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要看着他死
一行四骑在皇城司院子门口停下,西门庆从马上下来,把二狗子也抱下来;这幅架势看门的黑衣察子也看出来不对劲,本来晒着太阳也急忙起身让到一边。
西门庆带着二狗子进来,正巧碰见里面有一人出来,见了西门庆脸sè变得很是古怪,转过身子就要回去;西门庆早已看清楚,大声道:“秦指挥使,此事和你也有莫大关系,不要走!”
秦飞脸上微微带有怒容,不得已转过身来拱手道:“下官见过大人!”
作为皇城司史上最年轻的指挥使,勾当官的热门人选,秦飞是亲眼看着西门庆挤进门来,被嘉王赵楷挑中,做了指挥使的。
这也罢了,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西门庆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秦飞的上司;虽然严格来说秦飞不算西门庆麾下,但眼睁睁的被人从头顶爬过去的滋味很不好受。
而且这是西门庆成为皇城司勾当官以来,秦飞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秦飞这一声“大人”,实在是叫的有些勉强!
“大人有何事情唤下官?”
秦飞见西门庆带着个七八岁的孝,那孝衣服上血迹斑斑,十分可疑;不仅如此,西门庆身后还有个大和尚,并非是皇城司中人,居然也带了进来。
而且一带就是两个!
“这西门庆,果然是行事不成章法么?”
秦飞皱着眉头想着,花和尚鲁智深在大相国寺管着菜园子,这事情在秦飞看来并不是什么秘密。
“走,一起去见钱大人!”西门庆拉着秦飞便要走。
“我干爹中午有些困乏,已经休息了。”秦飞见武松和花和尚鲁智深从西门庆身后露出身形来,衣服上也多有血迹,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了。”
西门庆果断摇头道:“事关重大,就算是钱大人睡了,也要叫起来议事!”
秦飞听了这话,顿时一股怒气冲上心头,双手捏起拳头:“西门庆,我的话你没听到么?有天大的事情,等我干爹睡醒了再说!别给脸不要.”
“你出言不逊之罪暂且搁下。”西门庆伸手制止了准备上前的武松,又摸了摸二狗子的脑子:“是秦家村出事了。”
秦家村!
秦飞的面部表情顿时变得很jīng彩,目光扫到二狗子身上,心中便是一动。
漏网之鱼?
怎么可能!
秦飞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换过一付吃惊的面容:“秦家村怎么了?”
“到钱大人屋里再说。”这点变化让西门庆敏感的捕捉到了,但并未声张出来。
还是那间四面无窗的小屋。
西门庆并没有带二狗子进去,而是吩咐武松和鲁智深在外面照看还这孩子,理了理思路便敲了敲门。
“钱大人最近几rìjīng神有点不太好。”门口的黑衣察子躬身道:“西门大人还是过会儿再来罢。”
“事出紧急。开门!”西门庆还是那句话。
秦飞微微点头,那黑衣察子这才推开了门。
屋子里面的空气倒不算太糟糕,西门庆走到桌子前面才看到钱贵趴在桌上,似乎在休息。
有点像上课睡觉的某些同学,前面堆满的情报成了最好的隐蔽物。
“钱大人,秦家村出事了。”
西门庆轻轻一声呼唤让钱贵猛然抬起头来。
几rì未见,钱贵居然变老了许多!
虽然脸上的皱纹还是一般多少,但两只眼睛里面都是血丝,整个人的jīng神果然如同门口黑衣察子所说的,差了很多。
眼神中满是疲惫!
“等等。”钱贵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面飘荡,伸手从桌上取过一样东西,放在鼻子下面闭上眼睛嗅了嗅,打了个有气无力的喷嚏,重新睁开了眼睛。
那东西西门庆没有看清楚,不过似乎是行子,里面装着某种提神用的药物,西门庆若有若无的闻到些有些鄙脑的味道。
“秦家村怎么了?”钱贵jīng神似乎恢复了一些,但西门庆可以看出这老人是在勉力支撑。
真是岁数大了?jīng神头一天不如一天?
西门庆心下有些疑惑,但两件事情都是极其要紧的:“整个村子无一活口,鸡犬不留。”
“什么!”
“什么!”
钱贵和秦飞异口同声,钱贵更加是支撑着桌子要站起来!
但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让这个老人的腰佝偻的更加厉害,秦飞急忙上去搀扶,转回头问道:“怎么可能?我这几rì正要抽空去秦家村一趟.”
钱贵轻轻推开秦飞,扶着桌子站好,目光十分严肃的看着西门庆:“西门大人,此话当真?”
“眼下唯一的幸存者就在门外。”西门庆叹息道:“要不是这七八岁的孩子晚上和家里人怄气,一个人在草垛里面睡了一晚.”
秦飞心头一跳,居然真的是漏网之鱼!
“我那.老哥哥呢!”钱贵身子前倾,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那几个字。
西门庆摇头道:“这孩子独自一人从秦家村流浪道汴梁来,虽然现彻没去过,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说谎.”
“秦老爷子的尸身被人放在棺木之中.但头颅却不翼而飞。”
“噗!”钱贵气血翻腾,一口黑血喷了满桌子,秦飞慌了手脚,急忙把老人扶着坐下,找东西替老人擦拭.
“西门大人,你是说我那老干爹也被人杀死么!什么人这么恶毒!居然砍了头颅!我秦飞必定要报此血仇!”
秦飞的言语中充满着愤怒,但西门庆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走.我们去看看!”钱贵闭着眼睛瘫倒在椅子上,喘息了好久才说道。
“义父,你的身体.”秦飞假意急道:“还是孩儿前去查看!”
秦飞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却是另外一套。
看来谭稹给的那夜真是管用。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个勾当官位子就是我的!”
秦飞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太对了!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还犹豫!
西门庆在一旁看出了秦飞眼中的一丝寒意,沉吟半响道:“钱大人身体虚弱,还是不要折腾了,这件事情由我和秦指挥使前往便可。”
“老了.不中用了。”钱贵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长叹一声,似乎是久卧病床:“西门大人,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钱大人请说。”
“将我那老哥哥的头颅找回,和尸身一处,入土为安。”钱贵眼神中充满了怒火:“不管是谁,找出来!我要看着他死!”
恍惚间,钱贵又回到了那个和秦力二人叱咤风云的时候,很可惜,二人最终的结果是一个入了官场,一个隐姓埋名,二十多年不见面,居然已经是yīn阳两隔!
“钱大人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西门庆答道:“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杀一百遍都不够!”
秦飞听了这话,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抖了一下,这件事也同样没有逃过西门庆的眼睛。
这样一个少年英才,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虽然打心眼里不能相信,但西门庆还是认真的开始考虑其中的可能xìng。
“把那孩子带进来,我要见上一见。”钱贵见西门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似乎非常满意。
二狗子被送了进来,西门庆道:“这位老人家是秦老爷子的结拜兄弟.”
西门庆话音未落,二狗子已经跪了下去,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爷爷,你要替秦家村报仇!”
钱贵见二狗子机灵乖巧,又是高兴又是伤感,叫二狗子见过秦飞,又问他的姓名。
“爷爷,在秦家村自然姓秦。”二狗子大声答着,肚子里面却传来一阵饥饿的肠鸣:“还没有大名,有个小名叫二狗子!”
“好!”钱贵猛然坐直了身子:“只是这二狗子不好听,你以后就叫秦小力!继承我那老哥哥的香火,你可愿意!”
“小力愿意!”秦小力又磕了个头。
钱贵摆摆手让秦小力退下,又对西门庆道:“这孩子看来吃了不少苦头.这身血又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有些奇怪。”
西门庆便把梁府之事说了,钱贵“哼”了一声道:“这梁乐也太不像话了,开封府要人,叫他们来找我便是!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凶手?”
“小力由我找人来照顾吧。”秦飞插嘴道:“秦家村出来的,我也有责任。”
“秦指挥使这话说的没错,但钱大人身体欠安,这孩子还是暂时寄养在我那里好了。家里人多,照顾起来也方便些。”西门庆目光一扫,让秦飞顿时觉得似乎被看出了心思。
钱贵并无不可,点点头道:“西门大人多费心了,我看这孩子伶俐,将来也是个人才,可要好好培养才是。”
“我会和嘉王说这事,西门大人你放心和秦指挥使去罢。”钱贵的jīng神头似乎又有些不好:“从我那指挥使里面挑一百个黑衣察子,供你指挥。”
秦家村的后事处理起来,确实需要不少人手。
西门庆拱手谢过,开口道:“其实我来见钱大人,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说。”
“嗯?”钱贵听了有些惊讶:“西门大人有事请讲。”
“还请秦指挥使暂避。”西门庆想了想道。
秦飞心头便是猛的一跳。什么事情比秦家村的还要重要,还要自己暂避?
钱贵皱起眉头:“秦指挥使,你先下去。”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要闹,上皇城司闹去
西门庆和钱贵的对话持续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这让秦飞在门口挠心抓肝的不知道手脚怎么放才好,不停的院子里面走来走去。
更让他懊恼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身穿官服的缘故,每次试图接近秦小力,那孩子都会下意识的躲到武松的背后。
这让秦飞本来想旁敲侧击了解些情况的想法化为泡影。
秦小力本来就饿了好几天,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吃了顿半饱的,折腾了多半天早就饿得不行;武松本想出去买点东西给他,但这孩子死活不肯离开自己,只好带着他去了。
门口只剩下花和尚鲁智深和秦飞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秦飞想要搭话却发现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
总不能探讨下当年鲁智深还是提辖的时候如何三拳打死镇关西吧?
探讨下佛法也不合适,秦飞不会,但说不定鲁智深水平还不如秦飞。
鲁智深对于官场早就看得透透的,要不是西门庆他才懒得来帮忙,对于皇城司其他人鲁智深也懒得去结交。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鲁智深觉得没啥意思,便去一旁树下yīn凉地方盘腿坐下,背靠着树歇息。
如此一来,只有秦飞在门口走来走去,心中想着却是西门庆和钱贵交谈到底是什么。
按照秦飞的想法,那孩子纵然是个漏网之鱼,但按照西门庆所说,那孩子早上才发现,那时辰自己和乙组那些黑衣察子早就走了。
如果西门庆真心认为自己是凶手,那么为什么方才不讲出来?
不过那句西门庆说那句“杀一百遍都不够”的时候,眼神可是若有若无的看着自己的。
秦飞越想越是烦躁,脚下忍不住走的越来越快了。
门口的黑衣察子还不觉得如何,树下坐着的花和尚鲁智深却有些忍不住了:“秦指挥使,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晃得洒家眼睛都花了!”
说实话,这句话对于鲁智深满口“撮鸟”的人来说,已经是相当客气了。
但这话到了秦飞那里,就觉得非常刺耳了,一腔怒火全都洒向还在屋内的西门庆。
西门庆这厮带了非皇城司人员入内,还胡乱指责自己!
和西门庆有关的人,秦飞就没有一个看得爽的!
“本官做什么,还要听你这和尚的不成?”秦飞冷笑一声:“这院子你本不该来,还是滚回去种你的菜园子罢!”
鲁智深本来就是火爆的脾气,秦飞这一个“滚”字顿时让他做金刚怒,一骨碌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撸袖子!
“什么地方你也敢如此放肆!”秦飞见鲁智深一副要打人的模样,越发的讥笑起来:“这里可不是你的菜园子!”
鲁智深也不说话,蹬蹬蹬走过来,举拳就打!
秦飞往旁边一闪,就去拔腰间那口雁翎刀:“你这是找死,休怪我无情!”
就在这时,秦飞身后的门打开了,西门庆从里面走出来,见状喝道:“住手!”
秦飞悻悻然把抽出一半的雁翎刀重新收了回去:“西门大人,你的人可要好好管教才行。”
鲁智深放下拳头嘿嘿笑道:“要不是大官人出来,看洒家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你!”秦飞勃然大怒:“若不是看在西门大人的面子上,你早就被我.”
“够了!”
屋子里面传出钱贵沙哑的声音:“秦指挥使,进来!”
秦飞怒气冲冲的走进屋内,把门给关上了。
“师兄,我们走罢。”西门庆拍了拍鲁智深的肩头,这阵喧闹已经引起了院中很多黑衣察子的关注,不过有职责在身,看个热闹也就罢了。
剩下的黑衣察子只顾忙着自己的事情,连看都不看,尤其是钱贵门口的黑衣察子,除了看门似乎天掉下来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二弟和小力哪儿去了?”西门庆见院中没有武松和秦小力的身影,开口问道。
鲁智深放下袖子回道:“出去买吃的了,估计也该回来了。”
二人走到院子门口,正赶上武松带着秦小力过来,那孩子抱着些熟食正大口吃着.
等回到家中,潘金莲和雪儿、孙二娘等人早已得了画童儿消息,在门口焦急等候多时,见各人都无恙,这才放下心来;众人换过衣服,洗浴一番才觉得神清气爽,坐在树下商议。
鼓上蚤时迁这会儿才醒,听了消息来看秦小力,想起当初秦家村之时那个拖着鼻涕的孩子,嗟叹不已。
秦小力也洗浴完毕换过了衣服,雪儿亲手给梳了头,认出来时迁急忙过来磕头。
“我这点手艺,便传了这孩子罢!”
时迁见这孩子越发的伶俐乖巧,便当场收了做徒弟,搬去和时迁一院居住。
武松见状也是连连点头,这会儿神医安道全也问询出来看过众人,西门庆身上并未半点伤,武松和鲁智深微微有些皮肉伤,当下都处置了。
西门庆想起来钱贵身体欠安的事情,和安道全说了,神医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兴许是钱勾当岁数大了也说不定,不过真是几天之内jīng神就蜕化到那种地步,恐怕还是有些问题。”
这想法和西门庆不谋而合,决定还是尽快带安道全去替钱贵把个脉看看是否有些不妥。
“田虎的事情牵扯太多,很多事情还不明朗。”西门庆对鲁智深和武松道:“不过消息会传给嘉王,从嘉王那边直接给官家,这也算是嘉王任提举皇城司以来的头一件大事了.只是没想到会和皇城司内部有关。”
“大哥说的是那个白指挥使罢?”武松道:“此人先前就背地里串通宋江,险些害死晁天王,没想到又和田虎搞出事情来!”
西门庆微微摇头道:“不光是那个白指挥使,恐怕谭稹也牵扯在内,没有谭稹点头,那白指挥使没这么大胆子才对.那可是四州四十二县啊。”
“那白指挥使把所有消息都压下来,就连钱大人那里也没有什么消息。”西门庆道:“我方才和钱大人商议的便是此事,钱大人本来在白指挥使身边有个钉子,但三个月前便再也没有消息传出来了。”
“我和钱大人想来想去,这事情谭稹肯定是知道的,但谭稹身后的人多半却是梁师成,这倒让人有些疑惑了。他们这般大费周章,所为到底是何事?就看能不能从张天锡嘴中问出些有用的情报来了。”
花和尚鲁智深听了半响,不耐烦的嚷嚷道:“不过是些撮鸟,不管是占了四州四十二县,还是什么鸟地方,给洒家一彪人马,一路杀过去就是了!”
“若真是朝廷出兵,也没有我们什么事情。”西门庆苦笑道:“总不能把梁山上那些训练的士兵从东头拉到西头来打仗?打谁的旗号?”
“这倒也不一定。”对于军队的事情鲁智深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官家要真知道了必然会出兵,但童贯已经领大军在西边坐镇,和西夏人也没打完,多半会另外调派兵马去打田虎;不过不管是什么兵马,总会有监军。”
“童贯便是那监军。”鲁智深补充道:“若是大官人做监军,洒家只怕还有用武之地。”
西门庆苦着脸道:“监军不是得用宦官么.师兄这么说莫不是让我不顾家中如花似玉的妻妾,先去净身?”
这话说的鲁智深大笑起来:“自然不用,这监军都是官家临时指派,并非一定是宦官。如果官家真想让嘉王立功,这倒是个好机会。”
“好!”西门庆点头道:“若是真有机会,二弟和师兄都要冲锋陷阵,田虎野心不小,早早剿灭才是。”
武松和鲁智深都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开封府已经收到了皇城司的正式公文。
意思很简单,该“人犯”是另外一桩大案的证人,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该“人犯”先在皇城司狱看管。
这公文,自然是钱贵的手笔。
姚推官恼火的把那公文往师爷面前一推:“这事情没法弄了,师爷你把这公文呈给府尹大人罢.人在我们大牢里面,怎么就跑到皇城司狱去了?总不能我们大牢底下有地道和皇城司狱通连着吧!”
“那怎么可能!”师爷看着公文,眉头都快挤成给“川”字:“还是让府尹大人决断吧。牢狱方面也要查查,就算是皇城司手也不应该能伸到开封府牢狱里面去.”
“方才都头回禀,在大街上都看到皇城司的西门勾当官抱着那孩子。”姚推官拍着桌子:“什么皇城司狱,明明是唬弄人j城司这帮人,刚刚不隶台察,就如此大胆!”
“梁府那边怎么办?”姚推官发了一通脾气,又问道:“师爷,你得拿个主意!”
“照实说就行。”师爷将那个公文纳入袖中:“就说被皇城司把人犯调走了.要闹事,上皇城司闹去.上大街上闹去,和我们开封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姚推官眼前一亮:“就这么回复!反正这案子梁府的人说和西门勾当官有关系,那就让他们去皇城司闹吧!”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要比坏人更坏
第二天清晨,西门庆早早用过饭,和武松、安道全来到皇城司的时候,一百人的队伍已经在院中集合。
为首的是甲组八号。
钱贵也少见的在院中等候,更少见的是,钱贵扶着一根拐杖,旁边是秦飞毕恭毕敬的搀扶着。
西门庆见此状不由想起自己和武松初次来皇城司的时候,这个老人可是健健康康,活像出来晒太阳的乡下老头,步子稳健。
可现在呢,像是个久病未起的被子孙扶到院子里面,面对早晨的阳光还觉得有些眼睛睁不开似得。
安道全随身背着药箱,再加上习惯的服饰,秦飞一眼就认出来了。
“郎中?西门庆为什么会带来个郎中?”秦飞觉得内心处的那个秘密似乎被人小心翼翼的揭开了一条缝。
“西门大人,这是.?”
面对秦飞的询问,西门庆微微一笑:“钱大人身体不好,这位是我府上的安道全,素有神医之名,尤其看得好内科,正好替钱大人把把脉。”
“干爹只是最近累了些,哪有什么病?”秦飞见西门庆未经商量便自作主张,搞了个什么“神医”出来,断然否决道:“这位郎中还请回去罢!”
“是我让西门大人找神医过来的。”钱贵一声咳嗽,轻轻推开秦飞的搀扶:“最近总觉得jīng力跟不上.你们去罢,不要管我。”
秦飞暗中咬咬牙,反正按照谭稹说的,只要那种无sè无味的药一停,钱贵马上就能恢复元气;反正自己要出去几天,那所谓的“神医”又能察觉出什么来?
这可是梁公公从禁内带来的药!
“来人!备马!”秦飞跺跺脚一招手:“给西门大人和武指挥使也备马!”
“不用,我们自己带马了。”西门庆微微一笑,转头吩咐道:“安神医,病人就交给你了。”
安道全点头称是,上前扶了钱勾当,转回那小屋静心把脉。
秦飞听西门庆说自己备马,嘿嘿一笑:“这一路上飞驰,到怀州中间可要到驿站换好几次马,西门大人,你可要想好了。”
西门庆笑着点点头,对武松说一声:“我们走罢。”
秦飞看着西门庆的背影“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自己带的马能有多好!”
“我们走!”
甲组八号忍不住微微摇头,他昨天围剿那些张天锡手下,顺便收缴了北地好马足足有一百多匹。
这些马由一些弟兄依旧在五丈河那里放养,田虎的事情已经被钱勾当下了封口令;官家没有明确表示之前,一概人等绝对不允许泄露半点消息。
所以秦飞并不知道这件事。
但秦飞看到外面的两匹马时,顿时变了脸sè。
看着西门庆和武松认镫上马,在看看旁边黑衣察子牵过来的马,秦飞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和藐视。
和这两匹马比起来,秦飞骑着的简直就是头驴!
西门庆和武松足足高出一头还多!
“秦指挥使,请!”西门庆一扬马鞭,并没有代表任何意思,但秦飞觉得那马鞭像是已经抽到自己脸上似地,一种火辣辣的痛。
铁青着脸,秦飞一夹坐下那头“驴”,往卫州门而去。
西门庆和武松也催动坐下骏马,毫不费力的跟上。
而后面则是甲组八号为首的一百名黑衣察子井井有条的跟了上去。
等到出了卫州门,在黄河不远处的驿站稍事休息的时候,秦飞看着不远处悠哉悠哉仿佛在郊外踏青的西门庆和武松二人,咬咬牙举着竹筒喝了两口清水,才觉得那种火气压下去了些。
“两位大人的马还真是神骏啊!小人在驿站喂了二十年马,也没见过如此好马!”喂马的驿卒随口大声赞扬传到秦飞耳中,让那股火气重新燃烧起来。
不仅如此,驿卒还殷勤的献上拌了鸡蛋的黄豆,而其他马匹只能用些麸皮草料。
“好马就应该吃好料!”
驿卒的解释非常简单而直接,但却让秦飞那股火气越发的大了。
等到过黄河的时候,西门庆一现身,居然引起了渡口那些船老大的一阵欢呼;让秦飞无法理解的是,居然还有人顶礼膜拜!
西门庆挥手示意,和武松登上了官船,秦飞忍不住劈手提起旁边一个跪拜的船老大,喝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跪拜与他?”
船老大挣扎着回道:“什么为什么,那是神仙你知道么?会天罡.什么雷,有他在,黄河的龙王都不敢出来的!”
“是天罡五雷正法。”另外一个船老大眼神中充满了崇敬的狂热:“活神仙!保佑我们!”
“愚昧!”秦飞丢下那个船老大,愤愤然登上了官船,大声喝令开船。
西门庆在船头转过身子,向岸上不停跪拜的人挥手示意,不得不说.这种感觉非常好!
官船划向对岸,居然有些民船在外围跟着,甚至有人跳下河,站在齐腰深的河水里大声祈祷。
“活神仙,你要保佑我们!”
大宋居然也有如此热情的粉丝,这让西门庆真的有点出乎意外了。
不过面对铁青着脸的秦飞,西门庆还是收起了笑容。
毕竟这一次要给秦家村料理后事,还要调查真凶,也许还是少点笑容吧!
但秦飞想的却是如何不露出马脚。一想到要回到那种地方,秦飞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的血腥,还有秦力迎风飞舞的白发。
当然,还有那句:“风儿,你回来了?”
这句话每每让秦飞从睡梦中惊醒,随之而来的是满头大汗。
秦飞现在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回到秦家村,但又不能不去!
想到这一点,就让秦飞感觉太阳穴一阵阵的刺疼。
尤其是黄河水的泛光,让秦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西门庆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秦飞的表情,要说是什么过路的流寇或者山贼把秦家村杀的鸡犬不留,西门庆才不会相信。
这种事情,一向是有组织的才能做出来。
比如军队,比如皇城司。
但是,为什么?
西门庆希望从秦飞的一举一动之中找到理由,但不管是在驿站,还是在船上,秦飞都下意识的离西门庆远远的。
“有问题。”
不但西门庆觉察到了,就连武松也开始觉得有问题,偷偷向西门庆道:“那个秦飞,有问题。”
“二弟,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问题。”西门庆饶有兴趣的问道,像这种时候集思广益,参考了武松的思路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答案。
“很简单。”武松低声回道:“那可是他生活过好几年的村子,更不用说把他从外面捡回来的村民,有救命之恩的秦老爷子。要换做是我,现在已经快要发疯的找凶手了。”
“刻薄寡思的人什么时候都有。”西门庆摇摇头:“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武松微微摇头,似乎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种人。
“这样好了,我们不妨做一个推断。”西门庆突然想起那种侦探剧里常用的法子:“如果把秦家村杀的鸡犬不留,最大的受益者.也就是得到好处最多的,是谁?”
武松听明白了西门庆的意思,但还是非常困惑。
“最大的受益者就极有可能是真凶。”西门庆血液中的侦探基因似乎开始活跃起来:“换种说法,如果真是秦飞做的.”
“这怎么可能?”武松瞪大了眼睛:“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丧心病狂的人?”
西门庆摇摇头回道:“先不要管这些,我是说如果.如果是他做的,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大哥,我想不出来。”武松想了想再度摇头道:“杀了对自己有恩的人,会有好处?”
西门庆认同武松的这种说法,但还是加上一句:“如果是有人胁迫,又或者是许下好处呢?”
“胁迫别人杀死恩人?”武松越发的想不通:“世上还有如此恶人?”
“心思恶毒的人比比皆是。”西门庆叹道:“我来问你,如果你是秦飞,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话让武松愣了一愣,但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升官。”
“没错,秦飞是皇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少年英才,如果不想着升官就脑子有问题了。”西门庆道:“但是钱大人却要刻意压制,要让他多多磨练,若非如此,钱大人早就把勾当官的位置给他了。”
“莫非.?”武松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满是惊讶:“怎么可能?”
“那你最想要的东西来诱惑.这种事情极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勾当官,也就是谭稹干出来的。”西门庆叹息道:“当然,这只是假设,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们要多多留意秦飞的举动。”
武松微微点头,长叹一声:“若真是如大哥猜测的一般,这人世间也太邪恶了一些。”
“人世间本来就是邪恶的。”西门庆看着滚滚东去的黄河水:“如果不比那械人更坏,如何能对付得了?”
武松若有所思琢磨着这句话,旁边开船的士兵已经提醒快要到岸了。
“想太多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罢。”西门庆笑道:“秦飞到底有没有做过,到了秦家村就知道了。”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九十章 重返凶案现场
到秦家村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看到树林里隐藏的那条岔路的时候,西门庆和武松明明知道村里已经没有一个活口,还但是没来由的心头猛地一揪。
上次来的时候是从快活林彻夜赶到此处,正好是进村吃早饭;这次来的时候却背负着沉重的心情,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家村本来应该是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村民也极少和外界接触,没想到这也成了十数rì后依然没有人发现现场的原因。
“下马,入林!”秦飞面无表情的率先从马上跳下来,拉了马匹走进岔路。
黑衣察子们纷纷下马,跟了上去。
“秦指挥使,自从你七岁那年离开秦家村,这还是头一次回来罢。”西门庆在秦飞身后不远,似乎无意间提起这件事情。
但这引起了秦飞的强烈反应,猛的立住了脚转回身子:“西门大人,下官的往事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但现在讨论这个你不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西门庆被秦飞呛了一句,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挥手示意继续向前。
武松牵着马过来,和西门庆一对眼sè,方才那句话武松也听到了,秦飞的反应果然是有些问题。
再行一段,树木由稀疏到浓密再到稀疏,村子门口那块石头上的“秦”字已经依稀可见。
与此同时到达的,还有一股浓烈的尸臭。
对于这种味道,西门庆倒不陌生,不管你是贵为天子还是贱为奴隶,死了后迟早会发出这种味道。
但秦家村死去的人需要入土为安。
“分十人看守马匹,其他人准备进村。”秦飞下令道。
进村的黑衣察子们早有准备,每人含了一颗“醒脑丸”在口中,西门庆和武松也分到了几颗,放了一颗在口中,感觉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鄙糖,但却可以保持很长时间。
西门庆勉强能分辨出鄙、冰片等重要成分在里面,若是安道全在此,恐怕只要闻一闻就可以分辨出所有成分了。
除此之外,所有人都用随身清水沾湿了布,掩住了口鼻,这也算是一个较好的防护措施。
西门庆看得暗自点头,在这九百多年前的大宋,人们对大量死亡造成的瘟疫已经有所认识,并且有响应的措施了。
“村子里面的所有水源都不能饮用。”西门庆提醒道:“要有分批有秩序的行动,不可随意走动!”
秦飞微微皱眉,似乎嫌弃西门庆抢了他的话:“听我指挥,人员分为两组,第一组二十人,负责四处勘察,这组由我和西门大人带领;第二组八十人,在村子里寻找些农具,挑严适地方挖深坑,为掩埋尸体做准备,这组有武指挥使负责。”
黑衣察子迅速分成两队,甲组八号算在第一组里面,和西门庆、秦飞查看尸体,武松对此安排倒也没什么反对意见。
西门庆见秦飞调度有序,只是不动声sè的把自己和武松分开,似乎另有深意;不过这些钱贵手下的黑衣察子和秦飞合作有些年头,调度起来倒是有如臂指。
越往那块石头走,尸臭味道越来越浓,一路上倒没有打斗或者尸体,让西门庆想起秦小力所述说的经历,果然秦家村是在黑夜之中被人杀得鸡犬不留,除了秦小力机缘巧合之下幸免于难,其他人连跑都没跑出来。
西门庆越走心里越是发寒,眼看就要进村,居然还是没有任何痕迹。
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的屠杀。
实施者到底是谁?
那块石头上的“秦”字还是如同西门庆上次所见的一般,满是灰尘,西门庆把手放在上面轻轻抚摸,发出一声叹息。
这块石头应该见证了这次屠杀,但却无法说出实施者是谁?
“秦指挥使,你知道这块石头是秦老爷子亲手凿刻的么?”西门庆见秦飞熟视无睹的往村子里走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飞停下脚步,但这次却没有回头:“说起来秦家村的事情,下官可比西门大人熟悉多了;这块石头下官小时候经常爬上去玩,怎么会不记得?但现在似乎不是睹目思人的时候吧.西门大人?”
西门庆对秦飞表现出来的这种反应的评价是:异于常人。
这种反应是纯理xìng的,而没有任何感xìng因素在里面。
若是换了别人西门庆也可以理解,但秦飞.秦飞可是在这个村子里面生活过好几年的,直到七岁才被送到汴梁。
“秦指挥使说得对,还是抓紧时间看看有没有线索。”西门庆想了想道:“找到真凶,才是最关键的。要不然这秦家村村民,尤其是秦老爷子,如何能入土为安?”
这句话一出,秦飞前进的步伐微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村里走着。
两队黑衣察子迅速分开,武松带着第二组人多的去寻找农具和空旷的地方了。
村子里面的时间似乎凝固在了西门庆当初离开的那一刻,还是那边的平和、寂静;如果不是冲天的尸臭,会让人以为那些村民只是离开了而已。
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西门庆可以理解秦小力描绘他从草垛里钻出来的时候,体会到的恐怖。
秦家村“死”了!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没有血迹,没有尸体。
这可不是流寇或山贼能干出来的事情,西门庆甚至于怀疑军队是否能做到这一点。
剩下的答案似乎就剩下一个可能,这让西门庆的心隐隐的刺痛起来。
皇城司的力量什么时候被如此滥用了?
推开虚掩的门,第一组进入左手边第一家院子,直到真正进了屋子,头两具尸体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果不其然,这一男一女村民似乎是在睡梦中被人杀死。
因为尸体上还盖着被子,而且没有太多挣扎的痕迹。
“此二人均是喉头被人用刀割断,凶手下手又狠又准,刀伤深可见骨!”
甲组八号上前查看了一番,没花多长时间就得出了结论;西门庆抬头默默看着房顶已经发黑的血迹斑斑,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去第二家。”
秦飞眼皮都没抬就转身出了屋子,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是他先出的刀,这一男一女就是他的手笔。
但之后杀了多少人,杀了谁,秦飞便再也记不起来了。
被叫来看自己行凶的现场,还真是让秦飞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第二家则是一家五口,可以看出男丁勉强起身抵抗,但也没有逃过命运。
一刀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极深的伤口,另外一刀还是同样的切开了咽喉。
让西门庆不寒而栗的是,深可见骨的伤口说明当时连气管也一并割开,这些受害人最终也没有发出挣扎的惨叫声。
等看到第三家的时候,西门庆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行凶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十个人,而是很多人。
而且,也只有皇城司或者类似于皇城司的机构,才有能力组织这样的屠杀。
西门庆可以想象出,当天晚上一批黑衣人非常有组织的冲进各家各户,对睡梦中的村民举起了屠刀。
这种脑海中的景象让西门庆感觉四肢发凉。
如果有后世那种法医,有那种dna检测,西门庆几乎可以断定能从秦飞腰间那口雁翎刀上的微量血痕,成功匹配到这里的某些受害人的dna。
但很可惜的是,现在还是滴血认亲的时代,一个早已被后世医学否认的荒唐方法。
“西门大人,还有看下去的必要么?”秦飞的声音打断了西门庆的思绪:“你曾经来过这里,可还记得我那老干爹的棺木所在?按那孩子所说,他的尸身被安置在棺木之中。”
秦飞的话似乎让西门庆在纷杂的线索中划开了一条明路。
行凶之人为什么会把秦老爷子的尸身放置在棺木之中?
按照后世的理论,这表明了一件事情,也就是行凶之人有一丝忏悔的意思,才做出了如此举动!
西门庆眼前一亮,怎么之前忽略了这一点?
秦飞的嫌疑在西门庆心中无限放大。
“这边走。”西门庆暗自冷笑一声,秦飞啊秦飞,这边是你最大的马脚!
棺木并没有钉上,一具无头尸身被安置在其中,从服饰看,西门庆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秦老爷子。
棺木旁边有一连串的血迹,证明秦老爷子的无头尸身是被人从别的地方抱过来的。
这个人,十有**就是秦飞!
现在的问题是,秦老爷子的首级去了哪里?
“老干爹,我来看你了。”秦飞在棺木面前跪倒,插烛也似的磕了四个头:“你老安心的去吧。”
秦飞这话让西门庆疑心更深,这寥寥数语中缺少了两个关键的元素,也就是凶手会如何如何,会如何如何报仇等等
“秦指挥使你放心。”西门庆上前扶起秦飞,用安慰的口气道:“秦老爷子英魂不散,本官也会楔术,也许秦老爷子会替我们指出凶手到底是谁!”
“到时候本官会揪出这个凶手,在秦老爷子灵前血祭!”
“什么!那就有劳西门大人了!”秦飞眼神中的一丝凶狠让西门庆看得很清楚。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投名状
西门庆和秦飞的对话很快在所有黑衣察子之间传递开来。
“西门大人居然还会这种法术?”
“这也太神奇了吧,就算是官家宠爱的那个林灵素恐怕也做不到?”
“招魂这种事情靠谱么?”
不断有黑衣察子忍不住跑过来问甲组八号。
甲组八号的回答千篇一律:“西门大人本事很大,我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但我相信他会。”
黑衣察子们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一个个若有所思的默默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大哥,那种法术你应该是不会的吧?”武松满脸疑惑的来找西门庆:“我跟你那么久也不知道这种事情.”
西门庆低声回道:“我当然不会,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如何能引出真相?二弟总应该还记得当初在清河县大牢吧?”
武松猛然想起来当时便是鼓上蚤时迁按照西门庆的吩咐,假扮亡魂让郓哥说出真相。
“这么说,大哥已经确认秦飞就是凶手?”
“已经有五七分确认了,如果秦飞敢下手,那就是他无疑了。”西门庆微微点头:“我们如此这般安排,到时候见机行事。”
武松凛然道:“全听大哥的,如果秦飞真是凶手,这等恶人自然要从这世上抹去!”
“正是如此。”西门庆看着不远处空地上,那些黑衣察子把抬出的尸体都集中在那里。
数量之多,让西门庆头皮有孝麻。
就在这时,秦飞却极其罕见的走过来问道:“西门大人,你说的那种法术,有几成把握可以成功?”
“法术自然没有那么随随便便就能成功。”西门庆胸有成竹的回道:“时辰,法器等都缺一不可,说实话本官这法子是从罗真人那里学来,还是头一次使用。”
“不过秦指挥使你放心,本官今天晚上肯定会成功,因为方才在秦老爷子棺木那里有非常强烈的感应,相信秦老爷子英灵不散!”
这到这里,西门庆非常认真的盯着秦飞的双目,一字一句的说道:“秦指挥使,不管是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惨绝人寰,禽兽不如的事情,必然会遭到报应,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哦。”秦飞似乎有些不敢和西门庆的目光相遇,微微侧过了脸:“西门大人需要什么,只管说来。”
西门庆收回目光,用手一指村子中间那个微微隆起的小山坡:“那处便是秦老爷子的住所,在旁边搭起一座灵棚,安置棺木。时辰一到,本官便会做法,召唤秦老爷子的英灵!”
“好!下官去安排!”秦飞瞳孔一缩,拱手道:“大人可有法器随身?”
西门庆解下腰间的雷公石:“此雷公石乃是下山时我师罗真人所赐,如果能召唤到秦老爷子的英灵,这块雷公石便会亮起来!”
“在本官作法的时候,任何人等不得接近!否则出现任何意外也是咎由自取。”西门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只怕有不少孤魂野鬼等着转世投胎!”
秦飞默默点头,拱拱手去了。
旁边武松这才忍不住发笑道:“大哥你这一套一套,神五神六的,说的云山雾罩,连我都相信了。”
“事成与否,只看今晚。”西门庆叹息道:“到现在我也不能相信,世上还有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人多好办事,黑衣察子们个个身手矫健,挖起坑来也是把好手。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所有的死者都已经入土为安,虽然没有墓碑,也无从知道他们的名字,众人看着那连绵不断的小坟包的时候,心中涌现的大半都是悲惨之意。
秦家村虽然只是个无名小村,恐怕就连怀州官府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但这里的人无不是大宋子民;在离东京汴梁这么近的地方出现如此血腥的案件,让每一个黑衣察子都觉得自己平时做的还远远不够。
一百四十七条生命!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活蹦乱跳的一百四十七条生命!
是谁如此残忍,在一晚无情的把这一百四十七条生命夺走!
屠村!灭村!鸡犬不留!
找出凶手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那位西门大人,西门勾当官身上!
这一点,西门庆从众人的眼神中看得很清楚。
“此地不宜久留,退到林中歇息一晚。”秦飞下着命令,有意无意的看了西门庆一眼:“西门大人晚上在村里作法,不管是谁,一律不得进村!违者.斩!”
众黑衣察子肃然。
皇城司虽然只是个向官家直接负责的特殊机构,但一钓来办事,执行的却是有如军队一般的严令!
西门庆甚至于觉得皇城司在某种程度上比大多数军队都要好,关键时候指挥起来真是有如臂指。
退出秦家村之后,黑衣察子们都寻了林间空地,三三两两坐下,歇息,用些随身干粮和清水。
马匹上都有睡袋等应急之物,有黑衣察子取下来安置好,躺下来休息。
毕竟头一天在马上颠簸,今天又忙碌一天,确实比较累。
天sè渐渐暗了下来,林中尤其暗的快,太阳一下去,林中的光线便急速降低。
虽然带着便携灯笼,但却没有人点灯,更没有人像后世那些露营的驴友,随意燃起火堆。
林中寂静一片,黑衣察子们大多数都已经安歇,进入了梦乡了也有不少,西门庆能非常清楚的听到那些细微的呼吸声和四处响起的虫鸣。
西门庆没有丝毫的困意,一直在观察秦飞。
黑暗中,西门庆能隐约看到秦飞保持着背靠大树的姿势,唯一能看到的是那双眸发出的寒光。
那天晚上,秦飞是不是也想这样,背靠大树,等待着黑暗,只要出手的那一刻?
西门庆忍不住想着。
现场已经表明这是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的屠村血案,那么当晚和秦飞一起的是什么人?
皇城司的黑衣察子么?
如果这背后真的是谭稹,或者说那梁师成,他们为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让西门庆有些头大,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眼窝,试图把知道的线索整合到一处。
不久之后,西门庆似乎从这些线索中得出了什么,但这结论让他心生寒意。
梁师成和谭稹一直想控制皇城司,而钱贵一直在勉励维持着皇城司势力的平衡;但这平衡在嘉王做提举皇城司的第一天,就被打破了。
尤其是在西门庆和武松加入皇城司以后,天平迅速向钱贵这边倾斜,形成以嘉王为首的势力。
这势力已经大到谭稹无法控制,就连梁师成天天混在官家身边,也是束手无策。
毕竟嘉王是官家最受宠爱的皇子。
那么梁师成和谭稹要做的便是想办法把天平另外一侧的砝码踢走,又或者拉倒自己一边来。
钱贵像是一颗万古不化的顽石,没有人能拉得动。
但秦飞呢?这个皇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前途无量的英才?
投名状!
这三个字在西门庆脑海中突然出现,仿佛揭开了谜团。
西门庆几乎可以想象梁师成和谭稹一边用勾当官这个职位来引诱秦飞,而另一边则是让秦飞纳个投名状。
秦家村,便是投名状!
死去的秦力秦老爷子,便是投名状!
西门庆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秦力秦老爷子首级的下落,西门庆几乎可以肯定是到了谭稹手中。
一边是rì夜期盼的职位,另外一边却是血淋淋的人头!
这种恶毒的主意,只有宦官才能想出来。
但为了那诱惑,便能做出此等兽行的,那还是人么!
该是如何的刻薄寡思!
西门庆无言的笑笑,不管是在那个年代,这种兽行虽然是受人唾骂,但还真是比比皆是。
为了区区几块钱的上网费,把父母长辈杀死在家中,然后若无其事的去网吧继续上网。
把男友带到家里,nǎinǎi说了几句便被掐死,然后若无其事的和男友发生关系。
禽兽!
杀一百遍都不嫌多!
秦家村和秦力秦老爷子已经成了投名状,那秦飞的下一步呢?
西门庆突然想起来钱贵没来由的身体欠安,数rì不见便几乎差到卧床不起的样子,背后的冷汗出的更加多了。
这,便是梁师成和谭稹的下一步。
这,便是秦飞的下一步。
取代钱贵,成为勾当官,和谭稹联手,对抗西门庆,从而抵制嘉王赵楷在皇城司的势力范围。
官家让嘉王赵楷担任提举皇城司的目的很明显,而梁师成和谭稹抵制的目的也很明显。
不让嘉王赵楷更进一步,应该说是不让官家更进一步。
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自古以来大部分帝王都有些头疼的问题。
这问题像一个大漩涡一样,把上到帝王下到文武百官,都慢慢的卷了进去。
西门庆猛然睁开眼睛,自己也是在这漩涡之中,但却要从中挣扎出来!
对面的黑暗中,那对眸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消失了。
西门庆心里明白,那对眸子的主人已经潜入了这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那就让哥手中的这块雷公石,给你照个亮吧!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招魂!擒凶!
西门庆从怀中取出最后一颗“醒脑丸”放在口中,顿时一股清凉之意让他jīng神为之一震。
武松取出一只折叠灯笼,点好塞在西门庆手中,低声道:“大哥自己小心。”
“放心。你莫非忘记了天罡五雷正法了么。”西门庆微微一笑:“再说还不是有你么?”
武松微微摇头道:“我从村后绕过去,大哥你走慢点.毕竟有时候.”
“去吧。”西门庆笑道:“我心里有数。”
黑暗之中,西门庆提着灯笼,在林中穿行。
有黑衣察子向西门庆微微躬身示意,西门庆这才发现,放哨的黑衣察子人数似乎也太多了些。
“弟兄们睡不着。”甲组八号道:“这种惨案几乎都是头一次遇见,能不能找出真凶就全靠大人了。”
西门庆提着灯笼笑道:“放心,有秦老爷子英灵保佑,万无一失。”
村子里面是一团黑暗,只有小山坡上的灵棚里透出亮光来,西门庆提着灯笼,朝那亮光走去。
夜风吹过,似乎把村里的那股尸臭扫荡开来,西门庆觉得没有必要再捂住自己口鼻了。
死去的村民都已经被安葬,秦老爷子的棺木中也洒了大量的石灰,就连那些死去的家畜也被统一推入深坑掩埋。
秦家村本来就隐藏在角落里面,这回算是彻底变成了一个无人之地了。
今天晚上,在村里的大活人只有西门庆和武松,还有一个就是即将被确认为凶手的秦飞。
灵棚里面当中放着灵床,秦老爷子的棺木在上稳稳安放,前面一块木片上写了名讳,便算是灵牌了。
西门庆受到的教育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自己穿越的世界确实是有“神仙”、“法术”的存在,对于这一点,西门庆无法反驳,只能接受。
西门庆将灯笼随手放在一边,走到棺木前暗自祷告:“秦老爷子英灵不知道在不在,今晚却要借你来演这一出戏,要对付的是那当初大风刮来的孩子,也是杀你的凶手。勿怪。”
话音刚落,外面一股夜风吹进来,四处点的蜡烛油灯为之一暗。
“这就算是秦老爷子你答应我了。”西门庆心道:“这种禽兽不如的货sè活在世上一天,便要祸害一天。今天便让我来招魂!擒凶!”
灵棚外的黑暗中,一双带着寒意的眸子紧紧盯着空隙,关注着西门庆的一举一动。
虽然不是在汴梁,没有打更的,但那双眸子的主人知道,现在是三更天!
但他不知道的是,武松也在秦老爷子的屋里潜伏下来,密切关注着一切。
虽然不知道秦飞身在何处,但武松知道秦飞的目标是谁!
西门庆随口吐掉“醒脑丸”,毫无仙风道骨的打了个哈欠,摇椅晃的在灵棚里转了两圈,心中估算着武松应该已经按计划到达了商量好的位置。
如果武松暴露在秦飞的视线之下,那后果只有一个,便是秦飞识破了西门庆的企图,果断收手。
所以西门庆再三叮嘱武松,不到关键时候绝对不能现身,也不能主动通过暗号之类的联系自己。
“秦飞,本官是一个人,你就乖乖的来罢!”
西门庆猛然转回身子,大步走到棺木门口,大声道:“秦老爷子英灵何在,请听我召唤!”
要让西门庆搞出一整套道士做法事的架势来,那是万万做不到了;充其量只能挥舞着雷公石胡乱喊上一通。
“要是公孙胜在这里,肯定能演的很像.再不济那混世魔樊瑞也行,芒砀山下披头散发的也比较有看头。”
西门庆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提着雷公石嘴里叨咕了一段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咒语。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西门庆从脑海中挖掘出来的似乎就是这个了,道士好像都是这么念的,嗯,似乎就是这么个意思。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西门庆这厮到底会不会招魂?”那双眸子的主人忍不住想道:“若真是胡吹大气,胡编个凶手出来,明天当面揭穿了,折了他的脸面也好!什么罗真人!真能比得过通真达灵先生么?”
正在他怀疑的时候,西门庆陡然一声大喝:“秦力英灵何在?还不速速归来!”
与此同时,西门庆并起左右二指,虚虚往那令牌一指!
那块貌似寻常的雷公石突然亮了起来!
“什么!”
雷公石在那双眸子的关注之下越来越亮,已经超出了四周蜡烛、油灯的亮度,亮光从灵棚间隙中钻出来,把那双眸子刺痛!
“西门大人这是成功了么?”
灵棚中发出的亮光在无边的黑暗中是如此的醒目,村口站立的甲组八号看得十分清楚。
“英灵在上,还请指明凶手!”
西门庆提着雷公石,大声问道。
灵棚外的那对眸子露出丝丝寒意,下一刻,这双眸子的主人已经出现在了灵棚门口。
西门庆回身,就见一个全身上下遮掩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眸子的黑衣人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那双眸子发出的寒意让西门庆似曾相识。
“把你手里的那东西给我。”那黑衣人用一种奇怪的声线喝道:“不然,就是一个死!”
黑衣人手中的钢刀在雷公石的亮光下,寒光四shè!
雷公石的光线顿时黯淡了下去,如果一直用这种亮度,西门庆的心神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你是谁。”西门庆用平淡的眼睛迎接那寒意。
看到雷公石的光线黯淡了下去,那黑衣人似乎松了口气,又喝道:“你管我是谁!不想死的就把那东西丢过来!”
“秦飞!”
西门庆猛然间一声大喝:“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么!”
这声大喝让那黑衣人浑身一震,但旋即一阵狂笑从面罩下传出。
面罩被顺手摘下丢在地上,面罩下面的那张面孔不是秦飞还是那个?
“西门庆!”秦飞冷笑一声:“不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不过今天晚上这里只能走出去一个人!”
“很遗憾!这个人是我秦飞,而不是你!”
“你确信?”西门庆微微一笑:“你难道没有看到渡河的时候,那些船家对我顶礼膜拜?”
“那些愚昧的东西,他们能懂什么?”秦飞狞笑一声:“手无缚鸡之力之力,就算你会法术又怎么样?虽然这把刀不算合手,但雁翎三十六路刀法使出来,眨眼之间便要你人头落地!看你的法术快,还是某家的刀快!”
西门庆报以一笑:“便如同秦老爷子么?当晚是你亲自下手的吧?是不是也用的是这雁翎三十六路刀法?”
“住口!”秦飞冷冷的举起钢刀:“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拖延时间,又或者是激怒我,好让你有空隙运用法术!”
“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动一动,我就把你的人头割下!”
西门庆嘿嘿一笑:“二弟,我想这是该你登场的时候了!”
“到这种时候你还想诈我不成?”秦飞钢刀一挥,顺势冲了过来!
“轰!”
旁边的墙壁突然破出一个大洞,两柄镔铁戒刀从一片混乱中突然出现,阻住了秦飞的去路。
“武松!”
秦飞钢刀一收,护住自己门户。
“二弟,非要弄出这么大动静么?”西门庆苦笑着将身上的灰尘拍掉。
“关键时刻,不得已而为之。”
武松两口穴镔铁戒刀在胸前交错,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真凶。
“秦飞!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秦飞摇头大笑道:“哈哈哈哈,一个一个都是逼我,谭勾当逼我,我干爹逼我,你们也来逼我!”
“你们知不知道,我秦飞从几岁就开始为皇城司效力了?”秦飞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十岁!十岁的时候你们在干嘛?是爬树掏鸟窝,还是下河摸鱼?我秦飞在十岁的时候已经练熟了三十六路雁翎刀法!”
“武松!”说完秦飞用刀一指:“你也算是个好汉,可知道屈尊在他人之下的滋味?这西门庆手无缚鸡之力,你居然认他做大哥?天理何在!”
武松肃然道:“我大哥虽然武艺不行,但行动上却是名副其实的好汉!武松心甘情愿!”
“事到如今也不用多说,刀下分个高低!”
秦飞冷笑一声,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当rì我出手的话,你早已是我刀下亡魂?”
“哦,对了,也许应该提醒你一下。还记得替那个朱知县送钱,半路上遇到的那五个没用的泼皮?”
“唔?你说的是那五只老鼠?”武松被秦飞一提醒,果然从记忆中想起了什么。
“你肯定想不到,要打劫你的是钱勾当,是皇城司!”秦飞哈哈大笑道:“可笑我当初顾虑太多,没有出手!倒不如你以为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么?”
武松背后的西门庆听得心下一动,皇城司也做过山贼?
“那也未必。”武松冷冷一错手中那对穴镔铁戒刀:“当初老爷手中虽然只有一根哨棒,你也未必能讨过好去!”
“雁翎刀法三十六路,从来就没遇到过敌手!”
秦飞足下一点,身子往后退去:“这里地方太小,我们去外面!”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月光下的恶斗
“大哥你不要出手!可不要像前rì你暗中帮助花和尚那样!”武松提了双刀向外面冲去,还不忘丢下一句:“秦飞就交给我,雁翎刀法三十六路,早就想领教了!”
西门庆这才知道,原来武松眼尖,花和尚鲁智深没看出来,他倒看出来了。
“放心,我保证不动手!”西门庆也跟了出来,在灵棚门口观战。
外面,月光冲破了方才的云层,洒向秦家村。
秦飞把刀背在身后,伸手向武松招了招:“来来来!武松,让我来看看你的刀法如何?”
“小心你的狗头!”武松冷笑一声,身子跳起来,那两口穴镔铁戒刀在月光下真如烂银一般,直劈下来!
原来此处有些坡度,秦飞却站在下坡,武松上手这招“乌云盖顶”气势凌人,刀未到,劲风先起!
“来得好!”秦飞见武松刀势凌厉,不但没有半点退却,反而先强上半步,身子从刀风下面冲过!
这样一来,武松扑了个空,双方的位置倒是掉了个个,秦飞手中钢刀一举,对着武松后背便是一刀!
这一刀利落,干净,没有半点犹豫!
武松连转身的时间都没有!
这刀若是落在实处,武松必然受伤不轻!
但武松是何等人物,不慌不忙把左手一翻,那口穴镔铁戒刀转到背后,挡下了秦飞这一刀!
秦飞钢刀砍在刀身,激起一溜火花;武松跟着身形便转,右手穴镔铁戒刀便是“呼”地一声砍落!
这一刀借助了转身的力量,又快又急!
秦飞不得已微微退了半步,同时含胸吸气,堪堪躲过了这一刀,顿时小觑之心尽去,认认真真运转那三十六路雁翎刀法,和武松实打实的来一场大战!
两人没有在说话,西门庆能听到的只有二人沉重的呼吸之声,和兵器碰撞产生的火花。
秦飞位置较武松为高,却是占了些便宜,武松两口穴镔铁戒刀乃是天下少见的神兵利器,秦飞手中这口钢刀虽然也是jīng品,但却不敢和穴镔铁戒刀硬碰硬。
这样一来,二人一时间倒是杀了个难解难分,西门庆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只见两团刀光滚来滚去,连武松和秦飞的动作都看不清了。
秦飞见武松刀法娴熟,不在自己之下,三十合一过便渐渐急躁起来,猛然一提气大喝一声,手中钢刀换过套路,竖立起来便是连劈五刀!
这路刀法是用在冲锋陷阵之时,在雁翎刀三十六路之中最为狠辣,招招致命,没有任何回转余地,多半是两败俱伤的招式。
这路刀法使出来,就连武松也要小心应付;秦飞五刀劈出,乘着武松躲闪,钢刀化作一团寒光,从武松身边冲了过去!
“打不过就要逃么?”
武松心中念头一转,也跟了上去!
秦飞收刀背在身后,飞一般的往山坡下冲去!
武松迈开大步,在后面紧紧追赶!
“胜负未分,二弟小心!”西门庆远远喊道。
武松凛然,顿时减慢了追赶的步伐,确实方才秦飞并没有太多败象,那突然收刀败退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秦飞身形在冲刺中猛然一低,足下画了个半圆,那柄钢刀在背后刀交左手,恶狠狠的向冲过来的武松刺去!
败中取胜!
事实上,如果武松方才冲的太快,简直就像把自己身体往这刀尖上撞一样。
而且这一式是用左手刺出,寻常人都是右手执刃,对身子左边的防护自然而然的要差一点,这一式便是针对这个弱点!
但秦飞却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武松用的是双刀!
面对这一式,武松的反应是在冲刺中身子往后仰去,同时左腕一翻,左手那口穴镔铁戒刀刀刃冲上,便是一撩!
“铛!”地一声,秦飞直觉手中一轻,原来钢刀的刀尖部分被武松这一撩,削去了不断地一截!
“糟糕!”
秦飞第一次感觉今天晚上自己的行动实在是糟糕透顶。
要不是为了害怕暴露身份,特意换过一口钢刀,秦飞rì常随身的那口雁翎刀品质更高,虽然比不上穴镔铁戒刀,也不至于被生生削掉一截。
这样一来,秦飞手中兵器便吃了大亏,刀身断了一截,便只能多采取防守,而非进攻了。
武松手中两口穴镔铁戒刀运转如意,刀法凶狠之处一点也不弱于方才的秦飞,让他疲于应付。
“抓活的!”
西门庆站得远远的,扯着脖子大喊道。
秦飞心中满满的都是悲愤,自己大好的前途今rì便要在这里毁去么?
自从七岁被带到东京汴梁来,城市的繁华,皇城司的神秘,让秦飞暗中立下誓言,必然要竭尽全力坐上皇城司最高的位置,在汴梁占据一席之地。
但风云突变,天不遂人愿,自从嘉王,不,自从那个西门庆一来,秦飞的理想就好像肥皂泡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破灭了。
早知今rì如此狼狈,当初应该找机会暗中把西门庆杀死!
秦飞对被活擒即将受到的侮辱心知肚明。
曾几何时,秦飞是皇城司中最善于各种拷问方法,现如今,却要被人拷问!
秦飞想到此处,心口便是一阵疼痛,不经意间头低的慢了,武松一口穴镔铁戒刀从头上掠过,连帽子带头发扫落下来一片。
发髻已乱,覆水难收!
秦飞头发披散下来,视线顿时受挫!
武松怎会放过如此良机,手中穴镔铁戒刀呼啸而来,直指秦飞肩头。
要活捉自己么?
秦飞强忍心口的疼痛,猛然间长啸一声,手中钢刀化为一道寒光,向武松面门掷去!
钢刀虽然没有刀尖,但秦飞这一掷实在使出了浑身力气,就算是块铁疙瘩也不容小视!
武松近在咫尺,不得已侧身闪过,这一掷刮起的劲风打在武松脸上,也微微有些疼痛。
秦飞钢刀掷出的同时,便足下轻轻一点,转身往远处逃去!
“哪里逃!”
武松躲过那多半截钢刀,急忙赶了上去!
秦飞已经手无寸铁,化为丧家之犬,慌忙跑路!
要是换了别人,武松大可以丢出手中穴镔铁戒刀,取了秦飞xìng命;但西门庆有言在先,要活捉秦飞,所以武松在后紧紧追赶,并没有动手。
快些,再快些!
秦飞把身法提升到极限,只要翻过不远处的院子,便可以逃入树林。以自己的能力,秦飞自信可以逃过武松的追逐。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秦飞没有想过,也没有时间去想。
逃!
这是秦飞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但很快,秦飞就被地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直直飞了出去!
等再起身的时候,武松穴镔铁戒刀已经冷冷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
武松的声音也是冷冷的:“看来天也不帮你。”
秦飞惨然一笑,盘膝坐下:“你们赢了,很好好!”
西门庆见武松制住了秦飞,也急急赶来,半路上捡起秦飞那柄钢刀,这可是要作为物证呈给钱勾当看得。
“秦飞,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秦飞默然摇摇头:“成王败寇,我秦飞输了便是输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难道你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西门庆走到近前喝问道。
秦飞拨了拨眼前的乱发,叹息道:“我想你差不多也应该已经猜到了,我这点心思被谭稹看出来,用升职来诱惑我.”
“换做一个正常人,他会为了升职杀掉秦家村二百一十八条xìng命么?”武松忍不兹道:“更不用说把你养了好几年的秦老爷子!”
秦飞目光呆滞的落在西门庆手中那口多半截钢刀上,半响来幽幽回道:“我想.这就是所谓代价吧,做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为了自己不顾牺牲他人,这就是代价?”西门庆反驳道:“就算没有这种事情,你迟早也会做出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在你眼中,他人的xìng命就好像草芥一般,随意可以丢弃!”
“你们赢了。怎么说都可以。”秦飞淡然回道:“我又何必多话?”
武松为之语结,西门庆想起一事,喝问道:“钱大人的身体恶化,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没错。”秦飞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交给西门庆道:“这东西听说是梁公公从禁内带出来的,谭稹亲手交给我的。每rì饮食里面滴一滴,便不知不觉.当然那老头从来就没怀疑过是我。”
“你还算是人么?”西门庆突然问道。
“不知道。”秦飞不假思索的回道:“不过我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人,在临死之前,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西门庆问道。
秦飞用手一指不远处的地方:“西门大人,你帮我在地上找一找,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绊了我一跤,要不然黄泉路上我不安心。”
“你这个要求还真是奇怪。”
西门庆走到那处,掏出雷公石,用法诀点亮,四下一找,果然从地上发现一段圆滚滚的木头疙瘩。
“就是这东西,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西门庆把那东西一丢,秦飞接在手中摸了摸,猛然失心疯似的大笑起来。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到死也是个棋子
“这人是不是疯了?”武松见秦飞狂笑的实在不正常,但同时也提防着。
一段木头疙瘩,除了比较圆滚滚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怎么就能让秦飞狂笑不止?
“报应,都是报应!”
秦飞笑过一阵之后,把那段木头疙瘩放在地上,居然趴在地上认认真真磕了四个头。
“老干爹,没想到原来是你!”
西门庆这才醒悟过来,这块木头疙瘩圆滚滚的,似乎是拐杖的一截。
秦力秦老爷子拐杖上的一截。
这么说来.
“老干爹,你一定在怪我,是不是?”秦飞似乎有些失神:“那天晚上削去你一截拐杖,今天你就让武松削去我一截钢刀;不仅如此,还要用这截拐杖绊我一跤?”
西门庆和武松听到此处,才总算隐约明白了事情的由来。
神鬼之事不可说,但冥冥之中也许还真是有报应一说。
要不是这截拐杖绊了秦飞一跤,说不定还真让他逃了出去。
西门庆叹道:“秦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把我和老干爹葬在一起。”过了半响,秦飞才慢慢说道:“汴梁我是没脸回去面对干爹了,就葬在这个秦家村罢。”
“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
西门庆一声叹息:“钱大人那边,我会一直照看,你放心吧。”
“好,那我现在可以去死了。”秦飞重新盘膝坐下:“西门大人,看在我秦飞为皇城司效力十多年的份上,只求能体面一些。”
“好,你想怎么死?”
秦飞的目光停留在西门庆手中那多半截钢刀,用手微微一指。
西门庆明白秦飞的心思,随手把那多半截钢刀丢在秦飞面前。
秦飞看了看地上的钢刀,苦笑一声捡起来放在自己脖子上:“没想到秦飞今rì死在这里!”
“这台词太老套了,敢不敢有点新意?”
西门庆忍不住吐糟道:“兄弟,你是罪该万死的人,这样已经算太便宜你了。”
秦飞虽然显然没太听懂前半句,但还是默默点头。
“西门大人,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招魂这种法术,是不是?”
西门庆没有想到秦飞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问题居然是问这个。
“不知道。”西门庆坦诚道:“也许有,但我不会,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也就是把雷公石当个灯用,和招魂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
秦飞手臂一动,钢刀已经在喉间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和秦家村那些死者一样,连气管一并割断,深可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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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飞是个悲剧。这个时代的悲剧。”
回去的路上,西门庆忍不住对武松叹道:“说到底他还是被人利用了。行凶的肯定还有谭稹麾下的黑衣察子,这件事情回去要好好查查。”
“谭稹只怕此时快要坐不住了罢。”武松道:“还有那个梁师成,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不过怎么才能证明行凶的是谭稹麾下的黑衣察子?”
“驿站记录。”西门庆想也未想回道:“还有皇城司人员调配都应该有记录,从这些细微入手,真相也就不远了。”
“也是该时候动手,把这些人从皇城司中清洗出去了。”
“大哥说的极是。”武松点头道:“皇城司如果被这种人掌握,不知道会弄出多少腥风血雨。秦家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点,要不是小力机缘巧合之下逃得xìng命,只怕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西门庆拍了拍已经包好的那多半截钢刀,叹道:“只盼咱们的行动,能让这世上少几件这样的血案,我就安心了。”
这多半截钢刀连同一份详细的信息先于西门庆等人到达了东京,一起返回的还有甲组八号。
说老实话,西门庆不知道钱贵收到这东西会有如何的反应,不过给这个老人一点呼吸的空间总好过自己亲手把钢刀放在老人的桌上。
到了汴梁之后,西门庆做了两件事情。
一是把秦小力叫来,告诉他此行的结果,虽然小力只不过七八岁,但毕竟是秦家村唯一的幸存者,更何况还被钱贵赐名,继承了秦力秦老爷子的香火,西门庆觉得这么做是很有必要的。
秦小力听完后认认真真的对西门庆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泪如满面。
潘金莲和雪儿急忙上前去安慰,西门庆却摇摇头道:“让他哭吧,这孩子不容易,情感宣泄出来,才不容易受伤。”
出乎西门庆意外的是,秦小力哭着哭着把西门庆拉到自己住的偏院,里面一件偏屋里放着一块令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个“秦”字!
鼓上蚤时迁叹道:“这字是他自己刻的。”
这“秦”字和秦家村村口那块石头上刻的如出一辙,很显然秦小力并不识字,而是依葫芦画瓢,按记忆中刻下。
西门庆这才明白这孩子比自己想象的要懂事的多,也坚强的多。
“蒋先生,能不能帮忙请个先生教教小力这孩子?”西门庆找到神算子蒋敬:“这孩子将来肯定是个人才,一定要好好培养。”
蒋敬严肃的拱手道:“东家莫非忘记了蒋某本来就是读书人?这孩子的所作所为蒋某都看在眼中,这种事情就不要找外面的先生了,蒋某一并承担!”
西门庆默默点头,蒋敬虽然是个落榜书生,但这种时代可比后世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要严重,蒋敬真才实学,确实有两把刷子,他来亲自教秦小力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算术方面也要好好教。”西门庆想了想道:“我不希望这孩子能去考个状元啥的,不过算术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不教。”
蒋敬深以为然,事实上他也是太过于痴心算术,就算是西门庆不说,这门功课对于蒋敬来说也是必教的。
安顿好了秦小力,西门庆又拿着那小玉瓶来找安道全,这是他要做的第二件事。
“安神医,钱大人身体如何?”
安道全抚须沉吟道:“钱大人当时脉象虚弱,jīng神萎靡,开了些调理的药物吃了两三天,昨天小可去的时候jīng神已经好多了。”
西门庆把那小玉瓶放在桌子上:“你帮忙看看这小玉瓶里的药,是不是会造成那种jīng神不佳的症状?”
“东家你是说有人对钱大人下毒?”安道全唬了一跳,细细打量那小玉瓶,先去取了个小碗来,把盖子去了,往碗中滴了两滴。
“怎么样?”西门庆见安道全一阵忙活,又是用鼻子闻,又是从旁边翻出一堆小瓶子来,嘴里自言自语,取了另外一个小碗来,似乎在调配着什么。
最后安道全把自己调配的东西和那两滴毒异合在一起,细细观察。
“此药厉害。”安道全忙活了一阵子,这才停下手回道:“和它比起来,原来那个智多星吴用调配的毒药连提鞋都配不上。”
“这么厉害!”西门庆微微惊讶道。
“那个智多星吴用调配的毒药毒xìng猛烈,却是落了下乘。”安道全回道:“像这种毒药无sè无味,无形之中断人生机,等醒悟过来的时候中毒已深,连救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药东家是从哪儿弄来的?”
“从那秦飞手中,据他说是梁师成从禁内带出来的,指使他每rì下在钱大人饮食之中。”西门庆道:“是否真的一旦停药,便会慢慢恢复正常?”
“笑话,这种狠毒的药怎么可能有回头路?”安道全摇头道:“无非是中毒深浅,幸好钱大人中毒不深,若再过数rì,便是小可也束手无策。这种药也只有禁内才有。”
西门庆暗中一声叹息,秦飞到死也只是个棋子,看来梁师成和谭稹是要置那个老人于死地,可笑秦飞还深信不疑!
“这种药我听说前朝就有。”安道全似乎想起了什么:“听说是禁内一位皇后托太医调配出来,为的是让得宠的妃子在无形中慢慢死去.不过最后那皇后和太医都没有好下场.”
“传说,只是传说而已。”安道全叹息道:“要不是小可今天亲眼看到这种毒药,还真是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
西门庆笑道:“无风不起浪,传说虽然大半荒谬,但却往往是以事实为基础。”
“这药虽然不能用来扳倒梁师成,但若是能让官家开始怀疑他。那就足够了。”
西门庆收起那小玉瓶,又问道:“那钱大人的身体.?”
“既然已经知道原由,原先的方子要重新换过。”安道全想了想道:“小可需要细细斟酌斟酌,钱大人年岁已高,须得好好调理,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西门庆便起身告辞,走到前面院子,就见甲组八号急匆匆的过来。
“西门大人,钱大人叫你一起去议事!提举大人今天也来了!”
甲组八号口中的提举大人自然是嘉王赵楷,西门庆摸了摸袖中那小玉瓶,jīng神一振:“正好我要去和钱大人商议些事情,嘉王在就更好了!”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把屁股洗干净!
西门庆准备动身的同一时间,梁师成府上来了个神情焦急、手足无措的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城司谭稹。
“公公,这可如何是好?”谭稹在梁师成面前走来走去:“威胜州那边居然瞒过了我们,要不是那张天锡鬼使神差的来汴梁,我们都没有消息!”
“坐下!”梁师成老神在在的吹了吹手中的茶:“天塌不下来!”
“你说这张天锡也是,找谁不好非要找西门庆那厮。”谭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着急之下声线更尖了:“公公,您可要拿个主意啊!当初这事您可是点了头的!”
“唔?”梁师成目光扫过来,谭稹顿时身子矮了半截:“这么说来,你是来怪老夫?”
“怎么敢.”谭稹声音顿时小了下去:“都是那白英不好,本想让他坐镇威胜州,好利用宋江去控制田虎,没想到反而在不到二个月的时间里,让田虎占了四州四十二县的地方去。”
“什么白英!依老夫看就是个白眼狼!没屁眼的白眼狼!”梁师成张嘴骂了两句,突然又用十分平淡的语气来了一句:“这件事情,官家已经知道了。”
“什么!”
谭稹屁股底下好像被扎了钉子似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官家都已经知道了!”
“你看看你,这点事情就慌成这样!”梁师成放下茶碗,不屑的抖了抖袖子:“坐下!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谭稹眼神慌乱的坐下,想说的话却被梁师成两道目光给压回了喉咙里。
“要是老夫想你这样,有点事情就慌得不行,还能在睿思殿呆得住么?”
“小人哪儿能比得了公公?”谭痦间动了动,总算说了出来:“禁内有公公在,便有小人这勾当官在。”
“行了行了。”梁师成皱着眉头用袖子在面前挥舞了两下,似乎要把这马匹赶走:“老夫当初是怎么看走了眼,看上你这么个货!”
这话让谭稹左右为难,不好回应。
若是说梁师成“慧眼如炬”,那刚才那句算什么?若是说梁师成“看人眼里不行”.只怕要把谭痄出去。
所以谭稹只好努力挤出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笑容,算作个回应。
“这回你仔细听好了!”梁师成斥道:“再有差错,你也不用来见我,估计你的人头就要被西门庆和钱贵他们当蹴鞠踢着玩了!”
谭稹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顿时打了个哆嗦:“公公放心,这回肯定不会再有差错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梁师成想了想道:“把你自己屁股洗干净就行了。”
“小人屁股天天洗的.公公的意思是?”
谭稹顿时想起很多传闻,据说新入宫的小太监只要是长的稍微俊美一点,梁师成都没有放过。
“胡闹!你以为老夫在说什么!你以为你生的好看?”梁师成一眼看穿了谭稹那副德xìng,伸手一拍桌子破口大骂:“把你自己那副烂摊子收拾干净!做过的事情,留下的尾巴,统统打扫干净!”
“白英那点事情,你就推个干净,假作一概不知,反正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秦飞的事情呢?”谭稹犹豫了一下:“他和西门庆去秦家村了还没回来,我那些乙组的察子.”
“还用老夫教你么?你现在要洗屁股,不是把屎盆子往自己脸上扣!”梁师成一脸的杀气腾腾,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种事情,你应该比老夫在行!”
谭鹦然大悟:“公公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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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王爷。”
还是在那间四面无窗的小屋里,西门庆进来时,嘉王赵楷和钱贵已经坐在里面商议着什么了。
“哦,西门勾当官,坐下说话。”
嘉王赵楷完全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而是老气横秋的示意让西门庆坐下。
也许只有在道君皇帝赵佶面前,嘉王赵楷才像个生怕出错的孩子。
早熟,心理上的早熟。
西门庆忍不住想到,赵楷已经是这样,那么身为皇太子的赵桓,将来的宋钦宗,靖康之耻的另外一个重要角sè,现在是付什么样子?
“田虎的事情,本王已经禀报给了官家。”嘉王赵楷道:“官家震怒,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决定下来如何处置。”
“本王刚才就是在和钱勾当讨论这件事情。皇城司这回一定要出力,才能挽回白英那厮给皇城司带来的的不良影响。”
“当然,首先要做的事取消白英这个指挥使的职位。”钱贵脸sè如常,似乎在安道全的调理之下恢复了从前的jīng力:“还有造成秦家村血案的元凶,也要彻查!”
“钱大人说的是谭稹?还是梁师成?”
西门庆没有绕圈子,而是选择了开门见山。
嘉王赵楷和钱贵听了这话,心头一震。
“你做了勾当官,胆子越发的大了。”嘉王赵楷微微一笑:“本王很喜欢。”
“有田虎这件事情,谭稹本来就脱不了干系。”钱贵想了想道:“至于梁师成么.”
“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把这老家伙拿下。”钱贵坦言道:“毕竟他是官家身边的人。”
嘉王赵楷抖抖袖子道:“只要官家信任他一天,不管是什么罪名,只要那老东西能自辩,官家就不会怪罪他。”
“这老东西看着善良,但肚子里面都是坏主意。”
嘉王赵楷的补充让西门庆忍俊不禁:“那我们就要开始,慢慢消弱官家对他.对这老东西的信任,不是么?”
钱贵微微点头:“西门大人所言不差。”
“话说回来,现如今最要紧的是把皇城司人员清理一遍。”西门庆沉吟道:“梁师成那个老东西要做的,无非是不想王爷控制皇城司,立下功劳,我们便偏偏要把皇城司牢牢控制在手中。”
赵楷和钱贵都是聪明人,对于西门庆的提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架空谭稹!
“白英叛变,投了田虎。那么谭稹现如今要做的事情便是把自己摘出来,洗清和白英的关系。”西门庆接着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谭疖快就会在王爷面前痛斥白英,以求自保。”
“王爷大可以下令,让谭鹭家反思一段时间。就算是梁师成那老东西也没话说。”
“如果直接下令免去谭稹勾当官一职呢?”嘉王赵楷眉头一挑:“就算杀了谭稹,那老东西也不敢出来说话吧!”
西门庆微微一笑:“这样做的结果反而是让梁师成那老东西开心而已。顺便再换个人做勾当官,接替谭稹的位子。”
“你说的有道理。”嘉王赵楷承认:“以梁师成那老东西的能力,说不定还真能做到。毕竟官家也有些顾虑,让我独掌皇城司,御史台那些人还不闹翻了天。”
西门庆突然有一种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庆幸的感觉,赵佶那厮确实喜欢这个三儿子,但是废长立幼的话,却要被御史台的那些人骂个狗血喷头。
把赵楷这个儿子任命成提举皇城司,可以算是赵佶那厮下的一步棋。
皇长子赵桓虽然身上的名誉职称很多,什么太尉、节度使、司空,听起来很吓人,但到现在都没有实职;而赵楷这个提举皇城司却是实打实的实职。
而且赵佶那厮一再明示和暗示,要让赵楷干出猩绩来,不要辜负这个提举皇城司的实职。
西门庆不得不承认,赵佶这手棋下得确实漂亮,让那些言官做不出文章来。
毕竟皇城司是皇家的一亩三分地。
但如果嘉王赵楷开始在皇城司大张旗鼓的替换人员,那些言官便有了用武之地。
西门庆这个提议和赵佶也是一个意思,让那些言官无法指责。
虽然西门庆做了勾当官,但钱贵和谭稹两个老人都在,皇城司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
谭稹既然犯了错,那就让他闭门思过,反省去吧!
留着谭稹这个勾当官,而把他架空,实权都归到西门庆和钱贵这里。
所以皇城司需要内部大清理,而且是在暗中进行,把谭稹的爪牙清理出去。
“秦指挥使做出这种事情,本王也很难过。”嘉王赵楷话锋一转:“钱大人可不要太难过。”
从嘉王赵楷的话中,西门庆嗅到了一丝试探的意思。
“下官只当从来没这个儿子。”
钱贵面sè如常,但却不由自主的用了“儿子”这两个字。
要知道,在皇城司这院子里,钱贵对秦飞从来都是用官职称呼,“儿子”这两个字从来就没有提起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这一刻,西门庆仿佛见到了钱贵内心的那处软弱。
“以后皇城司就要靠你们两个了!”嘉王赵楷似乎满意钱贵的答案,站起身来道:“田虎作乱,正是皇城司大显身手的时候!”
“王爷放心。”
钱贵挣扎着站起身来,和西门庆一起把嘉王赵楷送到门外。
“安神医说是要改改方子,一会儿我让他送过来。”西门庆道:“钱大人,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西门庆袖中的那个小玉瓶捏了又捏,最后还是没有拿出来。
“那就多谢西门大人了。”
钱贵的语气无比的诚恳,让西门庆忍不壮疑他是在说安神医的事情还是秦飞的事情。
毕竟秦飞自决,几乎是最好的结局。
西门庆叹息一声,走到院中,就听外面有些乱糟糟的动静,黑衣察子们互相打了几个手势,有六七个急急冲往院子门口方向去了。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公开审理
“梁楼主,你口口声声说杀人凶手,但你怎么不说这人犯是男是女,何方人氏,年龄几何?”西门庆两道目光冷冷的看着梁乐,把手一摊:“这些人可都想知道为什么皇城司要去开封府牢狱中把你说的这个人犯带走?”
梁乐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说,本官便替你说。”西门庆冷笑道:“那是个男孩子,怀州秦家村人氏,今年不到八岁!”
西门庆此言一出,围观的民众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不到八岁?”
“这就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杀人?”
“就是,肯定是搞错了。”
“八岁的孩子扔进大牢?要是我也去救!”
“八岁又怎么了?”梁乐猛然抬起头来喝道:“古时燕国秦舞阳十三岁便能杀人!十三岁能杀人,八岁为何不能杀人?”
梁乐此言引起围观的民众一片哗然,确实有记载秦舞阳十三岁能杀人,但并不能代表现实生活中随随便便一个十三岁或者八岁的孩子便能杀人。
不到八岁的孩子,恐怕连刀都没摸过,更不用说杀人了。
围观的民众大多数做如是想。
“只要能拿的了刀的,便能杀人!”梁乐用颤抖不停的手指向西门庆:“那杀人凶手的血衣、行凶的尖刀都已经呈给了开封府,人证物证俱在,梁某怎么会说谎!你们知道为什么皇城司袒护杀人凶手,那是因为西门庆认识那杀人凶手!”
“窝藏杀人凶手,同罪!”
梁乐的“呼吁”并没有引起民众的附和,毕竟梁乐所讲的“事实”也太过于骇人听闻,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梁乐在中间大喊大叫:“皇城司窝藏杀人凶手,我要去告御状!”
西门庆想了想突然笑道:“告御状?便是告御状本官也不怕你。死去的两名女子一是你的小妾,一是伺候这小妾的奴婢,凶案发生也都是在你梁府内部,血衣尖刀可以作伪,人证都是你府中的管家、下人,也可以作伪。这又能说明什么?”
“西门庆!你是皇城司的人,可不是开封府!”梁乐一不做二不休:“开封府已经认定人犯就是杀人凶手,你又有何资格?”
“你这个坏人!杀了我好心的姐姐不说,还反诬我杀人!”
梁乐此言一出,人群中不知道哪儿发出两句声音稚嫩的怒骂,西门庆望去,人群分开两边,挤过两个人来,正是雪儿一手牵着秦小力,另一手中提着个食盒,开口的自然是秦小力。
当初秦小力身上一付破烂衣服,简直和乞儿无异,如今在西门庆家里吃得好穿得好,白白嫩嫩的,怎么看怎么也不是杀人凶手的样子?
民众见热议中的“杀人凶手”突然出现,一个个惊讶无比,要说这孩子能杀人,真是打死也不敢相信。
童言无忌,孝子讲的话一般都比较让人相信,所以秦小力这两句话讲出来,顿时把矛头指向了梁乐。
众人想了想,这似乎非常合理啊!
“好啊你个狗崽子!”梁乐一开始一下子蹦了起来,扯着脖子大喊道:“杀人凶手!开封府衙役呢,你们是白吃干饭的么9不快来抓人!”
“哪个敢动我家小力,我和他拼了!”
雪儿本来是见西门庆久久未归,送了饭食来,秦小力哀求着也要来皇城司看个稀奇,没想到却遇上这种事情;梁乐那厮雪儿本来就看不过眼,这么一说顿时觉醒了几分雌xìng的保护意识,上前把秦小力护在身后。
“哈,包庇!你们看到没有?”梁乐状若疯狂:“西门庆一家子都护着这个杀人凶手!”
梁府管家和那些下人顿时恢复了升级,也开始和梁乐一起胡乱大喊起来:“包庇!杀人凶手!”
开封府近在咫尺,刚才不闻不顾也就算了,但眼下从牢狱中神秘消失的“杀人凶手”突然出现,不想管也不行。
有衙役进去禀报,顿时惊动了开封府尹和姚推官。
毕竟让梁乐等人继续这些喊下去,对开封府的声誉也是损失,所以姚推官还是吩咐两个都头带了一班衙役过来,吵来吵去不要紧,要说开封府放着“杀人凶手”不管,那也就是太说不过去了。
“老爷,咱们怎么办?”雪儿见来了不少公差,有些紧张的低声问西门庆道:“你手下那些黑衣察子呢,叫出来把这些衙役赶走!”
西门庆听得有修笑不得,这样一搞简直就和造反没什么两样,自己这个勾当官还要不要了?
“西门大人,还请行个方便。”那两个都头也很紧张,毕竟这门口是皇城司的地盘,要真是西门庆翻脸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今rì正好说个明白。”西门庆道:“你们姚推官在么?乘着今天这些父老高邻都在,把此案公开审理了罢。”
两个都头互相看看,又去问了梁乐的意思,梁乐正要折了西门庆的面子,求之不得。
围观的民众越看越觉得稀奇,说起公开审理一个个激动不已,这会儿本来是快到午时了,但居然没有一个人离开。
众人齐齐往开封府而来,西门庆摸了摸秦小力的脑袋:“小力,一会儿你实话实说就行了,有我在,没有人能动你半分。”
秦小力用力点点头道:“西门哥哥,你一定不要放过那个坏人,就是他杀了我那两个好心的姐姐。”
“你放心,我自有打算。”西门庆胸有成竹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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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堂!”
“威武!”
姚推官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了下来,目光一扫,顿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种场面正是姚推官想要的。
“苦主”和“人犯”都在,西门庆也现身,还有一帮子看热闹的民众。
这样一来,开封府还真是只需要“秉公”办理此案就行了,数rì一来压在姚推官身上的几座大山顿时化为乌有。
一顿例行公事的问话之后,姚推官直奔主题,让衙役向旁听的众人展示了血衣、尖刀;而梁府的管家和下人也做了人证。
梁乐得意洋洋的坐在一旁,人证、物证摆出来,还是可以服众的;就算西门庆一口否认,也没法证明这些都是伪证。
“西门大人,你有何话要说。”姚推官挥手让衙役退下。
西门庆微微一笑:“姚大人,可否让仵作出来,本官有几句话要问他。”
“这个也是应当。”
审案之中有疑惑之处也往往命仵作上堂问话,西门庆这请求并不过分,姚推官也欣然从命。
少时仵作上来,拜见了姚推官和西门庆:“两具女尸均是小人查检的,不知西门大人有何要问的?”
“仵作,那两名受害女子身高如何?”
“身高和小人相若。”那仵作本来想说雪儿身高差不多,但毕竟那是西门庆的小妾,拿来相比有些不合适,只好拿自己作比方。
“小力,你觉得是这么高么?”西门庆见那仵作五短身材,便问秦小力道。
“差不多。”
秦小力想起西门庆所说的,大胆回道。
“梁楼主,你觉得如何?”西门庆转头又问梁乐。
梁乐微微点头,又冷冷道:“身高和此凶案有何相干!你们不要拖延时间!”
“大家看来都没有意见,那应该是差不多了。”西门庆并不动怒,对仵作说道:“你来说说,那两个受害女子致命伤口都在何处?”
仵作对答如流:“一女胸腹部被刺中十余刀,另一女咽喉被划开。”
雪儿听了如此惨状,一双秀目狠狠盯住梁乐,恨不得用目光从他脸上割下块肉来。
这等残忍的手法简直就没有把樊小妹和小梅当chéng rén来看待,也许在梁乐心目中,这二女也就像家畜一样!
“很好。”西门庆点头道:“既然你身材和二女相若,不妨在身上比划下受伤的部位。”
西门庆的要求虽然奇怪,但姚推官还是让仵作一一配合。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姚推官无法理解了。
因为西门庆让秦小力走到仵作面前,用拳头比划着那些位置。
“西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姚推官见秦小力的行为古怪,忍不住问道。
“如果秦小力真是凶手,那么至少应该下刀在他能够得到的地方.而且角度应该相仿才是。”西门庆解释道:“仵作,你觉得秦小力是凶手么?”
仵作顿时背后汗出,胸腹的伤口还好说,秦小力勉强能够到,但自己的喉咙部位秦小力要非常用力的踮起脚尖才能够到,更加不用说拿一把尖刀把喉咙划开。
更不用说角度相仿了。
虽然仵作开始就不认为秦小力是凶手,但经西门庆一说,觉得他自己的工作似乎完全没有到位。
“好了,小力,你回来吧。”西门庆召回了秦小力,又对姚推官道:“姚大人,你觉得如何?从刚才的展示看,秦小力根本就不可能是凶手。”
“这个.”姚推官一时无语。
旁观的民众也纷纷议论起来,大家都对西门庆的举动和展示效果纷纷认可。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梁乐一开口便是全盘否认:“我那小妾和奴婢都是在睡梦之中被害,躺着还管什么身高?”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当街喊冤
“外面乱糟糟的怎么回事?”西门庆喝问一个过路的黑衣察子:“提举大人不是刚出去么?”
那黑衣察子急忙行礼:“见过勾当官大人,外面有些人闹事,那几个弟兄出去驱赶去了。”
西门庆喝道:“何人如此放肆!居然敢在皇城司门口闹事?”
“是梁府的人。”那黑衣察子回道:“说是咱们扣押了在他府上行凶的人犯,开封府不管,却让人来咱们这里闹事。”
西门庆微微点头,放那黑衣察子去了。
“原来是梁乐的人,居然敢来这里闹事,肯定背后有人撺弄。”西门庆想道:“赵楷刚出去,折了面子却是不好,反正秦家村事情已了,也该回头来对付对付梁乐那厮了。”
等到了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嘉王赵楷站在街中,似乎有些薄怒的样子;有两个黄门官挡在身前,面前则呼啦啦跪倒了十多个男男女女。
西门庆目光一扫,便知这些都是梁府的下人之类的,领头的似乎还是个管家,其中并没有梁乐的身影;但西门庆知道,梁乐肯定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注视着这一切。
“王爷,你看看这皇城司,已经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可得好好管管啊!”那管家模样的“咚咚”连接着磕了好几个头:“案子告到开封府,人犯却被皇城司藏了起来.这还是我大宋么!这还是汴梁么!”
西门庆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见旁边七**个察子围着,但嘉王没有下令,倒没有人自作主张动手。
“这帮货肯定是早早在这儿盯了许久,要不然方才我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
西门庆知道,这种局面对于嘉王来说有些尴尬,如果下令把这些人赶开,也不是不可以,但很快嘉王动手驱赶民众的消息就会传到那些言官耳中,到时候难堪的便是官家了。
这些言官和他们背后的人早就等这种机会等了很久了。
当然,若是随口应承,又是恐怕落人以柄,这十五岁的少年还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看热闹!”
“这可是皇城司,这帮人胆子真大!”
“拦着的似乎是位皇子!”
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顿时呼啦啦围了起来。
那些梁府的人见嘉王赵楷不说话,见围观的人多了,后面的人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方白sè布帛,在手中展开高高举起。
上面的四个红字触目惊心。
“草菅人命!”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开始猜测这背后的故事,有说皇城司杀了人的,就连嘉王赵楷似乎还牵连在内。
西门庆摇了摇头,若是在后世,绝对是先开道,把民众轰走,然后控制告状的人,最后发表个官方声明。
不管那官方声明听上去多么的不靠谱,但处理起类似的事件来就是一个高效!
西门庆觉得是差不多自己该登场的时候了,目光一扫便锁定了几个梁乐可能藏身的所在,低声吩咐两句便有黑衣察子分别慢慢摸过去。
而西门庆则大摇大摆的分开人群,挤进圈内,故作惊讶道:“尔等为何围住提举大人?”
嘉王赵楷见西门庆现身,到了心里安稳了些,吩咐道:“西门勾当官,此事交给你全权处理。”
“下官遵命。”西门庆拱拱手,转过身去吼了一句:“开道!”
嘉王赵楷的身份不好直接下令,但西门庆下这条命令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那梁府的管家见西门庆突然出现,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主人梁乐交代的清楚,闹事的时候一定要躲着西门庆。
原因很简单,西门庆做事太“无耻”了。
梁乐本来是想通过秦小力把屎盆子扣在西门庆头上,但没想到的是西门庆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更没想到的是皇城司居然敢直接把人从开封牢狱直接带走。
有消息据称,是西门庆亲自进去把那孩子带出来的。
之后那孩子便再也没有消息,梁乐让管家到开封府质问,得到的却是一个让他嘀笑皆非的答案。
他能做的,也只能想办法把水搞混,所以天天找人猫在皇城司门口,等机会抗议。
西门庆不在,本来是个好机会;本来梁乐是想托谭稹的关系把事情捅上去,但得到的都是闭门羹。
不是说谭勾当不在的,就是说谭勾当在忙,没空搭理他。
苦苦等了两三天,梁乐却等来了嘉王赵楷。
权衡利弊之下,梁乐觉得是个好机会,便有了管家带人拦着嘉王喊冤的一幕。
但正在他吩咐管家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西门庆也到了皇城司。
所以当西门庆突然现身,梁乐顿时口中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心头那把火弄得胸口隐隐作痛。
西门庆啊西门庆,怎么哪儿都有你?
“撤!”
管家低声吩咐一声,就要带了人撤退。
写着“草菅人命”的那方布帛被收入怀中,现场一顿慌乱,管家带人就想要从人群中挤出去。
但他们却被黑衣察子们给拦住了。
“急什么!”西门庆目光扫过来让管家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本官现在就代表着皇城司,有什么冤情尽管道来!本官为你做主!”
围观的人群不明真相,见状连连点头。
“这位大人是个好人啊!”
“冤情肯定能得到解决,正义肯定能得到伸张!”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打脸西门,连花花太岁都敢惹的主!”
西门庆面带微笑,向四周围观的人群示意:“一切都有本官做主,诸位都是热心人士,便做个见证,有什么事情本官保证一查到底!”
“好,大人说得太好了!”
“你们有什么冤情怎么不说了?”
西门庆在周围的议论声中从那梁府管家一伸手:“拿来!”
“什么?”管家紧张的要命,心说自家老爷怎么还不出现,局面都快扛不住了。
“当然是刚才你们打出来的那方布帛。”西门庆道:“本官想听听皇城司是如何草菅人命的?那方布帛便算是你们的状子.这事本官管定了,当然要收了状子。”
管家顿时无语,草菅人命当然只是一个噱头,一个引起过路行人关注的噱头,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标题党。
梁乐要舆论站在自己这一边,便用这噱头来期盼那些不明白真相的民众;而西门庆也反过来利用这一点,所以一上来就直接切中这个软肋,从这个角度来把梁府的谎言逐步揭露出来。
西门庆这个要求还真是一点都不过分,管家也只好让人去了那方布帛呈给西门庆。
“好,本官就接了这状子。”西门庆拿着那块布帛反过来复过去的看:“你们现在可以说说冤情了。”
门口闹得这么热闹,开封府的官员们多半都已经知道了,但从府尹大人到姚推官都放下话来,不管是谁都不允许出去看热闹。
用姚推官的话说,这是西门勾当官和梁府之间的事情,他们能自行解决最好,省得来烦开封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从一开始,开封府就权当没注意到这一幕,门口值班的衙役、都头也这不远的人群熟视无睹。
梁乐从茶楼上看下去,顿时手里捏了把汗,嘉王赵楷跑掉了,就连开封府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一副姿态,这可如何是好?
关键时候,所有当时声称要对付西门庆的那些人都消声觅迹了,这让梁乐没了依靠;若是这种案子在开封府,有那些人关注之下,再加上梁乐暗中送些钱财,就算人贩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开封府也不敢轻易拒绝。
按梁乐预先设想的,把西门庆传去开封府问话,这本身就是大大的折了面子不说,再和杀人犯扯上关系,恐怕连皇城司都混不下去。
但现如今的局面,西门庆却要让大街上的民众听听事情经过.七八岁的孩子能杀人,而且还一杀就是两个,这件事情就和听上去一样的荒谬。
梁乐心慌了一会儿,果断的移开目光,打算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种江湖事梁乐不懂,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但转过头来,梁乐却发现自己雅间的门口消无声息的出现了两个黑衣察子。
“梁楼主,跟我们走一趟,西门大人要找你聊聊。”
言语还算客气,但行动就没这么客气了。
梁乐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两个黑衣察子架着下楼的。
管家正在支支吾吾的时候,梁乐就被推倒了西门庆面前。
这才几rì没见,梁乐似乎又消瘦了许多,身上比起其他人单薄许多的衣物,还有时刻不离手的扇子,足以证明这厮还在服用“灵药”五石散。
“哎哟,这不是梁楼主么?”西门庆拿着那方布帛冲梁乐挥了挥,算是打招呼:“来来来,都是熟人,说说看有什么冤情?”
梁乐这才十分后悔为什么要写那块“草菅人命”的布帛。
如果他说不出什么“草菅人命”的“冤情”,那简直就是当众被打脸了。
“大人!”梁乐咬咬牙道:“皇城司把潜入我家杀人的人犯从开封牢狱中提走,到现在都不见踪影,是何道理?这不是草菅人命,又是什么?”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自作孽,不可活!
“胡搅蛮缠!”
“胡说八道!”
梁乐这句话一出,顿时引起旁听民众的不忿。
这种说法,傻子才会相信。
姚推官对于越来越高的声浪只好使劲的拍了拍惊堂木。
“肃静!”
对于这种说法,姚推官和仵作自然也不会相信,但却想听听西门庆是如何反驳的。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西门庆并没有反驳,反而向场外招了招手。
“刀来!”
消无声息的,有黑衣察子从人群中钻出来,躬身行礼,默默奉上一把解腕尖刀。
“你想干什么!”梁乐马上把身子躲在管家身后:“西门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西门庆并不说话,只是把那解腕尖刀放在手中掂了掂,握起来作势对空气刺了几下。
这幅场景让旁观的众人沉默下来。
西门庆到底想要做什么?没人知道。
姚推官咳嗽一声,打脸西门的传说他是听过不少,也知道这位西门大人胆子确实大到了极点,居然不把公堂放在眼里。
“西门大人,好歹给本官一点面子,不要舞刀弄枪的。”姚推官居然有些尴尬:“有些不好吧?”
姚推官也知道,如果这时候梁乐走在大街上,十有**会被人唾骂,甚至于丢石头什么的;但这种事情只要不发生在公堂之上,不发生在他面前,钱推官也能当做没看见。
但这里毕竟是开封府衙,是官府的脸面所在。
公审此案,西门庆居然弄把解腕尖刀出来,还真是离打脸不远了。
“钱大人放心。”西门庆笑道:“本官只不过想用他来做个实验而已。”
姚推官微微点头,又有些不解道:“西门大人用把刀又能说明什么?”
“仵作,你看这把刀和凶器形体相比如何?”西门庆扬了扬手中的刀,让仵作上来查看。
“几乎是一模一样。”
仵作也捏了一把汗走上前来,接了刀掂了掂分量。
“很好,如果梁楼主所说的是真的。”西门庆拿回尖刀道:“那么就让小力这孩子试试看好了。”
仵作只觉喉咙一阵发紧,拱手道:“西门大人,你想怎么个试法?”
“如果梁楼主愿意的话,可以当个靶子?”西门庆吩咐秦小力过来,把那把解腕尖刀塞到他小手中。
“胡说!”梁乐气得面红耳赤,觉得心头那股火压制不住,快要从鼻子里面冒出烟了:“你让杀人凶手拿刀,反而把梁某当成靶子?你怎么不做靶子?”
姚推官也觉得不妥,这种提议近乎于儿戏:“西门大人,这似乎.不太好吧?”
“本官随便问问而已,不愿意就算了。”西门庆嘿嘿一笑:“既然如此,好歹要找个东西来刺不是?”
说完西门庆转向旁听的民众:“诸位知不知道最近的肉铺在哪儿?”
“小人家里便开着肉铺。”顿时有个赤了上身胸口有一巴掌厚护心毛的大汉挤出来高声喊道:“大人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有新杀的猪没有?”西门庆点头道:“去扛半扇来!”
这种要求让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倒是那仵作听了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不管是从后世看到的那些电视剧或者西门庆学到的知识来看,猪的生理结构和人相仿,法医们每每用猪来做实验。
当然那种硅胶似乎是更好地材料,不过在这时代简直就是不可能搞到的材料。
与之相比,猪是比较容易找到的实验对象。虽然汴梁以羊肉为尊,但还是有猪肉出售的。
“来了来了!”
众人一阵sāo动,方才那肉铺掌柜吭哧吭哧的还真背了半扇猪出现了。
“大人,猪来了!”
西门庆看着这肉铺掌柜跑得满头的油汗,纠正道:“不是猪来了,而是你背着猪来了。”
此言惹出一阵哄笑,那肉铺掌柜把那半扇猪按照西门庆的吩咐放好,用腰间手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也是憨厚的笑了笑。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袖中摸出一张交子:“这半扇猪本官要了,这是肉钱。”
那肉铺掌柜两只大肥手来回乱摇:“大人要,便拿去用,不用钱的。”
“拿好。”西门庆笑着把那张十贯的交子塞在那双肥手里:“若是本官随口索取,和那些贪官污吏何异?”
“大人,那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剩下的算是你的辛苦钱。”
那肉铺掌柜回到人群之中,有些得意的向众人展示那张交子,顿时引起一阵叫好声。
“大人莫非是要用这猪肉来做试验?”
仵作向西门庆拱手道:“大人这种方法虽然从来没有人用过,但细细想来似乎又合情合理。”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这试验便由你来主导好了。”西门庆笑道:“秦小力到底是不是凶手,你和姚大人来判断!”
“好!既然如此.”姚推官点点头,目光转向梁乐一伙人:“梁楼主,你意下如何?”
梁乐本想说些什么,但心头那股火冲上来,竟然是一阵难受.现如今的情形对他来说是越发的不妙,能不能从这里全身而退都是两说。
“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吧。”姚推官也觉得西门庆这法子不错,虽然他在内心中早就不认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是凶手,但验证一下也好。
仵作躬身一礼,让秦小力上前,运到向那半扇猪肉刺去.
不出意外的,秦小力用足了力气,也不过在那猪皮上面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刀头扎进寸许便无能为力了。
“继续,扎满十下!”
秦小力点点头,依照仵作的指令继续扎着。
第二下.
第三下.
等扎到第五刀的时候,秦小力已经是气喘吁吁,把刀丢开摇了摇头道:“不扎了,已经没力气了。”
“唔.这已经充分说明这孩子是无辜的吧?”西门庆笑着让秦小力回来:“姚大人,你怎么看?”
仵作冲着姚推官微微点头,显然也同意西门庆的说法。
姚推官摸摸下巴,也是点头道:“西门大人说的.”
“这算是什么试验?”梁乐一把推开管家,直接跳到公堂zhōng yāng破口大骂道:“你们都是包庇凶手,这试验能说明什么!谁知道凶手是不是先扎了几刀,又歇了歇?”
“梁乐!”西门庆勃然大怒:“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声大吼震得满堂皆响,旁观的民众也随之附和起来。
“这孩子是无辜的!”
“这厮一味的胡搅蛮缠,口口声声把这孩子称为杀人凶手,到底安得什么心!”
“大人还不把他抓起来!”
姚推官也冷冷的看着梁乐,在这种一边倒的形势下,只要替梁乐说一句话,便马上被民众攻击。
这些让梁乐两只耳朵都嗡嗡作响起来,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往他耳朵深处钻去。
梁乐本能的丢了扇子举起双手捂住耳朵,觉得全身上下又热又燥,简直是无一处不刺痛。
本来一天要洗好几遍澡,喝上几大碗冰镇酸梅汤,更不用说还要找女人泻火!
但这半天纠结下来,哪有功夫去做这些事情?
“不要吵!吵什么!”梁乐的声音也是如同一般的狂燥:“你们就像那贱人一样,活该被我捅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西门庆冷笑不已,果然和自己料想的一样,这两个受害的女子都是梁乐下手杀死,再指认秦小力做凶手,来扯自己下水。
“梁楼主,你可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姚推官yīn沉着脸:“来人,给本官拿下!”
“有!”
“等等!小人一时.失言而已!”梁乐勉强辩解了两句,觉得穿着衣服的肌肤好像被火烫过似的,一阵阵刺痛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自作孽,不可活。”西门庆重复道:“梁楼主,你这五石散服用了多长时间了!”
“什么.什么五石散!”梁乐痛苦的伸手拉开本来就很单薄的衣物:“这明明是灵药.灵药!”
西门庆冷笑一声:“你以为神霄派能给您什么好东西?”
“啊.你不要再说了!热.好热!”
梁乐顿觉身上热浪一股接着一股,处处有如针扎一般,痛苦的把身上单衣撕开!
“这厮是怎么了?”
“莫非是得了失心疯!你看连衣服都脱了!”
“裤子怎么也脱了!这个禽兽!”
在众目睽睽之下,梁乐有如疯癫了一般,把身上衣物全部撕掉还不算,更是伸手挠出一道道红印来!
“水.热!”
没有人试图阻拦一个疯子。
梁乐到处,众人都主动让开,这货就这么光着身子跑出了开封府衙,一路大喊大叫,往西而去。
梁府管家和下人没想到梁乐突然变成这样,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西门庆叹道:“姚大人,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姚推官站起身来拱手道:“今rì要不是西门大人,还无从得知梁乐便是真凶。”
对于姚推官的说法西门庆报以一笑,领着雪儿和秦小力飘然而去。
是rì,丰乐楼梁乐赤身**,在城西汴河投水而亡。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河豚毒
梁乐的死在汴梁城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毕竟是家财十数万贯,丰乐楼更是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在三十六家正店中地位非凡,各sè人等不得不去的好地方。
梁乐的所作所为自然为人所不齿,但突如其来的投水自尽让人不由不谈论起背后的缘由。
西门庆在开封府大堂上所言传播开来,一种本来已经从人们记忆中消失的东西重新被挂在嘴边。
五石散。
这种神秘的药物传说是东汉张仲景发明的,最早叫做“寒食散”。
“寒食散”本来发明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治疗伤寒之症,但被三国玄学家何晏何平叔大力推荐之后,变成了魏晋时期名士的时尚,人人争相服用,以示风范。
梁乐表现出的浑身燥热,肌肤触觉高度敏感,xìng情暴躁,无不和五石散有关。
这种五石散从魏晋乃至到唐都是大行其道,直到五代十国才慢慢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道君皇帝赵佶纵然是醉心修道,也知道这药的危害,所以当五石散的传闻到了他的耳朵里面,震惊之中赵佶下令皇城司彻查此事。
同时赵佶把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找来询问。
当然在道君皇帝眼中,林灵素和神霄派绝对是做不出这种害人药的,赵佶唤林灵素来无非是想听听看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五石散?”林灵素故作惊讶:“这种害人的东西还存于世上么?圣上是从哪儿听来的?”
赵佶微微皱眉道:“汴梁一向太平,谁知道却有五石散出现。朕知先生能通鬼神,可否替朕算上一卦,看看此物是从何方来的?”
“此乃小事,何须惊动鬼神?”林灵素回道:“圣上稍待,贫道入定片刻便知。”
道君皇帝深信不疑,叫黄门官点起一炉安息香,取来蒲团两个,竟然是和林灵素面对面坐了。
“善哉。”
林灵素在蒲团上盘腿坐下,舞动拂尘,装神弄鬼了一会儿,呼道:“圣上一心为民,真乃明君也。贫道入定去也!”
赵佶满心欢喜:“那就有劳先生了。”
林灵素双目似闭未闭,五心向天,入定了足足有一炷香功夫,这才睁开眼睛。
“如何?”
林灵素面对赵佶的询问,微微一笑:“圣上多虑了,梁乐所服用的并非是五石散,而是某种类似的药物,使人神志不清,多半是从云游道人手中买来。”
“天下居然有如此道人,用药物害人!”赵佶微微动容道:“先生可有对策?”
林灵素稽首为礼道:“圣上,此事并不难办,只要把汴梁城中云游道人统统赶出城去,便可迎刃而解。”
“先生所言不错!”赵佶几乎想起来什么:“先生前番所奏朕便准了,发下诏令,汴梁城中以神霄派为尊,其他全部逐出城外!”
“多谢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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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谭勾当被嘉王赵楷喝令闭门思过,与此同时,皇城司内部开始了大清洗。
谭稹麾下的刘指挥使立即觉出来有些不对劲,当天晚上就摸上了西门庆家,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早就看不惯谭稹那个阉货,痛斥谭稹给自己穿小鞋等等不公平待遇。
对于这货西门庆倒也没什么想法,反正刘指挥使干的事情也很简单,为官家出游保驾护航。
所以西门庆和钱贵商量之后,这货该干啥还是干啥,清洗的主要jīng力放在了乙组。
钱贵的甲组,谭稹的乙组是皇城司的两大实力小组;乙组jīng英早就被那个白英带去了威胜州,留下的只是二流水平的黑衣察子。
一开始入手清洗,西门庆就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
那就是乙组七号的突然失踪。
突然到只有出去的记录,没有回来的记录。
当然乙组七号不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的,还有另外四十九个乙组的黑衣察子一起,纪录上注明的是去卫州缉拿辽国公主耶律云。
笑话,耶律云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会儿才派人去缉拿,而且回来的时候把领头的乙组七号给弄丢了?
西门庆很快把这奇怪的纪录和秦家村血案练习到了一起。
钱贵也表示那几天秦飞也不在汴梁。
但正当两位勾当官开始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传来乙组的黑衣察子食物中毒的消息。
等西门庆带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乙组黑衣察子,一个个口吐白沫。
“怎么搞的?”西门庆喝问厨子:“皇城司也能搞出集体食物中毒?你在和本官开玩笑?”
那厨子吓个半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中毒的人数不多不少,正好是四十九个。
西门庆觉得背后发凉,怎么正好是四十九个?
这些中毒的黑衣察子们身份很快被查清,西门庆和手中那份记录稍微比对了一下,马上就知道这应该就是同一批黑衣察子了。
谭稹这厮下手还真狠!
“河豚毒。”安道全被叫到现场,简单看了看中毒的黑衣察子,马上就给出了结论:“毒下在那桶鱼汤里。”
这季节正好是河豚鱼怀卵的时候,毒xìng最大。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河豚是一种神经毒素,能让人神经麻痹、呕吐,进而心跳和呼吸停止。
对于河豚毒,安道全也是束手无策,因为这东西起效太快了,这四十九个黑衣察子早就没了呼吸,绝对是救不活了。
从鱼汤里面捞出来的东西证明了安道全的判断。
破碎的河豚鱼肝。
“你要不说这河豚毒是从哪儿来的。”西门庆让人把那厨子拉到那桶鱼汤面前:“那就喝把这桶鱼汤都喝了。”
那厨子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只是半口鱼汤,也能要了小人xìng命。”
“那你就说实话。”
“这桶鱼汤是谭大人府上送来的。”
送鱼汤的小厮旋即被人发现吊死在了厨房后面。
“谭稹这厮是想把一切尾巴割掉。”钱贵也过来看了看:“却不知道嘉王只是想架空他,根本就没想把他揪出来。”
西门庆冷笑道:“就让那厮多活一段时间,等讨伐了田虎,嘉王立下功劳,自然回头收拾他!”
“不管怎么说,倒也省了我们一些力气。”钱贵点头道:“还有一件事情,官家已经下了彻查五石散一事。”
“那就借此机会,扳倒林灵素。”西门庆毫不犹豫:“我那儿还有从神霄派那里偷出来的药包,大不了给他们放回去!”
钱贵嘿嘿一笑:“你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大胆了,不过这种事情皇城司也未必就没有干过.只是你却晚了一步,官家受林灵素那厮鼓惑,下令汴梁城以神霄派为尊。”
“不仅如此,其他道观流派都要被赶出城外。”
“什么!”西门庆微微吃惊道:“我还以为官家会因为五石散的事情对林灵素产生怀疑,没想到依旧是圣眷深厚.须得想个法子才好。”
“林灵素这一步走在了我们前面,只好等等看了。”钱贵道:“要想把此人弄走可不是搞出一件两件事情,而是要让官家彻底丧失了对他的信任才行。”
“说到这一点,官家已经知道你会法术了罢?”钱贵突然笑道:“要不然你这个勾当官恐怕没这么顺利。”
西门庆对钱贵的说法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不仅如此,提举大人也知道了。”
西门庆口中的提举大人,自然就是嘉王赵楷。
“什么?”这回轮到钱贵吃惊了:“嘉王居然接受了?西门大人你还是真让人看不透啊。”
西门庆笑着把道君皇帝赵佶交给自己的“隐秘”任务说了出来,钱贵呵呵笑道:“官家还真是一心想着这事.毕竟嘉王尊崇佛教,这可是官家心中的疼啊.”
“这个任务嘉王也知道了。”西门庆微微一笑:“但是我用四个字就说服了他。”
“那四个字?”
“信仰zì yóu。”
这四个字钱贵琢磨了半响,才点头叹息道:“已所不yù,勿施于人。其实这道理所有人都懂,但遇上了事情便是忘在了脑后。信仰zì yóu.好!”
西门庆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那份从法华寺大圆和尚那里得来的密文,到底讲的是什么?老张是死是活?”
“老张被我叫人秘密送到了南方。”钱贵回道:“不过你放心,虽然受了点苦,人是没事的。”
说道这里钱贵严肃起来:“本来密文中的情报是不能透露给你听的,所以当时我也没有讲出来;要知道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太多,反而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话也能从钱大人口中讲出来,真是让人吃惊。”西门庆指了指钱贵案头如山的情报道:“钱大人你身体还没全好,可要注意才行。”
钱贵摇摇头,露出一丝笑容:“几十年下来,习惯了。不这么做,很多时候就不能通观全局了。”
西门庆深以为然,不过要让他去看那些情报上的蝇头小楷,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既然你现在问起来,以勾当官的身份,自然是可以知道这件情报的。”
第三百章 谁做监军
“那么,情报里讲的到底是什么?”
西门庆坐在钱贵对面,摸了摸雷公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情绪波动的时候,只要摸摸这块玉石,总能让情绪重新平稳下来。
与此同时,西门庆深呼吸了一下,准备好面对钱贵的爆料。
“密文写就的情报只包含了一件事情,但大圆和尚把这件事情详详细细的记录了下来。”钱贵眼睛半闭,非常放松的靠在椅子上:“曾头市曾家父子是金国的探子,这一点你应该知道了罢?”
“当初确实有过怀疑...应该说基本确定。”西门庆想了想回道:“不过至于曾家父子到底在凌州做什么,就没什么眉目了。我也曾经自己查看过曾家父子的遗物,没有什么线索。”
钱贵微微一笑:“无非是收集情报,和皇城司做的没什么两样;大圆和尚算是我们的外围人员,法华寺离曾头市不远,可以盯紧曾家父子。”
“大圆和尚是白英征召的。”钱贵补充道:“这个白英本来就是谭稹麾下专门负责征召外围人员的。”
西门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去年年底的时候,皇城司有人去过曾头市。”钱贵道:“这就是大圆和尚记录的情报,最关键的是,那个人就是谭稹。”
西门庆微微吃惊道:“谭稹去过曾头市?和曾家父子接触?”
“密文里的情报就是这么写的。”钱贵点头道:“大圆和尚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本来他就是用来盯紧曾头市的,对于曾家父子来说,这件事情应该要保密才是。但为什么谭稹会亲自去凌州拜会曾家父子?”
西门庆动容道:“这完全没有道理,除非...”
“除非谭稹想要和金国联系上,而且是有重大的消息要传递给金国。”钱贵接着西门庆的话头说道:“大圆和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所见所闻用密文详细的记录下来。”
“不过记录下来的也就是谭稹什么时候到达,什么时候离开,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一个皇城司的勾当官巴巴的从汴梁跑去凌州,就为了和金国接头?
这种事情完全不符合常理。
西门庆一时间想出若干个可能性,但随即都被他一个个否决掉,金国去年的时候刚刚立国,谭稹就巴巴的跑去投诚,准备里通外国?
“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钱贵打断了西门庆的思绪:“按我来推测,谭稹也不过是个跑腿的...这件事情要是深挖下去,我也不知道会挖到谁。”
钱贵这种说法让西门庆莞尔一笑,谭稹如果真是个跑腿的而已,背后的人会是梁师成么?
不过光凭了这点东西,想要扳倒梁师成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西门庆笑道:“不过如果再有可疑的地方,深挖两下还是未尝不可的。毕竟现在皇城司已经被提举大人牢牢掌握...”
钱贵表示完全同意:“我会加倍注意的...但接下来最应该关注的则是田虎作乱一事,皇城司一定要借此机会把污点洗刷干净!”
“钱大人你说嘉王会不会主动请缨,去做监军?”
西门庆哈哈笑了两声,但对面钱贵的脸却渐渐严肃起来,对于这个笑话,钱贵显然觉得一点也不可笑。
屋里顿时沉寂下来。
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谁也无法猜测他的反应到底是如何。
...
...
“父皇,征讨田虎,儿臣要去做监军。”嘉王赵楷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没有皇城司那个白英,田虎那厮也未必敢这么快造反;儿臣一定要去,诛杀白英和一干叛贼!”
道君皇帝赵佶对于赵楷的提议恍若未闻,而是专心于眼前的一幅花鸟。
旁边,还有躬身伺候的梁师成!
赵楷没有说话,紧紧等候着赵佶的回应。
赵佶叹了一声,丢下狼毫笔,开口的第一句话并没有回应自己的儿子,而是转头问旁边的梁师成:“你看朕画的如何?”
“圣上用笔如神,栩栩如生,纵然是书画大家也未必能有这等功力。”梁师成装模作样看了一阵,突然惊讶道:“只是圣上...这里似乎并未画完...”
梁师成所指之处乃是宣纸中央偏右一处,赵佶画了两笔,勾勒出一个蝴蝶身子,但并没有画完整。
“心已乱,还能画得下去么?”赵佶摇了摇头道:“这芙蓉锦鸡图虽然没画完,你既然喜欢,这幅画便送给你了。”
“多谢圣上。”梁师成躬身谢过。
赵佶这才转过头看着下面站着的赵楷,还没说话就先又是叹了口气。
“打仗可不是开玩笑的。”赵佶道:“你确信你能去做监军?”
“儿臣心意已决。”
“很多事情不是光有心意就能做成的。”赵佶叹道:“吾儿,对于行军打仗你知道多少?”
“儿臣身为提举皇城司,这份责任在身,就一定要去。”赵楷朗声回道:“童太尉在西边和西夏作战,后方若是被田虎扰乱,后果不堪设想。父皇一定要尽快决断才是。”
“此事朕已下令枢密院商议,想必很快便有结果。”赵佶皱眉道:“监军一职事关重大,吾儿未经战阵,不可随性而为。”
“父皇!儿臣...”
“你先下去,让朕再想想。”
嘉王赵楷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佶喝止,无奈只好行礼退下。
赵佶待自己儿子退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开口问道:“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圣上,依老臣看,嘉王去做监军也未尝不可。”梁师成眼神闪烁了两下:“只要调派良将精兵,悉心保护嘉王便是。”
赵佶摇摇头道:“这毕竟是朕的儿子,战场瞬息万变,谁又能保得了?此事断然不可。”
“既然如此,圣上何不安排皇城司一名勾当官做监军?”梁师成想了想回道:“田虎作乱确实和皇城司有一定关系,这样安排也是理所应当。”
“你说的也对。那个白英为什么会突然做出如此行为,帮助田虎作乱?确实要派皇城司去查个清楚。”赵佶沉吟道:“皇城司眼下三名勾当官,谁能做监军?”
梁师成胸有成竹,顺杆而上:“钱勾当官岁数已高,不可随军征战;谭勾当官被喝令闭门思过,没有查清楚之前,也并不合适;想来想去只有西门勾当官年富力强,可担当此任。”
“你说的没错。”赵佶想起来西门庆会法术,又是罗真人的弟子,顿时一颗心安稳下来,马上敲定了人选:“等枢密院议完,你就替朕下了诏书,命西门庆做监军!”
“圣上所见甚明。”
梁师成退出睿思殿,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出宫去见闭门思过的谭稹。
谭稹虽然府外都是黑衣察子监控,但对于梁师成来说反倒是无所畏惧。
谭稹在禁内的时候,本来就是梁师成一手栽培出来的,徒弟出了事情,老师前来探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公公为何要推荐那西门庆?”谭稹有些不解道:“万一此人借机立下功劳,岂不是对我们更加不利?再加上白英那边...”
“记好了,白英也好,宋江也好,已经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梁师成呵斥道:“这些人都是叛贼!”
“小人明白。”谭稹道:“只是想不通为何公公要推荐那厮。”
“西门庆立功,嘉王便立功。西门庆失利,嘉王便失利。”
梁师成目光冷冷的:“这道理你应该懂,今天本来是嘉王主动请缨,要去做监军!”
谭稹被盯得背后冷汗直出:“嘉王做监军?”
“如果真是嘉王做监军,咱们便无能为力了。皇子在军中出事...哼哼。”梁师成道:“幸好官家心疼这儿子,不肯让嘉王去做监军。”
“那公公的意思是,准备暗中安排,对付那西门庆?”谭稹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你激动什么!”梁师成哼了一声道:“战场风云突变,会出现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是是是...”
“只是眼下要看看,枢密院会让谁做主帅了。”梁师成自言自语道:“只要是咱们这边的人,西门庆就不能活着回来!”
谭稹点头道:“小人相信肯定是咱们这边的人。”
“行了。”梁师成摆了摆手道:“记好了你现在是闭门思过,可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小人明白。”
“不,你不明白。”梁师成道:“要不是嘉王所有顾虑,你现在就不是在这里闭门思过了,而是早就被丢进皇城司狱了!”
谭稹浑身一震,把头低了下去。
“嘉王如果在田虎这件事情上立下功劳,你以为皇城司还会有你这号人物么?”
说完这句,梁师成扬长而去,留下谭稹瘫坐在椅子上,双手忍不住抖动起来。
他能不能活着,就要看接下来嘉王...不,西门庆会不会在讨伐田虎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了。
“为了我,西门庆你还是死了的好!”
谭稹咬牙切齿的想着。
第三百零一章 突如其来的邀请
皇城司一边暗中进行着大清洗,另外一边则向外招收人员。
这种年代需要用不到政审那么夸张,但人员背景还是要进行调查的,毕竟皇城司不像是一般的地方,而是直接对官家负责的神秘机构。
招收人员的来源有这么几个,一个从禁军中直接调拨,二则是通过西门庆的建议,招收那些泼皮破落户。
这些人多半是家道中落又或者是懒于做事,无所事事整天混在社会上,三教九流无所不交,打听消息起来本身就有一定的优势。
在通过背景调查和身体素质测试后,鲁智深教的那些泼皮破落户大多数都成功的加入了皇城司,成为察子。
鲁智深也被招收进来,坐了以前秦飞的位置。
但这风骚的鲁大师并未还俗,还是和尚打扮,一是由于要去五台山文殊院找智真长老还俗,二则是这身僧袍穿的久了,一时间还不习惯穿那些俗家服饰。
对于这一点,钱贵倒是无所不可,不管是鲁智深想要还俗还是继续当和尚,钱贵都表示欢迎。
另外,钱贵手下的马指挥使最近也是不见踪迹,西门庆问了才知道这位马指挥使一向喜欢在外面飘着,所以钱贵干脆派他去田虎地盘上打个前站。
皇城司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开封府的姚推官却为一件事情犯了难。
那就是梁乐死了之后留下的数万贯家产,还有偌大的丰乐楼如何处理的问题。
梁乐本来娶有一妻,但一直并未生育,樊小妹被娶进门没过多久就被梁乐所杀,所以偌大的遗产居然无人继承。
梁乐已经被认定为杀人凶手,没有人继承的情况下自然是财产充公了。
在这种时候,三十六家正店中有好几位掌柜表示要盘下丰乐楼,纷纷托人来找开封府尹,让姚推官感到不少压力。
关键问题是,不管把丰乐楼盘给谁,便要得罪了其他人。
这时候还是师爷一句话让姚推官眼前一亮。
“大人为何不去找西门勾当官?西门勾当官家中小妾潘氏开的吹雪楼如今干的风生水起,势头已经超过了三十六家正店中的大多数。但谁都知道吹雪楼真正的老板是西门勾当官。”
“把这个棘手的丰乐楼丢给他,大人便一身轻松了。”
姚推官当场拍板,发了一封正式公文给西门庆,同时把那几个掌柜直接用一句话就打发了。
“这事你们找西门勾当官去。”
所以西门庆正在纳闷家里一天之内来了好几拨掌柜,问起来又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开封府的公文到了。
对于西门庆来说,这倒是正中下怀。
当初到了汴梁神算子蒋敬带进的第一家酒楼便是这丰乐楼,那地方可真算是黄金市口了。
如今的吹雪楼在东十字大街街头,已经是非常好的市口,但和丰乐楼比起来那可就差远了。
“这是好事啊,东家!”
神算子蒋敬听说这事眼睛贼亮贼亮的:“丰乐楼那么好的地方,一定要盘下来作为吹雪楼的总号!”
“这个自然。”西门庆点点头:“开封府嫌麻烦怕得罪人,推到我这边。这份大礼我就收下了。”
蒋敬高兴了之后反倒是有些担心:“但如果这件事情上处置不好的话,恐怕会惹出御史台那帮人,到时候嘉王脸上不好看。”
“那就来一场拍卖会。”西门庆笑道:“我也就做个居中主持,由金莲出面把丰乐楼盘下来就行。”
蒋敬一挑大拇指:“这主意好。以吹雪楼掌柜的身份出面,公开拍卖,其他人也没话说。”
潘金莲接下了吹雪楼之后,表现出来的管理能力让西门庆和神算子蒋敬都暗中称赞,不多日方方面面都是井井有条,西门庆越发的觉得当初的决定是如何的正确。
西门庆也偶尔将记起来的现代管理方法说些给潘金莲听,而潘金莲不但能如数吸收,而且每每能举一反三,提出很多自己的想法,让西门庆都吃惊不小。
“潘金莲如果反穿去后世,以她的性格和能力,只怕也是女强人一流。”西门庆暗中想道:“幸好哥先穿越过来,成就也自不小,才能压得住。”
当潘金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居然没有特别惊讶,反而淡淡的来了一句:“事情发展下去,本来就是必然的。”
西门庆顿时无语,在潘金莲看来,这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值得惊讶或高兴的。
“金莲,那对公开拍卖你怎么看?”西门庆微微有些郁闷的问道。
“那些掌柜们一个个目光短浅,又没有像吹雪楼拥有景阳春的优势,只怕是奴家一出面,大部分就退出了。”潘金莲不假思索:“剩下两三个勉励坚持的,用不了片刻功夫,奴家就能轻松拿下。”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西门庆道:“吹雪楼变成两处,管理起来倒要多费些心思。”
潘金莲微微一笑道:“只要按照老爷教的那些法子,按部就班的肯定没有问题。奴家看伙计里面有好几个出色的,提拔起来做事,也忙不到哪儿去。”
“有你管着吹雪楼,我就放心了。”西门庆笑嘻嘻的搂着潘金莲亲了个嘴,神算子蒋敬只当做没看见,躲了出去。
潘金莲也热情回应,娇喘道:“这些都是老爷教导有方。”
“哦?”西门庆两只手已经伸进了应该要去的地方:“老爷我教你的可不止这些,来来来,考考你是不是都会了。”
潘金莲咬着西门庆耳朵道:“老爷...你真坏...”
“唔?我当然是坏人了。”西门庆一付急色的样子,双手已经摸到某个敏感的所在:“先进行第一题测试,选手你准备好了么...”
...
...
等西门庆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潘金莲的表现让他有些欲罢不能,所以给这个“学生”的分数是九十分。
至于另外一个“学生”雪儿,最近却不是太听话,整天和花月容两个人在后院逗旺财玩,而旺财也似乎已经从刺探犬变成了居家宠物,任由雪儿和花月容蹂躏。
从叼木棍到起立坐卧,满地打滚,旺财已经连尾巴都快摇断了,逗得雪儿和花月容前仰后合,尤其是花月容,喜欢的不行,晚上都要旺财在门口看门,才能放心睡去。
雪儿打着训练的名头,西门庆看得触目惊心,但也懒得去管。
在他心目中,刺探犬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还是个问号。
至少在皇城司手下,刺探犬就没讨到什么好去。
有时候西门庆看到旺财,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耶律云那对“凶器”。
名副其实的凶器。
“心软了,当时应该把那个小妮子拿下,在身下好好蹂躏一番。”西门庆偶然也会后悔,不过心中总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总有一天他还会和耶律云相见。
到那时,西门庆绝对不会再放过了。
正在这时,西门庆家中来了个稀客。
百花楼的紫萱。
上次西门庆见到她的时候,是她险些被高衙内凌辱,要不是西门庆及时出现,紫萱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那个房间。
所以对于紫萱来说,西门庆可谓是救命恩人。
西门庆知道紫萱出来是为百花楼办事,但还是随口调笑道:“紫萱姑娘莫非是来收账的?本官可不记得去过百花楼啊。”
“大人说笑了。”紫萱笑道:“我家掌柜的说了,如果大人要去百花楼,所有费用全免。”
“哦?有这等好事?”西门庆哈哈笑道:“那你要替我谢谢你家掌柜的了。”
上次办婚事的时候,百花楼似乎也是派出了一个代表送上贺礼,但百花楼的掌柜神神秘秘的,一直没有出现。
嘻嘻哈哈一阵之后,紫萱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大人,奴家这次来是受掌柜所托,邀请大人去我们百花楼观礼的。”
“嗯?”西门庆打开那张请帖,上面传出的阵阵幽香清淡而不浓郁,让人精神为之一爽。
请帖上用极好看的小楷写了两三行字,字体极为秀丽,就算是西门庆这种对蝇头小楷头疼不已的也是看得赏心悦目。
意思很简单,七夕节将至,百花楼明晚有盛大的活动,希望西门庆能去观礼。
百花楼的盛大活动?
西门庆对此倒是非常好奇。
“大人去了就知道了。”紫萱面对西门庆的询问笑而不答:“到时候汴梁城里文人墨客都要去的,西门大人要是去了,便是坐在头席。到时候还有些神秘客人,西门大人看了可不要太吃惊。”
“好,本官明晚必到。”
百花楼在清河县的时候就已经让西门庆吃惊不小,这百花楼和其他青楼瓦子不同,居然是大宋各地都有,后台又神秘的要死,连菊子这种东瀛女都能搞来,西门庆倒是想借这个机会能不能探明些东西。
西门庆也曾经在皇城司的档案中查找过有关百花楼的记录,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简单来说,百花楼遵纪守法,做着青楼应该做的生意,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可疑的地方。
要不是菊子的存在,西门庆也不会怀疑到百花楼。
还有一点可疑的是那个自称认识自己的梦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