的关系,向来对西门庆青眼有加,公孙胜心里便有了数。
只要不是下棋那点事,啥都好说啊!
“老师唤徒儿来,莫非就是要徒儿下山,帮那西门庆斗法?”公孙胜尽量表现出自己的热情:“那徒儿这就下山走着一遭。”
罗真人却摇了摇头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公孙胜见猜错了老师心思,顿时闭嘴。
罗真人却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公孙胜一番:“不对...你今天很不对劲啊!平日里都是推三阻四,怎么今日这么积极?必有隐情!”
公孙胜挤出笑容道:“老师你看那西门庆也可以算得上是我师弟,自然要去帮忙斗法的,乔道清所用幻术我都熟...”
公孙胜还没说完,便被罗真人打断了:“斗法不用,西门庆昨天在羊头山已然斗法赢了乔道清。”
“什么!”
这回公孙胜可真是傻了眼。
西门庆能赢乔道清?这简直可以列入修道界最不可思议的数桩事件之一了,而且排名还相当靠前。
“有啥稀奇的?”罗真人嗤之以鼻:“送过去一个黄巾力士,莫说一个乔道清,便是十个、百个,也不够看的!”
黄巾力士!
公孙胜又一次被罗真人震惊了。
想起那些个黄巾力士身上传来的法力波动,公孙胜就喘不过气来。
就算公孙胜练上百年,也无望能达到那种地步。
“好了!有啥可吃惊的!”罗真人不耐烦的道:“现如今乔道清斗法失败,灰溜溜的回去昭德城,必然要在军中大举使用幻术,和宋军对战,只怕死伤无数;西门庆乃是大有仙缘之人,怎可受此磨难?”
公孙胜有了上次的教训,老老实实闭上嘴巴静静听着。
“怎么这会你不插嘴了?”罗真人好奇道:“西门庆可是你师弟啊!”
公孙胜躬身行礼:“还请老师降下法旨。”
“你这人越来越没趣了。”罗真人摆摆手,丢出一方锦帕:“算了,你赶紧去昭德城南十里的宋军大营,助你师弟西门庆降服那乔道清,把他带回来关上...不,闭关十年。”
“谨遵法旨!”
公孙胜吓出一声冷汗,取了锦帕在手,辞行出来,让道童通知樊瑞一声;自己把锦帕扑在青石上,站了上去;顿时化成一朵红云,把公孙胜托起。
“要是事情没办好,你就把胡子剃光了来见我!”
底下传来罗真人的声音,吓得公孙胜一个踉跄,险些没从红云上摔下来,急忙定了定心神,口呼一声:“疾!”
那红云仿佛知道公孙胜心意,一路往西而去,少时已到昭德城上方;公孙胜在云端看着清楚,城中有杂色之气直冲云霄,知道是乔道清在此。
公孙胜叹息一声,拨转云头,在南边宋军大营降了下来。
守营的正是张横、张顺二兄弟,见是入云龙公孙胜到此,也知道十之**为幻魔君乔道清而来,急忙迎入军中。
公孙胜一路见士兵操练毫不懈怠,军纪严明,井井有条,暗叹治军有方,比起当初梁山那些士兵不知强过数倍;当初一别还是在梁山之上,今日便摇身一变,成了征讨军的监军。
西门庆和关胜得了消息,亲自出迎;公孙胜见关胜威风凛凛,面貌酷似圣人,有如天神下凡一般,暗自赞叹一回。
“原来是入云龙到了!”
公孙胜在江湖上也自有不小名声,又和晁天王一起劫过生辰纲的,关胜如何没听过?急忙上前行礼:“一路辛苦,还请入帐叙话。”
西门庆也拱手道:“见过公孙先生。”
公孙胜见西门庆还是那副公子哥模样,要不是罗真人亲口说了,实在无法相信乔道清能败在他手下;又想起旧事,答应了西门庆三桩事情,五百张神行法甲马算是第一件,那么这收服乔道清算不算第二件呢?
“师弟请了!”公孙胜打定主意,当下把罗真人吩咐的事情先掩过了不提,呵呵笑道:“贫道云游到附近,听说二军对战,特来和诸位兄弟相会。”
公孙胜所指,自然是梁山上那些头领,关胜不明所以,急忙让亲兵唤来众将领与公孙胜相见。
西门庆见公孙胜来的有些古怪,心里早已有些计较。
“公孙胜这厮向来推三阻四的,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对了,定然是罗真人有言,命他下山协助宋军。这厮又绝口不提,想来是记得还欠我两件事情,想乘机顶了!岂能让他得逞?”
西门庆念头一转,笑眯眯的和公孙胜说些旧事,眼前昭德城和乔道清的事情,绝口不提。
就连在羊头山和乔道清斗法一事,也不主动提出。
一阵寒暄之后,公孙胜倒有些不耐烦起来,便寻了个话头道:“听说师弟昨日和乔道清在羊头山斗法,动静可不小啊...”
第三百七十章 撒豆成兵
提起这件事情,帐内众将好像被打了鸡血似的,人人都张嘴说话,绘声绘色,仿佛当时就在现场旁观;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西门庆和关胜情绪十分稳定。
“些许小事,说他干嘛!”西门庆一摆手:“公孙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平时神龙不见首尾的,弟兄们见一面可不容易啊;军中禁酒,咱们就以茶代酒,敬公孙先生一碗。”
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把矛头转向公孙胜,众星捧月一般的请到旁边坐下,纷纷端了茶碗过来。
军中哪有什么好茶?无非是解个渴罢了;公孙胜碗到茶干,待喝到第八碗的时候才琢磨出点味道来。
茶喝多了,也是件苦事啊!
若是饮酒,公孙胜倒是能弄些小手段,把酒气逼出体外;但这茶饮多了,口中苦涩不说,还得老往茅房跑。
公孙胜忙里偷闲看了西门庆一眼,后者正袖手旁观,脸上都是笑意。
“一不留神,又中招了!”
公孙胜有些懊恼,但眼前都是许久未见的好兄弟,不对饮寒暄一阵如何能说得过去?
等喝到第十一碗的时候,公孙胜已经受不了在袖中掐动法诀,顿时头上道冠开始冒出缕缕白气;虽然有些丢人,但总好过提着道袍找茅房。
看着变成人形加湿器的公孙胜,西门庆忍不住笑了笑,提着茶壶过来:“公孙先生一路辛苦,我这碗茶可一定要赏脸。”
公孙胜气急败坏,一把抓住西门庆的腕子,把他拉近了低声道:“师弟莫要耍手段害我,现在嘴里面都是涩的!”
西门庆顺势在公孙胜耳边低声回道:“那你就说说看到底来干嘛来了?”
“不是说了么...访友!”公孙胜回道。
“公孙先生,你觉得这种说法我会相信么?”西门庆嘿嘿一笑。
公孙胜一时无语。
二人姿势亲密无间,让旁边梁山众人见了,都羡慕的很,都以为二人感情好,没想到二人却是在讨价还价。
“乔道清就在昭德城里,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来,老实说吧,是不是罗真人派你来的?”
西门庆记得水浒传里便有公孙胜收服乔道清一事,公孙胜肯定是奉了师命来办事的。
“和老师没关系,是贫道自己来的。”公孙胜死撑到底。
“那好吧。”西门庆眨了眨眼睛:“既然来了,那边把第二件事情给办了罢。”
公孙胜心头一喜:“师弟莫非说的是收服乔道清一事?”
西门庆却微微摇头,故意道:“那乔道清本领低微,有什么可收服的?”
“那你想让贫道做什么?”公孙胜咬了咬牙。
“上次神行法甲马画的不够。”西门庆把茶壶一放,搬动手指,假装计算了一番:“这回你就画两万张好了!”
公孙胜气息大乱,险些没喷了西门庆一脸茶水:“师弟啊,咱还是说说收服乔道清的事情罢!”
“那可得说好,那是你自己要收服的,可不是我让你做的。”西门庆嘿嘿笑着比出两个手指头:“公孙先生是得道高人,可不能耍赖。”
入云龙公孙胜喘着粗气看着西门庆良久,调匀气息,把涌上来的茶水硬生生咽了回去。
“罢了,我怎么可能说得过西门庆这种人!”公孙胜转念一想:“反正也是师命,做就做了罢。”
西门庆见公孙胜微微点头,知道他应下了,便站直了腰大声宣布道:“诸位!公孙先生已然答应降服那国师乔道清,拿下昭德城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怎么?公孙先生愿意帮忙?”第一个开口的是大刀关胜,忙不迭的过来拱手谢过:“公孙先生大德,小将先谢过了。”
梁山众人也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我说呢,这公孙先生来就是为了降服那妖道的!”
“有公孙先生在,那妖道还不束手就擒!”
“就是!还不是妥妥的!十个乔道清也不够看的!”
公孙胜自觉受用,咳嗽一声长身而起:“诸位!那乔道清幻术通神,只可惜明珠投暗,待明日出兵,那乔道清不出手也罢,只要出手,贫道便在一旁破了他的幻术就是!”
大刀关胜听公孙胜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过多杀孽,当下满口称赞公孙胜乃是道德之士。
西门庆见日到中午,急命在军中摆下流水席,众将饱餐一顿,摩拳擦掌,只盼太阳早早落山,待到明日天明,便要厮杀一回。
再说乔道清在牛头山输了斗法,气呼呼回转昭德府,在院子中坐地,想来想去都是不甘心;孙安见状出言安慰:“胜负乃兵家常事,吾兄何须在意?待过两日休整完毕,再破宋军不迟。”
乔道清长叹一声:“那西门庆本领稀松,本来就要取胜,没想到罗真人暗中助他,派了个黄巾力士过来,如何能胜得过?莫非贫道这一生,便要屈居人下?”
二人正嗟叹之时,守城大将孙琪听说二人回转,亲自前来询问;听了羊头山斗法失利,孙琪忧心忡忡。
“好不容易盼得国师和殿帅来了,却出师不利,这昭德城虽然坚固,粮草充裕,但被宋军围着打,早晚有一天会守不住...”
“守?为什么要守?”乔道清冷笑一声:“贫道今日斗法输给了西门庆,不过是一时大意,两军交战,贫道还有许多手段可用,便是十个西门庆,也拦不住。”
说着乔道清在地上划了线,随手去囊中取出一把绿豆,洒在地上,顿时变成一个个士兵,就是只有绿豆大小,但盔甲战衣俱全;又取出一把黑豆,化成宋军样子;袖子一挥,二军便开始交战起来。
双方数目相当,顿时杀得难解难分。
孙琪看得目眩神迷,乔道清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狂风先来刮了一阵,把黑豆化成的宋军吹得东倒西歪;用手一指,顿时降下许多冰雹来,似乎长了眼睛一般,专砸宋军。
有乔道清幻术相助,没到盏茶功夫,绿豆化成的士兵已然全胜,黑豆化成的宋军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乔道清又用袖子一拂,旁边孙安再看地上,哪儿还有士兵,依旧是绿豆黑豆。
“原来国师手段如此高明!”孙琪鼓掌道:“何愁宋军不破!”
乔道清嘿嘿笑道:“此乃小术尔,尚有很多手段没使出来;待休整完毕,便去宋军营前搦战!若非如此,我军士气低迷,反倒让宋军得了便宜。”
孙安深以为然,又问孙琪:“陆清兄弟伤势如何?”
孙琪叹息道:“方才已然咽气,安置在梅玉灵棚之中。”
孙安恨道:“那花和尚鲁智深下手也太狠了些,此仇不报,孙某这殿帅还当得下去么?”
三人商议些出兵事宜,定下计来,要引宋军那几个厉害将领出战,到时候乔道清用幻术拿之!
...
...
待到第三日头上,乔道清、孙安、孙琪三人尽数出动,有秦英、金祯、潘迅、杨芳、冯升、胡迈、陆芳、雷震、倪麟、费珍等十员将领跟随,点了城中三万军队,开南门浩浩荡荡往宋军大营杀去。
西门庆早得探子回报,众将点了士兵齐齐出动,正迎着乔道清、孙安等人率北军冲杀过来;双方弓箭手射住阵脚,在昭德城南七八里的地方摆开阵势,鼓声擂动,齐齐呐喊。
对面殿帅孙安提了那两口镔铁宝剑出来,大呼道:“便叫那个胖大和尚前来见我!”
花和尚鲁智深恼他孙安出口不逊,也是一时技痒;便禀明关胜,策马冲出阵来,和孙安打个对面。
“你便是那殿帅孙安?”鲁智深声音洪亮,横过六十四斤水磨禅杖:“大兵到此,不献出城池,反而前来犯我军营!”
孙安右手宝剑一指:“前番你一禅杖打死陆清,今日孙某便要报仇!”
“阿猫阿狗谁能记得住?”鲁智深牛眼一翻:“这是打仗,又不是过家家,所谓刀枪无眼,又能怪得了谁?”
孙安大怒,提双剑一磕座下战马,来战花和尚鲁智深;鲁智深水磨禅杖一挥,便搂头盖脸的向孙安拍去。
孙安听风声不善,暗叹这秃驴气力不小,便剑交左手,把马一拨,闪过这一招;紧接着舞动双剑,顺势把那禅杖压了一压。
这一压若是压实了,那便有很多后头变化,可顺着禅杖欺入鲁智深怀中,叫他无法抵挡;也可分开双剑,杀个措手不及。
但鲁智深身经百战,如何能上这个当?好一个花和尚!孙安两口镔铁宝剑还未压实,便是一声暴喝,禅杖便是一挑,顺势一滚,好似乌龙摆尾一般直击孙安面门!
孙安眉头一皱,运双剑格开禅杖,身子往前一探,手中双剑好似两道闪电一般,直刺鲁智深胸腹。
花和尚鲁智深见这招式来的凌厉,也拍马闪了开去。
二人翻翻滚滚,斗过二三十合不分胜负;鲁智深越斗精神越足,连呼“过瘾”,禅杖上下翻飞,让孙安无法欺近。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鲁智深把这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让孙安攻不进来,只能在外游斗。
又斗了数合,孙安想着预先安排,便虚晃一剑,往东边败退下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公孙胜对乔道清
花和尚鲁智深正战到酣处,如何肯放过?手提禅杖一催胯下大黑马,紧紧跟了上去。
孙安也不回头,催马直直逃走,鲁智深大黑马速度也不慢,二马不过二尺距离;鲁智深见追赶不上,心下焦急,连连催动战马,未曾想对面阵中乔道清看准机会,口中念念有词,拔出那口宝剑便是虚虚一指!
其他人还看不清楚,但西门庆提防乔道清幻术,虽然有公孙胜在阵中,也还是催动雷公石,时时警惕;此时见对面正中突然飞出一道黄色光芒,直奔花和尚而去,便知不好。
公孙胜也没想到乔道清说出手便出手,待要做法破解,已然不及。
鲁智深纵马追赶,冷不防大黑马前蹄一软,竟然是直直坠下;鲁智深吓出一声冷汗,急忙俯身贴在马身上,举目看时,好好的平地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偌大的洞口,这一下鲁智深连人带马坠进去,头顶洞口急剧缩小!
大黑马悲鸣一声,四蹄刨动,竟然没有落脚之处,鲁智深一手提了禅杖,另一手紧紧搂住马脖子,这洞竟然似乎深不见底!
乔道清见坑了鲁智深,大喜之下用手遥遥一抹,那洞口顿时消失不见,依然是一块平地。
殿帅孙安兜转马头,见鲁智深连人带马不见踪迹,知道是乔道清出手,擒拿敌方一员大将,笑呵呵提双剑就要回归本阵。
平白无故,青天白日的吞了鲁智深,这边如何肯罢休?
情急之下也没打招呼,豹子头林冲和霹雳火秦明双马不约而同冲出,来赶孙安。
“孙安休走!还我花和尚来!”
“用法术拿人,算什么好汉!吃秦某一棒!”
孙安大摇大摆回归本阵,冲出胡迈、陆芳、雷震、倪麟四将,各自舞动兵器,来战林冲和秦明。
西门庆见乔道清用法术算计了鲁智深,生死不知,见林冲和秦明冲出,便急急和关胜说了,要鸣金唤二人回来;关胜也是一般心思,急命鸣金。
谁知林冲和秦明马快,也已迎上胡迈、陆芳、雷震、倪麟四将,胡迈和陆芳二人缠住林冲,雷震和倪麟二人死战秦明,纠缠一处,难解难分,便是耳听鸣金之音也无法脱身回来。
关胜无奈,大刀一挥,前军冲上前去,要与敌军厮杀一番。
谁知对面阵中突现乔道清,叩齿做法,捏诀念咒,把那口宝剑往西方一指,喝一声:“疾!”
须臾天昏地暗,日色无光,飞沙走石,撼地摇天。
刘唐和张横、张顺在阵中看见,齐呼:“前番这妖道便是用此法术,击败我等!公孙先生还不出手?”
林冲、秦明得士兵涌上,正待率军上前厮杀,只见前面都是黄沙黑气,难以睁眼,哪儿还有半个敌军?
宋军不战自乱,马匹乱窜咆哮,挤成一团;那风尽随着宋军乱滚,胡迈、陆芳、雷震、倪麟四将率北军杀来,林冲、秦明空有武力也抵挡不住,回马便走。
耳中听半空中又是一声霹雳,无数神兵天将各持兵器杀将下来,顿时把宋军冲得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孙安大喜,率胡迈、陆芳、雷震、倪麟四将,纵军掩杀,正万分危急之时,猛然间宋军阵中一道金光射来,虽然气势不如满天黄沙黑气,但堂堂正正,顿时将风沙冲散!
那些神兵天将,也被这道金光一照,恍若没了身躯,纷纷坠落下来,众人看时,都是五色彩纸剪就的。
西门庆见公孙胜使出这道金光,微微有些感悟;若光凭法力,乔道清比起公孙胜要法力雄浑得多,但所学甚杂,斗起法来却未必能比得过专攻天罡五雷正*法的公孙胜。
乔道清见自己“神兵法”被来人破去,那道金光看得又有些眼熟,心下未免有些迟疑。
“莫非是公孙道友到了?”
旁边孙安急道:“吾兄还不用法术,只怕敌军回过神来,便要杀过来了!”
乔道清暗忖:“天下哪有这等凑巧之事?想必还是那西门庆凭了雷公石,无意破了我的神兵法!可恼!”
孙琪也道:“还请国师大发神威,破了宋军!”
乔道清被二人催促,也无暇细想,便把身上法力催到极致,披发仗剑,捏诀念咒,使出一门“三昧神水”的法术来,把那口宝剑举在空中连连摆动。
西门庆看得清楚,一股黑气从对面阵中扶摇而上,须臾有千万条黑气从壬癸方滚来,隐隐有呼啸之声,似乎有无数鬼魅藏身其中。
“这法术厉害!”公孙胜见了皱眉道:“师弟还须借雷公石一用!”
西门庆不假思索,把雷公石丢在空中,公孙胜望空一拜,那雷公石在半空中来回翻滚,放出无量光明,顿时把黑气冲淡了不少。
“又是雷公石!”
乔道清在阵中望见半空中雷公石好像小太阳一般,恨得咬牙切齿,又拼命加了两分法力;那千万条黑气越发的浓了,前仆后继,好似要把雷公石扑灭一般。
公孙胜用手一引,背后松纹古定剑自己离鞘而出,落入公孙胜手中;好一个入云龙,仗剑虚虚一指雷公石,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半空中出现很多黄袍神将,往北飞去,只是一扑,便把那千万条黑气冲灭!
乔道清见状大吃一惊,手足冰凉;这黄袍神将一出,哪儿还有认不出的道理?
公孙胜用手一招,那雷公石光芒一收,直直坠下来,公孙胜随手把雷公石还给了西门庆,纵马出阵喝道:“道友,可还认得公孙胜!”
入云龙公孙胜!
孙安和孙琪相顾失色,鼎鼎大名的入云龙,罗真人座下大弟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乔道清无奈,也提马出来和公孙胜相见,稽首为礼道:“公孙道兄为何到此?”
公孙胜提松纹古定剑,冷笑一声:“乔道友又为何在此?”
“晋王有知遇之恩,贫道特来报答!”乔道清回道:“莫非那西门庆对道兄有恩?”
公孙胜正色道:“田虎趁乱起事,并非正道;虽有知遇之恩,也不可入了邪道!西门庆乃是老师记名弟子,有他在此,道友还敢出手,想必是误入迷途,不知悔改!”
乔道清听这话,想起受神霄派张如晦鼓惑一事,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但这边几万双眼睛盯着,如何能下得了台来?只好打起精神,喝道:“公孙道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二人各为其主,今日说不得斗过一场,定个输赢才是!”
公孙胜见他强词夺理,死撑面子,忍不住呵呵笑道:“斗法乃是小事!乔道友且说说若是贫道侥幸得胜,如何是好?”
乔道清咬牙道:“若道兄赢了,贫道从此隐居铜鞮山,不问世事!”
公孙胜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道友一念之间,下山助那田虎,可曾想过后果?”
“既然是斗法,何必逞那口舌?”乔道清心意已决,不再多言,抖擞精神,口中念念有词,把手往费珍一招,只见费珍手中那条点钢枪好似被人劈手夺了去一番,离了手有如腾蛇般飞起,直望公孙胜刺来。
公孙胜见了不慌不忙,呵呵笑道:“此乃小术尔,你欺贫道不会?”
话音刚落,公孙胜转过手中松纹古定剑,往秦明一指,那条狼牙棒早离了手,“呼”的飞过来,迎着点钢枪打来。
两般兵器在半空中一来一往,好似有人执定了争斗一般,有招有式;两边军队看了,都喝起彩来,只盼着自己这边获胜。
不过数息功夫,那狼牙棒风车一般横扫,“铛”一声把点钢枪生生打弯,从空中坠下,倒插在北军战鼓上,好好一张牛皮被刺破;战鼓旁边的士兵见了,吓得面如土色。
众人眼前一花,再看那狼牙棒依然在霹雳火秦明手中,恰似从来不曾离手一般;秦明目瞪口呆,宋军士兵齐齐大笑。
公孙胜喝道:“道友些微小术,也敢在此卖弄!”
乔道清也不搭话,又掐诀念咒,把手往北一招:“疾!”
只见后边五龙山凹里忽的飞起一片黑云,云中现出一条黑龙,张鳞鼓鬣,飞向前来;众人见黑龙有鳞有角,活灵活现,看得眼花。
公孙胜呵呵大笑,把手也往五龙山方向一招:“便用道友的法子,破了你的,看道友还有何话说!”
耳听一声雷响,五龙山凹里如飞电一般掣出一条黄龙,半云半雾,迎住黑龙,空中争斗起来,龙吟阵阵,吓得下面战马四蹄疲软,不敢动弹。
乔道清又叫:“青龙快来!”
只见山顶飞出一条青龙,来助黑龙争斗;公孙胜把剑一指:“白龙!”顿时又飞出白龙,赶上前迎住,厮杀起来。
乔道清掐指算去,心中暗喜,仗剑大叫:“赤龙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须臾,山凹里又腾出一条赤龙,飞舞前来。五条龙向空中乱舞,正按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互生互克,搅做一团。
“公孙胜!五龙贫道占了三条,看你还有何能耐!”乔道清仗剑大叫:“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第三百七十二章 遇德魔降
原来五龙山历来有些灵异,山中经常可见五色云彩。
曾有龙神托梦百姓,因此乡民合资建起庙宇,中间供个龙王牌位;又按五方,塑成青、黄、赤、黑、白五条龙,按方向蟠旋于柱,都是泥塑金装,彩画就的。
乔道清知道五龙山凹处有灵气聚结,这才幻化成五色云彩;今日法术屡屡被公孙胜破去,无奈之下想起此事,便用法请来对付公孙胜。
公孙胜见乔道清招来黑龙,暗中一算便知端的,也依葫芦画瓢,用法力招来其他,与之争斗。
乔道清先下手为强,那盘龙柱一共五根,他倒招来了三根,虽然五龙按五行而设,相生相克,但毕竟是占了大便宜。
眼看乔道清黑、青、赤三龙把公孙胜招来的黄、白二龙斗得连连悲吟,龙爪到处,血光从高空滴落下来,鳞片纷纷坠下。
有好事者看时,鳞片个个都有磨盘大小,触手冰冷,隐隐有一股土腥味,旋即化为飞灰。
西门庆远远看得分明,那天上哪儿是五条龙,分明是五色灵气化成的绸带一般互相缠来缠去。
乔道清洋洋得意,还在盘算斗法胜了之后该如何羞辱公孙胜;没曾想公孙胜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微末小术,也值得夸夸其谈?”
说完公孙胜剑交左手,右手从腰后取了麈尾,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把麈尾望空一掷,那麈尾在空中打个滚,化成鸿雁般一只鸟飞起去。
乔道清还不知何意,还在笑道:“道兄便是变出两只鸟来,又能奈何?”
公孙胜微笑不语,须臾,那鸟飞得越高,变得渐大,迎风扶摇而上,直到九霄空里,便化成个大鹏!
西门庆看得咂舌不已,这大鹏鸟可不是后世某些西方游戏里的大鹏,而是庄子逍遥游中描绘的鲲鹏,未曾想公孙胜能变化出来,虽然只是幻化之物,今天也算开了眼界。
乔道清看到此处,才知不好;自从上次和公孙胜一别,他未曾有何进步,而公孙胜却法力越发的精纯;方才公孙胜借助雷公石破了他“三昧神水”之法,还道是法力不够,现在想起来只是故意示弱。
只见那大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鸣叫一声震耳欲聋,望着那五条龙扑击下来。只听得刮剌剌的响,却似青天里打个霹雳,把那五条龙扑打得鳞散甲飘。
乔道清见状,知道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大鹏一振羽翼,便有狂风骤起,把五条龙吹得飘忽不定,互相碰个粉碎,齐齐往北军头上,乱纷纷打将下来。
孙安和孙琪见了,急忙躲闪;北军发一声喊,躲避不及的,被那年久干硬泥块打得头破血流,打伤数百人。
乔道清束手无术,也是连连躲避;不合半空中掉个黄泥龙尾下来,副将秦英未曾提防,被砸了个桃花开,尸身坠于马下。
孙安见秦英身死,大怒道:“好妖道!”
公孙胜把手一招,大鹏寂然不见,麈尾仍归手中。宋军将领齐齐赞道:“公孙道长好法术!”
“乔道友,还不服输么?”
公孙胜已然胜了数次,按理来说乔道清应该依照之前的承诺,退隐山林才是;但乔道清披头仗剑,牙齿咬得山响,如何肯服输?
“无量天尊!”公孙胜见状摇摇头,运起天罡五雷正*法里的一道神通,西门庆看得清楚,公孙胜法力精纯,都往上涌去,须臾头上现出一尊金甲神人,身体有如铁铸,大喝一声:“乔冽下马受缚!”
乔道清见公孙胜口吐自己真名,浑身便会一抖,法力几乎错乱;急忙掐了法诀,口中喃喃呐呐的念咒,连连换了好几种,没有一点灵验,慌得乔道清举手无措,拍马望本阵便走。
公孙胜大喝一声:“道友莫非忘记了遇德魔降四字?”
乔道清耳中听得分明,猛然想起这“昭德城”中便有个德字;心中慌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当初乔道清在二仙山求道不成,罗真人便道:“遇德魔降,然后见我。”
此番昭德城下,公孙胜亲身前来,道破四字,莫非便是机缘?
往日种种,顿时涌上心头,乔道清心里突然明镜一般,当即兜转马头,稽首为礼:“多谢道兄指点!”
公孙胜哈哈大笑,身子一摇收了神通:“道友还不速速归来?”
孙安见乔道清仿佛中了魔似得,纵马笔直投往宋军,唬的面如土色;孙琪在旁边见了更加慌了手脚。
乔道清一到宋军阵势,便面有愧色,向西门庆行礼道:“原先贫道贪图雷公石,做下不少罪孽,还望西门道友宽恕。”
西门庆呵呵笑道:“道友弃暗投明,乃是好事!过去之事,莫要放在心上。”
宋军将领见公孙胜三言两语说得乔道清当场来投,个个喜不自胜;大刀关胜一挥手中青龙偃月刀,大军士气高涨,个个精神抖擞,杀向北军。
孙安见乔道清弃他而去,心里一阵失落,竟然无心迎战;孙琪见宋军势头正猛,便命金祯、潘迅二人护卫孙安先退,自己率军且战且走。
豹子头林冲、霹雳火秦明二次冲出,见孙安退走,林冲纵马捻矛赶来,大喝:“殿帅还是留在此处!”
孙琪急命倪麟提刀跃马接住,雷震骤马挺戟助战,旁边霹雳火秦明狼牙棒一举,接了过去。
四员将两对儿厮杀,不及十合,林冲觑个破绽,一蛇矛搠中倪麟马腿,那马便倒,把倪麟颠翻下来,被林冲向心窝一矛搠死。
雷震正与秦明战得手麻筋软,见倪麟落马,宋军马上杀到,急忙卖个破绽,拨马便走,秦明纵马赶上,挥舞狼牙棒照顶门一下,连盔带头打碎,死于马下。
孙琪大惊失色,乱军中冯升、胡迈、陆芳、费珍四将护了便逃,也顾不上残兵败将;这边浪子燕青抽个空子,暗中取出小弩,便放冷箭来射孙琪,冯升冷不丁看见,急忙纵马上前,挡住了孙琪。
那小箭从冯升脖颈处射入,鲜血迸发,冯升滚下鞍来,顿时让宋军士兵取了首级。
陆芳和费珍见状,眼睛都红了,回身来杀燕青;旁边冲过病尉迟孙立和小尉迟孙新兄弟,两条钢枪到处,拦得死死的。
孙琪见状也顾不上其他,急忙和胡迈夺路而逃。
陆芳和费珍如何能抵得过孙立孙新二兄弟?不到数合,孙立钢枪到处,将陆芳活生生从马上挑落,在地上挣扎;孙立又补了一枪,顿时丧命。
费珍吓得魂飞魄散,自己那柄点钢枪先前斗法时被乔道清摄去,叫秦明狼牙棒砸弯,此时乃是寻常花枪;孙新斗过数合,把花枪格开,双马错镫之际,取出钢鞭,抡起来只一鞭打得费珍口吐鲜血,伏鞍而逃。
关胜率军杀的昭德城三万军马丢盔弃甲,四散而逃,直直赶到昭德城下;城上守将金鼎、黄钺见了,急忙命弓箭手射下箭来,护了孙安和孙琪等人进城。
西门庆见城上箭如雨下,便叫鸣金收兵;众将收拢士兵,徐徐而退。
待到营中,公孙胜先拉了乔道清一边说话,关胜命升起大帐,清点战果。
众将献上敌人将领首级,关胜一一记下;林冲献上倪麟首级,秦明献上雷震首级,孙立孙新二兄弟献上陆芳和费珍首级,燕青也献上冯升首级。
片刻,又有刘唐献上杨芳首级,关胜才知刘唐在乱军中杀了杨芳,立下一功。
西门庆大喜:“刘唐兄弟有此功劳,可喜可贺!”
刘唐也自家高兴一回,觉得从此能扬眉吐气,不给晁天王丢脸。
众将商议一阵,关胜满心欢喜:“如今公孙先生降服了乔道清,田虎便去了一臂;昭德城受此一败,必然士气低迷,指日可破!”
众将点头称是,西门庆见众将虽然精神奕奕,但眼色疲惫,便吩咐都下去歇息整顿。
关胜又道:“只是鲁提辖被乔道清法术所擒,生死不知,如何是好?”
西门庆出言安慰道:“鲁大师乃是有大机缘之人,想必并无性命之忧,将军勿需担心;待我前去向那乔道清问个清楚便是。”
关胜这才罢了,西门庆虽然知道鲁智深在水浒传里多有传奇事迹,甚至不止一次神秘消失,又在关键时刻重新出现,但眼下这一幕却是没在小说里的,辞过了关胜便到后面帐里来寻公孙胜和乔道清。
二人正在说话,乔道清听西门庆说起此事,脸上多是为难之色;公孙胜见了心有所动,急忙掐指一算,便看了乔道清呵呵笑道:“道友何不实话实说?”
乔道清叹声气道:“贫道本来只是用了划地之术,想要把那花和尚困住擒拿;谁曾想法术使出,花和尚跌入坑中,便失去了踪迹,如何还能寻得回?”
西门庆听了这话便知这风骚的鲁大师福缘深厚,不知道这一跌跌去何年何月,何方何地,问公孙胜道:“公孙先生面露笑容,莫非已然推算出鲁大师方位如何?”
谁知公孙胜也是摇头:“贫道也是不知。”
第三百七十三章 惊天消息
“不知道你还说个毛!”
西门庆一看公孙胜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顿时就气打不一处来,腹诽不已。
当然,话到口边留三分,西门庆也相信风骚的鲁大师不会就此一去不回。
“总归是贫道不好。”乔道清一脸愧疚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刚才还是信誓旦旦的要用法术击败宋军的样子:“要不是贫道受不住诱惑,也不会下山;要不是贫道贪图雷公石,也不会和西门大人冲突;要不是贫道用那种法术,花和尚也不会消失...”
西门庆对于这种怨妇姿态的乔道清极不习惯,果断打断了他继续絮叨下去:“鲁大师此去,必有奇遇;时也命也运也,道友何必纠结?罗真人派下公孙先生,想必便是有心收道友为徒,以后都算同门,我这边先恭喜了。”
这套云山雾罩的说辞反而让乔道清大喜,向西门庆深深一礼:“今日方知西门大人果然有大仙缘,大气运,若能丢弃俗世,在二仙山苦修,成就只怕不再公孙道兄之下。”
公孙胜在旁听了,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西门庆在修道方面是什么资质,懒成什么德性,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若是连道书都不能通读的也能修成大道,只怕真是要让他觉得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
西门庆听得心里暗乐,表面还是板了脸严肃道:“道友!出家入家,不都是修行么?若道友没有这段俗世经历,又如何能幡然醒悟,拜在罗真人门下?”
公孙胜对西门庆这套东拉西扯的理论自然无法认同,忍不住咳嗽一声:“西门师弟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乔道清却似乎有所领悟,口呼:“无量天尊!”便不再说话了。
公孙胜便道:“此番事了,贫道便携乔道友回转二仙山,请老师发落;师弟这里战事繁忙,便不再叨扰了。”
西门庆见公孙胜眼珠直转,明白是欠了自己两件事情没做,在公孙胜心里还是离自己越远越好,便道:“公孙先生走便走了,可否留下信香,若有事时可燃起联络?”
“信香是什么东西?没有没有!”公孙胜一口回绝:“但凡有事,便叫人去二仙山送信便是;师弟不是有神行法甲马么?”
说完公孙胜忙不迭的告辞出去,把那方锦帕往地上一铺,顿时化作一朵红云,托了他缓缓离地。
乔道清捏着一把汗,急道:“公孙道兄,贫道却该如何前去?”
公孙胜一拍额头,还想起来自己一心着急离去,却忘记了正事,便把左边袖子一展,右手一指乔道清,口中呼一声:“疾!”
乔道清只觉身子轻飘飘的,不由自主往那袖子里面钻去,说来也怪,乔道清身子比那袖子自然大了很多,但却接近,身子却是越小,最后变成尺许大小人,被公孙胜纳入袖中。
“师弟,就此别过!”
公孙胜收了乔道清,也不等西门庆回礼,急急架起云头便走;乔道清在袖子里面只觉冷风阵阵,脚下都是绵软无比,踉踉跄跄往袖子深处躲了躲,寻个地方打起坐来。
不到片刻,公孙胜往下降去,落到平地收了锦帕,已然是在二仙山紫虚观门口;袖子一甩放出乔道清。
乔道清眼前一亮,见面前紫虚观三个大字明晃晃的,满心欢喜,正待公孙胜带他进去,突然想起一事:“道兄,那信香乃是寻常之物,为何哄西门大人没有?”
公孙胜跺脚道:“那西门庆手段极多,贫道许下他三件事,现在才完成了一件;留了信香,岂不是想起来便要唤贫道过去?让他派人来二仙山寻我,还可有推脱之词。”
“吾辈最守信用,道兄何出此言?”乔道清不解道:“西门大人宅心仁厚,又能如何为难道兄?”
“你知道什么!”公孙胜气得差点把自己胡子给揪了:“他第一件事,便要五百神行法甲马!”
“啊!五百?”乔道清嘴巴顿时成了一个大大的洞。西门庆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顿时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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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琪逃回昭德城,再看孙安一付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吩咐人伺候孙安歇息,又叫其他人都来议事。
众将到时,孙琪清点损失,这一仗三万人只逃回数百人不说,秦英、金祯、潘迅、杨芳、冯升、胡迈、陆芳、雷震、倪麟、费珍等十员将领只逃回金祯、潘迅、胡迈三人,可谓是损失惨重,更不用说乔道清阵前投敌,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孙琪嗓子都有些哑了,椅子上面按了钉子似得根本坐不住,在屋里乱转。
“诸位,有何计策可以退敌?”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啥话说,更不用说计策了。
孙琪气得把茶碗一摔:“好不容易来了援兵,正要大展拳脚,把宋军赶回盖州,如今国师降了,殿帅失魂落魄,你们一个个木头人似的,这仗还怎么打?”
还是金鼎沉吟片刻,开口道:“将军莫急,胜负乃是兵家常事,法术什么的毕竟还是靠不住的,关键还要看兵力如何;眼下虽然损失惨重,但幸好殿帅带来七八万援军,城中本来就有两万多,算来算去,还有六七万大军,如果光是守城,还是有希望的。”
“昭德城地处关键,晋王不会不管。”一向很少说话的冷宁也开口道:“如今虽然没了国师,还有殿帅在;休整几日,必然能恢复精神,应马上派出信使,加急往威胜州报告军情,恳请晋王再派良将精兵...”
“良将良将...”孙琪冷冷一笑打断冷宁道:“你以为,朝中还有多少良将可派?”
冷宁顿时无语,孙琪这话虽然打击士气,但朝中最强的两位--殿帅孙安和国师乔道清都来了,晋王田虎也是捉襟见肘,无将可派了;剩下那些将领又多要把守城池,轻易如何动的?晋王田虎也要考虑威胜州的防御啊!
孙琪话音刚落,便自知打击士气不小,议来议去也没个结果,顿时心烦起来,吩咐众将还是各司其职,把守四门,另写了军情,派出信使急报威胜州。
众人散去,孙琪本想去寻孙安,但想来想去还是罢了,命亲兵关门落户,蒙了被子会周公去了。
再说殿帅孙安,回到府邸,无精打采往院子里面一坐,见地上原先乔道清画的线还在,想起乔道清前日向孙琪展示法术,信心满满,如今却投了宋军,不免嗟叹不已。
待脱去盔甲换上衣服,下面亲兵送了饭来;孙安哪有心思?胡乱用了一些也就罢了,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亲兵见孙安这幅模样,也听说今日参拜,连国师都投了敌军,便出言安慰:“殿帅何须如此?”
孙安苦笑道:“这仗打到这份上,便没什么意思了,若阵上看见国师,该如何是好?”
亲兵这才想起来一桩事情,禀报道:“方才威胜州有信使到,说有急事要见殿帅和国师,殿帅未归,小人便让他在后面候着了。”
“威胜州来人?”孙安微微一惊:“速速请过来!”
亲兵拱手去了,少时带过一人,孙安看时,认得是晋王田虎身边亲随,唤作陈凯,大惊道:“你为何到此?”
陈凯让孙安屏退左右,这才取出一份晋王田虎手书,恭恭敬敬呈上:“殿帅和国师不在,便出了些事情;大王让小人前来,唤二位回去。不知国师何在?”
孙安听这话,有如晴天霹雳,自己和乔道清受命急援昭德府,后面晋王田虎便命陈凯唤他们回去;虽然陈凯未曾透露,但必然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这么一来,孙安便觉晋王田虎手书沉重了几分,询问陈凯,陈凯只是不说:“殿帅自己看了书信,便知端的。”
孙安展开来看时,只见晋王田虎笔迹急促,显然书写之时心思不定;孙安目光一扫,已然心中了然。
“这...这怎么可能?”孙安张口结舌,没想到自己和乔道清刚刚离开这点日子,威胜州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陈凯默不作声问孙安取过晋王田虎手书,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了,顿时化为飞灰。
“殿帅见谅,晋王有言,殿帅或国师看过了,便要焚毁,不能传出任何消息。”陈凯烧了手书,二次开口问道:“国师何在?便请出来,和小人一同返回威胜州罢。”
孙安默然,乔道清既然投了宋军,如何又能请的出来?这昭德城恐怕都知道了,但这陈凯却因为来得早了,一直在后面候着,还没听说。
到现在,孙安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二大王田豹、三大王田彪,在青楼和人发生争执,被对方杀死!
那人不是别人,便是那及时雨宋江手下黑旋风李逵!
孙安觉得自己有点理解不能,田豹田彪是何等身份,在自己地盘上发生争执,被人杀人?
开什么玩笑!
田虎信里写的清楚,那李逵杀了田豹、田彪之后,自己大咧咧的拿了人头去投案,已经被关在大牢中。
但田虎从这次惊天事件中觉察到了极大的不妥,所以才神神秘秘的急命孙安和乔道清二人返回威胜州。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再熟悉的情人
田豹、田彪是什么人物?二大王,三大王,除了大王田虎,谁敢动他们?
但却在青楼众目睽睽之下,被黑旋风李逵一斧一个,砍掉了脑袋,而且脑袋还被提溜着满大街晃荡。
那些文官武官会怎么想?百姓会怎么想?
那个表面上高高在上的大王原来连自己亲兄弟都保护不了,如何能保护国家?
孙安深刻的体会到田虎的心情。
必然不是意外。
背后必然是一个极大的阴谋,而且最终的目标就是田虎自己。
孙安几乎能想象出田虎实在如何的慌忙之中写下这份书信,让陈凯孤身一人来送信,而且还避开了孙琪!
看起来田虎是希望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防止走漏风声;而让孙安和乔道清秘密赶回去的缘由,恐怕是田虎开始怀疑身边的某个人。
孙安苦笑一声,这书信若是早一天到达,自己当然可以和乔道清返回,帮助田虎找到并对付隐藏在阴谋背后的那个人。
但现在乔道清已经投了宋军,孙安如何向陈凯解释?
在现在的形势下,晋国风雨飘摇,孙安又何必回去面对田虎?
孙安暗叹一声,袖子里面已经扣住了一柄尖刀。
“既然如此,又何必管这个烂摊子?”
陈凯一直垂首静候孙安的回复。
孙安突然开口道:“今天的月亮很圆,很大啊!”
“这个...太阳还没有落山吧?”陈凯疑惑着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空。
而孙安已经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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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豹田彪?你是不是疯了?”
范美人在地道里急急行了一阵,冲到那个密室里面,喘着气向背对着她的白英发出疑问。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白英肩头一耸,并没有回过头来,而是检阅着一些手下刚刚传来的消息,文武百官对事态的反应都在其中。
范美人颤抖着压低了声音道:“除了你还有哪个?那个黑旋风李逵就是个粗人,没有人指使,他能做得出来?恐怕连青楼的大门朝哪儿他都不知道!”
白英倒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而是把手中东西随手丢在一边,笑吟吟的回过身子:“看来我的大美人还会断案了?”
“今天田虎去我那儿,脸色真是阴沉的吓人,这消息宫里都传遍了...”范美人坐在榻上,擦了擦额头的汗:“好不容易哄走了,奴家就赶紧来找你。真的不明白,咱们说好的..不是邬妃么?”
白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用前所未有的冰冷眼神看着范美人,让她从心底泛出一股寒意来。
这种眼神持续了很久,白英才开口道:“你千万不要搞错了...邬妃那是你的目标,而我的目标么...”
范美人突然觉得手脚冰凉,方才喝的参汤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田豹田彪,挡在了我的目标前面,或者说,即将挡在我的目标前面。”白英换上了笑容,但范美人第一次觉出来那笑容虚假的可怕:“那只好...”
白英没有说下去,只是提起右手轻轻一挥,似乎赶走一些灰尘。
范美人打了个哆嗦。
白英起身也坐在榻上,伸手搂住了范美人。
范美人心慌意乱,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她和白英勾搭到一处,本来就是为了独霸后宫,但没想到白英心里的目标,却比她能想象到的还要大。
“我的大美人,你放心...”白英几乎是咬着范美人的耳朵说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邬妃,不管是邬妃,连那个国舅邬梨,也要干掉。”
范美人咬了咬嘴唇,身子总算不再颤抖:“你这话...是真的?可不要哄奴家。”
“怎么舍得?”白英的手已经不老实的滑进了不该去的地方,隔着小衣捏了捏,顿时让范美人小腹涌现一股欲火。
没用多长时间,两人就脱光了衣服,身躯纠缠在一起,范美人在白英身下婉转承欢,还是有如往常一般。
但二人心里都清楚,对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半个时辰之后,范美人整理好衣物头面,从密道离开;几乎前后脚,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拱手道:“见过大人。”
“你进密道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吧?”白英谨慎的问道。
“没有,小人是从大人吩咐的地点进入的,一路上小心翼翼,没有碰见任何人。”那人身材健硕,口音有些古怪,似乎不是当地人。
白英点点头:“那就好,你带个口信回去,就说计划已经开始了。让那边等着消息就是了。”
那人躬身道:“其实那边通知不通知的,也没什么大干系;小人这一去又是最少二十日,这边便无法帮着大人...”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白英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爽:“这里人手够了,你就不要多事了,如果你暴露了,只怕问题更大。”
“小人明白,”那人行了一礼:“那小人这就去了。”
白英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人有如鬼魅般的去了,偌大的身躯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白英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这才叹息一声。
“这些年了,计划终于能展开了。”这声叹息似乎有些欣慰的感觉,白英也不由自主的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等成功之后回去...总不会有人再看不起我了罢?”
与此同时,在城北的一个院落中,神行太保戴宗也发出了一声叹息。
“公明哥哥,白英那个人我就一直没有看明白。”戴宗忧心忡忡:“铁牛闹出这番动静,岂非闯了滔天大祸?”
“贤弟不用担心。”宋江亲自给戴宗倒了碗酒,自己先端起来喝了一口:“白英这个人心思缜密,他安排的事情肯定不会出错;田虎没有查清楚之前,不会把铁牛怎么样,大牢那边有自己人,都照顾的好好的,贤弟你就放心吧。”
戴宗也喝了一碗酒,放下酒碗还是叹息一声:“公明哥哥,我就想起原先在梁山的时候...怎么现在就落到这步天地!寄人篱下!”
宋江见戴宗提起这事,便是冷笑两声,本来要喝酒又丢下酒碗一脸不悦:“这事还能怪谁?当然是那个西门庆!我和晁天王那是什么关系?生死与共!让那个小人把我宋江说成什么了!晁天王一时糊涂,和西门庆联手对付我,若非白英安排,我宋江早就死在梁山了!”
宋江越说越气,一张黑脸在灯光下更加是黑得像块煤炭,快赶上黑旋风李逵了。
“公明哥哥,不说了...”戴宗连连摆手:“希望这事情能早点弄完,把铁牛兄弟放出来。”
“铁牛是你的兄弟,也是我宋江的兄弟!”宋江冷不丁怪叫一声:“事情要弄成了,威胜州这块地盘,可就是我宋江的!”
戴宗不免有些腹诽:“宋军都打到昭德府了!”但却不敢扫了宋江的兴致,只好陪着笑端起酒来道:“公明哥哥说的是,东方不亮西方亮,没了梁山还有晋国,总有咱们的地盘!”
“哈哈哈哈,说的好!”宋江干了一碗酒,顿时胸中涌起一团火来,不知怎么的突发豪言:“你以为我宋江就甘心受白英指挥么?等时机成熟,白英算的了什么?”
戴宗见宋江似乎有些酒多,急忙道:“公明哥哥低声,那白英手下察子极多,小心隔墙有耳。”
宋江经戴宗提醒,吓出喝下的酒都化作汗出了,顿时压低了声音:“城中武将,我已经熟络不少,那些察子见不得光,争斗起来,还是明刀明枪的好用!”
戴宗连连点头称是,二人又用了些酒菜,这才散去;戴宗也在这院落后面厢房住着,回去了见平日里铁牛住的屋子屋门虚掩,忍不住推门进去,空荡荡的并无一人,想起江州往事,忍不住跌坐在椅子上叹息一回。
...
...
孙安随手拭去尖刀上的血迹,吩咐亲兵把陈斌尸身搬去后面柴房。
亲兵都是孙安心腹,哪个敢问?按照吩咐搭了尸体下去,又提了桶水把血迹冲去。
“拿我的令牌,去把聂新、冯玘、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人给我一个个请过来。”孙安找了个椅子,大马金刀的坐着,命人取来那两口镔铁宝剑,在手边放了:“叫上二十个弟兄,都带利器,在旁边站好。”
亲兵接了令牌去了,没到半个时辰,聂新、冯玘、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人均到,众人方才刚从孙琪那里出来,便被孙安叫来,心里隐隐都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众人在前院碰面,一个个都从别人眼神中看出些惊慌,又或者是疑惑。
人都到齐了,这位殿帅也没有像以前似的叫大伙儿一起进去,看这副架势,好像是要一个一个叫进去。
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叫聂新先进来!”
里面递出话来,聂新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那我先进去了?”
其他人默默点头,有流露出同情的,也有侥幸的。
不管是谁,像这种情况,第一个进去的准没有好事!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个一个进来
聂新擦了擦汗,咬咬牙进去了。
身后顿时传来议论声,让聂新有些恼火。
不就是殿帅召见么,还能吃人不成?
作为进去的第一个人,聂新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不管是为什么火急火燎的把众人召集来,也许孙安对于第一个进去的人会手下留情。
但一踏入院子,聂新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孙安虎着脸坐在当中,两口镔铁宝剑已然出鞘,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两口宝剑的锋利程度早已传遍,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曾看见孙安一剑练功的碗口粗木桩削断。
聂新忍不住摸了摸脖子,这可是血肉的,那宝剑搁上面磨一磨,这脑袋可就跟脖子分家了。
更不用说旁边左右各十个手按刀把虎视眈眈的亲兵了。
“参见殿帅大人!”
聂新走到孙安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
但还没有起身,便决定脖子一凉。
不用看,光从那种凉意和重量来说,聂新便知道孙安把其中一口镔铁宝剑搁在了自己脖子上。
从剑上传来的凉意让聂新呼吸急促起来,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殿帅,这是...?”
那宝剑如影随形,还是压在聂新的脖子上面。
“本帅已经决定投奔宋军,你可有意见?”
孙安开门见山,手还算稳定。
“誓死追随殿帅!”
聂新毫不迟疑的回应,他心里明白,这当口只要孙安手抖上一抖,小命变算是交代了。
什么晋国,什么田虎,去他妈的!
聂新不用孙安吩咐,便主动发了个毒誓,以表明自己绝对的忠心。
孙安把手一抬,收回宝剑。
“你起来罢。”孙安喝道:“来人,叫冯玘进来!”
聂新一股脑儿爬起来,站在亲兵旁边,孙安为什么突然要投奔宋军,聂新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他的小命是保护了,黑白无常似乎也暂时离他而去。
聂新和孙安亲兵一起,虎视眈眈的看着门外。
角色的转换让他不由生出一丝得意来。
第一个进来的还是有好处的!
而且在数十息之后,聂新看到冯玘的人头在地上滚动的时候,非常庆幸自己选对了。
冯玘也不过是听到孙安的决定后问了一句:“殿帅,你为什么要投奔宋军?”
孙安没有回答,而是手抖了一抖。
“这剑果然很锋利。”
聂新看着自己可能的下场,心里狂跳。
“来人,把尸体搭到一边,叫金祯进来。”
亲兵们面无表情的执行着命令,冯玘的脑袋就像个球似的被人提到了角落里面。
等亲兵们重新站好的时候,金祯已经捏着汗进来了。
站立一旁的聂新递了个眼色,地上的无头尸体,都让金祯神经几乎要崩断了。
这回孙安连宝剑都没有动用,而是直接说出了那个要命的决定。
金祯恍然大悟聂新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马上扑到孙安面前,发誓效忠。
“你就不问问本帅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金祯差点没吓尿了。
地上无头尸体的服饰金祯可是认得的,那就是上一个进来的冯玘。
“殿帅一向英明神武,卑职绝无异议!”
金祯斩钉截铁的回应让孙安还算满意。
“站在一旁。来人,叫潘迅进来!”
金祯和聂新一对眼,知道自己从鬼门关前面转过一回,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潘迅一进来,金祯和聂新便猛丢眼色,潘迅心领神会,迅速取得了孙安信任,加入了金祯和聂新的队伍。
“门外还有谁?”孙安似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聂新抢先躬身:“还有胡迈、薛灿二人。”
“一起叫进来。”孙安喝道:“时间紧迫,耗不起了!”
潘迅猛然醒悟过来,殿帅大人这要投奔宋军,肯定不能空着两只手过去罢?谁会成为殿帅大人的礼物?
莫非是守城大将孙琪?
潘迅想到这里,起了一身白毛汗。
在“过来人”的帮助下,胡迈和薛灿二人迅速领悟了自己应该如何回应孙安,而且地上某人的尸体还热乎着呢。
“很好!”孙安似乎对这结果比较满意,目光一扫众人:“既然本帅要投奔宋军,要给你们一条明路,当然容不得犹犹豫豫的货色...”
说着孙安手中宝剑一指地上那具无头尸体:“你们很好...都很好。时间紧迫,本帅就说说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异口同声道:“殿帅尽管吩咐,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安摆摆手:“你们的忠心我都知道,但还是让你们知道最近威胜州发生了什么事情比较好。”
威胜州!
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暗吸一口凉气,居然是威胜州出了事情!
然而,孙安下面要说的能让他们背过气去。
“田豹田彪被人杀死。有人在背后图谋王座。”
孙安已经决定投奔宋军,自然也不会称呼二大王三大王,而是直接以姓名称呼之。
“威胜州这会儿应该已经乱成一团,田虎自身岌岌可危。”孙安绝对不是吓唬面前这五人:“不瞒你们,田虎派人送来手书,秘调国师和本帅回去。”
说完孙安又补充一句:“信使已被本帅杀死。”
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被孙安抛出的一个个爆炸性的消息炸得昏头转向,但没有忘记表忠心,不过这一次,他们是真心的。
“我等拥护殿帅,绝无二心!”
田虎自身难保,这个晋国转眼间便会飞灰湮灭,这个时候当然是要投向胜利一方,何苦在火坑里不出来?
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顿时有一种自豪感,孙安叫他们来,是看得起他们,真如先前所说的一般,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孙安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决定了要投奔宋军,当然不能空手而去,我们便把这座昭德城...当做见面礼!”
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没有想到的是,孙安居然目标不是孙琪一人,而是堂堂正正的要把整个昭德城送给宋军。
这该是多大的功劳?
五人顿时心思活泛起来。
“城中士兵大部分是我们带来的援军!”薛灿第一个跳出来:“从兵力上来说,我们占据优势!”
“把昭德城那些守将骗到这里,来个瓮中捉鳖!”聂新提出自己建议。
“首先要把那个孙琪弄死!”金祯也不甘落后:“蛇无头不行,没了孙琪,城中便是一片大乱!”
潘迅和胡迈也道:“事不宜迟,眼下就要悄悄吩咐下去,等到明天就太晚了,成事便就在今晚!”
“你们说的都很好。”孙安也来了精神:“本帅是这么想的...”
片刻之后,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迅速离开,开始执行孙安分配下来的任务,而孙安则命人备马,孤身来寻守城大将孙琪。
而这个院落,孙安则命令亲兵严加封锁,不管是何人来,格杀勿论。
孙琪正在府上运气,看着月亮慢慢升起来,面对满桌的菜肴却是无法下咽。
昭德城还能守得住多少天,说实话,孙琪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先前情绪失落的孙安突然来访,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快请殿帅进来!”孙琪惊喜的吩咐道:“再备一付碗筷!”
孙安很快出现在孙琪面前,一付平淡的表情,似乎已经从乔道清投敌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但却少见的双口镔铁宝剑背在身后,让孙琪有些意外。
“世事难料,殿帅大人还是坐下...”
孙琪刚刚起了个头就被孙安打断了。
“孙将军,请屏退左右。”孙安看着满桌的菜肴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坐下来,把没有卸下那两口镔铁宝剑,而是双脚分开,双手抱胸,一付严阵以待的架势:“得威胜州密信,有要事相告。”
孙琪听了“威胜州密信”五字,便喝退左右:“若无召唤,不得入内!在屋外三丈外把守!无论谁来,一律挡在外面!”
亲兵们唯唯而退,孙琪拱手道:“愿闻其详。”
“田豹田彪被黑旋风李逵杀死,威胜州已经乱成一团了。”孙安说出事实,但隐去了田虎秘调自己和乔道清返回的事情:“孙将军,你怎么看?”
孙琪大吃一惊:“殿帅此言当真?”
“句句属实。”孙安眼睛都不眨一下。
孙琪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李逵不过是宋江手下的一个兄弟,怎么可能...那可是二大王和三大王!大王怎么说?”
“大王手令,放弃昭德府,所有士兵返回威胜州!”
孙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抛出了计划好的说辞。
孙琪一下子又从椅子上跳起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昭德府是威胜州的左膀右臂,怎么可以说抛弃就抛弃!”
“威胜州出事...”孙安语气非常平淡,但却异常的肯定:“如果大王出现意外,要昭德府何用?”
孙琪皱眉道:“这么大的举动...殿帅,大王可有旨意?”
“没有。”孙安当然拿不出什么旨意。
孙琪脸色顿时有些不妥。
第三百七十六章 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没有旨意,可有手令?”孙琪继续追问:“要是没有手令,有大王令牌也是好的。”
“都没有。”孙安毫不在乎孙琪是否识破他的谎言,而是孙琪对此事的反应:“手书严格保密,看过之后已经焚毁。”
孙琪的双手偷偷伸到桌子下面:“殿帅大人,也就是说,除了你的话便没有其他佐证了,这让末将如何信服?”
“你信服不信服又如何?”孙安面色如常:“大王密令便是如此,你大可不信...只是如果不相信的话,便是不忠于大王。”
孙安这话说的很重。
田豹田彪被黑旋风李逵杀死,孙琪也认为事情背后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的多,以田虎的性格,现在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不过孙琪还是不甘心的又追问了一句:“那么...大王派来的密使何在?”
孙安心头一沉,陈斌的尸体还扔在柴房里面,哪儿来的密使?
看孙安犹豫了一下,孙琪心中也是一沉。
孙琪愿意相信孙安,但孙安此刻的犹豫却说明这件事情是有问题的。
“孙安!”
孙琪大喝一声,手重新拿上来的时候,已经握着一柄钢刀;自从宋军到来,孙琪兵器从来就没有离身,就连吃饭也把钢刀靠在桌腿上。
孙琪快,孙安更快,没有伸手去背后拔那两口镔铁宝剑,而是飞起一腿。
孙琪刀还没有出鞘,就见整个桌面向自己压了过来,上面的菜肴更加是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孙琪果断后退,拔刀!
然后...他就听到了熟悉的龙吟声。
那两口镔铁宝剑出鞘时的龙吟声。
很快,那两口镔铁宝剑悄无声息的穿透了柳木的桌面,向他袭来。
可想而知,孙安便躲在桌面背后。
孙琪无奈,继续后退。
但身后便是柱子,已然无路可退!
“哗!”
孙安手腕一抖,双手一分,偌大的桌面犹若纸片一般应声而开,双剑好似黑龙出涧,两道乌光直逼孙琪!
孙琪无奈之下把钢刀掷向孙安面门,而自身则一哈腰,准备逃走。
孙安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左手剑一挑,那柄钢刀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儿;而右手剑则往前砍落,让孙琪无法躲闪。
“咕咚!”
孙琪人头落地。
片刻之后,孙安出现在门口,对那些亲兵道:“将军乏了要休息,你们不要打扰。”
说完便飘然而去。
是夜,昭德城大乱。
第二天早晨,鼓上蚤时迁探查昭德城动静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城头已然挂上了白旗,南门洞开。
十余骑从南门突出,直往宋营而来。
“什么?孙安来投?”
西门庆第一个得到消息,就算是他也微微感到惊讶,这节奏...乔道清刚刚投降,孙安紧跟脚就来了?
但很快,时迁的消息也传了过来,让西门庆急忙来寻关胜商议,二人升起中军帐,亲自到营前迎接。
孙安一身布衣,除去背上两口镔铁宝剑之外,毫无锋芒。
“罪人孙安,见过元帅、监军大人。”孙安见西门庆和关胜双双出迎,滚鞍下马,躬身行礼。
“殿帅弃暗投明,乃是正道,何来罪人一说?”关胜急忙扶起:“还请进去说话。”
“且慢。”孙安从马鞍上摘下一个血迹斑斑的布包:“孙某来此,自有大礼送上。此乃守城大将孙琪人头。”
“哈哈哈哈。”西门庆突然开口道:“殿帅客气,不过这点东西似乎还算不上是大礼...只怕整个昭德城已然落入殿帅控制了罢?”
孙安森然道:“大半夜功夫,除去孙某手刃孙琪外,其他守将都已经被一一杀死,西门大人所料不差,整个昭德城才是孙某真正要送上的大礼!”
关胜又惊又喜,把孙安让入帐中,叫众将都来看过。
孙安见帐中人头攒动,个个都是良将,更不用说林冲、秦明、孙安等人都是一等一的,武艺不在自己之下;自己来此,西门庆、关胜坦然受之,足见大将风度,让孙安暗自嗟叹。
“天不佑田虎,夫复何言!”
众将见一夜之间竟然有如此变化,孙安也亲自来大营献上“大礼”,一个个欢欣鼓舞,都上前贺过。
孙安听西门庆说乔道清已然被公孙胜带去二仙山紫虚观,自此可学正统道法,心中暗自为自己这个同乡兼兄长高兴;关胜暂立孙安为征讨军副元帅,待功成圆满之后,朝廷再有封赏,一边派人五百里加急送了捷报。
一阵寒暄之后,西门庆和关胜便领拔营而起,待到了昭德城中,见城内井井有条,百姓并未受扰,都交口称赞孙安处事妥当,把孙琪及其他北军将领尸身都葬在城西,就在昭德城整顿一时,商议接下来的战略。
田豹田彪的事情,孙安也未曾隐瞒,都一一说了;西门庆听到杀人的是黑旋风李逵,便是心中一动,便问那白英在威胜州如何。
孙安见西门庆不问李逵,而直接问白英,暗中一挑大拇指,知道这位监军大人深藏不露,遇事看得分明,不愧是乔道清口中所说有大气运之人。
“白英并无官职,但有事时田虎每每和他商议,若没有白英,便没有这四州四十二县地盘。”孙安想了想道:“此人一向神神秘秘,手下察子百余人,又有宋江等人助他;偏偏此人还无所不能,便是田虎命人建造的皇宫,也是由此人督建,数月之间便落成,足见此人手段。”
“嗯?皇宫也是他督建的?”西门庆突然来了兴趣:“你和乔道友是不是总觉得此人有些不对劲?”
“何止是不对劲!”孙安一拍大腿:“白英此人在田虎身边出现,就有大问题,而且还促使田虎下定决心作乱;平日里虽然很少和其他人打交道,保持神秘,但吾兄也曾看过此人面相,说白英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交往。”
西门庆若有所思:“那在这个当口白英一手安排黑旋风李逵干掉田豹田彪二人,是何用意?总不能是想要取田虎而代之罢!”
孙安没有说话,但西门庆从眼神可以看出来,孙安并不否定这种可能。
白英要取代田虎?为什么?
眼下宋军步步逼近,田虎这晋国岌岌可危,在这当口白英突然出手,真的就是为了田虎屁股下的那个宝座么?
就算白英坐上了大王的位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且为什么要挑选这个时候出手?
这些都是需要深思的问题,没有搞清楚白英真正用意之前,贸然应对弄不好反而中了白英下怀。
似乎看出来西门庆的疑惑,孙安开口道:“白英在威胜州不怕别人,就怕孙某和乔兄。我们两个手握大权,每每又建言田虎小心白英,但现如今...”
“难怪白英现在出手。”西门庆顿时想通了什么似的:“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而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安无语,白英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他确实不知道。
西门庆沉默了一会儿:“此事还需细细思之。”
孙安告辞出去,西门庆又叫来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二人刚进来,西门庆劈头便问:“白英的出身,你二人可知晓?”
甲组二十六号答道:“大人,白英在皇城司不过数年,是谭勾当官一手推荐做了指挥使的,在此之前就不知道了;如大人需要,可传令让汴梁那边查询档案即可。”
西门庆缓缓摇头:“也是无用,此人做事风格怪异,谭稹只怕是知道一些,但也不全知道...至于档案么,做点手脚只怕很容易,不作数的。”
“钱大人也是这么说的。”甲组八号似乎回忆起什么来:“钱大人一直让甲组盯着白英,不过谭勾当官总是暗中阻挠,后来梁山一事,白英就基本不在汴梁了。”
西门庆点头道:“那么在那段时间,你们发现此人有何可疑之处么?”
“没有,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甲组八号摇头道:“不过说起来,这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西门庆非常同意甲组八号的这种说法。
如果一个人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反而是最可疑的。
白英这厮,不是简单角色。
这一点,从提出那个有关梁山的谋划就能看出来,天知道他在和宋江接触之前,已经偷偷关注了宋江,关注了梁山多久。
这个谋划真的是针对于汴梁某个大佬而设的么?
钱贵对此的评价是:奇怪而有趣。
梁山谋划因为宋江的野心而没有能达成预计的目标,白英几乎没有犹豫,把目光投向了威胜州。
等等...
如果白英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威胜州田虎呢?转而选择梁山只是掩人耳目,或者说让谭稹能同意他这个谋划?
想到这里,西门庆倒吸一口凉气。
看起来这件事情比自己之前估计的还要复杂,如果自己没想错的话,白英的真正目标就是田虎...不,应该来说是威胜州。
而宋江,只不过是副产品,不过是炮灰。
西门庆把目光转到一旁刚刚安置好的沙盘上。
威胜州西面,就是宋朝和西夏犬牙交错的漫长阵线,双方虽然有合约,但谁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张废纸。
西门庆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这是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