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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生蘸酱     魔装txt下载     魔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去北方 第十四回合 海底

    严的巨龙撕开迷雾,俯冲而下。

    正在围攻人类的鲨化鱼人们首先听到的是四十七展翅飞翔时产生的特有风暴声,就好像一团移动的雷霆。它们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去,大概还以为是要下雨了呢——伴随着巨大阴影从天而降的,是毁灭一切的龙息。

    四十七转动颈子,将白热的火焰和闪电倾泻在大群鲨化鱼人头上。它们甚至来不及做出抵挡躲避的动作就被瞬间烤焦,变成黑乎乎的渣滓。龙息直接命中的海域立刻沸腾起来,大量蒸汽混杂着鱼人被蒸发的血肉冲天而起,形成颜色怪异的烟柱,同样充斥弥漫的还有熏人欲呕的焦臭,好像整个海洋已经变成一个大剪锅——看来世界上如果有什么比一大堆臭鱼更恶心的,那就是一大堆烧糊了的臭鱼了。

    塞蒙脸色发白的看着这一副惨象——心里估计自己可能整个下半辈子都不会对烤鱼有什么食欲了。

    四十七翻身落向自己造成的烧煮大餐,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变形构装成狰狞的钢铁巨像砸在淤泥中,身上残留的电火到处流窜,把周围的海水激的噼啪作响。

    鲨化鱼人们返身向四十七扑去,连冲到水手和希瑞克教徒们身前的都开始往回撤。

    “虽然不合我的审美……但是必须承认,他现在相当帅。”克洛伊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动:“你到底是从哪里把他淘换来的?”

    “和这里差不多一样脏。”摩利尔向后退去,先前地立足之地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混浊的污水。四十七降落的震动将那里撕裂了一个大口子。

    鲨化鱼人们现在全力对付四十七,试图阻止他在鱼人群里肆无忌惮的横扫千军。钢铁巨人半身陷在海里,双臂很快沾满了鱼人们的碎块,突起巨大尖棱的铠甲和利刀一样的手指好像破城槌般在它们身体上碾过,让激起的海浪也变成红色。

    但是鱼人依然不折不挠地进攻,好像一群围着坦克撕咬的野狗——看起来不借助魔法的力量,它们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四十七从海中拔身而起,突破鲨化鱼人的包围落到摩利尔他们面前,顺手打飞了一个手边的希瑞克牧师。一点也不在乎现在他们和自己是同一个战壕的。

    “讨厌的家伙。”他直起身转过去面对着再度向已经扑过来的鲨化鱼人群扬起手臂。钢铁地交错摩擦声中,腕部分解,臂甲打开,内部构件翻转重组,把里面藏着的武器探出来——一枚形状奇特的金属锥矛出现在四十七手里,尖端的棱形锋刃根部带着四个好像镰刀一样的平衡翼,随着四十七猛力一挥,火焰伴随着尖啸。长矛拖着蓝白色的尾焰射出,将冲在最前面跳过来的鱼人一分为二,深深扎进海里。

    猛烈的爆炸把海水掀起滔天恶浪。一个急剧扩散地火球带着大量金属碎片,好像一圈飞舞的火焰和刀刃的风暴,烧焦撕碎了它能接触到地一切,不管是鲨化鱼人的身体还是凸出海滩的岩礁。

    爆炸过后的短短片刻,飞矛在鱼人群中造成了一个边缘清晰的死亡区域,随即又被重新涌入地海水模糊。形成翻涌的漩涡,带动污浊的水流和鱼人们地残骸灌进爆炸过后的空洞。

    四十七手臂上的机括转动了一下,第二枚矛形飞弹准备就绪。

    “等一等!”摩利尔感到立足不稳。土层好像有滑动的迹象,急忙出言制止,但还是晚了一步,或者说四十七根本没听她的。

    第二次爆炸消灭了和第一次同样多的鲨化鱼人,同时也引发了更严重的后果。

    小岛坍塌了。摩利尔等人随着崩裂的土石一起下坠,身后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四十七,而他沉重的巨大身躯正在造成更大的塌陷。

    克洛伊拉着摩利尔的手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周围一片漆黑,只能听见泥浆流溅下来的声音和跌跌撞撞的水手们的痛乎与咒骂。

    头顶传来一连串轮轴运转和金属碰撞的嘈杂,但是降落下来的声音却是极轻。紧接着洞窟内变得亮如白昼——龙息逆着他们落下来的通道上升,充塞了每一个缝隙,一直涌到外面,看起来就好像突然有一座小型火山爆发了一样。

    摩利尔举起手杖,杖头宝石闪烁了一下,放射出柔和的白光,使得钢铁巨龙利齿间流溢的火焰在洞窟中不至于那么突兀可怖。

    “哎哟……”塞蒙在不远处揉着腰抱怨着:“摔死我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将我们带入了更大的危险之中呢?”摩利尔用法杖照着四十七,杖头上的魔法明焰在他燃烧着血红色光芒的眼睛面前黯然失色:“你确定你不是来这里杀我的?”

    四十七微微偏头,在这种形态下他看起来高傲而且自信,连话都懒得说。

    掉下来的水手们朝这边聚集,他们全被优雅四顾的四十七惊呆了——从长着王冠一样螺旋尖角的龙头一直到柔韧锐利的尾端,长长的钢铁钉刺遍布全身,就连肩膀和脚爪上也不例外。蓝白色的电火在其间跳跃闪烁着,让他身上几何形

    闪闪发光,随着巨龙的动作而辉映流动,照耀的整个暗不定。

    只有罗尔狠狠瞪了跟在后面躲躲闪闪的赛蒙一眼,而塞蒙讪笑着,明智的接受了权威被挑战的事实。

    奇怪的是,希瑞克的教徒居然一个都不见,他们根本没和摩利尔等人落到一处,这实在不是能用巧合来形容的。

    巨龙折起双翼,猫似的往前一跳,变成类人形态的钢铁武士——他发现了一个门,不过对于他身为龙的体形来说。还是小了点。

    摩利尔站在四十七旁边,将手杖指向石门内。白光只能照亮很短一段距离,潮湿地石壁上水流涓涓,从顶棚一直渗入地下,看起来好像随时都可能遭受灭顶之灾似的。

    “这里好像是海底……”克洛伊也在一边看着深邃的通道:“我们要进去么?”

    “当然。”摩利尔用法杖敲了敲四十七的肩膀:“你在前面。”

    然后她又一拦迈步欲行的女剑客:“你在后面。”

    门里面是长长的甬道,墙壁上的土层已经有脱落的迹象,但仍旧可以看出是人工开凿而成的,因为在甬道里还不时地分布着用于照明的火把托架,偶尔也有几只燃尽的火把。

    被四十七的龙炎封在上面的那些东西应该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单就说制作火把所花费的耐心和精力对鲨化鱼人来说已经是足够的考验了——对于生活在海里地它们来讲,要火又有什么用呢?

    头顶上鱼人的聒噪和散发出来的恶臭已经很模糊了,他们也没有侵入的迹象,否则这条甬道里不出一分钟就会充满臭鱼的味道——和上面相比,这里简直是另外的世界。

    “究竟是什么人才会在那些恶心的生物脚下开凿这样的通道?”罗尔一边招呼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水手们跟上,一边忧心忡忡的发问。

    “不知道,管他是谁。”四十七大摇大摆的走在最前列,他地逻辑是只要能走到最后就一定会知道答案。而他恰恰具备走到最后的大多数条件。

    摩利尔的手轻轻的滑过潮湿的墙壁,甚至可以感觉到汹涌地海水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翻腾,墙面非常的粗糙,能够清晰地看见尖凿所留下的轨迹,看起来如此幽长的隧道居然是一凿一凿打通的,手段虽然落后,可毅力更加令人钦佩。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这条道路通往什么地方。

    仅仅依靠摩利尔手中魔杖散发出的白色光晕。众人在幽暗的甬路中茫然行走,他们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又心惊胆战,曾经从大漩涡里逃出来的兴奋之情已然彻底消散无踪。才出狼窝,又进虎口——为了逃避致命的威胁被迫奔赴一个全然不知的未来。

    幸好,他们还未计划过停驻。

    没有人希望停下来也不会有人敢停下脚步,他们本能的跟随着微弱的光亮,感受着前面的人散发出来的体温。这才能让他们觉得安心,至少证明自己并不是孤独的,当然走在队伍最后的赛蒙更多的是回头张望。尽管他什么都看不到。

    但这样才更让人害怕,不是么。

    不知道走了多久,尽管四十七坚持说用了半天时间,但几乎没有人相信他,因为他这个说法的根据是那些明显很随意的安装在墙壁上的火把托架,根本就没有半点说服力。

    但无论如何,他们已经穿过了令人窒息的盘旋甬道,它在海下能保持如此惊人的长度和完整性简直就是个奇迹,最后的一段大多数人几乎是半走半钻着通过的,只有最前面开路的四十七始终未曾弯腰,他挥动双拳满不在乎的破开挡路的石头,就像一部全马力的开掘机,可身后的人没有他这种本事,从整体变成碎块的石头依然充塞着通道,使得就算经过四十七开路后的通道的宽畅程度也没有实质变化,除了更难走和很多本来能用的支撑点都不能用了之外。

    魔法护罩里的摩利尔满脸不高兴,她倒不像其他人那样担心四十七会像搞沉小岛一样把甬道搞的彻底坍塌,不过是单纯的看不惯四十七这种做法,他自己或许如金汤般不朽,无论是从身体到意志——可他把这种不朽的自信强加于人就非常让人不爽了,见鬼,这家伙一点都不成熟!……摩利尔的结论。

    不过她打消了用魔杖敲打四十七的念头。因为现在敲在他身上的东西接连不断,就算多来一下也未必能让他感觉到什么,甚至有可能弄坏法杖的魔法效果,难道接下来的行程要依靠他那双红眼睛来照明么?

    克洛伊轻快的跟在他们身后,并没有什么怨言。眼前这状况虽然不比破烂颠簸的甲板和林立交错无处不在地利刃好到哪里去却也不困难到哪里去,如果真的有少许不满的话,那就是和死板的石头玩躲避游戏很无聊。

    四十七沉重的脚步在进入一处更为宽广的所在后停了下来,他活动了一下胳膊,浑身骨节发出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红外线似的目光细的像针孔,头部转来转去地注视着周围环境,除了石头只有石头,即使

    满了很多奇形怪状的花纹也还是石头。

    克洛伊轻轻的喔了一声。也跟着慵懒的舒展身体,说实话最后的一段甬道对她来说也未免太矮了。

    众人鱼贯而入,摩利尔始终站在洞口,直到确认所有的成员全都已经脱离甬道。

    水手们开始互相清点人数。除四十七、摩利尔和克洛伊,成功脱险的水手大概还有十几个,包括罗尔,二副,当然。还有被强迫殿后的塞蒙。

    “这里究竟是……”塞蒙举目环伺,或许在转移话题。

    显然很成功,所有地人纷纷抬起头环顾四周,短暂的喘息让他们因求生本能所屏弃僵死的理智机能重新开始运转,真正的开始关心自己究竟身在怎样的环境里。

    又是神殿?最近似乎总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旅行,实在是有些审美疲劳。

    水手们紧紧团结在以摩利尔为核心的白光周围,坚定不移的不擅离半步。他们地脸被魔法光芒照得惨白惨白的,脸上凝固的血块也顾不得擦去。好像一群孤魂野鬼,找逃跑地船长要债能要出这样惊险的旅程,实在是有些太刺激了——以至于面对就在他们面前的塞蒙也没能立刻想起来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

    摩利尔把本来像火炬一样燃烧着地不灭明焰聚成一束。向远处照去。模糊的光圈在墙壁上扫动着,把那些历经岁月流逝而被侵蚀的不成样子地神秘线条支离破碎的从黑暗中显露出来。

    不知何方传来嘀嗒的水声,传到大气儿也不敢出的水手们耳朵里,恍如雷鸣。

    “鱼人岛……”罗尔突然喃喃出声,他天生的昏暗视觉显然让他看到了其它水手们看不见。四十七看见却又忽略了的东西:“这里就是鱼人岛!”

    “鱼人岛?”四十七回头看着海精灵:“这里是个洞,有点常识好不好?”

    赛蒙也顺着罗尔的目光发现了什么:“没错,是这里……看!”

    洞窟上的符号和石头纹理不是杂乱无章的。只不过因为那些线条太过抽象化。而且魔法光芒只能照到石壁上极小的一部分,加之不断漏下来的海水的侵蚀而断续错位,所以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内辨认出来。

    随着摩利尔有目的的移动光柱,风格粗犷,覆盖了整个穹顶的壁画逐渐展现在众人面前。

    三头六臂的鱼人驾驭着庞大的海兽在海中乘风破浪,每一只手上都拿着不同的武器,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是仍然能依稀辨出它当初那恢宏的气势,尤其是光亮照到鱼人栩栩如生,长着棘角的巨大头部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威压扑面而来,好像那真的是一个铭刻在墙壁上的神灵在俯视着进入洞窟的芸芸众生一样。

    “鲨化鱼人之神?”克洛伊饶有兴致的仰头看着壁画:“真的有这样一个神祇存在么?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我曾经从一些古老的文献上看到过这个。”摩利尔顿了顿法杖,把魔法光柱重新变回火把的形状,让壁画再度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谎言女神并不介意信徒们把她当成某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神祇来信仰。实际上她相当喜欢这样做,甚至经常伪装成其它面目去欺骗无知的凡人们……散布谎言和幻象是迷雾女士的天性,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这家伙看起来很面熟……也不一定就不存在。”四十七以很肯定的语气下了结论:“嗯,如果穿个红肚兜就更像了。”

    摩利尔自动忽略了四十七的这句胡言乱语,心想是不是应该先确定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离海面多远,如果有可能的话,先让这些水手离开……

    黑暗中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转瞬即逝。

    “谁?!”摩利尔擎起魔杖,白光再次形成一束直射出去,但是人影消失的地方只有潮湿的岩壁。四十七在她出声的同时转过头来,他的视线并不受黑暗环境的影响,连流水的痕迹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同样也没发现什么。

    “怎么了?”克洛伊把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上面的希瑞克神符已经黯淡无光:“你发现了什么?”

    摩利尔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幻觉?

    “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什么人在那里,一眨眼就不见了。”法杖照耀的方向空空荡荡。

    四十七大步流星走过去,在石壁上随手敲了敲,听声音不像是有暗门的样子。于是他后退两步,然后猛的一记侧踢。

    随着流泻的污水和纷纷掉落的崩塌的泥石,墙壁在四十七的踢击下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但同时整个洞窟也似乎跟着摇晃起来,碎石从天而落,幸好穹顶比较高,还有时间闪躲,但潺潺水声也比刚才听的更加清晰,仿佛很快地下大殿很快就要被海水淹没似的,水手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绝望的等待着四十七一脚带来的灾难来临。

    不过还好,除了那些可以轻易避开的碎石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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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十五回合 幻影

    克洛伊想拉着摩利尔一起躲避纷落的碎石,女法师往旁边一闪,拒绝了她的好意。

    冷风袭来——摩利尔法杖上的魔法明焰闪烁了几下,随即熄灭。

    怎么会有风?魔法的火焰又怎么会被一阵风吹灭?

    不知是哪个水手突然的惊叫还没平息,黑暗中就猛的爆发出短促而且激烈的锋刃交击声,好像有两支军队展开了一场沉默的恶斗。

    魔法和神术交击产生的灵光好像焰火一样在洞窟里炸开,夹杂着水手们的惊呼乱叫,无论影子还是声音都光怪陆离。

    肉体被撞击产生的闷响接连不断。转瞬即逝的闪光中,一个怪影纵掠如飞,被他挨上的家伙全都一声不吭的飞出去,如同被一头恐龙撞上了似的——而那个可怕的身影确实也越来越不像人。

    摩利尔重新点燃魔法明焰的时候,希瑞克教徒已经死了一地,大多数全都筋断骨折。

    “必须承认,对付这种围攻场面你比我要拿手许多。”克洛伊挽了个剑花,对抓着最后一个敌人的脑袋把他生生按进地里的四十七说。

    “我的铁布衫根本没有气门。”四十七从死尸头颅中抽出血淋淋的手指,拔掉插在小腹上的匕首,其实它只是夹进肌肉一样灵活柔韧的钢铁甲胄缝隙里,又说了一句克洛伊听不懂意思的话。

    这些突然出现的希瑞克教徒又是从哪来地?

    冷风从被四十七踢碎的地方不断灌进来,而且带着缕缕雾气——不过没有再给不灭明焰造成什么影响。

    “走那边。”摩利尔率先向风起的源头走去。

    什么地方?

    一墙之隔。恍如天上地下。

    除了摩利尔的法杖之外没有其它光源,但是和先前的漆黑一片比起来已经大不一样,就好像突然从小黑屋来到了室外,虽然抬头看去,上面灰蒙蒙的,但是对刚钻出来的摩利尔等人来讲已经算是明亮的耀眼了。

    雾气在身下弥漫,一直淹没到腰间,连地板都看不见。

    摩利尔的目光收缩起来。

    奥兰多正在和一个娇小地身影对峙——那身影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扎着一个红头绳。和希瑞克的杀手相隔十来步远,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奥兰多只要一跃就能割断她纤细的脖子。

    “小红帽?”眼前的小女孩和四十七记忆中的凯罗一般无二。

    似乎是听到了四十七的声音,凯罗冲着这边转过脸,一如既往的甜美乖巧。

    奥兰多趁此机会猛扑而上。在希瑞克神力加持下,他地身形简直有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动作之快甚至好像连攻击的过程都被消掉了一样,直接就把黑剑和匕首交错搭在凯罗的颈子上……

    摩利尔一扬手,五发洁白的光弹划着弧线急飞而出。在这种时候那些威力强劲的法术并不比魔法飞弹能更有效的缓解危局。只要能阻碍他一下……然而四十七却没有立刻冲出去,最先行动的反而是克洛伊——地毯一样地雾气好像被什么劈开了似的断裂,在飞掠而出的女剑客身前似乎出现了一柄无形锋刃,直指奥兰多。

    魔法飞弹和克洛伊同时击中奥兰多。

    浓烈地黑暗从杀手周身喷涌而出,逼的女剑客后跃回来,但是手中的细剑已经沾上了血迹,而魔法飞弹则无声无息的消失,如同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一个东西滚出黑暗——是凯罗小巧的头颅。苍白地俏脸上甚至还凝固着甜美的微笑。滚到哪里,哪里的雾气就消散了,最后在摩利尔面前停下来。一双已经没了瞳孔地眼睛茫然看着女法师。

    第二个法术在摩利尔手中晃动了一下,消散于无形。摩利尔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凯罗的头颅,本来牢牢铭印在脑海中的咒语已经到了唇边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的吐不出来,难道这就是结局?

    “该死!”克洛伊一挥细剑,上面的血污被一甩而净:“竟敢……简直不可饶恕!”

    黑暗散去。但是奥兰多身边仍然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雾,使得他看起来好像成了一团浓重、面目模糊的人形阴影,只不过胸前位置有一点红色。而且正在逐渐扩大,他有些癫狂的笑起来,声音中充满邪恶的气息:“荣耀归于希瑞克,哈哈哈……我赢了,我杀死了迷雾!哈哈哈……”

    克洛伊抢身而上,用暴雨般接连不断的攻击把奥兰多的疯笑堵了回去。伴随着两个人影忽分忽合的鬼魅身形越来越快,武器破空和交击产生的震荡冲击竟然让他们身周的空气都产生了一种扭曲的透射效果,看起来恍惚而且极度不真实。“铮”的一声锐响,克洛伊再次后退,手中的剑只剩下了小半截。虽然她并没有受伤,但心中仍然因为奥兰多竟然能够震断自己的武器而感到一丝惊讶——尽管那只是克罗伊随便捡来的一把希瑞克教徒的剑。

    奥兰多的匕首也已经不知去向,只有那把黑色长剑仍然握在他的手中,他虽然击退克洛伊,但是看上去要比女剑客狼狈许多,肩膀和腿上分别又添了一个伤口,不过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似的,而且连血迹都越来越淡——那

    他周身的黑暗更加稠密,似乎有许多的黑色粉尘不断聚拢,在范围越来越大的黑色的边界,甚至可以看到那些细微的黑色颗粒不断的合纳与游离的动作:“受死吧,你们这些卑微的敢与永恒暗日为敌的爬虫们,现在就让你们看看真神希瑞克的无限力量!”

    奥兰多凝聚力量的同时,摩利尔也开始准备威力强劲的咒语。她纤细地手指舞动出变幻莫测的轨迹,能从虚空中召唤神秘力量的咒语一句接一句的回荡响起。在无比强烈的愤怒情绪支配下,摩利尔将中以前她从未触及的深度,从那些她还无法掌握的魔力源泉中汲取力量,汹涌的激流冲刷着她的思维,为女法师竟敢妄图以如此脆弱地堤坝来控制其流向而咆哮,就像一头横冲直撞的愤怒公牛,当摩利尔松开缰绳的时候究竟会向什么地方冲去,完全是个未知数。

    “看起来小红帽长本事了么。”这句冷冰冰的风凉话让摩利尔停住动作,稳住手里越来越亮的死亡光束。

    四十七一直在边上看热闹。连手指头都没抬起来,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摩利尔心中一凛,她看了看身边的四十七,再看了看对面的奥兰多,还有地上那个死不瞑目地女孩头颅……那肯定是凯罗没错,连自己也看不出任何破绽,但是被四十七这么一说确实又好像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摩利尔有点惊讶,难道一贯用拳头说话远远多过于用脑思考的四十七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连自己这个预言法师都被蒙蔽住的幻象?

    克洛伊也听到了四十七的话。她也有些诧异的回望了四十七一眼,拿着断剑后退两步,没有再次发动进攻。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两手空空的她,似乎比持剑猛攻的时候更加锐利。

    奥兰多仍然在那里疯疯癫癫的狞笑,并不急于进攻,似乎是已经料定自己能掌控大局了,完全忘记对面有一个高级法师。一个速度和技巧尤在他之上地女剑客,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钢铁怪物——四十七觉得现在这蠢蛋的思维有点跟核能时代初期那些有了颗原子弹就以为自己刀枪不入没人敢碰地家伙差不多。

    杀手身边围拢的黑色雾霭已经有两个人那么高了,现在一身黑衣的奥兰多全身都融入其中完全看不见。只留下一张苍白的脸悬在黑暗之柱的中央,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奥兰多没有发现那团本属于自己地黑色所产生的变化,随着黑色颗粒的不断聚拢和游离,一张模糊地年轻女孩的笑脸渐渐从那片黑色中浮现出来。

    现在连一边的水手们都看出来事情非常不对劲。有越发展越诡异的倾向——不过奥兰多似乎还没察觉这一点:“绝望吧,哭泣吧,哀嚎吧。愚蠢的家伙,我要让你们胆敢违抗至高无上的希瑞克而付出代价!”

    四十七觉得他基本上已经失心疯了。

    既然没人主动向奥兰多进攻,他也不能总摆架子,弓张满了就要放箭,老是蓄势待发不仅累人,而且很有可能绷断弓弦伤了自己。奥兰多身周黑气猛的一收,再一胀,企图直接将所有人吞没……但是那片浓烈的黑暗只是鼓动了一下,没有喷薄而出。奥兰多那张极度狂傲的脸一下子难看起来,而且越来越难看。别人或许无法看见他在那片黑雾之中已经完成的攻击动作,黑色能量不仅没有如他预期般扩散开来并且有效的杀伤敌人,反而像一具棺材一样紧紧裹住他的身体不为所动,这景象可就有目共睹了。就在奥兰多不明所以惊怒交集的时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

    听到这笑声,奥兰多的脸上表情就好像一个在众目睽睽热烈欢呼下凯旋入城的英雄突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没了裤子一样。

    “哎……上次也是这样……为什么就学不乖呢?”黑雾中的女孩笑得更加甜美,但是声音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好像跨越了时空的无限距离而直接敲击在摩利尔等人的耳膜上:“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喽!”

    伴随着银铃般的尾音,黑雾飞速旋转起来——连茫茫一片铺散在地面的雾气都开始围绕着包裹奥兰多的黑暗流动,像被这个黑洞吞进去了似的。

    奥兰多的怒叫很快变成歇斯底里的惨号。

    他那张苍白消瘦的脸在黑雾中扭曲变形,拉伸压缩,不难想象如果他的身躯真的正在受到如此对待的话会是怎样的痛苦。

    除了四十七之外,所有人都向后退却,这景象实在太过惊人、太过震怖了。

    “居然正在吞噬那个杀手体内的希瑞克神力……”克洛伊专注地凝视着那片蠕动旋转的黑暗,好像从中看到了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为了这个么?难怪这趟旅行乱七八糟的……”

    摩利尔先前凝聚的力量并没有消散。魔力仍然在她掌心流动。但是正在逐渐转化。无法掌控的不稳定能量被放弃了,重新散失吸收归于本源,而那些能被摩利尔使用的则平静下来,在女法师的操控下悄悄成形。

    奥兰多还在垂死挣扎,但是雾气越绞越紧。而且随着它漩

    流转,黑色慢慢淡去,好像沉淀了似地逐渐褪去,留片洁白无瑕——间或透出几缕鲜红。那是奥兰多的血。

    “谢谢你们了——”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可以清晰听出它是从那团雾气中传出来的,更凝聚和更实质化:“要不要考虑信仰我呢?现在有很多优惠哦!”

    水手们面面相觑,自谓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赛蒙也目瞪口呆。这算什么?一枚魔戒只要九百八十八个银币的破盘价么?

    “不管凯罗的事。”摩利尔上前一步,注视着雾气中那若隐若现地女孩影子:“请放过她,尊敬的迷雾女士……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神威的。”

    雾气抖动了一下,从中发出一串清脆讨喜的笑声。

    “凯罗?噢——哎呀呀,其实本来也不想这样的……”声音说道:“可是现在也没法子了呀……成为神的载体而不朽难道不是很荣幸的吗?想的简单点。还是信仰我吧,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谢谢你,尊敬地迷雾女士……”摩利尔的魔法终于准备完毕了:“但我还是喜欢比较复杂的方法!”

    纯粹地由魔法凝成的辉光从摩利尔手中冲出,好像平铺的瀑布一样冲向那道凝聚的白色雾气。光瀑一下子贯穿了迷雾,正如黎明的晨曦撕破黑夜,女法师施放地光芒让迷雾内包裹的一切无所遁形。

    看似威力无比的光实际上并没有物理杀伤能力,被它冲开地迷雾中除了奥兰多已经不成样子的尸骸之外。并没有凯罗的身影,但是却在其中裁剪出一小块无光的区域,白色的雾在那片区域里好像星云一样缓缓流动。如果不是在流泻的魔法光辉映衬下,根本就无从发现。

    四十七伸手抓向那团不过拳头大小的雾。他的身子被探出去的手一扯,好像失去了平衡要跌出去似的怪异,但是动作甚至比同时出手的克洛伊还快了一点儿,或者仅仅是因为他站的比较靠前。

    雾团好像有生命似的一躲。从四十七掌下漏过却没能躲开克洛伊惊雷闪电般的一剑——克洛伊全力施为下,握着的断剑前端空间竟然都微微扭曲,凭空延出一截透明的剑锋。

    无形剑刃穿透小小的雾团。竟然有种刺破了一个活生生心脏的感觉。无数心跳一样的震动穿到剑柄上,克洛伊立刻松手,避免了那将断剑彻底震成粉碎的波动传到自己身上。

    雾团向上冲去,转瞬便脱离出魔法光幕的范围,迅速模糊,眼看就要消无形——

    四十七跳起来一把攥住了它。

    蓝白色的炽炎在四十七掌中爆发,好像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样。他的右臂整个儿燃烧起来,而且开始猛烈颤抖。

    “松手。”摩利尔看到四十七比最硬的金属还要强健的手在熔化——那可是糅合了迷雾和暗日双重能量的神力种子!

    “松手!”火焰已经蔓延了四十七的半边身子,摩利尔声色俱厉。

    一道极强的闪光从四十七手上迸发出来,好像一千个太阳同时迸发,无比的亮度刺盲了所有人的眼睛,让他们刹那间有一种已经被连同整个世界一起撕碎成无数片的错觉。

    “你这笨蛋!”摩利尔恢复了一点视力后气恼的骂道:“你疯了么!那是神火!居然用手去硬抓!它会彻底毁了你的,一点儿都不剩!”

    四十七举起手,透过掌心正慢慢愈合的孔洞看着摩利尔。

    “漏掉了一点儿。”

    洞窟开始晃动,脚下突然出现的海水水面以极快的速度上升着,却看不到海水的源头在哪里,水手们立刻从刚刚经历过的匪夷所思的景象中回过神来,马上意识到如果再不从这个地下洞窟中逃脱出去,所有人都要葬身这地下不是地下海底不是海底的地方了。

    “怎么办!按原路返回已经来不及了!”罗尔一边喊着一边盘算自己是否能够通过水道游上海面,结论是要在躲避塌方岩石的同时找到一条没有被堵塞的水道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说不出一句话来,四十七看了看魔利尔,后者紧锁着眉头,显然还没打算乘坐巨龙化的四十七单独逃离这个地方。

    “有风……”呆立在旁边的塞蒙突然嘟囓了一句之后马上把食指放在嘴里,拿出来之后竖在自己面前原地打起转来:“是这边!”

    “为什么我们要相信你,说到底我们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你造成的!”二副大叫起来,喊出了大部分水手们的心声。

    “作为一个船长,塞蒙是出类拔萃的,现在大家都要逃命,不是计较那个的时候!”罗尔说完看着塞蒙和他指出的方向,极目之处是一片幽暗,完全看不到任何出路的迹象,摩利尔法杖上的魔法明炎适时拢为一束投放出去,照到的却是一睹斑驳的石壁。

    “喂……”刚刚声援过塞蒙的罗尔不仅把脸孔和声音一起拉的老长,而脚下的海水水面已经到达了膝盖的部位了。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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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十六回合 航向

    法师及时抬高法杖,让众人看到了那股微弱气流的来能阻止他们对赛蒙的怨气——那是一个位于正在逐渐崩裂的峭壁上,离地面足有百十尺高的一个小小洞口。

    “开玩笑吧?!我们要怎么上到那儿?就算水面到达那个位置后我们能在被淹死之前游进去,按照这个速度,通道内很快也会被灌满的,何况那条通道通向哪里都不知道,向上向下都很难说……”水手们因为塞蒙给他们带来了这个立刻让人绝望的希望而对他怒目而视,后者立刻结结巴巴的辩解起来,一向作为船长的威严与优越现在很难在塞蒙身上找到了。

    “有,有风,说明确实通向海面,不过很微弱,说明,说明通道很长,或者太过曲折,说明,说明……”赛蒙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了好像蚊子般的哼哼。

    一片吵吵闹闹中,海水已经逐渐漫到大腿根了,时不时有碎石落进水里,洞壁上也出现了管涌,污浊的水流顺着越来越多的裂隙汇进飞速升高的水面中。

    对这种情况不是特别担心,或者说还在努力想办法的人有摩利尔,她像所有在海上旅行的法师一样记忆了水下呼吸;海精灵罗尔,对长着的他来说这样的环境并不是一定致命的,虽然这种冰冷发黑的浑水已经使他的皮肤受到强烈刺激了;克洛伊,作为一个怎么看都是纯粹战士的她来说,遇到这种个人技艺完全无从发挥情况时地表现未免也太镇定了些。

    至于四十七。他现在根本就是百无聊赖——尽管半边身子被烧得颇为狞怖,连一个眼睛都变成了在黑窟窿里闪烁的针样红火,但是他看起来毫不在乎,甚至还在眼眶那里喀啦喀啦的挠着,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势实在危急,不然他这副样子吓晕两个估计是没什么问题的。

    “要不我们先走吧。”四十七有些厌倦了,一边抬头看着穹顶一边对摩利尔说,估计是在盘算把哪里打破最方便。

    “对了!钢铁武士先生,有您在什么都能轻易解决的!请带我们飞出去吧!怎么早……”赛蒙左顾右盼间。突然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冲四十七喊道,成功的把其他人的目光转移过去,但是还没等他为此得意,接下来地“没想到”三个字就被四十七两道血色闪电般的目光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水手们再次气呼呼的看着赛蒙,开玩笑,就算这个铁怪物肯发好心,又有几个人能经受住他冲击岩层产生的威力?没看连他的法师女主人都没说话么?

    水已经淹到胸部了。

    四十七看向摩利尔,她似乎已经放弃了另寻出路的想法。目光和他对上之后立刻把脸扭开不瞧四十七,显然还在因为他的“鲁莽”举动而生气。

    “好吧……其实我本来不想这么干的。”

    没等摩利尔理解四十七这句话地含义,黑色的激流便猛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众人惊惶间,洞窟内的水位开始下降,但是并不是从什么地方流走了,而是以违反重力规律的流向顺着洞壁向上蔓延,黑色的水幕最后汇聚到众人头顶上,渐渐变得洁净透彻。随着海水涟漪的不断变化扩散,一张由透明清水凝成的巨大面孔在包围着他们的水壁中成形,庄严地俯视着他们。

    黑潮女王。水元素公主奥利德拉。

    摩利尔和克洛伊不约而同的看了四十七一眼,惊奇之色溢于言表。

    “干乎乎的铁皮小子,你拿到我要地东西了吗?”奥利德拉水做的长发向四周飘散着,在空中横流的海水怎么看都让人感觉无比诡异,她用墨绿色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四十七。语气不善,但是看上去不像敌人——不过第一次看到她地时候她也不太像是敌人。

    四十七朝水元素公主举起右手,奥利德拉仍然能从掌心的伤口看到四十七幽红的眼睛。

    “那就是没拿到了?”奥利德拉哼了一声。引发地效果就是整个洞窟的水都炸溅了一下,幸好随即恢复平静:“既然如此,你还敢打扰老娘?”

    “送我们出去,这是检查你能否履行约定的好时机。”四十七放下手,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过可以理解,水元素公主肯定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才和他达成某种协议的。

    “别耍老娘!”奥利德拉怒目而视,身为元素亲王的威压好像淤积不散的潮气一样粘上众人心头:“你连这个地方都跑不出去?”

    “没办法……没有全球定位系统,我可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四十七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水元素公主,一点也不打算说句软话,奥利德拉更愤怒的样子他早就见识过了。

    沉默了片刻,奥利德拉突然朗声而笑:“哈哈哈……你的胡言乱语还算挺让我开心的。好了,现在滚吧!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说完这句话,水元素公主的脸立刻模糊起来,充斥岩洞的海水急速旋转着,变成一个汹涌的漩涡把众人抛的晕头转向……

    赛蒙凭借本能奋力挣扎,朝上方粼粼的光影游去。当他终于把头探出海面,肺里吸进新鲜的空气时,不由得有种劫后余生的强烈幸福感。

    “噗——”他吐出腥咸海水,抹了一把脸,看到幸存的水手也相继在附近浮了上来。夕阳西垂,映得天边

    火,万点波光洒落海面,实在是一幅心旷神怡的美景不约而同的看向天边落日,他们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的欣赏过日落了?如果不是刚刚大难不死,他们又会将这景色错过多久?

    克洛伊正如愿以偿的搂着摩利尔,她地水性可比摩利尔好太多了。

    “哈哈!”赛蒙欣赏完日落。环顾海面,兴奋的发现一艘船正漂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整个船体在晚霞笼罩下简直可爱极了,虽然上面还有不少激战的痕迹——他的寄居蟹号!

    “放开我——”摩利尔的反抗没什么作用,克洛伊简直就像一条鱼,就算不用手也轻松自如,拉着摩利尔游泳的速度竟然只比手脚长蹼的罗尔慢上那么一点点。

    不过最快的还是赛蒙。他第一个攀上船舷,满脸兴奋地回头招呼大家:“得救了!我们现在……”

    打气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四十七一脚从船上踹了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上船以后。赛蒙才满脸委屈的爬上来,啥也不敢说了。

    “你和水元素公主做了什么交易?”摩利尔拒绝了克洛伊把湿衣服换掉的“美意”,来到驾驶室沉着脸问已经霸占了舵轮的四十七。

    “没什么。”四十七把舵轮随意的转来转去:“她搞不定我,我也搞不定她……自然就休战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就不能正面回答我一次么?”摩利尔每次一看到四十七这种态度,就不由自主的生气。

    “算了,算了。”等了一会儿,摩利尔发现四十七似乎根本没想要回答她地意思,反而正盯着舷窗外一只落在船上啄海带的海鸟看的津津有味。不由得气的一跺脚,转身欲行。

    “啊,对,那女人确实说了什么来着。”四十七好像突然恍然大悟:“她说把你们送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性命危在旦夕……我想了想还是先来找你们吧,于是就答应她了。”

    “你答应了什么?”摩利尔想到四十七出手强行夺取神力种子的情景,表情严肃起来:“古老的传闻说水元素公主自古以来一直就在寻找成为真神的方法……怪不得她甘受希瑞克教徒地驱使!难道……难道你和她之间的协议也是这个?你居然答应这种条件?”

    四十七回头看着摩利尔,看着她依然湿淋淋的长发和清澈地褐色眼睛。

    “哦。是吗?当时那女人搅起的水声太大。有些话我没听清楚。”

    “你……你呀!”摩利尔被这句近似无赖的话气乐了。

    “不去换衣服么?还是没得换?”

    “当然要换衣服。”摩利尔想了想:“跟我来。”

    克洛伊一脸无奈的和四十七一起站在甲板上看夜景:“嗯……你怎么不去掌舵了?”

    “我已经玩腻了。”四十七扶着栏杆看着寄居蟹号和甲板上忙碌的水手们,好像一个正在检视臣民地暴君。在真正的大海上——赛蒙他们不打算承认可怕的大漩涡是真正地大海——水手们再次表现出了他们杰出的本事,升帆。转舵,修补船体,确定航向,尽管算上赛蒙和罗尔,最后也只剩下了十余个水手逃出生天。但是操纵起寄居蟹号来仍然灵活熟练井井有条,使人感觉只要有这些人在,有这条船在。就是要一直航行到世界尽头都没有问题。

    “哦……哎呀,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我去找找看有没有酒!”克洛伊要走,又被四十七非常坚决的一把抓住:“酒喝多了手会不稳定,飞刀扔的就不准了。”

    “我又不用飞刀……”克洛伊抱怨着,但是既然被四十七抓着,基本上也就和被禁锢了没什么区别了。

    “鲨化鱼人!非常多!”在海中探测洋流的罗尔爬上船沿大喊起来,他算是和鲨化鱼人结缘了——不过现在海精灵的敏锐感觉看样子已经完全恢复:“东北方向大约三哩!左满舵避开它们!”

    摩利尔从船舱里钻出来,她终于把自己从里到外拾掇的清清爽爽:“又是这些东西?”

    四十七松开克洛伊。

    “现在找酒去吧。”

    寄居蟹号到底没有躲开鲨化鱼人,因为它们太多了。简直就是一个族群一个族群的出现,连让寄居蟹号从中穿过去的缝隙都没有。但是有点奇怪的是,这些鱼人并没有攻击寄居蟹号,而是不管不顾的从它身边经过,径直游向大海深处。

    “四十七先生,四十七先生……”可怜的二十六又成为出头鸟来劝阻正拿着一柄鱼叉冲在船边游过地那些凶残生物比划的四十七。经历过大漩涡和鱼人岛的激战,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您会惊动这些鲨化鱼人的,如果杀死了其中的一个而让它们闻到血腥味,事情就麻烦了……您看,我知道前方不远的海域里生长着非常丰富的海蓝藻,那可是很多鱼类地美味食物,您一定能在那里抓到又肥又大的蓝藻鱼,说不定还有鬼面蟹。那种螃蟹的壳上有好像鬼脸一样的花纹……”

    “你少骗我,这些家伙刚刚从那边游过来,怎么还会有鱼?”四十七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二十六的缓兵之计,不过倒是没有非要戳个鲨化鱼人上来的意思,他要是真想这么做,海水早就被染红了。

    所以摩利

    管他,只是站在船边观察鲨化鱼人的反常动向,衣袍地海风中被吹的猎猎作响。

    “不是这样的。四十七先生,实际上,嗯……被鲨化鱼人吓散的鱼会很快回到它们原来的觅食地……”虽然二十六面对这位钢铁客人永远有那么一种迫其心魄的威压感,只要被那双暗红色的双眸一瞥就会不能自止的打寒颤,但是他也非常感激四十七,他清楚地明白,如果不是四十七有意或者无意的救过他几次,现在就连自己的尸体会漂在海洋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出于这种面对救命恩人的心情,加之四十七尽管对他呼来喝去,却并不是因为他奴隶身份才这种态度的。所以二十六反而比其他水手更能和四十七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它们好像朝鱼人岛的方向前进。”克洛伊手搭凉棚站在桅杆上观察了一阵鲨化鱼人的动向,跳下来说到:“数量非常多,最少有十几群……看来这一片海域所有地鱼人族群都被惊动了。它们要去干什么?”

    “黑潮女王。”摩利尔手扶船栏:“看来她还没有离开主物质界……既然迷雾女士残存的一点幻影都能欺骗鲨化鱼人这么久,作为古老元素亲王之一的奥利德拉,能得到它们地崇拜自然也就轻而易举了。”

    “摩利尔小姐。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罗尔走过来向摩利尔请示:“是否要返航回珍珠群岛?”

    塞蒙一听就急了:“不能回去!现在我们应该尽快就近找个地方修好船,然后再……我是说……”

    他是怕珍珠群岛的海盗头子们找他算账,毫无疑问。

    “我要去北方。”摩利尔沉吟了一下:“我能感觉到……嗨。你的身体没问题么?”

    她问的是四十七,他脸上的烧伤依然没有愈合。

    “问题?什么问题?”四十七一摊手。

    钢铁之龙载着摩利尔,翱翔在茫茫夜空之中。四十七飞的如此之高,使得群星好像就在身边流过似的,从身下流动的云海缝隙中,可以看到像地毯一样的蓝黑色海洋和偶尔的浮光,无边寰宇,一时间好像只有摩利尔和四十七一人一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摩利尔凝神寻找迷雾神力运行的踪迹。她在鱼人岛针对凯罗幻影释放的法术虽然没有对神力种子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但是神力种子在穿越她的魔力波动时仍然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说起来四十七要强行抓住或者说捏碎神力种子的行为也让迷雾遗留的痕迹变得更明显了些,虽然那也只不过是让摩利尔将将判断出它离去的方向。

    必然是去和迷雾女士汇合了……很有可能凯罗也在那里。

    但是摩利尔的目光始终蒙在无边无际的迷雾里,辨不清方向。四十七飞了很远——但是她反而越来越陷入了困境。

    “回船上去吧。”最后摩利尔虚弱的说,她全身的力量都耗损一空,体内魔力点滴无存。

    摩利尔整整休息了一天才恢复过来点,甚至有点发烧。

    “我听说鱼翅味道不错。”四十七坐在床边双手交错,食指轻轻互击着:“想吃么?”

    “哼,你知道什么?”摩利尔斜躺在床上翻看着法术书:“那东西又腥又膻……你现在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结实了吧?”

    四十七挠了挠眼眶:“好吧,其实我从来没反对过坐船旅行……我钓鱼去了。”

    “你的脸现在还恢复不了么?”摩利尔看着他好像露出骨头,骷髅似的半边脸问。

    “恢复?”四十七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一下:“不,只是这样子很像终结者罢了。”

    摩利尔为之气结:“我真受够了!要么弄好你的脸,要么别再让我看见你!”

    寄居蟹号向北方驶去,正合塞蒙的心意。

    摩利尔没有更多的线索,只能感觉到模糊的方向,既然如此,也只能沿着海岸线前进,走一步算一步了——寄居蟹号沿途进行了两次补给,都是在夜间进行的,但是没有停下来修船,也没补充水手,离开了珍珠群岛海域,这帮人可不是大陆沿海城镇的荣誉市民。

    随着旅程的继续,海风中开始带了明显的凉意。

    “前方就是深流城了吧?”摩利尔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站在掌舵的塞蒙旁边问道。

    “是啊——啊嚏!”塞蒙吸了一下鼻子,破损的驾驶室舷窗一直没修,这几天已经吹的他有点伤风了:“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北方海域……明天应该就能到达辉煌之城——深流城了——啊嚏!我在那里还算认识一些朋友,可以在夜间抛锚,我去找找他们,应该能弄到一些补给……”

    “不。”摩利尔说道:“我们在深流城靠岸。”

    塞蒙脸色有点难看:“什么?在深流城靠岸?那个……”

    “你有意见么?”四十七手里拿着个罗盘摆弄着,但是塞蒙偷眼一瞧,有种自己再多嘴的话,这个罗盘就会镶嵌在自己脑门上的预感。

    “不……当然,我们就在深流城靠岸。”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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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十七回合 深流城

    寄居蟹号在朝阳下平稳的行驶着,双日之一放射出的晨辉相当柔和,空气中隐隐透出寒意——确实是已经来到北方了。

    四十七真的抓到了一只鬼面蟹,还是幼生体。它很不满意自己被突然从美味的海蓝藻间抓出来的待遇,正在死命的用自己已经很坚硬锋利的有刺蟄钳攻击正在戳它的钢铁手指。

    “你傻笑什么?”四十七突然扭头看着二十六,吓得他一哆嗦。

    “很好笑么?把手指头伸出来,快点。”四十七拿着张牙舞爪的鬼面蟹威吓道,别看这巴掌大的怪螃蟹奈何不了四十七,但是一般人的手如果被它死命钳住,断掉都有可能。

    “四十七先生,我不是在笑您……”二十六结结巴巴的解释,但是却没有照四十七的意思伸手,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可怕的构装体客人有时候并不是那么言出必践的:“我只是想到了深流城,因为我出生在那里,所以,所以……”

    “深流城?这么说来你也算故地重游了,说来听听吧。”四十七看起来对这个他们要去的地方颇感兴趣,回手把鬼脸蟹扔进海里,它在波浪中闪现了一下诡异的背壳便逃之夭夭了。

    二十六仰起头,努力回忆了一下:“嗯……那是一座很大的城市……说起来我现在也记不大清楚了,我生下来就是奴隶,从小就在深流城的码头上给主人干活跑腿,只记得那里永远有很多人。各种各样地人,法师、剑客、战士、游侠、盗贼、野蛮人,当然还有精灵和矮人等其他种族,甚至还有半兽人……”

    说到半兽人,二十六顿了一顿,似乎想起了点什么:“不过我已经离开那里差不多快十年了,换了很多船,很多主人,一直也没机会回去。现在深流城变成了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尊敬的四十七先生,那是个好地方,您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二十六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是啊,但愿你能喜欢深流城,别在那里制造废墟。”摩利尔穿着一件新法袍,上面没附加什么魔力。其优良的保暖功能在于有着细致柔密绒毛的内衬而不是袖口那些明眼人一看便知是骗子绣上去的奇怪符文:“我们要收敛一点,深流城可不是雨城那样地穷乡僻壤。它是北方最大的港口,或许也是整个大陆最大的港口……”

    四十七注意到,无论是二十六还是摩利尔,在提起深流城的时候都有些入神,好像“深流城”这个词语拥有某种魔力,能让他们不自觉的想到、向往、或者说逃避着什么东西一样。

    “是啊,我也听说过深流城的不少传闻呢。优良的港口。开明的制度,强大地商业城邦,重要的贸易中心——海外的奇珍。北地的矿石,南方的特产,一切应有尽有……”克洛伊走过来,看样子也准备停当了,一头火红的长发在海风中吹拂着。虽然飘扬却不怎么凌乱,她在腰带上系了一把新剑,连包钢的剑柄都闪闪发亮。不过和摩利尔的法袍一样都是吓唬庄稼汉地大路货,无论材料还是做工都只能算马马虎虎:“中午我们就能上岸了,准备好参观辉煌之城了吗,朋友们?”

    “怎么,你还能做向导么?”四十七活动了一下胳膊,全身铠甲随着他的动作完美起伏着,运动间毫无阻碍,简直就像皮肤一样舒展自如:“难道我们不是上岸之后就各走各路,分道扬鏣吗?”

    女剑客很帅气的一挥手:“别那么小气么。我们也算是共同患难过地冒险伙伴了!既然我现在也没什么活要做,一起旅行难道不是很好的选择么?”

    摩利尔翻了个白眼,对此表示怀疑。就算一起经历过大漩涡又怎么样?克洛伊仍然是一个来路不明,目的可疑的陌生人。

    四十七没再说什么,心中突然对深流城有了几分好奇。一个大城市?说真的,他还没真正见识过所谓地大都市生活呢。于是他放弃了捕鱼等娱乐活动站到船头,和寄居蟹号一起乘风破浪,向目的地前进。

    很快,他就看到了海岸线——还有北地的奇迹,深流城那许许多多地尖塔。

    越接近深流城,海似乎就越小。这是因为来往的各色船只在深流城附近迅速增多的缘故,从小型的纵帆快船到有好几层甲板的多桅大帆船,你能想到的所有船型几乎都在这里了——当然也包括扁平古怪的寄居蟹号。

    深流城傍依着的丘陵山坡向海中延伸出一个分支,形成了一个风平浪静的深水海湾,作为港口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寄居蟹号驶进这片宽敝平静的水域,因为密密麻麻,好像要连在一起的船帆的遮掩而很难看清港口的全貌,唯有那些层层叠叠,在帆顶之上耸立出半截的高大建筑在向来访者无声诉说着深流城的庞大与繁荣。

    寄居蟹号等待了不少时间才获得可以停靠的船位,在引水员信号指引下抛锚。码头上负责给船只登记的人端详了一会儿,最后认出这艘造型相

    的船而主动走了过来:“这不是寄居蟹号么?真是稀样子——该不是被海军教训了所以跑到深流城来避难吧?船长呢?船长是谁?”

    塞蒙小心翼翼的下船走上码头,把帽沿压低了少许,看四周没人太过注意他才举起手打招呼:“嗨,卡卡罗特,您还在码头工作么?真是越来越康健了……不认识老朋友了么?我是塞蒙啊!”

    “赛蒙?”名叫卡卡罗特的船舶登记员嚼着烟草,看着塞蒙和跟在他身后不大像船员的几个人,不禁皱了皱眉。侧头向海里吐出一道长长地唾沫,然后抹掉胡子上的残留:“……赛蒙?呵,原来是赛蒙。你终于把寄居蟹号骗到手了?有几年没见了,你好像还是没摆脱海上流浪汉的处境啊。”

    卡卡罗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城里人的优越,虽然赛蒙是个经验丰富的船长,或许还是个技艺高超的战士,但是他仍然态度高傲:“听说你不是在这里呆不下去,所以跑到珍珠群岛混饭吃了么?来,把你和你的船员们都在这个本子上登记。深流城可不是能让海盗随便乱走的地方……嗯,或许我应该考虑把你们隔离半个月,看看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哈哈哈,别开玩笑啦,谁说去了珍珠群岛就是海盗地,我可从来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再说,你原来不也是南方人么?”赛蒙笑着伸出手接过鹅毛笔。随便在本上写了几个字,把笔递回去的时候一枚花纹精美的金币已经同时塞到卡卡罗特手心:“他们是我的客人,搭船来深流城玩的,绝对都是高贵的正派人……晚上找你喝一杯,可不要推辞啊!”

    卡卡罗特哼了一声,不再坚持要隔离检疫的说法。他地目光在明艳的高个子红发女剑士胸前停留了片刻,然后被全套重铠的武士吸引,那身精美的铠甲一看就知道是好货色。一点儿也没有通常全身甲给人的那种笨重感觉,反而好像长在身体上一样合身,这种菜鸟。估计不出三天就会被人敲闷棍扒掉铠甲扔进阴沟里吧?

    他的这种恶意揣测在看到重甲武士身后的女法师时终止了,摩利尔脸上奇异的魔法刺青让他表情有点不自然,是……是红袍法师么?城里又来了一个红袍法师?

    “好了,卡卡罗特,我先去城里转转。晚点再来找你!”塞蒙拍了拍登记员地肩膀,但是卡卡罗特甚至没应付一声,只是看着摩利尔。似乎在想对她说什么好。

    “好了,卡卡罗特,我也去城里,代我向贝吉塔问好!”四十七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被铁锤敲了一下的力道让登记员差点没叫出声来,他恼怒地抬头怒视,这时才惊讶的发现四十七的脸是如此的质地均匀致密且带着奇异的金属光泽,以至于忘记了问一问这个贝吉塔到底是哪位——他是铁地?

    众人走进深流城的码头区,繁华的嘈杂立刻扑面而来。虽然和瓦坦城地码头区相比似乎没什么两样,海风,鱼腥,水手和码头工人的独特气息充斥着新上岸的人的所有感官,但是摩利尔能感觉到这里更多了一些自由繁荣的气质——同时也就更杂乱无章了一点儿。街边的酒馆和摊铺差不多一样多,提供寻欢作乐的场所和一些小来小去的买卖;要么就是高大的仓库,搬运工从这里背着沉重的货物上船或者从船上把货物卸到这里,负责守卫的保镖拎着武器警惕的随时准备对付那些小贼;拥挤的人群中到处都是商人、水手和各种各样的佣兵跟冒险者,但是码头街道上的人们看到摩利尔一行人时几乎都投入了更多的注视,不仅仅是因为四十七和他的铠甲,或许他们对女法师的注意反而更多。

    “唉,好了,虽然很不舍得,”赛蒙言不由衷的对摩利尔他们说到:“与各位的旅行会成为我今后的美好回忆,不过我现在要去商业区采买一些物资,然后离开这里,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此分别吧……”

    “啪!”一只戴着三四个宝石戒指的胖手拍在赛蒙的肩膀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赛蒙一缩肩膀,疼得“哎呦”一声:“谁呀!你要干吗——”

    但是当他回头看到对方时,脸色突然变得有点白,好像回忆起了某些难堪的过往经历,嘴唇翕动了两下,但是因为不知如何措辞而陷入一种很尴尬的境地。

    “塞蒙!你是塞蒙!曼恩来向我报信的时候我还有点不信!你这个骗子竟然还活着,居然还敢回到深流城来?为什么风暴洋的所有灾难没有发生在你身上,好让你充满恶臭的尸体被鲨鱼撕扯的粉碎,那样你还算为它们一家老小填饱肚子做了一件好事!不,不会那么便宜的。鲨鱼吃了你发黑发臭地心肝会拉肚子!我要把你的肠子扯出来然后摆在地上组成‘赔偿’这个词!这样你那毫无信誉的脑袋或许会学的聪明一点!几年前你带着我的货跑的无影无踪,那可是整整一船有价无市的高级香料!知道吗,那一次你差点害得我倾家荡产!本钱,利润,加上

    上涨的行市,混蛋,如果不是你,那批货出手以后我然后再用这笔钱投资当时我早就看好了的一笔生意,那样又能赚上一大笔!我甚至就能在深流城地商业区买一个大店铺!你跑不了了。一定要赔给我!对了,还有利息,和因为欺骗我而必须对我付出的精神补偿,让我算算……等等,你要去哪里,站住!曼恩,拦住他!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待的话我就把你拆碎了卖给兽人,一根骨头也不会剩下!”

    “哈。塞蒙船长,你的欠债能力看来比你的航海技术还要出色,我现在怀疑是不是无底深渊里都有你的债主!”克洛伊在一旁兴灾乐祸,摩利尔则看着刚才还颇有绅士风度的赛蒙现在的一脸苦相有些失笑,不过那个胖乎乎地商人实在也算是相当出奇了,他穿着一身考究但还算朴素的长服,然而脖子上手腕上甚至腰上都挂着俗气却又价值不菲的名贵饰物,两片厚厚的嘴唇翻动着连珠炮似的职责和咒骂着赛蒙。听上去甚至比克罗伊的身法或者摩利尔的瞬发魔法都要快。

    “哎呀,这是怎么说的,我当时也是逼不得已不是。而且,那只是普通地香料,也不是一满船……”

    赛蒙无力的辩解了几句,但是立刻被淹没在胖商人怒气冲冲的滔滔不绝中:“别跟我找理由和狡辩,你这个奸猾地家伙。我不会再上你第二次当了!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赛蒙,你是一个商人。做生意就要讲道德,讲诚信,照规矩办事,以抵赖欺诈为耻,你亲手写的契约还在我家保险柜中放着呢,要不要我拿来给你看看?还是说,你在珍珠群岛已经混得完全成了一个海盗?哦,如果是这样的话,塞蒙,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城市警卫队去,明天你就会被吊死在码头上,让海鸟啄掉眼睛和舌头……别到处张望,就算加上你身后那几个同伴,我弗雷斯也不会害怕,人类是讲道理的,深流城是讲法律的!”

    “哦,我们可和这家伙无关。”克洛伊摊了摊手,撇清她们和赛蒙地关系:“再见了,赛蒙先生,你不是要采买一些物资么?”

    “哈!你还要买东西?告诉你,在你没还清我的欠账之前,你身上的每一块铜板都是我地,你怎么来的?你有船?我要向商会联盟申请,没收你的船……”

    摩利尔迈步欲行,发现四十七正饶有兴致的看着目不斜视揪住赛蒙的胖商人弗雷斯:“嗨,有什么好看?你怎么了?”

    “商人先生,你更胖,废话也更多了!”弗雷斯抬眼搜寻着跟他说话的人,当他发现四十七正盯着自己的时候,眼睛眯缝的更细了,塞蒙也惊讶的看着四十七,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凶暴可怕的钢铁武士称呼别人为先生。

    “四十七,你认识他吗?”摩利尔的问话传到费雷斯耳朵里,他脸上的肥肉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下,立刻便撇下塞蒙迎了上来。

    “四十七先生?四十七先生!无论是哪位神灵,我都要感谢他!我非常想念您啊,四十七先生!哈哈哈哈,刚刚没有认出来,您的变化很大呢,如此英俊!太好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弗雷斯的脸笑得好象一朵大号向日葵,甚至伸出肥厚的双手拍了拍四十七的肩膀,这个动作让无论是赛蒙还是另外两位女士都大感惊讶,对于一个商人能从凶神恶煞如此迅速的转变为笑脸相迎倒是能够理解,不过对象竟然是四十七,竟然还敢这么热情的拍他,而且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实在稀罕。

    “这才多久没见……你说,你是不是把从沉睡森林带回来的精灵饼干全都自己吃了?”四十七揪住弗雷斯镶着大块红宝石的金项链:“我看你现在都比我重了!”

    “哎呦呦,您别拽,我自己摘……”弗雷斯从脖子上把项链拿下来:“上等的红宝石,可以做腰带上的装饰!一定气派极了!还没介绍,这两位美丽的女士是……”

    他看到脸上纹着红袍法师特有刺青的摩利尔时,目光不易察觉的收缩了一下。

    “好了,别抢人东西。”当弗雷斯听到摩利尔这句话而且四十七居然真就把项链还给他之后,眯缝成一条缝的眼睛里精光四射——察言观色可是商人赖以生存的基本技能。

    “哦,来吧,四十七先生,两位美丽的女士,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到我家坐坐,说起来我也算半个深流城人……你们还没吃饭吧?哎呀,这都下午了,务必请让我款待诸位,曼恩,你先回去,快,准备最好的……”

    既然四十七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摩利尔和克洛伊当然也不介意吃一顿免费午餐。

    “喂!还有你,别打算溜!”弗雷斯没有放过想找机会溜走的赛蒙,对着他,弗雷斯的脸立刻从向日葵变成了冰川雪:“一起来,这次我决不会放过你的!你们两个给我看住他!”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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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二十一回合 摩利尔的决意

    位于滨海区山顶大道边上的光明与律法之神,辉煌之主阿蒙拉的神殿“晨曦之顶”即使在夜间也是灿烂夺目——终年不灭的火炬和魔法圣光将这座恢宏伟岸的白色神庙点缀的神圣庄严,同时也在围绕着神庙的沟渠中流淌的洁净泉水上映射出太阳般的光辉。

    菲欧娜跳下马来,连缰绳都没顾得上系就向从台阶上走下来的战士问道:“查理怎么样?”

    战士摇了摇头,刚毅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悲戚。

    “该死!”菲欧娜猛的一挥手,咬牙切齿的说道:“愿辉煌之主烧尽那些恶徒的灵魂!”

    “菲欧娜,我们应该首先祈祷查理的灵魂在光明中得到安息。”卡辛姆的语气中微微有些批评的意思:“为恶者必将受到惩罚,但是现在我们不能操之过急。”

    菲欧娜咬着嘴唇,同僚的噩耗和无功而返的失利显然让她心绪难平:“可是……可是每一天都有人在因为那些为恶者的私欲而蒙受苦难!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菲欧娜……”卡辛姆没再多说什么,率步踏上洁白的大理石台阶:“走吧,先去送我们的朋友一程。”

    葬礼简单肃穆,阿蒙拉的高阶牧师最后点燃了查理身下的柴堆,让牺牲的圣武士笼罩在一片洁白无烟的烈火之中——阿蒙拉的信徒相信,他们的灵魂将在这圣洁的火焰中前往光明之境,陪侍在辉煌之主和他的女儿黎明女神地左右。

    在整个葬礼仪式中。菲欧娜的拳头一直捏的紧紧的。

    然后她没有回房间,而是独自一人来到晨光骑士团驻地后的练习场。不过空旷的练习场内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了。

    “米利亚姐姐?”菲欧娜看清那个纤细的身影后快步走过去.有些惊喜的说道:“我刚才没看到你,我还以为……”

    米利亚回过头来,勉强笑了一下。短短几个月不见,她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许多。穿着便服,头发也剪短了,依然带着男子般的英气——只是目光中从前那种坚定地狂热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增添的是一种迷茫的忧郁。

    “怎么还没去睡?一定很累了吧。”米利亚轻轻的说,似乎怕惊动了什么似的:“还是早些休息吧。”

    “怎么能睡得着?”菲欧娜愤怒的说。但是随后声音中很快带了点哭意:“查理白白牺牲了!现在那些恶棍仍然逍遥法外,我、我今天晚上甚至还把杀害查理的凶手放走了!”

    米利亚抚摸着身边武器架上的刻痕。这痕迹还是当年她和菲欧娜他们几个小丫头每月都要比着量身高地时候刻的……不过最高的那道总是乔森的。人一生中究竟要承担多少伤痛,才能懂得珍惜曾经美好的回忆?

    “米利亚姐姐!你不要再消沉了!”菲欧娜突然又走近一些,用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米利亚,两张俊俏的脸庞几乎要凑到一起了:“你是我们中最有天分的啊!帮助我吧,我们同心协力,一定能扫除深流城中地邪恶!”

    “我?”米利亚愕然,随即低下头去:“不……我不行。你知道。我现在已经失去辉煌之主赐予我的力量了……这是对我的惩戒,惩戒我已经不在坚定地心灵,菲欧娜,你知道……没有信念的手是没有资格挥剑的……”

    菲欧娜气恼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们都知道,辉煌之主没有惩罚你!黎明女神也没有!神殿地牧师们不是已经通过仪式证明这一点了吗?神圣的力量仍然在你体内,等待着你释放它去打击罪恶!米利亚姐姐,乔森的牺牲不是你地错!”

    听到乔森,米利亚的神色更黯淡了些:“可是我甚至不知道他牺牲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能再让你这样犹豫下去了!”菲欧娜突然从武器架上取下两把没开锋的长剑。将其中一柄塞给米利亚:“你再这样的话,辉煌之主真的要抛弃你了,米利亚姐姐!”

    “菲欧娜。你……”米利亚还没反应过来菲欧娜要做什么,后者已经举起长剑:“我要告诉你,你仍然能够挥剑!像以前一样,我们来比试一下吧!”

    “等一等,菲欧娜……”

    但是菲欧娜的剑已经好像电光一样劈下来了。

    米利亚只好迎战。菲欧娜步步进逼。攻势好像暴雨一样迅急,米利亚不得不接连后退暂避锋芒,她没有反击的意思。只是双手持剑固守着,期望菲欧娜能尽快停止。

    少女的身影在练功场内舞动交错,好像一对星光下飘然欲飞的蝴蝶。

    菲欧娜一剑砍来,米利亚像先前许多次抵挡劈砍那样举剑相迎——“铮”的一声脆响,半截练习长剑飞了起来,米利亚痛呼一声。

    “米利亚姐姐!”菲欧娜扔下剑,扶住抚着肩膀蹲在地上的米利亚。

    “米利亚姐姐,对不起……我带你去找牧师吧!”菲欧娜内疚的说。烛火照耀下,米利亚象牙色的洁滑肩膀上已经瘀紫了一大块,幸好应该没伤到骨头。

    “没事的,不要担心。”米利亚掩上衣襟,伤处火辣辣的疼,半边身

    些发麻了:“已经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该死,治疗药水呢?”菲欧娜坐在床上,赌气的用脚跟将箱子用力踢回床下:“我记得明明在这里的……”

    “是我不小心啦。你忘记了?以前我还不小心打破过你的头呢。幸好没留下伤疤……好了,快睡吧,我该回去了。”米利亚微微一笑,站起身要走,却被菲欧娜拉住了衣角。

    “是啊。”菲欧娜幽幽的说:“那时候我总能看穿你地进攻套路,还嘲笑你。后来你为了教育我不要这么狂妄,就把我的剑砍断了。”

    她扯着米利亚重新坐下:“于是我就赌气跑出城去,让大家找了好久……后来你把自己的剑赔给我,还一连哄了我半个月,天天陪我睡我才原谅你的……”

    “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米利亚姐姐。”菲欧娜索性躺下来枕在米利亚腿上:“你知道么?今天我冲进红袍法师和黑市商人交易毒品的酒馆的时候,他们居然……居然指使酒馆里的女人和小孩子攻击我们。那些小孩是那么瘦……但是他们全都因为毒品地烟雾和幻术而神志不清,把我们看成不共戴天的敌人,发疯似的向我们攻击,掩护毒品贩子们逃跑……查理就是在试图不伤害孩子们的时候被那个红袍法师的邪恶魔法击中的!”

    “而这样一群该永远在烈火中哀号的混蛋。我竟然对他们无可奈何!我在那个红袍法师逃进据点之前抓住了她,但是……但是最后退缩的居然是我!米利亚姐姐,在辉煌之主地照耀下,我们怎么能允许这种人存在?法律难道不应该保护善良的人们,并以我们的手实行么?卡辛姆老师有太多顾虑,我理解他,他要考虑到深流城的领主和贵族们的想法,但是那些家伙永远把红袍法师交纳的税金和魔法礼品看得比深流城人民的幸福还要重!‘没有证据’。‘要沉住气’,我真是听够了……帮助我,米利亚姐姐,我自己一个人很孤独……”

    米利亚抚摸着菲欧娜的金色长发。

    “没事地,别想那么多……睡吧,菲欧娜……”

    安东老师,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还能以神的名义挥剑么?还是以自己的名义?那样我会变成什么?米利亚闭上眼睛。

    如果四十七知道米利亚地烦恼,一定会笑出声来。就算什么名义都没有。他也在挥剑。在卡妮的客厅中干这种事儿让南希神情紧张,好像一个护巢的老母鸡一样守在卡妮身边死死盯着他的动作,不过四十七认为这纯粹是杞人忧天。难道我还会失手不成?就算失手,那样只能怨别人把脑袋凑的太近了。

    连卡妮都不由得斜眼看着这个肆无忌惮地铁皮脸,肩头仍然好像被烙铁烤过一样疼痛非常。她已经看出四十七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前所未见的构装体——连他的主人摩利尔都不放在眼里地构装体。

    “嗨,把剑放回去。这不礼貌。”摩利尔坐在卡妮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和圣武士的冲突结束后,她应卡妮的邀请来到女儒的房间喝上一杯。酒馆里肯定不会有什么人了,今夜的戒备必然会加强,这需要更多人手,而其余的人必然会选择乖乖睡觉。

    “别去拿那斧子!”摩利尔提高了声调,招呼四十七过来坐到自己旁边,四十七于是就大大咧咧的坐下,压的沙发深深陷了进去,让摩利尔好像都升高了一点儿。卡妮审视着他——不过四十七似乎没注意到这点,他现在正专心的用手指嘎拉嘎拉的挠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手背,好像那层钢铁铠甲也会因为什么原因感觉搔痒似的,真是个怪家伙。

    这个卡妮也是……摩利尔环顾着房间内的陈设。摆的不是巨剑就是双刃战斧,要么就是附有魔力钉头槌,每一件都比卡妮还高,你说她一个法师弄这些干什么?

    “真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听说你离开红袍法师会的时候我可是很惋惜了一阵呢!不过这些年你好像没怎么改变么,摩利尔!”因为卡妮的身材,使得她坐在沙发上的样子有些可笑,尤其是身后还有一个比她几乎高了一倍的女战士肃立的时候:“喝点什么?嗨,我有最好的小妖精之泪!再加点蓝蘑粉……”

    “不,普通的酒就好。”摩利尔抬起手,拒绝了卡妮的“美意”。

    南希此时又充当了女仆的角色,她取来一瓶一看就知道很昂贵的酒,把琥珀色的酒液注满两人面前的杯子,然后又退回卡妮身后肃立着。其实按理说两个红袍法师谈话时很少有纹身武士贴身陪同,不过既然四十七没有一点儿要到外面守着的意思,卡妮也就没让南希退下。

    “这么多年。想不到你都有自己地纹身武士了。刚才我还和她谈了谈呢……”摩利尔看了南希一眼,女武士永远保持着一个能立刻进入作战状态的准备姿势,再看看旁边心不在焉的四十七,单从敬业程度上讲实在是判若云泥:“其实大家都变了很多。不过也许是因为相隔时间太长的缘故吧,我们的记忆都模糊了……所以

    觉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瞧,你当年就是这样。总是一副对什么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置身事外安闲的好像一只午后的猫咪的样子。”卡妮扬起头把半杯烈酒一饮而尽,脸颊上出现了些许潮红:“你现在是个强大的预言法师了吧?我能看出来。果然……要扼住命运咽喉地女强人,摩利尔!”

    卡妮伸手在空中做了个虚掐的姿势。咯咯的笑了起来。

    摩利尔笑了笑。实际上对于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同时进入红袍法师会的女儒,除了名字之外她并没有太多具体的印象,毕竟红袍法师会最多的永远是学徒,最廉价的也是学徒,能最终脱离消耗品的地位,穿上红袍地却廖廖无几。

    “那时候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命运是什么?我接受的和我不能接受的都是命运。”摩利尔呷了一口酒,感受那火辣辣的热度在齿间流转进入喉咙的感觉:“你不是也成为幻术师了吗?恭喜你。”

    “是啊,”卡妮抚摸着脸上的刺青:“不过今天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在的话,想从那个疯癫地婊子手里逃出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想抓住一个专精幻术的红袍法师地把柄,那些圣武士怕是要和九狱魔鬼合作才行。”现在摩利尔说话的风格越来越像一个红袍法师了:“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怎么敢冒和红袍法师会交恶的风险动手抓人?而且就算我不在,贾力老师也会出面解决的。”

    不过摩利尔其实并不这么想。贾力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于情于理上已经有些说不通了——这更不像他一直鼓吹地红袍法师要团结的论调。

    “哼,靠他?”果然卡妮用鼻子重重的一哼,满脸都是鄙夷地表情:“如果我死在外面他会非常高兴的去给我收尸。同时接收我的全盘生意并且利用此事大作文章谋取利益……算了,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实在没什么说头。”

    摩利尔当然知道。变化系的红袍导师和幻术系的红袍导师之间的矛盾很久以前就已经半公开化了。几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如果不是在深流城这种大都市,这两个派系的红袍法师都不大可能在同一个据点工作,同时因为大多数城市的法律限制,幻术系的魔法物品和能控制人心的附魔系一样,销路相对来说要小的多。

    当然这种事情是红袍法师间的默契。虽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表面上大家还维持着一个说得过去的局面。分裂就意味着战争,战争就意味着红袍导师要蒙受损失——与其撕破脸皮两败俱伤,筵席上的毒酒和静夜里的匕首成本还是小一些。想到这里。摩利尔有些失笑,自从进入这个红袍法师据点后,一切本该陌生的东西都渐渐熟悉起来,自己也开始越来越多的用一个红袍法师的观念去考虑问题,这是否真的验证了贾力所说的,一天是红袍,一生都是红袍?

    不过不管怎么样,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

    “卡妮,有个问题……”摩利尔看着酒里的些微沉淀,从前预测这种微粒的运动轨迹是她很喜欢的游戏之一:“我听到了一些传闻。你真的在贩卖魔法毒品么?在深流城这种秩序和善良力量很强的大都市内,这样做风险不是很大么?毕竟,红袍法师会在魔法物品交易中能获取的利益已经非常惊人了。”

    卡妮转了转眼珠,似乎对摩利尔提出这个问题有些意外。

    “哦,摩利尔,对你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摊了摊手:“我也是没办法。但是这个据点基本上已经是贾力的天下了,他被派到这里的时间比其他人早得多,这么些年来因为他上面那位的支持,又一直没有被交换到别的地方去过,所以大部分盈利的生意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最近他还积极向深水城的大富翁们推销魔法构装体,看样子是肯定要垄断这个市场了……谁不想有一个忠心耿耿,永不犯错的保镖?那可是真正的暴利!”

    说到这里,卡妮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看了看摩利尔旁边的四十七:“哎呀……怪不得,是贾力请你来的吧?他一定向你询问阿古斯构装技术的秘密了,对吧?你可不要那么好心的告诉他啊!”

    “对于阿古斯的构装技术,我了解得未必比眼线多如牛毛的红袍法师多呢。阿古斯法师怎么会相信我这个外人?”摩利尔仍然咬住这个不放:“我还未必能帮上贾力老师的忙呢。”

    她想了想,把酒杯放在茶几上:“不过,卡妮,有个要求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哦?”卡妮也坐直身子:“说吧,摩利尔,我们是朋友啊!”

    “既然你真的在做这个,那么我想……”摩利尔停顿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是否能跟你合作呢?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现在得赚点钱了。”

    这句话一出口,连四十七也抬起头来——她这么快就决定了?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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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二十二回合 交易

    卡妮显然也没预料到摩利尔居然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要求分一杯羹。

    她端着酒杯紧盯着摩利尔漂亮的褐色眼睛,想从中看出什么门道来,但是一无所获。说起掩饰内心的秘密,一个专精预言的红袍法师可以说是无以伦比的。

    四十七也变动了一下姿势。他把手放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拍打着,不再东张西望,火炭一样的目光在卡妮和南希脸上扫来扫去。摩利尔这句话令他感到兴奋,这种场面非常类似他曾多次在电影中目睹却从未有缘参与的帮派谈判。在他原来所处的时代已经没有了帮派,他们要么被消灭,要么成了控制一个星球甚至一个星系的超级公司——电影和动画这种低级娱乐已经基本只存在于档案库中了,人们要么在现实中寻找刺激,要么在虚拟现实中寻找刺激,反正四十七这样的杀戮兵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寡头们的利益纠纷而出现并摧毁整个殖民城市,或者干脆发射一颗核弹把所有东西都炸得稀巴烂。四十七等待着,等待谈判结果,或者说等待在他思维中这类几乎必然破裂的谈判后接下来的大打出手。

    卡妮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动作很细微,但还是被摩利尔看出来了。

    “卡妮,这个要求可能很冒昧。”摩利尔主动拿起酒瓶给女儒斟满:“但是你知道,我已经离开红袍法师会有些年了,跟你们的联系都很少。而且和我地导师伊莎贝拉……”

    说到伊莎贝拉这个名字的时候,摩利尔感到全身泛起了一种厌恶的战栗——好像突然有无数只蟑螂爬到了身上一样。但是她很好的掩饰了这一点,并没有将它显露在卡妮面前:“和我从前的导师伊莎贝拉的关系很不好,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来到深流城是因为要找一个女孩……嗯……”摩利尔故意犹豫了一下,把这种情绪表现的恰到好处:“是我的学徒。她偷偷拿了我一件很珍贵的魔法物品跑掉……咳,这种事情你也知道。”

    “哦,摩利尔。真有你地,从红袍法师会跑掉后自己收学徒?”卡妮很感兴趣的笑了起来:“你的性格还真是和伊莎贝拉老师很像……嗨,你要抓住不听话的小猫么?我可以帮助你啊!”

    摩利尔摇摇头:“不。卡妮,没那么简单。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做魔法毒品的生意。从事毒品交易的话,你应该可以接触到一些深流城地地下势力,所以我想,作为你的合伙人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和暗日教团也有联系吧?卡妮,听我说。我认为不应该跟他们合作……希瑞克的仆从可不是好的贸易伙伴。”

    卡妮很快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根据法师的直觉,她能感到现在的摩利尔已经是比自己强大得多地掌握要更广阔。更深入,这对红袍法师来讲,就是很直接很简单的地位划分——强者为尊。

    “不胜欢迎,摩利尔!”卡妮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过来拥抱了摩利尔一下:“你能帮我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以后就再也不用看贾力的眼色,和整天受那些该死地圣武士婊子的气!你知道今天晚上那个疯女人的突袭让我赔了多少吗?”

    “但是摩利尔……我和希瑞克教徒合作也是没办法啊。”不过一转眼女儒便面有难色的诉起苦来,她站着比摩利尔坐着都高不了多少:“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目前深流城的领主们和那些圣骑士加大了合作力度,我已经蒙受了好几次很严重地损失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承受不了的!我需要络,除了这些暗日的仆从之外。其它组织很难吃掉我的货然后散出去,摩利尔,我知道你对这些无法无天家伙印象不好,有些事情我也稍微听到了点风声,但是你要体谅我。上面压的狠紧,我很难做的,所以。恐怕……”

    “卡妮,你认为毒品是什么?”摩利尔突然问道。

    “毒品是什么?”卡妮有些不解:“毒品还能是什么?它是……”

    “毒品是奢侈品。”摩利尔耐心的说:“只有真正无聊的不知道做什么好的大富翁才能享受到毒品的乐趣……而且不会让我们因此惹上麻烦。卡妮,如果一个法师没有准备正确的施法材料,不能用特制的墨水在特制的卷轴上书写咒语,那么他很快就而导致魔力的愤怒反馈而死于非命,你不是没见过这种惨象吧?为什么?因为施展魔法是有条件的,我们付出正确的代价,就能正确的使用魔法,驾驭它的威力,否则必然会引火烧身……毒品也一样。没有钱,就别碰毒品。它是少数人的享受,就像施法者永远也只是少数一样。靠那些码头工人和朝不保夕的冒险者能有多少盈利?他们甚至连每天抽点魔鬼草都很困难!一旦这些家伙没有钱又缺乏自制力,那么他们就会为了毒品闹出事来。斗殴,抢劫,甚至为此不惜伤害人命,而如果你把他们作为主要的客人,那么就必须保证一个很大规模的消费群体,而这么多人沉浸在魔法毒品中,只要有一部分人因此闹事就会把秩序搞乱……又怎么会不遭到深流城

    们的严厉打击呢?”

    “卡妮,关于毒品生意,红袍法师那种生产大量廉价魔法物品的出售策略是行不通的,你要掌握上等人才行。希瑞克的教徒都是些什么人?骗子,强盗,暴徒,杀手,虐待狂,他们以散布混乱和恐惧为乐,看到别人的痛苦是他们最大的幸福,他们根本不会关心什么样的生意才是最好地。他们只会把毒品当成控制可怜人们的工具,根本不明白平衡和秩序的重要,又怎么会认真保障你的利益!和他们一刀两断吧,卡妮。如果这世界上能少一些希瑞克的教徒,生活会更加美好。”

    四十七很少听见摩利尔这样的长篇大论。女法师现在看起来非常迷人——像推销种族灭绝论的政客一样睿智而且善辨,如果四十七见识更广一点的话说不定就会用“九狱魔鬼”来形容她了。

    卡妮仍然踌躇着:“但是和深流贾力一直把持地很紧,别说是我,就连其他红袍法师都很难插手……而且我和希瑞克教会刚刚谈成了一笔很大的生意,利润很大。如果失去的话我在据点内的处境就很艰难了……”

    “我帮你谈这笔生意。”突然插话的四十七让屋子内三个女人把目光都转向了他:“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相信我,利润会更大的……非常大。”

    摩利尔率先回过神来,冲卡妮笑了笑。

    “是的,我想利润会非常大。”

    克洛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还完全没有亮。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在舒适地床上,女剑客就越是睡的不好,昨天夜里她似乎做了一整晚的噩梦。然而等早上试图回想的时候却一个片断也记不起来,只觉得脑袋有些微微的发胀,两只眼睛也干涩的要命,克洛伊从床上跳下来,只穿着内衣在房内做了几个漂亮的空翻——得及时调整才行,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未老先衰了。

    实际上这都要怪这栋房子的主人,那个热情好客地胖商人。臭男人。昨天晚上摩利尔和四十七去了红袍法师据点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只是红袍法师那边又派人送来一个口信说他们要在据点留宿,克洛伊倒不担心他们的安全。以四十七那家伙的性格,就算是希瑞克亲自来对付他估计也要闹得沸反盈天。所以从晚餐开始一直到就寝前地很长一段时间里,克洛伊就只好独自一个人承受着弗雷斯那犹如塔诺里河水般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从菜肴烹到各族风俗,从旅行见闻到地方物产,从宝物鉴赏到经商心得。从战争对抗到宗教信仰,听上去让人感觉这个商人就好像一本从世界诞生的时候起就开始记录万事万物的超级史书,简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任谁被聒噪整整一晚上。之后大概都不会睡好觉。克洛伊甚至认为,以弗雷斯地口才,他绝对够格和九狱魔鬼谈条件。她当时甚至有点希望赛蒙也能在场就好了,这样弗雷斯就会把话头集中在赛蒙的背信弃义坑蒙拐骗上面,她就可以不那么认真的,起码不必装地那么认真的去聆听主人的喋喋不休了——说起来赛蒙那小子被弗雷斯弄哪去了?该不是关进私人水牢了吧?从昨天吃午饭起就没见到他了。

    女剑客活动了一会儿,浑身关节随着她的伸展动作发出轻微的响声,使得克洛伊觉得自己好了许多。等她穿戴停当走出卧室的时候,第一道晨辉才刚刚照到深流城最高建筑的塔尖上。

    “早上好,克洛伊小姐!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当克洛伊发现客厅里独自占据了一张双人沙发,正在悠然自得吃早茶的弗雷斯时着实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胖商人居然起得这么早。

    “非常好,你的招待实在太周到了,我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克洛伊一边违心的回答着,一边走过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立刻有仆人流水似的送上饮品和茶点,足够克洛伊吃一天的,花样繁多的糕点就不说了,连各色饮品都有好几种随便挑选,米酒,红茶,果汁,牛奶,加冰的纯水……真是活见鬼,这大冷天的谁喝冰水啊?

    “您起的真早,我……”克洛伊把后面半句“我还以为照你这种体型一定会睡到中午”硬生生咽了回去,毕竟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而且跟弗雷斯有交情的其实只是四十七——她决定少坐片刻就去街上转一天,直到摩利尔他们回来,再也不能发生昨天晚上那种被语言轰炸的状况了。

    “呵呵,商人么。无利不起早。辛苦啊,”弗雷斯不堪重负似的叹了一口气,但是克洛伊觉得他是因为一整口吞掉一个糕点被噎着了:“在外面行商风餐露宿自不必说,好不容易回家里来还有商会地日常工作要处理,这个那个,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来烦我,就连少了一箱麦酒都要闹上来,你说,就那么一箱破酒。值得为了它吵吵嚷嚷么……”

    又来了。克洛伊赶紧截住他的话头准备告辞:“弗雷斯先生,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深流城呢。我准备一会儿就去街上转转,这样繁华的大城市,不见识一下真是太可惜了。”

    弗雷斯的苦口苦脸一下子舒展开了,放下

    “哦?哎呀呀,你看我,居然忘记了这个——该死该也要出去办点事。不如就坐我的马车走吧,一路上顺便还可以为您介绍一下深水城的著名景观……”

    现在克洛伊别提有多后悔了。

    走到大门外时,崭新华贵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小广场上,连马嚼子都在晨曦下闪闪发光。两个强壮的保镖站在马车后面地踩蹬上面,而跟仆人曼恩并排坐在驾驶位上的,竟然是垂头丧气的塞蒙。

    “早上好,弗雷斯先生,克洛伊小姐。”看到他们。塞蒙没精打采的问着好。

    弗雷斯鼓着腮帮子没说什么,直接登上了马车,克洛伊则朝赛蒙耸耸肩膀。她差不多已经猜到胖商人为啥要邀请她同行了。如果弗雷斯想没收赛蒙的船,那么就要预防赛蒙和他的船员们会耍无赖,虽然一瞪眼就能吓得他们尿裤子的四十七不在,不过带上自己也能有效的威慑住即将失业地水手们,这个胖商人还真是会抓壮丁——克洛伊不知道。弗雷斯这么干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马车行驶的相当平稳,不消一会就出城进入码头区,沿着码头市场的长街一路向南走。最终来到一处稍显安静的小码头上,那是属于弗雷斯的私家码头,而现在停靠在这里的正是已经经过修补的寄居蟹号——深流城果然是北方最大的港口,效率出奇地高。

    弗雷斯推了很不情愿的赛蒙一把:“别磨蹭!北方商业联盟已经通过我的申请,裁决书我都拿到了,你这艘破船现在是我地财产了!”

    “裁决书……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在上面盖印的。”赛蒙嘟囓着,但是只能无可奈何走下马车站在一边。

    寄居蟹的船员们早就已经不耐烦了,他们正在商会护卫的看管下吵吵嚷嚷。刚上岸没多久就被扣押起来关在这里的小黑屋呆了一宿,麦酒和舞女看都看不到,更别说向旁人吹嘘他们地惊险经历了,这让他们怎么受得了?

    “我们是自由的水手!凭什么扣押我们!深流城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航海者?赛蒙船长,这是怎么回事?”一看见弗雷斯他们,以二副为首的水手立刻大声鼓噪起来,只有罗尔沉着脸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事儿肯定和他们地好船长有关。

    “航海者,我看更像海盗……”弗雷斯嘟囓着,把目光看向他的仆人曼恩。曼恩立刻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卷,展开并大声朗读起来,其中包括寄居蟹号已经归弗雷斯所有,以及这些船员们现在都是弗雷斯的雇员,必须因为前船长所欠的债而为他干活等等。

    克洛伊在一旁听着商会联盟的仲裁决议,深深感觉到这商家也未免太黑了。

    水手们纷纷咒骂起来,一半是针对不断给他们带来霉运的赛蒙,另一半则是黑心的胖商人。

    “寄居蟹号不能交给你!肥蛆!”大概是因为经历过大漩涡和鱼人岛的考验,这些死里逃生的水手们无论胆气和意志都坚强了许多,他们迅速达成共识:“谁说寄居蟹号是赛蒙的!”

    “就是!赛蒙那家伙什么都没有,他也不是我们的船长!在寄居蟹号上他只负责掌舵!”

    “寄居蟹号是我们出生入死抢回来的!死胖子,别想抢走我们的船!不信你问问你边上的克洛伊小姐!”

    “咳!咳!”弗勒斯看情势有点失控的样子,虽然只有十来个水手,可是事情闹大了也不好,他猛咳了两声:“商会联盟的裁决是公平的!赛蒙也亲口承认了,他拥有这艘船的产权!你们只不过是水手,谁听说水手拥有一艘船的?不要狡辩!当然,为了表示我的宽宏大量,我会合理考虑你们的劳役时间,先生们,你们既然上了这个骗子的船,当了他的水手,那么就要和他一起承担责任!这是天经地义的!否则,你们无论在哪个港口,哪条船上,都没有立足之地!”

    “等等!我可以证明这艘船不是赛蒙的!他也不是船主!”水手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随着话音,干瘦的二十六走了出来,站到最前面:“这艘船是属于尊贵的钢铁客人四十七阁下的!当时我们在海上遇难,而寄居蟹号就在附近——第一个登上这艘无主船的正是四十七先生!”

    二十六腰板挺得笔直:“根据海上的惯例,既然是四十七先生最先登上没有船主的寄居蟹号,那么寄居蟹号自然就是他的——他可不是和我们一样的船员!既然是他和他的寄居蟹号救了我们,我们在寄居蟹号上作水手就是给四十七先生干活儿,商人先生,您就没有资格扣押我们!赛蒙船长曾经是我们的船长和我的主人不假,可是自从他在寄居蟹号上干活儿的第一天起他也就失去这个权力了!您现在这样做,等于是在抢夺四十七先生的东西!”

    “我——”弗雷斯看着脖子梗梗着的二十六,竟然极其罕见的语塞了。抢四十七的东西?

    “哦?是谁要抢我的东西?”身后传来的富有金属质感的声音立刻让他彻底蔫了下去。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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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二十三回合 买卖

    “什么?这不行,绝对不行啊,摩利尔小姐!”弗雷斯把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我可以用众神的名字打赌!如果您把船给了赛蒙,那么他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回来的!我敢肯定在我的余生中决不会再见到这个骗子的身影了!”

    摩利尔和四十七一早就离开了红袍法师的商业据点,正好和弗雷斯的马车错开了。听说弗雷斯要去处理赛蒙和寄居蟹号的事情之后,摩利尔决定跟着来看看。说起来这些水手确实也是个问题,他们跟随着摩利尔和四十七一同经历了风暴洋的冒险幸存下来,如果让他们在深流城里大摇大摆乱跑的话,水手们不知收敛的吹嘘难免会给摩利尔造成一些不必要麻烦——虽然女法师并没有要隐秘行动的意思。

    说起来弗雷斯为了能从赛蒙身上捞到尽可能大的利益来弥补他从前的损失而把水手们都扣押起来的做法,还真是帮了她一个忙。

    “弗雷斯先生,您就算把船没收了又能怎么样呢?”摩利尔看着抛锚在码头边怪模怪样的寄居蟹号说道:“这艘船看样子不适合运载货物,也不适合做客船……既然如此,为什么您不暂时把船租给赛蒙船长,让他和水手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出海经营,这样赛蒙欠您的债务不就有可能多收回一些么?”

    “话虽是这么说,但……”弗雷斯气呼呼的搓着胖手:“对于赛蒙这家伙。我是再也不敢相信了!对付他,最稳妥地办法就是卖给红袍法师做奴隶!这样我好歹还能收回点车马钱……”

    “你们在说什么?”四十七在一边不乐意了:“没听见刚才二十六说么?这艘船是我的,要怎么处理你们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嗨,你还当真了?”克洛伊在旁边不可思议的问:“你要这破玩意儿干什么?”

    “这是我的船。”四十七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给这件事下了最后定论:“我现在把它的经营权交给弗雷斯代管,赚了算我的,赔了算他的。你没意见吧,弗雷斯?……很好。至于你,小胡子,我姑且让你当这艘船地船长。我不管你每次航行贸易应该分多少红利。都要交给弗雷斯来偿还你欠他的债务,如果你打算开着我的船逃之夭夭……”

    四十七看着赛蒙笑了一下。

    “你可以试试看。也许我找不到你呢。”

    回程的马车上,弗雷斯一脸苦相。赛蒙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溜走了,应该是怕见到更多的债主。水手们商议了一下,也只好跟着他们的前船长一同出航,否则如果让赛蒙和船一起离开自己视线的话,天知道要再等多少年才能再看见他。海精灵罗尔因为不习惯人类城市地环境也跟着离开了,不过二十六留了下来——这个奴隶水手是塞蒙有手续的私人财产。现在自然要易主。不过二十六倒是挺高兴的,给谁干活不是干?而且能回到家乡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别那么沮丧么,商人先生!”看到弗雷斯瘪着嘴沉默寡言,克洛伊可算把昨天晚上受的闷气发泄出来了,她有意无意拉着摩利尔的手一边笑一边说:“这还不好么?有四十七这样强大的构装武士作您的合伙人,我看以后您就用不着担心商队会受到强盗或者兽人地骚扰了!”

    “唉……”弗雷斯靠在软垫上唉声叹气:“我就是看不过塞蒙那个混蛋居然这样轻易的就逃脱了惩罚。就算整整一个城市的半身人小偷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个家伙可恶!我真应该考虑下放弃我那笔钱算了,而是直接把他送上火刑架……”

    摩利尔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理了理耳边的头发:“说笑了,弗雷斯先生。您是一个优秀的商人,又不是以虐待子民为乐的残暴领主。做生意只要有利可图。就应该抛却个人不理智的情感因素吧……对了,说起生意,我有件事还想和你谈谈呢。”

    “不行,不行。”摩利尔提出要求后,接下来地一路弗雷斯都在坚决地表示拒绝:“这可不行。摩利尔小姐。非常抱歉,但是我没法帮你这个忙……噢,我不是对您朋友的生意有什么偏见。事实上我认识的贵族和富翁中,就有好些人时常都会服用点魔法毒品提神。但是您要知道,如果把您地朋友引荐给这些人,在商业的角度上就等于是中间人了……晨光骑士团的那些圣武士们知道以后不会饶了我的!我的商队以后就没法在北地行走了,深流城内的所有善良派系也都会远远的避开我……哎呀,到家了,您要下来坐坐?还是现在就回红袍法师的商业据点?……好的,曼恩,你亲自驾车,把摩利尔小姐送到,摩利尔小姐,克洛伊小姐,我先失陪了,再见……”

    “虽然我也不喜欢那帮死脑筋的圣武士,他们就好像在烤炉上呆的太久的煎肉,思想都是发糊的……”克洛伊耸了耸肩:“但是不可否认,只要不是真正十恶不赦的家伙,对圣武士总是心怀敬畏。就算被这些家伙成天盯着脊梁骨而小心翼翼,也总比被无法无天的恶徒闯进家门欺凌劫掠的好。”

    “是啊。”摩利尔有些意兴阑珊:“公正,保护……谁不希望困境中能有一个对自己无偿伸出援手的人呢?咦,你也要去商业据点么?”

    “啊,我搭个顺风车,先到处转转。”克洛伊伸了个懒腰,将马车窗的帘子掀开一点欣赏街上的景色:“晚上再找个有趣的酒馆喝几杯,我可受不了那胖子的唠叨了……”

    突然克洛伊伸手敲了敲马车前厢壁,外面的曼恩立刻将马车靠边停下。他地驾车技术相当高超,平稳的连一丝震动都没有。

    “我就在这里下车了,”克洛伊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明天见!”

    摩利尔看着克洛伊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一下子感到好像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这和女剑客没多大关系,而是她的莫名直觉,就好像什么地方突然发出一声超过人类听力范围的声音,空气中淡淡的波动扫过马车,转瞬即逝。

    错觉么?摩利尔揉揉眉头,因为四十七给她揽的该死活计。昨天和卡妮道别后回到房间她很是琢磨了一会儿,可差不多是一无所获,连最后准备法术的时候都失败接触到浩瀚地魔力本原之海谈何容易?

    自己似乎有点操之过急了。

    但是等摩利尔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四十

    也好像不知道在看什么——通过另一边的窗户。

    “你怎么了?”摩利尔奇怪的问。

    四十七收回目光,眼睛里的红火爆炸似的闪了一下。

    “没什么……可能是错觉。”

    经过昨夜的对峙,红袍法师会商业据点内的气氛更紧张了许多。正门地警卫增加了一倍,哨楼上也是满员执勤,自认为足够强大或者足够聪明,仍然敢于来此和红袍法师交易的冒险者都会被礼貌但是不容置疑的要求不得携带武器。当然作为补偿,据点内的魔法物品价格都下调了少许,一些零级魔法卷轴甚至以原价的一半,也就是成本价出售。

    摩利尔在房间呆了一整天,研究和分析红袍法师制造的魔像。说起来红袍法师的条件还真是没的说,占据了整整一层地法术实验室设施齐全,而这仅仅是一个商业据点中供过路红袍法师工作休息的空置居所而已。

    红袍法师在这具根据阿古斯构装技术制成的魔像上做了大量地改进工作,而摩利尔也正在对这些改变系专精法师的手法进行研究。她暂时放弃了激活魔像的想法。如果她真想那么做的话现在躺在实验台上的就应该是四十七——就算四十七真能这么老实,摩利尔也得有为红袍法师会鞠躬尽瘁地想法才行。

    晚餐的时候贾力又出现了。卡妮没有露面,显然他们的关系已经恶劣到相当地程度。也难怪。从现在的形势上看,卡妮的毒品交易已经给贾力造成了相当的困扰,但是令摩利尔有些诧异的是,贾力压根没过问摩利尔和卡妮之间的事情,甚至对此只字不提——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似的。

    “摩利尔!摩利尔!”第二天一大早卡妮就来敲摩利尔的房门。

    “我已经和希瑞克教会的人谈好了。”她坐在椅子上,因为身材的关系只有一个头露出桌子,连拿杯果汁都不大方便:“今天晚上在码头区的猫爪酒馆。”

    她看着气定神闲正在吃着面前的早餐的摩利尔。小鼻子皱皱着,虽说她比魔利尔大了能有十几岁——儒成年要比人类晚很多,但是现在这样子单从外表上看几乎完全和一个小女孩无异。

    “哦?”摩利尔放下餐刀和叉子:“希瑞克的教徒答应了?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看样子他们对魔法毒品的需求量还真不小呢。”

    “那个……摩利尔,你究竟打算怎么做?我想肯定不会是真的要和他们做一笔大买卖吧?你关于改变销路的建议我也接受了,我感觉我们没必要再在这件事情上跟希瑞克教会扯上关系……”卡妮顿了一顿,突然感觉面前这个女性红袍法师可能会是个比贾力和希瑞克教徒加起来还要难以对付的家伙:“也许我们应该终止这次交易,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我的预感却是这次交易一定会非常顺利,在这一点上你应该相信我这个预言系法师。”摩利尔正视着卡妮的眼睛:“何况这次交易不是跟希瑞克教会早已谈妥的吗,作为商人可不能言而无信。”

    “是啊。”卡妮应道:“说起来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前天被圣武士搅了,希瑞克教会却仍然坚持尽快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交易,保证他们的需求,而且有消息说最近深流城里希瑞克教会的活动非常猖獗,不少零散的街头帮派和盗贼行会都被他们控制了,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摩利尔知道是什么大动作。这样看来暗日教会也把重点放在了深水城内,自己要加紧行动才行……就算不能赶在希瑞克教徒之前找到凯罗,起码也要给这帮家伙添些乱子,自己虽然算不上力孤,但是毕竟势单,四十七说的对,希瑞克教徒越少,自己找到凯罗的希望就越大。

    “不管做什么……他们的所作所为到最后只能搞得天怒人怨。”摩利尔双手交叉托着下巴:“不过等这次交易结束再和他们彻底撇清关系也不迟。我们是红袍法师,有钱就要赚么。关键是交易的地点……猫爪酒馆靠得住么?如果再被什么晨光骑士团的人盯上,恐怕我们就要人财两空了。”

    “这个倒没什么问题。”卡妮说:“猫爪酒馆那一带可以说是码头区最乱的地方之一,地下水道错综复杂,现在又差不多已经全被希瑞克教徒控制。圣武士和城市警卫只要在那里一露面立刻就会遭到围攻,他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等攻到猫爪酒馆的时候,我们的事情也早就办完了。”

    “那么就这样吧。”摩利尔微微一笑:“等到晚上,我们一起去。”

    卡妮看了旁边的四十七一眼。

    “摩利尔……你不会乱来吧?那里可是希瑞克教会的地盘……他也去?”

    四十七咧开嘴,露出满口鲨鱼一样狰狞的牙齿:“当然,我也去。否则怎么算大买卖?”

    克洛伊在人群中左右穿行,好像一条在水里游泳的鱼,灵活的连别人的衣角都没有擦到。她最后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随意抛放的垃圾在街角堆积着,两边是高大的石质建筑,粗糙而且结实,看样子应该是仓库。

    女剑客放缓了脚步。虽然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和外面商业区主街上的喧闹天壤之别。但是克洛伊可以肯定,自己在马车上一闪瞥到的身影并不是看花了眼。

    她突然停下,刷的转了个身。

    一个漩涡在小巷两边高墙之间的虚空中成形,从中透出好似夜空般的银黑色,让周围的景物都因此扭曲起来。

    穿着破旧长袍的女人从漩涡中走出,除了漆黑如夜的双眸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一头直竖指向天空的头发,不知是在魔法的效果下还是在微风的拂动下,那袭黑色长发竟如一团燃烧着的火焰般在空中轻微的飘动着,不过如果抛开她英气勃勃的俊美脸庞冷静点思考的话,那似乎更像是疏于梳洗而形成的效果。

    她几乎和克洛伊一样高,因为过长而扎了两圈儿的腰带上斜插着一把银色的短剑,还随随便便的挂着几个金属小瓶,大概是治疗药水之类的。

    女人挠了挠头发,大步走向克洛伊,高腰皮鞋的后跟在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来是你这家伙。鬼鬼樂樂的,万一哪次我就不小心给你一发闪电可就不好玩了。”

    克洛伊清脆的笑了起来:“我也不大敢相信呢。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深流城来了?风暴女王欣布?”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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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二十六回合 黑吃黑(下)

    帕克曼当然从那个才加入希瑞克教会不久的小子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可能几个月前甚至都没有听过暗日威名的小子凭什么对他,在深流城内的教会里地位举足轻重的帕克曼大人发号施令?

    作为几乎是除了希瑞克教会的人之外全大陆公认的疯狂神祇,永恒暗日选择眷顾的对象总是有点过于轻率和随意——谋杀王子经常随随便便的闯入凡人的梦境,然后赐予他力量,指示他应该去干什么,也不管这个“幸运儿”能不能承受得了,愿不愿意……这也是有时候常会引起某些老资格暗日教徒怨气的原因。

    希瑞克拥有无以伦比的巨大威能,但是却绝对算不上一个好的统治者,这从希瑞克教会中尔虞我诈的派系斗争中就能看得出来。大伙儿都拜伏在永恒暗日麾下不假,但是基本上每一个稍微有点地位和力量的人都在努力驾驭手下的,轰杀头上的,各自为政,互相倾轧,希望用混乱,恐惧和杀戮取悦他们疯狂的神,让自己成为仅次于谋杀王子的希瑞克教会至高领袖。虽然这些凶险的教内斗争大多数时候就像地点隐秘的暗日神庙一样不为外人所知,但是它却无时无刻的不在影响每一个希瑞克教徒。

    欧沙利文的确来到了深流城,和那些最狂信最强悍的希瑞克信徒一起。不过帕克曼并不知道他具体在哪儿,只是接到命令说要集中全力在深流城中寻找一个叫做凯罗的女孩。而为了这个目地,他们必须尽可能控制深流城的整个地下社会。

    帕克曼并不是不想执行这个命令,作为一个希瑞克的菁英信徒,他能感受到那淡淡的不容违抗的神的意志——但是对那些人采用的方式实在不敢芶同。用金钱、毒品、暴力开路,的确很多独立的小团体已经屈服了,港口区地大部分地盘已经沦陷在希瑞克教会手里,但是如此大的动作已经引起了深流城统治阶级,尤其是辉煌教会的晨光骑士团的注意,警卫增加了。圣武士的打击也越来越频繁,照这样下去,很有可能没等找到女孩,希瑞克教会在深流城内的根基就要遭到重创了。

    只是帕克曼的意见没人在乎——这是希瑞克的神谕,要么服从,要么死。所以帕克曼只能尽可能地配合,务必取悦他的神,以近乎杀鸡取卵的方式极力络。招募更多的沉迷者为他们做事,这也是他不得不花费巨资大量购进高级毒品的原因。虽然卡妮开出的高价甚至让他有点无法承受,而且这次还带了一个陌生人,但是帕克曼都忍耐了,他只希望能用这些毒品收买更多的人,尽快找到那个女孩,得到希瑞克地欢心,自己就能更上一层楼。甚至或许可以去别的地方独立执掌一个教会分支……深流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就不用在乎了。

    所以虽然他有所耳闻,但是并没有特别重视从欧沙利文那小子嘴里传出来的有一个非常危险地女性红袍法师正在阻挠他们计划的传言。难道因为这个就断绝和红袍法师的关系?起码在没有足够的毒品存货之前不行。红袍法师和外人打交道时唯一的标准就是利益。所以他们才能成为可怕又可敬地商人。当然如果他们真的和希瑞克教会成了敌人,那么麻烦程度将远远超过晨光骑士团,因为这些法师同样狡猾,同样强力,更有秩序。

    不过事情偏偏就是这么不巧。

    帕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摩利尔——看来她真地是那个和欧沙利文过不去的红袍女法师了,她好像还有一具威力很大的构装魔像,没有带来么?

    摩利尔看着他。似乎在等待回答。

    “我不知道你和欧沙利文之间有什么恩怨。”帕克曼生硬的说,黑光匕首一点点没入桌内:“我今天来是和卡妮交易的。如果想见他,请你自己去找。如果是别的事……”

    帕克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放狠话。对方带来的战士手下并不足惧,自己这边全是经过过硬考验的杀手和士兵,关键是两个红袍法师——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法师,就算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学徒也可能造成致命的威胁,如果真的动起手来……

    “……那更与我无关了。我看我们还是结束买卖,各走各路的好。”帕克曼用眼神一瞟,桌旁的手下会意,便要径自将卡妮带来的两大包毒品拿走离开。

    “别那么心急么。”摩利尔朗声说道。

    毒品包裹在一片突如其来的法术闪光中发生了异变。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桌上的两包毒品连同一袋钱币全被摩利尔收入怀中——在魔力的神奇效果下,这些东西变小了十几倍,以至于一个弱不禁风的淑女都能用手袋装着它们到处走。

    “你!”帕克曼勃然大怒。这不是摆明了要黑吃黑么?

    摩利尔站起来冲着杀气腾腾的帕克曼微微欠身:“请带我去找欧沙利文爵士……至于这些东西,我只是替您保管而已。”

    还有赤裸裸的讹诈威胁。

    帕克曼从桌子上拔出匕首——圆桌以被匕首刺穿的地方为中心,四分五裂。油灯掉在地上,燃起一滩跳动的火苗,屋子里更显的暗了。

    “把我的东西交出来。”帕克曼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否则……”

    周围黑暗中的呼吸加重了,一个个模糊的身影纷纷站起,眼睛里闪着饿狼一样的凶光。

    “没人看见你们进来,也不会有人看见你们出去。”帕克曼将匕首在身前虚划了一下,留下一道黯淡的残影。他无法再忍耐了。如果摩利尔和卡妮胆敢施展“任意门”离开地话那麽拼了老命也要打断她们的施法——他可承受不起这么一大笔钱被劫走的损失!

    “交易失败了!”四十七对架在脖子上的长剑视若无物,他等待这一刻已

    了,甚至已经有点不耐烦,所以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好,还朝那两个挟制他的希瑞克教徒笑了笑。他就没在电影上看见过不出问题的毒品交易,一切都顺顺当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这是何必呢。帕克曼先生。”摩利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来自己还是不如那个神神道道地女剑士克洛伊善于奴役希瑞克教徒:“我希望能见到欧沙利文爵士……如果你不肯带我去见他,我只好让他自己出来见我。”

    “红袍!别以为我们会怕……”帕克曼话还没说完,四十七已经开始行动了。

    费那事干嘛?一榔头砸下去抢了就跑。谁能反应过来,你说是不是?四十七一脚把放在地上的铁箱子踢了起来,室内竟然打了一道好似霹雳般的电光。笨重的铁箱子在空中翻滚飞出,带着蓝白色的电火直奔帕克曼而去——头目看上去再怎么不济,也总是他所带领的那群人之中最强的一个,来到这个充满魔法的世界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四十七才开始适应这个跟之前他所在地世界完全相反的普遍规律。

    帕克曼侧身一让,铁箱子擦过他向后飞去。发出咣的一声巨响。而他身形晃动间手里的匕首已经递到摩利尔眼前。一定要先控制住这个女法师,就算做不到也必须打乱她的节奏,因为是双方以交易的名义见面的,所以摩利尔身上应该没有事先准备魔法防护,那么——

    冰冷的锋刃刺中了摩利尔,但是感觉好像扎到了一具石像。女法师地肤色已经变的和世界之脊山脉的花岗岩无异,灰白,坚硬。一刀刺上去只带下来一些碎屑,飘洒下来地时候已经化为点点钻石碎屑一样的魔法光芒残片。

    石头皮肤?这个法术还真是抵挡武器攻击的铜墙铁壁。帕克曼再度刺出,快得好像没有收回动作似的。他这一击瞄准的是摩利尔地眼睛。就算不能刺破石皮的防御也要打断她施法,但是这一击又被一道无形而又牢不可摧的魔法屏障挡住了,黑光匕首已经刺地几乎挨上摩利尔的眼睫毛,但是效果除了激发出空气中闪动的魔力光华,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都没能让女法师的眼睛眨一下。

    帕克曼气恼的放弃了突袭的想法,扬起手开始准备神术,同时大喊一声:“你们这群废物!快点破魔!”

    卡妮已经不见了。不得不和希瑞克教徒交手的南希接挡了几招之后。突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七八个一模一样的南希同时出现,看起来就像是眼花时看到的虚影,但是每一个都真实无比,令和她交战的希瑞克教徒根本分不出真假。

    四十七踢出的铁箱子砸在一个希瑞克战士的盾牌上,变形的盾牌撕裂了手臂,手臂折回去撞断了胸骨,胸骨内陷刺破了内脏——不过以他的生命为代价,好在是把这个箱子挡下来了。现在它静静的倒放在地上,上面的销钉已经因为冲击力迸飞了,整个箱子处于散架的边缘。旁边一个希瑞克牧师没注意到箱子上一闪而没的光芒,他正忙着施展“真实视域”,和幻术师打交道可绝不能缺了这个,哪怕卡妮一直是以生意伙伴面貌出现的也一样。

    他的眼睛在变得能洞察一切幻相之前冒了出来。准确地说是只有左眼,血淋淋的眼珠儿带着些许神经在脸前几寸处凭空浮着,等他转了半圈儿之后旁人才看出来是一根寒光闪烁的长刺从牧师脑后插入,将眼球从眼窝里顶出,串在尖刺上面好像个孤零零的糖葫芦。

    乌黑发亮的长刺嗖的收回,竟然又把眼珠带回到牧师的眼窝儿里——牧师晃了一下,好像还想看点什么似的摇了摇脑袋,一头栽倒。

    长刺是从铁箱子里伸出来的。一节一节的,好像蜈蚣似的鞭尾在昏黑的房间内扭动昂扬,将刺针上的血浆甩掉,然后一缩一放。箭一样刺进旁边另一个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地教徒嘴里,而且似乎在头颅里做了个变向,从顶门穿出。

    四十七看着那边,洋洋得意。

    “我的狗狗怎么样?很可爱吧?”他问的是和他同桌的两个希瑞克教徒,不过他们已经不能回答了——不管是教徒甲的脑袋打破了教徒乙的脑袋还是教徒乙的脑袋撞碎了教徒甲的脑袋,现在他们两个的头已经变成了一个,一人半边。

    四十七把他们一扔。

    “你们这群不爱护小动物地人……去吧,去和小白玩儿。”

    然后他开始抽出插在身上的剑。那把剑从左肩刺入,右肋穿出——夹在拟态人皮和金属身体之间。

    狂呼乱叫中。针尾刺向第三个人的时候终于被挡住了。神力塑成的火焰长刀砍在上面,迸出耀眼的火花,映亮了希瑞克教徒们惊恐的脸。

    针尾向上窜起,直扎到天花板上。在金属的炸裂声中,一个黑影被收缩的钢铁鞭尾从铁箱里拉出来,一边弹起一边变形——落到天花板上地时候,已经是一个形态可怖,贴在顶棚上面好像一滩深色污渍般的金属怪物。依稀能从它精致的结构和修长有力的手爪上看出红袍法师当初制造它的时候花费的精力和功夫,骷髅一样的头颅上两点幽红的光闪烁着,而当这个怪物张开嘴地时候,竟然是整个身体都像个匣子一样打开,露出根根匕首一样的尖齿长牙.叽叽呱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发出来地声音。

    被四十七改造的怪模怪样的构装匣子在天花板上稍一停顿,然后猛扑而下。

    伴随着强力的咒语,帕克曼被摩利尔抬手释放的闪电束击得向后摔倒在地上。另一道明亮地蓝色电光则像一条扭曲的蛇从摩利尔手中法杖的红宝石中喷出,肆意地跳动着,折射穿过附近的几个家伙的身体。他们惨叫着倒地随即就被叽叽咕咕怪叫乱跳的构装匣子扎得乱七八糟。

    突如其来的惨重打击,让希瑞克教徒

    不及。尽管动手之前他们就已经剑拔弩张、蓄势待不是看谁先端起家伙,而是看谁能第一时间发动有效的攻势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并予以精神上的威慑,以四十七的经验来总结就是。要么不做,做就做绝。

    这方面摩利尔干的不赖,相形之下。大名鼎鼎的希瑞克信徒也就是习惯掏出刀穷比划吓唬人的瘪三级别罢了。

    长枪一样的电流击中过的帕克曼的左腕留下一个焦黑的痕迹,其实本来按照强度是会被击穿的,但尽管如此.他手上准备了一半的重伤术也在强烈的痛苦和浸透了半边身子的麻痹感中烟消云散,说起施法来他和摩利尔差的可不是一个档次。帕克曼半跪在地上,身边的同伙不是正在嘶嘶啦啦的冒烟就是忙着叽叽咕咕的喷血,总之是不能再战了。

    短暂的交锋下来,帕克曼的攻击不仅没有取得什么预期的结果,反而连一只手臂都伤得抬不起来,可以说是赔本到家,如果他本事再差一点的话死在这轮攻击下都有可能,现在的结果甚至算得上幸运。他猜到眼前这个红袍难对付,却想不到这么难对付,施法的速度快到匪夷所思,红袍导师又能怎么样?怕是也不过如此。

    用伤亡换时间是战场上的一贯伎俩,接连倒下的希瑞克教徒换来剩余同伙能够组织起有效防御甚至抵抗的机会,他们各显拿手把戏,毫无保留,战士掩护牧师,刺客伺机而动,牧师则以同伴的牺牲为代价释放了防御神术,信仰铠甲,铁皮术等能套的都套上了,现在可不是逞英雄反击的时候,一个想对摩利尔施展封魔术的牧师刚刚挪了下位置就被四十七掷来的好像螺旋桨一样疾飞的长剑切成两半,他虽然基本上在看热闹,可也不是什么都不干,这种纯粹的力量也绝非几个防御法术就能挡得住的。

    摩利尔回头看了他一眼,四十七一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出格。

    紧接着摩利尔随意施放了两个魔法飞弹,没有太明确的目标,只是为了扰乱敌人,防止他们进行有效的反击。而希瑞克教徒们也对摩利尔基本没什么办法,那个长尾巴的可怕构装体已经够他们穷于应付的了,武器击打上去最多能让它翻个滚儿,随后就好像没事儿一样重新扑上来,带起火星或者血花。

    “击破她的魔法防御!”帕克曼站起身在教徒的掩护下厉声喝道,他是一个专业的刺客和不是太专业的牧师,所以对处于石皮和防护魔法武器保护下的摩利尔一时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现在他甚至都顾不上寻找隐身消失掉的卡妮了,不能击退这个肆意喷射致命法术的摩利尔,什么都是白搭!

    简直就是个炮台。四十七相当欣赏摩利尔此时的样子。

    摩利尔把注意力对准了帕克曼。吐出的音节变成无形的能量波击倒两个战士后,她朝帕克曼再次喷射了蓝色的闪电,这一次闪电光束扩散状罩向帕尔曼的身体,帕克曼只是勉强躲开了前面几道就被击中,电光缠绕卷曲着融进他的身体,同时有一些呈枝杈状发散到四周的空气中,将整个房间映得明晃晃的,也因此无意中暂时拯救了一个希瑞克教徒的命——他及时看到魔犬般一掠而过的构装体,举起盾牌防住了刺尾的致命扫击。

    摩利尔冷笑着继续增加闪电的威力,威力强大的电能从她指尖一直连到帕克曼身上,让他尖叫着因为疼痛而咆哮,帕克曼挣扎站起,但是又被汹涌澎湃的电流推的一直后退到墙边。幸好相当一部分电流能量都流向他胸前的护坠并被吸收,然后转为无害散逸出去了,否则如果不是这个能防护闪电伤害的护符,现在他怕是已经被电熟了,虽然摩利尔使用其它能态的攻击大概会更致命,不过她没有这样做,不知道是没准备还是觉得没必要。

    四十七则有些惊异的看着摩利尔好像个闪电女神一样施法,这已经超乎了欣赏的范畴,连一个跌跌撞撞摔倒在他身边的希瑞克教徒都罕见的放过了。

    “达斯·摩利尔?”他有点不满的低头审视自己,被划开的皮肤血淋淋的,连衣服都弄脏了,看起来终结者完全不像女法师那样有型——四十七决定回去以后就换个模样,那个女矮子哪去了?或许她有光剑也说不定。

    帕克曼以最大的意志力忍耐着,猛力向后一撞。身后的墙壁塌了,他在一片烟尘中滚出去,终于挣脱现在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从红袍法师手里夺回毒品或者钱了,能从这里逃出去就是万幸——红袍法师的力量居然犹在他想象之上!他现在只能逃回总部,然后将这个情况向上面报告……至于会因此受到什么惩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摩利尔没有痛打落水狗,而是转头看了四十七一眼。

    差不多了。去追一追,吓唬吓唬他,可别玩得过火。

    接到心灵讯息后四十七勉强点了点头,还沉浸在摩利尔牌西斯君主带给他的不爽中——等着瞧吧。他左右看了看,捡起一柄钉头槌迈步跟了出去,没人攻击他,凶猛如虎的构装匣子已经把屋子里搅得够乱七八糟了。

    摩利尔突然用手杖往旁边碰了碰,可是那里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交易结束了,走吧。”

    她转身离开,而她身后的空气似乎微微扰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而最后面是镜影分身已经所剩无几的南希断后,大多是因为在混乱的局面中箭矢刀枪乱飞碰掉的,等三个女人出门后,整间屋子内就是构装匣子的天下了,它发出金属质感的叽叽尖叫,快活的好像一个闯进女生宿舍的异形一样。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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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二十八回合 狂城丽影(上)

    摩利尔顺原路走出猫爪酒馆后面肮脏的小巷,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去。可是那里除了污秽的墙壁和堆积的垃圾之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他们追上来了?”卡妮的高等隐形术已经失效了,她现在跟在摩利尔旁边兴奋异常又有些忐忑不安的环顾四周,竟然黑了希瑞克教会这么大一票――利益和麻烦总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孪生子,她对此可是深有体会的。

    摩利尔打了个手势,示意卡妮不要作声。她的目光失去焦距,或者说已经聚焦在超越了现实障碍的远方。墙面的污渍急速放大,连一只匆匆爬过的蟑螂也纤毫毕现,随后这一切再度扩散,直至分解成无意义的视觉乱流,好像高速通过一个杂乱缤纷的隧道似的,最后重新组合的情景已经是跟这里隔着不少港口区建筑的另一条街道上了。

    首先冲进法术鹰眼视野的是身披铠甲的高头大马。戴着全罩头盔的银甲骑士在深流城警卫的掩护下沿街杀来,沿途的每一家酒馆或者妓院都在忙着关门大吉,而这些前来清剿的士兵目的和分工也非常明确,随着摩利尔将目光扫视过片片街区,发现他们已经扼守了每一条大街小巷,对敢于阻挠其行动的打手、私兵甚至冒险者毫不留情,而那些杂牌军也很难和训练有素的骑士团抗衡……

    摩利尔眨了一下眼睛,结束鹰眼术的效果。

    “快点离开这里吧。”她皱了皱眉:“看来深流城地统治者已经不想再忍耐希瑞克教会把城市秩序搅得乱七八糟了……我们也连带着被个抓现行就不好了。”

    三个女人很快返回那所无人居住的破败民宅。有摩利尔领着,她们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和麻烦,一路上也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地下暗室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幽幽的***在壁上燃烧着,照得整个刻在地上的魔法阵明暗不定,乍眼看去还以为是一群扭曲的蛇。

    卡妮照旧锁好门,重新启动幻术和陷阱,掏出一张卷轴率先走进传送法阵的范围――南希随后,只有摩利尔正欲迈步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就似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霾遮蔽了本来晴朗地天空。这种不祥的感觉让摩利尔再度向魔法阵看去,虽然表面上看去法阵没有任何改变,所有的线条和符石都纹丝未动,但是感觉就是说不出来的异常。

    摩利尔作了个手势,阻止了卡妮准备启动传送法阵的意图,同时开始试着辨识附加于其上的法术,用她掌握的学识来分析法阵中可能存在的问题……摩利尔很快得出了结论,虽然她无法识别出传送法阵到底被什么人用什么方法附加了什么东西。不过她可以确定,魔法阵已经变成了一个陷阱,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贸然传送,最好地结果也将是她们会莫名其妙的来到一个以前从没见过的地方,如果要更坏一些,那么要么她们永远漂浮在介于精神和物质的浑沌缝隙内尖叫流浪,要么在卡妮实验室内出现她们支离破碎或者融在一起的尸体――或许也可能暂时还没死。

    “传送阵被动过手脚了!”摩利尔冷冰冰的说道,吓得卡妮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当然也知道这将带来什么后果。

    女儒立刻跳离魔法阵的范围,仿佛那里已经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地怪兽巨口似的:“什么?有人伏击我们?妈的!那群该死地圣武士婊……”

    卡妮的最后一个音节没人听到,她虽然从动作的口形到喷出的气流都表示她已经完整的把这句话说完了。但是突然一下子就哑了下去,好像一只打鸣地公鸡被人突然卡住脖子。女儒脸色一变,又嚷了句什么,同样寂静无声。

    沉默结界!不用听摩利尔也知道卡妮说的是什么。

    她身上的魔法灵光猛地一闪,某个无形地屏障已经环绕着女法师展开。同时驱散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施加在她身上的沉默效果。

    摩利尔将手杖指向房门。随着她一声清叱,硬木门板好像被什么怪兽猛撞了一下似的,瞬间挣脱束缚着它的门框和闩轴。翻滚着向外倒去,而被引发的法术陷阱也将五颜六色的七彩喷射顺着破碎的房门木片一起朝外涌去,淹没了通向外面的楼梯。

    南希虽然也受到了沉默结界的影响,但是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一个靠肌肉发言的战士能不能说话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改为双手持剑的姿势,弓起身子猛的蹿了出去,迅捷的好像一只扑食的母豹,而丝毫不在乎等在幽暗门外的是不是一头巨龙――作为纹身武士只有一个行动准则,那就是在红袍法师的安全面前,她们的生命一钱不值。

    卡妮的反应也很快,她两只小短手飞速舞动起来,在空中虚画出一个个相互套嵌的符号图形,她可没奢侈到能靠默发法术应战的地步,所以同样也必须先施展“发声术”来抵消不能念诵咒语施法的沉默状态,只不过她没法像摩利尔一样将发声术和魔法护盾装在小型法术定序里瞬发罢了。

    摩利尔手杖上的红宝石蓬的扩散出一团眩目欲盲的光云,璀璨无比的金色粉尘将整个斗室辉映的亮如白昼,而且在摩利尔的控制下几乎形成一条光河追着南希涌出,让女武士的全身都沐浴在强烈的光辉里。

    这样既可以掩护南希杀出去的身形,而且也能干扰到外面的敌人,如果对手是隐形的还有很大几率能让他在这片闪耀之粉中现身。

    摩利尔放完这个法术,立刻紧随南希冲出地下室,并且趁机思索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局面和应该如何利用手里地牌随机应变。能近乎不留痕迹的改动传送法阵的对手绝对非同小可。大意不得。首先必须扳回地形上的劣势,前面的南希就是一个挡箭牌的作用,就算万一被扩散的闪光尘搞到目盲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了,摩利尔现在可顾不上这种战斗方式是不是太过冷酷――这就是红袍法师的战斗方式。

    未知的敌人并没有使用致命地火球或者闪电攻击她们,反而外面的景象让摩利尔吃了一惊。绚丽的金粉飞扬飘散,弥漫了整整一小片空地,把碎石残木都蒙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尘埃,而建筑在地下暗室上作为掩护的民居已经不见了,大块的房屋残骸漂浮在半空围着一个坐在一截悬空木梁上的女人缓缓转动。她披头散发,法袍也像穷苦人家的旧衣服一般褴褛,黑色地眼睛里好像着了火一样。

    乖乖的走进魔法阵然后传送到深流城监狱里去不就好女人打了个哈欠,好像摩利尔没有上当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似的:“这样我还会省去不少麻烦,而你们的生命也会更有保障些。”

    摩利尔制止了震恐的南希从腰间摘下手弩射击的想法,短暂的惊诧过后,她想起这个不修边幅地漂亮女人是谁了。当初摩利尔还在红袍法师会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听说过她,每一次都伴随着诸如据点被摧毁、奴隶被释放、同僚被击毙这样地负面消息和红袍法师们歇斯底里的诅咒和辱骂――但是摩利尔那时就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女法师单凭自己一个人就让整个红袍法师会为之战栗,甚至连导师们提到她的名字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从心灵深处发出一丝颤抖。

    最好地朋友,最可怕的敌人,魔法女神的宠儿,北地地风暴女王――欣布。

    “卡妮。”摩利尔突然开口说道:“没用的。如果你打算偷偷溜走,那么我敢肯定你会先于我被这个女叫化子抓住。”

    半空中的欣布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是啊,我可是很擅长捉迷藏的。而且抛弃朋友可是非常不好的行为……虽然这是你们这种人一贯的品性。”她扬了扬手,一阵小型风暴凭空从她宽大卷边的袖口中涌出。卷起地上大片的灰尘。一个矮小的人形在这阵沙尘旋风中现身,灰头土脸――是躲在角落里伺机逃跑的卡妮。

    欣布居高临下俯视两人,好像看着一对待宰的羔羊:“那么。你们是认清形势束手就擒呢?还是一定要和我来一场法术秀表演?那可是很危险的噢!”

    “把你的头挂在卧室墙上,每天早晨起床时看见它就会非常清爽――”摩利尔说道:“红袍法师中都是这么说的,我想可以由我来证实一下。”

    说完这句话,摩利尔立刻出手。没有冗长的咒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姿势。她只是抬手指向欣布。

    一团燃烧着的能量球向半空中的欣布飞去,没有看上去的高热灼人,但是飞行中同样发出咝咝的声音。好像在灼蚀空气似的――摩利尔对高度和距离判断的都非常准确,角度也选择的很好,速度更是没的挑剔,火球就像一枚锁定了目标的导弹,在下一刻便准确的击中了欣布所处的位置,让那里的一切都炸裂开来,沐浴在并非火焰而是由更可怕的强酸所统治的环形毁灭区域中。

    到处迸溅扩散的酸焰打在空中漂浮的房屋残骸上,腐灼出大片大片的凹痕,而散落的酸滴很多就从摩利尔身边划过,在地上激起缕缕青烟。女法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事实上在酸液火球出手的一瞬间她便开始准备下一个法术,铭刻于记忆中的咒语随着她的吟诵而一个单词接一个单词的不断消失,最后速度甚至快到摩利尔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完全凭借反射和经验在施法,因为那些咒语没等反馈到她的耳朵里就已经归于魔网,而这些对于无穷无尽的魔法本源来说微不足道的精神力量就像一只扑翼的蝴蝶,掀起的些微乱流沿着千头万绪的魔网有目的的扩散出去,最后终将引发一场威力惊人的风暴。

    一个强酸化的火球不会造成什么效果地,最多只是争取下时间。摩利尔必须全力以赴。没有哪个红袍法师敢在欣布面前不全力以赴――虽然大多数的下场依然不好,但是起码比那些狂妄自大的要有希望些。

    卡妮在认识到自己决不可能抛掉摩利尔独自脱身后,立刻全力配合起她来。虽然没有摩利尔瞬发火球那般迅猛快捷,但是响亮的音节也同样以极快的速度从她口中吐出,一团模糊深暗的幽影随着她的手势在掌中出现,好像开启了一道阴影之门。随着幽影的扭曲扩展,两只怕是只能在最深的噩梦中才得一见地怪物从中塑形出现,从虚幻到清晰只用了极短的一段时间。它们比人头稍大,眼睛鼻子和獠牙外露的狰狞大口中全是漫溢的绿色雾气。取代头发和胡须的是一条条彼此纠结舞动的触角,而在这个脑袋两侧取代耳朵的则是一对不停扑扇的好像蝙蝠翅膀般地破烂肉翼。

    两只会飞的人头分别在女儒平伸的左右手上驻留了一下,随后几乎同时飞向半空中的欣布,一边飞一边还发出令人闻之色变,手足酸软的惊怖嘶鸣――风暴女王刚刚从摩利尔造成的强酸火云中显身出来,除了袍子似乎更加破烂一点之外连坐姿都没有变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似乎这两个红袍法师能带来的只不过是一场最多需要侧身掩面地风沙罢了。

    “元素掌控?”她甚至没有施咒。而是在用语言来表达她小小的惊奇之情:“真了不起。看来我要对你重新评价了,年轻的红袍。你多大了?让我猜猜――二十八九岁?嗯,或许还要小些……”

    她一边说,一边随便地又挥了下袖子,两只幽影塑成的飞头蛮便在又一阵凭空生成的风暴中失去了平衡。不仅如此,接踵而来的火焰、闪电和冰屑夹杂在这阵风暴中无情的打击在飞头蛮身上,瞬息间便让它们支离破碎,化为消散在明亮夜空中地破碎影子。甚至连最起码的扰敌作用都没起到。

    “用幽影幻术来模仿真实生物,以为这种骗小孩子的伎俩会很奏效么?”相比之下,欣布对卡妮地评价就差了很多。

    旋转的风暴云围绕着她。其间不时流过一道闪电,间或往外喷溅着细碎的火焰和冰晶。

    应该就是这个奇妙的飓风护甲保护她在爆炸的酸球中毫发无损的。卡妮开始着手试着解除欣布的魔法防御,仅靠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触发了手上宝石戒指中蕴含的“高等解除魔法”,将其凝聚成一束射向欣布。虽然这是几乎无望的尝试,但是她必须要为旁边的摩利尔争取些时间才行――她完全分辨不出摩利尔所施展的法术,那些急促的咒语她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果不其然。解除魔法射线甚至都没能让欣布的风暴盾牌晃动一下。

    欣布挥了挥手,空中的残砖断木便纷纷向卡妮砸去,逼得她不得不中断了下一个法术的准备工作,转而狼狈的躲避这些杂物,南希则冲过去掩护着她,甚至不惜以身体来抵挡飞坠的沉重石块。

    风暴女王的主要注意力显然不在卡妮身上。她实际上除了施展了一个沉默结界之外还没有正式进攻过――而现在她颇有兴致的注视着摩利尔,等待

    她究竟会施展出一个什么样的法术出来。

    摩利尔的法术完成了。没有毁灭性的塑能攻击,也没有召唤出强壮骇人的异界生物,更没有坚不可摧的魔法防御。超自然的魔法力场从她周身爆发出来,横扫整片区域,驱散了一切在此地持续着的魔法效果,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欣布利用旋风操纵的浮石悬木纷纷从失重状态下解脱出来,重新受到自然引力的作用而坠落。

    摩利尔径直向卡妮冲去。她几步便跃到卡妮身边,抓住她的手大喊:“快!离开这里!空间锁已经失效了!”

    半空中欣布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严肃的神色。虽然她自身没受到任何影响,但是先前布在这里的所有法术封锁都已经被解除了。而且因为摩利尔一门心思的想着逃走,设定条件与此不符的触发术也无用武之地。她举起手,魔法灵光像个微型太阳似的燃烧起来――

    但是卡妮同时也启用了另一枚戒指上储存地任意门。

    整个世界再次变得混乱,摩利尔和卡妮忍受着这种被瞬间拉伸的感觉。好像她们已经扩展开来,占据了她们正在穿越的全部距离――随后她们一头栽倒在满是尘土的街道上。

    一个战士模样的家伙把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吃惊的看着两个突然从虚空中跌出来的红袍法师。

    他要是趁此时攻击的话,说不定就可以靠以一个菜鸟战士地身份干掉两个高级红袍法师而威震深流城,但是正因为他是菜鸟,所以没胆子也压根没想起来动手,而且更糟的是,他居然也没立刻静悄悄的转身离开,而是选择在那里傻站着看――要知道。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看热闹都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

    所以当卡妮从空间传送的震荡中恢复过来的时候立刻向他释放了一个咒语,把从欣布那里得到的挫败感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幻术作用下,战士惊恐欲绝的看着自己地手,然后又摸自己的脸,似乎自己的皮肤已经变成了一种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恐怖样子,他踉跄后退,两只眼睛瞪得几乎从眼眶里凸出来。继而扒开自己的衣服检视全身,最后因为实在无法承受卡妮施加给他的幻相而仰面朝天的倒下,昏过去了。

    “贱人!”卡妮咒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倒霉的战士还是说可怕地欣布。

    “不要浪费法术了,我们必须立刻返回据点躲开欣布……”摩利尔看了一下周围,她们现在应该在深流城西南城墙边缘,但是仍然处在港口区范围内――这与她预想的差不少,看来卡妮匆忙之下启动的任意门法术定位出现了不少偏差。没能将她们送回据点附近。不过这情况算是不错地了,至少她们没有卡在城墙里。

    南希没能跟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卡妮立刻以行动赞同了摩利尔的建议。看样子她完全没考虑过南希的问题。

    但是没等摩利尔和卡妮走多远,一阵平地骤起的旋风便拦住了她们地去路。房屋和城墙的阴影在风中舞动汇聚起来,形成一双明亮如火的眼睛,让两人地心沉了下去。

    “抛弃同伴……真让我恶心。”

    南希被实质化的阴影抛出来丢在地上,不过看样子只是晕过去了。

    欣布居然这么快就追上了她们!

    “年纪轻轻就能在魔法造诣上达到这种程度。你确实让我惊讶了,年轻的红袍。”欣布从旋转的乌云中走出,空着的两手中有不断变幻颜色的光点来回流动:“如果你不是一个红袍。而是一个心底良善的法师,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但是现在……你已经有点让我恼火了。”

    两个红袍法师脸上的刺青似乎都活了起来。她们不约而同的选择顽抗到底,卡妮是没有办法,摩利尔或许就是因为她那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的坚持和固执――她绝不会向这个疯女人低头的!

    欣布仍然垂着手,眼睛变得越来越亮。同时她凌乱的头发也舞动起来,变得好像一团熊熊燃起的黑色火焰。

    摩利尔和卡妮同时施放了魔法,但是出乎意料,居然什么效果也没有――而且更让她们吃惊的是,当她们第一天成为法师起就能触摸到的,无处不在的魔网竟然消失了!感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紊乱的虚空,任何咒语和手势都没法激起魔法源泉的反应,难道欣布竟然有如此巨力,乃至于在她们周围暂时造出一片魔网破碎的漏洞?

    不,不是欣布做的。风暴女王的脸色也变了一下,手上的光辉一瞬间黯淡了,虽然马上重归明亮,但是这种异常的现象显然引起了欣布的注意,乃至于比消灭或者囚禁眼前两个唾手可得的红袍法师更加重要。

    她扭头向远处看去――两个红袍法师也若有所感,同时把目光投向那边。

    港口区深处升起的烟尘几乎遮蔽了半个夜空。猛烈的震动随之而来,房屋摇撼着,像是突然发生了一场地震。

    欣布的双眼闪烁了一下,感觉到魔网已经恢复正常,好像刚才的奇特扰动只是一个错觉似的。但那不是错觉,欣布知道。这一带的魔网的的确确异常了一瞬间,导致她们的魔力全都出现了暂时的失控――必须去看一看,那里一定有比红袍法师更值得关注的东西……风暴女王瞪了摩利尔一眼,小型魔法旋风再次笼罩了她,等到风暴平息的时候,欣布已经离开了。

    摩利尔看着那片烟尘,不用动脑就能大致估计出是谁干的。脚下的大地再次震动了一下,好像被突然猛力擂了一下的鼓面。

    “我们快回去吧!”卡妮催促道。

    摩利尔转向昏迷的南希――突然觉得不舒服。抛弃同伴?

    “现在我们可以带上南希了,不能把她扔在这儿。”摩利尔淡淡的说。

第五章 去北方 第二十九回合 狂城丽影(下)

    “一百!二百!二百五!”

    四十七的左右开弓重拳连击结结实实的打在金属女子身上,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压倒性巨力而带来的可怕风压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了女子快如鬼魅的行动,事实上她如果不是和四十七同样的钢铁之躯,四十七仅凭这道毁灭的风暴就足以将她撕碎了。

    金属女子在空中翻滚着,闪亮的碎片从她脸上胸前迸裂出来又被吸引着归附到她的紧身刃甲上,就连已经摇撼了整个地下大垃圾场的力之暴风都没能让其散佚掉一点儿。

    四十七以一发引爆空气的钩拳结束了连续技,金属女子被打得在空中陀螺似的旋转,在飞舞的垃圾潮水中穿出破裂的波浪,一直撞在坚实的岩壁上之后才停下来。

    四十七站立在那里,稍微调整了一下。精密灵巧而又坚不可摧的机括、轮轴、滑杆组成了他的钢铁肌肉,现在每一根纤维都在进行更具力量的微调,汲取深埋其中的源源不绝的神秘能量,将其转化为不可阻挡的狂暴巨力具现出来……

    金属女子翻身爬起,半边脸已经像鸡蛋壳一样碎裂了。这看起来让她冷酷俏丽更增添了某种诡异战栗的美感,就像夕阳中的核爆废墟。

    女子没有丝毫的畏缩和犹疑。跟四十七先前对待伤口的态度相同,她对脸上的重创完全视而不见。四十七像一列隆隆驶近的火车猛冲过来,伴随着震荡洞窟地尖锐啸响。为了应对他越来越强劲的拳头。金属女子再度加快了速度,仿佛四十七的力量和她的敏捷都能没有限制的不断提升似的――这使得激烈交战的两人周围狂乱扭曲的蓝白色电火纹理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一闪而没,随即再度迸射,就像他们周围地幽暗空间正在不停的破碎重组一样。

    十数道金属撕裂的闪光同时在四十七身上出现,最后一记攻击像道夺目的光柱贯穿了他的头颅。女子拳上伸出的螺旋形锋利尖刺从四十七下进入,后脑穿出,而且像个高速旋转的钻头,在入口和出口处摩擦出激烈的焰火。

    四十七眼里地光芒黯淡了一下。但是随即更加炽烈的燃烧――重量级拳王争霸战怎么可以允许在拳套上耍诈呢?

    他一手抓住女子的手腕,另一手扳住她的肩膀往下压,同时抬膝猛撞。短暂的压制过后,女子被他按在身下,一只手臂已经被扭成麻花状。地上的垃圾早就全被吹飞了,现在她的头部深深陷入坚固的岩层里,承受着一记重过一记地猛打,四十七现在可不管拳王争霸战同样不允许摔跤和击打倒地对手――他已经把规则改为无限制格斗了。

    被震碎的岩石互相挤压着往外扩散。随着四十七的连珠怒击竟然形成一波一波地涟漪状棱石群,粗大的岩柱接连坍塌,四壁也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痕,闷雷一样的回声鸣震连绵不绝,很难想象地面上的港口建筑和正在承受这种重击地金属女子会变成什么样……

    四十七已经把地面打出了一个好像陨石撞击的凹坑。他高举双手,十指交叉抱拳,体内的零件变形构装使得双臂陡然粗了近乎一倍,而在这短短地准备时间里滚落的碎石和尘埃已经把身下的敌人埋得快看不见了。

    但是他的决定性打击没有落下。仅仅是这么短短的一刻停滞。金属女子已经从穷于应付中恢复过来。

    洞窟内再次爆起星辰一样的流光异彩。无数纷飞的刀刃带着璀璨的华光盛开,一瞬间就仿佛将恶魔般的四十七包裹在一朵美丽无比的巨大花朵中。

    被流转的星光包裹其中的四十七刹那间有一种又回到了太空战场的感觉――虽然比起真正星云的壮美和瑰丽还差了几分,但是其中却又多了不少精雕细琢的滑润。那同样是一种造物之美,毫不逊色。

    美丽中永远蕴藏着致命的杀机。修长的金属手臂从四面八方伸来,每一只手上都长着或者拿着形态各异的锋利武器。

    四十七第一次完全采取了防守状态。遍布全身的联动机关同时运作,装甲滑片从体内翻出取代了交错复杂的金属肌肉,自己必须防御。否则很可能被这铁婆娘拆散――那样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星光一样的刀锋如雨洒落,瞬息万变,每一击都在尽可能合适的角度上造成尽可能大的伤害.好像真正的光华一样无孔不入。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短短几秒,流转的辉光刀刃已经完成了数不清多少次的穿刺斩击。

    四十七再一次伤痕累累,护体装甲上刀痕无数,大部分已经穿透了,而他的身体各处关节是主要打击目标,也伤的最重,手臂软垂着,脑袋也歪了,好像瘫痪了似的。密雨般的攻击没能持续太久,那些金属手臂好像幻影般分解,最后只剩下一只手臂紧扣着四十七的肩膀,四周飞舞的刃之海洋重新凝聚过来,将手臂主人的身体部分组装成型。所有的光芒都汇进那双蓝眼睛里,而她高举另一只手,掌上是一对叠在一起互相呈反方向高频旋转的锯齿轮刃――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将四十七那摇摇欲坠的脑袋砍下来了。

    “哼,无间空间?”四十七歪着脑袋看着仍然有一部分身体飞散着没有组装好的金属女子,嘟?了一句。

    地面爆炸了。轮刃落下的一瞬间,四十七的右臂肘关节处迸射出太阳般的火柱。他的拳头好像火箭升空一样被推起,又像破冰船压碎坚冰一样打在金属女子的身上。

    那一瞬间竟然出现了好似时间静止般的凝滞。四十七能清楚地看到轮刃上的尖利锋齿,它们就像钳子和剪刀。相互咬合交错,足以切开任何坚固的东西,而面前金属女子因为腹部受到四十七的拳击而被打得不得不弯下身子,脸庞几乎贴近了四十七的鼻尖,四十七甚至能从她蓝眼睛里看到一点深渊样的红,那是自己的眼睛,相信她也是一样,必然能在四十七的眼睛里看到星辰般的蓝。

    右臂在变形构装。每一根辐条地滑动,每一圈齿轮的转动。每一个零件的变动都清晰无比,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力量”这种东西甚至已经脱离了那些运动的杠杆和轮轴而独立成一种实质性的存在,汹涌着从每个缝隙喷出,顺着那些刚刚成型的输送管道透过尖角的拳头,势不可挡的灌进敌人体内,好像是自己地一部分延伸出去似的,连她的身体构造都像霹雳电火一样打进思维里,一闪而逝。

    脱离了四十七的力量随即爆发开来。那力量扩散迸炸之后真真正正的带了形质。那是一团翻涌流泻的雷电火云――打入金属女子体内的能量爆炸了,把她像断线风筝一样高高掀飞,径直撞在岩洞的穹顶上,立刻引发了更大地爆炸,女子身上的刃甲再次像花瓣一样铺开,嵌进岩壁中把那些在她体内肆虐的力量风暴引导出去,她曼妙完美地身体展现了一瞬,随即便淹没在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燃烧碎石中了。

    “军道杀拳!”四十七歪着脑袋。任凭崩塌的岩洞将自己淹没。落石的洪流中紧接着又传出他的声音:“或者……天火爆炸拳?”

    欣布站在一座已经歪斜地三层小楼顶上,还没准备好是不是应该进入深流城地下岩窟中亲身察视,楼便塌了。沿着楼体逆冲而上的巨力彻底搅碎了它的整体结构。而且不仅是她立足地小楼,整整一片街区都塌了,在之前的震荡中勉强支撑的建筑全部轰然坍垮,已经塌掉的则跟着地面一起往下陷――尘烟蒸腾而起,在浮在半空中的欣布看来。这片区域简直就成了一锅高度沸腾的粘粥。幸好在第一次发生地面震动的时候,这里的人就跑光了,否则还不知道要伤亡多少呢。

    绝对的毁灭之力。虽然魔网的搅动没有再度发生。但是欣布很清楚,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即使在破坏系的魔法中也不多。下面有人在战斗――究竟是什么人?

    不远处一个从烟尘中飞出的身影吸引了风暴女王的注意。那身影非常快,快得连欣布也只是看清了一点流星般的蓝。但是欣布能感觉到,那个身影看了自己一眼,而仅仅是这一瞬的注视,她体内的魔力便随之而悸动了一下。

    欣布周身的空气扭曲了一下,好像什么纯净银亮的东西燃烧似的那么一闪,随即消失不见。她跟着那身影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甚至顾不上这片坍塌的街区下是不是还有什么人。

    她离开后,这里显得静悄悄的。这片毁灭的废墟中竟然有一丝难得的幽静,就好像某个经常被贵族子弟小姐用来约会的后花园――虽然一朵花儿也没有。

    这片静谧很快被打破了。一只覆盖着剃刀般层叠铁甲的手穿破土石伸了出来,好像四十七曾经看过的三流恐怖片中的诈尸镜头。五根手指好像五条蟒蛇,分别以各自的姿态扭动着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这样的动作出现在一只手上,看起来相当的骇人。而随着动作这只手上的甲胄也在不停的变化,等到最后终于握成拳头的时候,看起来总算有点儿人手的样子了。

    更多的钢铁躯体被这只手一点一点地从地下拉出,同样重复着这种复杂扭曲的构装重组。等四十七最终爬出地面之后,他看起来已经是通身崭新,好像刚刚出厂似的。

    不过四十七自己知道,实际上还是损耗了不少。挨了那么多下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的――一种近似于“脱力”的感觉首次出现在他身上。不过这没什么。他活动了两下,料想那个树洞里的铁处女绝不会比自己强多少,或许伤的还要更重。而随着他向斜坡上走去,不知从何而来的充沛能量慢慢浸透全身,就像水要往低处流动,空气受热上升一样。

    不过既然自己有这种感觉。那么对方必然也是如此。四十七的头嘎哒地转动了一下,脸上出现一丝兴奋的笑意: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碰面了。

    四十七站在一片断壁残垣边缘,盘算着是应该等摩利尔来找他还是直接回红袍法师据点等她们算了――女矮子家里可是摆着不少好东西呢。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毫无征兆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似乎把有些寒凛的空气都给搅动着振颤起来了。

    嗯?我

    发现有人。四十七转过身,看到从一栋塌了半边的.出了一个人。而以这栋幸运的房子为界,外围的建筑基本上还是在经历了四十七地荼毒后幸存下来了。

    这是一个同样身背双手巨剑,同样身穿银白链甲,却又从没见过的女圣骑士。她有着男子式的短发。英姿飒爽,有点类似暗夜精灵的银白双眸朝着四十七,却又似乎没在看四十七。

    “你妈妈没教过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么,银眼魔女?”四十七再次照搬摩利尔的原话指责别人。

    女圣武士并没有因为被叫做魔女而显露出丝毫愠怒的神情,那双银白的眼睛依然朝着四十七,仔细看上去那实际上并不是完全白色地,只是因为眼仁的颜色很淡,所以很难将它和水银一样的眼白分开罢了。她看四十七的样子就像看一具尸体。或者说在她眼里四十七和周围的东西完全没什么区别。

    这可不像圣骑士的反应。

    “你是什么人?”银眼圣武士的问话一点技巧性也没有,声调冷的好像一块冰,这倒是圣武士地典型作风。

    “深渊的人。你又是什么人?”没指望有回答,四十七转身便走,同时很恶意的揣测她觉醒之后会变成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一团乱麻?

    “晨光骑士团圣骑士,珍?芳达。”女圣武士仍然面无表情,答地倒是非常爽利。听脚步声她已经跟上来了,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配合牛皮糖一样的行为和冷冰冰的表情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好玩儿。根本就不像四十七见过的圣武士,感觉简直就是个讨债地,如果不是因为长眠在沉睡森林中那个老圣武士安东使得四十七对圣武士有些好感。至少不愿意和他们这类人再起什么直接冲突,说不定他已经回身一脚踹过去了。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和你有关系么?”四十七加快了脚步,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他和铁处女大战三百回合而导致有点虚脱了还是怎么了,珍居然可以跟在他身边,看样子速度也不快。但是四十七就是甩不掉她――用跑的?那多没面子。

    “小女孩不要乱打听大人的事。去,回家睡觉去吧。”四十七伸手驱赶跟他并肩而行地珍,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很危险的动作。只要四十七稍微用点力女圣武士可能就飞出去了――不过也不知道这个叫珍的女圣武士究竟是够脱线还是够镇静,她不仅不防备,被四十七推开两步后就在他伸手够不着的侧后面一点继续跟着,简直就像个没思想的洋娃娃。

    “你找麻烦是不是?”四十七停下来,脑袋转了个个儿回头盯着她,语气中已经有些明显的不耐烦??――,还真怕了你个小小的大剑不成?

    “作为引起港口区这次严重事故的嫌疑人,我必须跟着你,直到你肯合作为止。”珍也停下脚步,完全无视四十七的杀气――也可能没到她身边就被冻住了。

    “好啊,是我干的,来吧,来抓我,我明天就要用大气燃烧弹把这鸟城点了,把你们这群无胸又无脑的蠢货全都闷死!”四十七拍了拍手,既然这个晨光骑士团的傻丫头不肯乖乖呆在辉煌神殿里学织补刺竹,也只好给她点教训了――嗯,扔到海里去,明天说不定就可以在海上溜冰了。

    “撒谎和威胁并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奇怪的武士。”四十七,可要说那无神的目光是穿过了四十七把焦点凝聚到了他身后的某片虚空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能找到你。”

    “你忘了说请,珍?芳达,美丽的女士,正义的维护者,深流城之花,北地的骄傲……”四十七还要说什么,被珍打断了。

    “请。”

    见鬼,今天晚上怎么净遇见疯女人!

    “好了好了,我叫四十七,现在,向后转,别再跟着我了!”

    “四十七?”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终于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反应,打个比方就是一块冰上吹过了一阵寒风,怎么反应都还是那么冷:“怪不得我感觉不到……原来是你。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过你的名字。”

    “哈,但愿他还活着。”

    “米利亚。”珍继续说,同时迈步前行,带起的风似乎都要比寒夜中的空气更冷冽一些,不过四十七对此感觉迟钝:“她对你的评价很不错。”

    “跟我来吧,”珍自顾自的往前走,也不管四十七会不会跟着:“今夜晨光骑士团和深流城军队联合起来对码头区进行清理,打击希瑞克教会的势力……毒品交易是一定要禁止的,但是造成这么大的骚乱,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有嘈杂声朝这边来了,而且四十七已经能看见火把的晃动。

    他撇了撇嘴,自己选了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一回头,妈的,珍又跟过来了!算了……跟就跟着吧,先回家再说。

第五章 去北方 第三十回合 三角关系(上)

    受到港口区骚乱的影响,连今夜的商业街都萧条了许多。

    城门虽然没有关闭,但是想不惊动严阵以待的守卫悄悄进入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摩利尔,别管南希了。还不是她自己不好?欣布那个疯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追来,我们先回去……”

    摩利尔用冷酷的眼神制止了卡妮继续说下去。

    背着昏迷不醒的南希的剑蜘蛛也感受到摩利尔的怒气,不安的用八条刀锋一样锐利的肢爪刨打着地面,钳子一样的口颚中也淋漓着酸性的唾液,身边不远处深流城警卫散发的人肉香气让它有点难以自抑,它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是为了将人切成碎块,然后将他们的残骸溶化吸食,而并非像现在这样很难受的驼着一个昏迷的“食物”小心翼翼。

    但是摩利尔控制着它。女法师的意志超越了它的欲望和本能,超越了它与生俱来的天性,它必须服从创造它的女主人,这是每个召唤生物不能抗拒的命运。

    卡妮也不敢再说什么,虽然她们两个在欣布面前都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仅凭摩利尔用来对抗风暴女王的几个魔法便足以让卡妮进一步了解了摩利尔的实力――她已经是一个有能力施展九级魔法的大法师了!

    女儒只有竭尽所能。魔力形成的幻影笼罩着她们,蒙蔽了警卫的视觉、听觉和嗅觉,甚至当摩利尔使用心灵遥控推开拒马路障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任何察觉。

    两个女法师避开主要街道。那些深夜里仍在营业地商店和酒馆虽然此刻少了一些熙攘,但是却成了警卫们重点把守的地点,而自以为安全的人们也都聚集在那里,从门口和窗户往外看,议论码头区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多数都是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他们就像一群已经失去野性和獠牙的家养犬,只敢窝在温暖明亮的狗窝中对着外面罪恶滋生的黑夜吠叫,却连一步也不敢迈出去。

    接近红袍法师商业据点的时候。大概是因为颠簸或者欣布的法术效果消散,南希醒了过来。她挣扎着从剑蜘蛛背上下来,弄得八爪怪一阵不满地抖动,所有的剑爪都在抽搐。

    卡妮厌恶的一皱眉,为自己因为受其拖累而不能迅速返回安全的据点而感到怨气冲冲――没用的家伙不死留着做什么?

    “等……等一等。”意识到她们正处于隐形状态向据点走去后,南希顾不得卡妮对她的态度和自己不支的体力,急忙出言制止。

    摩利尔停下来,同时用魔杖拦住卡妮。很多时候你不需要听另一个红袍说话。但是纹身武士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听听。这一般都代表着他们认为有什么事情地重要性还要超过在红袍法师面前保持沉默的恭卑――往往就是红袍法师的命。

    “据点岗哨已经设置了能侦测隐形的简易秘法眼……”南希喘息着说,也不知道欣布对她施展了什么法术,现在南希看起来极度虚弱,好像连正常行动都很吃力:“它们一旦发现隐形生物接近就会立刻报警,然后活化魔法弩会立刻攻击的,根本不会分辨敌友……”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卡妮回头恼怒的盯着南希,她可是马上就要走出巷子进入据点岗哨的视野范围了!

    “是贾力阁下地命令……那几天您又忙着……”

    “住口!你应该及时向我报告!你这个下贱的……”

    摩利尔摆摆手制止了卡妮继续借题责骂和南希徒劳的辩解,现在她隐隐已经是三人中地绝对领袖:“我们走前面。”

    火把的光芒。晃动的阴影,警惕的视线,暗中的窥探。这一切组成了一张夜幕下地大网。以红袍法师商业据点为中心延伸出去,任何冒失的搅动都可能惊扰早已经神经紧张的人们。摩利尔带着卡妮,剑蜘蛛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南希又在摩利尔的命令下骑在它身上了。

    摩利尔好像细雨中起舞的蜻蜓,悄然无声的从一个躲藏在阴影中的盗贼身边走过。据点岗楼上漂浮的秘法眼来回转动扫视,但是女法师选择的行动路线使得她们总是处于秘法眼侦测隐形视野的死角。这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毕竟她们有三个大活人和一只体长近十尺的大蜘蛛……不过在摩利尔的带领下,“几乎”已经足够了。

    接近的距离已经到了极限。不过在这个距离下,监视据点的人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们了。摩利尔打了个响指。一团魔法火焰刷的燃烧起来,解除了隐形,从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她甚至能听到好几把长弓同时拉弦。

    不过好在大家都是专业的。

    “摩利尔法师!还有卡妮法师!”岗楼上的守卫高喊着:“打开大门!”

    纹身武士带领着佣兵冲出来,迅速在两侧形成保护线举着盾牌掩护两个红袍法师进入据点,弓箭手并没有放松弓弦,而是调整了角度把蓄势待发的利箭瞄准了对面建筑中的阴影。

    南希也再次跳下剑蜘蛛,虽然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但是仍然努力挺直身子,从一个战士手中接过盾牌和长剑――虽然在红袍法师面前她毫无地位可言,但是最起码,她可以选择以尽忠职守来维持一点尊严。

    房屋街道的黑暗中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反映。看来没能在港口区把红袍法师抓个现行,现在凭他们这些监视者就更做不到了。猎物已经大摇大摆的回巢,除了报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坚守你们的岗位!”进入据点后卡妮明显放松下来,对待“下等人”地态度也不那么神经兮兮了:“如果有紧急情况的话。可以攻击!”

    她所说的紧急情况应该就是欣布追来了。看到南希还要强撑着跟随她们,摩利尔示意她先去休息――看样子应该是某种剥夺受害者力量的法术,不过摩利尔不是牧师,也没有想好合适的反制方法,只能

    说了。

    “虽然很危险,不过今晚真是大收获啊!”卡妮一边走,一边仰头眼巴巴的看着摩利尔,她现在必须要为自己能在这场惊心动魄的黑吃黑中分到多少而打算了:“可真有你的,摩利尔。难道你看准了希瑞克教会已经让深流城的大人物们忍无可忍了?”

    “不。这只是个巧合。”摩利尔一边走一边回答道:“我可没预料到今天晚上会那么危险。不过也好,至少不用太担心希瑞克教会地反击了,风暴女王可不仅仅是和我们过不去而已。”

    “是啊……欣布居然来深流城了!”说到这个名字,卡妮不由自主的畏缩了一下,好象有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流笼罩了她:“疯女人!以她的所作所为,让她被一百只恶魔轮奸而死都是最仁慈的刑罚!”

    摩利尔听着几乎想笑。那我们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报应才合适?欺诈,背叛,谋杀……刚刚和欣布的战斗中。摩利尔几乎是没有一丝犹疑的便进入了一个红袍法师地角色,风暴女王给予的巨大压力把她深埋于记忆中的某些东西一下子挤榨了出来,不择手段,你死我活,摩利尔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当时那个储存着任意门的法术戒指是戴在自己手上,她绝对会抛下卡妮和南希两人而独自离开!监狱一样的城堡据点是可以刻意远离的,但是心中那最不易改变的习惯和思维定势却总是在某些时候好象条件反射一样灼伤她的灵魂。摩利尔此时竟然生出了一种恍惚地错觉,仿佛之前离开红袍法师会的那些岁月只不过是一个长久悠然的幻梦,自己其实从未离开过。一直生活在这个幽暗密闭地城堡式据点中……

    “你说我们要不要找贾力老头子商量下?”卡妮的声音打断了摩利尔信马由缰的思绪:“欣布那女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是啊,贾力。摩利尔侧目看向据点小广场另一侧的高大方塔。那是仍然暂居深流城据点首席红袍位置地贾力的居所,说起来事情确实有些太过于奇怪――自己刚到深流城他就热情殷勤的接待了自己,并且表示出寻求合作地愿望,但是等到自己真的搞出一些事情来之后却又踪影不见。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可不大像绵里藏针的贾力。

    “再说吧。”摩利尔决定等一等,说不定现在她和贾力都在等着对方先咬钩:“难道你不想先查验一下今晚的收获么?”

    “啊……是啊是啊!”一听到摩利尔至少是肯和她分钱,卡妮立刻高兴起来了。

    女儒看来是永远摆脱不了繁琐的小家子气作风了――连着经过三道被法术和陷阱保护的秘门。她们才进入卡妮的密室。

    “你把所有的储藏都放在这里?怎么不用法师会的半位面仓库呢?”摩利尔借着魔法明灯环顾四周,有些惊讶的发现卡妮实在是储藏丰富。金属制成的货架和储藏柜几乎把四壁排满了,说不定连巨龙看了卡妮的藏宝后也要心动不已――比起几乎是孑然一身,只有几本法术书的摩利尔,女儒实在是富的流油。

    “哼。”卡妮哼了一声:“咱们那些‘同僚’们能信的过?天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代为保管’的东西就会被一股脑的充公?我可不想死了以后连下葬的钱都没有。”

    摩利尔忍住了说“这些东西放在这儿更可能便宜了外人”的冲动,把毒品和钱放在密室中间的石桌上,打了个手势把它们恢复原来大小。感谢魔网,这些东西不至于出现荒诞的法术错误,从而永远的变成那么点儿。

    卡妮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打开钱袋,满盈而出的光辉立刻映亮了她那张兴奋的脸,在女儒看来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了:“瞧瞧,瞧瞧!多么光亮!多么耀眼!”

    她捡出一枚彩虹石,这枚奇异的宝石在充斥了整个密室的辉光中不可思议的变换着颜色,从火红一直到深紫:“希瑞克教会的家伙们为了凑足我的开价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哎,事情看来不会那么容易了结的。”

    看着卡妮快乐中又有些担忧,爱不释手又好象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似的神色,摩利尔不由得也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独立完成一笔生意之后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是一根自己亲手灌注了魔力的魔法飞弹法杖……伊莎贝拉制作的。

    如果自己从未离开过红袍法师会,眼前的卡妮会是自己的镜子么?亦或是……伊莎贝拉?黑暗痛苦的巨大气息一瞬间扑面而来,几乎将摩利尔击倒,但是她按住了石桌,顽强的没有在女儒面前表现出来。

    卡妮已经完全沉浸在金币的闪光中了,或许,金子的光芒才是一种最让人不能自拔的幻术,连法师都不能例外。她直到已经开始分门别类的往储藏柜里装的时候才又想起摩利尔,于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放下小手中那一大把金币,冲摩利尔笑了笑:“哎呀……我真是有点失态了。你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分这笔利润?哦,喜欢这里的什么别的东西么?你尽管开口!”

    “卡妮,我需要的是……”还没等摩利尔说出她的要求,密室中一个魔法装置就发出了一阵蜂鸣打断了两人。外面有客人来了。

    “深更半夜的,谁这么不开眼!”卡妮恼怒的止住魔法装置的鸣叫,和摩利尔一起向门口走去,想了想又回身冲桌子上那些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财富施放了一个幻术,显得上面好象什么都没有似的,然后才像是觉得更安全了一点,仔细把门锁好,取下触发符石装进口袋里,然后走向下一道门。

    “卡妮法师,如果您能把对财富的一半兴趣转移到法术研究上,您一定会像摩利尔小姐一样出类拔萃的。”

    客厅里等着的来客让两人微微吃了一惊,居然是贾力。

第五章 去北方 第三十一回合 三角关系(下)

    “您说笑了,我怎么能和摩利尔比呢?”卡妮的脸冷了一下,但是立刻换成一幅轻松愉快的表情并在贾力对面坐了下来:“从学徒时期开始摩利尔就已经在我们之中鹤立鸡群了呢,当时我们这些学徒可是全认她做大姐头的……”

    摩利尔也坐在一边,接过隐形仆役送上来的红茶轻啜了一口,完全不在意也不关心卡妮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向贾力表示她们之间关系非同寻常的做法――红袍法师之间总是这么谈话的,唯一开诚布公的东西只有利益。

    贾力和蔼的笑容连波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虽然在明面上看在对摩利尔的争取上他棋输一着,但是他完全没有把这种挫败表现出来,比起有点神经质的卡妮,他还是老道许多:“呵呵,怎么会?您在深流城的表现一直以来也都是非常优秀的,我甚至一直考虑向上面推荐你做我离开深流城后的商业据点负责人呢……”

    离开?摩利尔看了贾力一眼,他的秃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好像上面的花纹都在发光。贾力在想什么?他不准备向自己追问阿古斯构装技术的秘密了?

    卡妮也愣了一下,她可没料想到已经在深流城把持多年的贾力居然会说出离开这个词,没等她进一步询问,贾力已经把话挑明了。

    “是这样的,本来出于掌管商业据点红袍法师应该定期调动轮换的考虑,我已经在深流城呆得够久了。但是一来有些事情还没有步上正轨。二来导师们也要考虑谁更适合执掌深流城,能让我们地商业网络健康稳定的持续繁荣下去……”

    说到这里,贾力颇有些自得,看样子对自己这么多年在深流城的经营还是非常满意的:“所以呢,也就这么一直拖下来了。其实说句实在的,我可是早就想回到美丽的塞尔城休息一段时间了。”

    “哦?那么不知是哪位老师将会来深流城接替您的工作呢?”摩利尔实在是听腻了贾力言不由衷的假话,红袍法师肯从自己苦心经营的地盘上滚蛋只有一个原因:权力斗争地结果。

    “哦,没人来。”贾力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向摩利尔行了个标准的红袍法师礼节:“导师们已经决定委任摩利尔小姐您来暂代据点最高领导。负责深流城红袍法师会的所有事务了,从现在开始。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我想卡妮法师会很乐于协助你。”

    我?摩利尔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重新和红袍法师接洽只是为了利用他们的情报网寻找凯罗和打击希瑞克教会,她根本没有回到红袍法师会的意思!但是摩利尔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她转瞬便明白,不管心里怎么想,自从她重新和红袍法师发生联系的那一刻起,自己便已经入网了。

    “恭喜你了。摩利尔!”卡妮也很快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诚挚地笑容向女法师祝贺。

    贾力满意的拍了拍手:“嗯,咱们就不搞什么交接仪式了,劳民伤财的,我现在就准备回塞尔城,我的导师好像还有些要紧的事情找我。摩利尔小姐,您可以直接搬进主楼,也可以吩咐仆人们先收拾收拾。毕竟我这个臭男人在里面住过,哈哈……这是您的权力,我就先告辞了。卡妮,希望你和摩利尔小姐之间合作的更愉快!”

    贾力走后,客厅内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在摩利尔地目光扫视下,连一直在墙角静默着的隐形仆役都有些微微颤抖――女法师心中那种荒诞却有真实的幻觉再次出现了:难道自己真地从未摆脱过身为红袍法师的命运轨迹么?

    “老狐狸。”卡妮不屑的一屁股坐下:“溜的倒真快。觉得局势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就甩手不干了么?那就由我们两人来摆平吧!”

    她又兴奋起来:“摩利尔,现在可是夺取权力的大好时机!控制了深流城几乎就等于控制了半个北地……怎么样。我们很快就能在红袍法师会中再进一个台阶了!尤其是你,摩利尔,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强地力量。说不定下一任导师就是你啊!”

    没那么简单。摩利尔心想。虽然自己把希瑞克教会坑的够惨的,可是要说贾力会因此退避三舍就有些过于夸张了,论起实力来,红袍法师会甚至不会逊色于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可他现在却急匆匆地把深流城据点拱手让给自己,没有导师们的直接命令根本就是不可能,那么……

    “不要乱说话。”摩利尔嘴角突然牵出一丝微笑:“导师可是终身制的。”

    当卡妮准备重新回到密室点数或者干脆就是欣赏那些不义之财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敲响。四十七?摩利尔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那家伙才懒得敲门呢――按理说他现在也该回来了,不过自己这边都遇上了风暴女王这样的人物,他又把港口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摩利尔不仅开始有些开始担心四十七了。

    进来的是看上去依然十分虚弱的南希。卡妮有

    了,也不知道南希这几天的表现太差还是女儒早就“又干什么?就不能让我消停会么――”

    摩利尔制止了卡妮意图施展法术惩罚南希的举动:“冷静点,卡妮。打扰你的元凶永远都是是坏消息而不是信使。说吧,出了什么事?”

    “晨光骑士团,和深流城的警备军队已经把我们包围了……”南希停下来喘了口气:“他们要求进入据点搜查,说怀疑我们和希瑞克教会的人从事黑市魔法毒品交易……”

    没等南希说完,卡妮便叫嚷起来:“休想!从来,从来没有任何别的势力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踏上红袍法师立足的土地!从来没有!贾力呢?去找他。他可别想脱身事外,这是对红袍法师会的挑战!想把麻烦甩给我一个人?哪来的那么多又喝汤又不用刷盘子的好事!”

    魔网发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扰动。自从在欣布手中逃脱之后,摩利尔对魔力流动的感觉愈发的敏锐了,这种变化一时连她自己也没觉察到。那应该是“远程传送”的法术效果。

    “不用去找贾力老师了。”摩利尔摆了摆手:“我想他现在已经离开据点回塞尔城了。”

    摩利尔地断言让卡妮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片刻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好,好得很!”

    贾力走的真够快的,晨光骑士团来的也真够巧的,就算圣骑士们一个个都是手脚快于思想的傻丫头。连深流城的军队也联合行动,以贾力的消息网仍然没有透出一点风声就值得思索了――或许他根本就不想透出风声。

    这算是对自己实力地考验么?

    “召集所有法师和士兵!”卡妮朝南希喊道:“我再也不想忍受那群臭婊子了!既然他们想开战,那就开战吧!”

    “等一等。”摩利尔站起身:“他们怀疑我们和希瑞克教会的人从事毒品交易?”

    南希有点发傻,不明白摩利尔为什么这么问。

    摩利尔看上去气定神闲,毫不慌张。

    “这种怀疑是毫无根据的。走吧,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竟然如此公开的指责污蔑我们。”

    “……

    在自己人面前也要如此义正词严的宣称无罪。实在是已经深得红袍法师处事三味了。

    摩利尔轻松的走在前面,既然贾力任由自己把事情弄成一个烂摊子,甚至还要在上面加踹一脚让它更加烂些,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好顾忌的?虽然脸上有刺青,身体和心灵上很多习惯也不会消失或者说很难改变,可是她不是早就已经认定自己并非红袍法师中的一员了么?在这一点上她还真地应该向四十七那混蛋好好学学――自打摩利尔见到他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把自己当成过一个普普通通的构装造物,什么猛兽王、惊破天、铁甲万能侠这些莫名其妙地词儿一直是他的口头禅,结果还真别说。这个构装混蛋的精神力量居然强到连“神之武装”也被他压制吸收了,天知道他接下来会变成什么?

    很多时候,傻瓜比聪明人难对付的多。尤其是四十七这种很有力量的傻瓜。

    红袍据点地大门紧闭着,但是还没到近前便能感觉到外面军队隐隐的威势直透进来,大门两旁严阵以待的佣兵和纹身武士全都神情严肃,从岗楼上地哨兵身上盔甲被门外火把映得光影闪烁,甚至连头顶上整个一小片天空都似乎被染上了一层霭红来看。对方的人数相当多。

    看到摩利尔和卡妮走过来,所有人立刻把目光投向了两个阶级最高的女红袍法师。贾力不在,自然是以最高级的红袍为主心骨。这是很简单也很明了的规则。

    “什么情况?”察觉到摩利尔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卡妮代她询问道。站在四周比她高许多也魁梧许多的人中间,女儒就好象一个在人群中迷了路的小姑娘,可是看她的气势更像是周围这群人说一不二的家长。

    “卡妮法师……贾力老师呢?”一个不识趣的问题,一个不识趣的人。

    女儒怒视着声音的来源,那也是一个红袍法师,深流城据点中贾力一系的重要人物。

    “我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卡妮提高了声音,她可不打算在这条已经被主人抛弃的狗面前丧失威严。

    “恕我直言,我认为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应该请贾力老师来主持大局,他和深流城的高层关系……”红袍法师有些犹豫,但还是坚持着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过他没能把话说完。红袍法师突然止声,眼睛凸了出来,半张着嘴,好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抽搐挣扎着,双手也去抓自己的颈子,似乎要将什么东西掰开似的,但是他那点可怜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让他摆脱锁喉地无形魔手,因为说不出话也没法施展法术来反制或者摆脱。只能是脸越来越青紫,脖子上的印痕也越来越明显……四十七看到的话又要大惊小怪了。

    “我不是一个专制的人。”摩利尔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她知道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和贾力走的比较近的,也未免不会对卡妮因为毒品交易而惹出的这些麻烦有所怨言,要想让他们服服帖帖的仅凭前红袍法师地身份和贾力私下里一句空口白话可不成:“我不敢说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我不会因为合理质疑而恼火,同时也很希望各位能向我提出你们的意见,这样我们彼此之间的友谊和信任才能充分的建立起来,同时也才能让红袍法师在深流城的事业蒸蒸日上……”

    摩利尔松开隐形的魔法手。那个法师一下子瘫在地上拼命地咳嗽,鼻涕眼泪全出来了:“但是,我更希望你们能迅速、有效的执行我的命令,回答我的询问……还有卡妮法师的。现在,什么情况?”

    “晨光骑士团和深流城的正规军包围了整个据点,数量很多,还有魔法师。”一个看上去非常精壮的秃头纹身武士看了看岗楼上哨兵打的手势后,迅速报告说。

    “阵仗不小啊。要求进来搜查是吧?”卡妮冷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还有别地么?”

    “这个……”武士嗫喏了一下,被卡妮瞪了一眼立刻说话就流畅了:“他们还要求您和摩利尔法师跟他们走,接受骑士团的审判……”

    “放屁!”卡妮气呼呼的骂了一句,抬头看着身边地摩利尔,现在女法师已经因为迅速适度的镇压而竖立了明显的权威,不过她此时正平静的注视着包铁的镶钉大门,看上去并没有要拿个主意出来地意思。

    “怎么办,摩利尔?我们要出去么?”卡妮问道。既然这次和希瑞克教会的交易完全是由摩利尔掌控的,自己甚至可以说是被胁迫着参与,那么摩利尔自然要拿个主意。她没事女儒自然也就没事――现在也只能依靠这个高深莫测地前红袍法师了。

    摩利尔沉默了片刻。

    “当然要出去。”

    女法师举起双手,强有力的单词从她口中吐出。大多数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还以为摩利尔已经决定翻脸攻击了――随后他们发现商业据点的大门正在变化。

    魔法扯碎了钢铁、石块和木料原有的结构,并且赋予它们本来并不具有的强劲活力。整个门楼摇撼着,发出呼隆呼隆的响声。好像一只沉睡中的怪兽刚刚苏醒。哨兵们慌忙从上面退开,为这种超自然的神奇威力而震惧。

    连卡妮和其他法师都惊讶的看着整个据点大门在摩利尔的魔力操控下活化。现在他们算是真正了解到女法师的实力了,这种效果。连专精于变化系法术的贾力都做不到!厚厚的门板裂开形成参差不齐却又狰狞可怖的牙齿,吱呀吱呀的张开,砖石也都活动起来了,拉扯着围墙和地面,形成数条一看就健壮有力的石臂。

    外面的马嘶声陡然高亢起来,看来摩利尔的这个下马威效果非常不错。

    摩利尔脚下的土地蠕动起来。连带着卡妮,整整一片地面都在移动――好像怪兽口中伸出的舌头,活动的地面托着两人,相当有视觉效果的出现在外面街道上的联军面前。

    外面的军队已经控制住了少数惊马,连队形都没有什么散乱,看来他们相当训练有素。在火把的照耀下闪亮的铠甲和锋刃更增添了他们的腾腾杀气,感觉不是在城里捉贼,而是马上就要上战场冲锋陷阵一般。每条街口都被封锁了,连屋顶上都站了不少弓箭手,但是摩利尔能从这些士兵投向活化门楼的目光中看出,大多数人不可避免的带了一丝畏惧。

    效果不错。实力是保证平等谈判的基础,刀剑很多时候收在鞘中要比砍在对方身体上更有威慑力――那个铁皮脑袋从来就不明白这一点。摩利尔甩开这些胡思乱想,控制着脚下重归平静坚实,身后的活化门楼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时刻准备着嚼碎任何不经允许而擅入其中的家伙们。

    骑兵队中也打马走出两人。稍微靠前一点的那匹马是火红色的,全身上下如同一团着了火的彤云,而后面那匹则纯白似雪,比起红马来也安静许多。两个骑士全都银盔银甲,通身闪耀着洁白神圣的辉光。

    “邪恶的红袍法师,这次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红马上的骑士推起面罩,露出菲欧娜那双宝石般的蓝眼睛,饱含怒气,面容冰冷。

    摩利尔看着自己法杖尖端的红宝石,似乎很着迷于上面映射的流光异彩。在菲欧娜有限的耐心彻底消磨之前的一刹那,她才清脆的笑出了声:“我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包围我们这些无辜的商人,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我要说的是深流城领主联盟必须为此事负全责,从精神和物质两方面赔偿我方的损失……怎么,你可以就此事做主么?”

第五章 去北方 第三十二回合 妥协

    红袍法师据点门前,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任凭你怎样拨弄毒蛇一样的舌头狡辩,今天也休想逃脱辉煌之主的惩罚,让开!红袍法师!以神的名义,我要用剑和事实戳穿你的鬼话!”菲欧娜仍然骑在红马上,完全没有要下马谈判的意思,高昂的头颅让人感觉她这次必定是有备而来的。

    “臭婊子,有本事就来吧,别那么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卡妮对这个抓住过她的圣武士仍然咬牙切齿:“就算你再怎么显摆,也是个被男人戳穿的货……”

    卡妮更恶毒的辱骂没有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一片似乎笼罩了整个天地的白色光幕陡然充塞进卡妮的眼睛,针刺一样的明亮让她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卡妮差不点还以为自己中了什么幻术――一个堂堂专精幻术系法术的红袍法师中了圣武士的幻术,那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菲欧娜催马按剑,完全是因为圣武士行为守则的克制才使得她没有在释放出那道纯白圣光的同时挥剑斩下女儒的脑袋。她受够了卡妮难以入耳的脏话,对这些阴险邪恶的红袍法师已经容忍的太久了,这次一定要彻底打击掉这些人的气焰,绝不允许深流城的良善和秩序再次受到挑战!

    光幕如有形质的向红袍法师一方扩散开去,不仅卡妮、纹身武士和守卫据点的雇佣兵受到了影响,连他们身后的活化门楼都被这片圣洁地光芒照射的愈发凶暴。石臂张扬挥舞,如果不是门楼整体仍然和据点连在一起,它就要破土而出发动攻击了。

    骑在马上的菲欧娜此时简直变成了一颗耀眼的微型太阳。卡妮连退几步躲向纹身武士身后,嘴巴和双手同时不停的动作着,迅速在身周完成了针对物理和魔法攻击的防御,同时从法袍中抽出一根细细的法杖,其中包含的酸液足以把菲欧娜那张俊俏的脸蛋烧地面目全非。

    “女士们,我们就不能都理智一点,而是一定要像泼妇那样讨论问题么?”

    摩利尔清脆的声音震荡回响。随之而来的是水波一样的振颤涟漪――光幕被无形的屏障阻住,或者说是消散,边缘处不断迸发细密的火焰,竟然形成了一道好似烟火般绚丽的花火帷幕,而随着圣光与摩利尔反制法术抗衡愈烈,最后两人周身一道如同肥皂泡所映射出的光亮般地闪光过后,夜色终于重新归于此地,但是场中的所有人眼中都依然残留着方才那法术和圣力比拼而带来的奇观般的视觉影像。转而联想到一旦真的演变成全面冲突的话……

    菲欧娜策马退了两步,深红的战马也打了一个响鼻儿,白色光华依然在她的链甲和佩剑上流动着,不过柔和许多,看起来已经不再那么刺目欲盲了,而女圣武士地嘴唇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以武力威胁谨守法律的善良商人。可不像是一个圣武士应有地行为。”以摩利尔为界,街道上的尘土清晰的出现了一圈被魔法涤荡过的痕迹。

    本来一直在后面沉默不语的白马骑士突然上前。已经一触即发地菲欧娜注意到她的举动后立刻安静下来,摩利尔也喝止了蠢蠢欲动的卡妮。彼此揪着衣领不肯撒手地双方再次同时从悬崖边上退了一步――暂时退了一步。

    “摩利尔小姐……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吧?”骑士跳下马来,轻抚着冰雪的鬃毛来安抚因为摩利尔后面越来越狂躁的活化门楼而有些不安的战马,米利亚打开面罩露出清秀面容的同时,也用她沉静的眸子注视着抱肩微笑的摩利尔。

    女红袍法师微微颔首,她能从女圣武士的眼睛里看出一些菲欧娜所缺少的东西。说真的。她还真的有点担心菲欧娜会不管不顾的硬来,毫无疑问圣武士是遵守深流城律法的,但是红袍法师犯了法这一点也是毫无疑问。虽然她已经用实力告诉对方。一旦真的开战,那么半个商业区天下大乱的后果必然不可避免,就算最后真能证明红袍法师是毒品交易的罪魁祸首,如此局面也将对晨光骑士团的声誉造成极坏影响――可是神眷之女的想法谁又能知道呢?毕竟她们平时都是不和凡人交流的。

    “我是晨光骑士团的米利亚,菲欧娜的同伴。”米利亚的声音轻柔,但是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仿佛微风拂过耳边一样:“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过……法律就像阳光,照耀在好人身上,也照耀在坏人身上。魔法毒品的问题必须得到控制,这已经是深流城全体民众的共识。诡诈的辩驳和强硬的姿态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只会妨碍公正的调查和审判。如果红袍法师会和毒品交易确实毫无关系,那么为什么不能拿出诚意来证明这一点呢?”

    “如果别人骑着高头大马站在我面前,那么阳光只会照耀她,而把我淹没在不公平的阴影里。而且我相信,深流城内无论高贵还是卑贱,贫穷还是富有,没有一个人会在刀剑临身的时候和对方谈什么诚意。”摩利尔暗含讥讽回了过去,她在什么地方听什么人提起过米利亚这个名字――女法师不喜欢这个名字。

    但是米利亚并不以此为意。这并

    ,尤其是曾经和一个不嘲讽别人就不知道怎么发言的相处过之后。

    “我们抓获了一些希瑞克教会的嫌疑人。”米利亚决定不在无关紧要的细节上和摩利尔纠缠,毕竟红袍法师一贯以颠倒黑白的狡辩而著称:“他们指认您和您身边的这位卡妮法师携带了大量的魔法毒品向他们贩卖。晨光骑士团已经得到深流城领主联盟地授权,负责打击在港口区日益泛滥的魔法毒品交易。所以,我们现在是依据深流城的法律对红袍法师的商业据点进行搜查……”

    “住嘴!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婊子!”卡妮尖刻的骂道:“红袍法师会在深流城第一天建立据点的时候就拥有自治权!你们这是向红袍法师会宣战!”

    “但是红袍法师会同样承认深流城的律法覆盖在每一个行走在城中的人头上。如果有人在据点外犯了罪,那么据点不是她地避风港,也不是她的庇护所。”米利亚沉稳的说道,并没有像菲欧娜一样被卡妮的污言秽语所激怒,卡妮做不了主,所以女儒才敢这么猖狂,用叫嚣来要价。而她和摩利尔都知道,在深流城里放肆的混乱是行不通的。那只会像希瑞克教会一样遭受无情的打击,只有秩序才能对抗秩序,这一点无关善恶。

    “希瑞克的教徒是深流城每一个文明人公认地疯子和暴徒,仅凭他们的话并不能证明我犯罪。”摩利尔现在充满了自信,既然大家都决定遵守游戏规则就是好兆头……一旦大家真翻了脸,自己不仅得不到红袍法师会的助力,甚至将不得不离开深流城或者隐藏起来躲避欣布追杀的后果也是摩利尔不想见到的:“如果您仅凭这样的无凭之辞就兴师动众的话,那么我身后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证明我和卡妮法师今晚并没有离开商业据点。那又该怎么说?”

    “对啊,谁不知道希瑞克教徒一贯胡说八道!诬赖好人地臭婊子!”卡妮也跟着帮腔,既然主持对话的人不是她,那么女儒也乐得在一旁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满嘴乌烟瘴气的东西,闭上你地……嘴!”菲欧娜骑在马上通红着脸,看来是好不容易才忍住冲上来一剑劈倒卡妮的冲动。

    “哈哈,怎么。拔剑啊!圣武士要围攻商人行会么?这可是商业区的大新闻!”自恃已经准备了比较周全的防范法术,卡妮得意洋洋的挥舞着强酸法杖,把它饱含腐蚀性酸液地菱形尖端对准米利亚:“尽管来吧。看我把你们讨厌的脸……”

    强酸法杖飞了出去。不是因为卡妮忘形到手抖,或者已经忘记强酸法杖的用法,而是法杖突然之间被一股大力从她手中抽走――和皮肤产生地剧烈摩擦甚至让她失声呼痛。

    所有反映够快的人的目光都跟着疾飞的强酸法杖而去。

    “洋枪?”法杖落到不远处屋顶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中。他站在那里,把强酸法杖摆弄的风车般滴溜乱转。马队爆发了一阵骚乱,骑士胯下的战马们骚动着昂首扬蹄。似乎被这个无声无息出现在那里的怪影吓到了,它们在面对活化门楼时的反应都没有如此强烈――而且在场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注意到那个人形黑影是什么时候上房的!

    菲欧娜“铮”的把长剑抽了出来。剑刃上燃起纯白的炽炎。随着菲欧娜辉剑指向黑影,形成一束探照灯似的光柱。但即使是如此强光都没能让那身影清清楚楚,因为他已经跳了下来,虽然跃起的高度让人还以为他是要飞向夜空。

    地面轰然一震。

    无视摩利尔满是无奈而其余人则都是惊愕的眼神,四十七先把脑袋转了一整圈儿环顾四周:“贼婆娘,这下甩掉你了吧……”

    “很遗憾,还没有。”

    守卫一个偏僻巷口的两名士兵只觉得周身寒气一盛,再定神时一名银甲无盔的女圣武士已经波澜不惊的从他们身边穿过――众神在上,那只是一个仅容两人并行的小巷子而已!难道她是没有厚度的吗?

    “该死!我真是受够了!”四十七将从卡妮手里抢来的强酸法杖指向银眸的珍,看样子是想给她一下,但是找不到扳机,这根金属细棍还不如砖头好使呢。

    “珍姐姐?”菲欧娜翻身下马,同时已经收剑入鞘,完全无视张牙舞爪的四十七――米利亚也把有些疑惑的目光从四十七身上转开,冲着走过来的珍恭敬的低首。

    摩利尔注意到,不仅是菲欧娜和米利亚,所有的银甲骑士都在向这个银眼圣武士致礼。这样地待遇就连上次对峙时遇到的蓝甲圣骑士卡辛姆都没有。看样子是圣武士中地位很高的强援……但是为什么会和四十七一起出现呢?而且四十七对她居然没有什么敌意。

    米利亚。摩利尔又把目光投向这个沉静中带着一丝忧郁的女孩儿。见鬼,看来我必须关注一下了。

    卡妮揉着手,明智的没有选择向四十七发脾气,反而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始告状了:“哎呀!你可回来了,四十七!看看这群人把我们欺负成什么样子!你的女主人都要被他们无理的抓走了!消灭他们!让这群傻头傻脑圣骑士的血浆在地上涂出一张美丽

    毯吧!”

    米利亚一下子回过头来。四十七?这名字像殛电一样刺破耳膜,在脑海中打了一个霹雳,转瞬即逝。

    摩利尔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也注意到四十七竟然向米丽亚扬了下手,算是打招呼。这个该死的!

    “米利亚。你的呼吸很急。”珍低声说,握住米利亚的手,感觉到女孩的手指冰凉:“怎么了?”

    “不,珍姐姐……我没事。”米利亚调整了一下心绪,迎上对面那双暗红色,火焰一样的眼睛。

    “您就是摩利尔小姐?”珍用她那双银色的眼眸注视着摩利尔,目光和声音同样空虚:“这位四十七先生……是您的构装仆从?我是珍?芳达,晨光骑士团地圣武士。很高兴见到您。”

    “别听她的。”四十七插嘴说:“她是洛丽塔。她们三个都是洛丽塔。”

    “住嘴。”摩利尔以严厉的音调喝止了四十七的胡说八道,看到珍身边的米利亚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女法师突然觉得因为这场插曲而被搅乱的局势又重回自己掌控之中了:“那么,你们三位现在谁做主呢?”

    “米利亚。”珍微微侧头,让有些走神的她吃了一惊。

    “我……”米利亚没有预料到珍居然仍然让她主持局面,多少有些措不及防,四十七地突然出现也打乱了她的思绪:“但是现在……”

    “现在是你们拿不出任何确实的证据,还要提出对具有高度自治权地红袍法师商会据点进行毫无理由的搜查。这一点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摩利尔决定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米利亚小姐,我们刚刚已经讨论了这个问题,不是吗?”

    “是的。但是讨论并无结果。”如果是几个月前地米利亚,说不定她已经穷于招架,不过此时面对摩利尔的咄咄逼人,她很快稳住阵脚:“证人的证词是否可信,不应由他地个人品质而决定。这样的争执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有领主联盟的授权,你也可以出具红袍法师商会据点享有高度自治权的证明文件。为什么不让事实说话呢?”

    “如果求证事实的方式践踏了我们的尊严,那么我们宁愿选择战争。”随着摩利尔这句话出口。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不过,无谓的流血毕竟不是我们希望见到的……”摩利尔放缓语速,似乎在考虑什么,随后语气变得打定了主意似的清晰起来:“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身为深流城红袍法师商业据点的新任负责人,我愿意跟你们走,配合你们的调查。”

    “但是请注意。”她的声调转冷:“我是出于善意才如此选择,而不是畏惧。你们绝不可能踏入据点一步,因为这是对红袍法师会商业原则的严重践踏。好了,我做出了我的选择,你们呢?是握住我的友谊之手,还是朝上面吐痰?”

    三名圣武士静默了一会儿。

    “菲欧娜,命令所有人都撤走,包括那些监视者。”最后珍以淡定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但是,摩利尔小姐……我希望您的构装仆人能和你一起随行。”

    “好啊!”没等摩利尔做出什么反应,四十七已经很愉快的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一把拎住卡妮的领子:“你也一起来吧。老大替社团顶罪,小弟们也应该表示一下。”

    摩利尔瞪了四十七一眼,随后转头命令据点的法师和守卫:“在我回来之前暂停一切商业活动……据点应该有马车吧?赶一辆出来,我可不想被人捆在马背上带走。”

    宽敞的马车上,四十七正用手揪着卡妮的脸蛋把她扯来扯去,疼得女儒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再说一次?”他恨铁不成钢的用上了两只手:“难道社团里真的除了老大和双花红棍之外全是一群只会说废话的笨蛋?”

    卡妮搜遍脑海里所有能用的法术也想不出哪一个能让她摆脱目前的困境,于是只能貌似无辜的忍耐着――为什么摩利尔一言不发?就不能管管这家伙么?

    “丢人现眼,还纹身呢,你这没出息样就是在身上刺个双龙戏珠也是皮皮虾玩弹球。”四十七看来是决定要好好给个女儒上一堂思想政治课了:“去别人的地盘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听说过一个长胡子男人,他拿把片刀就敢去仇人的场子喝酒,我还听说过一个小白脸,拎把长矛能在百万军中七进七出……亏你还穿一身红,垂头丧气的干什么?被人煮了?”

    卡妮呲牙咧嘴半懂不懂的听着,一句话也不敢回,只要这似乎又凶恶了几分的铁皮怪一个不小心,她的脸皮就会像桔子皮一样被彻底扯下来的……他根本就是一只比蒙巨兽,巴洛炎魔,狱火古龙,或者由它们杂交在一起产生出来的怪物,只是长的比较像人而已!

    该死……每一分钟都漫长的好像一个世纪,现在卡妮一反上车前的愿望,只希望目的地快点到了。

第五章 去北方 第三十三回合 交流

    最后一段路程需要步行。

    圣武士不可能将摩利尔等人带往滨海区的辉煌神殿,毕竟不管怎么说,辉煌教会和晨光骑士团也不是深流城官方的执法机构。

    摩利尔看着眼前街道一样宽敞的石制阶梯。坚固高大的建筑错落林立,笼罩在夜色中好像和黑漆漆的深流城山脉融成一体。与深流城别的区域相比,这里少了一些繁华喧闹,多了几分庄重威严――这里就是深流城的中心,城堡区。

    大部分骑士已经中途离队返回骑士团,现在深流城士兵们也解散队伍,各回兵营。他们向三个圣武士施礼之后便以五六人的小队为单位离开,很快隐入建筑的阴影中。

    现在只剩下三个女圣武士,两个红袍法师,以及一个毫无构装体自觉的构装体。

    自打卡妮从马车上下来,菲欧娜已经忍不住侧目看了女儒好几眼,完全是凭借着良好的自制力才仍然保持着冷厉的表情。

    混蛋!卡妮的两腮火辣辣的疼,她都不敢抬手去摸,一定已经是青紫淤血,肿起老高了――女儒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请,摩利尔小姐。”珍微微侧头,率先向上面走去。

    一路上除了巡逻的警卫之外几乎没什么人,拾级而上的路途似乎遥远的如同此刻的长夜――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直到住进领主办公厅的侧楼客房,卡妮才急火火地把镜子跟治疗轻伤法杖掏出来。摩利尔则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静静的审视着外面的夜景。这扇应该是由矮人或儒工艺制成的金属大窗拥有良好的视野,从这里向外望去,偶尔星光流动的夜空和深流城庞大的不可思议的建筑一览无余,相互交错融合着延伸出去,一直到远处那隐约中横峦地城墙。

    赤足踩在地毯上的感觉非常舒服,前半夜的激烈惊魂所积累的疲惫感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中逐渐释放出来。摩利尔揉了揉眉心,觉得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泛着酸痛,去洗个澡应该是很不错的选择。

    “摩利尔,你开什么玩笑?我们现在是在那群混蛋圣武士婊子手里!”卡妮把盈溢着医疗能量的法杖贴近自己的面颊。柔和魔力触摸着她脸上地淤伤,平复了青肿,驱散了疼痛。

    “正因为我们在圣武士手里,所以大可不必担心浴池里的水带有剧毒或者会突然沸腾起来。”摩利尔散开头发,让银色的瀑布披洒在肩头:“还有,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把伤痕全部消除,因为说不定他下次会更用力的。”

    “有粉儿么?”

    “粉?……没有。”

    “有小姐么?”

    “小姐?……没有。”

    “什么都没有还敢开旅馆?”

    “……先生。这是领主办公厅的高级客房,是用来招待为深流城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或传奇英雄的,不是什么旅馆。”

    摩利尔从走廊转到大客厅的时候,看到地就是这么一副景象。沉稳的侍者已经朝四十七怒目而视了――他正仰靠在雪兽皮制成的沙发里,双脚肆无忌惮搭在名贵地硬木茶几上,以各种非分要求和莫名其妙的胡说八道消磨时间。

    “不用理他。”摩利尔此刻慵懒的风姿甚至让酒精训练的侍者也轻微失神,但是四十七正把注意力集中在一瓶没开封的红酒上,试图不那么暴力地把这东西打开。

    “浴室在哪里?”虽然还没了解四十七为什么会在港口区闹出那么大动静。不过摩利尔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侍者显然也非常高兴能找到一个理由离开这个金属皮肤的奇怪家伙。他微微躬身:“在一楼。请跟我来,摩利尔小姐。”

    四十七终于把软木塞扯出来了。

    “一个去洗澡。两个也去洗澡。”他摇动着钉在食指上的软木塞:“从粪坑里爬出来地人是我,为什么就没人问问我要不要洗澡?”

    摩利尔迈进浴房的第一个感觉是寒冷。冰凉刺骨的地下水溢出浴池,在平滑的理石上四散流溢,一脚踩上去,寒意便顺着足底钻了上来――让摩利尔微皱了一下眉头。

    而好像个小瀑布一样激流汹涌的石雕喷口下。只着单衣跪在浴池中的的女孩感觉到有人进来,也略感惊讶的回望。

    “是你?”摩利尔认出了冰凉的水流下微微颤抖的米利亚。

    “侍从并没有告诉我还有别人在浴房里。”只是稍微顿了一下,摩利尔便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

    反而是米利亚微微有些慌乱:“……我已经结束了。摩利尔小姐。我来帮您调节一下热水……”

    “我来吧。”摩利尔转动池边的精美雕像打开排水管,同时抬手以一个简单的法师之手遥控关闭了冷水喷口,然后开口说出指令,让热气腾腾的温泉灌进来――这对她来说轻车熟路,因为整个浴房的构造及风格几乎和她以前在红袍法师会中常用的一模一样,摩利尔甚至怀疑这个项目根本就是红袍法师承建的。

    “既然在那就一起吧。虽然据说冷水浴有益健康……但是我认为这对解除疲乏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摩利尔伸足试了一下水温,已经接近适宜了,红袍法师在奢侈享乐上从来都是有独到之处的:“没有适当的休息,明天又怎么会有精力呢?”

    米利亚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摩利尔慢慢浸入烫热的泉水中,连同身上繁复奇异的美丽花纹一起。她微笑着注视米利亚,仿佛她们两个只是一同来泡温泉的贵族小姐。

    这个红袍女法师是四十七的主人?米利亚有些不适应摩利尔地目光,但是仍然褪下衣衫进入池水里。

    米利亚已经不是那个刚刚跟随着弗雷斯商队走出喧嚣沙漠的圣武士了。在沉睡森林里。她失去了一些东西……也得到了一些东西。尤其是来到深流城以后,她有意识的用心灵去面对了一些以前她总是用剑面对

    ,所以同时也不得不面对试练之旅后越来越浓烈的不里亚曾经把她从前二十年的生命中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对秩序与纯善的坚持,但是到最后却未免有些绝望的认识到为了守护正义,却同时必须向黑暗妥协――公正和怜悯很多时候是矛盾的,即便她日夜祈祷,却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正在从毫无疑虑地奉献中转为寻求一种彼此都能接受的交易。

    她不知道安东是用了多长时间才在这种矛盾中找到平衡的。老圣武士曾经对她说过:“并不仅仅只有邪恶本身会伤害无辜的人。要永远记得,当一个青年受到法令的征召成为民兵为打击只是从城堡边路过的兽人部落而牺牲之后,纪念碑上只是多一个名字。而他的母亲却失去了一个世界……”

    那么秩序和善良是否对立呢?安东没有就此给出答案。

    这需要她自己寻找。

    而那个叫四十七的构装体则用行动很直截了当地给了她另外一种答案:力量才是一切,余者都是荒谬的!

    她怎么能接受这种观点?但是她又根本无法反驳这种观点。如果她有力量,她就可以在喧嚣沙漠消灭四十七而不会茫然;如果她有力量,她就可以在地狱门堡驱逐火焰君主而救下安东……通过重逢后对四十七的暗中观察,她意识到他可能正在坚定不移的贯彻自己的观点,而且成效斐然。

    那么如果辉煌教会不甚详实的情报正确,这个阿古斯来的女法师真的是四十七地主人,她又会以何种方式挥动这柄毁灭之剑?按照安东老师的看法。四十七本身无所谓善恶……所以她必须面对这个叫做摩利尔的女红袍法师。如果她真地和米利亚以前所见的红袍是一丘之貉,那就未免太可怕了――自己又该如何阻止呢?

    摩利尔并不知道米利亚在想什么,她毕竟不可能达到洞彻人心的地步。不过她隐约能感觉到米利亚对她的态度,那是一种不易察觉的尊敬,带着同样不易察觉地敌意。摩利尔认为这和四十七有关。

    “你认识四十七?”摩利尔先发制人,从在据点的短暂交锋可以看出,这个和菲欧娜差不多大的女圣武士并不像菲欧娜那么不堪一击,得不断进逼才行。

    “是地。在沉睡森林的时候。他和我们是伙伴,我们曾一同对抗来自深渊的火焰君主。”米利亚稍微加重了“伙伴”这个词的发音,如果女法师认为四十七只是一般的构装体工具。那么这将是一次提醒:“他并没有和你说过?”

    “哦?”摩利尔惬意的往下沉了一点,柔滑的斜坡池壁很适宜躺靠着,可惜她没有记忆控制水流的法术,否则那被水垫托着的感觉将如在云端:“那时你也在?我没有注意到。或许他认为没有价值的无用信息并不值得汇报?”

    这句话成功的激怒了米利亚:“或许他认为没必要把每一件事都告诉给一个实际上并不关心他的女人。”

    “哈。”摩利尔被逗笑了:“女孩,你听起来像个怨妇。”

    她眼珠儿转了转:“忘记带酒了……洗浴的时候喝一杯会促进血液循环。我应该让四十七拿点红酒进来。女孩,你想喝点什么?果汁?”

    “什么?让四十七送酒来这儿?”米利亚不由自主的畏缩了一下。

    “是啊,”摩利尔稳据上风了:“有必要害羞么?只是一个构装体。”

    “对你而言。”米利亚带着坚定的表情坐直身体:“而我会向他说谢谢――清水就好。”

    摩利尔微笑着。片刻之后她舒适的闭上眼睛。让长发好像银线一样在水中漂浮着:“也许下次吧。我并没有记忆远距通讯的法术。明天看样子会降温……不过应该是个好天气。”

    米利亚觉得自己有些发软。

    “是的,明天会是好天气……也会有一场公正地调查。”

    四十七眼中的红火闪烁明灭。看起来有点诡异。等目光正常了一点之后他左右转了转头,看向计时沙漏――已经是后半夜了。

    “为什么要花那么长时间……又不是鱼。”他很拟人化的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的抱怨道。

    翌日上午。

    气温果然陡降了许多,连人们呼气都带了几许飘散的白雾。如此大规模的提前降温还是深流城多年来的首次――毕竟现在只是秋天而已。

    不过深流城山峰一角上的水晶之塔内,欣布依然穿着她那件破旧的法师袍,莱拉也只是单薄地家居服而已,水晶塔的魔力隔绝了外面的寒流,让室内温暖如春。

    “姐姐……你怎么看?”欣布指的是实验室中间玄武岩大桌上的奇形构装体。

    它有着蜈蚣状的链齿尾巴和四只尖锐可怕的爪子,以及交错遍布全身的锋利獠牙――上面还粘着不少干涸地血块。这个钢铁怪物看上去就好像狗或者狼和深渊恶魔混种生成的妖兽。黯淡的躯干上有一条几乎破开整个身体的烧灼焦痕,有点儿像剑伤。

    “很难说。”莱拉轻轻摇头:“我从没有在任何地方,任何法师身边看到过这样的构装体。据昨夜参加清剿行动的士兵讲,它的威力简直前所未见――如果不是克洛伊小姐也跟去了,都不知道会伤亡多少人。残骸送到这里后,戴尔若和我研究了它整整一夜。这个构装体太复杂了,无论从材料的选用还是法术地附魔上面都过于繁复,按理说这样的堆砌不能得到良好的效果。反而会因为互相干扰而事倍功半……除非……”

    “除非阿古斯地大法师们已经找到了如何统一不同层态魔网能量的方法。”欣布伸手抚摸着构装体刀锋一样的爪子,那在魔法***下熠熠生辉的狞怖利爪看起来似乎随时还会暴起将人撕碎似的:“如果真地是这样……我不得不说,阿古斯法师评议会的崩溃实在太可惜了。”

    听到欣布这样说,莱拉并不怎么吃惊,看样子她也有如此

    “但是戴尔若认为,没有任何法术能长期而且稳定的直接抽取魔法本源地力量作为动力。魔法本源是多元宇宙最初的原力之一,任何妄图控制它的想法和行为结果都只能是彻底的毁灭……而且那个来自阿古斯的女红袍法师太年轻了。按照你的说法,她应该只是刚刚才接触到魔网的第九环,她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但是昨夜港口区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解释?”欣布摇了摇头:“可惜我把那个奇怪的金属女战士追丢了。不过我可以确定。港口区一瞬间的魔网扭曲绝对和她有关……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金属女战士是在地下战斗,那么是在和谁战斗?是女红袍法师从阿古斯带出来的构装体么?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如果是的话,那么我们必须对这个叫摩利尔的女法师重新估计和对待了,因为这样一来她等于掌握了一张牌局里最大的王牌――从战斗的废墟上估计。交战双方的威力足以推平半个深流城!”

    实验室角落的一面椭圆形的大镜子突然闪过一道水样的光华。

    秘银框架上的魔法宝石交错闪亮,同时镜面开始波动模糊,不再反射室内的景物。好像突然间从坚硬平滑的金属变成了一团虚无模糊的云雾。一只脚从镜子里踏了出来,随后是大法师戴尔若的整个身体。紧随戴尔若出现的是一名银眸的女圣武士,她的现身伴随着丝丝凉意,似乎把外界的寒气也带进了这间实验室似的。他们身后的镜面仍然晃动着,逐渐变得凝固清晰――起初镜中是某个和实验室完全不同的陌生房间景色,而随着戴尔若的前行,镜面万象流转,最后忠实的反映出戴尔若逐渐远离的背影。

    莱拉冲他温柔的一笑:“您好,珍?芳达圣骑士。亲爱的,对红袍女法师的调查听证进行的怎么样?”

    大法师无奈的摇了摇头:“红袍法师很快就要大获全胜了。他们的负责人摩利尔无论是在‘侦测邪恶’还是‘侦测谎言’上都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连我都看不出异常。她巧舌如簧的否认了所有罪名,而且除了抓获的几个希瑞克教徒和一些无足轻重的目击证人,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红袍法师昨晚和希瑞克教会进行了一场数量巨大的毒品买卖。而且欣布的朋友克洛伊小姐,还有深流城‘宝石盾牌’商会的副会长弗雷斯也出面作证,认为摩利尔的个人品质是无可挑剔的……领主联盟不可能把红袍法师会怎么样的,这一次又只会是雷声大雨点小,只希望通过这次风波和对希瑞克教会的打击,能让他们也收敛一些吧。”

    “克洛伊还真看重她的女朋友。”欣布撇了撇嘴:“那个女法师的构装体呢?您有什么发现么?”

    大法师的神情严肃起来。

    “我和珍讨论过了,基本赞同你的看法。”戴尔若回手一招――角落里的大镜子悄无声息的滑过实验室来到四人面前,连一个烧杯都没有碰到。

    随着镜中景物的扭曲变换,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建筑和七扭八歪的道路急速的在镜中一闪而没,仿佛它是在天空中飞翔着扫过深流城似的,最终画面好像之前被投入一颗石子而现在渐渐恢复平整的水面一般,荡漾着变得清晰起来,最后聚焦到了领主办公厅的听证会场上。

    “他没有陪同红袍女法师参加听证?”欣布看着镜中的两人:“怎么会有一个圣武士和他在一起?”

    “他参加听证的话领主们不是被气死就是被杀死。”珍冷淡的开口了,目光不知道在看什么,也许什么也没看:“和他在一起的是米利亚,她在前段时间前往沉睡森林的试炼之旅中曾经和这个构装体结伴。”

    “噢?”欣布抚着下巴:“那么她对他了解应该不少了……您怎么看?珍小姐?”

    “继续观察。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好恶或者个人的私欲做出不恰当的选择。”珍说到:“何况我们很有可能要和一个威力空前的怪物打交道。”

    欣布轻触着身边奇形构装体的獠牙,指尖闪烁起一道细碎的银白色火焰在钢铁残骸上游动着:“既然这样,我想我有必要更细致的研究一下这个东西了。”

    戴尔若点了一下头。

    “亲爱的,你来协助欣布吧。珍,这边走,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两人离开实验室以后,欣布抬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那个珍?芳达……她的眼睛好像有点奇怪。”

    “珍小姐是盲人。”莱拉的回答让欣布有些吃惊:“不过她用极度敏锐的其它感官完全弥补了这一点……珍小姐可是神眷之女哟!和你一样呢!”

    四十七的眼睛里红光闪耀,仿佛感觉到了那几束从不知名的某个虚空之中投注过来的目光似的――不过你有千里眼,我有顺风耳,算是扯平。慢慢研究去吧,傻妞们。貌似某人提到了下水道里的铁处女,这让四十七相当的兴奋。但愿你们能帮我找到她――你是我的,凯丽。

    倒是那个银眼魔女竟然是个瞎子,这确实有些出乎四十七的预料,真没看出来呢。

    他把头转向坐在身边不远处,有些忧郁的米利亚。

    “……你变了很多。”女圣武士正如此说到。

    “是啊,我们每一分钟都在改变。”四十七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快乐――冰冷,残忍。

第五章 去北方 第三十六回合 饵

    在北地提前降临的严寒已经呈势不可挡的趋势之后,一场多年罕见的大雪笼罩了整座深流城,把这座“北地的皇冠”淹没在无尽的洁白之中。

    街道、房屋,无不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深流城的市政系统开始全力运作起来,最起码要保证因为这场风雪严寒冻毙街头的人不至于太多,导致生出什么事端来。深流城是一座能让人各逞其能的繁华之城,却不是一个人人衣食无忧的乌托邦。

    港口、城市边缘等贫民聚集区是受雪灾最严重的地区,很多穷人自己搭建的简易房屋都因为承受不住屋顶的雪压而坍塌了,而在似乎完全没有止歇之意的大雪威胁下,他们的基本生存已经受到了很严重的威胁。深流城中所有的崇善教派都在尽自己的努力,开放神殿接受无家可归者入住,提供食物和温暖……但是很快他们也面临着一个极其严重的窘境:因为冬季提前来临和前所未有的严酷,今年的北地秋收比起往年来可以说的上惨淡,大部分城邦都选择尽可能的提早收割并储备粮食,而对于深流城数量庞大的资源需求,就算想履行订单的也因为恶劣的天候和商路上突然增多的强盗怪物而力不从心。

    深流城面临着各类货物全线短缺的局面,甚至连生活必需品都是如此。

    水晶之塔,连续第五个大雪飘飞的清晨。

    纷飞的飘雪几乎没有沾染到这座璀璨地法师塔,而且在一地白雪的反映下。整座塔身更加耀目了,仿佛是雪山上一根直刺天空的冰峰。

    拳头大小的照明球悬浮在法师塔内一间大客厅的四角,让房间里充满了温暖柔和的光。待在客厅里的人也感觉既干燥又舒适,和外面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透过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魔法水晶大窗看去,实在是一幅万里雪飘,气势恢宏的北国风光图。

    只是现在屋内地三个女人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深流城结冰封港?海路也不通了?这种情况可真是已经好些年没见了……”欣布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饮品坐在沙发上,这几天住在姐姐家,总算是把自己收拾得稍微能见人一点儿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有人照料的缘故。

    莱拉端坐在她妹妹对面。与欣布几乎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她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一名贵妇人应有的雍容气质:“是啊。严冬已经将海面上的一切都冰封起来了,而且据戴尔若和船长们地判断,海面上的暴风雪规模已经到了一个空前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南方通往深流城的航路已经全面断绝了,没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冒险的。妹妹,对此你有什么办法么?”

    “如果我和戴尔若大法师联手,说不定能暂时停止北地的暴风雪天气……”欣布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双目映在无暇的水晶玻璃上好像两点燃烧的火焰:“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地应急之策罢了,如果这样的气候真的会持续一个冬天,那么任何个人地力量都将对此无能为力。”

    “欣布大法师说的没错。”

    戴尔若走进客厅,这几天的操劳看起来使他更加疲乏了一些:“昨天夜里,‘宝石盾牌’商会回来深流城的粮食商队遭到了兽人强盗前所未有的疯狂袭击……劫掠者中甚至出现了山脉巨魔和亚种巨人!”

    “那简直是一场战争。”戴尔若接过莱拉递来地热饮,冲妻子笑了一下表示谢意:“不过好在商队守卫挡住了这次进攻。我的几个学生现在陪同商队一起继续接下来的旅程,深流城也已经发出悬赏,招募冒险者在通往东方地道路上保护商队安全通行……这支粮食商队可能是深流城短期内唯一的一支补给队伍了。我们没法承受失去它的损失。”

    “我们必须感谢弗雷斯先生。”

    一直倾听谈话而沉默不语的银眼圣武士珍开口了:“米利亚已经和我讲了,如果不是他的大力斡旋,‘宝石盾牌’是绝不可能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支持深流城的。弗雷斯先生已经救了很多人的生命。而且将会拯救更多人。戴尔若大师,征召冒险者会不会有些慢?是否需要晨光骑士团?我们将竭尽全力护送商队一路上的平安。”

    “不,珍小姐。晨光骑士团的任务已经够重的了。”戴尔若摆摆手:“城内已经出现了好几起地下水道中的怪物冲上地面袭击居民的事件,我猜想这应该也和反常的天候有关。领主联盟必须保证城市的稳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态扩大。骑士团现在作为配合城市守卫保护深流城和城外领地内的村镇不受侵害的巡逻主力。不能再抽调人手……而且,商队的护卫力量比我先前想象的要强的多。”

    大法师轻轻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得到消息时,我真的担心我们已经晚

    但是弗雷斯先生显然从红袍法师那里得到了特别的礼

    “那种特殊的构装魔像?”欣布敏锐的猜到了戴尔若的所指。实验室的那具至今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发现。而港口区的神秘身影又像和整个世界一样被大雪掩埋了似的无影无踪,实在不是能让人开心的事情。

    “没错。”戴尔若说道:“亲眼目睹之后我才确信,它的确要比一般的构装体威力更大,更惊人。我可以断言,深流城内没有任何一个冒险团体能在这东西面前稳操胜券。那完全是为了更有效率的屠杀而制造出来的毁灭机械,而且关键在于,红袍法师现在是否已经能够像制造普通构装体一样完全掌握了它们的制造技术?”

    珍摇了摇头。

    “我不这么认为。如果这种新型构装体已经是红袍法师决定推出市场的新产品……那么不应该别地城市一点消息也没有。而如果这是他们的秘密技术,那么出现了一次尚且可以解释。像现在这样竟然公开让弗雷斯先生使用,就未免有些奇怪了。”

    别看珍的样子冷的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没什么区别,可是说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那么就是说这依然是那个叫摩利尔的女孩私人掌握的秘密了。想不到红袍法师会竟然会放任这样一个天才而不闻不问……”莱拉沉吟道。

    “那丫头能把深流城的希瑞克教会逼成这个样子,红袍法师会就算想过问恐怕也要考虑考虑。”欣布哼了一声。

    戴尔若抬起头:“欣布大法师,有一件事我希望您能帮忙。”

    “什么?”欣布看向她地姐夫,说起来,戴尔若似乎更像她们姐妹的父亲。

    “我一直在关注这名红袍女法师……虽然信息不多,但是所有的资料都显示,她以前和希瑞克教会基本没什么联系。”

    大法师把杯子拿到唇边轻品了一下:“关于她对抗希瑞克教会的原因……起初我认为是她的一个阿古斯的仇人在帝国陷入混乱后加入了希瑞克教会。但是不久前得到了一份情报让我改变了这个看法。”

    “摩利尔在离开阿古斯帝国之后,曾经到东方沼泽地带的一个叫雨城的小城去过,那应该是她加入阿古斯帝国之前地定居之地。情报上说她回雨城似乎是要看望一个朋友,一个叫做凯罗的女孩。”

    “女孩?”欣布扬起好看的眉毛。

    “没错,她一直住在雨城,经营着一间很小的魔法商店,好像有些术士血统,几乎从未离开过城镇的范围……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戴尔若沉吟道:“但是摩利尔没找到她……她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而且更关键的是,希瑞克教会也在寻找这名女孩。这是我向珍珠群岛上的朋友确认过的。”

    “那么冲突地焦点实际上在这名叫凯罗的女孩身上了?”欣布靠在沙发上:“看来我应该注意一下――既然希瑞克和红袍都在注意这个女孩,那么她身上就一定有值得注意的东西。”

    “拜托你了,欣布大法师。”戴尔若点点头:“希望您能注意他们之间地争端,并且在可能失控的时候插手干预……深流城现在承受不起再一次骚乱的。”

    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袍子的魔法仆役飘了进来。

    它抬起闪烁着微光,由无数微小符号组成的半透明脸庞,以流利且毫无感情地通用语汇报:“戴尔若大师,冰风骑士团的泰格团长有紧急情况需要和您联系。”

    然后它转向珍。虽然女圣武士看不见它,它也未必真正看得见女圣武士:“珍?芳达圣武士,您的同僚正等在法师塔外面。请您立即赶回辉煌教会。”

    红袍法师商业据点地小广场上,摩利尔和四十七正站在台阶上看雪景。

    “居然连那个多爪怪都送出去了……想不到你对那个胖商人还挺好的。”摩利尔看着这几天来一直试图让广场上不再有积雪的工人和仆役们,目光扫过之处的人都尽可能的加快速度,这让她感到没什么意思。

    “不过别打算再让我帮你做那种鬼东西了,也不许再打据点内构装材料的主意。”摩利尔穿过广场走向侧楼:“现在希瑞克的教会好像完全销声匿迹了……找到的都是些毫无价值的小角色。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那个被抓住的家伙还没有招供么?”四十七背着手跟在她后面:“辣椒水和老虎凳都试过了?”

    摩利尔对四十七提出的这种应该是很原始的肉体惩罚颇为不屑:“只要使用恰当的法术,预言系法师的面前没有秘密。狡猾的人是欧沙利文。新的联系方式和聚会地点就连那个子爵都不知道,而且最后他接到的指示是蛰伏。所以他实际上也只是等着欧沙利文来找他……现在我们

    下钓饵,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着鱼咬钩了。我说,你天天钓鱼,这点耐心总该有吧?”

    “摩利尔。现在最需要耐心的人是你。”四十七改为和女法师并肩而行,说地话让她很是吃了一惊。

    “我?我现在看起来像没有耐心的样子么?”

    “那当然。否则你为什么会没有强烈反对,就帮助我制造构装体?”

    “嗨,我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因为你的小猫今天要回辉煌教会,不能围着你打转儿,所以你无聊了

    “哦,我本来以为神奇女侠最近转移了注意力,总是跟着她一起行动会让你心情好些的……”

    卡妮在二楼阳台上打断了两人的拌嘴――红袍法师据点的阳台看上去也好像一张半张的阴森兽嘴:“摩利尔!有消息了!”

    在摩利尔眼中。心灵沟通法阵中出现的费迪南子爵只是一个穿了华美服饰的恶心生物。

    在这种受术者出于自愿而进行地灵魂联结中,他的一切伪装和谎言都无所遁形――所以法师们很喜欢以此来和重要的仆人或部下联系,享受操纵一切、生杀予夺的快感。

    “早上好,主人。”变形怪微弯着身体,苍白油腻的面孔偶尔有些晃动,声音好像蛇爬过草地时发出的咝咝声,带着说不出的怪异和恶心。

    “废话可以少说。你最好有我感兴趣的消息。”摩利尔板着脸站在魔法影像面前,对于变形怪这样地异怪生物她从来都没什么好感。它们无论强大还是弱小,愚蠢还是软弱,无不以人类的痛苦为乐,现在只不过是因为被红袍法师以它绝不可能反抗的方式束缚住了而已。而从另一个角度看,把变形怪捏在手心里的自己,在它眼里未必就不是一个可恶的异怪呢。

    “我刚刚收到了希瑞克教会的讯息……”变形怪谦卑的低头:“您要找的那个人,欧沙利文通知我今晚在深流城下面地头骨港见面。”

    头骨港?摩利尔皱起眉头。她听说过这个地方,幽暗地域海域和深流城山脉迷宫地城的交汇点。隐藏于黑暗地底的深流城地孪生兄弟。虽然在这些天联合或者胁迫深流城工会团体帮助她进行的打击暗日教会的行动中,摩利尔的触角也曾经渗入进头骨港少许――只不过因为时间和精力等方面的原因,尚没有多大成效。

    “头骨港不比港口区小多少。具体在什么地方?”摩利尔问道。

    “很抱歉。主人。他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说晚上会另行通知。”变形怪有点紧张地搓了搓手,细长多节的手指彼此纠缠着:“而且到时候我可能就无法和主人你联系了……子爵的记忆告诉我,高级教徒地聚会总是会事先侦测魔法的。”

    “这个我会想办法,用不着你担心。”摩利尔皱了下眉头:“你没有被希瑞克教徒看出破绽吧?”

    “怎么可能?”变形怪又习惯性的露出它狡诈的笑容:“在您的帮助下,这具身体的记忆我基本上都已经掌握了……就连子爵的家人也没有看出任何异常。哦。主人,我没有碰他们,不过要骗这些家伙简直易如反掌。”

    摩利尔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了变形怪的谄媚解释:“可以了。如果到晚上之前你们聚会的地点有变。告诉我。”

    结束通讯后,卡妮得意的笑了一下:“放心吧,摩利尔,它绝不可能欺骗我们的,在任何时候,只要我们想,捏碎它就像喝杯酒那么简单。……你要找的那群人的确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现在深流城中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他们除了躲在肮脏阴暗的地下城里,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女儒想了想:“头骨港那种地方可不大好混进去。我只去过那里一次,化装去的。头骨港的范围内,只要生人一露面,那么港内马上就会传开。如果不能联络到具体地点使用高等传送的话,想抓住他们几乎不可能,而且他们很可能还设置了阻碍空间移动的结界……当然让变形怪冒险也不是不可以……”

    卡妮抬头看向摩利尔,笑得完全像一个无害的邻家小女孩:“这只变形怪可是我费了很大功夫才弄到手的……虽然为了帮助你而损失掉也不算什么,不过……可不可以也帮我制造一个阿古斯帝国技术的构装体呢?”

    “南希不是很称职么?”摩利尔瞥了四十七一眼,对他没有贸然代替自己答应还是比较满意的:“等事情办完之后……我会考虑的。”

    几分钟后,摩利尔告诉南希:“把‘响尾蛇’公会的会长‘毒牙’找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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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终于下定决心要用神孽做最终Boss的时候,上古邪物出现了……魔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