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帝国落日 第三十回合 终结之夜(一)
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
卢卡斯从几位贵客相继离开自己的府邸之后就开始感觉惶惶不安,等他试图出外到皇宫或者评议会探听消息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家大门外的守卫要比平时多了三倍,而且全部都是生面孔,不必多说也不必试探,一定是出事了。
几乎一刹那间卢卡斯便认定,皇室终于要对评议会动手了,皇帝陛下有这种倾向或者说有这个心思卢卡斯是非常清楚的,但他却决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可不是么,在雅图大法师死后不久,在这个为了对精灵作战取得重大胜利而举行的全国欢庆之夜,可不是个绝好的时机么,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呢!
返回大厅后,看着酒宴上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的一众人等,卢卡斯突然感觉这就好像是一个并不真实的梦,很快就要到醒来的一刻了。
“嘿嘿嘿,喝,喝酒啊,怎么,卢卡斯大人,嘿嘿嘿……”一个贵族官员醉醺醺的向卢卡斯这边靠了过来,卢卡斯嫌恶的皱了皱眉头,这哪里像是一个贵族大臣的样子,看上去跟贫民区的酒鬼醉汉又有什么两样。
放眼望去,这里充斥着的可不都是那种表面上高高在上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所谓贵族,卢卡斯终于意识到,自己多年费尽心机苦心经营的结果,便是在身边聚集了这群到了关键时刻便不堪一用的东西,当你不名一文时他们对你鄙夷耻笑颐气横使,当你飞黄腾达时他们跟着你前呼后拥吃吃喝喝,而当你落难后不是弃你而去就是落井下石,往日自己所看重的这种所谓的人脉,所谓的政治基础。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呃一杯,卢,卢,卢卡斯大人……”
卢卡斯忍无可忍的抢过银质酒杯,用力摔在了地上,随着泼洒出的酒液和酒杯砸在地上发出的“咣啷”声,音乐停了下来,搂着贵妇翩翩起舞的贵族勋爵停了下来。口若悬河高谈阔乱的政府官员也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脸色有些发紫的卢卡斯大法官身上。
静默之中,门外一个高昂嘹亮的声音突然响起:“阿古斯帝国史坦利三世皇帝陛下驾到——”
拖曳地尾声还没有结束,大门好像被人踢开似的猛然向两边敞开,史坦利三世皇帝旁若无人的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外务大臣斯宾塞司,和整整一队武装到了牙齿的禁宫皇家卫队。
所有人迅速退了下去,为皇帝陛下闪出一条直通主人座席的道路出来,而皇帝经过卢卡斯身边时。看都没看大法官一眼。
而所有的宾客对于皇帝的突然到访显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们男的低着头女地弓着腰,看着立在大厅两侧和环绕在皇帝陛下周围的众多装甲士兵,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继续啊,不要因为我败坏了大家的兴致!”史坦利三世坐在卢卡斯的座位上,随手拿起桌子上一个金质酒杯,一边轻轻的将杯中酒摇晃起来,一边看着场内几乎囊括了所有阿古斯达官贵族的人群:“我已经下令接管最高评议会的所有职权,这次来只是想和大家一起看一场好戏,各位不必拘礼。”
最后一句话好像在人群中投下了一个不小的魔法飞弹。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自阿古斯帝国立国以来……”是之前那个向卢卡斯敬酒的家伙,不知是因为被这突如其来地变故惊吓还是因为皇帝最后一句话的刺激,他突然清醒了许多似的,但很快他就没办法继续清醒了,立在他身边的一个银甲战士冷不防抽出宝剑。一道闪光过后,这位不知名的官员便人头落地,身首异处了。
喷溅的鲜血染满卢卡斯全身地同时,一阵尖叫也适时爆发,几个贵族夫人立刻晕了过去。
皇帝身边一个侍从走到乐池旁边,拍了两下手,示意乐手们继续弹奏音乐,已经被吓的半死的乐手们颤抖着操起手中乐器,一阵因为稍微走调而显得怪异非常的音乐立刻飘奏起来。
“我说过,不必拘礼。大家继续。”一直以来都显得非常和善,甚至有些懦弱的皇帝陛下现在看上去仍然笑吟吟的,眉宇间却渐渐露出一股残忍和狰狞:“卢卡斯大法官,请到前边来。”
没有人真的去继续跳舞饮酒,甚至惊吓的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而本该欢快轻松的舞会乐曲现在听上去却显得异常凄厉,简直好像哀乐一样。
卢卡斯缓慢的走上前去,也开始理解了皇帝地做法,即使能够成功击溃评议会。法师的反扑和最后一击也可能是非常可怕的,皇帝来到自己府邸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惩治叛徒。却也未必没有躲避法师的攻击的意图,相比较起来,与评议会走关系密切的自己的府邸,可要比他地皇宫安全多了——也就是说,即使是皇帝陛下本人,也并无必胜把握!
“皇帝陛下要对付最高评议会?我看没有那么容易吧!”卢卡斯法官说话明显底气不足,但是口气却仍然有几分强硬,当下这种情况,求不求饶都是死路一条,而只有揭穿皇帝的隐忧,才是暂时保命地唯一方法。
帝抬了抬眉毛,看来刚才杀了一个人还是没有震慑住官。
在阿古斯帝国,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任何人都没办法在失去法师失去评议会的情况下仍然认同自己,所以评议会是无法彻底消灭而只能接管控制的,但与此同时,毁灭评议会,也就是毁灭辛格在阿古斯人中间近乎神话般的权威而建立自己的权威也是重中之重,特别是在这里聚集的所有阿古斯贵族面前!
“好啊,我留着你。让我们一块看看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吧!”看着吧,你们视若神明地评议会及其代表,很快就会被我彻底毁灭!
欧沙利文进入瓦坦城的时候,城门北侧的七罪塔已经被层层叠叠的阿古斯帝国卫队所包围,无论南区北区,都有几处冒出浓烈的烟火,虽然城门附近只有纪律严明一丝不乱的帝国军人,但远处却似乎传来一阵阵几不可闻的哀号和惨嚎声。
等在城门的仍然是自家的车架,车上等着自己地仍然是老管家那夫。
“什么情况?”欧沙利文刚一上车还没坐定。就一边隔着车窗向外张望一边发问了。
“康德法师和达尔纳大人率队包围了评议会,库里特大人则率队在城中大肆搜捕评议会法师……”那夫恭敬而又快速的回答着,欧沙利文向外看了看几处被火光照亮的天空,怪不得,原来在城中生活的评议会法师也遭到了围捕:“皇帝陛下现在在卢卡斯大法官的官邸。”
卢卡斯官邸?
欧沙利文用询问的眼光看着那夫,而对方显然没有再做回答的打算。
“少爷,您在流血,要不要……”
“不要紧,我自己包扎过了。现在去找康德法师……不,还是先到皇帝陛下那里吧,我有要紧的事情需要汇报。”
欧沙利文越过三道帝国卫队组成的防线才进入到卢卡斯府邸,直到进入大厅欧沙利文才明白这不仅仅是为了保卫皇帝陛下地安全——除却法师,几乎阿古斯的统治阶层全部集中在这里了。
“欧沙利文伯爵,这边!”靠近大门的斯宾塞司发现了欧沙利文,招呼着欧沙利文向一间内室走去——那正是康德杀死弗利基纳的房间,不过现在似乎还没有人发现那实际上是一处凶案现场。
欧沙利文穿过人群,接受着周围或疑惑或不解或平淡或奉迎的目光,当时人们已经从刚刚的巨变中逐渐恢复过来。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用极低微的声音交谈着,乐手等下人也都不知道被赶到哪里去了,欧沙利文的出现使得大厅内再次陷入一片沉默,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会听地一清二楚。
欧沙利文发觉了周围严阵以待的帝国卫兵和地上一处已然模糊的血迹,看来皇帝陛下已经牢牢的控制住了局势。
进入内室,欧沙利文看到几位位高权重的贵族勋爵和内阁大臣坐在一处。包括卢卡斯在内一个个脸色发青,看到欧沙利文进来也没一个吭声的,而皇帝陛下站在一面巨大地落地窗前,窗外夜色中,高耸的七罪之塔如一副剪影般矗立在不远处,在黑夜之中描出了一重更加黑暗的轮廓。
“皇帝陛下!”欧沙利文赶了两步,屈膝半跪在史坦利三世皇帝身后:“我赶到约定地点后发现红袍法师会的人已经全数被大法师昆丁所杀,当时昆丁也身负重伤,我很幸运的杀死了他,但森林那边的法师部队……”
欧沙利文稍微说了一些谎。尽管他能够杀死昆丁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是靠运气,但这个消息仍然让卢卡斯倒吸一口冷气,而皇帝陛下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你做的很好!”皇帝摆摆手示意欧沙利文平身:“现在你立刻前往七罪塔,康德法师和达尔纳大人都在那边,只要我们能够快速拿下七罪塔接管评议会,法师部队也就不必担心了。”
然而欧沙利文却并没有抬起头来:“我的父亲当时在昆丁手上,他已经为帝国,殉难了!”
“是吗。”皇帝的口气平淡,好似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似的:“那太遗憾了。现在正是你向评议会复仇地机会,去吧!”
“皇帝陛下早就知道我的父亲当时已经落在评议会的手上了吗?”欧沙利文非常清楚。从帝国监狱将父亲这样重要的犯人提走,即使是评议会的秘密行动,皇帝也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的。
皇帝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欧沙利文会有此一问。
“我接到过典狱长的报告,知道昆丁从监狱提走了老伯爵……”突然皇帝的声音提高了一些,甚至变得有些严厉起来:“老伯爵为国殉难,这是他,也是欧沙利文家族无上的荣耀。我自然会追加封赏,你不必过问这种事情了,去执行你应该执行地任务吧!”
欧沙利文默默的站起身来,行礼后转身离去,当他走出房间将房门关上地刹那,还能听到皇帝不无得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卢卡斯,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胜利,看看违逆我的人都会是什么下场的!”
这就是皇帝,这就是一切人类统治者的样貌。他们对敌人当然冷酷无情,对功臣却也认为理所当然,父亲的前半生功绩卓著,后半生却在监狱中度过,他一直认为自己无愧于阿古斯帝国,是的,他确
于帝国,是帝国有愧于他。
房门在欧沙利文身后发出轻微的扣合声,却在再次静默下来地大厅内显得异常刺耳。久久都能听到余音之声回荡其间。
评议会的七大最高法师之一的康德正站在恢宏的群星下,踌躇满志又不无怨恨的看着“星辰之间”尽头那五把椅子。
忠于皇室的军队在控制七座高塔的过程中出乎意料的没有遇到多少强硬的抵抗——除了少数心腹法师之外,康德还几乎控制着七罪塔外所有构装兵器地分配处置工作,和阿古斯皇室暗通款曲的这些年里,他私自储存了不少构装兵器,有归于报废的,有宣布不适合实际使用的,还有因为各种莫名其妙原因损耗的,甚至有几起归罪于暗夜精灵的对运输部队的袭击事件也是康德翻手为云的杰作,正因如此。攻打评议会的皇室部队几乎全部配备了由评议会法师研制的构装兵甲。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不过没人敢和康德大法师说这句话。他是今夜负责“清理”评议会行动地最高指挥,地位甚至比达尔纳还要高,只要行动顺利——到目前为止还是相当顺利的,明天他就是新的最高评议长了。
康德知道自己现在来这里其实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就算塔诺兰蒂已经对他表示暗中支持。说起来他现在还不见人影,所谓的支持估计也只是屁话,无妨,不捣乱就好;阿瑞莎虽然肯定不会帮助自己,但是应该也不会扯后腿,毕竟她也被辛格压了几十年,肯定一肚子怨气;至于昆丁,手下报告说他已经出城,应该是去收拾那些和欧沙利文勾结的红袍法师了,他就像条一心想得到辛格夸奖地看家狗。到处乱咬——他应该很难及时赶回来,就算能回来,凭他的本事,自己也毫不畏惧;关键是辛格和基斯凯因两大法师还没有露面,仅仅他们两人,就能代表阿古斯法师的一半实力!
一个轻甲剑士急匆匆地跑到康德身后,单膝跪地:“评议会大法师昆丁已经被尤里·欧沙利文伯爵诛杀,现在他已经赶来七罪塔!”
康德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尤里竟然能杀掉光头昆丁?虽然昆丁是他们中最年轻实力也最差的一个。但是也绝不是浪得虚名——看来有必要警惕这个欧沙利文家的小子了。
康德最后看了五把椅子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同时给身边两个沉默的黑色重装魔像下令:“毁掉那些椅子!”
四十七一手捏住一个构装体的脖子,另一手抄起它的胯下——如果它有蛋蛋的话,这一下就能捏碎它地气门——用力一扯,奇形怪状的零件儿就稀里哗啦的洒了一身,然后四十七将构装体的两截儿分不同方向撇出去,好像扔保龄球一样又打倒了好几个。
后背上挨了一记重击,让四十七往前踉跄了几步,他把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去寻找袭击者,发现一个好像两个人背靠背连在一起的构装体正冲着他张牙舞爪,下面的四条腿踏在管线和残骸上吱嘎作响,上面那个则手脚末端全是高速旋转的巨大铁球,两个脑袋已经组合在一起,上下两张不断开合发出无意义噪音的嘴之间是七八只闪烁着漠然光芒的眼睛。
随后一道惨烈地电弧在它头上爆炸,把这个连体怪物变成更多不规则的小块。
还真是和沙鲁布欧一样烦人。四十七接着一记上钩拳把趁机扑上来撕咬地构装体打上天花板,还没有接触到金属穹顶之前就被封锁着此地的强大魔力给彻底分解了——只剩下那一嘴锋利无比的獠牙叮叮当当的掉了下来。
最先的那些昆虫状的构装体已经全都完蛋了,现在出现的都是由它们零散的肢骸重新组合构装起来的或类似人形或不知所谓的东西,不知疲倦不知恐惧的向四十七发动一波一波徒劳的进攻,而那个在管线深处的钢铁巨灵,则和自从四十七得到欧沙利文的构装兵器阿特拉斯之后就许多次隐约出现在他思维系统中的幻相一样——依然沉默,一动不动。
那老头子把我关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他表演角斗么?一个长着七八条手臂的构装体深一脚浅一脚的扑过来,胸口处的焦黑大洞是上一次四十七给它留下的纪念,而那张没有五官的饼子脸四十七似乎已经看到过五次了。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四十七很仔细的举起手,把炽烈的光火好像静脉注射一样打在那张丑脸上。
反正我有时间。四十七将死亡和毁灭挥洒在这些不自量力的傀儡中,并且坚信自己来到这里是正确的——即使当情况突变,所有管线都好像大蛇般活了起来包裹住他的时候依然这样想。
埋葬着金属巨像和四十七的地下大厅扭曲翻滚起来。随着控制室内一群老法师开始施法操控,整个七罪塔甚至都开始般密密麻麻交布在地下的钢铁脉络全都被吸引了似的活动着,像一条条巨大的金属蚯蚓般穿行,甚至撼动了七罪塔的地基,目标全是一个——直至把地下大厅卷裹起来并缠绕的越来越大,就好像一个巨茧那样。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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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帝国落日 第三十一回合 终结之夜(二)
宽敞的地下甬道中三个女人的战斗仍然在继续。
抵挡阿瑞莎的主力是摩利尔,一方面是因为她天才的预言系法术勉强能对阿瑞莎层出不穷的幻术造成一些克制,另一方面也因为达古拉丝在毁灭阿瑞莎的拟像时付出的实在不少——作为一个完美拟像,她也拥有和阿瑞莎相差不远的魔力,否则,也未必能瞒过作为她学生的达古拉丝。
“你还没有找到她的真身么?”达古拉丝冲摩利尔喊到,同时释放出一波火浪溶掉好像利箭般乱飞的冰针,很不幸的漏掉了一些,很幸运的没被打中。这些冰针可不是仅仅能造成寒冷伤害而已,事实上阿瑞莎的严冬风暴仅凭刀锋一样的雪片和冰晶就能轻易撕碎敌人的身体,将他们搅成一块块红色的冰雪。
“找到我?”从半坍塌的走廊中吹出的寒风打着旋儿,混合雪花和灰尘隐约形成阿瑞莎的脸:“再过三十年或许有这个可能!”
“达古拉丝!”摩利尔伸手指向斜上方,比阿瑞莎的冰雪还要寒冷的能量喷薄而出。
三个白影以极快的速度从摩利尔指尖飞出,隐约能看出是骷髅的形状,它们相互重合,叠加,撕扯,尖叫,比这个世界上所有怨怒的鬼魂亡灵还要狰狞可怖——
达古拉丝在摩利尔喊她的时候就开始向后飞退,同时挥出一条好像火焰凝成的多头长鞭卷住摩列尔的腰身,将她一起往后拉。
发出尖利哭嚎的头骨没入墙壁与天棚的交角,随即一圈细碎的白雾猛地爆发出来。就算及时逃离了骷髅陷阱地威力波及范围,一点余波也让摩列尔飞扬的发梢出现了枯黄的迹象。
“你就不能教教我这个么……”达古拉丝看着前方肆虐的死亡风暴,不无羡慕的说。
“认真点,阿瑞莎应该还没受到致命的伤害!”
似乎是作为这句话的注脚。五颜六色的光芒好像油面上的色彩一样跃动着从灰尘中跳出,冲向摩利尔和达古拉丝——摩利尔惨叫一声,捂住眼睛跌倒在地,阿瑞沙地虹彩闪光让她双目剧痛,什么也看不见,达古拉丝则因为摩利尔已经承担了闪光的大部分威力反而没什么事儿:“摩利尔?见鬼!”
“咳,咳……真危险……连基斯凯因的法术定序也会?”好像是幻觉,一大片墙壁和顶棚都消失不见了,阿瑞沙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走出来。
她冷酷的盯着两人:“没想到我竟然被你们这两个毛丫头弄伤……你们成功的激怒我了!”
阿瑞莎放下手,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连串的音节从她口中吐出,虚幻模糊,好像和她的幻术一样神秘莫测,但是随着她的手势,大片阴影从地上涌起,几乎遮蔽了阿瑞莎的身形,而一个模糊怪异地影子已经在她的掌控下成形——
达古拉丝知道自己必须阻止阿瑞莎的施法。但是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阿瑞莎手臂的运行轨迹移动,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任凭想象力信马由缰,勾勒出自己心灵深处最恐惧的影像,从儿时强暴她的法师继父一直变化成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的火焰君主……
她竟然一动也不能动了。
摩利尔摸索着抓住了达古拉丝。虽然她的眼睛仍然在流泪,视线也依旧模糊,连头脑都被虹彩闪光极尽变化地狂乱色彩弄的有些意识不清,但是阿瑞莎的致命攻击却比这些更加可怕,那是从内心深处抽出的魅影,阿瑞莎挖掘出摩利尔以为已经遗忘掩埋的恐惧记忆。告诉摩利尔这是她永远不能抗拒的本能,绝不应该存在于任何正常世界地狞怖怪影越来越清晰,最后竟然摇曳生姿,款款向她走来……
阿瑞莎凝聚的怪影已经快要彻底诞生了。老妇人已经被激怒,她要给这两个不尊敬大法师的小女孩带去彻底的恐怖,她吸取她们潜意识中的恐惧。将其凝造成只有在最疯狂的梦魇中才能见到的幻觉野兽,抓住她们,将她们扯进永恒的死亡。
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几乎打断阿瑞莎的法术,让她功亏一篑。
阿瑞莎能感觉到冰冷地锋刃已经刺破心脏,让它的每一次收缩膨胀都把大量鲜血喷离原有的轨道,沁润在内脏和骨骼的缝隙之间,而随着那锋刃的用力一搅一抽,阿瑞莎仅存的生命力也从伤口离开了身体。
谁!竟然能偷袭我!她鼓起最后的余力,这与肉体无关。仅仅是一个评议会大法师在深厚的魔力支撑下才勉力把即将消散的灵魂凝聚在已经死亡地身体里——转身看去,一只纤白修长的手臂正有些突兀地飘浮在微微扭曲的空气中,戴着名贵手镯和戒指的手紧握蛇信形的匕首,尖锋上还残留着阿瑞莎的鲜血。
“伊莎贝拉——”阿瑞莎向后倒去。但是在此之前,她将怪影杀手释放了,那个模糊的暗影轮廓顿了一下,嗖的变细,冲进那只手臂周围的空间缝隙。漂浮在半空中的手臂颤抖了一下,飞速缩回。连蛇信匕首都掉落了。
口区私人宅邸中的伊莎贝拉猛的向后退了一步,身上饰品同时碎裂。她闭上眼睛。右手微微颤抖。当空气中的魔力波动最终平静下来的时候,她才重新睁开眼睛,端庄高贵的面庞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在她旁边不远,作为助手协助她施法的红袍的秃头和少年倒在同样猩红的地毯上,扭曲的面容呈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四只死死瞪着的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他们刚才看到的可怕影像。
伊莎贝拉好像丢弃垃圾一样丢掉身上破碎的首饰,丝毫不在意它们曾经拥有的魔力和昂贵价值。
“摩利尔……我的孩子。”她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甜腻的微笑:“发现你,培养你的是我……毁灭你地,也只能是我!”
摩利尔拾起伊莎贝拉掉落的蛇信匕首。冷冽的锋刃映照出她依然有些红肿的眼睛,里面蕴藏着的东西之中没有一丝感激,而全部都是愤怒、厌恶和仇恨。
一直在以某种手段跟踪和窥探我么……摩利尔的瞳孔好像涡轮般飞速旋转。身体中某些一直以来躲藏在角落中的隐秘法力在她冰冷无情的注视下开始瓦解溃散,但是这并没有熄灭摩利尔的怒火,因为她竟然懵懂无知地在伊莎贝拉的监视下过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开始的?评议会把她交到伊莎贝拉手里的时候?还是把她又从伊莎贝拉手里抢回来的时候?
不过摩利尔很快把这种怒火变成不屑。伊莎贝拉,你的疯狂和偏执给了我苦难,但是也给了我机会——现在,我又接近了你一步。下一次,我必然能发现你的恶毒把戏,你的阴影不会覆盖我很久了……
摩利尔这样想着,转头却发现身边的达古拉丝正咬牙切齿地用随身匕首切割已经死掉的阿瑞莎的头。
“你在干什么?你就这么恨她?”
达古拉丝头也不抬。凝聚着仅存的炼狱火焰力量在匕首上,切割烧灼阿瑞莎的尸身:“要是有人把她复活了怎么办?到时候又是大麻烦!”
“复活?”摩利尔伸手去拽达古拉丝,不知道为什么,伊莎贝拉给她的不愉快回忆在看到同样对老师大逆不道的达古拉丝之后消散了许多:“我还没听说过大陆上有谁会死者复活这种近乎凌驾众神的法术呢!起来,我们还有事情——”
突然她们所处的走廊摇晃了一下。地震?摩利尔和达古拉丝立刻又打消了这个虽然合理却不大可能的念头。随后,四面八方传来隆隆地震动声,似乎有无数巨蛇在地下穿行碰撞,让她们悚然变色。
“不好!”
摩利尔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大走廊就好像折断了似的那么往上一挺。把她们抛向因为震动而露出来的黑暗洞窟,身后则是互相挤压着坍塌崩落的岩石。
巨变发生的时候,塔诺兰蒂已经沿着巨大的圆柱形隧道往下爬了。居然很幸运,他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连实验法师都没碰见,本来这可能让塔诺兰蒂化身地钢铁魔像手上沾染更多鲜血的。
就在下面!从那一片深幽中透出来的强大魔法气息简直让塔诺兰蒂如痴如醉。那简直就是被精心裁其中汇聚的魔力和知识让他简直如同塔诺里河里的游鱼看见了浩瀚无边的风暴洋!
塔诺兰蒂心中的兴奋无以复加。
这次真是收获丰富!就算进不了辛格那老头子严密把守的最后房间,仅仅是对这个应该是由评议会历代大法师不断丰富完善的魔法屏蔽阵地研究,就能让自己的魔法水平得到一个质的飞跃,那么,现在应该是解除钢铁魔像身体的时候了……
塔诺兰蒂调整身形。让魔像巨大的脚掌站在悬梯上,准备恢复人身——突如其来的震动弄断了他脚下脆弱的立脚点,让塔诺兰蒂笨重的身体向下掉落,幸亏他反应得快,将一只手及时插入石壁,避免了继续向下滑入那片魔法防护的厄运。
怎么回事?塔诺兰蒂发现垂直空中地圆柱形石壁上出现一道道裂痕的时候还只是惊讶。发现自己竟然被某种奇特地力量束缚在这具钢铁躯壳里不能转变时就是惊恐了,他胡乱的转着尖锥型的铁脑袋,但是想不出任何应变的办法——按理说他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解除钢铁魔像的变身,但是现在竟然失效,不仅如此,那力量虽然无形无相,但是庞大阴沉的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操控了所有的金属,让塔诺兰蒂仿佛沉在水里。和所有正常的铁疙瘩一样坠入深渊。
压力快使塔诺兰蒂窒息了。他现在甚至连启动传送石都做不到,因为他的思想已经失灵,而铁魔像的身体又让他不能施展任何法术,哪怕是一个句子,一个动作来将其激活。
墙壁开始一片一片的坍塌,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巨震,无数粗细不一的钢铁之蛇冲破墙壁,以灭顶之势压了下来。塔诺兰蒂无可奈何的卷入这片活动地金属之潮中。被挤压。被撕扯,冲向下方那片魔
的无限幽暗——
在被彻底毁灭之前。塔诺兰蒂的头脑突然变得一片空明。
八号塔……八号塔。他想笑一下,但是铁魔像不允许他做这样一个动作。他当初还有点奇怪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代号呢,叫做八号塔自然是因为前面还有七个。辛格这老家伙,居然一直在进行这么庞大的计划……突然所有的压力都消失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了他。
控制室完全没有受到外面变化的影响,好像龙卷风平静的中心。大厅内。魔力凝聚地几如实质,成千上万的魔法符文沿着各自的轨迹飞舞,互不相撞,形成许多光带围绕着辛格、基斯凯因还有其他老法师们。他们面色凝重,有的已经出现了少许疲态。
“评议长大人,第一阶段的工作已经完成,一切准备就绪。”一个老法师喘了口气,看着符文的运作,向辛格报告。
“很好。准备下一步。”辛格清澈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狂热。
基斯凯因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了。
“我还是建议你再考虑一下……现在停止,局面仍然可以被我们控制,我们可以继续一边探索沉睡森林,寻找另一具‘神之武装’,一边研究我们拥有的这个,反正他现在已经完整了……这样我认为才是最稳妥地办法……”
“老糊涂!”辛格转头瞪着从青年时代起就和他在一起的老法师:“稳妥,稳妥,我们稳妥几百年了!如果我们能冒险一点,说不定现在埋藏在沉睡森林中的‘神之武装’已经被精确定位了!可是现在呢?漫长的冲突和战争过后。我们依然只能确定它的大概位置!你我已经多少岁了?你认为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来稳妥行事?难道我要和评议会先前的两位评议长一样,为‘神之武装’耗尽精力,最后一无所得?我绝不允许!”
他的口气缓和了一点儿:“我们不是讨论过么?你也知道,‘神之武装’被卢姆的魔法提取了最精华的核心,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改变,我们甚至可以怀疑。它已经被破坏了……何况后来核心又被卢姆使用在那个奇特的构装体身上,我取回核心地时候又不慎将其分成两部分,所以,研究我们手上这具‘神之武装’已经没有多大意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参照卢姆的法子,把它的能量全部抽取出来,供给七罪塔呢?通过笔记,我们已经彻底研究了卢姆使用的魔法,并且将其改造变化成能抽取‘神之武装’能量注入钢铁机械将其活化成构装兵器的方法。那么今天我们就要将它的全部能量都注入七罪塔,把它们变成完全属于我们地巨型构装武器!我相信以我们两个人的智慧,一定能成功!到时候七罪塔将拥有绝不逊色于‘神之武装’的巨大威力!而且,它甚至能成为一座属于法师的天空之城!”
“然后我们就去沉睡森林。”辛格突然兴奋得像个孩子:“拥有活化的七罪塔,我们再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就算把森林夷为平地也要得到当初大法师们预言的另一具‘神之武装’!我们那时候才真的要慢慢研究它……不再需要遮遮掩掩的隐藏‘神之武装’的秘密,因为没有人可以阻挠和干扰我们!”
基斯凯因没有反驳,只是叹了口气,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控制台和魔法符文上。卢姆……你要是还在就好了。
当康德离开“星辰之间”,走出宽大的塔门时。刚好迎上了和军务大臣达尔纳一起从长长地阶梯一路走上来的欧沙利文。
“尤里,对于令尊的不幸……”达尔纳穿着一身淡金色的甲冑。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古怪,和他现在这个扬眉吐气的时刻不大相称。
“为了阿古斯皇室,为了欧沙利文家族,我父亲没有遗憾。”欧沙利文一身轻装,大步流星,显然并不关心达尔纳是怎么知道的,淡淡的语气好像只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小兵,这让达尔纳身上无端地有些发冷。
康德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睨视着欧沙利文,并没有主动下去跟他们会合,身边则是忠于他的评议会法师和精英卫队——这种君临一切地感觉真是不错。
“您好,康德大法师。”欧沙利文微微鞠了一个躬,问出一连串达尔纳同样想问的问题:“对七罪塔的清理工作进行的如何了?您已经控制了评议会吗?还是已经完全消灭叛逆的法师了?前评议长辛格呢?他有什么动作么?”
康德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扫了欧沙利文一眼,没有立即说话,代替他回答的是他身边的一个心腹法师:“行动非常顺利!不要心急,欧沙利文伯爵,你难道不懂得欲速则不达么?”
看来,虽然康德还没有正式接任最高评议会评议长的职务,但派头却明显已经不小了。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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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帝国落日 第三十二回合 终结之夜(三)
“欧沙利文伯爵说的很对,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辛格,只有除掉他,今夜的行动才算是真正的胜利!”达尔纳也开口了:“如果不能消灭辛格和忠于他的法师,那么我们的努力几乎就是徒劳的,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我们应该全力以赴!”
消灭辛格?康德突然从心灵深处感到一丝战栗——虽然身处战斗法师和皇家卫队重重护卫之下,这种战栗感仍然让他觉得,自己只是孤身一人。
“康德大法师——”看到康德突然有些发愣,连捋胡子的手也停下来了,达尔纳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催促他一下。
地底深处突然传来的震感让他脚下一滑,几乎在台阶上失足。
怎么回事?达尔纳按剑四顾,发现其他人脸上也是一副惊讶迷茫的神色——康德脸色也是一变,抬头望去。
号称坚不可摧,是阿古斯永恒象征的七罪塔正在摇撼。虽然并不剧烈,但是七罪塔毫无疑问的正在轻微晃动着,并因为其高度和规模而产生了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甚至到最后,一些看起来细小的碎片从塔身上开始崩落,落到地上却是一块块能把人砸成肉酱的石板,尘土飞扬中,巨大的不安与惶恐立刻笼罩在刚才还信心满满的皇家军人们头上,隐约的可怕念头甚至浮上心头:或许辛格评议长的反击,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达尔纳真的有些急了:“康德大法师!这是怎么回事?是辛格做的么?我们必须立刻采取对策!”
当然是那老头儿做的。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康德举手示意大家不必惊慌,脑子里却在紧张地盘算着。
辛格从来对阿古斯都不感兴趣,或许对评议会实际上也不感兴趣,其实这才是康德敢于和辛格对抗,夺取评议会最高权力的真正原因。能消灭辛格当然是最好。但是从实力对比上来说,这近乎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么,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拥有让辛格感到忌惮的力量,让他明白,阿古斯和评议会已经不是他能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傀儡玩具了,现在他们将在自己的带领下拥有意志和力量,而辛格要对抗压制这种力量,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大的足够影响他的计划。让他得不偿失,那么他就会选择退让……而掌握了阿古斯和评议会地自己,也将拥有足够的力量来和辛格对峙,而身为远远比辛格年轻的大法师,时间就是康德的优势,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后,自己不仅将拥有能对付辛格的力量,阿古斯也将不再是评议会的阿古斯了——它将是康德的阿古斯。
“我有理由认为辛格在七罪塔的地下实验中心正在做一些危险的动作,现在留在这里是不大合适地。”康德总算开口了。虽然语气有些怪怪的:“我命令,部队暂时撤出法师区,静观其变。”
达尔纳急忙制止:“这怎么行!辛格仍然在七罪塔内?那么我们必须立刻发动进攻!皇帝陛下命令——”
“我知道皇帝陛下的命令。”康德面色一冷,看来达尔纳三番五次用皇帝来压他使得康德有点恼怒了:“但是现在七罪塔看起来随时有坍塌的可能,难道让我的士兵进去送死么?我对辛格没那么大的仇恨,我只是认为他已经过于痴迷他的研究,不再适合担任最高评议长职务了而已——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来收拾残局不是更好么?还是——”
他看向冷眼旁观的欧沙利文:“辛格可不同于昆丁,就算我出手也完全没有把握,不过你们如果有信心的话。那么这个大功劳我是绝对不会抢的。”
你地士兵?达尔纳半张着嘴,被震惊和愤怒弄得一时间哑口无言。
看着满眼狡诈的康德和一脸气恼的达尔纳,欧沙利文突然觉得一阵不可言说的愤怒充斥胸扉——这就是骑在欧沙利文家族头上的东西?康德看重的是评议会地权力,任何以身涉险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做,死人是不可能得到任何权力的;达尔纳看中的是皇室的权力,他肯定力主除掉辛格。甚至巴不得阿古斯所有的法师全死光了才好,被人压一头当然是不可能得到
真正权力的……
那么欧沙利文家族呢?自己的父亲呢?有真正谁在乎过呢?
三人之间暗潮涌动的局面被地面上的巨大裂缝打破了。所有人都东倒西歪,连广场周围那些修剪地整整齐齐的装饰树木也是一样,震感甚至蔓延了整个瓦坦城北区,天空中传来阵阵奇异的巨大声响,巨大的碎石好像下雨一样从七罪塔上崩落,什么桌椅床铺门窗书柜都夹杂在落石中间从塔上抛下来。康德目瞪口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七罪塔剥掉了它们的石头外壳,露出里面筋骨脉络般的钢铁结构,运动。旋转,聚集……
还是太小看辛格了。康德有些绝望的想。
“立刻离开这里,快,七罪塔要塌啦!”康德身旁的心腹法师
叫着一边奔下阶梯,但他起码还知道招呼着其他人一于康德自己,已经随着一片白色的光芒消失在传送门后了。
达尔纳和欧沙利文以及亲随也迅速地从七罪塔下撤离到了广场上面,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没可能转身再冲入塔内,因为即使加上康德。他们自度也决无希望可以制止这种天灾般的巨变——何况康德他已经跑了。
七罪塔地撼动似乎稍微停歇了下来,但任谁都明白那只是更加剧烈的灾难到来之前的片刻安宁。广场上的阿古斯士兵忘记了队形忘记了警戒甚至忘记了逃跑,一个个只是张大了嘴看着那座昔日引以为豪的巨大建筑静静的矗立在一片尘烟之中。
达尔纳看上去即紧张又愤怒,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奈,当他看到身边的欧沙利文平静的注视着自己地时候,才突然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大声喊叫起来:“各队立刻整肃队伍,全部聚集到广场上来。包围七罪塔!”
无论如何,只有拚了!
摩利尔和达古拉丝好像顺着瀑布冲下的小鱼一样往下掉,摩利尔努力在奔腾的砂石和铁管之间找出一个安全的路线,达古拉丝则负责破坏那些她们无法避开的障碍,最后,她们落在一个被无数金属管线纠结缠绕的巨大钢铁之茧上。
“我好像扭到脚了……这是什么?”达古拉丝扶着一根管道站起来,那根管道几乎和沉睡森林里的古树差不多粗。
摩利尔向四周看去。这里非常平静,一块落到这里的土石也没有——它们全都被某种强大地魔力阻挡了,只有大量管线一个接一个的接驳上这个巨茧。将它固定在深幽的虚空中,虽然摩利尔知道这不可能是虚空,但是看上去的确就是这样。
看来很幸运,她们没有在铁茧成形最激烈的时候呆在这里,否则,她们必然已经被碾成肉泥了。
一道澎湃的蓝色弧电猛的顺着达古拉丝手扶的管道延伸出去,吓了她一大跳。达古拉丝以扭到脚的人绝不可能有地迅捷动作跳开,检视自己的手有没有受到伤害。
又是一道。蕴藏无限威能的闪电沿着管道脱离铁茧,消失在黑暗中。
摩利尔俯下身。伸出手触摸铁茧。
喷涌而出的电光越来越频繁,到最后整个巨茧都在放电——就像雅图当初召唤的电火云团,蓝色的闪电在巨茧上游动交错,但是没有给两人带来任何伤害。
“四十七在里面!”摩利尔猛然站起身。
“什么?”达古拉丝也吃了一惊:“辛格把他关在这里面了?他要干什么?”
蓝光越来越盛。它们脱离了巨茧的表面,偏移了管线的轨道,已经开始逐渐充斥整个空间——摩利尔和达古拉丝周围全是肆虐呼啸的闪电风暴,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奔流地电火编织而成的。摩利尔恍然大悟。
“辛格一直在使用核心的能量制造构装兵器!”她冲着闪电中近在咫尺却影影绰绰的达古拉丝叫道:“怪不得短短三四年内阿古斯的构装兵器技术就突飞猛进!雅图启动‘八号塔’利用的也是这种能量!”
她开始凝聚魔力:“得想个法子!看起来现在辛格要把核心能量全部抽走了!四十七也会被他吸干地!必须阻止他——”
摩利尔突然往旁边一闪,准备的法术也因为分神移动而中断。
“达古拉丝!你偷袭我?”
达古拉丝冲她甜甜的微笑,手中舞动的火焰长鞭在闪电之潮中留下一片诡异的虚影。
“反应倒是挺快的——别那么气愤,亲爱的。你也偷袭过我。不是吗?”
摩利尔亮出蛇信形的匕首:“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让四十七被辛格毁掉,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怎么对炼狱里的主子交待?”
“住口!都是因为你!”达古拉丝猛挥了一记鞭子,火光好像烟火一样炸开:“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感觉,我地痛苦!我本来还以为你是值得信任的人!”
“信任?”摩利尔移动脚步,寻找达古拉丝身上的破绽:“你居然认识这个词……真让我惊讶。好吧,就算我没想到你对炼狱生物的爱其实只是臆想中的。但是现在我们最好不要自相残杀,先破坏掉辛格的计划才是最重要的吧?如果被他得手,你就永远不能完成任务了!”
“嘿嘿……亲爱的,你真是巧舌如簧。”达古拉丝又恢复了常态:“不过人们不是常说么……彼一时,此一时。说真的,我还真有些喜欢你地钢铁男朋友……把他从你身边抢走也蛮有成就感的,但是可惜地是他的脾气似乎过于暴躁了,不是个好丈夫。你知道吗?其实那个炼狱里的火焰君主对他本身从来都不感兴趣,火焰君主需要的是他体内蕴含的另外一种力量,叫什么……法……之血。那名字真难记。”
“既然如此,我想让辛格把你的男朋友关起来炮制一下或许不是什么.
出一鞭。逼得摩利尔再度闪避:“别打算念那种古怪的咒语!虽然对我做了那么过分地事,我仍然并不真的想杀你,虽然开始时确实想过……老实点,结束这些麻烦吧!别太固执了!”
原来是那个卷轴惹的麻烦么……那种沼泽里的东西竟然这么有来头?
“你能保证辛格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四十七体内还能剩下火焰君主所需的力量么?”摩利尔试图说服达古拉丝:“如果你失算了,我想火焰君主可不是一个宽容的上司吧?”
“那也没办法!你现在又能做什么?你以为你现在可以阻止辛格?别傻了!要怨就怨你男吧!本来你我的选择都有很多的!这是他咎由自取!”
闪电之海开始了空前猛烈地爆发——摩利尔和达古拉丝同时趁着这个机会向对方出手。
“充能正常,一切顺利。”控制室内也充满了蓝色的光辉。已经分辨不出先前那些飞舞的魔法符号了,老法师们也几乎和蓝光融在一起。
“加快速度。清掉捣乱的虫子。”辛格冷酷的说。
在他面前的魔法投影上。整个法师区已经是天崩地裂。
随着七罪塔的巨变,作为地基的小山都开始出现坍塌的迹象,不知道从哪里来地灼热蒸汽尖啸着冲出地缝,就连邻近法师区的皇家园林池塘里的水都被加热,名贵的观赏鱼疯狂的跳出水面,笼子里的鸟拍打着翅膀扑腾着,没命的叫,贵族宅院间幽雅的林荫道上甚至出现了逃窜的老鼠……这些动物似乎已经预感到灾变的来临,瓦坦城地末日。
片刻前还严明有序的士兵们也四散躲避。达尔纳根本没机会和康德争论了,他在亲兵卫士的保护下徒劳的呼喊着,试图重组队伍挽回局面,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什么东西能与这种惊天动地的威力抗衡?
七罪塔内接连滚落的大铁球粉碎了达尔纳最后地幻想。这些直径二十尺,通体冰冷光滑的钢铁之球接二连三的落在地上四散滚开,在彼此撞击中改变方向,碾过全副武装的士兵时就好像骏马踩上青蛙一样发出肉体爆裂的声音,然后沾染鲜血的外壳分裂展开,从中伸出许多章鱼一样的肢脚,托着铁球好像蜘蛛一样到处乱爬。被它们盯上的阿古斯士兵要么被那些肢脚末端变化出来的尖爪刀锯无情撕碎,要么就被钢铁怪物翻露的口腭中吐出地火焰、闪电或者酸液淹没……
完全无还手之力。
当最后一个卫士为了保护他而被连人带甲化成一堆谁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燃烧垃圾之后,再也没人顾得上达尔纳了。
如果康德和他的法师们能留在这里,或许还能……
达尔纳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赶出脑海。康德怎么会全力帮助皇室?他们这些该死的法师。没有一个人是为了阿古斯着想。
史坦利陛下还是太年轻,太心急了。或许欧沙利文家的那个小鬼才是真正认清了形势的人,没有完全的准备就和评议会翻脸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有大法师合作又能怎么样?评议会里人心不齐各怀鬼胎又能怎么样?达尔纳眼前好像浮起辛格那张老脸,那种洞察一切,不屑一切的眼神,他对皇室所有小动作地放任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是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而已,现在的局面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尤里·欧沙利文也不见了。他也放弃了吗?放弃了也好。这些年来,皇室对不起他们家地地方实在太多了。不过……我不能放弃。我是谁?我是史坦利陛下的姑父!堂堂的军务大臣达尔纳!既然已经拒绝选择在法师评议会的阴影下芶活,实力又不允许我们选择胜利。那么,至少还可以选择……有尊严的死去。
达尔纳站定身子。一个铁球魔像顶部燃烧的红色小眼睛转过来,注意到了他。达尔纳抽出配剑,在剑身上纹饰的家徽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摆好姿势面对已经开始转变方向朝他爬来的铁球魔像——准备迎接他成为军务大臣以来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战斗。
辛格没有注意达尔纳,也不会去注意他。就算是统率皇家卫队的军务大臣,在此时此地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高举双手,好像在向一个冥冥中的神灵祈祷,基斯凯因和其他法师则停止动作肃立着——满室蓝光陡然被吸进辛格面前的控制台内。一丝不剩。
尘烟冲天,几乎遮蔽了整个塔群。从囚禁着四十七和神之武装的地方迸发出巨大的动力。推动着七罪塔开始脱离地面,七座巨塔彼此勾连着,交错的钢梁和地基带着呼啸的蒸汽从土里拔出来,隆隆上升。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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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帝国落日 尾声回合 余晖
四十七尾随着七罪塔往下飞,吸收塔内流散出来的能量。而随着最后那部分能量的回归,四十七再次发生了变化。不是巨人和龙之间的构装转变,而是像欧沙利文的构装武器阿特拉斯那样的微粒级分解重构,构成四十七身体的每一个零件都在缩小,合并,八个压缩为四个,四个压缩为两个,两个压缩为一个,转变为某种介于
第五章 去北方 第一回合 凶兆
瀑。
木头哨楼和老汤姆都见老了几分,在暴雨中很有些萧瑟的感觉。
幸好前几天刚刚弄些草修补了一下顶棚……老汤姆裹着油布斗篷站在哨楼上一边打寒战,一边忍受雨水顺着沼泽宽叶草的缝隙淅淅沥沥的落在身上。
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如果刮风的话就会更糟。虽然这几年雨城经历了很多事情,从矮人狂战士血斧凯根的时代变成附庸于西方阿古斯帝国的法师三岛的天下,独立或小团体的冒险者越来越少,或许是因为西面的战争越来越激烈,或许是因为大沼泽本身正逐渐失去能吸引傻蛋的魅力……不过这和老汤姆都没什么关系,他甚至已经懒得去白刃酒馆,听那些千篇一律的关于阿古斯的消息,阿古斯什么样又关雨城什么事?他很怀念以前的日子,站在哨楼上打哈欠,看着那些冒险者走出雨城,然后猜测他们中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或许还会为此打个赌,而当他们真的走狗屎运而从沼泽地里满载而归的话,自己多少还能从这帮傻笑的家伙手里得到几个银币甚至金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守着衰败的一切心灰意冷。
突然一股热流涌遍老汤姆的全身,给他冷冰冰的潮乎乎身体带去温暖和干爽的感觉,好像让他舒舒服服的置身于一个大火炉旁边似的——
谁会在他这样一个又老又哑的民兵身上浪费“温暖术”?精神一振的老汤姆揉了揉眼睛,探出头寻找这位好心的法师,正好看到脸上有刺青的女法师仰头冲他笑了一下。
是谁?好像很面熟……摩利尔?老汤姆惊讶的想喊,甚至差点忘记他地声带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一只可恶的腐食狼咬坏了。摩利尔没有停下来和他打招呼,而是重新低下头,和身边那个陌生的大个子武士一同向城镇里走去。
“你既然连哨兵都帮。那么就不能把这种法术也在我身上放一个么?”四十七一边走,一边看着好像被一个无形护罩保护着,把雨水全都隔绝在外面的摩利尔抱怨道。
“汤姆是个可怜的老民兵,而且有风湿病;你是个长着重铠的构装体,而且武装到牙齿——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浪费法术?”摩利尔每一步都能踩到最坚实,泥水也最少的地方,几乎不受恶劣天气的影响。
“你越来越吝啬了,以前你还会给我一些那种灰黑色的皮革。”
“住嘴,以前我顺着你地心意任由你胡乱改造自己。现在看你这样子,那些钱还不是打了水漂儿?”
“嗨,这不公平,你这种论调就好像不许战士买武器,告诉他们反正以后能找到更好的。”
“哼,不要狡辩。坚持坚持吧,这才是雨城最常见的天气。”
两人就这样走进雨城——故事开始的地方。
“站住!”在将要进入城寨群的时候,一个战士模样的家伙很尽职的拦住了他们。他撑着油布伞,另一只手放在腰间弯刀的刀柄上:“我没见过你们。是新来的冒险者么?跟我来,你们必须先登记……把你地法术解除,女法师!根据三岛大人的法律,雨城内是不允许随意使用法术的——”
四十七伸出手,好像抓一只鸡一样把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蛋拎起来,扔进他跑出来的大木屋内。随后他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那里,瞳孔好像两点燃烧的火焰——乱糟糟的怒喝与叫骂声很快消失了,踏出的半只脚也缩了回去。
“倒是有聪明的。”他收回目光,紧走两步赶上摩利尔。
“不要在这些菜鸟身上浪费时间了,”摩利尔看着大雨中夹杂在营寨壁垒间变化了不少却依然混乱拥挤地市集:“先去看看凯罗吧。这才是我回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凯罗的店铺依然在老地方——但是好像已经人去屋空。
小女孩以前喜欢释放在房门上作屏蔽的家传法术已经被真正的铁链和锁取代——这种粗糙地本地货甚至只需要一根小铁钉就能拨开。
她去哪里了?摩利尔有些疑惑。在她的记忆里,凯罗不是喜欢到处乱跑的人。虽然她比摩利尔小五六岁,但是她到雨城的时间却比摩利尔早的多,大部分时间她都会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店铺里研究法术或者制作药剂,很多时候她宁肯撒娇央求摩利尔帮她找些原料,也不愿意离开自己温暖的小屋……而且自己被阿古斯法师从伊莎贝拉的囚笼弄出来加入他们之后。也曾经和凯罗联系过,她的回信里洋溢着强烈地喜悦之情,一再叮嘱摩利尔千万要回来看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一只覆盖着锯齿状鳞甲的手伸过来,抓住铁链。还没等摩利尔做出什么反应,四十七已经拧断锁链,肆无忌惮的破门而入。
好像有些日子没人在了。摩利尔看着落满灰尘的货架上所剩不多的魔法道具和药品,心中莫名的出现了一丝不安,难道凯罗已经离开雨城了?也有可能,她根本没机会通知在沉睡森林前线的自己……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开雨城呢?
四十七没想那么多,他随手拿起一个药瓶。拔掉塞子,嗅了嗅里面还剩了
的不明液体,然后往墙角一扔。
“不要把东西弄的乱七八糟地!”摩利尔不满的训斥他:“这又不是你地家!”
四十七满不在乎的搓搓手:“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在——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家去。”
摩利尔的店铺“未来之石”从外表上看除了旧一点之外也没有多大变化,但是等他们开门进去后却发现里面已经堆满了破烂——折断的巨剑,有洞的盾牌,缺胳膊少腿破破烂烂的盔甲,乱七八糟的让他们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去。
“马库斯!马库斯!”摩利尔站在雨中,拿着半截铁条“铛铛”的猛敲隔壁已经关门落板地铁匠铺。直到马库斯怒气冲冲的打开门。举起左臂上的铁钳准备给外面不知死活的打扰者一记狠的——
但是短暂的怒目而视后。摩利尔迎来了一个拥抱。
“你回来了!红袍女孩!”老铁匠抓着她的肩膀端详她:“嗯!有点大法师的样子了!说真的,你被那帮阿古斯人抓走了之后还真让我难过了一阵子!可惜,听说你那个很有趣地构装体被毁掉了……唉!当初我应该对他宽容点,多给他打点零件的!”
“现在也不晚,老铁匠。”四十七插嘴说道。
“嗯?”马库斯上下打量着四十七——没用多久,因为细看之下,钢铁武士那身绝不可能是穿上去的完美铠甲和钢铁雕像般的头颅泄露了他作为一个构装体的身份。
马库斯用铁钳猛打了一下他的胸甲。
“哈哈!了不起!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金属!太了不起了!你这小子,居然弄到了这么棒的身体?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从我这里偷三摸四的了!”
摩利尔微笑起来。但是随后故意板起脸:“别转移话题,马库斯。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家会变成你地仓库吗?”
“啊?哈哈,这个么,进来,进来说!”
在听完马库斯那些关于该死的阿古斯搜集每一样有魔力的金属物品去制造那该死的构装兵器,导致他只能打造些破烂玩意,生意越来越差的抱怨,并且告诉他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之后,从铁匠铺出来的时候。雨也小了许多。
连马库斯也不知道凯罗去哪里了,甚至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清楚……这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家里看样子是收拾不出来了,我们现在去哪儿?”四十七拎着一把从马库斯手里讹诈来的刺钉战槌,专挑水多的地方走,故意弄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先去白刃酒馆吧,”摩利尔向前面那栋熟悉地石制建筑走去:“反正天也要黑了,在那里或许还能打听到些别的消息。”
别看街上冷冷清清,白刃酒馆内依然十分热闹,绝大部分都是生面孔,有几个甚至毫无忌惮的放肆打量着摩利尔。评估她隐藏在兜帽长袍下的身材,根本没意识到一个法师是多么的可怕和致命。
都是些蠢货。摩利尔甚至懒得理他们,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来,心里盘算凯罗究竟会去什么地方。
半身人酒保端着店里最好地酒走过来,回头冲着议论纷纷的人们作了一个非常凶恶的表情警告他们安静,然后把酒壶放在桌子上满脸堆笑:“摩利尔小姐。
摩利尔把一枚阿古斯金币放在酒保的托盘里:“这里的生意还是那么好。我问你……南街的凯罗,就是那个卖魔法药水的小女孩去哪里了?”
酒保把目光从金币上移开,看看摩利尔,又仰头看看四十七,努力回忆摩利尔所说的这个名字——最后他做出一个迷惑的表情,摇摇头。
也是。凯罗几乎从来不来酒馆,说不定酒保都没有见过她。
“去吧,帮我在这些人里问一问。”摩利尔挥挥手,酒保赶紧把金币从托盘上捡起来,揣到内衣兜里。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开了。
没等酒保来回话,麻烦先来了。一个膀大腰圆,醉意熏然的战士端着铁制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他没有招惹摩利尔,却眯缝着眼睛站在靠着墙的四十七面前。
“嘿嘿……呃。”战士打了个酒:“盔甲不错……脱下来给我看看?”
摩利尔当即把手放在额头上,做了一个绝望的姿态。
“他们在耍你。”出乎她的意料,四十七竟然没有动手——而且用一种很温和的语调对那个战士说:“刚才你左边那个人不断拍你的肩膀,捏你的胳膊。应该是在拍马屁,说你多么强壮;而你右边那个人一边说话一边看我。应该就是在鼓动你找我的麻烦。”
“回去吧,”四十七也好像有哪根筋不对了:“躺在床上,睡个好觉,然后把我忘掉。”
“盔甲不错!脱下来给我看看!”战士没领情,瞪着眼重复了一遍。声音很大,全场都听见了。很显然他不清楚他刚刚拒绝了怎样的好运——幸运女神从天堂飞下来吻他,却被他粗暴地扇了一记耳光。
“下巴不错。”
没等战士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四十七已经捏住了他的下
像撕张纸一样把他地整个下半张脸都扯了下来。
“脱下来给我看看。”四十七看着叫不出声音在地上打滚儿,把血涂得满地都是地战士,非常平静的说。
除了白痴战士打翻身旁的桌子,使得桌子上的酒杯掉在地上发出的叮铃当啷的声音之外,白刃酒馆内其他人全部都发不出半点声音了。虽然这里时常上演打架斗殴的传统剧目,出人命也并非多么大不了的事情,但用这种诡异的方式瞬间决出胜负地例子还是太罕见了一些。
唉,还以为这家伙突然转性了呢。
“好了,收敛你的脾气。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摩利尔看着还在地板上不停抽搐的战士,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
“我也不想。”四十七摊了摊手:“我给了他机会,希望能在一个和平的环境里怀旧……可是为什么只有死人才懂得安静?”
看来在这里是不可能什么消息了。摩利尔冲一旁战战兢兢的半身人酒保招了一下手,他立刻忙不迭的跑了过来,还险些滑倒。
“一个房间。”
摩利尔和四十七在酒保的带领下穿过大堂。向楼梯走去——酒馆里的人们明智地选择让出一个表示尊敬的空间。他们继续喝酒,聊天,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而怂恿战士向四十七挑衅的两个家伙更是连头也不敢抬,生怕自己的下巴也像黑面包一样被掰掉。
“我还没住过旅店呢……我们要在这里等小红帽回来么?”摩利尔在水盆里洗完脸之后,四十七也顺便洗了洗手,木盆里的水立刻染上了一些丝丝缕缕的暗红色。
“把桌子搬过来。”
摩利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圆盘,银色的表面好像镜子般光滑,周围刻着一圈细密的魔法符文,将它放在四十七搬来的桌子上。又取出几个小瓶,将里面的粉末分别倒出一些,以特殊地方式和顺序混合着涂在小圆盘的镜面上。看起来她要准备比较复杂的法术了——摩利尔大部分时候都是尽量避免使用施法材料,何况现在居然用了这么多。
“我有点不安。”摩利尔一边做准备工作一边说:“总觉得凯罗好像出了什么事似的……见鬼,我对坏事情的预感总是很准……”
四十七退后几步,看着摩利尔开始施法。
摩利尔在圆盘上方划了几个手势。目光变得深邃专注。
她确实是在使用一个相当惊人的魔法,而且会陷入毫无知觉地状态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身边有四十七在,她还未必敢冒险。要寻找和她已经几年未见面的凯罗,不仅几乎已经没有可供利用的线索,而且这么长的时间也让凯罗的命运轨迹变得极具随机性,就算她离开雨城没多久也是一样,每一个岔路都连接着更多的岔路,永无休止的延伸出去,要在无数个可能中追踪到她的位置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充其量只是得到一点有关她目前状态的景象残片……从前在阿古斯地时候。摩利尔曾经试过用这种法术来寻找四十七,一无所得,而且几乎被海啸般反馈回来的无意义信息洪流毁灭。
摩利尔的精神逐渐发散出去,脱离了身体和所处的统御的无限领域。那是一个神秘的世界,浩瀚有如海洋,她谨慎的前行,排除干扰,每一个方向都不敢深入太远。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被拉入非生非死,没有过去未来的界域永恒的尖叫——这也是很多不谨慎地预言师的可怕归宿。
雾气。弥漫地雾气白茫茫的遮蔽了前路。引起摩利尔的高度警惕。她敏锐的感觉到这不像法术失败的现象,反而是某种征兆。
摩利尔小心的进入雾气,果然看见前方若隐若现的小小身影。奇怪……摩利尔一边疑惑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具现化的影像,一边试探着呼唤了一声:“凯罗?”
身影停住,转过头来。摩利尔呆住了。
是凯罗,又不是凯罗。她举着一个精美异常的颈坠冲着摩利尔笑,白色的冰冷雾气从嘴里涌出来,无声的向摩利尔扑来——没有眼睛的眼眶中,同样翻滚着迷茫的雾气。
“凯罗!”摩利尔猛的回过神来,向后倒去,跌坐在床上。
桌面上的圆盘“啪”一声碎裂了。
“嗯?”四十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从头到尾他只看到圆盘冒着丝丝缕缕的烟气和摩利尔在那里发呆而已。
颈坠……颈坠?摩利尔回忆着最后那片泯灭一切的雾气中唯一鲜明的东西,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们当时进地下神殿的时候,我有戴着颈坠么?”
“什么?”四十七一愣。
“和血斧一起去沼泽中的神殿的时候!你忘了么?”
“没有。”
“你确定?那离开神殿之后我脖子上就有一个水晶颈坠了是不是?”
“没错。”四十七非常肯定的回答,那阵子他实在是饱了不少眼福。“见鬼!”摩利尔猛然站起,面沉似水。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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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三回合 故地,故人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天上飞呢?居高临下找起来也方便些吧?再说我们不是曾经去过那里么?”雨季让一望无际的沼泽地更加泥泞难行,四十七每一脚都陷进深深的淤泥中,但是拔出来之后依然光亮如新,连鞋跟的踢马刺都闪闪发亮,显然他这身长出来的铠甲不仅仅是样子独特而已。
摩利尔依然使用简单的魔法来隔绝她和肮脏沼泽之间的联系,让混浊的泥水和嗡嗡乱飞的虫子都不能接近她:“没那么简单。我能感觉到神殿肯定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现在只能慢慢找……迷雾女士曾经是掌管谎言和幻象的强大女神,要想找到她的神殿,在空中走马观花可不行。”
她停下来看了看,然后调整了一下前进的方向:“另外,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总想着使用你的巨大化形态……我们的目的是找到凯罗,找到一个办法来解决她似乎已经被迷雾女士控制的问题,还有谋杀王子希瑞克的仆从在暗地里蠢蠢欲动,所以你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和神打交道,就算再有力量也是远远不够的,多动动脑子,明白么?”
“好吧,那我们就继续在烂泥里打滚好了。”四十七打了一个哈欠,或者说只是做出这样一个动作来惹摩利尔生气:“希望能找到几条酸蛇来解闷……嗯?那边好像有人!”
老翼龙黑翼盘旋着追逐下面沼泽地里跌跌撞撞逃命的可怜虫,甚至带着一点游戏的味道。它的身躯比起前几年更肮脏破烂了一些,胸口上巨大的畸形伤疤相当引人注目——不过它其实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健,甚至更加老练和致命。
黑翼并不饿,否则它早就把猎物笼罩在自己喷出地毒气云中了。它饥肠辘辘的时候一般都很少,在沼泽里混饭吃。可不仅仅是有个好体格和一嘴尖牙就足够了的,经验往往更加重要。所以现在黑翼其实把捕猎这个从发现他时就狼狈不堪的在沼泽里连滚带爬的人当成一次饭后消遣,就好像吃饱了的猫总喜欢把到手的老鼠放了又捉一样。
突然滑翔中的黑翼猛地一偏头,让本来可能会击中眼睛的魔法飞弹打在粗壮地脖颈上,炸开厚厚的外皮,添了一个新伤口。
黑翼勃然大怒——它寻找攻击的来源,准备给这个打扰了黑翼大人兴致的家伙一次永生难忘的教训,只会用魔法飞弹的冒险者可没什么好怕的。
它很快发现了那两个多管闲事的冒失鬼,好像很标准的所谓什么冒险者组合。菜鸟战士和菜鸟法师,自以为杀过几只地精就什么都能对付了。黑翼调整姿势准备俯冲,但是中途它猛然一拍翅膀转向,努力飞高,并且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菜鸟战士”抬头看它,而它认出了那双血红的眼睛。胸口隐隐作痛——作为一只智力远远超过同类的老翼龙,黑翼的记性非常好。虽然怎么看这个人类战士都和当初那个重创了自己的金属人狼划不上等号,但是黑翼宁可相信自己的直觉。
“嗨,嗨!”蓄势待发的四十七看着老翼龙远去:“居然跑了……我怎么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
赶走黑翼。摩利尔和四十七走向瘫坐在泥水里的被救者。奇怪的是,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摩利尔,却没有道谢。
“康德?你怎么在这儿?而且你……”摩利尔端详了这个奇怪地家伙一会儿,突然认出了他。
是康德,可是他现在哪有一丝评议会最高大法师的模样?脸破了一块,也不知道是刮破的还是跌破的,头发和胡子都打了绺,沾满污泥,一身法师袍更是破烂肮脏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我当然是康德!我怎么在这儿?我怎么知道我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不去问基斯凯因那个老混蛋!呜呜呜……”突然从巨大地压力中放松下来,死里逃生的康德竟然完全失去常态。精神崩溃了似的嚎哭起来,实在让人想象不到他居然曾经是阿古斯法师评议会七位大法师之一。
“这么说基斯凯因大师在卢姆大师从前的法师塔中住下了?”听完康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摩利尔和四十七对视了一眼:“那我们去拜访一下吧。”
“呜呜呜……求你了,摩利尔,看在这几年来我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让我走吧,我受不了啦……留在那里我早晚会死在老混蛋手里的……”康德一边嚎一边扑腾。弄得泥水四溅,也不知道他究竟遭到了什么待遇,连大法师的脸面都不要了,但是四十七仍然不为所动的拖着他往前走,立场坚定。
沼泽地里的法师塔依然残败,很多破损坍塌地地方不是短期内就能修好的,但是已经干净了许多,尤其是法师塔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小片坚实平整的石头地面,基斯凯因坐在摇椅上舒舒服服的晃来晃去。旁边甚至还有一个鱼缸!
“嗯,嗯,果冻好吃……”大概多年装傻装习惯了,现在的基斯凯因依然一副老年痴呆的模样:“来,给你一块……”
他往鱼缸里扔了一勺果冻,但是里面那只模样可怖的六足两栖生物根本
,张大嘴,露出里外三排锋利的牙齿威胁的鼓噪着。
“基斯凯因大师,六足食人蛙不吃果冻地。你真的要在这里长住了么?”摩利尔坐在他对面,实在是拿这个老头儿一点办法没有。有点出乎她意料地是基斯凯因竟然对她的到来好像一点也不吃惊,四十七似乎也对基斯凯因没什么敌意,现在他已经自顾自的故地重游去了。
“哦,嗯,摩利尔,见到你很高兴……”
“大师!您已经高兴了四遍了……现在是我们两个在谈话,不在瓦坦城,也不是法师会议!您就不能不装傻么?”摩利尔现在有点同情正在塔的另一头一边抹眼泪一边挖坑的康德了。听基斯凯因的意思,他要在那里修一个游泳池……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一个老头子居然能轻易抹掉康德大部分力量,还真是异乎寻常的可怕。
“呵呵……习惯了,习惯了。”基斯凯因终于正常了点,递给摩利尔一块酥糖:“真想不到……那个构装体居然能进化到现在这个样子……看来他已经完全吸收融合‘神之武装’的能量了吧?要是打起来,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禁不起他几捶呢!”
“神之武装?”这还是摩利尔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她之所以来见基斯凯因,也正是为了寻求一些仍未解开地疑惑。
“没错。神之武装。”基斯凯因严肃起来:“你也应该听说过蛮荒时代诸神战争的故事吧?”
摩利尔当然听过,但是并没有认真研究过。传说在几千乃至上万年前,或许更早,整个世界并不是象现在这样由人类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在当时,难以计数的巨龙在天空自由的翱翔;力大无比的巨人互相投掷小山一样的岩石彼此打斗,争夺领地和配偶,甚至敢与龙群开战;各种可怕的怪物游荡在冰冷深海中和幽深的地下,随时准备制造毁灭和恐惧;古代精灵和其他种族在夹缝中建立他们脆弱地文明……
甚至当时的神灵也不像现在这样神秘莫测高不可攀。他们或者频繁下界,以各种化身形态游荡;或者高踞雄伟的雪峰。最强壮和最勇敢的人可以到达神殿觐见真神;或者干脆和他们统治下的生灵们居住在一起,好像现在的国王一样。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战争爆发了。神战席卷了整个世界,而在那些已经不为人知的位面中发生的战争则更加惨烈——结果就是很多古神消亡了,幸存的神则永远退出主物质世界,躲在自己地神袛家园中,再也不肯轻易的亲身下界,提供可能被敌手轻易毁灭的机会,开始转为在信徒中培养代理人来传达意志;而因为神战,龙和巨人这样的强大生物也损失惨重。退出历史舞台,古代巨人更是仅仅留下一些混种后裔,纯粹的远古巨人几乎已经绝迹了,反而是比较弱小的种族顽强的延续下来,他们中的代表就是人,在历史之河由波涛汹涌到重归平静的这段时间里。一些新的神灵从流散地神力和人类的信仰中诞生了,而且迅速发展起来,甚至拥有比古神们更强的力量,暗日希瑞克就是其中之一,甚至有很多证据表明,他曾经是个凡人。
“我相信传说大体上还是正确的……”基斯凯因挤挤眼睛:“尤其是有关那些神消亡,离开,诞生的部分。所谓神,不就是掌握了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力量地凡人么?作为法师,要有这种觉悟才行。”
“可是……这和您说的那个‘神之武装’有什么关系?”
“嗯。这正是我要说的。传说里指出,神并不仅仅是亲身参加战争的……他们召集了龙,巨人,还有各种现在已经无从得知名字的强大生物参战。”
“但是有一点,”基斯凯因竖起一根手指摇动着:“现在的人以为我们没有在神战中发挥什么作用——他们很可能错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称呼他们为人……但是我确信,曾经存在着一批远古大奥术师,他们掌握着我们难以想象的魔法和络还没有成型,原初魔法力量依然肆行于世的浑沌时代。他们就为魔法女神创造出威力无比的构装巨像,帮助她在诸神战争中对抗其他想夺取女神魔力的神灵地军队。我们就把这个,称为神之武装。”
摩利尔不自觉地往塔内看了一眼,四十七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您是说……”
“没错。自从创建评议会的大法师们偶然发现埋葬在瓦坦城地下的魔法巨像后,我们就一直在研究他,直到得出这个结论。我们全部的目的就是为了破解巨像的奥秘,唤醒他,仿制他,重现远古大奥术师的辉煌,”基斯凯因也向塔内看去:“唉,一个法师怎么能抗拒这样的诱惑?结果……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努力成果也算在他身上体现出来了,我敢肯定,他完全不是远古地魔法巨像,他依然是那个你从卢姆法师塔中带出去地奇特构装体……不知道辛格……不知道辛格会不会在地下觉得安心一点。”
“那么……那么沉睡森林中似乎也有一个这样地巨像,阿古斯向精灵开
际上就是为了这个吧?四十七带我去那里看过,它已了!”
“哦?”听到这个消息,基斯凯因沉吟了一会儿。
“苏醒了么……那么我想,这可能是某种共鸣。”基斯凯因判断道:“我们至今仍然完全不明白魔法巨像的绝大部分原理。所以其中一个被唤醒了,另一个跟着醒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什么?”摩利尔刚吃了一口酥糖,就被基斯凯因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弄得差点呛到。
“哎呀,怕什么,你也是法师吗!还是女法师!”基斯凯因又不正经了:“拿出法师和女人的觉悟来,把他牢牢攥在手心里!来,这是我和辛格的法术书,送给你。你要有大无畏的精神,不要给评议会丢脸……”
四十七突然从塔里冲了出来。
“没牙老头儿,你在工作室里都干了什么?”
基斯凯因猛的一拍脑门:“啊,差点忘了!虽然没有了‘神之武装’,依然可以从事研究!来,来,摩利尔,给你看看我地最新成果!”
摩利尔看着工作室中间的大盆里那个半融化的人形怪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也不知道基斯凯因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原料,面粉。糖浆,还有花生坚果等乱七八糟的配料混和着组成了这东西臃肿的身躯,因为魔法药剂的作用,这个恶心的大面团呈现着说不出来的颜色,让人极其不舒服,最恶心地是。已经有很多想来品尝一口的虫子被它粘住了,密密麻麻的点缀在它偶尔还在冒泡的身体上面……
“这就是我新近发明的——酥糖魔像!”基斯凯因洋洋得意的说:“根据我的研究,粘土魔像完全可以发展出很多变种,从而应用到更多方面!除了酥糖魔像,还可以有……嗯?好像这里还没有完全混合好,我得让康德努力搅拌一下,不然不给他酥糖吃……”
“嚄——”摩利尔终于忍不住了。
从法师塔出来很久,摩利尔的脸色依然发白。
“基斯凯因大师……”摩利尔看着笑眯眯的基斯凯因和一脸苦相的康德,突然原本想说地很多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谢谢您!”
摩利尔躬身施礼后跟随四十七一同离去,走出很远再回头时似乎还能看到塔下那两个晃动着的人影。突然摩列尔的心中无端生出一股酸楚,好似往日的许多事情都被蒙上了一层不那么真实的面纱,就连关于阿古斯的那些回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不过她地目的倒是明确了许多。得知摩利尔正在寻找沼泽中的神殿之后,基斯凯因建议她不用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神殿本身上,而是可以分析分析沼泽的地形变化和水的流向,就算曾经被暗日杀死的迷雾女士已经重新苏醒,她肯定也非常虚弱,决不会把威能耗费在完全转移和消灭神殿位置上面,那么比较省力的办法自然就是利用大沼泽本身的力量了。
“你说那老头儿怎么想的?”四十七一边走一边说:“居然弄出那种东西。他怎么不做大粪魔像?那威力岂不是更大么?”
“你给我住嘴!嚄——”
摩利尔的恶心感终于消退地差不多的时候,当然这用了几天的时间。他们终于在比人还高的水生植物群中找到了半埋在一汪大水潭里的迷雾神殿一角。
“要下水么?”四十七不怀好意的看着摩利尔依然很干净的法师袍。
“用不着。”摩利尔开始准备法术勘破幻象:“第一眼看到的迷雾神殿必然必然是假的……这是迷雾女士地风格。这边走。”
经过冗长曲折的潮湿通道,他们被一扇石门挡住了。
“这婆娘,”四十七出言不逊:“想把家藏起来还要留路,留了路还要锁门,什么毛病啊。”
“门是真地。”摩利尔抚摸着石门感受它的厚度:“奇怪,迷雾神殿应该很少用这种实质性的障碍……”
“好了,管它呢!”四十七把摩利尔拉到身后:“打开就是!”
四十七所谓的打开,结果就是石门四分五裂。
“见鬼,你会把这地方弄塌的!”摩利尔再一次无奈的抱怨,四十七的猛击让甬道都震动了。
“怕什么,当初连路都没有不是一样出来了。”四十七率先走进神殿,摩利尔紧跟着他——正好和站在迷雾女神残败的神像面前,听到响声回过头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有五个人,全都是一袭黑色装束,其中一个是老相识了。
双方都有一点意外。
“摩利尔?”
“欧沙利文?”
短暂的静默后,欧沙利文笑了起来。他和往常一样,全身上下一尘不染,甚至连头发都没有乱,但是皮肤比以前更加苍白,完全失去了血色,而双眼中则闪动着摄人的黑色光芒,几乎看不到眼白,摩利尔可以看出,某种恶魔般的力量已经灌注了他的全身。
“真想不到……你也是来找雨城里失踪的那个小女孩的?”
“不,我是特意来把你的宝贝武器还给你。”四十七讥讽道。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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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四回合 漂流
哦?摩利尔的构装体?你看起来愈发英俊了……而且慨,真是谢谢你。”
欧沙利文把手伸了出来,似乎在等着四十七交还阿特拉斯。
没再说什么,四十七抬腿就向欧沙利文走去。这个小白脸伯爵似乎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傲慢狂妄,居然懂得用反讽来对付他,看来有必要改用拳头来讨论了——反正以前也这么干过。
“等一等。”摩利尔拉住四十七,上前几步,双手交叠着垂放在身前:“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倒是听说你在那天夜里弑杀了御驾亲临卢卡斯官邸指挥清理评议会行动的史坦利三世,并且还要害死在场的所有贵族,妄想谋朝篡位,现在阿古斯全境都在通缉你,你还满不在乎的和希瑞克教会的人搅在一起,难道你就这样舍弃了欧沙利文家族的荣耀了么?”
“是吗……”欧沙利文背着手,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的表情,声音轻松的很,听起来就好像森林中吹过的微风般舒适恬淡,一如既往的优雅尊贵:“一个试图篡夺阿古斯皇位的疯子,叛徒……官方的说法是这样的么?真是贵族的风格,空洞廉价。”
虽然摩利尔不清楚欧沙利文在离开瓦坦城之后有什么遭遇,但毫无疑问,他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可能已经彻底沦为暗日的奴仆,欧沙利文家族这个名号完全不能引起他什么反应就足可以说明这一点了。
“你就是当时那个参加冒险的女法师?被虚伪的谎言骗进这座污秽之殿,你心中一定也充满了对迷雾女士的厌恶和唾弃吧?”欧沙利文旁边的一个面目阴沉的教徒打断了两人假惺惺地叙旧:“红袍法师,我理解你这种想让欺骗者付出代价的追踪行为,永恒暗日会注意到你这种值得赞赏的情绪,不过,如果你还不是暗日的仆人。那么不要插手了,明白么?当然,如果你想像我身边的这位欧沙利文伯爵一样加入……”
“我无意介入暗日和迷雾女士之间的争端。”摩利尔回答的干脆利落:“但是我有理由认为我的朋友凯罗被无辜的卷入这场纷争中,而且处境非常危险。对此,我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我想你有一些误会,摩利尔。”欧沙利文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也不过是想通过那个小女孩找到芶延残喘地迷雾女士……她才是罪魁祸首,不是么?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互理解,甚至彼此帮助呢?”他好像找到了难友。语气甚至显得轻快。
“暗日可不是一个宽容的神袛。”摩利尔直言不讳:“你们会考虑凯罗的安危?不久前还是阿古斯帝国伯爵的你,对暗日又究竟了解多少?恐怕你连暗日为什么给你如此宠爱都不知道吧?让我来猜猜——他出现在你某个混乱模糊的梦境中了?对不对?”
除了仍然负手微笑的欧沙利文之外,另外四个黑衣教徒全都勃然变色。这已经算得上挑衅了,对他们来说。
“摩利尔,看在我们之前的际遇上面,给你一个忠告,我希望你能认真的听。”虽然情势已经是剑拔弩张,但是欧沙利文说起话来仍然慢条斯理的:“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做为一位如此年轻地高阶法师,你也有值得自傲的理由。但是既然如此,你更应该知道,我们的力量在真正的永恒存在面前是何等渺小吧?既然那个叫凯罗的女孩被迷雾女士选中了,那么她自然就是暗日的敌人,你阻止不了,也别想阻止——忤逆神的代价,我相信你是承受不起的!”
摩利尔没有答话,反而回头看了看四十七。
“是你让我等一等的。”四十七好像很无辜似的一摊手。
“你要气死我么?”
摩利尔这句话一出口,欧沙利文立退。他几乎像一支箭那样向后倒射出去,飞扬地黑衣下摆竟然带出燃烧着的淡淡残影——
虽然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四十七。虽然他也获得了某些新力量,但是欧沙利文还是明智的选择了后撤,而不是像另外四个希瑞克教徒一样迎上去硬拼,自从他上次在神殿和四十七硬拼过之后,他就已经认识到这绝不是一个好主意了,何况此时还有一个今非昔比的摩利尔!
但是其他侍奉希瑞克的黑暗卫士和牧师显然不知道自己面对地是什么。就算知道他们也未必能像欧沙利文一样后退,他们可不是得到暗日特殊垂青的幸运儿。
摩利尔根本没在意扑上来的敌人,反而第一个瞬发法术就打向了正在逃窜的欧沙利文。这个年轻的前帝国伯爵一向是个危险人物,就算已经不是老虎,也依然算得上响尾蛇,如果不想和雅图一样死的不明不白,那么还是谨慎点好——至于那些没头脑的敌人,还是交给同样没头脑的家伙去处理吧。
但是她还是稍微晚了一点儿。并不是因为她防备不够或者定序法术激发的太迟,而是因为笼罩在燃烧的黑雾中地欧沙利文动作实在是快的令人难以置信。一连串闪耀的魔法飞弹追上他的时候,他手上不知怎么的已经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菱形晶石。整个昏暗的神殿内也顿时被晶石映出无数细碎的水波状光纹。摩利尔的攻击被欧沙利文照单全收,从他地身体被飞弹序列打的一下子失去平衡就能看得出来,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拿着地晶石迸发出海浪一样澎湃的辉光。
而这只是短短一刹那,甚至连四十七都没来的及干掉第一个对手。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陡然涌进大殿,而且立刻形成分不清上下的巨大漩涡。
见鬼!在巨浪中旋转的摩利尔来不及继续攻击欧沙利文,而是立刻开始给自己施加魔法防护,裹夹漩涡中的希瑞克教徒脸上的表情也都是惊怒无比,生死关头顾不上欧沙利文的特殊身份了,破口大骂起来:“混蛋!你居然敢——”
摇曳着水草地沼泽湖泊泛起涟漪。随后爆起浑浊的恶浪。好像被抽掉了底儿似的。短短几秒钟之内偌大一片水泊就漏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几条在烂泥里蹦跶的畸形生物和一些不知道谁留下来的破烂武器装
果碰巧找到这里的冒险者走运的话,能发现几件魔法定。
欧沙利文从一片乌黑肮脏的泥潭中冒出头,相当吃力地抓住一根不知种类的藤蔓,爬上稍微坚实一点的土地。
“咳,咳……”他面色灰败的坐下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身上沾满了臭泥。就连被魔法飞弹打出来的伤口也未能幸免,如果不及时处理必然会溃烂恶化,看来就算是始作俑者,要逃出来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
“该死……上次也是这样。”欧沙利文苦笑着捋了捋头发,甩掉一团粘糊糊的东西,天知道是什么生物的残骸,或者是它的分泌物……
“希望能拖延这对煞星一阵子吧……”欧沙利文勉力站起身,抛掉仍然攥在手里地菱形晶石,现在它已经满是碎纹。而且色泽混浊的完全像一块普通石头了。看看天色,好像又要下雨。
还算不错,至少可以洗一洗。
这是什么地方?欧沙利文将整个神殿抛到了哪里?
四周漆黑一片。一阵阵低沉的隆隆声不断冲击着耳鼓,这应该是巨大的水压透过魔法屏障后被减弱而带来的副效果。果然是深海么?分不清方向的摩利尔点燃了魔法明焰,虽然这可能招引来某些危险的海洋生物,但总比待在一片漆黑之中让人觉得安心些。
随着光亮的闪现,突然一个庞大的鱼群出现在高度戒备的摩利尔面前,或者说她一直置身于这片鱼群之中——成千上万条巴掌大地奇怪小鱼在被魔法火焰造成的亮光惊扰后迅速做出反应,它们按照某种不知名的规律集体行动,筛过摩利尔的身体。刹那间便跑的一条也不剩了。
好家伙。居然瞬间连通了沼泽和深海之间地水域……看来投靠希瑞克教会还是得到了不少实惠的。摩利尔向四周看去,黑洞洞的,整个幽深的海底只有她周围的这一点光亮。
一张诡异可怖的面孔从不远处幽幽滑过,几乎吓了摩利尔一跳。那是一个希瑞克教徒的尸体,已经完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全身都不成样子的扭曲着,变形的脑袋上每个孔洞都飘散出丝丝鲜血。很明显,他死于巨大地水压——没能及时准备好防护法术的结果就是这样,别说信仰希瑞克,就是信仰海神也救不了他。
凭借防护法术的保护,摩利尔暂时没有被水压压扁的危险,但是深水中另外两个同样致命的麻烦已经迫在眉睫了:极度的寒冷和缺乏空气。
没有准备水下呼吸术,坚持不了太久的。在这种恶劣环境下,施法也相当困难,还是先想办法游上水面吧。四十七呢?
摩利尔身边的水流突然再次混乱湍急起来,好像有一群鲸鱼在发疯的搅动。巨大地身影从摩利尔下方升起。在全力开动的推进器作用下,巨龙四十七身周地水好像开锅了一样沸腾,他轻轻抓住摩利尔,尖利的钢铁手指环绕在她的腰身上,好像握住一个洋娃娃。
四十七向上面指了指,他考虑到了水压突然变化可能造成的影响。
摩利尔点了点头:没问题。
一朵巨大的水浪猛然炸散,钢铁之龙冲天飞起。刚刚出水,四十七便发出雷霆般的吼叫:“我一定要那个小白脸好看!”
这声音甚至一时间盖过了海面上正在肆虐的暴风雨。
阴霾的天空奏出阵阵雷声,远处偶尔闪现一道如龙的闪电。呼啸的瓢泼大雨好像要淹没整个世界似的不断向下倾泻,而看上去整个世界好似也确实被淹没了。就在钢铁巨龙的脚下,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在狂风骤雨中咆哮着,冲天巨浪好像一排排不断移动着的墙壁般竖在海面上,扑向根本辨别不出的方向。
“又是该死的空间转移!我讨厌这个!”没来得及大打出手就被从沼泽弄到风暴肆虐地海上,四十七非常不爽。
紧抓着金属龙鳞的摩利尔显然比恼火的四十七注意到了更多东西:“别抱怨了。找地方降落吧,继续飞下去我们肯定让落雷劈个正着……咦?那边好像有条船!”
摩利尔的视力还真是没的说,那个远处浪尖上几乎看不见的小黑点的确是一条船,一条在这惊涛骇浪中奇迹般仍然没有被颠覆的船。四十七震动巨翼向船飞去——不过要准确降落并不容易,如果直接用巨龙的身体落到船上,给本来就在风暴中剧烈颠簸地船体造成严重损坏的可能性可以说是百分之百。但幸运的是,猛烈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四十七盘旋着来到三桅帆船上空的时候,雷电已经不再肆虐于天空。风也几乎停息了,只有乌云中洒落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仍未停止。
奇怪的是,船上没有任何反应,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被暴风撕破的帆布在居然没有折断地桅杆上飘荡着,好像水手们全被大风刮跑了一样,而等他们落到船上后也不见一个人出来。
“虽然进了不少水,依然能看出船舱里有很多血,却一具尸体也没有。”草草搜索过整艘船后的四十七开始把弄甲板上的弩炮。需要用转盘才能绞动拉开的兽筋弓弦被他轻松的抻来抻去,“嘣”的一下拉断了:“甲板上的血应该是被雨洗掉了,但到处都有散落的武器,也许他们碰上了海盗?”
“不像。”摩利尔注意到甲板和船舷上不同于血迹的污渍,好像巨大的牛爬过留下地粘液,连如此可怕的暴风雨也没能把它冲刷干净:“再猛的暴风雨也不至于让尸体都不见的,船本身几乎没有严重损坏,也没有接舷战的迹象。再说,海盗们不会随便放弃这样一艘好船的……它甚至不用重新刷油,只要挂上骷髅旗就行了!”
“管它什么东西干地。”四十七走进舱门。伸手比了比舱室内壁上的一个血印,那痕迹明显不是人类或者类人生物留下的,它简直就像是一片巨大的扇形叶子,没洗净的血块混浊发黑,好像还混着别的什么液体,看上去触目惊心。
“现在应该确定我们在哪里。然后立刻飞回沼泽,或许还能找到那个小白脸——我一定要让他也
在海里的滋味!”
“我想他不会留在那里等你回去的。”摩利尔闭上眼,过了一会儿睁开:“这里应该是风暴洋和龙颚海峡交界处的海域,已经在阿古斯帝国的南边了……真够远地。”
“好吧,你决定往哪儿走以后告诉我一声,我先来看看船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海浪打在半旧的船身上,溅起细碎的白色浪花。三桅帆船在海面上微微摇晃着,慢慢飘流,摩利尔的心也和帆船一样没着没落的。现在自己根本决定不了应该往哪儿走,每个方向都有可能……凯罗。你到底在哪里呢?
四十七把头探出舱门,一张铁脸绷得紧紧的。
“摩利尔,你最好来看一下。”
摩利尔捡起舱室一角已经皱折的不成样子的紫色长裙。虽然经历了暴风雨的蹂躏,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原主人地精巧用心。花朵形状的结带打地一丝不芶,结尾处吊着两颗小小的蓝色玉石,摩利尔展开连衣长裙摸抚着,柔软而又略带磨砂的质感让她心头一震——她认得这件衣服,凯罗借给她穿过。
难道凯罗曾经是船上的乘客?现在自己居然无意中也登上了这条船,这是纯粹的巧合。还是……
四十七扫视整个凌乱的舱室,寻找还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小红帽已经遇到大灰狼了?”
摩利尔扔下长裙:“走。去船长室查下航海日志,看看这条船要去哪儿!”
船长室内一片狼藉,幸而航海日志被锁在固定在舷窗边的桌子里,完好无损。
“珍珠群岛?”摩利尔一边合上航海日志一边沉吟着:“她去珍珠群岛干什么?那里可是海盗天堂。”
“不管小红帽要去哪儿,她现在已经跟船上其他人一起消失了……”四十七看着墙边被一柄粘着海藻的长矛牢牢钉在木床上的睡衣老头儿说,这也是他们发现的唯一一具尸体:“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她的话,她很可能就哪儿也不能去了。”
摩利尔倒是并不显得特别焦急,反而神态有一点轻松:“有线索就好办多了,凯罗暂时不会有事的。既然迷雾女士选择了她。自然也要保护她……至少在女士达到目地之前是如此。”
“好吧,那我们就去珍珠群岛——或许可以搭那艘船去。”四十七看着舷窗外面。
舷窗外,一艘样式差不多的三桅帆船乘风破浪,越来越近。
确认了只有摩利尔和四十七两个人之后,另一艘船的船长带着几个水手登上了被袭的帆船。
“您好,我是红酒女王号的船长赛蒙·哈瓦利安,叫我赛蒙就可以了。”自称赛蒙的中年男子摘下帽子施了一礼,他留着修剪整齐的黑胡子,衣着整洁得体。看起来更像一位贵族而多过像一位船长:“尊敬的法师,您能否告诉我,在可怜的幻想号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很会说话地人。摩利尔注意到他特意忽视了自己的性别而着重指出了法师的身份,这种做法通常都会让女性法师感到愉快:“赛蒙船长,您的航海经验比我丰富的多。我想,您该不会以为我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吧?”
“不,不,您说笑了。”赛蒙连忙澄清:“是我冒昧了,但绝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借助一位法师睿智的目光来确定我的判断罢了。而且既然幻想号遭到了这样地不幸,那么我必须调整计划来避免碰上那些可怕的鲨化鱼人,您应该有所耳闻,这种该死的海上掠食者对于我们这些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来说,一向是仅次于风暴的大麻烦……您看,刚刚的风暴让我损失了三个水手……”
真够会说话的。摩利尔突然觉得这位赛蒙船长或许能有点用。
“我懂得一点粗浅的法术,”摩利尔的话半真半假:“其实我是因为某些私事来寻找一位搭乘这艘船去珍珠群岛的朋友,结果追上来地时候就发现是这样子了。或许我可以在这艘船上用我的法术来确定一下我朋友的遭遇,同时找寻一下袭击者的踪迹,你不介意吧?”
赛蒙一脸真诚的扬起手:“当然不介意!能得到您的帮助真令我感到荣幸。噢,希望您地朋友安然无恙!不打扰您了!来,我们下船,不要打扰法师——对了,如果方便的话,希望您能和我一起共进晚餐……”
划着小船离开的时候。海精灵大副提出了他的疑问:“幻想号肯定是遇到鲨化鱼人的袭击了,这根本不用那个女法师确认。再说,除了海盗、逃犯和拐来的奴隶,什么人会搭乘幻想号这样的船去珍珠群岛?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还说不定怎么回事呢……我们有必要和她套近乎么?”
赛蒙戴上帽子,整了整帽檐:“她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地是,她很明显是个不错的法师……甚至很可能是从阿古斯逃出来的高阶法师。你注意到她身边的钢铁武士了么?众神作证,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精致独特的构装体!说不定,她能帮我们解决我们的大麻烦呢……”
某种程度上,他猜对了。
摩利尔的双眼开始变得深不见底。空洞的目光紧紧盯视着前方,船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再次呈现出来……
无星地黑夜。半人半鱼的怪物从海里冒出它们长着长刺地脑袋,利用有粘性的爪蹼静悄悄的爬上船舷,湿漉漉的身体上覆盖着墨绿色的鳞片,尾鳍拖在甲板上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就是惨叫和杀戮。
鲨化鱼人不仅抓走幸存者,而且连尸体也不放过……摩利尔能猜出它们要活人和尸体用来做什么。但是船上依然笼罩着一层迷雾,让摩利尔完全找不到凯罗的踪影,不知道她是被抓了还是躲起来了,甚至连她是否在这艘船上都不能确定。
法术结束后。天色已暗,想起那个赛蒙船长的邀约。摩利尔还真的有点饿了。
用餐,然后让他带我和四十七去珍珠群岛……不错的选择。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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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五回合 旅途
话,晚餐相当无味。
摩利尔对鱼干,咸牛肉和腌鸡爪子兴趣缺缺,如果不是红酒女王号上确实储存着一些还算可以的红酒,她在餐桌上实在没什么可干的。四十七自然是什么也不吃,虽然就算给他一头活牛他也能嚼碎吞下去——然后再吐出来。
“当然没问题!”赛蒙叉起一片薄薄的牛肉:“我的目的地就是那里,可怜的幻想号应该也是去那里的……说起来这些烦心的生意已经让我有阵子没回到美丽的珍珠群岛了——赞美众神,赞美珍珠群岛!它是自由水手的集散地,连通南北海洋的必经之路!”
赛蒙放下叉子,于是陪同在餐桌上的大副二副三副也不得不停止用餐,船长说话的时候手下却自顾自的吃可是很失礼的行为。
“不过,尊敬的法师,可否请您告诉我,阿古斯帝国是不是真的彻底崩溃了?”赛蒙试探着问道:“现在那里局势实在是太混乱了,以前阿古斯又一向对我们这些自由的海上游民限制的比较严,弄得现在连点确切的消息都得不到……”
摩利尔轻呷了一口红酒。看来赛蒙是把她当成阿古斯的流亡法师了,不过她也无意否认:“据我所知,还没有到完全失控的地步。难道船长阁下有兴趣和现在的阿古斯进行贸易么?”
“哈哈……”赛蒙笑了,看了看摩利尔身边的四十七:“也谈不上贸易。我从事什么工作也用不着瞒您,只要有利可图,任何东西我都贩卖,哪怕是不大能见光的东西……阿古斯的构装机械在黑市上一直都是罕见的抢手货,谁不希望能拥有一个服从命令,永不背叛。又丝毫不惧怕危险和死亡的保镖和杀手呢?”
四十七把餐叉放进嘴里,拿出来之后已经是完全变形地螺旋状扭曲铁条,这个动作让赛蒙立刻转移了目光。
“赛蒙船长,我有些疑问。”摩利尔适时转移了话题:“我以前从来没在海上旅行过,关于鲨化鱼人袭击船队的故事虽然听过一些,但实际上我也是初次亲身体验。从那艘幻想号遗留的痕迹还有我使用法术得到的结果来看,幻想号是遭到突袭的,事先一点防备都没有……这种事情很常见么?我是说,鲨化鱼人会如此轻易的突击像幻想号这样不算小的海船。不留下一个活口?”
“事实上,如果被鲨化鱼人袭击的话,结果一般都是这样。我们完全没法和鲨化鱼人对抗,它们是海上的霸主,领土观念非常强,尤其憎恨进入它们领地地陆地物种,把我们当作食物,更见鬼的是,鲨化鱼人通常把整个海洋都视为它们的领地!它们的危险程度甚至高于任何凶残的陆地猛兽。因为在海里你都没地方跑。除了少数特别强悍的海洋生物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与集体狩猎的鲨化鱼人对抗……不过,通常这种最糟糕的情况还是比较少发生的,因为鲨化鱼人地活动范围虽然很不固定,但是还是有规律可循的,我们会尽量避开它们,不去招惹。”说完,赛蒙看向自己的大副,那个男性海精灵。
和陆地同族相比,海精灵长相上可以说平凡许多。甚至可以说丑陋。除了一双有点精灵样子的尖耳朵以外,大副微微佝偻着,面部狭长,浑身皮肤和稀薄的水草一样的头发都是亮绿色的,而且脸上还布满了暗青色米粒大小的疙瘩,一双湛蓝的眼睛出奇的小。好像一对黄豆镶嵌在扁平地鼻子两旁,从细长的脖颈两侧一直到腮部,有着一条条微微开合的裂口,那是海精灵的腮,呼吸间隐约还有水渍的痕迹,双手湿嗒嗒的放在桌面上,指间地薄膜使得他的手看起来好像青蛙的脚。这种海洋亚精灵种族不要说跟美丽尊贵的暗夜精灵比较,就是以人类的一般审美观来看,也够对不起精灵这个称号的了。
“呵呵……海精灵中的女性实际上是非常美丽的,就算在男性海精灵里。我这个样子也是劣质品了。”名叫罗尔的海精灵大副明显没有一般精灵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说起话来却显得很随和:“同为海洋种族,我们海精灵一直都是鲨化鱼人地死敌,而且在和它们漫长的争斗生涯中,我们逐渐掌握了在海中探测鲨化鱼人的动向的方法,就算隔着几里远,我们也能嗅到这些邪恶生物身上的那股恶臭……所以虽然我们在海里很难取得和鲨化鱼人正面交锋的胜利,但是鲨化鱼人想抓到我们,也没那么容易。一般来说。只要是你们人类的船只要出海,就算是那种实力雄厚。配备了大量士兵甚至法师护航的大型舰队,也都会尽量带上海精灵,一来我们熟悉海上的水文和天象,二来就是避免冒冒失失地闯进有鲨化鱼人活动的海域中去遇到麻烦。”
他摸着光溜溜地下巴:“不过这次袭击还真是有点奇怪。据我所知,幻想号是长期重金雇佣着一个海精灵水手的,我还见过他两次。如果像您说的,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就遭到了袭击,难道海精灵不在船上?这基本上不可能啊,掌管幻想号的那个老家伙近几年来胆子小的简直是在河沟里都怕翻船……而且这片海水的温度我测过了,我们正顺着一股较冷的洋流航行,这应该不是鲨化鱼人喜欢活动的区域啊……”
摩利尔静静的听着。这么说来……反常的出航,反常的袭击。事情有点不那么简单了。
“喀啪”一声,坚实的桌子裂开一道缝儿。四十七用被他变成螺旋锥子的餐叉钻木桌玩,一下子用力过猛了。面对摩利尔恶狠狠的目光,他满不在乎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离开船长室的四十七,赛蒙的手指轻轻的抽搐了一下:“尊敬的法师,您地随从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赛蒙船长,我建议你尽量少说‘东西’这类的话。”摩利尔又斟了一杯,今晚她可喝了不少葡萄酒:“否则一旦你在他面前说漏了嘴。怕是就会亲身体验什么才叫做可怕了。”
红酒女王号的船尾伸出数根粗大的缆绳,缆绳的另一端连接着幻想号的船头,无论是海盗还是商人,这种空无一人的漂流船只要见到了当然会立刻占为己有,管他原来的主人是谁,所见即所得,这就是利益驱使下地逻辑,讲道理是
的。利益……突然四十七想起了那个总把这个词挂商人弗雷斯,还有总把道理当作真理的女圣骑士。他们应该早就回到北方了吧,不知道他们遇到这种情况又会是怎样的乐子呢。
“为什么干脆不派人过去把那艘船开起来,这样还会快一些。”
一个半蹲着在船尾费力拖动绳盘的值夜水手朝四周望了望,发现没有别人后才确定这个浑身铠甲的高个子客人是在向自己发问:“哦,尊敬的客人,那可是被鱼人洗劫过的船,说不定上面还有徘徊不散地冤魂……谁敢上去过夜呢!”
四十七红色的眼睛正式转向水手,那是个干瘦干瘦的年轻人,脑袋上裹着一块脏乎乎的头巾。赤裸的上身伤疤纵横,一根根肋骨在皮肤下支楞着,肚子随着呼吸不停的一鼓一缩,仿佛他不是用胸腔,而是用腹腔来呼吸似的。
“我叫四十七,你的名字?”
没预料到客人会这么客气的跟自己说话,年轻人愣了半天后才想起回答:“我,我是船上的奴隶,没有名字,不过您可以叫我二十六。那是我地号码,尊敬的客人……您叫四十七?难道您也是奴隶吗?”
“奴隶?”四十七俯身看向这个傻乎乎口不择言的小子,奴隶水手二十六这才发现客人的脸庞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一对眼睛血红血红的,内里似乎还在不断沸腾爆炸,好像是一个永恒燃烧地熔岩世界。他被吓得一下子坐倒在甲板上,而后又立刻爬起来跪下叩头如捣蒜:“对不起对不起,尊敬的客人,请饶恕我……”
没有等到鞭打或者更严厉的惩罚,奴隶水手壮着胆子抬头看去的时候,奇怪的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摩利尔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四十七,后者此时正坐在幻想号的船头一动不动,一副沉思模样,好像是狮鹫船首像旁边的另一个雕塑。
“你在干什么?”摩利尔站在红酒女王号的船尾和四十七相对而望,虽然现在风平浪静。但摩利尔仍然不能确定四十七是否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喂,听到我说话了吗?”
四十七看着对面那个女法师,突然冲她勾了勾手指。
奴隶,真是一个有趣的字眼。其实精确地来讲,自己甚至算不上奴隶,而仅仅是一个工具,在炮火横飞的空间战场上冲锋陷阵,从事杀戮与毁灭的工具。这种看似很令人沮丧的身份一直以来实际上并没有引起四十七的反感,对自身的命运感到愤怒屈辱悲伤乃至痛苦什么的从而大肆报复更是无稽之谈——如果说自己会失控。那么一定是分不清该杀谁,不该杀谁了。事实上因为身份确认码故障被自己人打下来的机械士兵也不在少数。但是今天这个冒失的奴隶水手还是引起了他地一点思绪。
从水手瘦骨伶仃的体格看,他成为奴隶是没办法地,但是自己不同。就算曾经是奴隶,自己也足以轻松摆脱这个身份……可以肯定,即使是摩利尔,她也不能控制自己。法师塔中的邂逅实际上更算是一个选择,一个很自然很简单的选择,枪需要使用者才能杀人,就像和基地失去联络的时候就搜索全部波段找到一个新的合成电子声音来通知自己接下来要进攻什么目标一样,如果最开始那个白发法师没有死,那么自己选择的就会是他。
但是这只是个开始。在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时候都需要你自己去判断。作什么,不作什么,杀谁,不杀谁……这也是他最后试图和辛格聊聊的原因,可是那个老混蛋居然不给面子。当自己已经不是在观看,而是置身于动画片中。那么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就出现了:面对一个人,一件事的时候,是否能有其它更丰富的选择?就好像超人如果脱掉那件外穿的红内裤,换身打扮偷偷去把莱克斯·卢瑟地脑袋拧掉,岂不是少了很多麻烦?真是奇怪,超人为什么那么死心眼呢?就像……对了,就像一个圣武士。糟糕,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毁灭与否的简单思维方式。换个思维,换个思维……
难道我已经在质疑自己被制造出来就植入中枢的行为目标了?
四十七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活见鬼,这可不是好兆头。据不可靠消息,思考我为什么存在?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宇宙的意义是什么?这种问题曾经彻底弄坏过一台超级智脑,这样的傻念头应该是只有低级的人类才在无聊时发呆用的,自己这样的机械战士,应该行动迅速,目地明确,只开火,不提问。
摩利尔已经走到连接两条船的粗大缆绳中段了。在飘摇的海面上。船只都在随着波浪摇晃,更别说连接两条船的绳子,但是摩利尔不但气定神闲,而且好像粘在绳子上成了它的一部分一样,顺着势头摇摆身体,相当的轻盈。
“如果哪天你不干法师了,可以去马戏团找份差使。”一直到摩利尔走上幻想号的船头,踏上坚实的甲板,四十七才开口说话。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吧扬着,跟她地主人一样表现的比平常温柔了许多:“你在这里呆着干吗?”
“我在思考。”
“哦?我宁愿相信你在打瞌睡。”
“我是否可以理解成你认为我没有脑子?”
“你本来就没有脑子。这一点不需要认为。”摩利尔干脆在四十七身边坐了下来:“但是我并不认为你没有思想……很早以前就不这样认为了。所以我更希望你在某些时候能选择多想想,而不是像个狂兽人一样砸扁所有你看到的东西。”
“这很困难,制订作战计划从来不是我的份内工作。”
“你今天很奇怪……”
“是么?”
“夜风很凉啊,我第一次在海上过夜……”摩利尔站起来,缩了缩身子,转身从缆绳上走向红酒女王号:“你自己在这里慢慢思考吧。我得回去准备几个更适合在海上旅行的时使用的魔法。”
接下来的几天,红酒女王号一直沿着既定路线乘风破浪。摩利尔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船舱里,翻阅基斯凯因给他的法术书——现在,阿古斯三大法师的魔
都属于她了,实在是有太多新东西要学。
“尊、尊贵的客人,请不要这么做,可能会引来很凶残地海洋生物!”水手二十六战战兢兢躲在一旁,劝告一片霭霭薄雾间坐在船边钓鱼的四十七,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钓竿和鱼线,而且居然全是金属的。甚至装着拉线的滑轮,诱饵则是一只倒霉的海鸟,在波浪间浮浮沉沉。
四十七瞥了他一眼,吓得二十六猛一哆嗦。
“我们那儿古时候有个叫任公子地家伙,用大鱼钩和粗绳子,放了五十头牛做饵,钓起一条九里长的鱼,钓鱼时震起的波浪像山一样高,声音传到一千里外。让整个国家的人都吃的再也不想吃鱼肉了,你觉得我不如他?快点!往海里倒血!”
“我……”二十六翻着小眼睛。被噎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个任公子是神么?肯定是神。他不敢怠慢,抱起铁桶,把鱼的杂碎和血水全撒到海里。
“不用担心,小子。任公子钓这条鱼钓了一年,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见鬼,雾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大?”
抛开四十七和二十六不提,赛蒙船长和罗尔大副现在正忧心忡忡的站在摩利尔房间门口。
“尊敬的法师……”罗尔大副浑身湿淋淋的,似乎是刚从海里上来:“恐怕我们需要你地帮助。”
摩利尔跟着他们来到甲板上,发现几天来从无到有,一直弥漫在海上的薄雾已经非常浓烈了——甚至后面不远的幻想号也到了时隐时现的地步。红酒女王号上挂起三盏灯,不过这也只是聊胜于无,起不到多大作用,爬在桅杆上的瞭望手冲着甲板上的赛蒙船长无奈地摆手。示意根本看不到什么。
“我有点担心。”赛蒙面色沉重:“根据罗尔的推算,这时节的大雾太反常了,居然已经到了影响航行地地步。我们已经快要接近珍珠群岛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很可能不小心就和群岛外围密布的暗礁群来一次结结实实地亲吻,那样的话,可就太糟了,这艘船可是——算了,不说了。”
“没错。”罗尔紧蹙着眉骨处的皮肤:“我有点怀疑我们是不是已经偏离了熟悉的航线。因为我感觉这里地水域非常陌生……在海里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找不到。”
“希望我做什么呢?”摩利尔看着不停变换的雾气问道。
赛蒙搓了搓手:“虽然说起来真不好意思,我们这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居然不认识路了,不过尊敬的法师,我不得不请求您帮助我们确认一下航线,或者判断一下我们的位置,这该死的雾,连罗盘都好像被弄的失灵了!”
摩利尔没说什么,开始准备施法。四十七继续钓鱼,不过已经把目光投向这边。赛蒙和罗尔谨慎的退开。避免打扰到法师,也避免被这个构装体误认为有什么不怀好意地企图。
摩利尔没用多久就恢复常态,转头看着罗尔。
“罗尔大副,你说海精灵可以预测到鲨化鱼人的动向?”
“没错,我们可以判断鲨化鱼人在什么地——怎么了?”
摩利尔示意四十七过来。
“赛蒙船长,我想应该准备战斗了,我的预感中看见了鲨化鱼人!”
罗尔大惊失色:“这不可能!我在海里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它们的踪迹!”
“您看到了什么?它们进攻我们?”赛蒙没有像罗尔一样质疑摩利尔话中的可能性,他的哲学永远是做最好的打算,做最坏的准备。
“不知道,预感永远只能是一点支离破碎的画面。并不能推断太多——”
红酒女王号猛地一震,倾斜起来,让除了四十七之外所有人都站立不稳,还没等回复正常状态,紧接着又是一下碰撞,是幻想号碰上了红酒女王地屁股。
触礁了?
“妈的!”赛蒙骂了一句脏话。终于表现出更像一个船长的特质:“猪猡们,愣着干什么!快去舱底检查受损情况!准备好你们的武器!”
“我日!这是什么东西?”片刻后,赛蒙船长从船沿边探出身子,举着火把看向下面一大片隐藏在浓雾中影影绰绰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这玩意弄坏了我的红酒女王号?真是活见鬼了!”
那好像是一大片由不同船只残骸拼起来地漂浮垃圾,规模相当大。海带和水藻什么的把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牢牢编织在一起,不仅顶的红酒女王号微微倾斜,而且上面支楞着的木刺给船身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损坏,甚至撞了好几个洞出来。
水手们也趴在船边,胆战心惊的琢磨这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海洋里的漂流物?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突然一声大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最近地水手紧张的一蹦,穿在耳朵鼻子嘴巴等处的众多铁环叮哩当啷的作响。反应过来后,他反手给了奴隶二十六一记耳光:“***,鬼叫什么!看见海妖了?”
二十六被打了一个趔趄,但是依然用手指着下面,面色惊恐:“人……”
摩利尔面色凝重的伸出手,一股猛烈的狂风向下吹去。“造风术”形成的强气流暂时驱散了雾气,让人们看得清楚一点。
确实是人。至少有两条手臂和三只脚露在浮游垃圾的表面,其余部分则牢牢困在深处——那些肢体已经被浸泡地相当肿胀了。
“不好!”罗尔突然也大叫起来:“这是鲨化鱼人的一个巢穴!”
尖锐地破空声划过雾气。紧接着头顶上就传来第三声叫喊——死亡来临时的绝望惨叫。
瞭望手被一柄长叉牢牢钉死在岗位上,鲜血顺着桅杆往下流。
更多投射而来的矛叉接踵而至。噗啦噗啦的击水声也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就好像成千上万条青蛙一起游泳一样。
“投猛火油!”赛蒙想也没想。往腰间一摸,双手便各擎着一瓶棕黄色的液体扔了出去:“放火箭!”
水手地素质让摩利尔小小吃惊了一下,他们虽然衣着不整武器各异,怎么看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实际上相当的训练有素。
几乎是火油瓶砸在水上巢穴上碎裂开的同时,
着油布的火箭也射中了那里,顿时燃起熊熊大火,把狞恶无比的身影显露出来。
它们大多数通体绿色,算上尾巴的话最小的都有十几尺。混乱不堪的斑点和条纹点缀在上面,头背上的骨刺一直延伸到尾部,两只黑眼珠足有摩利尔地拳头那么大,几乎把它们鱼脑袋分成两半的大嘴里长着刺刀一样的牙齿,和流线型的身体比起来,带蹼的四肢不成比例的结实粗长,践踏着巢穴上的积水,无视蔓延的大火,气势汹汹的扑来。
临阵不过三箭。何况这些鱼人简直就是变异了地巨大青蛙,三蹦两跳就冲到船边,而且除非射中眼睛,否则根本不能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多少影响,甚至有的射偏了一点的箭矢居然从它们湿乎乎滑碌碌的皮肤上擦开。
一直攀上船沿的鲨化鱼人双手用力,要撑着船边栏杆一跃而上,给面前让它恶心的海精灵迎头痛击——罗尔一脚踢在弩机上,结果这个正好对着弩炮的鲨化鱼人立刻被激射而出的巨型矛箭带的远远飞了出去。
不过这只是少数而已。更多鲨化鱼人迅速登上红酒女王号甚至干脆就用锋利地爪子和牙齿向水手们发动进攻。
赛蒙的细剑从一个鲨化鱼人左眼刺进。右眼穿出,这种“对眼穿”的剑技立刻让三百磅的凶残鱼人一命呜呼,一个走私船长有这种本事,还真是深藏不露。
不过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的武艺了,在鲨化鱼人的猛烈进攻下,水手们很快出现了伤亡——无论力量还是速度。他们都无法与这种海洋掠食者相比,而且更多地鲨化鱼人正蜂拥而至,单论数量都比水手多得多。
现在只能靠那个法师了。赛蒙从两个鱼人的夹击中脱身,和罗尔背靠背守在一起时想。
摩利尔没有袖手旁观。
在鲨化鱼人发动进攻之后,摩利尔便举起双手凝聚力量。噼啪作响的闪电很快在她纤细的双手间成型,两两相对的十指间跃动着灵蛇一样舞动的电火。
摩利尔等了等,随后一扬手,耀眼的电光立刻从她掌间跳出,扫过甲板,打在一个刚刚跳上船的鲨化鱼人身上。可怕的电击立刻让它抽搐着冒出焦糊味,转眼变得焦黑——这还不算完,闪电好像有生命似的跃动传导出去,分成两股打中另外两个鱼人,然后又变成四束更细些地闪电四散射出。
时机把握的堪称完美,极效连环闪电几乎席卷了船上被鲨化鱼人占领的部分,而且完全没有波及到水手,这对敌我不分的连环闪电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
刹那间士气大振。
四十七站在摩利尔旁边袖手旁观。鱼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看不出来,你也满辣的!”
摩利尔白了四十七一眼。没有理会这句粗俗的夸奖,烟花般的魔法飞弹阵列紧接着扑向伤而未死的鲨化鱼人们,仅凭这两下,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会以为她是个塑能系法师呢。
“把这些恶心地带鱼杀回去!”赛蒙高喊一声,趁着这个机会带领水手展开反扑,一时间竟然占据了上风——直到一只庞大的有如海怪地鲨化鱼人跃上甲板。
它的皮肤是不同于普通鱼人的灰黑色,身上也没有那些坚硬的骨刺,几乎和鲨鱼无异的脑袋上一对黑眼睛呆滞无神,透着漠然冰冷的死亡气息,最特别的是,这支鱼人长着两对又粗又长的胳膊,拿着四支巨大的武器,风车一般挥舞着,扫开面前一切阻碍,势不可挡的冲向给鱼人造成严重伤亡的摩利尔。
鲨化鱼人酋长!
五发飞弹击中鱼人酋长,它毫无反应。
“交给你了。”摩利尔扬了扬眉毛。
锈迹斑斑的利斧带着腥风斩下,然后被四十七轻松抓住手腕挡下来。没等另外三只手发动攻击,鱼人酋长便仰天惨嚎,声音就像被剥了皮的青蛙。四十七松开手之后,它的一条胳膊已经软软垂下,断掉的骨头刺破皮肤露了出来。
鱼人酋长脖子上的猛烈张合着,似乎要掠夺空气中每一点水分来积聚力量。两支巨剑和一把钉头锤同时砍向四十七,试图挡住敌人的脚步,但是四十七坚不可摧的身体使得他根本不需要躲避这些被海水锈蚀了的废铁。三把武器全折断了,而四十七已经抬手扣住鱼人的巨口,猛地下拉,同时抬膝猛撞上去——观战的摩利尔可以确定,那一瞬间四十七的膝盖护甲上长出了可怕的尖刺。
鱼人酋长的整个下颚都被这一下撞烂了。没有崩飞的尖齿全都嵌进肉里,黏糊糊的血液从烂肉的缝隙间咕咕嘟嘟的往外冒,好像被十几个壮汉论着大槌猛砸了一顿似的。
但是鲨化鱼人酋长居然还没死。它强悍的生命力支撑着它仍然在地上抽搐不停,胡乱的挥动爪子,试图反击,直到四十七一拳把它的尖脑袋也打得四分五裂。
失去首领后,剩下的鲨化鱼人虽然还有不少,但是纷纷逃跑,要么钻进巢穴要么跃入海中,片刻后就全都消失了,颇有点兵败如山倒的意思——击退鲨化鱼人群,这样的战绩在海上可是不多见的。
随着鲨化鱼人离开,垃圾堆一样的巢穴开始瓦解,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在海里捣的鬼,赛蒙可没兴趣去确认,因为红酒女王号已经开始进水了,并且发出裂响。
“快!把货物运到幻想号上去!能拿多少是多少!”赛蒙大喊着:“***蠢蛋!别去管那些武器了,去搬绸缎和香料!”
现在没人在乎什么鱼人的袭击和船上的冤魂了。赛蒙站在逐渐离开鱼人巢穴的幻想号上看着逐渐下沉的红酒女王号,脸色非常难看,但还是在摩利尔走近的时候冲她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这次真的要成为那些臭鱼的腹中食了。罗尔竟然出了这么严重的失误……船员们相当不满,见鬼,我不得不考虑他是否依然适合大副的职位了。”
真的是罗尔的失误么?摩利尔看着依然雾霭沉沉的海面思忖着。四十七又开始钓鱼了。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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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六回合 在岛上(一)
在摩利尔的指引下调整了航向,继续向珍珠群岛驶去
罗尔最后没有被撤销大副的职位,但是这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多少——从他一直阴沉的发青的绿脸上就能看出来。
“不要转弯!”罗尔一反平素里温和的样子,咆哮着命令舵手:“降半帆,保持直线前进,我们就能从暗礁之间穿过去!”
摩利尔看着前方看似平缓的空阔海洋。波涛起伏间,偶尔能看到几点阴影在海浪间若隐若现,那是暗礁。林立的礁石群好像一根根利剑一样从深邃的海底直伸而上,但是大多数却又隐没在海平面以下,构成珍珠群岛外围变幻莫测的天然防线。
“***我说过不要转弯!”罗尔怒骂着抓住舵轮,阻止舵手试图避开前方暗礁的行为,在那里,尖利的黑色岩石正破开浪花,利刀一样等着正向它驶去的幻想号。
罗尔是对的。最后关头,幻想号撞进一股奇特的海流,并且被它带着自动拐了一个弯儿避开暗礁,如果贸然操纵船只变向的话,结果可就很难说了。
“真令人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发现这道海流的?”摩利尔以赞赏的口气问道。
“观察,经验……以及本能。”看着船驶过暗礁,罗尔有些疲惫的在一旁坐下,拎起铁桶,把整桶海水全都倒在头上。
“他们不再信任我了。这帮该死的人类!”罗尔恨恨的吐出一口带咸味的吐沫,低声咒骂:“也难怪,现在连我自己都不信任自己了……嗯?这是……”
他低头嗅了嗅手臂上的海水,突然站起来冲着下面怒骂:“二十六!你这混蛋,给我过来,我非狠狠给你一顿鞭子不可!你用水桶装过什么?”
正在甲板另一头忙着给四十七做所谓钓饵的二十六听到大副地怒喝。猛地一哆嗦,一脸苦相的抬起头。他现在已经差不多成了四十七的专用跟班了,而且怀着畏惧和感恩的双重心态,非常勤快——和鱼人战斗时,正是四十七掷出的鱼竿把一条扑向二十六的鲨化鱼人钉死在甲板上,救了他一命。
“算了。”摩利尔制止了已经开始找绳鞭的大副:“冷静点,罗尔大副。我相信意外撞上鲨化鱼人巢穴并不是你的错。”
罗尔停下动作,用一双澈蓝的小眼睛看着摩利尔。
摩利尔把目光投向天上地稀薄的云雾:“你真的相信是你的感觉出现了失误?不……就算在被船员怀疑,情绪非常不稳定的情况下你都能察觉到隐藏在海中的暗涌。我不认为你会犯这种明显的低级错误。请你回忆一下,那时你在海中侦察的时候,是否有什么异样?你现在能想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罗尔摇摇头。
“不。虽然我也怀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他悲伤地说:“但是实际上我完全没感到异常。我判断出海流,风向,乃至附近规模稍大的鱼群,唯独没有发现那些该死的鲨化鱼人。一切都很正常,不正常的,大概只是我而已。”
摩利尔摇摇头,放弃了对罗尔的询问。也放弃了用法术窥探他记忆的想法。她不理解为什么一次疑云重重的失败会让海精灵这么沮丧,难道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骄傲和敏感?对于一个脱离族群,孤身生存在人类水手中间的海精灵来说,这确实是个相当严重的打击。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达珍珠群岛?”摩利尔转移话题。
“我们已经在珍珠群岛范围内了……如果是说我们地目的地,那么我想天黑的时候就差不多了。”罗尔纵身一跃,抓着缆绳站到船沿上:“恕我失陪,我得在海水里呆一会儿,湿润一下皮肤。”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幻想号看到了陆地。
珍珠群岛就像一串散落在大陆西方海洋中的珍珠——许多岛屿和礁石散布在维多利亚湾和龙颚海峡之间的广阔海域中,而其它更多也更神秘地。则一直延伸进阴云笼罩,肆虐无常的风暴洋深处。
幻想号停泊的岛屿大致上是一个参差不齐的马蹄铁的形状,其间形成了一个平静无风的港湾。整座岛也不算小,岛上甚至还有海洋女神的神庙。所以,这里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一个海上船只的集散地和避风港,大量水手。商人,海盗,投机家和在陆地上呆不下去的逃犯来来去去,凭借对珍珠群岛海域地熟悉和不怕死的亡命精神拒绝来自大陆的统治,以他们独特的法规和方式生存,把岛屿当成他们的乐园,歇脚、享乐、交易,甚至让刚下船的摩利尔觉得,这里有着几乎不次于瓦坦城港口区的繁华。
但是赛蒙比初次来此地的摩利尔注意到了更多东西。
负责船舶登记的工作员换人了,而且手续比赛蒙上次来时要麻烦得多。在港口巡逻地士兵也增加了。港口里的船不少,但是进港地不多,出港的几乎没有,如此缺乏流动性可有点不正常。虽然怀着对岛上不正常气氛的疑惑,赛蒙回来后依然给水手们放了假,不放也不行,因为这帮家伙都憋疯了——不过二十六和另外几个奴隶依然要
上。
“尊敬的法师,”他对摩利尔说:“请原谅我的失陪,我有些私事要办……哦。您可以去‘破碎头骨’旅店休息一晚,它就在街道的尽头。罗尔可以带您去,那是岛上最棒的地方之一了,一切费用包在我身上!只要记赛蒙·哈瓦里安的名字就可以了!”
摩利尔微微颔首,但是拒绝了让罗尔带路的提议,因为海精灵现在明显心不在焉:“我们会找到那个地方的。我可以在岛上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别紧张,赛蒙船长。不会让你付钱的。”
赛蒙施了一礼表示告别,摩利尔注意到他的卷发和小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弄得既漂亮又整齐。
这家伙和欧沙利文倒是有点像。摩利尔沿着街道走开的时候想。
赛蒙在拥挤不堪杂乱无章地建筑中间穿行。这些依岛上地势而建的房子简直就是迷宫,但是却难不到赛蒙。他七拐八拐。硬皮靴踏在木板阶梯上发出独特的声响,最后钻进一条僻静的死胡同,在一扇铁门面前停下来。
他上前一步敲了敲门,脚下传来不正常的触感。低头看去,一只从门旁垃圾堆里伸出来的手臂在已经昏暗的天色下却显得苍白异常,黑红色的血混着肮脏的水污沿着尸体所在地位置一直流淌到赛蒙的脚下。
赛蒙咧了咧嘴,为这可怜的家伙默哀了一秒钟。铁栓的摩擦声让他抬起头,看到铁门上的小窗里出现了一张肌肉有点过分发达的脸。
“该打扫一下了,安迪。”赛蒙好像老朋友似的和开门的大汉打招呼。但是大汉只是偏了偏头,示意他跟上。
铁门里面是个小小的庭院,几个彪形大汉正在玩牌,他们身边都放着武器,看都没看赛蒙一眼。
从一个侧门进去,小小地房间里没有楼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栏杆的方形吊板,赛蒙站上去仰起头,让上面拿着弩的卫兵确认无误之后。才绞动轮盘,吱呀吱呀的把他吊上去。
布置奢华的房间内没有窗户,好几盏鲸油灯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但是空气依然很清新,一点没有气闷的感觉。
“待在那里,别弄脏了我的新地毯。”在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拱卫下地房间的主人制止了赛蒙走上前来鞠躬行礼的打算,而是让他就那么站在吊板上有点尴尬的微笑着。
依偎在房间主人身旁,只披着一袭薄纱的漂亮侍女点燃长长的烟斗,送到他嘴边。他凑上去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地把烟雾从肥厚的鼻子里吐出来——房间内立刻飘散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赛蒙把自己的剑交到伸过手来的士兵手中。自己则仍然站在吊板上面微笑着等待对方训话。
“赛蒙。”他慢慢开口,声音混浊,好像也和他那曾经健壮无比的身躯一样塞了太多的肥油:“你知道吗?我本来已经打算好了……如果你没有在上岸之后立刻来见我,那么明天早上人们就会在臭水沟里发现你千疮百孔的尸体。”
赛蒙脸上如沐春风:“怎么可能呢?德里克先生,看到您身体一如既往的康健,实在是让我由衷的感到高兴……”
“好了!”德里克一挥手打断赛蒙地奉承。粗粗的手指头上闪着宝石的光芒:“我的红酒女王号呢?”
“德里克先生,你听我解释……”
“不,我不需要解释,你这个狡猾的骗子!”德里克把包金的烟杆在面前的小案上敲得当当直响:“如果每个给我干活的人在弄丢了我的货和船之后都两手空空跑到这里来解释一通儿就拉倒,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要破产了?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给我惹麻烦了!上次,还有上上次……我简直记不清!我已经受够了你地无耻狡辩,这次绝不姑息!说吧,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德里克先生,合作这么多年了,您还不了解我的信誉么?您知道。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绝不会让您地利益蒙受一丝一毫的损失……可是天不遂人愿,我们居然遇到了鲨化鱼人,是鲨化鱼人啊!德里克先生,说起来我能站在这里向您报告都已经是奇迹了……”赛蒙作出一副悲怮凄惨的表情,虽然德里克这种大走私商兼海盗头子没什么同情心可言,但表现出对于他的雷霆震怒恐惧非常的样子还是很有必要的:“而且我已经尽可能的抢救出一些货物,我向您保证……”
德里克重重吐出一口烟雾。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了。”德里克揉了揉额角,把烟斗交给侍女。看来已经过足了瘾头:“看来我必须给你一些教训才能让你明白你的麻烦有多大。您不是在海上捡了一条新船么?它归我了。不光是船,还有你的水手。也归我了。这样我或许可以不计较红酒女王号的事……虽然以前那些欠账仍然要另算。好了,现在你去想办法筹钱吧!”
赛蒙一愣,随后意识到德里克的意思其实是没收他的船。断了他出海地路子,他立刻着急了:“德里克先生,德里克先生——这可不行啊,如果您拿走我的船,我又怎
您效劳呢?可不能这样啊,船长没有了船,就好像骑马……”
“这不干我的事。或许你可以在别人的船上找份活干。”德里克打了个哈欠,侍女赶紧又送上一盏清茶:“怎么说呢,祝你好运?”
让我去给别人干活?赛蒙很清楚自己在珍珠群岛这一带的人缘和口碑。如果德里克是认真的,那么他在这个破岛上困上一年两载都有可能。
但是凭他的观察,德里克不是那么认真的。
“德里克先生,别耍我了。”赛蒙陪着笑脸:“您说吧,我能为您做些什么来补偿……只要别拿走我的船,众神作证,不能出海地话,我会发疯的!”
德里克抚摩着油光发亮的脑门,突然笑了:“哈哈哈……赛蒙。你真是不死心。那好吧,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我最近认识了几个朋友……”德里克放下茶盏,紧接着又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而他们需要一个好船长来帮他们做点小事。我觉得你或许愿意用这项工作来抵消一部分债务?”
“您的朋友?”赛蒙的声音突然小心翼翼起来:“他们有什么要我效劳的呢?”
“我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情很简单。”德里克不以为然的说,他算定赛蒙被他刚刚吓唬那么一阵之后——也不能完全说是吓唬,他只是给赛蒙指明了他现在的处境而已,这个以善于投机和脱身著称地混蛋这次已经被他吃死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次和往常差不多的出海而已。带他们找到鱼人岛……然后就不关你的事了。”
“鱼人岛?”赛蒙脸上的笑容都被这个词吓的消失了:“德里克先生,您不是开玩笑吧?众神在上,什么样的疯子才想到要去那里?想找鱼人岛?这群傻蛋是从陆地上来的菜鸟吧?真***是疯了!”
“嗨。”德里克竖起短粗的手指警告他:“别这么口不择言。我只问你,做,还是不做?”
赛蒙明白了。能让德里克如此着紧地角色,绝对是不好惹的……或者根本就惹不起。作为珍珠群岛最有势力的海盗头子之一,德里克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他最后的口风甚至漏出一种很微弱的情绪——怕。他在怕。怕他所谓的那些“朋友”。
如果不做地话,自己可能走不出这间屋子吧?赛蒙控制住自己的手向腰间摸去的欲望,他的刺剑已经被安迪收走了。但是鱼人岛……
赛蒙决定冒险试探一次。
“德里克先生。”赛蒙在紧张的斟酌措辞和语气:“没人知道鱼人岛在什么地方,就算有人曾经在风暴洋波涛汹涌的深处找到过它,也不可能活着回来……恕我直言,德里克先生。如果想要去鱼人岛,一般的船可不行。”
“说吧,你要什么?”
“寄居蟹号。”
德里克眯起眼睛。赛蒙甚至感到海盗王的目光扫视在他的脸上,好像针刺一样。
“你真***是个混蛋,赛蒙。”似乎过了很久。德里克才慢慢地说:“你真会开价……好吧,算你走运。”
他向后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去准备准备,我的朋友们想尽快出发。还有你记住,如果你把我的寄居蟹号再弄坏了,那么你决不会像今天一样容易过关——我会把你剁成一块一块的,扔进海里喂鲨鱼。我说到做到,你明白了?”
赛蒙脸上恢复了微笑。
“您放心吧,德里克先生。”
“那就滚吧!”
赛蒙等着,但是发现没有人来把自己放下去。
“走那边!我的朋友们在等你。”德里克半闭着眼睛。指向房间里一扇很不起眼的侧门。
“这家伙可靠?”赛蒙走了以后,一个拿着弩弓的士兵突然开口问道。而随着这句话。四名士兵同时发生了某种变化。他们的面目和衣甲在阴影中模糊起来,逐渐改变,最后变成了四个穿着黑色地牧师专用全身甲的傲慢男子。
“可靠?”德里克鼻孔里哼了一声。
“可靠这个词从来和赛蒙不沾边……但是如果你们要找鱼人岛,他可能是唯一合适地向导了,就连海精灵都比不上。”
德里克的精神有点萎靡了,他指了指金烟斗,侍女赶紧重新装上烟叶点燃,伺候海盗王吸上过瘾。
“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德里克叼着长杆烟斗:“我派人帮你们找鱼人岛,但是不代表一定就能找到……我希望在你们上船之后,属于我的那份报酬能如期送到。”
“德里克先生,这你无需担心。”黑甲牧师走到德里克正面:“与你的合作非常愉快,我们对此很满意。还有一件事……恐怕我们还得和你作个交易。”
“噢?”德里克抬眼看着牧师:“还有一个交易?希望会简单点。我可没有第二条寄居蟹号。说吧,让我干什么?”
黑甲牧师居高临下,语调平静。“放心,德里克先生。这件事非常简单。”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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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八回合 在岛上(三)
算一个的大肆索拿让岛上的夜寂静了几分,大部分酒方都关门了,街上除了偶尔经过的武装士兵小队之外人迹渺然,谁也不想这时候乱逛,被当成嫌疑人物关进地牢里过夜——至于私下里会做点什么不那么闹腾的娱乐活动,就谁也管不着了。
监狱坐落于岛的中央地带,这里地势很高,并不是因为岛上的人对监狱有什么特殊的崇拜,而是因为如果在靠近海的地方搭个房子,一夜过后就能被犯人拆的千疮百孔,跳到水里逃的无影无踪,所以干脆就挖个洞,水手们打起地道来可比游泳生疏许多。
“守卫解决了?解决了?”正对监牢的一间房屋背身的阴影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如果有人经过的话,绝对会被这突如其来阴恻恻的问话吓一跳,因为就算朝声音发出的地方仔细察看,房屋还是房屋,阴影还是阴影,除了有些腐坏发霉的木板和一些散落的垃圾之外,什么都没有。
“解决了!轻而易举。”仍然看不见人,听起来就像两个鬼魂在对话一样——连语调都一模一样的鬼魂。
然后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很是沉寂了一会儿,直到街道拐角处出现了四五个几乎融在夜色里的黑色人影。
阴影里的人重重哼了一声:“我还以为这帮牧师直到天亮才会来呢。”
“不要乱说,不要乱说。”
考夫·黑手从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变成希瑞克地专职牧师已经有快三十年了。年过五十的他仍然精气十足,虽然比起年轻时膀大腰圆的体态,现在瘦了不少,但是每一块肌肉都和铁疙瘩似的。而且很多时候,他依然更喜欢抡起钉头锤把人打得脑浆迸裂,这是他在冷酷荒原上讨生活时的最爱,而且这种异常血腥的手段通常都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绝对的残暴是绝对的威力,这是他地信条。
所以当他得知那个女法师和她的钢铁随从居然没有反抗而乖乖被岛上的士兵带走了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光杀掉海盗头子制造骚乱果然还是力度不够,得下点猛药才行。既然女法师不肯顺着他们的心意闹事或者离岛,而偏要老老实实等着,看来就是还没有伤到疼处——那么一次足以把他们全活埋的地震怎么样?因为不能去鱼人岛完成暗日最看重的任务,考夫正憋着一肚子气呢,希瑞克的信徒之间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于是看到另一派系留下来地暗日刺客,他也爱搭不理的。
“考夫阁下……我建议您还是考虑一下。”阴影蠕动起来,最后凝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站到考夫旁边。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面目:“这个叫摩利尔的前红袍法师可是个危险人物……她曾经是阿古斯法师部队的高级指挥官,而且消息上特别指出,跟着她的构装体极其危险,必须谨慎。”
考夫翻了翻眼皮:“谨慎?我们已经足够谨慎的了——现在其他地海盗头子正在全力追查是谁杀掉了德里克,我相信他们很快就可能怀疑到我们。这帮该死的海上住民,一向蔑视永恒暗日的荣耀,好不容易拉拢过来地一个又因为你上司那异想天开的计划而被轻易抛弃了。见鬼,我们的目标可不是只想把人关起来了事。如果红袍法师和她的随从确实像所谓的那么危险,那么现在地情况是一两天内她就会平平安安从监狱里走出来,甚至有可能和其他海盗搭上线。那么我们怎么阻止她继续干扰我们的行动呢?嗯?你说呢?影狼?”
“我说?怎么让我说?”影狼似乎很不满,但是随后他突然改口:“是的,考夫阁下,所以我已经解决了监狱正门地守卫,我们必须让法师和海盗之间产生大的冲突。才能保证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嗯,干的不错,影狼!”考夫似乎没想到影狼的效率会这么高。禁不住点了点头。看来留下来协助自己的的这疯子还是挺管用的,如果他的下属都跟刺客集团的杀手一样这么有水平,考夫在希瑞克教会的地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况愈下了:“现在你归属我来指挥,好好在岛上表现吧,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有问题吗?”黑影人形身体佝偻着,两只手缩在胸前,又开始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有些神经质的反问着,看来他的自问自答不仅仅是习惯,神经确实有点不大正常,不过就在下一个瞬间,刺客影狼立刻又恢复了常态:“当然没有问题,考夫阁下!”
已经进入黎明前最沉寂的一段黑夜,监狱中到处传来囚犯的打呼声,低低高高的好像一个大型演奏会,摩利尔坐在一处较为干燥的角落里陷入了冥想,而四十七百无聊赖的站在铁制囚栏后边,脑袋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想象着一拳捣烂面前的障碍了。
地震术!
声音在四十七脑海中炸响,好似这句话是摩利尔在他耳边大喊出来一样响亮,同时地面连同监舍一起摇晃起来,地心深处传来的震动好像大地的脉搏一样越来越强烈。四十七回过头去,发现摩利尔已经站了起来。
“有人在监狱四周释放地震术,他们想把所有人压死在监狱里面!”摩利尔直接把话说了出来,更多犯人也因为地震的缘故从梦中惊醒,越来越多的嘈杂呼喝声响彻监狱。
“所有人?起码没有咱们两个……”
“笨蛋!如果因为法术造成的地震将这里夷为平地,安然无恙的我们不会变成所有海盗的众矢之的才怪!”摩利尔这时才想起用来敲四十七脑袋的魔杖已经被狱卒收缴了:“看来岛上确实有很重要地线索,而对方则千方百计不想让我们得到。”
“所以要我们和海盗彻底闹翻。这样我们就没办法得到任何关于小红帽的线索了对吗?”四十七摊摊手:“这个你已经说过了,那么现在怎么办?不要说让我出去阻止那群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家伙——是你要让我老实待在监狱里的。”
“不只是得不到凯罗的线索,我们出海都会变得非常困难……”摩利尔突然顿了一下:“也许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不让我们出海!难道……”
“那我们就飞回去。”四十七仍然一副天塌不下来的表情。
簌簌尘土从屋顶撒落下来,时间已经不允许摩利尔再犹豫了:“对方有四个人,分别在监狱的四角结成地震术法阵,现在我们去……”
摩利尔没等说完,四十七已经好像拨开树枝似地把几根铁栅栏扭到了一边:“其实你也知道,我是不会反对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的。”
从四十七发现第一个黑袍牧师到他干掉对方,总共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因为四十七出现的太过突然而立刻毙命于四十七的拳下——从他站立面对的墙壁中突然捣出的铁拳把牧师的脑袋整个轰飞了出去,连个做出惊讶
时间都不够。
“抱歉,本来我只是想开扇门的。”说完四十七就沿着监狱外墙向另一角奔去,直到这时无头的牧师尸体才扑倒在地,并顺着一道斜坡滚落下去。
四十七看到了站在墙角的另一个牧师,当牧师也发现四十七的时候,四十七背部铠甲突然像折页般张开了两排喷口,就好像人在用力时要大口深呼吸一样。炙热的灰白色火焰猛地喷射出来,乍看起来就像披了一袭熊熊燃烧的披风,四十七的速度一下子提高到那个牧师什么也来不及做地地步,四十七转了一个弯向下一个拐角冲去,而被切成两半的可怜牧师的上半身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考夫在第一个牧师死去地时候抽出了藏在宽大袍服下摆的钉头锤,在第二个牧师死掉的时候把钉头锤举了起来,当四十七片刻冲到考夫面前的时候,那把锤子的尖头闪电般敲在了四十七地脑袋上面。一时竟然火花四溅,声烈如钟。
那把曾经为考夫敲碎过无数头颅的钉头锤被反冲力震的弯折回来,而且脱离考夫地掌握飞了出去。给自己施加过召唤圣力,已经把力量提升到能和巨人掰一掰手腕程度的考夫感觉自己的两只手好像被砍掉了似的毫无知觉,如果不是其它防护仍然在起作用,说不定臂骨都会被震碎,当四十七伸手捏住他的脖子并把他提起来的时候。那种爆炸般的振颤感也从手臂传达到考夫的脑袋里面,让他的鼻子都出了血。
四十七的拇指在考夫的喉结上轻轻一按,喉结骨立刻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但考夫却一声也咳嗽不出来,紧箍在脖子上的冰凉的手隔绝了他和空气的所有联系,这让考夫只能一声不出的剧烈的**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考夫绝望的发现,被钉头锤击中的对方的脑袋上面,连片铁屑都没敲落下来。
摩利尔对付第一个牧师用了稍微多的一点时间,因为很明显对方已经借由地震术法阵的变化察觉到了自己这边已经有人死了,所以当摩利尔的魔法飞弹击中牧师的时候,事先加护在牧师身上的防护神术产生了效用,让飞弹迸溅着闪光消失,他看到摩利尔没有停步,反而居然向他冲来,于是立刻挥起带有希瑞克黑火的战锤准备予以还击——然后他就被紧跟着解除魔法效果而来的更多飞弹撕成了碎片。
甚至没向以疾风暴雨般的法术组合打垮的牧师看一眼,摩利尔向另一边跑去,监狱的外壁开始崩塌,如果不能全数消灭施法牧师,地震术法阵的效力仍然可以将大部分监狱夷为平地,必须在那之前干掉偷偷摸摸搞阴谋诡计的家伙!
突然在月光下显得稍微长了一些的监狱外墙的影子卷缩了起来,就好像一个诺大的地毯突然自动掀起,摩利尔在要被其包裹的瞬间向一边跳开,却立刻又迎上了黑影中突然伸出的一把细剑——与其说是剑。倒更不如说是一根针。
影狼感觉自己手中地银针已经碰触到了摩利尔纤挺的鼻尖,却怎么也无法按照自己的预想把这颗美丽的头颅串在剑上,那个感觉就好像用剑刺中了一团软泥,往下刺刺不到底,往外拔又拔不出来,影狼干脆顺势扑了下去,等他凝结为人形并转过身来,发现摩利尔仍然好好地站在他的有效攻击范围之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影狼缩着身体,又开始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过很明显。这次他没有找到答案。
“你是什么人?”刚刚摩利尔也出了一身冷汗,这种出其不意的攻击她还第一次碰上,如果不是意外术触发的防护利刃法术稳定发挥了它的作用,刚才还真的是好险。
“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影狼晃着脑袋顾盼左右:“我是以伟大地希瑞克主神之名清除敌人的刺客,影狼!”
回答完问题后的影狼立刻显得安静并沉稳了许多,他挪动着影影相叠几乎像是粘连在一起的双腿,看似缓慢实际上时刻都在变换位置的迂回着靠近摩利尔,而女法师则迅速准备反制的法术。对付这种身手敏捷危险异常的刺客,她不能研习可以有效干扰和控制敌人的附魔系法术地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摩利尔手中发出的魔法辉光没能击中对手,影狼好像没有厚度一样躲开致命的魔法能量,一声不吭的再次冲了上来,这次他两手都刺出了针一般的利剑,两把剑因为速度太快的关系幻化为了点点剑光向摩利尔刺来,作为一个暗杀者,影狼过往都是一击必杀。第二次出手的情况还真是少之又少,不过女法师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避开我的剑了!
但是这次女法师不但没有命丧影狼地剑下,反而影狼根本就没靠上女法师的边。就在目标近在眼前,眼看着就要被自己的剑贯穿地时候,影狼的剑突然怦怦两声齐齐折断,他还没来得及奇怪,自己就一头碰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上面了。一时间点点剑光变成了围绕在自己头顶的星光点点——他被撞懵了。
影狼抬脚向摩利尔踢去,不过不是为了攻击,而只是在那面看不见的屏障上借力而已。影狼好像一张黑色地纸片飘了开去,迅速消融在黑夜之中——他从来没有对目标连续攻击过三次,因为影狼过往的对手都在他第二击之前倒了下去,因此,他根本就没有第三招!
面对这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只有先逃跑再说。
摩利尔松了一口气,说起来如果这个家伙不撤退而是继续进攻地话,那么她就要考虑撤退了,基斯凯因的加强版防护利刃已经因为超出极限的反震敌人攻击而闪动了几下便湮灭消散。这时她才发现大地的震撼似乎已经彻底停了下来,等她来到监狱的另一个转角处,发现四十七正捏住一个黑袍牧师的脖子,慢慢把他的身体整个嵌入石头墙壁内——虽然四十七的臂力非常可观,但这个牧师的身体也够结实的。
“这是第三个!”四十七一边说,一边继续慢慢用力,好像自己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完成一副浮雕作品,此时在四十七手心里捏着的考夫满心的惊恐和绝望,只一个照面就被打垮不说,对方这种匪夷所思的杀人方法让向来以凶狠残酷的考夫·黑手都感觉太过惨烈了,特别是被杀的人还是自己的时候。
先不要杀死他。
“把他的脖子捏断!”摩利尔一边在心中默念着对四十七的精神对话,一边故意吓唬着考夫。
四十七手上的力量立刻明显增加了许多,考夫的眼珠子向外凸着,哀求的看着摩利尔。
“还有什么遗言吗?趁我心情还算不错的时候说来听听吧!”
四十七松了松手,但仍然紧紧的把考夫按在已经凹陷下去的墙壁上面,考夫嘴里吐着血沫,喉
出嘎嘎的声音,总算能喘口气了。
“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们,不要杀我!”先稳住这两个家伙再说。
“你要告诉我什么,希瑞克的信徒?说你们杀死那个海盗头子。还有制造这些混乱是为了让海盗把我处死,还是说为了要困住我?”
考夫一时有些语塞,这小妮子作为法师是否如同情报中所说那么厉害还不知道,但这份洞察力确实不太好对付,刚刚准备好地那番说辞一下子都派不上用场了。
“我是希瑞克教会的人没错,但我绝没有恶意!海盗如此对待希瑞克主神的客人,我们当然要给点颜色看看……”
“不愧是击败了迷雾女士并夺走其力量的暗日希瑞克,什么时候他的信徒也变得这么会说谎了?”摩利尔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对这个蹩脚的谎言表现出了应有的厌烦:“凯罗在哪里?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最好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我知道违背希瑞克地下场非常糟糕,但不肯跟我合作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摩利尔的话仿佛提醒了考夫,使得他露出一幅决绝的样子:“不要把自己跟伟大的希瑞克主神相提并论!你才不会明白违背主神的下场会怎样,那要比死恐怖千倍万倍!”
不好!
摩利尔心中一惊,却来不及阻止考夫咬碎了自己牙齿中包藏的毒药颗粒,大量鲜血从他的口鼻中缓缓流出,四十七松开手,考夫就这样歪着脑袋死在了墙壁里面。
“早知道我应该早点亲手捏死他……”看上去四十七有些遗憾。
“我不应该那么刺激他。不过确实没想到希瑞克地信徒如此狂信,到了随时可以为他们的主神放弃生命的地步……”摩利尔也有些遗憾,但她明白就算这个黑袍牧师不死,也很难从他嘴里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
“嗨,又碰面了!”曾在破碎头骨旅店内遇到的女剑士克洛伊突然出现在稍矮一点的坡地下面,她好像随随便便的拿着自己的武器,就像个完全不知道怎么用剑地新手,火红的头发好像黑夜中跳动的一团火焰。高挑地个子即使从土坡上向下看也完全没有矮小的感觉,但最令摩利尔在意的是,就在克洛伊脚下。刚刚逃走的暗日刺客影狼蹲伏着,就好像克洛伊的影子似地,在不知从何处照来的忽明忽暗的微光下轻微地摇曳着。
难道这个也是希瑞克的人?
“不要误会,我是在那边把这个要逃走的家伙抓住的。”克洛伊把剑插入腰间的剑鞘,摊开双手走上斜坡。影狼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实在看不出他是像一个俘虏还是更像一条跟着主人到处跑的小黑狗。
“无论是敌是友,如果你不想阻碍我们。就请离开吧……”摩利尔伸手示意克洛伊保持距离,远处的火光和人声渐渐接近,监狱内的哀号和咒骂声也一直没有停歇下来:“不过如果你可以把这个之前刚刚攻击过我的人交给我,我会非常感激。”
“我本来受雇于这里的海盗头子德里克,从在旅店里得知他死讯后就开始到处乱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现在看来,我雇主的死似乎和这帮家伙有挺大关系。”克洛伊笑了笑,刚毅的脸庞上英气逼人:“为了拿回应该属于我的佣金,所以我必须跟着这条狗,找到他们的主人,好好算清楚这笔账。”
摩利尔虽然对于克洛伊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个自己都感到有些棘手的家伙制服有些奇怪,但一时却也找不到对方说话中的漏洞,这时克洛伊抬脚踢了影狼一脚,后者竟然张口汪汪叫了两声。
“不是让你叫,笨蛋,说话,把刚才说给我听的话再说一次!”
“我说什么了?说什么了?”影狼蹲在地上,晃着脑袋自己问了自己一遍之后开始回答:“是的,德里克是和一个船长见面后被我们杀死的,并且嫁祸给那个带我们出海的船长,目的是为了制造骚乱,阻止女法师和他的构装体去追踪已经出海的我们的人,他们是去鱼人岛找那个迷雾女孩凯罗……”
鱼人岛?凯罗?虽然摩利尔仍然有些半信半疑,但这个线索确实已经再明确不过了,除了克洛伊和影狼之间那有些奇怪的关系之外,确实找不到什么不让人相信的理由。
天色已经有些微白,海盗们成群结队的蜂拥而至,克洛伊很明显与领头的海盗相熟,她只过去解释了几句,海盗们立刻放弃了对摩利尔的包围,并将监狱中因为德里克被杀的关系而关起来的人尽数释放,看来没有任何理由再怀疑这个举止有些奇怪的女剑士了。
“既然你不是希瑞克的人,那么一起同行我也不太反对,不过最好不要给我们添太多麻烦,这次旅行的凶险程度很可能要超过你的预估!”刚到下午,收拾停当的摩利尔和四十七来到了码头,德里克的手下准备了一条船,而原红酒女王号上的水手也大部分自愿来参加这次追回他们船长的行动——虽然对于赛蒙和摩利尔的义气和感激是水手们众口一词的理由,但主要原因还是赛蒙欠着他们很大一笔佣金的缘故。
克洛伊早早的就在码头等候着,而影狼仍然蹲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在白天看来,影狼原来只是穿着一身连同脑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色紧身衣的年轻人,只是唯一暴露出来的脸庞非常消瘦,而脸色苍白的也有些吓人,他蹲在那里没精打采的,一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神态。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请法师小姐放心!”克洛伊又笑了,不甜不淡的,连同那个不伦不类的称呼都让摩利尔感觉有些不快。
“那是你的事。其实我倒是对你怎么驯服了这个暗日信徒的过程很有兴趣……”摩利尔有意的转开话题,实际上对于影狼的好奇摩利尔完全比不上四十七,他刚到码头就弯下腰俯视着影狼,后者则不屑的看都不看他一眼,四十七拍了影狼的脑袋一下,影狼晃了晃脑袋,眼睛虚虚的看着别处,四十七又拍了一下,影狼都快要痛得流出眼泪了,但还是非常高傲的不肯就范,当四十七第三次抬起手时,影狼才应付似的汪了一声。
“乖!”四十七的第三个巴掌还是拍了下去。
“摩利尔船长!全部准备就绪,是否%%!”罗尔出现在了船首,对于摩利尔船长这个名号叫的非常自然顺口。
“这是一个秘密,不过之后我会告诉你的!”摩利尔没来得及去想克洛伊所说的秘密是指什么,突然被克洛伊闪电般的在面颊上轻吻了一下,当摩利尔愤怒的回过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登上了船。“该死,%%!”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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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九回合 追逐
渡鸟号是一艘很棒的船,比红酒女王号和幻想号都要强。它被保养的很好,装有撞角的船头很尖,有两面横帆和一面纵帆,帆布和缆绳都是新的,配备着结实的护甲,威力惊人的弩炮和投石器,只要人员充足,在经验丰富的水手操纵下它就像一头敏捷危险的海上猛兽——单对单的话很少有哪艘船是渡鸟号的对手。
但是此刻渡鸟号的大副罗尔脸上的神色却好像他正摇着一条漏水的板横渡风暴洋一样。
“这……我真不敢相信。”罗尔举起手,又无力的垂下:“这和我在岛上听大人物们说的情况不一样。鱼人岛?天哪,如果是这样,我们根本没必要去找塞蒙船长了,幸运的话,或许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在某一条鱼人的胃里找到他的戒指。”
他颓然看着坐在对面的摩利尔和克洛伊:“船员们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炸窝的。不可否认,他们之所以会登上这条船参加追捕行动,除了塞蒙船长欠他们每个人的钱之外,您和您的武士在对付鲨化鱼人时那令人敬畏的力量给他们带来了坚定的信心……但是鱼人岛可不一样。”
“那里是鲨化鱼人传说中的圣地,”罗尔继续说道:“隐藏在风暴洋山一样的波涛下,成千上万比普通同类大得多的鲨鱼在周围游弋,天哪,塞蒙怎么想要去那儿?”
“我还以为海精灵和鲨化鱼人是死敌呢。”克洛伊把腿搭到桌子上悠闲的晃动凳子:“但是现在听你地论调就好像你们是鱼人含在嘴里随时会咽下去的一块肉一样。”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罗尔被这个毫不掩饰的嘲讽激怒了:“你根本不理解鱼人岛在水手们心中的恐怖地位……”
“所以我只告诉了你,罗尔。”摩利尔平静的注视着罗尔因为愤怒而发青的脸:“我不知道我要追踪的那些人为什么要让塞蒙带他们去鱼人岛。或者他们干脆就是一伙儿的,这我并不关心。现在地问题是,我需要找到和塞蒙同行的人,如果他们要去鱼人岛,那么我也要去。所以我需要一个向导,罗尔。你是个经验丰富的海精灵水手,所以我认为你是最佳选择,就像他们认为塞蒙是最佳选择一样。”
听到海精灵这个词,罗尔被打败了似的低下头。
“好吧。我尽量隐瞒这个消息……争取在遇见那个受诅咒的地方之前带您找到塞蒙船长和寄居蟹号。”
罗尔离开后。克洛伊变魔术似的拿出一瓶酒和一套牌,摩利尔完全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
摩利尔险些就要激发防御法术了,如果她毫无防范的话,女剑士可能用不了一秒钟就能割开她地喉咙,用剑,匕首,或者指甲——她居然还留着涂成绿色的长指甲,她真的是个用剑的战士么?
“我们可能要在海上漂一阵子呢。”克洛伊没有第三只手。但是两个酒杯继放在桌子上的酒瓶后也神奇的出现了:“不如继续玩牌吧?”
摩利尔粗暴的拒绝了女剑士,她仍然对上船之前的那个吻耿耿于怀:“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无聊地话,你或许可以继续去调教那个暗日刺客。”
克洛伊轻轻摇晃着杯子,看着摩利尔消失在船长室门外的背影。不,我有更好的选择。
正坐在船舷地栏杆上钓鱼的四十七转过头。以他现在这副非常接近人类的容貌身形来说,把脑袋整整转过一百八十度实在是相当骇人的一幅景象。
克洛伊双手各拿着一把剑站在甲板上看着四十七,完全没被吓住,叫做影狼的暗日刺客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茫然地表情和白痴看起来完全没什么两样——如果这是某种魅惑能力的话,那么效果未免也有些太强了。
“嗯……四十七?”克洛伊把两柄剑同时舞了个漂亮的剑花,看上去她地表情开朗又自信:“我们都不大适合这种枯燥的海上生活。对么?既然如此,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四十七看着克洛伊手中的剑,阳光很足,剑锋上闪烁着耀眼的反光:“你确定?看起来你想和我较量一下。”
克洛伊把一柄剑抛到半空中,在它落到甲板上之前用另一柄剑挑住。风车一样转动着:“不,不是较量……是游戏。”
“你的巨大力量和坚不可摧令我印象深刻……”克洛伊以难以置信的灵巧在高速飞舞的剑锋之间把两柄剑再次分开,并把其中一柄向四十七抛去。精确的插到他身边的栏杆上:“我可不想刚刚出海就因为船底破了一个大洞而不得不折返回去。为什么我们不用纯粹的技巧来切磋一下呢?在我的冒险生涯中,我有时候会遇到一些非常强悍的敌手……”
女剑士有一瞬间似乎陷入回忆,但是立刻恢复过来了:“进行一场在我们控制下的友谊赛,你有没有兴趣呢?”
四十七把鱼竿扔给二十六,他勉强借住这根长长的铁棍子,几乎被压得坐到船上。
“控制,”四十七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包括在砍断你脖子之前住手么?”
“当然不,”克洛伊微
“不要弄坏船……而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喊停的。”
四十七从栏杆上下来,拔起精制长剑,面对着克洛伊。
“好吧,那么我说开始。”这句话揭开了战斗的序幕。所有水手都忙不迭的躲开了,给移动的金属风暴让开位置——还有围着他跳动的火红。
摩利尔并没有冥想或者研读法术书,事实上她有点心烦意乱。此刻她正站在舵轮边观看家班上的可怕剑斗,而掌舵地罗尔同样也忽略了本职工作而目瞪口呆。
四十七拿剑的手臂毫无章法的胡乱挥舞着。就好像一个拿着木棍瞎比划的小孩,但是他可以随意扭曲折转的关节和撕裂空气的高速使得克洛伊面对的简直就是一台绞肉机。不过女剑士丝毫没有应付不来的迹象,她步履轻盈,在四十七步步紧逼的猛攻下游刃有余,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主导着战局。每当四十七有可能损害到桅杆或者缆绳地时候,她就变换方向,不可思议的从剑刃的残影中穿过,引领着四十七改变攻击方向——金属撞击的声音几乎连成一片,在激烈挥动的长剑之间。观战者甚至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摩利尔从没见过谁能在四十七的攻击下如此轻松。虽然“游戏规则”的确限制了他地发挥,但是克洛伊的出神入化的技艺也是她生平仅见的。如果在监牢外突然袭击的是她,自己能不能支撑的住还真是个问题。
我是不是已经有点开始依赖四十七了?这个想法让摩利尔心中一凛。自从七罪塔陨落后,四十七就一直跟着她,除了那些她已经渐渐习惯的可恶言论之外,很多时候的确表现地好像一个真正的构装体了,保护她和消灭敌人,而且干的如此出色。以至于当他站在摩利尔身边地时候,女法师完全无须为自身安全担心,那种感觉就好象呆在一座塞满卫兵的钢铁城堡里一样安全——如果他不在呢?
四十七往后一仰,避开克洛伊反撩上来的剑锋。他完全可以不必躲避这一击,因为它除了在胸甲上制造一道很快消失的划痕之外不会有任何效果,但是四十七还是躲开了,因为他要遵守游戏规则,像一般人那样去战斗——虽然把上身猛的向后弯折和腰部成一个直角应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地事。
克洛伊趁机转动手腕。举剑刺下,而四十七再度把腰一转,以非常扭曲怪异的姿势滑到克洛伊身后。举起已经满是裂口的长剑猛砍下去。克洛伊回身挡住了这一击,却因为剧烈地冲力而不得不单膝跪倒,长剑也被四十七挑开而无法作出防御,只能顺势在甲板上滚动着躲避暴雨般的戳刺,但是就在旁观者以为女剑士已经大势已去的时候。她精确无比的踢中四十七持剑的手腕,在转瞬即逝的停顿中抓住机会翻身站起,重新抢回主动。
或许四十七跟着我。其实只不过是和他在船上无意义的钓鱼活动类似——纯粹因为没有其它事情好做。这个想法让摩利尔有点不舒服,但是她似乎又没什么有力的理由来反驳这个结论。摩利尔清楚的知道,对于寻找凯罗这件事四十七绝对不像自己这么上心,这也是他一路上基本都不发表什么意见的原因之一。否则的话,按照他的风格,他会摧毁能找到的每一座希瑞克神庙,就像他在阿古斯时做的一样……
四十七会离开么?摩利尔第一次这么问自己。
甲板上的战斗结束了。断剑飞上桅杆,切断了好几根缆绳,让一面帆呼啦一声落了下来。
四十七扔掉剑柄,看着克洛伊手中虽然同样缺口累累却不可思议的保持大体完整的长剑。
“小技巧而已。”克洛伊也把剑扔到甲板上,它立刻碎成了好几截儿。
四十七回到船长室的时候,先他一步的摩利尔已经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翻动法术书了。
“你似乎玩得很开心。”
摩利尔的话中带着一丝怨气,不过四十七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于是他很自然的回答:“是的。”然后在摩利尔发火之前走了出去。
摩利尔继续看书。
莫名其妙的鱼人岛,莫名其妙的女剑士,莫名其妙的……我在想什么?摩利尔盯着法术书,上面的符号和图形艰深晦涩——但是自从打开后就没动过。
奥兰多猛的从微微摇晃的吊床上跳下来,浑身都是冷汗。
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镶着宝石的魔法匕首,同时把目光投向挂在一边伸手可及的黑色长剑,仿佛能从这两样东西上得到力量似的。
舱壁上的镜子模糊地照出奥兰多微微有些扭曲的容貌。他大约三十多岁,削瘦的脸颊。带着胡茬的乌青下巴,因为小憩的关系,头发有些乱,双眼几乎没有眼白,一眼看去那双眸子里面全是满溢的黑,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妖异感觉。
奥兰多定了定神,从刚才荒诞扭曲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但是一股透骨的寒意却更深地印进他心底——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这个顶尖的杀手恐惧,那么希瑞克在他梦中歇斯底里的尖叫绝对排在第一。而且是他永远无法摆脱
的。
很少有在睡眠中接受了希瑞克神谕的信徒能在清醒后准确的描述那种情景,就算是夸耀,他们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带着发自灵魂深处地颤抖。一千次噩梦混合起来同时塞进脑海也不足以形容其万一,一个神选择将意志直接打入凡人的思维,而且这个神还是被公认的疯子,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折磨?怪不得很多哪怕只是接受过希瑞克一点点最轻微“神眷”的“幸运儿”都变成了永远不能恢复的疯子。
而且这一次奥兰多接到的神谕还不仅仅如此。奥兰多从夹杂在呼啸尖利的无意义噪音之间透露出来地只言片语感觉到了这位谋杀之神的愤怒,不满,以及他已经快要失去耐心的征兆。这让奥兰多再次战栗起来。如果希瑞克突然认为他无法完成任务或者不再有用了,这对喜怒无常地谋杀之神来说是家常便饭——那么同僚的匕首将会立刻刺进他的后背,甚至不必在乎他一直以来都让他们震怖的可怕身手,因为那几乎全是由暗日赐予的。
一艘追踪他们地船……奥兰多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做给希瑞克看看也好。
他捡起本来当作被子,现在已经掉在地上的斗篷,仅用一个动作就打开附有陷阱并且上了锁的房门,悄无声息地走出船舱。
“哦。奥兰多先生,现在一切正常……”正在掌舵的塞蒙从眼角看到裹在黑斗篷里走进来的奥兰多,连忙报告。
“我听说寄居蟹号是你的船?”奥兰多透过水晶舷窗看着天边渐渐凝聚起来的乌云。要起风暴了。
塞蒙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惊讶情绪,他没想到奥兰多竟会知道这个:“您真是消息灵通。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能到达鱼人岛?”奥兰多话里的冷气让塞蒙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下去半截。
“我只能说不一定……而且应该说找到,奥兰多先生。”塞蒙在这件事情上可不打算犯含糊,船上除了他之外,全是一群航海新手。摆弄寄居蟹号的动作简直称得上粗鲁,让他很是心疼:“现在我们正向珍珠群岛深处驶去,还没有脱离公认的航线。只有到了……”
“改变航线。”奥兰多再次打断他的话。
“什么?”塞蒙吓了一跳:“这可不行,我们现在可不是在近海郊游!而且马上就要起风暴了……”
“改变航线,有人在追踪我们。”杀手冷酷的说。
赛蒙干脆把放在舵盘上的手抬起来,通过几天的相处,他已经非常清楚了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那种说一不二的作风,但如果这次一定要让他偏离航道,赛蒙是做不到的——这是彻底的自杀行为。
“那么奥兰多先生,请您告诉我要选择去哪边吧,左边,还是右边?”奥兰多似乎没料到这个一直言听计从的海盗竟然敢在这时候用这种方式来顶撞自己,只是有些发愣的看着赛蒙:“这是不可能的,奥兰多先生,我不知道您对海洋了解多少,但如果这时候改变航道,我们唯一的下场就是葬身鱼腹!”
赛蒙满以为对方能够看在自己还算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船长份上听从他的劝告,否则他们也不会请自己来驾驶寄居蟹号了,但奥兰多抬手向左边指了指,便径直离开了驾驶室,很明显他完全没有把赛蒙的话放在心上,更糟糕的是,他给出的方向也极像是随便指出来的。
甲板上的暗日教徒瞬间开始忙乱起来,他们按照船长赛蒙传达下来的命令解开缆绳,升起船帆,忙活着跟他们平日里的刺杀工作完全不同的活计,一个个看上去笨拙非常,但终于寄居蟹号开始转向,面对一片陌生的海域缓缓驶去。
摩利尔好不容易才摆脱自己的胡思乱想而集中精神,幸运的是这次的法术效果相当好,以至于就算寄居蟹号改变航向都没能逃出摩利尔的思维追踪——好的有些幸运。她找来罗尔,向他通报了这一情况,要求仍然按照既定航线行驶的渡鸟号做出相应改变。
“赛蒙船长疯了吗,他开始偏离了航道,这可是远洋航海的大忌,何况是在朝向珍珠群岛的深处航行……”罗尔从震惊转为忧虑,转头看向一边的摩利尔:“您确定寄居蟹号是向这个方向走了吗?我们再这样追下去也会很危险的,起码很快其他水手就会发现不对头,如果闹起事来可要怎么收拾?”
“我想赛蒙船长没疯,或许是船上其他人要求他改变航向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发现了鱼人岛,还是发现了尾随在后面的我们。”摩利尔盯着渡鸟号的行进方向,那里除了海天相交而成的一条直线外一无所有:“继续航行吧罗尔,无论是去鱼人岛还是驶入未知海洋都一样是冒险行为,现在只能希求我们能早日追上目标,或许还有安全返航的希望。”
不过如果确定凯罗,或者关于凯罗的线索就在鱼人岛上,那么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了。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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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十回合 怒海惊帆
鼠式的追踪仍在继续。两艘船一前一后,但是几乎洋——因为风暴洋同时找上了它们。
“迅雷不终日,骤雨不终朝”这句话用在此地并不适合。就算罗尔小心翼翼的绕开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堆积起大量雨云的地带,尽量沿着边缘行驶,伴随着隆隆雷声劈头盖脸打下来的雨点也足够称得上是一场灾难了。而且雨水带着和海水一般无二的咸味,偶尔硬硬的什么东西打在头上砸了个包,捡起来看看说不定就是个小贝壳,让人觉得这连绵不绝的大雨根本就是有人从海里抽起难以计量的水,然后扔到高空铺洒下来,而处于这场自然的伟大循环中渺小卑微的人类,充其量只是独善其身的可怜虫罢了。
愈往前行,暴雨越大。只要站在甲板上说句稍长点的话都回被灌一口咸水,水手们只能掩着嘴歇斯底里的喊,这种感觉简直不是行驶在海上,而是海中。
使人难以睁目的暴雨有效的阻挠了人们窥探这片宏大神秘的海洋的想法。浩瀚的海洋本来就是应该被崇拜并畏惧着的,任何不切实际的蠢念头都会随它们的主人一起被深深埋葬,连点白沫都不起——广袤无边的疆界和深不可测的诡谲征服了所有妄图征服她的勇士和探险者,他们出于各种目的和原因侵入了她的庭院,如同强盗登堂入室,在她的怀抱里各怀鬼胎,而她却并不介意。只有偶尔发发小脾气,最多冲那些人喊叫几声,打个喷嚏,这不是真的想要针对谁,只不过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住那种惊天动地地撒娇罢了,说到底还是死掉的那些家伙的不好。
而现在的风景不过是她最普通不过的日常梳洗而已,连警告都算不上。如果够聪明谨慎的话,那些试图刺探她隐秘的人就应该知难而退,只要坐在海边的小酒馆里望着天际的阴霾弹琴唱曲就足够了——多愁善感无所事事地吟游诗人们一般都是这么想的。
当然。给海洋赋予人的性格和思维原本就是一厢情愿的蠢事。真正航行在其间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或者细腻的心灵去管什么像是少女眼波一样的蔚蓝海水,情人爱抚一样地温柔海浪。就好像不在幽暗地域生活的家伙们关心的永远只是阴森恐怖的地洞,守在财宝堆上呼呼大睡的恶龙,已经被洗得白白嫩嫩放在地下食人族的锅里等着骑士去拯救的少女一样,他们怎么可能了解到地震才是幽暗地域最简单明了的毁灭之源?海就是海,沉默而且强大,不会因为朝海里扔几头牛向他跪拜地野蛮人而高兴,也不会因为醉醺醺在船舷上站成一排往海里撒尿的水手而震怒。甚至无比强大的巫师挥动魔杖斥退海啸地公然挑战行为都无关紧要——所谓胆色永远只是针对渺小的存在而言,所谓冒犯永远只是因为被冒犯者确实把这当回事儿。敢于挑战海,战胜海洋的男人才称得上男子汉?这种近似无知的美化和鼓吹军人杀戮无罪,权贵枉法有理一样,当人想为了私欲干一件事情还要找什么行为准则并且尽量让其合理化高尚化的时候,愿众神原谅你吧,你可知道深渊里多少恶魔在为此窃笑?
想轻松点,想简单点。你不会因为有十七个孩子要养所以去打捞正处于繁殖期地鱼类而下地狱的,尽管你一口吃掉的生命可能比一次战争伤亡地还要多——众神保佑努力活下去的人们,对水手而言。海是他们谋生的场所,出海是他们谋生的手段,活下去才是最终的真理,这种真理远胜于虚假无力的浪漫,虽然酒馆里的吟游诗人把大海和女人扯在一起不着边的比喻给水手听的时候。他们通常都会粗鲁的笑,接收其中隐含的暧昧情愫,甚至**豪迈的举着酒杯高喊着像征服女人一样征服海。神情如同活下去的真理一样闪闪发光,但是等再次到了海上,面对天风海雨下的滚滚波涛,他们的脸会迅速黯淡。
幸好四十七不是在海上讨生活的。
所以他怡然自在,两点鬼火样的红眼睛在滔滔暴雨中目光炯炯,如果再大一点,说不定比灯塔还要亮。
“尊敬的先生……阿嚏!”二十六裹着一块满是破洞的帆布,雨水浇得他睁不开眼睛,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浸透了水,连喷出来的吐沫星子都带着咸味。
“对不起!对不起!”二十六吓得赶忙退了几步,脚一滑差点在甲板上摔倒。他深深低下头,身子着蜷成一团——我竟然当面对着尊贵的先生打喷嚏了?沾到他没有?
“我不是让你去厨房里弄鱼饵了么?”四十七倒是没在乎,事实上他也没那么高的精度在如此大雨中分辨那几点唾液:“还是你有什么事儿?”
“那个……”二十六紧张的绞着手指:“尊贵的先生,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水手们都想问问我们究竟要去哪儿……大家伙儿现在有点担心……”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往远方瞟了一眼,那里现在已经分不清海和天,完全就是一团浑沌的铅灰色,好像一个张开大嘴的庞然的渡鸟号:“您别误会
是传话儿而已……水手们开始议论,有点不摸底……行好几天了,除了越走越远之外都是两眼一摸黑,好像航线也是大家伙儿没走过的,问罗尔大副他又不说,叫我们听命令就行了……我们真的能追到赛蒙船长么?海上这么大……他们问您,要不……要不,我们是不是先回航?”
回航?四十七往船上扫视了一圈儿。他能看到,好像在跟大雨搏斗。奋力操船的水手们实际上都在偷眼瞄着这边,在他望过去地时候迅速转移目光,以为他没发现。
四十七看着二十六,估计只要稍微吓唬一下就能让他说出是谁怂恿他来找自己的,或许根本不用吓唬。然后的工作就是把这个领头的混蛋穿在最高的桅杆上,就能让剩下的混蛋们老老实实的……这种事儿他以前常干,一堆殖民点闹事,那么只要毁灭一个,剩下的全会安静下来。不过他又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这么干。
“好吧,看在鱼饵的份儿上,我去问问。”
摩利尔正坐在渡鸟号尾部地船长室里出神的望着外面的暴雨。以前在“未来之石”的时候,她也经常像现在这样透过窗户看雨,一切都朦胧不清,充满了神秘的美感——就像深奥的魔法世界一样。
大部分摆设和器具都固定住了,只有鲸油灯的火焰在随着船体的起伏微微摇曳。闪烁不定地光芒照在她没有纹身的那半边脸上,同样给她带着些许疲惫的清秀面容蒙上了一层朦胧。光影中竟映出几分平时少有的纤柔。
听到响声,摩利尔回过头,正好看到一身是水的四十七走进来。
“你现在倒是不怕生锈了?”摩利尔还想讥讽两句,却被鲸油灯的烟气呛得一阵咳嗽。
四十七走过来摁灭油灯,船长室内立刻被昏暗笼罩,只剩下噼啪不断的雨点打在舷窗上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摩利尔有点些微地慌乱,如果这情况在施法的过程中出现。足以让她前功尽弃了:“笨蛋!你干什么?我还要看书呢!”
“你没在看书。怎么不用魔法照明?”四十七搓了搓指上的油腻,顺手涂到桌底,身上地水顺着铠甲的缝隙流到地面。和从窗户下沿渗进来的雨水混合在一起。
“在像这样危险的境地下,作为一个法师不应该随意为了舒适而浪费力量,必须合理准备,记忆更有可能用得上的法术。”摩利尔有点生硬地说:“什么事?”
四十七坐在桌子上,低头看着摩利尔:“你找到前面那艘船了?能确定准确位置么?”
“还不能。但是在方向上……你问这个干什么?”摩利尔重新把视线转向外面的雨幕。
“我在想,”四十七拿起一根鹅毛笔把弄着:“如果你能判断他们的方位,那么我可以带着你很快追上他们。为什么要坐这艘破船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呢?”
“你带着我?这样的天气?”摩利尔反问道。
“我可以飞到云层上面去。避开暴雨。高空或许会有些冷……”四十七想了想:“不过这对你不是什么问题吧?”
“这是个问题。”摩利尔立刻否决了四十七的建议:“那太高了。而且在云层上空的话,你又怎么能看到赛蒙的船呢?”
“现在也未必看的到。再说我何必要看呢,不是有你么?好了,我已经不想在船上待着了。飞过去,找到他们,把这件事解决掉。有我在……”
“现在我必须考虑你不在时的情况!我一直是孤身一人,我一向都是这么考虑的!”摩利尔猛然打断了四十七的话。
鹅毛笔“啪”的一下断了。
摩利尔愣了一下,转过椅子,把手支在桌上摸着额头。
“我……不行,我在那种情况下没法专心施法。我需要一个尽可能不受打扰的环境,我……船舱比龙背是更好的选择。”
四十七把鹅毛笔放在桌上,无所谓的站起身。
“那好吧。”
“你进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摩利尔仍然抚着头,突然追问了一句。
“不全是。不过没关系,剩下的都是小事情。”
四十七走出舱门,刚转了个弯儿就碰到克洛伊。
“嗨,四十七。”克洛伊非常阳光的高举起一瓶酒和他打招呼:“雨真大,弄得人浑身都不清爽,应该喝点酒暖和暖和……摩利尔现在有空么?”
“啪嚓”一声,酒瓶被四十七弹了个粉碎。
“嗨!”就算克洛伊身手再利落也不可能避开了,她胸前被洒落的酒液淋湿了一大块:“真浪费!我们是在船上!没一瓶就少一瓶了!”
四十七从她旁边挤过去。顺便回答了她地问题:“她在你偷听之前的确是有空的。”
二十六仍然愁眉苦脸的在舱口等着他:“尊贵的客人……”
燃烧的红瞳让他住嘴:“谁带头让你来找我的?告诉我。为了让他们不再提出这种愚蠢的建议,我要把他穿在桅杆上作为一个警告……或者把你穿在桅杆上。”
“我……我……”二十六在四十七的步步进逼下仓皇后退,脚
倒在甲板上,连裹身地帆布都散了,他想说什么,但刻被暴雨灌的猛咳起来。
罗尔的叫喊延后了四十七的惩戒计划。
海精灵在这样的天气中精神抖擞,蔚蓝的眼睛居然也和四十七一样眨都不眨。他牢牢把控着舵轮,发出尖锐高亢的呼喊:“有风暴!全员戒备!”
从渡鸟号左舷看去,一团无法言喻的风暴云在远方迅速成形。它呼啸着。看起来就像云层和海面被什么东西粘了起来,翻腾卷涌地云气在其间分离聚合,即使在这个距离上,渡鸟号都被拉扯的有点偏移了,雨幕也狂乱起来,顺着开始变向的波涛打横的飘飞。
罗尔脸色变了。他把舵交给身边的水手,跃身一纵跳到船边,但是没敢下水。而是俯身在栏杆上仔细观察海流,越看脸色越难看——
“大漩涡!”
在另外一个地点,赛蒙几乎是同时和罗尔喊出这句话的。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风暴就好像膨胀了许多。海浪从侧面拍打着寄居蟹号扁平的有点怪异地船体,将它抬高,落下,再次抬高……越来越高。
“观察罗盘!”名义上是船上大副的一个希瑞克教徒紧抓着栏杆高喊:“检测洋流!我们的魔法仪器呢?快找出来!”
我日!这时候看什么罗盘,查什么洋流!我他妈地闭着眼睛都知道自己在打旋儿了!
“没必要!别去找什么仪器了!”看到那帮蹩脚的水手居然真的去按照指令行事的时候赛蒙真的忍不住了。也真难为他们,这种情况下在船上来回乱跑居然还没有人掉到海里去——怎么就不掉到海里去!
“那你说怎么办!”大副冲他叫到:“想个办法!”
我他妈地能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有办法脱身,现在就撒手不管。让你们全被这场大风暴撕成碎片喂鲨鱼——但是赛蒙没办法脱身,所以他只能一言不发,牢牢把控着舵轮控制平衡,努力不让夹杂着大大小小漩涡的波涛把寄居蟹号卷进去,一旦被这些漩涡陷住。聚合成能吞没船的规模地话,那么海水会立刻从四面八方灭顶打来,那么到时候别说一船希瑞克教徒。就是一船海神祭司怕是也回天无力。
真疼。因为用力过猛,光秃秃的十指尖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这几天赛蒙实在是把指甲咬的太秃了。
从小时候赛蒙就有这个习惯,只要紧张或者恐慌的时候就会不停的啃指甲,这也是为什么他是水手当中少有的指甲缝里不藏泥垢的人的原因。二十多年前他刚刚成为舵手的时候,同样是用光秃秃的手指紧抓着舵轮,盯着前方深不可测的海洋,生怕海里会蹦出鲨化鱼人或者其它什么怪物把自己拖下去——现在他仍然要担心这个,而且是连人带船,骨头都不剩。
一个可怕的巨浪从后面袭来,几乎把寄居蟹号淹没,幸好随后又一个浪峰把已经埋在水里的寄居蟹号重新托了上去,好像一片萧瑟的树叶。
“情况怎么样?”奥兰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赛蒙身边,船长根本无暇注意。
情况怎么样?你***自己不会看么!铅云在头顶旋转着,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似的,而寄居蟹号所处的整个海面已经明显倾斜了,暴雨和浪花现在根本分不清楚,好像已经混杂为一体,点缀出漩涡外沿灿烂热闹的花边。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大漩涡吞掉的!如果不是寄居蟹号的特殊结构,我们说不定已经完蛋了!”现在赛蒙几乎是挂在舵轮上死死支撑着,他真奇怪为什么奥兰多还是那一副有肺病似的死相,难道信神就能信到跟个疯子似的?
“很好。”奥兰多嘴里蹦出来的话几乎没把赛蒙气死:“按照计划行事!”
“计划?还有什么计划?”赛蒙再也顾不上礼貌了。
“它将为我们粉碎卑微的阻挠者——”杀手说的极为轻巧:“一切荣耀归于希瑞克。”
罗尔已经无力控制船了,现在是四十七在掌舵。一个接一个的浪峰之间,四十七双脚微微岔开站立,不动如山。他甚至只用一只手掌控舵轮,另一只手则优哉游哉的垂荡着,稳定已经到了极限的渡鸟号就像放风筝一样轻松,摩利尔看着四十七这个样子就生气,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在旁边通过自己的预测和罗尔的经验一起指导对航海一窍不通的四十七。渡鸟号就这样在波涛中颠簸,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但是居然奇迹般的没有散架。
克洛伊已经砍断了所有碍事的东西,帆,缆绳,让它们被卷入大海。在其他人都只能抱着最近的东西不撒手的时候,她轻盈的就像一只掠过湖水的燕子,这里踩一下借力,那边抓住荡起来,从船尾到船头,如履平地。
极大的一片海已经塌了。巨大的难以想象的风暴逆时针卷着天,顺时针绞着海,磨碾天海之间的一切,顺便带上尘埃般的渡鸟号和寄居蟹号,越来越趋进黑暗的中心。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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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十一回合 漩涡之底
在怒涛暴雨中颠簸起伏,似乎真的是一只滑翔的在海它乘着风势,被巨浪追赶着飞速前进,船首高高昂起的时候竟然好像整艘船都被一波波接连不断的海浪顶起脱离了海面——如同一个巨人在抖动他黑蓝色的大毯子,震起粘在上面的杂物一样。
主桅杆发出吱呀吱呀的摇撼声,但是没等人反应过来这声音的含义,它就好像挨了一记猛砍似的,轰然折断。从桅杆舞动的姿态上可以看出突然袭击了渡鸟号的风是多么诡异和凶顽,粗大的实木桅杆没有向后倒,也没有向前倒,而是打着旋儿横扫过甲板,撞断同样已经在风中脆弱不堪的前桅杆,两根笨重的圆木在风力的作用下居然好像车轮一样舞动着从船上飞了出去,如果不是克洛伊砍断了大部分缆绳,这一下就能把渡鸟号带个底儿朝天。即使如此,两个倒霉的水手也跟着做了陪葬,他们两人一个傻乎乎的抱着前桅杆,结果当场在撞击中充当了被夹在中间的缓冲品,整个上半身都被打爆;另一个则不幸的被桅杆上带着的缆绳抽中,也不知怎么的,那缆绳鬼使神差的卷住他的腰,嘎巴一声就将他带的飞上半空,当然,从那声音判断,在飞起来之前他的腰椎就已经断掉了。
不过这可怕的景象没有多少人欣赏,因为还活着的水手们差不多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胆战心惊——风暴洋展示着它惊天动地地咆哮,把整个大海晃得好像醉鬼手里的酒杯。交加的风雨中他们只能头晕脑胀的看到一片模糊,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抱着的和抓着的究竟是什么,气势汹汹的白浪裹夹在他们周围,劈头盖脸的一次又一次迸溅到他们身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前进还是后退,朝上还是朝下,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疯狂蹦跳翻滚的色子,每一面都通向毁灭地深渊。
松开舵轮!摩利尔朝四十七无声的呼喊,魔力将她和四十七的思维直接联系起来。忽略了狂风暴雨的影响,四十七随即放开手,那舵轮立刻像疯了似的来回旋转起来,由此可见船身下那一片茫茫的海水此刻是多么的疯狂,纵横交错的海流是在怎样地震荡起伏,渡鸟号立刻被推得旋转着打了横儿,在一道悬崖般的波峰中几乎整个翻了过来——幸亏如此,它才险险避过湍急呼啸的大海中突然露出来的一道黑漆漆的峰脊。仅让最后一根摇摇欲坠的桅杆和那刀锋一样的礁岩擦上撞的粉碎,断桅形成地木片儿好像被大风吹起的沙石一样乱飞,紧接着又一浪将渡鸟号托过这把暗藏在海中的巨大尖刀,等四十七重新把住舵回头看地时候,它已经消失在波涛中埋没无踪了,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这艘船撑不了多久!”刚刚被浪峰甩开的罗尔艰难的抓着任何可以借力的的东西重新走过来,步履维艰,贴在鼻子两边地小眼睛怒睁着。稀疏的乱发也在横扫一切的暴风雨中胡乱飞舞:“过不了几分钟,渡鸟号就会在风暴中彻底散架地!”
话音刚落,船身就发出一声很大的裂响。给罗尔这句预言作了一个坚实有力的证明。
“吃水线上方被撕了一个口子!”克洛伊以漂亮的空翻动作跃上来,一头火红的长发飞扬着,好像风雨中不肯熄灭的燃烧火炬。
摩利尔一手抓着舵盘旁的栏杆,一手被四十七拉着,面色苍白。刚才如果不是四十七手疾——%%——的话。因为窥视未来而暂时虚脱的她说不定已经被风浪卷走了。
克洛伊往四周看了看,满天昏黑,已经分不清豆大的雨点是从什么方向打过来的了。有时候大浪简直就好像在他们头顶上卷过,残破的渡鸟号上没固定好的东西都被吹飞的无影无踪,依然残余在船上大难不死的水手也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芶延残喘——他们中就算出海次数最多的也没经历过这个,如果他们中有谁真的能活着双脚踏上陆地,仅凭这次遭遇就能一直吹嘘到他老的再也不能去酒馆为止。
“而且我们正在逼近大漩涡!”罗尔指着已经像山一样耸立在他们前方的漩涡风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主动冲到那里去!”
“什么?”摩利尔和克洛伊同时对这个主意表示吃惊。
“必须这么做!如果我们是被硬扯进去的,那么只消一秒钟,风暴和海浪形成的拉力就会把这艘船和我们所有人都撕成碎片!”罗尔扯着嗓子大喊,但即使如此,他的声音也在呼啸的浪涛中模糊不清:“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过这个大漩涡了!现在只有主动顺着风暴的缝隙进去,还有一线生机!”
摩利尔看向大风暴:“你确定?就算能冲进大漩涡,我们又怎么出来?”
罗尔跌跌撞撞的走开:“博一博吧!防护好你自己,法师!我得让水手们也准备一下!”
“决定了?那好——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四十七猛的逆转舵轮,这一下
船的龙骨大声呻吟起来,挺住几乎致命的扭曲之后,子漂进它先前一直避免进入的漩涡状海流,冲入正在形成的一个黑黝黝的宏大深渊的胚胎。
“当心点!”摩利尔险些撞到四十七怀里,现在渡鸟号上差不多是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有黑暗视觉肯定也看不到什么:“你会害死我们的!”
“别担心,我已经掌握到窍门了!”四十七似乎从当舵手中找到了一些新乐趣,接触风暴的感觉和在云端飞翔差不多:“再说就算这船完蛋了我也不会害死你的!”
是啊。摩利尔叹了口气,并让四十七感受到她在叹气。
在改变方向后的短短片刻。海浪似乎平缓了一些,但是这只是一种错觉。因为这里地浪已经不能称为一波一波的了,而是成为整个一片的激流托着船,将它无休止似的抬起来,飞速送向风暴——渡鸟号一下子加快了速度,简直可以称得上风驰电掣,在彼此撞击得粉碎的浪涛上行驶的飞快,好像一只在冰上一溜烟儿滑丢了的木鞋。
好像只是眨眼的功夫,渡鸟号就转进围着风暴打滚儿的涡流。然后不见了踪影。那情景简直就是你地嘴上粘了一粒芝麻,然后你只用舌头那么一舔——就把它吞了进去。
但是闯进这个穷凶极恶的大漩涡中的渡鸟号船员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在幸运的穿过风暴外围后,风暴好像一下子小了很多,把人淋个精透的雨点儿和浪花也不见了。已经多处破损的渡鸟号现在不必担心船舱里继续进水,因为它完全就是在一面尖啸着旋转的水墙上跟着跑,轻得跟气泡没什么区别,倾斜地几乎倾倒过来,上面是山峦一样起伏的高大浪峰。下面则是黑漆漆不见底的深渊——这是一个多么大又多么快的漩涡啊。
水手们被这大漩涡里的景象惊呆了。片刻前在惊涛骇浪中的极度恐惧已经被油然而生的敬畏和震撼取代,这个世界上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在风暴和漩涡里看头顶上那一片晴朗天空的。四十七现在完全不需要掌舵,因为在大漩涡地浪壁上根本没有允许人力发挥的余地,在真正的自然面前,任何所谓强大地力量都只能独善其身,所有妄图改变的行为只能是徒劳和自取灭亡,除了等待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我***早说过不能偏离航道!这下好了,听天由命吧!”漩涡的另一边。赛蒙终于可以松开舵轮喘口气了:“要是足够幸运的话——如果乞丐娶到公主所需要地幸运是这么一撮儿,那么现在我们需要的幸运就是整整一船!等到风暴散去,漩涡也会消失的。到时候我们会被重新送回海面,继续找那个什么该死地鱼人岛!”
“我们会回到海面的。”奥兰多似乎毫不关心塞蒙这种在航海菜鸟看来完全和自杀无异的行为是不是想谋害伟大的暗日教徒:“而我们的敌人将会葬身深海。”
敌人?塞蒙还没来得及盘算敌人在什么地方,希瑞克教徒已经像一群猴子似的迅速行动起来。
在这种航海技术已经不能发挥作用的情况下,双方的素质差距就体现出来了。刚刚经历了如此风暴的寄居蟹号并没有减员,这固然和它的特殊结构有关。另外这帮半路出家的船员论个人技艺确实也比塞蒙原来的手下强太多了。
他们像灵巧的猴子一样各就各位,齐声吟诵希瑞克的神名——赛蒙恨恨的腹诽,在这种时候还不改信海洋女神。等着去鱼肚子里侍奉谋杀之神么?
“那边有艘船!”站在船头撞角上看风景的克洛伊回头冲摩利尔喊道。
四十七也看到了粘在漩涡稍下方一点儿像片叶子似的寄居蟹号:“把他们打沉?”
等等,我需要活的——
看到四十七已经有作势跃出的意思,摩利尔急忙反抓住了他。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对方也有抓俘虏的意思。已经在漩涡壁滑转的很平稳的渡鸟号被什么顶的猛然往前一倾,本来就打着横儿的船体几乎翻了个个儿。
那是什么?
滑亮闪光的激流水壁隆起了一个大包,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拱出来似的。但是没有,只是水越升越高,最后在不可思议的魔力控制下塑成了一个巨大的生物。
它有着海浪凝成庞然身躯,同样呈漩涡状流动的体内好像有团墨汁似的不停搅动——深黯的液体在这个水做的怪物中间翻滚流动但是决不溶合,冲到它模糊不清的头面上沸腾着,好像带了一圈儿黑色的王冠。它同样顺着漩涡前进,但是比渡鸟号还要快,往海里一沉,再起来的时候就迫近到船边,扬起黝黑的巨臂猛打下来,被它扫过的地方立刻就像挨了一记大浪似的清洗一空,它再举起手臂地时候。末端好像是拳头的巨大水团里已经困住了一个可怜的水手,然后一抖手就把它扔进漩涡中心的深渊。
“黑色的水元素?”克洛伊从船首跳回来:“你确定对面船上搭载的真是谋杀之神的信徒么?”
飞射的火球撞在水元素头上,炸起一圈儿边缘分明的灼热水汽。这一击把它打得往后倒进墙一样地海水中,但是随后又在气势湍急的漩涡里冒出来拦住渡鸟号,似乎又大了一些。
但是这次迎接他的是摩利尔制造的冷冽寒风。一团好像凝固冰雪的物质在摩利尔手中形成,随即飞向水元素的身体。冰封法球没入水元素,让它迅速凝固起来,法球迸射出的严寒转瞬间就将它从里到外冻结了,水元素柔韧却又充满力量的身躯变成僵硬地冰块。在漩涡中随波浮沉。它似乎还想尽最后的努力来撞沉渡鸟号,但是在接下来的猛击中炸的四分五裂,再也不能构成什么威胁——那是四十七投出沉重的船锚造成的效果。
“我有点失去耐心了。”他低声嘀咕了一句。
奥兰多看着召唤出来的巨型水元素被毁灭,双眼更加深黯。
“还不够!”
寄居蟹号上的希瑞克牧师现在开始划破手腕动脉往大漩涡里洒落他们黑红色地血,同时仍在疯了似的念叨着混杂了大量对希瑞克溢美之词的咒文。奥兰多加入了他们,但是没有采取和他们一样地自残行动,而是掏出一个和欧沙利文在沼泽神殿中使用的晶体看上去差不多的东西——希瑞克牧师祈祷的声浪陡然高亢起来。
他们的祈祷声没能召唤出更多地水元素,但是大漩涡中心的深渊里渐渐激起弥漫的水雾——不过那大概也可能是因为深渊底部紊乱地海流来回旋转交击造成的效果。风暴眼中心漏下来的阳光在上面映射出瑰丽的彩虹样光圈。给人造成一种不知身在天堂还是地狱的感觉,也许这两者除了视觉效果不同之外,压根没什么区别。
“不大对劲!”罗尔抹了把船上的海水舔了一下,立刻吐了出来,异乎寻常的苦涩把他的舌头都麻的没有知觉了:“他们似乎在搞什么鬼!”
“我就说把他们击沉算了,总会有几个活下来的!”
但是摩利尔仍然固执的抓着四十七不放,好像纯粹只是为了赌气似的不让他一逞所快:“我们就快追上他们了!要争取把那艘船夺过来!”
确实,因为船型的关系。渡鸟号在大漩涡中的速度比寄居蟹号快的多,经过一段时间的疯狂旋转后,现在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了不少。如果再等一会儿,四十七和克洛伊应该就可以跳上寄居蟹号了——
漩涡中的海水已经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深乌色,细碎的浪花也混浊异常。如果不是仍然反射着密密麻麻的鳞光,简直就和一个满是铁锈的大漏勺没什么两样了。
希瑞克教徒中出现了伤亡。因为失血过多,一个牧师摇晃了几下摔下海中。立刻就不见了,没人关心他,这只能证明这个家伙已经失去了暗日的眷顾而已。奥兰多奋力把手中的晶体向漩涡中心抛去。它在沸腾着升扬的雾气中划出一个抛物线,飞了一段对于大漩涡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距离就落进水里。
但是随着这东西的入水,整个漩涡都摇撼了一下。
“糟糕!”克洛伊话刚出口,渡鸟号就发了疯似的旋转起来。
从那血盆大口似的深渊深处迸发出一阵强烈的震动,让呼啸的怒涛听上去变成了可怕的尖叫——不知从何而来的庞大水流一下子冲进漩涡范围,突然加入的生力军造成了更大的混乱,漩涡里的海水开了锅似的咆哮着,在把新来者纳入自身体系的过程中先是以高涨的巨浪把渡鸟号吹起,然后猛地往下一收,让它顺着激浪翻滚着摔下来——寄居蟹号也是如此命运。
这群疯子!赛蒙一个跟头摔到舱角,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破口大骂。早知道这样,打死赛蒙他也不会出海的。
奥兰多面不改色的站在甲板上,看向下面沸腾翻滚的深渊。
“我以荣耀的希瑞克之名呼唤你,借他的神威打开水元素界的通道指引你出现!”他放声呼喊着:“粉碎我们的敌人,深黯的水元素公主,黑潮女王,奥利德拉!”
“以希瑞克之名?”
哗然的海浪回荡着,组成隆隆的水声振耳欲聋的讥笑,声波如有实质,好像水压般大力冲击着听者的耳膜,让他们觉得自己好像正处在无底的深海里,马上就要因为内外压力不均而被震破了一样。
“以希瑞克之名??”
滚滚黑潮从漩涡中心涌出,止住这两艘可怜小船的去势,把它们从深渊里又重新推了上来,滔滔不绝的黑水加入漩涡滚卷翻腾,好像一幅铺散开来的极大裙褶:“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好大胆子——借希瑞克之名吓唬老娘么?!”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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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十二回合 接舷战
嘲笑声夹杂在海潮里浩浩荡荡,扑面而至的水汽让就算早已经被淋了个通透的人们依然感到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气萦绕着席卷了全身上下,而这声音带来的震撼感一时间竟然超过了汹涌肆虐的大漩涡。
“这是什么东西?”四十七暂时打消了把寄居蟹号砸个粉碎的想法,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那片从深渊的雾气里顺着漩涡逆流而上的黑色潮水。
“奥利德拉。古老的水元素亲王,统驭无数邪恶水系生物的黑暗公主……”克洛伊代替摩利尔回答了他的问题:“真没想到,竟然能把这样强大的存在召唤到了主物质界,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他们呢。”
现在漩涡下部已经出现了一条龙卷风一样的水柱,吸引凝聚着黑色的海水围着她旋转,又咸又涩的苦水纷纷扬扬的向外飘洒迸溅,好像雕塑中掉落的碎屑一样,从中塑造出一个巨大但不失妖娆的人形。
“奥利德拉!是我呼唤了你,你现在必须为我服务!”奥兰多站在船头,现在寄居蟹号和渡鸟号都围绕在奥利德拉上方一些的位置上旋转着,水元素公主带来的黑色潮水托住了它们,暂时停止了继续滑落的趋势,而他居然也不在乎奥利德拉会不会因为他的不识相而恼火,改变主意把寄居蟹号弄得倾覆掉:“我现在请求你把我们送出漩涡,并且将另外那艘船拖进深海,彻底毁灭!”
“蠢货!”奥利德拉猛然转身面对正顺着漩涡漂流到她身后的寄居蟹号。这个动作让她完全由海水凝成地多褶长裙展开,带起层层叠叠的波浪一直蔓延了整个漩涡,把寄居蟹号弄成打横儿的姿态,在急速旋转的海水冲击下随时可能翻个儿。
水元素公主轻而易举的游上来,她在汹涌的大漩涡里行动好像只是踏上几级台阶那么简单,奥利德拉微微仰头,用她深绿色的眼睛逼视着敢于冲她发号施令的奥兰多,和她的身量比起来,扁平扁平地寄居蟹号不过和普通人面前的一张桌子差不了多少。上面站着的的奥兰多和其他希瑞克教徒就更不起眼了:“你命令我?”
奥利德拉的声音清朗了些,但是听起来仍然带着波涛的呼啸:“你这干乎乎的小子,敢指使老娘?”
奥兰多完全被水元素公主呼吸中带动的水汽浸湿了,他先前一直呆在寄居蟹号封闭地驾驶室里,身上可是清清爽爽的:“水元素公主!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他的脸色苍白异常,但是几乎没有眼白的双眼却好像镜子一样映出奥利德拉的脸庞——说来也怪,尽管水元素公主周身的大片海水已经变得好像几万只乌贼喷出墨汁搅拌过一样,但是她的脸和身体居然基本上全是由清澈透明地波涛凝成的。一点杂质都没有,满头碎浪不停的飞舞溅起,组成瀑布一样地长发。
“我现在是以荣耀的希瑞克之名与你谈话!”奥兰多迎着水雾大喊:“作为他忠实的仆人,我代表他请求你的帮助!这是你和永恒暗日之间的协议!”
“我又不是希瑞克地仆从!”奥利德拉扬起手,宽大的袖子和漩涡表面之间立刻连成一面高大的水墙,把寄居蟹号卷裹在突然出现地巨浪中:“老娘要给你个教训,干乎乎的小子!”
“似乎那帮家伙惹怒奥利德拉了……”在涡流另一侧的渡鸟号上看热闹的克洛伊刚刚侧头对摩利尔说出这句话,便看到摩利尔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不对……小心!”看出问题的摩利尔还没来的及做出什么反应。奥利德拉就向他们发动了攻击。大漩涡在水元素公主舞动的身姿下一下子狂暴起来,速度陡然加快,瞬间就把渡鸟号扯落下面的深渊。被从四面八方压下去的乌黑巨浪吞没。
奥利德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毁灭杰作。然后她托起寄居蟹号,在它的控制下,大漩涡中竟然开出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和漩涡壁平行的旋转空洞,好像一条深邃的通道:“滚吧。干乎乎的小子,别让我看到你!”
奥利德拉将寄居蟹号送向那个不知通往何方的水路,然后扫视了她所在的这个大漩涡一圈儿:“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如把这个可爱的漩涡挪到人多一点的地方去玩玩……”
水元素公主猛地一侧身。渡鸟号破浪而出。它从深渊的虎口中飞出来——真的是飞出来,带起大量黑水,擦着奥利德拉横空而过,跟在寄居蟹号后面冲进那条还没闭合的漩涡水道。
奥利德拉没管渡鸟号怎么样,而是转过头凝视着漩涡深处。
巨大的四十七紧跟着破水而出,发出的咆哮轰鸣声一时间连大漩涡的尖啸也盖了过去,飞临水元素公主头顶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杀气腾腾的钢铁巨龙。
“我就觉得……老娘还是小看你了,干乎乎的小子!”奥利德拉一挥袖子,激荡的海浪立刻震起老高,而她也顺着漩涡越升越高,不,连整个漩涡都越升越高。
四十七拍打着铁翼震起暴风:“别嚣张,小女孩儿……到爸爸这来。”
这是什么地方?
平静无波的水域一片死气沉沉,只有突然出现的寄居蟹号激起的涟漪一波波扩散向远方,没入那层霭霭的雾气中。塞蒙晃了晃脑袋,努力驱走穿过飞旋的涡流而带来的眩晕感。现在他充其量只能看清楚船首像,再远一点就全都影影绰绰的了,驾驶室的舷窗模模糊糊,沾满了油一样的海水,看起来非常不舒服——突然赛蒙猛的扳动舵轮,把它转的像个风车似的,险险避开突然从雾霭中探出来地尖锐礁石。
妈的。风暴洋中的暗礁都不怕风浪侵蚀的么?赛蒙斜眼看着从船边擦身而过的狰狞怪石,暗暗咒骂。凭他的直觉,这鬼地方相当怪异,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多年来积累的航海经验在这里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喂,我们现在在哪儿?”大副沉着脸走进驾驶室,脚步有些虚浮,一边还在包扎手腕上的伤口,敢用这种语气和船长说话的大副也算绝无仅有了:“快点搞清楚!”
日你妈地……召唤怪物出来的又不是我!赛蒙真恨不得回头一脚把这个八成是被后娘养大的王八蛋踢海里去,但是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看向固定在舵轮旁边的罗盘——它正发了疯的乱转,显然失灵了,也不知道是漩涡中的震荡造成的还是怎么一回事。
奥兰多也走进驾驶室:“想办法离
吧,我们现在只需要……”
一声巨响,寄居蟹号猛的震动起来,一大朵水花在船边炸开。
赛蒙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地:“妈的!有人攻击!准备迎战!”
“瞄准点!你们的胆子被大漩涡吓破了,难道眼睛也被吓瞎了么?”罗尔已经扯掉破破烂烂的上衣,两个小眼睛瞪得溜圆看着不远处浓雾中时隐时现的寄居蟹号。现在露天甲板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再给他来一下!”
先发制人是有道理的。和破破烂烂的渡鸟号不同,寄居蟹号虽然也在漩涡深渊中有所损伤,但是大体结构依然保持着完好,如果希瑞克地教徒发现他们也跟在后面来到这里,然后攻击的话——这几乎毫无疑问,那么已经失去全部船桅的渡鸟号无论远攻还是近战都不会有什么希望地。
幸好渡鸟号上的投石炮还能用。虽然没有普及火药这种在四十七原来的世界一直到星际时代还没有完全淘汰的杀戮利器,但是这种独特的船用投石机射程和威力同样相当惊人——第二发炮弹划着一个抛物线再次打向寄居蟹号,因为有上一炮做矫正而微调了角度。摩利尔清楚地看到球形的石弹狠狠砸在寄居蟹号一侧,立刻就是木屑横飞。
渡鸟号上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虽然水手们没有摩利尔看的那么清楚。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一击漂亮地命中了。
“漂亮!”因为头部在漩涡中被撞破了,所以脑袋上扎着一块布,站在投石炮后亲自操刀的二副猛的一挥拳头:“我就说过,作为水手现在对面那艘船上的家伙们差劲透顶!”
确实,受到攻击后还没能及时转向做出反应导致被轻易击中。寄居蟹号确实够迟钝的了。
“这帮家伙怎么突然精神起来了?”克洛伊帮不上什么忙,她就是剑术再高明也不可能会水上飘的功夫冲过去,她站在摩利尔身边看着渡鸟号上跑来跑去。脸上全是一副兴奋神情的幸存水手们:“嗨!难道你们以为能逃出大漩涡就可以不用在乎谋杀之神了?对面可是受到暗日眷顾的希瑞克教徒!还是趁着船沉掉之前赶快想办法逃掉吧!”
这句挑衅似的话引起了水手们的不满,一个袒胸露腹满脸胡子的水手居然回头冲克洛伊挥了挥拳头:“怕什么!连那么恐怖的大漩涡都逃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这些日子追踪那艘船让咱们吃了那么多苦头,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怎么行!”
克洛伊冲摩利尔一笑:“思维简单的家伙们——不过木头脑袋的人一般都干劲十足。说起来你的钢铁随从真的是很特别呢!当他变成那种样子把渡鸟号扔出漩涡深渊的时候,我还以为又是对方召唤出来的什么不属于主物质世界的怪物呢。”
是啊。头脑简单的家伙。摩利尔看着雾气中已经调转船头开始朝这边行驶的寄居蟹号,心情突然有点奇怪……难道是我想得太多么?
寄居蟹号也向渡鸟号进攻了,但是他们显然缺乏经验,甚至连船上的弩炮射程和用法都没了解清楚,射出来的矛弩歪歪扭扭,毫无威胁。不过希瑞克的教徒们居然会先选择用船上的武器攻击而不是使用牧师神术,看来召唤出水元素公主也是让他们付出了不菲代价的。
渡鸟号稳健的发射了第三炮,这次的炮弹是一包燃烧的沥青。水手们可是费了不少劲才从破烂的舱底把泡在水里的这东西翻出来,幸好裹在外面的油布非常严实,火种也幸运的找到了——沥青包被希瑞克牧师施展的防护神术挡住,但是仍然在寄居蟹斜上方破掉,让它的小半个船体和周围一片海域都燃起熊熊火焰。
“灭火!灭火!加快速度冲过去!”最初预想中的展开远距离炮击,兵不血刃的击沉渡鸟号这个计划完全成了泡影,赛蒙气的七窍生烟,现在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只有头脑清楚的瘫痪病人,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做不了,被一艘已经几乎没有行动能力的船打成这样还是他从没未遇到过的耻辱:“准备接舷战!你们不至于肉搏也不是对手吧!”
寄居蟹号冒着渡鸟号的炮火在几乎无风的水域中冲过来,如果不是船上的希瑞克牧师抵挡了摩利尔相当一部分的法术攻击,她发射的火球和连串的飞弹轰炸说不定就能把船击沉。
看着浑身冒烟的寄居蟹号冲过来,摩利尔放下手扭头看向克洛伊:“你该关门放狗了吧?”
的确,在肉搏战上希瑞克的教徒是占据绝对优势的——还没等两船接舷,被牧师加持了“公牛之力”、“魔化武器”、“协同作战”等法术的黑暗卫士和刺客就挥舞着武器一跃而至,顷刻间便有几名水手被砍倒。
“什么人?什么人?”从风暴开始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的影狼突然窜了出来,站在甲板上左顾右盼,看到同僚们的时候目光显得有些迷茫:“你们是谁?好面熟,好面熟!”
正冲过来的一个希瑞克刺客明显也愣了一下,他一手握着长剑,另一手拿着匕首,两柄武器上全都闪烁着黑暗的光芒,轻易劈断渡鸟号二副的水手弯刀,但是因为影狼的干扰没能继续追击:“你怎么在……”
他的脸从中裂开。克洛伊好像飞鸟一样掠来,在影狼的肩头上轻轻一点,出剑,跳过刺客的尸体——行云流水。
温热的血喷在影狼脸上,让他呆了那么一瞬,随即目光猛的狂热起来。
“汪!”
长针一样的细剑从他袖口电射而出,刺中一个注意到克洛伊,正要转身追赶女剑客的重铠战士。这个希瑞克教徒就算在海上旅行也没脱下他那身笨重的黑铠,对自身防护的偏执可想而知——但是就算他再怎么小心也不能不看东西,而影狼的刺剑正是从他右眼钻入,直贯入脑,然后狠狠一绞。接近八尺的战士摇摇晃晃的向后退去,一只眼睛是个血淋淋的洞,另一只向上翻翻着,完全看不到眼仁了,只有一片正逐渐泛起瘀血的惨白。他被船舷栏杆挡住,但是上身接着往后仰,扑通一下摔进海中。
激战方酣。寄居蟹号已经撞上渡鸟号了,推挤着它继续向迷雾深处漂去。乌黯的水面上,几道浅浅的水波划过,似乎有什么东西——但是交战的双方都没有注意。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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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去北方 第十三回合 鱼群
发的厚重。夹杂着海水特有的咸味和新加入的血腥好像糨糊一般,吸一口进去几乎都能把肺腻住。而且随着两艘船漫无目的的漂流,像瘴气一般浓烈的发霉味混杂的腐烂和腥臭更是逐渐鲜明起来,也不知道海上是怎么会有这种味道的,简直就像是全世界的死鱼都埋在这片海域里发酵,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任何一个有正常嗅觉的生物都无法承受。
这种环境可不是适宜需要大口呼吸的生死拼杀的合适场所,那需要惊人的意志力和精湛超常的技艺。水手们能支撑到现在的原因差不多完全是由于克洛伊一个人——女剑客在甲板上进退自如,闪烁黑光的武器此起彼伏,但是没有一件能击中她高挑的身影。反而克洛伊只要发动攻击,希瑞克的教徒则非伤即退,她跳来跳去,单凭自己就承接了大部分敌人的攻势,而且看她应付自如的样子应该还是未尽全力。渡鸟号的水手们现在基本上是缩在甲板一隅,罗尔等几个身手较好的在外围抵挡,一时间倒也支持的住。
摩利尔站在舵轮旁边,警惕的和寄居蟹号上那些希瑞克的牧师对峙。她没有贸然出手,也没有冒失的把所有防护都施加到自己身上,只要能抵挡突施的冷箭就足够,毕竟对方人数众多,就算他们施展的解除魔法等级都比较低,很难之间的联系,但是万一有哪个家伙走运地话真的搅乱了法术的正常运作而导致摩利尔的防御体系崩溃。事情就会很棘手了。
所以一时间最卖力最拼命向希瑞克教徒进攻的居然是发了疯的影狼——直到他被痨病鬼似的奥兰多拦住。奥兰多的长剑挂在腰间,甚至没有抽出来,而在影狼精神分裂的思维里似乎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度危险地敌人,双剑齐出,瞬间已经变成笼罩了奥兰多周身的点点寒光,虚实交加下连他的身影也看不清楚了。
这一切随着奥兰多的向前一步截然而止。
奥兰多以毫厘之差避过影狼的突刺,欺进他怀中,匕首已经没入影狼的右肋。影狼大张着嘴和奥兰多贴在一起,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被奥兰多钳制着喉咙往下一压就跪在地上,被迫仰起头看着俯视他地奥兰多,深深扎进肺里的匕首贪婪的吸取他的血液和生命,让他呼吸越来越艰难,血沫顶着空气呛上气管、口鼻,并且固执的堵在那里。濒死的剧痛让克洛伊的精神控制失效了,影狼扳着奥兰多卡在脖子上越来越紧的手,目光中流露出最后地哀求。希望顶头上司放他一马——得到的回答是奥兰多抽出匕首,从耳根刺进他的头颅。
围着克洛伊地三个敌人同时向后摔倒。一个被劈飞了半边脑袋,另一个胸前裂了个大口子,护胸甲几乎被砍成两半,最走运的那个也仓皇后退,手里的长剑断成两截。女剑客一剑逐退三人,在身边清出一块空地便于寻找奥兰多的踪迹,当然不是为了给影狼报仇。而是这个杀手有能力威胁到她——但是奥兰多只在她视野里出现了那么一瞬,等女剑士清掉周围的垃圾后就找不到他地踪影了,仿佛他完全不存在似的。
克洛伊挡开一把向她砍来的双刃斧。反手将长剑从黑暗卫士地腰间刺进去,剑刃好像切开豆腐一样没入他的魔化铠甲,但是没来得及抽剑便向后跳开。一条黑色的手臂无声无息的从黑暗卫士腋下穿出,匕首尖端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隐约的残影,如果克洛伊不弃剑的话说不定就被刺中了。黑暗卫士仰面摔倒。身后没有任何人,好像那条手臂只是错觉而已。克洛伊空着手站在船舷上,神情首次严肃起来。
摩利尔也注意到奥兰多。但是同样找不到他。这不是单靠隐形术就能达到的效果,因为现在已经很难有什么幻术能瞒过摩利尔的眼睛——毫无疑问,奥兰多是一个把阴影躲藏运用的出神入化的顶级杀手!
随着咒语摩利尔身上闪动起更多魔法防护的光芒,而更可怕的攻击法术也蓄势待发,现在可不能再伺机而动了。果不其然,摩利的联接受到了干扰,在不停震动着,看来是希瑞克的牧师们果然早有准备,此刻同时向她施放了解除魔法,希图能穿透摩利尔的法术抗力,破坏她的防护。
但是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施法者之间的对战还是不能仅凭运气的。一个希瑞克牧师趁乱冲向摩利尔,加持了诸多法术的他迅捷的有如一只猎豹,没拿武器,但是高扬的双手闪烁着漆黑的光泽——那是能榨干生命的“杀生术”的黑光。
摩利尔不慌不忙的戴上了一只灰黑色的手套。巨大的魔法手掌瞬间出现在她和扑来的牧师之间,挡住牧师的攻势,无论他怎么移动也没法躲开半透明的巨手接近摩利尔,直到摩利尔念动另一个咒语,清亮的音节脱口而出,变成飞射的闪光银刃刺进牧师胸膛。
魔手猛的转了位置,挡在摩利尔侧面,一个空荡荡的方向。女法师立刻转头看向那里,刚好看见奥兰多从只剩半截的桅杆下的阴影中跳出,试图偷袭摩利尔,但是护身魔掌可不管奥兰多的潜行技术有多好,没有它发现不了的敌人——这还是摩利尔第一次了解呢。克洛伊同时冲了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细剑上面还燃烧着希瑞克的神符。奥兰多躲闪不及,和克洛伊正面接战,爆发出一连串几乎听不清的剑刃交击声后终于以挨了一下为代价脱离克洛伊的威胁范围,借一个手下挡了挡,
克教徒移开位置的时候他已经再次不见了。
“没种地家伙!”克洛伊唾弃的说。
必须放手施为了么?摩利尔有些犹豫。威力强大而且耀眼的魔法能量开始在她掌中闪烁,能覆盖整条船的致命法术已经准备完毕。只需一个动念即可发出。但是这么做无疑会对两艘船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很有可能就将他们在大海中的立足之地弄沉了——摩利尔不是没有准备飞行术,但是能支持多久?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没有四十七在旁边,她可没信心横渡半个风暴洋回到陆地去。而且渡鸟号的水手们怎么办?难免殃及池鱼。虽然她知道自己没义务为这些人考虑,但是……自从和四十七一起离开阿古斯后,她的心肠似乎越来越软了。
还有,四十七现在怎么样?激战让她一时间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留这家伙独自面对邪恶水元素公主……
突如其来的震动让摩利尔一个踉跄,准备好地法术都险些消散。
渡鸟号微微倾斜着停滞下来。船身下泛起混浊的恶浪。搁浅了?
罗尔格开敌人的刀剑,猛的一抽鼻子。他突然像走神了似的张望着,接下来的攻击还是二副帮他挡开的。
“罗尔!”二副冲他叫到。
警告声没能唤回罗尔,反而让他脱离水手的防御圈,向船边跑去。
“罗尔!”海精灵仍旧置若罔闻。
克洛伊偷袭了意图偷袭罗尔地战士,顺手拉了他一把:“嗨!你干什么?”
罗尔看向海中——渡鸟号和寄居蟹号好像都搁浅在一大片暗滩上了,带着恶臭的气泡咕嘟咕嘟的在船边泛起炸裂,好像开了锅一样。
“你到底在看什么?”克洛伊有点不耐烦了。
罗尔回过头。脸色发青。他冲着交战的双方大喊:“鲨化鱼人!”
连一直躲在寄居蟹号上没有参战的赛蒙都听到了这声变了调的吼叫。妈的,不会这么巧吧?
笼罩着迷雾的海面出现越来越多地水线涟漪,一道未消一道又起,最后已经分不出路数。
摩利尔将穿透幻想和障碍的真实目光投向海中,被吓了一大跳。
整片海域中全是纠缠交错的墨绿色恶心肢体!她完全没预料到在他们战斗地时候居然已经有这么多鱼人聚集到这里了!
当任何东西的数量到了一定程度,都将具有压倒性的威慑力。
摩利尔向四周一看,然后指着一个方向大喊:“往那边撤退!”
很多人还没明白过味来呢,绝大部分都是希瑞克教徒。他们甚至想去攻击已经飘浮起来的摩利尔。
摩利尔没管他们,这些蠢货自有克洛伊料理——有意思的是,尽管摩利尔最近总是考虑孤身一人地情况。但是她身边从来没缺少过肉盾。
随着摩利尔飞临海面,海水陡然沸腾起来。
数不清个数的绿色水怪从海里冒出头,好像整个海洋都变成了固体活过来一样。鼓噪声震耳欲聋,它们咧着血盆大口,好像挥舞着从遇难的海船里弄来地人类武器。大多数已经严重锈蚀了,更多则空着手,但是仅仅那些森林一样的肢体上锋利的尖爪就足以让大片的雾气都退散了。
这是地狱般的景象。成千上万鱼人带来的臭气和噪声差不多就能击垮这些脆弱的人类了。赛蒙跑出驾驶室目瞪口呆——这是干什么?鱼人国大会餐么?
一支投矛掷向摩利尔,被她的防护力场轻易偏转,变向扎在一个鱼人的脑袋上。它爆起黑红的污血,应声栽倒。
这一下立刻引发了蠢蠢欲动的鱼人大军。它们层层叠叠的互相推压着向前扑来,好像一波巨浪。
摩利尔在半空中张开手,放出一片绮丽辉煌的彩虹——这团光有着无法形容的美丽和闪耀,炫目的七色光华交错着跃动喷涌,一直铺开老远,几个反应慢点傻乎乎直视光辉的水手立刻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极亮,什么都看不见了。
无以伦比的美丽带着致命的杀机,摩利尔释放的七彩射线可不是仅仅好看和晃人眼睛而已。红色、橙色、黄色的光芒分别蕴含着火焰、强酸和闪电的能量,一种比一种强烈。被红光笼罩地鲨化鱼人痛苦的哀嚎着,浑身散发烧焦的气味;接触到橙色或者黄色光线的鱼人更惨,橙光带着可怕的酸液钻进它们的皮肤,一直烧灼到骨头,就连埋在水里也不能减轻这种腐肉蚀骨的攻击力度;而黄光引发的雷电更是借由海水无情的扩散开来,让许多鱼人抽搐着栽倒,溅起大片地水花。
另外几种色彩没有这么直接的威力,但是杀伤力或许尤在其上。诡异的绿色能量几乎和鱼人的皮肤颜色相同,被绿光射中的鱼人没有一丝外伤。但是全都扭曲挣扎起来,脖子上的拼命鼓动,好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又好像吸进了什么致命的毒物要把它喷出来,严重一点地则很快扑倒在浅水里不动了;惨青色的光芒过后,一个鱼人除了因为突然的强光导致它适宜了幽暗海底的眼睛一时间任何东西都看不见之外什么事儿也没有,它挥舞着爪子想继续前进,却碰倒了同伴——它的同伴没有反应。因为它已经变成了沉向淤泥中的石像,而且有这种命运的不仅仅是它一个;而蓝光则让不少鱼人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往哪里走,应该干什么,对头晕目眩地同伴愤怒的推搡毫无反应;深紫色的波动悄无声息,但是它掠过地地方留下了短暂的空隙,或许还有一点迅速消融在海里的
末,一些鱼人已经永远的消失无踪了;而那些倒霉的更多颜色光芒击中地鱼人。命运更是不言而喻。
作为一个法师,摩利尔此刻才真正展示了她可怕的实力。虹光喷射给她面前的鱼人以沉重打击,甚至可以说清出了一片暂时较为安全区域。
“跟我来!”克洛伊纵身下船。和罗尔一起招呼着水手们跟着摩利尔跑。而在另一边,蜂拥而上地鲨化鱼人势不可挡,往往是四五个鲨化鱼人扑倒一名人类撕咬,更多的还扑上去伸爪子进去想分一杯羹……
混乱中凭空一道黑光闪过,一圈儿鱼人的身体裂开。如雨的乌血喷溅,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
奥兰多手持黑剑接连砍倒好几个向他疯狂扑来的鲨化鱼人,塞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溜烟儿的尾随着罗尔他们去了。也没人管他——现在可不是追究人民内部矛盾的时候。
摩利尔看着四面八方朝这里聚来的鲨化鱼人,那场面真是一种令人恶心的壮观景象。她紧接着施展了一个恐惧法印,随着她的咒语和手势,一个巨大扭曲,散发着地狱般深黯气息的魔法符号在熙熙攘攘的鲨化鱼人群中毫无阻碍的成形,鱼人们根本没意识到摩利尔在做什么,它们现在已经被涉水突围的水手们吸引了,这些弱小的陆地生物竟敢玷污他们的领地,怎能不把他们撕成碎块吞掉而后快?
恐惧法印刚刚结成的一瞬间就被触动了——其实也算不上触动,因为摩利尔本来就是将它画在那些狂乱的鱼人们身体上的,自然会在完成的同时被触发。
鱼人群内以法印为中心数十尺方圆猛的抖动了一下,似乎爆发了一圈无形震波。那是鱼人们的身体再不由自主的战栗,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强烈的魔法能量势不可挡的浸透鱼人们的身体,就像它们把富有咸味的冰冷海水从吸进,让其中的氧分顺着血液流遍全身一样,压倒一切的恐怖直接贯穿了鲨化鱼人的脑子,不管它们呆滞的黑眼睛里看到的幻象是什么,都让它们惊恐莫名——鱼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被吓坏了的鱼人疯狂拍打着尾鳍四散奔逃,污水四溅,在它们密密麻麻的队伍中造成不小的混乱,其它鲨化鱼人就算要绕开或者打倒这些受了惊吓的恐慌同类也要费些功夫,一时无暇再玩命的攻击,也让拼命往前冲锋的水手们轻松许多,克洛伊挡者披靡,带领他们杀开一条血路向地势较高的地方跑去。至于那是什么地方,是岛还是鲨化鱼人另一座在海上胡乱堆砌起来的废墟巢穴,现在谁又顾得上呢?
希瑞克的教徒们跟在他们后面,不是为了追击水手,而是也在顺着摩利尔开出的这个压力比较轻的方向突围。奥兰多甚至已经窜到队伍最前端和克洛伊并肩作战,在他们面前能通过的只有鲜血和碎肉。
“别老躲在我后面。”克洛伊突然有意让过一个鱼人刺来的长矛。
奥兰多右手挥剑砍断长矛,左手将匕首送进它青蛙一样鼓动着的下,然后往下一划,将它开膛破肚。他冷冷的盯了克洛伊一眼,什么也没说。
脆弱的人类联盟向迷雾笼罩的高处撤退,现在负责断后的是被召唤出来的深渊邪魔——希瑞克牧师们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了,现在周围全是鱼人的情况下恶魔会来攻击自己的几率毕竟小的多,让这些臭气薰天的鱼人们去应付同样臭气薰天的恶魔吧,他们可不能奉陪了。
克洛伊将一个鱼人踢下去,跳上尖利的礁石,看着下面吹了声口哨。
“几千?一万?它们都不节制一下自己繁衍本能的么?”
摩利尔仍然警惕着希瑞克教徒,尤其是阴沉的奥兰多,尽管他们现在正在和水手们并肩作战——哦,还有那个塞蒙。
“我准备的法术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情况不妙。如果是几十或者几百个鱼人,摩利尔仅凭刚刚施展的几个高级法术或许已经足够把它们打垮了,但是现在……茫茫无际的大海,数不清的鲨化鱼人,还不算旁边刚刚还打得你死我活的希瑞克教徒,真是透顶的麻烦。
“我猜你不会使用‘任意门’之类的法术丢下我不管吧?”克洛伊问的内容很认真,但是语气却很轻挑。
“如果在陆地上,我肯定会这么做的。”飞行术的效力已经过了,摩利尔现在躲在一边袖手旁观,克洛伊体贴的帮她清掉所有靠的太近的鱼人,但是这帮绿皮海怪没有丝毫撤退的迹象,撤退可不是它们的风格。
局势越来越紧张。还能使用一个虹光法墙……摩利尔思考着,但是这又能抵挡鱼人们多久呢?突然摩利尔抬起头倾听,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丝喜色。迷雾深处传来某个巨大生物振翼飞来的声音,飞速接近——而且裹夹着雷暴一样的轰鸣。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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