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蔡奶奶大孙子
封华已经来到百货商场，顶着经理扭曲的脸扫荡了一圈，又去收了鞋，想了又想，还是去文物商店逛了逛。买不到可以看啊，如果真有什么入眼的好东西，相信吴家拐弯抹角总能给她弄到手。
没想到却在文物商店了遇到了熟人。
“咦？”谭书玉见到封华先咦了一声，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没敢确认，封华距离他上一次相见，高了将近十厘米，这生长速度可是不慢。
他以为这是封华的哪个哥哥，可是定睛一看，封华也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谭书玉这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方华！”谭书玉高兴地叫道。
一声“方华”倒给封华提了醒，看来以后“方华”会是个常用名了，她并不能像当初打算的那样，去一个地方换一个名字。不然今天要是让吴光明跟在旁边，谭书玉再叫出一个其他名字，那就尴尬了。
再多的解释都圆不好她撒谎的事实。
“谭大哥。”封华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目光转向他身边之人的时候却是一愣。这人30岁左右，相貌端正，鼻梁高挺，一双虎目有神，配上一身铁血之气，让人一看就觉得踏实可靠，像个军人。
不过让封华意外的是这张脸似曾相识，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看封华的目光在表哥身上多停了一会，谭书玉介绍道：“这是我表哥，蔡建军。”
“什么？”封华惊呼一声。
谭书玉和蔡建军都惊讶地看着她。
“怎么？”谭书玉看看封华，又看看蔡建军：“你认识我表哥？”
封华摇摇头，冲动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定力变得这么差，不就是见到了蔡奶奶的大孙子了吗！...好吧，她就是定力再好估计也忍不住这声惊呼。
真是，太太太太太意外了！京城吸住她不让她走，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帮蔡奶奶找到大孙子吧？
封华去边疆为蔡勇扫墓的时候就打听了一下他妻儿的去处，但是竟然什么都没打听道，只知道蔡勇去世之后没几个月他的妻子就调走了，调到哪里他们竟然也不知道，因为当时太乱了，又时隔这么多年，当初记录这种无关紧要事情的档案，早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或者，根本就没有档案。
线索就此断了，封华还以为茫茫人海遥遥无期了呢，没想到却能这么突然地遇见。
她只见过蔡建军周岁时候的照片......但是她还见过蔡勇年轻时候的照片！而此时蔡建军的模样跟蔡勇竟然有七八分相似，所以她才会觉得眼熟。
虽然封华否定了，但是蔡建军却皱着眉，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这个少年在撒谎。还有，这是个少年吗？未免太精致漂亮了些？
蔡建军双目含光，在封华身上扫来扫去。
封华挑挑眉，这还是个厉害的.....不过她也不在意，现在她还没发育起来，她相信凭自己的演技，还是可以做到雌雄莫辨的。
封华一脸自然地对两人解释道：“我也有个表哥，正好也叫蔡建军，有些惊讶罢了。”封华特意调整了声线，让声音更低沉微哑，听着绝对是男声。
谭书玉愣了一下也没意外，只当是封华进入青春期开始变声了。也是，身高蹿得这么快，肯定是进入青春期了！
封华的男声确实打消了蔡建军心底那一点点怀疑，不过这解释在蔡建军眼里却是有几分牵强。
封华一开始就注意了他的样貌，听到他的名字之后更是一脸惊讶意外，甚至还隐藏着几分惊喜不可置信......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但是蔡建军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安静地站在了一旁。
封华也自然地跳过这一段，问道谭书玉：“你怎么在这？”难道这还是个“高干”子弟？
行政级别13级以上的可以在文物商店买东西，“四副两高一元帅”可以在七号买东西，但是肯定不是人家亲自去，人家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一般都是助手或者家人代买。
“我来看看东西。”谭书玉说道：“过几天就是我姥爷的生日，我和表哥来选两件生日礼物。”
“你呢？”谭书玉问道：“你也来买东西？”在这里见到封华，谭书玉道倒没有什么意外，当初他就知道这少年不一般，应该是比他出身更硬的家庭。
“我就随便看看，有缘的就收，没缘的就过。”封华道。
谭书玉笑了一下，蔡建军有些意外地看了这少年一样。这话说得，够霸气啊。
文物商店里的东西有便宜有贵，便宜的三两块，贵的三四千！这些主要是要卖给外国人骗...呃，换外汇的。所以定价非常高，动辄几百上千人民币。换算成美元，也不少了。
虽然在后世人眼里无论什么价钱都是白菜价，但在此时，一个小瓷碗卖1000人民币出去，在自己人眼里，绝对有坑傻子的意味在里面~
文物商店里存在的一半意义就是为了换外汇，所以内宾买东西一样要外汇卷。
买东西要看“缘分”不看价钱？蔡建军的目光又停留在了封华身上，谁家的孩子？
封华装模作样地在店里看了一圈，问了店员几个比较“装”的问题，就表示这些东西都不入眼。
外汇卷？这玩意她可没有！只能装装样子勉强维持面子了~嗯，回去就跟吴老头说，外汇卷也可以换大米！
最后谭书玉买了一个88块的康熙款大花瓶，蔡建军买了一个15块钱的鸡血石印章。
封华扫了一眼他的钱包，已经瘪了。
“你家住哪？”来到门外，封华主动问道。
“就在东四那片，有空吗？去我家玩啊！”谭书玉立刻邀请道。
封华一脸高兴地点了点头：“好啊。不过要改天，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有个朋友定亲，我要去参加一下，后天你看方便吗？”
“咦？我明天也有个朋友要定亲！”谭书玉惊讶道：“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王红君。”
“哦，那不是。我朋友叫孙洋。”
谭书玉以为王红君是王红军，男人名，他没想到封华的朋友会是个女人。
封华不管孙什么羊，她都没问过王红君的对象叫什么，所以两人只当是巧合。
结果第二天在饭点遇到彼此的时候，都是啼笑皆非。
第302章 忆苦思甜定亲大会
谭书玉笑着走了过来，坐到了封华的旁边。
“这么巧？”两人说着同时笑了起来。
王红君的“定亲宴”办得挺有排场的，竟然来了饭店。这时候人结婚也不是完全没有办婚宴的，历史上就有那么几个奢华的婚礼发生在这个年代，人人吃不饱饭的时候新人的父母却在操心满汉全席不够排场。
不过王红君家庭普通，操办不起，这订婚礼都是男方操办的，也没有到奢华的地步，只是一个稍微体面点的国营饭店的简单包厢，屋里两张桌子，长辈们一张，年轻人一张。
封华和谭书玉自然都在年轻人这张桌上，而两个“新人”都在长辈那张桌的末座。
“那男生叫孙洋？”封华问道。还别说，真是个小帅哥，是那种偏奶油的白净小鲜肉，笑起来有几分腼腆羞涩，还带着对酒窝，看着就是个“好欺负”的。虽然不符合现代人的审美，但是也没人能从他的五官上找出毛病来，真心不丑。
但是秀气内向的小鲜肉坐在王红君身边，一下子就显得同龄的她“成熟”起来。小鲜肉就像个刚出锅的奶油布丁，而下乡一年多，每日操劳的王红君简直粗糙地像个保姆......
怎么看怎么不搭！
封华飞快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嗯，四肢健全，没长没短，那就是真的有隐疾？......
谭书玉点点头：“你跟那女孩子是朋友？”真是有点意外，他已经听孙洋说过，女方家庭很普通，极其普通，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没想到方华跟这种人家的孩子都能交朋友，还是“女朋友”，可真是三教九流、不拘一格啊...
封华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解释。
主桌上的一个男人开始讲话，听着是孙洋的父亲，可能是开会开多了，业务非常熟练，一个新人祝词说了30分钟还没说完......
封华真是醉了，这只是一个订婚宴，都不给结婚宴留点台词吗？
封华无聊地打量着跟她同桌的年轻人，除了她，都是男人，而且分了两个风格，左边一圈六七个人都是跟谭书玉同款的，斯文体面，骨子里又透出几分傲气。
右边三个就是王红君同款了，看模样跟王红君也有几分相似，估计是她的兄弟。三人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貌似认真地听着主桌上的讲话，半个小时了，动都没敢动。
而另外的六七个人就比较随意了，不时地喝杯茶，换个姿势。有几个人的态度格外散漫，脸上甚至带了几分不耐，动作大的时候弄出了声响，但也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主桌上的孙父也当没听见，继续讲话。
封华挑挑眉，询问地看着谭书玉。谭书玉也是散漫之人之一。
谭书玉回了她一个无奈的苦笑，封华没懂......什么鬼？
谭书玉和封华坐在这桌的中间位置，不主不末，正好背对着主桌。“同学”谭书玉以手沾水，飞快地在木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
似乎找到了乐趣，谭书玉又在“同学”两个字上画了三个箭头，分别指向三个人。
封华点点头表示懂了，这三个都是孙洋的同学。
谭书玉又写到“孙洋兄弟”，箭头指向了另外三个人。最后剩下王红君的兄弟，他看了一眼封华。
封华写到“不认识”~
她是真不认识，她是乱入的！本来还以为会参加一场“土乡土味”的60年代定亲会，如果早知道是开会的会，她绝对不会来！
历时45分钟，孙父终于讲完话了，服务员开始上菜。
这时候按理是没有服务员的，买菜买饭都跟食堂一样，要自己去窗口端，但是可能孙家毕竟是“领导”，又是大喜的日子，饭店很人性化地提供了端菜服务，给孙家曾了点面子。
结果看到端上来的菜封华傻眼了，不但是她，几乎所有人都傻眼了。
咸菜，咸菜和咸菜、生菜、生菜和生菜。这里的生菜不是“生菜”，是生的菜，是包括野菜在内的各种可以生吃的菜。大葱、黄瓜、菠菜、萝卜缨子小白菜，外加地瓜蔓子。连加工都没有，就是原生态的端上来了。
封华......喂兔子哪？
此时孙父又开始讲话，大意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定亲宴，这是一个忆苦思甜定亲宴，希望年轻人知道美好生活来之不易balabala......
美好生活在哪呢？在哪呢？这肯定是个不知外面疾苦的干部，封华真想让他出去看看，外面都要饿死人了，还“忆苦思甜”？吃苦思甜倒是真的。
年轻人被孙父一顿大道理砸下来，也没敢再表示不满，低头开始“忆苦思甜”。不过似乎除了封华，其他人真的有几分忆苦思甜的意思。
这桌子上一大半都是干部子弟，基本没吃过这种苦，就是条件不好的王红君兄弟三人，也没怎么吃过。除了封华，她是真的拿野菜当过饭吃，草根树皮，她都吃过......
众人一样菜吃了一筷子，忆苦思甜定亲宴就结束了。菜虽然“苦”，但是量少，一桌子十个人，一道菜一人一筷子就没了，还算比较“人性化”，不然真让这一桌子年轻人咽一肚子苦菜下去，怕是有人要掀桌。
孙父一宣布宴会结束，就有两个年轻人很不给面子地草草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孙父却半点没生气，一脸笑容地让孙洋亲自送他们出去。
封华看了看谭书玉。
“我们都是被硬拖来的。”谭书玉小声道：“那个人，爷爷是xxx，那个，爸爸是xxx。”谭书玉为她解释了一下离开两人的家世：“孙洋的父亲是xx的副处长。”
话不用说得太透，封华就点点头表示懂了。孙父这个副处长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跟另外两人的家人比起来差远了，能请到人家小辈来就已经是“蓬荜生辉”了。孙家请人来吃了一肚子“苦”，人家甩个脸子他也不敢生气。
“那主桌上都是什么人？”封华问道。
“我认识的都是孙家的家人和下属。”不认识的看样子都是娘家人，一桌子里并没有比孙父位高的领导。
封华看着孙父，真是会做官啊~请领导家的孩子吃咸菜，这是想把自己清廉的名声传出去啊。至于请领导来吃咸菜？那个可不敢！这么点花花肠子都是跟人家学的呢，谁不知道谁啊！
第303章 断袖
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封华这个乱入的就想把礼物送上，跟王红君告辞。她是直接来到饭店的，当时王红君正被人围着，她除了点头示意一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别说送礼物了。
“哎呀，你就是小方吧！”封华刚靠过来，一个女人就夸张地惊喜道：“看这模样俊俏的，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个帅小伙！”
封华大方地笑了一下，看着她。这女人四五十岁，长得跟王红君有五分想象，作为唯二参加订婚宴的女士，封华猜测她肯定是王红君的母亲。
果然如此，女人接着道：“你能来参加我们小君的喜事，真是太高兴了！你爸妈都还好吧？替我给你爸妈带个好！”一副非常熟稔的语气。
这句话说完，孙家众人都打量着封华，看她衣着不俗气质出众，都有些意外，王家还有这种亲戚？
这就是王母的目的了。
王红君不好意思又焦急地看着封华，她真没有利用封华给她曾面子的意思！
封华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这是我送你的一份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盒子，不过国人现在可没有当面打开礼物的习惯。王红君推辞了几遍没推了也就收下了。
等封华一走，王母就走过来：“快打开看看。”看盒子就高档！肯定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人家那样的家庭，也不好意思送差的，赶紧打开给他们家涨涨面子！
王红君要请一个外人来参加订婚宴，王母一开始是反对的，自己家人她都嫌拿不出手，只让三个大儿子参加了，其他媳妇、孩子、亲戚一律不许参加，哪能让一个外人过去蹭吃蹭喝，给她家丢脸？
（她还不知道这是个“忆苦思甜”宴会，还以为可以大鱼大肉吃一顿呢。）
等听到王红君再三保证这是个身份了不得的大少爷，王母这才同意让封华来。
王红君回家之后并没有说封华是她的救命恩人，只说是个**。曾经被四个人掳走要...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就像封华当初说的那样，她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烂到自己也忘记。
看到众人都眼含催促地看着她，王红君打开了手里灯芯绒包装的盒子。
这盒子是封华用一件灯芯绒的旧衣服加木片自己做的，现在想买这么高大上的盒子可不容易，她又有需求，所以大大小小的礼盒她都做了几个备用。没想到刚做好没几天就用上了。
盒子里是一块女士手表，新的，白市价在100左右。作为朋友之间赠送，绝对是大礼了。
周围立刻响起了窃窃的议论声。手表现在一般都是作为聘礼或者嫁妆般的存在，朋友之间赠送手表就相当于后世送房送车，贵重到不可思议。
孙家人看王家人的眼光更不同了。王母得意地满面红光，王红君也感动到要落泪。
而走出饭店的封华立刻拉住谭书玉打听道：“这孙洋什么毛病？”这话问得很直接，一点没拐弯抹角。
看今天孙父那一番做派就知道了，这种要面子的人家怎么会娶王红君这种家庭的人？肯定有猫腻！
谭书玉把她拉到人少的路边说道：“你不问我我也要跟你说呢，你跟那个王红君是多要好的朋友？”
多要好？封华想了一下，这个真不好说啊，她对王红君多了些关注，都是因为她是条被她殃及的池鱼，如果真说“感情”“喜欢”，似乎只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点......
“你先说他什么毛病吧？”
“他是个断袖。”谭书玉也直接道。
“噗~”封华一下就喷了。这真是，太意外了。不过现在知道结果了再回头看孙洋的做派，还真像......
“你们都知道？”封华好奇地问道。连同学谭书玉都知道了，那这孙洋可是出名了，将来可怎么混啊。
现在的社会环境，连男女之爱都极度压抑，别说男男之爱了。
谭书玉突然脸色爆红，不好意思地扭开了头。
封华一下子瞪大眼睛：“不是吧！你也是？”
“不是不是不是！”谭书玉脸上红色退去，变成了黑色：“你想什么呢！你看我哪里像？”
“那你脸红什么？”
“我....”谭书玉咬咬牙，快速道：“孙洋跟我表过白！”
“噗~”封华忍不住又喷了，接着就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谭书玉脸色变换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好脾气道：“笑吧，小声点，别呛到。”
他有时候回想一下，除了尴尬，也觉得挺好笑的，竟然有一天，接受到了一个男生的表白。
封华也只笑了一瞬，就笑不出来了。现在，王红君要嫁给一个同性恋.......
同性恋不可悲，同性恋的异性伴侣才可悲，特别是不知情的那种。
这个隐疾可是够重的！还是无药可救的那种！
“怎么？你要告诉王红君吗？”谭书玉问道。
封华点点头：“说是一定要说的，朋友一场，不能明知道是火坑还不告诉她。”封华慢慢道：“至于还要不要跳，就看她自己的了。”
不管过去还是将来，依然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原因嫁给同性恋。
封华是知道王红君是抱着逃离农场重回城市的心态去相亲的，她曾经就说过，哪怕是个二婚头，哪怕给人当后妈，她都嫁了！现在一个小鲜肉同性恋和一个二婚头比起来，孰优孰劣还真不好说。
搭伙过日子嘛，如果王红君对爱情不抱有期待，只想要个稳定的生活，那孙家似乎也不错，似乎。
约定了明天的见面时间地点，封华就跟谭书玉告别，回到了吴家。
“什么样什么样什么样？”吴光明见到封华就是一连串的问号。他没有去参加订婚宴，自然见不到男方。
封华拿出张纸，刷刷刷地给他画了张孙洋的素描。
“我去！”吴光明惊呼道：“你是西洋画派的啊？我还以为你是国画派的呢，那么喜欢中国画。”
封华.....“你错了，我是中西合并派的。”
第304章 受着
“啧啧啧，画的真好！”吴光明看着手里的画赞道封华。
“不是我画的好，是这小子长得还行。”封华之前对这个小鲜肉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小白兔一样的男孩子，看着怪可爱的。但是，现在就只剩下反感了。
她倒不是歧视同性恋，她就是鄙视他的人品，为了隐藏自己的性取向或者为了“回归正途”，竟然不惜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如果他或者他家光明正大地跟王家“协商”，告诉王红君真相，两家人协商好了是搭伙过日子，王红君也同意，那就无所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但是看今天王红君的表情就知道她并不知道真相，这就是欺骗，有些卑鄙了。
“切~”吴光明有些不服气地把画放下：“一个小白脸而已，你可不要倒戈啊，我们才是好兄弟！”
“你去把王红君约出来。”封华没跟他再扯淡，直接交代道。
“怎么了？”看着封华严肃的脸，吴光明一下子就意识到不对。
“来了再说。”封华想了想，没有告诉吴光明孙洋是个同性恋，吴光明骨子里有几分冲动跳脱，她怕他哪天冲动把这件事传出去，孙副处长这个不大不小的官，想给现在的吴家穿小鞋还是很容易的。
吴光明看了眼封华，没有再问，立刻起身去了王红君家。哪怕王红君今天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忙，他也一定要把人约出来。他现在对封华都有种莫名的遵从，不光他，整个吴家，都是如此。
吴光明来到王家，一院子二三十人都是一静。
今天王红君定亲，对方又是个“高门”，来捧场贺喜的人特别多，几乎能来的亲戚都来了，这还只是订婚，这要是结婚，估计院子里都装不下。
吴光明的表姨夫王红君的亲舅舅自然也在，看到吴光明愣了一下赶紧过来笑着招呼道：“小明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来看看姨夫我。”
这场面话说得，王红君听着都尴尬，她舅舅这人真是......吴光明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能不知道吗？跟她一起回来的呗！她回来第二天她舅舅就过来家里串门顺便给她介绍对象了。
现在不但装作不知道吴光明什么时候回来的，话里话外还要让吴光明去看他。
没办法，这就是他的出身，低人一等。
吴光明心里顿了一下也戴上笑脸跟他寒暄了两句，就让王红君跟他走。
院子里又是一静。
“这可不行啊。”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角落里阴阳怪气道：“我们小君现在可是有婆家的人了，哪能再跟你走。”
“说什么呢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王红君的母亲立刻不干了，这话有影射她女儿跟吴光明有私情的意思，这怎么能行！要不是看在今天大喜的日子，她都要跟她这不省心的小姑子干一仗。
不过王母看吴光明更不顺眼，之前两个人走的近她就不同意，就怕吴光明对王红君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难道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王母抓了几颗糖塞到吴光明手里，冷冷地对吴光明道：“小君今天没空，你先回家吧。”以后也不用担心了，这小子过几天就要坐火车回他的北大荒种地去了！
王母这副做派看得吴光明心头火气，但是看着满眼祈求的王红君，他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压了回去。他真想问问王家什么时候还钱！王红君的三个哥哥娶媳妇可都是管他们吴家借的钱！
“是方华让我叫你过去，他还有礼物送给你，之前因为不方便拿，就没给你。”吴光明也冷冷道，说完就转身出了王家。相信以王家人的德行，是一定会来的。
果然，院子里第三次集体静了一下，王母生硬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是小方找你啊，那你可得去，人家真心当你是姐姐，你也要实心实意当人家是弟弟才行。”
“是啊是啊。”王家的几个嫂子姐妹都催着王红君赶紧过去，竟然还有礼物给她？不知道会是什么？王红君怎么这么好命！不但嫁了个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干部子弟，坐个火车竟然还能遇到个小男孩愣是认她做姐姐！
没有救命之恩，如何解释两人关系好？王红君只能在家胡诌了一套她长得像人家去世的姐姐，人家觉得她可亲，非要认她做姐姐什么什么的。不然实在不好解释一个官家大少爷如何跟她成为朋友，又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听说那少年长得特别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问道：“多大岁数了？”
“你就别惦记了！人家哪能看上我们这种人家。”别人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想乘龙快婿想疯啦？
“有什么不能，活生生的例子不就在眼前摆着嘛！”王红君不就是嫁入高门了？
“不能比不能比。”今天见过封华的一个哥哥道：“这个方华家比孙洋家可要厉害多了。”衣着气质就比孙洋高出一仗不说，方华和他旁边的朋友要走的时候，孙父恨不得亲自去送，好歹要几分长辈的面子才没动，但也是派孙洋和王红君送出大门外的。
可见方家地位比孙家高出许多。
封华这就是完全占了谭书玉的光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女人还不死心，小声道，万一这又是个奇葩呢？孙家能看上王红君，他们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百思不得其解，大多数跟吴光明一样，觉得孙洋有什么隐疾。
王红君一脸尴尬地出了院子，出来之后就松了口气。院子里的酸味都要把她熏过去了！还是出来松快些。方华是不是知道这样才把她叫出来？
至于吴光明说的什么礼物，她是不信的，直觉那是吴光明找的借口。多年的闺蜜，默契还是有的，最重要的是，她跟方华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值得人家送了手表之后还送其他东西。
如果真说交情的话，也是她欠人家恩情，人家可不欠她什么。
快步追上走出不远的吴光明，王红君赶紧道了个歉：“真对不起啊，我妈人就那样.....”
“因为你妈就那样，所以我就得受着吗？”吴光明怼道。
第305章 怕是要成
王红君的脸一下子红了，眼睛也红了。
吴光明看她一脸委屈尴尬，又想到封华的沉默严肃，叹了口气，没有再怼她。等着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他从来没见过封华那么严肃过。
今天的定亲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来到吴家，见到封华，吴光明就被打发了出去...留下封华和王红君在屋子里，不过为了避嫌，封华开了屋子的窗户，跟王红君坐到窗边谈话。
吴家大人孩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剩下老的不是在后罩房就是在正房，离倒座的客房远着呢。
吴光明不情不愿地出了垂花门，去后院自己脑补去了。到底什么事情啊，搞得这么神秘。至于偷听？如果谈话的是别人不是封华，他倒是敢，但是因为是封华，他是一万个不敢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怕。
王红君也被封华这架势吓住了，什么情况？
封华也没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打听了一下，孙洋是个断袖。”
王红君面无表情...因为没听懂......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才把封华的话回想了一遍，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是断袖？”
封华......
好吧，现在这方面普及率太低，不知道也有可能。
“断袖就是同性恋。”
“同性恋？”王红君还是疑惑。
封华......这个都不知道就过分了吧！
好吧好吧，没处说理。
“同性恋就是，喜欢同样性别的人，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
“哦....”王红君懵懂地哦了一声，还有这种人？？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呢？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那怎么“喜欢”啊......王红君嘴角咧了下，好恶心.....
直女第一次听说同性恋，有些接受不来。
等等！方华刚才说什么？？孙洋是同性恋？？男人喜欢男人？
王红君脸上终于出现惊讶不可思议的表情，封华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反应慢，她还以为打击过大，吓傻了呢。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的？”王红君一连串地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是真的，谁说的却不能告诉你。”她怎么能把谭书玉卖了。虽然谭书玉只是被表白的那个，但是传出去一样不好听。
“啊......”王红君呆了，木木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华也静静地陪她坐着，突然觉得，这女孩子命途也挺多舛的，找个对象，是个断袖，这概率~
现在没有大环境的影响，同性恋还是相对少一些的，有些人即便是，也不知道自己是。就像王红君一样，根本不知道同性恋的存在。
“男人，怎么喜欢男人啊？.....”半晌，王红君一脸纠结地小声问道封华。
封华......她要给这女孩子科普一些那啥吗？还是算了吧！估计她说完了王红君就得尖叫一声流氓，然后夺门而出，从此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就跟喜欢女人一样喜欢，一样‘喜欢’。”封华还是暗示了一下。
王红君的脸突然爆红，然后刷白，来回切换。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这是天生的，一个人的性取向生下来就确定了......”这个封华倒是可以给她科普一下。
等听封华说完，王红君觉得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又听说这不是病，不能治，又一脸迷茫无措地坐在那。
“你想怎么办？”封华问道。
“怎么办？”王红君喃喃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了解了同性恋是个什么情况，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退婚，但是，那得多丢人啊......
今天满院子人的酸水立刻就得变成嘲笑，狂笑！而且是会笑话她一辈子，她以后都别想做人了。再有，她爸妈会信吗？就算信了，会同意她退婚吗？
她现在也知道了，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孙家会看上她果然是因为孙洋有“隐疾”！
但是退了孙家的亲事，她一个退过婚的女人，怕是连普通工人家庭都嫁不进去！
让她爸妈放弃“豪门”，跟一个落魄户结亲，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现在别说孙洋是个别人看不出来的同性恋，孙洋就是个马上要死的短命鬼，她妈都得让她嫁过去！
封华看着王红君，心里有些遗憾。
王红君的表情有迷茫，有无措，但是并没有痛苦，她还不觉得这是什么痛苦的事情......
也是，十**岁的女孩子，还不知道爱情、婚姻是什么。而王红君对只认识几天，见过几面的孙洋更谈不上爱，一个不爱的人，是个同性恋，又如何？
只有等她结了婚，过了日子，才能慢慢体会到那种苦。现在对她说再多，她都不能体会。
这婚事，怕是要成......
“你要想好，同性恋有轻有重，轻的可能还会跟你生孩子，重的是连碰你一下都不会碰的，到时候你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封华一脸严肃道。
王红君刚刚又爆红的脸在看到她的脸色之后慢慢退去，一辈子没孩子？这个有点不能接受。
“那孙洋是轻是重？”
封华......这个她怎么知道！只怕是谭书玉都不知道。只能是王红君自己去试了......
“这件事，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说出去。”封华眼看婚事要成，只能换了另一种说法。
其实想开了，搭伙过日子，真的是，爱啥啥啊！同性恋有什么了不起？更清净呢！
“嗯！”王红君点了点头：“我不会说出去的。”这么难为情的事情说出去，怎么好意思啊！
看她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封华又板着脸道：“你之前不知道同性恋的存在，并不知道他们在社会上是很受歧视的，你把孙洋是同性恋的事情传出去，孙洋丢人，孙家丢人，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你们家人都有可能丢了工作。”
王红君一愣，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次郑重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但是，”封华话风一转：“从今以后你就可以挺直腰板在孙家过日子了，不要再觉得低人一等，高攀孙家。现在是他们孙家需要你，有求于你。”
王红君......
第306章 宅斗攻略
“他们可能是需要一块遮羞布，掩盖孙洋是同性恋的事实。”封华继续道：“或者，他们需要一个女人让孙洋传宗接代。”
王红君已经顾不得脸红，一脸认真地听着封华说话，她可以在孙家挺直腰板做人了？是孙家有求于她？想想，就激动......
对爱情懵懂无知的少女，对婚姻的想法仅限于好日子，吃饱穿暖，有还算宽松的房子住，有份工作，就是好日子！而听说孙家也有个独门独院的四合院，她和孙洋结婚之后能住在一间四十平米大的厢房里，而且，孙家答应给她找份体面的工作。
想到种种好处，又听到她竟然可以挺直腰板做人，王红君竟然觉得孙洋是同性恋，似乎也不错...
封华......她从王红君闪闪发亮的眼睛里看出了这种想法，无语了半晌。不过她要是真能这么理解也不错，这样心里会好过许多，而心自在了，日子也就自在了。
如果王红君能一直这么想，那还真是好日子呢。
“你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家人，你家人嘴紧不紧你也不能保证，万一他们把事情泄露出去，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不但没有好日子过，反而会被他们家欺负死。”
“嗯嗯嗯！”王红君点点头，这个她听懂了。
“你现在也不要让孙家人知道你知道了孙洋的性取向，你要装作无知，装作被骗。”
“嗯？”这个没懂。
“你是受害者，你是被骗入他们孙家的，他们孙家毁了你一辈子！”封华道：“而不是你婚前就知道，自己考虑之后还是要嫁入他们家，自己愿意跳火坑的！这是被骗与活该的区别。”
“嗯嗯嗯！”这次懂了！王红君现在看封华的眼神都带着崇拜，这小孩怎么什么都懂！
“我看了孙家人的做派，你那个婆婆也不是好相与的，很看不上你。到时候她肯定处处看你不顺眼，为难你。”知道孙家什么人了，封华说话也就不客气。
今天孙洋父母都来了，但是孙母全程没说一句话，视线偶尔从王红君身上划过，都带着鄙夷。
有这种婆婆，还是住在一起，婚后是别想有好日子过的。
“嗯。”王红君应了一声，别人看不上她，她自然也知道。
“等到几个月之后，你觉得忍无可忍的时候，可以装作无意中发现孙洋的性取向，跟他们大闹一场，但要注意掌握分寸，一定仅限于孙家内部，不要让外人知道，不然你的把柄就没了用处。”封华说道。
这个原理跟她当初威胁封老太太的许多老头是一样的。
“....你说得详细点，什么时候是忍无可忍？怎么装作无意发现？怎么掌握分寸？”王红君一脸认真地问道。
封华笑了，这是个胆子大的！她说得再多再细也怕一点，怕王红君是个逆来顺受的窝囊废，让人欺负死不敢反抗的，像她妈妈一样，都生了儿子了还跟没生一样，自己要死了也不敢反抗，跟人要钱去看病。
而王红君显然不是这种人，她关心的是怎么闹。
封华也来了兴致，教她如何“作”，如何拿捏孙家人，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给她列举了一下，对应的方法也都交代了。
王红君怕记不住，管封华要了本子和笔认真做笔记.......
封华看着有一瞬间想笑，这都是什么事啊......
该说的都说完，笔记也满满写了几大张，王红君也没有走，而是坐到一旁背笔记去了......这东西可不能带回家，万一被人发现就完了！所以还是记在脑子里比较放心。
封华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现在她已经觉得王红君很可爱了。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吴光明又一次在垂花门前晃过，实在忍不住走了过来，站在窗外，结果看见王红君在角落里背书。
“什么情况?”王红君在背书？高考都没见她背过书！所以连个中专也没考上，只能下乡了。至于他自己，他这种成分的人几乎是不能上大学的。
“咳~”封华按了按翘起的嘴角，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说，说她教了王红君一下午宅斗**，王红君现在在背攻略吗？
“对了，我叫她来的时候跟她家人说是你有东西要给她，才把她叫过来的，不然我叫不过来。”吴光明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样。”封华看着屋角的背筐说道：“那我出去找点东西。”这个百宝筐已经不适合再有东西出现了。
封华出去转了一圈，背着一大包十来斤的棉花回来了。这个东西在现在对普通人家来说也是比较珍贵的，在那些不产棉花的地区，比如说他们东北，就更珍贵了。
被子，被子，真的是一条盖一辈子。有那么几年，只有家里填小孩的时候，农村人才会发2两的棉花票，让你给新生儿做条小被子......
而现在只有条件极其好的人家，姑娘结婚才能陪送两床被子。王红君家显然不是条件好的人家，娶媳妇时候知道借钱张罗，嫁女儿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孙家给的聘礼也不重，只是一般人家的情况，因为人家孙父廉洁嘛，没钱~王家也没有挑理，不过倒是理直气壮地没给王红君准备什么陪嫁。
王红君一直非常投入地在背书，吴光明和封华谈话，封华离开，她都不知道，直到封华背着一大包棉花回来，说是送她的礼物，王红君一下子就哭了。
这一下午，从进屋开始，她的心情就跌宕起伏，但是随着封华给的“攻略”越来越详细，她的心情安定下来之后，就越来越感激。
真的，太感激了。现在知道了同性恋，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想想就会出一身冷汗。
如果没有封华告诉她这些，她将来要么一直没发现，一直被孙家欺负死，要么就是发现的时候大吵大闹，嚷得天下皆知才解恨。解恨之后.....就是万劫不复。
想想那种日子，她就觉得不寒而栗。但是现在，她有了宅斗攻略了......
而对她这么好的方华，竟然又给她送来了棉花，送来了体面。王红君觉得不把眼泪哭干不能表达她对封华的感激之情。
方华是不是真有个去世的姐姐跟她长得很像啊？？
第307章 改嫁
天黑之前，送走了哭唧唧的王红君，封华叹了口气。
斧子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封华上街没带着他，他就像个影子一样缩在了吴家的角落里发呆，要不是白天没看见他，封华用精神力扫了一遍，还以为人丢了呢。
看来得让吴家人加快点速度，再这么下去再把他呆出自闭症来。
“没事。”孙洋的事情，封华不打算再跟任何人提起。
“那个，你家住哪啊？”斧子突然问道。
“嗯？”
“我们以后还联系吗？你上次说的那个万里若比邻是什么意思？”斧子问道。
...这反射弧可是够长的！
联系啊？她还真不想......她一个女孩子给斧子写信干什么？到时候让方远知道了再误会！
想到这个，斧子脸上那一点希冀再也不能打动她：“我居无定所，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写信给吴家，让他们转达。”她一年来吴家一次，能收到，收到之后回不回就不必要说了~
斧子从来没领教过这种套路，以为封华会给他回信，一脸高兴地应了。
“至于万里若比邻的意思就是虽然我们天各一方，但永远是朋友，是好兄弟。”封华说道。
斧子敢替她顶罪，打算救她一命，这份情她记下了，她虽然不会给他回信，但是她会一直关注着他，尽量帮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
他想当兵，就给他机会；将来当不了退伍了，要钱要地，她都可以满足。
她的爸妈姐妹，看着她饿死都不搭理她，斧子却愿意为她抵命，她是真的当他是兄弟，是朋友。
封华一句“好兄弟”让斧子热泪盈眶，他也有兄弟了呢......
刚送王红君回来走到门外打算进来的吴光明心里有点泛酸，他当初要跟封华结拜，人家婉拒了~不过想想斧子这句兄弟是怎么得来的，他又服气了。
人家是用命换来的。
......
第二天吃过早饭，封华就收拾一新，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去找谭书玉。这可是个真正的**，她不摆出平等的位置，怕是不好对话。
她是想跟谭书玉的外祖家、谭书玉的某位阿姨好好对对话的，怎么这么多年不跟蔡老太太联系！让她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地生活在乡下。
不管可以，作为前儿媳，没有赡养义务，但是带着人家大儿子唯一的孙子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有没有考虑过老人家的心情？你可以不管，但是不能不闻不问，太不近人情了。
......
看见封华一身英伦风的西装马甲薄风衣，步履潇洒地走过来，谭书玉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封华一愣。什么情况？她现在可是个男孩纸！
谭书玉吹完就后悔了，口哨最后都变了调，看到封华惊讶地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谭书玉更是尴尬地红了脸。他也是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封华问他是不是那啥的问题，他真不是！
但是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太帅了！”谭书玉说道。
封华眨了下眼睛，所以你就忍不住对一个小帅哥吹口哨？
“不是，真不是！”谭书玉竟然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认真解释道。
“好吧，不是。”封华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就觉得好笑。这两天跟同性恋干上了？看谁都像同性恋！别说谭书玉了，就是吴光明和斧子，没事凑在一起聊天说笑，她看着都基~
谭书玉确实好脾气，看封华没有误会他，没有对他露出恶心的表情，也就不在意封华笑什么了，少年就是欢乐多呗。他像封华这么大的时候也爱笑，可是年纪越来越大，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谭家。谭家住在一片楼房小区里，楼都不高，只是三层的砖结构楼房，但是在此时，这可是最高档的小区了，楼房呢这是！
“还没问你你爸爸妈妈什么工作呢。”进了小区，封华小声问道谭书玉。
都来人家做客了，这是正经打算交朋友了，可以互换家庭信息了。
“我爸妈都在教育部门工作。”谭书玉简单交代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他爸爸去年刚升到行政13级，四十多岁，也算厉害了，他妈妈就差一些，只是个小主任。
“你兄弟姐妹几个？”封华问道。
“我只有一个哥哥，没有姐妹。”谭书玉道。
这答案倒是让封华愣了一下，只有兄弟两个的家庭真是少见，现在女人平均生7个。不过封华倒是想起来，谭书玉提到过这个哥哥，谭书晗，在外当兵，她曾经还借着他的名义给谭书玉的外祖家送东西呢。
“你跟爷爷奶奶一起住吗？”
谭书玉被她提醒，突然想到个问题赶紧道：“我只有爷爷，奶奶...是个后奶奶，呃，比较年轻，只有40多岁，现在在家里的就是她，我妈上班去了不在家，你别叫错了！”
多亏封华问了，不然一会看见一副女主人姿态的“奶奶”，再以为是他妈，说错话就尴尬了。他这个后奶奶还特别介意别人叫错。
封华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道：“那天你那个蔡表哥，干什么的？看着像军人。”
谭书玉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她笑了：“你问这一圈，其实就是想问他吧？”
封华愣了一瞬也笑了：“眼明心亮！~”说完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多谢夸奖~”谭书玉抱拳道谢。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谭书玉心里突然有种相交莫逆的感觉，真正的朋友就是这个样子的吧？与之相处，轻松舒畅！而不是相互之间小心翼翼地选择聊天话题，不是怕说错这个就是怕说错那个，聊天聊到心累。
“那是我三姨家的大表哥，上个月刚退役下来，现在工作还没安排好，住在我姥爷家。”谭书玉也不绕弯子，先把蔡建军的基本情况介绍了下。他也不好奇封华为什么对蔡建军那么好奇，只要能说的他都可以告诉他。
不过这句话对封华来说信息量比较大，三姨家的“大表哥”，那就是说还有什么二表哥小表弟。蔡奶奶说了，蔡勇只有这一个儿子，而蔡勇死的时候，蔡建军5岁。
第308章 老妖精
蔡建军的妈妈这是改嫁了，然后又有了孩子了，对方跟蔡建军关系似乎不好，所以他退役回来后住在姥爷家。封华猜测着。
“他住在姥爷家，那他结婚了吗？”封华问道。
谭书玉摇摇头：“没有。”说完表情纠结了一下道：“他家情况挺复杂的，他亲爸在他小时候牺牲了，他妈就带着他改嫁了，那家人也有几个孩子，她妈之后又生了几个，他在那个家里地位有些尴尬，是最不受关注的一个，你懂吧？”
封华点点头，当兵的人，没家里人、没领导给介绍对象，根本没机会认识女孩子，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
“一会把他约出来，我跟他谈谈。”封华道。
“你跟他？”这次谭书玉没有立刻应下来，而是问道。
“我家跟蔡家有些交情，他这些年一直杳无音信，蔡家人很担心。”封华料定他不知道蔡家情况，所以敢说一些，但是也不敢说透，怕他顺着蔡奶奶的线索查到“封华”。
“蔡家？”谭书玉一下子瞪大眼惊呼道：“你跟他爸爸家认识？”
“是啊，有什么好奇怪的？”谭书玉这表情有些惊讶过度：“倒是你，知道蔡家？”封华问道。
蔡勇去世的时候谭书玉还没出生呢，想来蔡建军的母亲改嫁之后也不会提起她的前夫，谭书玉能知道蔡勇是牺牲了都让封华有些惊讶。
“我倒是不知道蔡家，我只是听我表哥提起过他爸爸，他奶奶还在吗？”谭书玉急道。
这问题更是出乎封华预料，谭书玉还知道蔡奶奶的存在？
“谁跟你提起过他奶奶？”
“当然是我表哥啊！他一直在找他奶奶！可是他妈说他奶奶不在了，但是他不信。”
这话信息量也有点大，同时也让封华对蔡建军的母亲半点好感也没有了。
“一会把他约出来谈吧。”封华说道，此时已经走到谭书玉家门口，封华结束了这个话题。
谭书玉忍着好奇和激动打开了家里的大门，请封华进去。表哥要是知道了他奶奶的消息，不知道有多激动！呃，希望他奶奶还在.....
一进门封华就是一愣，谭书玉家很大，封华大体估计了一下，得有200平，这种格局在60年代很少见，而且屋里都是木地板，更是时髦了。
最最让封华意外的是，屋里有个“老妖精”！一个年纪不小却浓妆艳抹的女人坐在沙发正中间，正在涂指甲油。
封华飞快在屋里扫了一圈，屋里没有第二个人，这肯定就是谭书玉的后奶奶了......谭书玉要不是之前说了他后奶奶只有40多岁，她得猜50多！因为她的妆化的太拙劣了，白脸、粗眉、红唇。
封华觉得只有自己这种样貌的人才能驾驭得了这么粗糙的妆容，其他人，还是算了吧。
这女人看底子，应该还可以，但是这妆给她毁了不少容，封华一句“谭奶奶”很容易就叫出口了。
女人抬头，视线在封华身上转了一圈，看到她得体的打扮眼睛亮了一下，立刻笑着招呼道：“来啦，快坐。小玉你好好招待你朋友，中午想吃什么自己去饭店叫。”说完低头继续抹指甲油去了。
封华......这是她见过的最敷衍的客套了！连寒暄都不说的待客之道，她在农村的时候都少见。而且还是多亏了她这身衣服的功劳，她今天要是穿的普通些，也行连一句“来啦”都没有。
谭书玉已经尴尬得满脸通红，不过可能是早有心理准备，谭书玉应了一声也没让封华在客厅坐，而是拉到他的房间去了。
“对不住啊，我奶奶那人....”关上门，谭书玉立刻对封华小声道。
封华耸耸肩，一脸不在意，转头打量谭书玉的房间。房间很大，有四十多平米，这面积都够住一家十口的了。房间也很空，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桌一柜。
封华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下谭书玉的书架，都是各种文学历史书籍。桌子上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着一首未完的诗：“夏末的晚风，像情人的双手抚摸着我.....”
“噗~”封华刚看完第一句就喷了，不过立刻意识到不对，赶紧收住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觉得，无意的更可怕吗？”谭书玉深沉道。
“...好像是...哈哈哈哈~”
谭书玉看她笑得畅快，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走过来“啪”地合上笔记本，放到了抽屉里。
封华也不好笑得太过，损伤了诗意少年的面子，笑了一会就停下了，低头看着他书桌玻璃下压着的照片。
这也是一大时代特色。书桌上爱放一块玻璃当桌布，玻璃底下一般都要压着照片当相册。
“这是你的全家福吧？”封华指着最中间的一张一家四口的照片问道。
谭书玉点点头。
“你大哥挺帅的啊。”谭书玉是斯文型的，跟他哥哥有几分相似，而照片上一身军装的青年要冷硬许多，看着更有型。
“不过他比你大好多吧？”
“嗯，大10岁。”谭书玉说道。
封华目光一转，就看到了旁边一张五个年轻女人的照片，每个女人身前都站着几个孩子。谭书玉的手也正好指过来：“这个就是我三姨，蔡建军的妈妈，听说那个时候她刚刚丧偶回来，还没改嫁。”
封华一愣，仔细看着照片上的女人，身材丰满，面容姣好，倒是一副好相貌。
“她现在嫁的人是什么情况？”
“赵爱党，五十多岁，在检察院工作，家里也没什么背景。之前有三儿一女，之后又跟我三姨生了一儿两女。”谭书玉简明扼要地介绍了道，顿了一下又皱眉道：“为人，有些不好说。”
“哦？”
谭书玉低声道：“听说他为人不是很正派，下面关于他的传言挺多的，据我爸爸说不是空穴来风，但是他倒是很会钻营，位子一直很稳，听说不久之后还要高升呢。”
封华一点不意外，官场上有五种人，黑、白、灰、深灰、浅灰......后三种人最多，这个赵爱党是其中之一她一点不奇怪，他要是个白的才奇怪呢~
第309章 询问
“他这名字后改的吧？”封华随口道。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谭书玉奇道。
封华摇摇头，自然是不认识。不过五十多岁的老头如果出生的时候就叫“爱党”，那他爱的是什么党？只能是1894年成立的国民党了......这要是让较真的人揪出来他就得完！也只有是后改的，才能让他平安无事，没准还能给他加几分。
两人又谈天说地一顿瞎聊，大概10点钟的时候谭书玉就带着封华离开了谭家，不走干什么？真的从饭店要几个菜回来吗？他后奶奶就是想找个借口吃顿好的......
这种事情他爸非常不喜欢，极度“疼老婆”的爷爷他爸管不了，只能管他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封华走出谭家的时候暗叹了一句。每个风光霁月的人身后，都有一本烂账~
出了谭家，谭书玉带着她七拐八拐，从东城到西城，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带封华来到了一个“高级”小区门口，小区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守卫！
“这是你姥爷家？你姥爷不是在春城吗？”她上次还去送过东西呢！罗老头老太太都是很和善的人。昨天她就想到这个问题，不过当时以为他跟蔡建军不是亲表兄弟，也就没再问，刚才聊天的时候才知道两人的母亲竟然是亲姐妹。
谭书玉又念了本经：“那是我妈的养父养母，这才是亲生父母。我姥爷和姥姥都是军人，当初生下我妈的时候没法照顾，把她和我一个舅舅都送给了当地老乡抚养。”
过了差不多十年之后才找过来，顺便把农民出身的罗老头和罗老太太变成了城里人。
太复杂了....封华考虑回去是不是找个本子记下来。前世做生意的时候她就有个本子，详细记录着一些人的家庭情况和兴趣爱好、各种禁忌。没事就拿出来看看，就怕遇见这些人的时候说错话、对错号，很得罪人的。
谭书玉在门口登记进入了小区，大概过了15分钟之后就带着一脸疑惑的蔡建军出来了。谭书玉这是第一次要请他吃饭，他有些意外。
结果来到大门外就看见了封华，蔡建军停下脚步，看着谭书玉。
“他认识蔡家的人。”谭书玉说道。
“什么？”蔡建军一下瞪大眼扭头看着封华，接着就快步朝她跑了过来。
“你认识我奶奶？”蔡建军直接问道。
封华点了点头：“认识。”
蔡建军心里立刻松了口气，这少年说的是认识，说明他记事的时候是见过的，而不是没见过.....
“我奶奶她，还好吗.....”蔡建军问得有些忐忑，认识也不代表现在还活着！
“挺好的。”
“呼~”蔡建军长舒一口气。
“走吧，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好好聊一聊，谭书玉走过来说道。
几人走出一段就找了个国营饭店，随便点了几个青菜，想吃肉？不好意思没有。
封华想要付钱，蔡建军赶紧拦住了，有他在，哪能让一个小孩子付钱？他可不好意思吃。
三人把菜端上桌，没有说话，一顿风卷残云就吃完了。
封华是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不喜欢说话，蔡建军更是习惯了，当兵的时候吃饭也不许说话。谭书玉倒是没这毛病，但是看看两人，也只好闭上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总不能俩人吃完了看着他吃......多尴尬。
三人吃了饭就想找个地方聊天，封华看了一下地理位置，竟然发现此处就在前门附近，抬眼就能看见前门高高的门楼，换个角度眺望一下就能看见故宫。
这倒是提醒她了，她还没见过六十年代的故宫呢！
“走吧，我们去故宫看看。”封华说道。
“你不是北京人吧？”谭书玉问道。本地孩子哪有好这个的？早看腻了，倒不是说总去，而是去过一次就够了，真没什么好玩的。
“目前不是。”封华说道。至于二十年后，她应该会是，其他不管，京城的房地产她是一定要插一脚的......
蔡建军已经大步向故宫走去，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赶紧问问他奶奶的情况。
结果来到门外，封华就有些后悔了，她选择这里，一是想见见此时的故宫，二也是想找个风景好的、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话。结果买票这里竟然排起了长队！
这可跟她预料中的不一样，她还以为此时的故宫应该跟外表一样萧条，没人参观呢。直到蔡建军递过来一个买门票送的小册子《故宫游览图》，封华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只见册子上的简介写着解放前最多的一年，参观人数就将近40万人次，一年！59年上半年更是厉害，平均每天就接待1万人左右！（真的）
至于下半年没有写，可能是没统计出来，也可能是不好意思......59年下半年正好是三年xx的开始，有闲心旅游的人肯定少了。人数锐减，上面不好意思写出来了吧。
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封华觉得即便减了，剩下的数字也在她意料之外，估计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了。
但是票都买了，总不能现在说不去，这玩意可不带退的。封华有些无语地跟着两人过了午门，就往偏殿走去，这里没有中路人多，清净一些。
蔡建军的焦急已经摆在脸上，她要是先游览一圈故宫再谈话，不免有拿矫的意思。天地良心，她可真没有！她也非常想知道蔡建军是个什么情况。
在一处不对外开放的侧殿门口，正好有张石桌，三人赶紧默契地坐了下来。
“我奶奶现在在哪呢？”蔡建军立刻问道。
“在东北呢。”
“东北什么地方？”
“你还记得你奶奶？”封华问道。她倒是跟蔡奶奶聊过她的几个媳妇和孙子孙女，蔡奶奶说只在这孩子4岁的时候，蔡勇终于有假回家，带着媳妇和蔡建军回去见过她一面。
“我有些印象，奶奶很慈祥，对我很好，给我做了好吃的，还送我一个吊坠。”蔡建军从领子下拿出一个翡翠吊坠给封华看。绿莹莹的翡翠一看就达到了玻璃种，绝对的高档货。
“关键是，我爸爸临终前，一定让我照顾好我奶奶......”
爸爸死的时候他虽然只有5岁，但也许是那天的经历太过痛苦，他一直记得，爸爸拉着他的手，反复地说着自己不孝，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替他照顾好奶奶。
那一幕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想忘都忘不掉。
“可是后来......”
第310章 谢谢你全家
他后来一直跟着妈妈到了姥爷家，一开始追问奶奶的下落妈妈还回他，说等他长大了就带他回去看，结果有一天再问的时候，他妈却说他奶奶死了。
他不信，要回去看。但是当时还不到10岁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他都不记得奶奶具体住在哪里，就是想自己偷偷去看都不行。而且那时候天下正乱，已经懂事的他知道自己一个小孩子出门怕是凶多吉少。
结果“奶奶是否还在”就成了一块心病，藏在他的心里。
“这么多年，你妈都没跟你说过实话吗？”封华忍不住问道。
蔡建军沉着脸，摇摇头。他不想去深想他妈为什么要骗他......如果说当时世道乱，被他追问烦了敷衍他他可以理解，但是建国之后天下太平了，她妈还是一口咬定他奶奶死了.....如果不是今天预计封华，他还真信了！
“你知道你还有两个叔叔吗？”封华问道。
蔡建军点点头：“我留着我爸爸的遗物，里面有些书信，我发现里面应该有两个人是我的叔叔，是叫蔡忠和蔡全吗？但是我根据地址查过去竟然找不到。”当时只有通讯地址并没有部队编号，等他查过去不但部队搬走了，有些更是打散了或者解散了，或者在某次战役里全军覆没了......根本没法查。
更让他不敢深想的是，他爸爸的书信里愣是没有跟奶奶的通信，他是不相信孝顺的爸爸没有给奶奶写信的，那肯定是被他妈妈收起来了......
“嗯，是叫蔡忠和蔡全。”封华点点头：“不过他们晚你爸几年也牺牲了。”
“什么？”
“什么？”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就连谭书玉都不忍心听了，那表哥的奶奶岂不是一个儿子都没有了？那她一个老太太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那，那.....”蔡建军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且他们的媳妇和孩子也杳无音信了。”封华说道。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信息，告诉他也无所谓。顺便也可以让他打听着两家人的下落，人多力量大不是。靠她自己一个小孩子寻找，真的有些看天意了，她怕蔡奶奶等不及......
老天让她现在遇见蔡建军，总得有用意吧？而除了让他跟蔡奶奶团聚，封华找不到蔡建军存在的其他意义了~
蔡建军和谭书玉都无语了，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我奶奶她还好吗？”蔡建军焦急道。虽然这个问题之前已经问过了，但是他还是想再确定一遍，问完接着又道：“住在哪里？跟着谁过？我还有姑姑吗？”
封华摇摇头：“你没有姑姑，蔡奶奶一个人在农村住。不过她是五保户，又是烈属，村里对她很照拂。”这就纯属安慰了，村里那点照拂，实在有限。
蔡建军皱着眉，有些不信。但是现在问再多也无用，还是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具体在哪？我要去看看她。”然后想办法发把她接过来一起住。不过想到自己现在还借住在姥爷家，蔡建军眉头更紧。
“表哥，姥爷前天不是说让你这几天都呆在家，随时准备跟他走吗？”谭书玉忍不住说道。他姥爷的意思就是这几天正在给他找工作，让他准备好随时“面试”。
他们这种人家，想给后辈找个工作也是不容易的，一个处理不好，就有被人抓小辫子的危险，蔡建军这次退伍也是有故事的，上面并没有给他安排工作，他姥爷和舅舅也是找了三个月才有眉目。如果他敢这时候放鸽子，怕是会惹姥爷和舅舅生气。
蔡建军也想到这种情况，他既不想得罪对他不错的姥爷和舅舅，也不想30多岁了还没有工作寄人篱下，但是他更想去看看他奶奶到底过的怎么样。
爸爸临终前那一幕又出现在他眼前......
“蔡奶奶身强体健，再活十年都没问题，也不在这一时，你有空再去就可以。”封华实话实说。
然而蔡建军一点都没被安慰道：“我奶奶今年七十多了吧？”再活十年？这少年真会安慰人。
“八十多了。”封华说道。
蔡建军是按照他爸爸的年纪估算的，但是他不知道蔡老太太生他爸爸的时候已经二十多快三十了，绝对的晚婚晚育。
蔡建军一下子觉得时间紧迫起来......他得赶紧去啊！八十多了还再活十年？这少年真会说大话！
“呶，这是照片。”封华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相机，顺带拿出一张照片。
她有了相机，自然会给蔡奶奶拍照，各种拍，而且不但拍了蔡奶奶的，连蔡家的角角落落都拍了，故家屯和草甸子的风貌也没错过，这在将来，可是珍贵的历史记忆。
谭书玉凑过来，一起看着蔡建军手里的照片。照片上的老太太干净利索，一脸慈祥，正看着镜头微笑。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掩藏了岁月的痕迹，只留下满头华发银丝和一双睿智的眼，让人忽略了她的年纪，只看到了岁月静好。
“哇~”谭书玉惊呼一声：“真的是八十多了吗？我都看不出年纪，感觉只有五六十岁！”这他都是往多了说呢！
那是，一缸的空间井水可不是白喝的~虽然封华每次放进去的井水都很少，但是架不住日积月累，蔡老太太光看外表绝对看不出八十多岁的苍老，又因为最近吃的好，已经不见了之前的枯瘦。
最重要的是本身气质好，气质好的女人，就非常不显年纪。
蔡建军拿着照片久久没有出声，这张照片一下子把他记忆深处的一幕勾了起来，曾经就是这个老人，把他抱在怀里，对他微笑，给他做好吃的丸子，还教他读书写字。让他第一次知道了被人珍惜疼爱宠溺的感觉。
他爸是军人，没时间陪他，他对父亲的记忆仅限于他临终的那一幕......他妈是护士，一直很忙，对生病的小朋友可以和颜悦色，转身对他却是一脸不耐。等他爸死后更是了，等她改嫁之后......等她又有了孩子之后......
他对“宠溺”的认知，都仅限于被他遗忘的一幕，也许也是记忆深处这一幕，才让他这么多年一直对奶奶念念不忘。
“谢谢你，谢谢你们全家。”蔡建军终于抬起头，真诚地对封华说道。
第311章 我出去哭
封华......那就不必了。
“我还要去南方一趟，回来的时候会来找你，带你去看蔡奶奶。”封华没给他其他选择，直接说道。让蔡建军一个人去见蔡老太太是不可能的，她倒是不怕让蔡奶奶知道“方华”的存在，她是怕蔡建军知道“封华”的存在。
蔡建军以为封华是顾忌他现在时间不方便，贴心地给他找了个台阶......皱眉权衡了一下轻重缓急，蔡建军一脸感激地点点头：“这么多年。麻烦你家照顾我奶奶了，真的非常感谢。不知道你家跟我奶奶是什么交情？”
从照片上就能看出蔡老太太生活安稳富足来，精神上也没受什么磨难...或者已经被抚平了，不然她也不会笑得那么安然。而这一切，蔡建军都归功于方家。
从自己脖子上的翡翠吊坠就能知道奶奶是有些钱财的，但是这更让他担心，因为在现在来说，钱财不一定是个好东西，被外人知道她是个有钱人，反而会惹来大祸。
建国时候那一场清算，蔡建军曾经担心到睡不着觉，就怕他奶奶其实是个地主富农或者资本家，被“清算”了。
方家保护了奶奶......关系相处的也很和谐，还为奶奶照相，蔡建军是从心底里感激方华，感激方家的。
“蔡奶奶为人善良，曾经救过我家人一命。”封华说道。她自认她家就她自己一个人~这么说也不算错。
蔡建军和谭书玉都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点点头，除了救命之恩，他们想不出还有什么交情可以让无血缘关系的方家人对蔡老太太如此照拂。
“还是谢谢。”蔡建军再三道谢。
封华客套了两句就站起来，招呼两人游园去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蔡建军多年的担心终于放下，眉头难得一见地松开，脸上也有了轻松爽朗的笑容，热情地给封华当起了导游。
封华拿出照相机各种拍拍拍。现在的故宫特别颓败，不说残垣断壁也好不了多少，很多宫室都没有修缮无法参观，建国之前，这里荒废的都成了流浪汉的聚集地。
但是现在能参观的宫室都可以进去参观，而不是像后来一样，只能趴在门口朝里张望。
但是龙椅还是不让坐的.......封华也没坐的兴趣，据说龙椅有些玄妙，可以鉴别真命天子，如果是真的则安然无恙，假的则会命丧黄泉，袁世凯当初换龙椅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个说法封华是有些不信的，但是作为一个重生人士，对“命定”“天意”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存在一种敬畏，她既然没想当女王的心，也就不必去挑战这个传言了......
从故宫出来，三人就直接打道回府，封华打算跟吴家人告个别，真的真的要走了。
结果路过蔡建军姥爷家门口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四十多岁，有些威仪的男人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在小区门口，看到他们，男人和女人的视线都凝聚过来。
蔡建军和谭书玉对视一眼，一顿猛蹬到了男人面前。
“舅舅，你怎么在这？”蔡建军下了自行车立刻问道，说完才转头看着旁边的女人道：“妈，你怎么也来了？”
女人皱眉训斥道：“不是说了让你老实在家呆着吗？你舅舅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工作，说好了中午跟人家一起吃顿饭，你倒好，一个大中午都没影！”
谭书玉立刻道：“三姨，都是我不好，是我约表哥出去吃饭的。”
郭宜脸皮抖了一下，估计是想笑，可是没笑出来，实在是太生气了，她也有些迁怒谭书玉的意思。她辛辛苦苦把蔡建军弄回来，没想到找个工作竟然这么麻烦，好不容易有眉目了，差点让这小子毁了！
“快别说了，希望现在还来得及。”男人皱眉说道：“小玉，把你自行车给我。”
谭书玉赶紧把自行车交给他，蔡建军跟着男人骑车走了，临走的时候只来得及跟封华挥挥手。
封华从看见女人的时候就认出她是照片上那个女人，蔡建军的母亲。二十多年的岁月在她脸上刻画了深刻的痕迹，再也不见年轻时候的姣好，身材也因为生育严重走样，粗壮的腰腹看着跟孕妇似的。深深的法令纹和眉间纹说明她的心情一直不佳。
生活的不好啊，这样她就放心了~
谭书玉也朝封华看来，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接受她跟郭宜认识，封华赶紧跟他挥挥手告别了，转身换了条路回吴家。
“你朋友？”郭宜问道谭书玉。
谭书玉点点头。
“什么家庭？穿的不错。”郭宜问道。
谭书玉及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我也不知道，刚见过两次，还没打听。”
“哦，那你下次记得打听清楚，什么人能交什么人不能交你姥爷都跟你说过了吧？”郭宜看着他，一副训导地口气道：“能交的小心交好，将来总能用到，不能交的就赶紧断了，别给家里找麻烦。”
谭书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你啊，别嫌三姨势利。”郭宜看着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三姨可是过来人，这都是血泪教训。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这世上哪有什么朋友？只有利益，利益足够什么朋友都能转身**两刀。”
谭书玉想到听妈妈说起过的三姨的遭遇，眉头松了一些，他三姨是吃过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他不相信封华有一天会为了什么事情插他两刀，那是可以只身犯险去救他的善良少年......当初他和方华还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方华就可以为了他插别人两刀，呃，给别人一石头把人砸晕。
哎呀忘了问了，那人到底死没死？谭书玉朝封华离开的方向张望，考虑着现在追上去还来不来得及。这一天，光顾着瞎聊了，都忘了问封华现在住在哪里，想去找都没地方。
“你啊，等哪一天吃亏了别回来哭，更别给家里人找麻烦！”郭宜看着他一副心不在焉没听进去的样子气道。
“知道了三姨，我出去哭。”谭书玉因为心不在焉，竟然脱口怼了郭宜一句，这跟他平时的人设有些不符。
第312章 熊孩子
郭宜震惊地看着谭书玉，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她就知道，家里人都是瞧不起她的，包括这些小辈！平时一副尊敬她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表面看着是个风光无限的领导夫人，实际上就是个老妈子！
“哎！”谭书玉左右为难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封华离开的方向，最后还是选择追上郭宜安慰她去了。封华离开的时候骑得那个快，跟逃似的，他估计他是追不上的。
然而他追上了郭宜也没有用，郭宜全程没给他好脸色，回到郭家骑上她的自行车就回自己家去了。
她今天是专门来打听蔡建军工作的事情的，结果就看见弟弟郭斌正在焦急地等着蔡建军回来，可把她气坏了。
郭宜一路气回了家，但是进门之前却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表情，让自己看上去“喜庆”些，不是呱嗒着脸，才进了屋。她要是敢呱嗒着脸，让那几个熊孩子回头一通乱说，这日子又没法过了。
其实她觉得现在就没法过了。
赵家所在的家属院是一座独门独户的平房，三间房子，两室一厅，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还没进大门，郭宜就听见了院子里沸反盈天的喧闹声。
刚调整好的表情立刻就崩了，她又在门口做了好几分钟的心理工作，才一脸“慈祥”地打开了大门。
“郭奶奶回来啦！~”院子里立刻响起七八个问好声，声音都很稚嫩，甚至有两个吐字不清的牙牙学语声。听着特别礼貌，特别扎心。
这些孩子叫的是“郭奶奶”而不是奶奶，他们都是赵爱党跟原配生的三个儿子的孩子，一院子正好十个，最大的9岁，最小的1岁。
她从第一个孩子出生开始就照顾他们，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而这些孩子却被亲爸亲妈教育地，只当她是外人，只当她所有的付出都是应该的，连声奶奶都没混来，只得到了“郭奶奶”，好像她就是个保姆。
而实际上，她几乎就是个保姆。
“郭奶奶，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都饿了！”最大的赵抗美立刻嚷道。
赵爱党从改名字中得到了好处，就把几个儿子的名字都改了，分别叫国强、国富、国安、国庆，连女儿都没放过，叫了国繁、国华、国兴。到了孙子这就省事了，直接起符合时代潮流的，又能表现他政治觉悟的。
大孙子出生在51年，正好赶上了抗美援朝，就叫了赵抗美。
郭宜轻声细语地笑着道：“我中午的时候不是做了饭才走的吗？怎么才两个小时就饿了？”
“那点饭够干什么啊！我没一会就饿了！我还要吃饭，还要吃饭！”郭宜的脸皮抖了抖。要说几个孩子里她最讨厌谁，就是这个赵抗美了。铁铁地随了他那个一肚子歪心眼的妈！当然他爸也好不到哪去。
她就是从小给他灌输“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都没有用，他们只学会了“表面礼”，跟其他人都装得一副好孩子样，在她面前就无法无天，暴露本性了。
可能也是跟亲生父母一直在他耳边灌输也有关系......赵家人都拿她当外人，自然不会让孩子跟她亲近，一直在她背后说她坏话，还教孩子们怎么跟她作对，她都是知道的。
就连她那10岁的亲生儿子，也被他们挑拨离间地跟她离了心，没事跟他们一起作对欺负她......想到这里，郭宜就觉得自己想方设法把蔡建军弄回来是对的。
她的预感成真了，将来她谁都指不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她的大儿子蔡建军。
“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有了赵抗美带头，什么赵援朝、赵计划、赵合营都跟着嚷起来。郭宜僵着脸进厨房给熊孩子们做饭去了。
而厨房里17岁的亲生女儿赵国华正木着脸装模作样地准备着食材，她不这样能被熊孩子们烦死，但是真做饭她也不敢，她家饭都是有数的，每次得郭宜亲自做。
郭宜已经不工作了，全职在家带孩子，家里只有赵爱党一个人的工资，熊孩子的父母每个月虽然会意思地给点口粮，但是也只是意思意思，人家张罗孩子小，吃不了多少！
但是60年，赵爱党那点本事能管他们夫妻两个外加3个没成家的孩子们吃饱就不错了，再加上10个孙子孙女和每天回来蹭饭的六个成家的儿子媳妇，真的不能够。
但是没有人细算这笔账，只要饭桌上吃不好吃不饱就有人甩脸子，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说她，她也只好从自己和两个女儿嘴里扣口粮了......
再加上她一个人实在伺候不过来10个孩子，两个女儿初中没毕业就让她逼着辍学回家帮着她一起带孩子了，弄得两个亲生女儿对她意见很大，没事不跟她主动说话。
但是今天赵国华却主动跟郭宜说了句话。
“妈，我有对象了，打算过几天就结婚。”赵国华语出惊人。
“什么？”郭宜大吃一惊，一不注意手里的碗就摔到地上碎了。
“郭奶奶你打碎了个碗！是不愿意让我们吃饭吗？我要告诉爸爸妈妈和爷爷！”赵抗美突然出现在门外，像抓到郭宜把柄一样对她大喊大叫。
郭宜没空理他，看着赵国华道：“你说的是真的？”
赵国华依然木着脸：“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17了，要嫁人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时候还真没人把18岁的法定婚龄放在眼里，先上车后补票都是常事。
“你，你这是要作死啊！你爸爸知道吗？能同意吗？”郭宜瞪着眼，脸上的神色变换，心里闪过各种想法，各种利弊，最后却只冒出这一句。
赵国华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她找的对象只是个普通工人，她爸爸肯定是看不上的。
“那怎么办？嫁给他看上的老头子吗？”卖女求荣从来不是稀罕事，发生在赵爱党身上更不稀奇。
郭宜呆在原地，没有说话。
赵国华咬了咬牙，红着脸道：“我爸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
...........
看错时间了！我以为现在是23点！结果仔细一瞅00点了。。。崩溃，竟然断更一天！
第313章 瘸了
赵家发生的战争封华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她已经跟吴家告别，来到了火车站。
吴家祖孙三代四个人外加斧子来送行，送封华和吴双。
孙力勤从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子弟混到一方小人物自有他的厉害之处，今天封华白天不在的时候，他已经来到吴家，快刀斩乱麻地跟吴双离了婚。
吴双也是利索，拎着之前准备好的行李就来到火车站，她要下乡当知青了。
吴家现在手里有粮食开路，安排个指定地点下乡还是很容易的，就是掩盖吴双离异的身份都不是难事。她被分到了靠近上海的一个郊区农村，正好能跟封华同行一段路。
有吴家唯一下过乡的吴光明的经验，北方是不能去的，冬天能冻死个人，真不是开玩笑。哪怕冻不死，冻掉个耳朵还是非常轻松的，三九天出去走一圈，回来的时候左耳可能已经跟右耳告别了。
“你啥时候再来啊？”吴光明一脸不情愿地对封华说道，说好了教他功夫的！结果在他家住了这么久，他竟然连一招一式都没学到。而且说好的赚钱大计也被截胡了，这日子，简直没发过了。
不过好在不用再回农场了......
到底是个少爷，受不了那个苦，之前那一个冬天每逢下大雪他们就得上房扫雪，不然土房子非得压塌不可，院子里也有人负责清扫，不然雪停了门都打不开。
雪下多久他们就得扫多久，他虽然没有冻掉手脚和耳朵，但是得了严重的冻疮，那种钻心的刺挠，他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三四个月吧。”封华也不确定了，如果顺利的话，两个月就能返程回来，如果一会火车上再认识个“李光明”“赵光明”的，她也不好说了.....
与冬天返程比起来，似乎“博物馆”更重要，真有人有珍藏想出售，她也不是不能耽误的~
斧子看着封华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的吴家人都说了。
“我到了地方给你写信，呃，给吴家写信。”最后，斧子说道。斧子的事吴家也雷厉风行，安排好了，冬季征兵肯定能让他走。
“嗯。”封华点点头，这个可以有。
“你别忘了给我回信。”
封华看着他认真道：“你好好干，干出个人样来。不过还是命最重要，有些时候要多动动脑子，别冲动。”封华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回信？这个真没有。
“嗯！”被激励了，被期待了，被关怀了！斧子重重地点点头，他一定好好干出个人样来，当班长，当排长，当连长.....再往上没敢想。
总之，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不给封华丢人！
告别了众人，封华和吴双来到了卧铺车厢。吴自强好歹是个领导，给亲属安排个卧铺还是可以的。
封华心里也松了口气。这趟火车可没遇到什么事故，所以车上满满登登，也不是什么特快专列，而是逢站必停的那种，所以路过乡下的时候难免会遇见一些坐火车的鸡鸭鹅狗猪，现在动物是可以上车的。
60年这些家禽家畜虽然稀少，但真不是绝种了，而是成为了家庭最珍贵的财产，走亲戚做大礼或者“贩卖”，或者根本就是主人要离家很长一段时间又不放心别人照看，只好随身带着了.....
如果一只猪在你身边停留几个小时甚至更久，被溅上屎尿是必然的。
......
首都是大站，火车经停的时间比较久，有一个小时，封华和吴双上车的比较早，坐在床边随意地聊着天。而吴双可能是本来就内向，或者现在正对未来充满了迷茫，聊天有些不走心，不经意间就会走神发呆。
封华能安慰的都安慰过了，再说也是无用，只能靠她自己去体会。她索性也闭了嘴，转头看着窗外，看看这60年的首都火车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比想象中热闹许多。
此时正是普通旅客的进站时间，一个个大包小包飞奔而来，到了火车边上也不走门，而是从窗户爬进去，抢座位。
封华想了想，拿出相机“咔嚓”了一声，留作纪念。突然，她的视线一凝，落在了几个蓬头垢面、一瘸一拐，刚刚下车的人身上。
竟然是杨小军四人......
“小军，怎么办？”其中一人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不知道何去何从。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找车回家了！”杨小军气道。
“怎么找？”另一个人问道。
杨小军一下转过身对他吼道：“怎么找你问我？几个月火车站白混的吗！”
其他三人都没吱声，可不是白混了吗，不然怎么会坐错车！还坐反了方向！坐到北京了才发现！要不是北京太有名，他们得坐到终点去！
四人那天一路惨爬，爬到天黑才让老乡发现，他们谎称遇到劫道的了，钱被抢了，人也被打成这样。好心的老乡通知了村里人，把他们抬到了公社医院，然而公社医院的医生怎么治得了封华的独家手法，所以四人的脱臼只能硬挺着。
挺着挺着倒是没有开始那么疼了，但是瘸了...平时虽然不太明显，但是也有点高低脚了，而且走快了不行，走快了就瘸得厉害。
至于脱臼的那只手，自然跟腿一样，拎不了重物了，活动多了都抬不起来！所以四人不但没心思收拾自己，也没手收拾自己，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跟要饭的似的。
杨家四人害怕了，跑到县城医院一顿跪求，也没有大夫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让他们回去静养看看。但是杨小军离开时候一个老大夫犹豫地叫住了他，让他找找有名的武林世家，让人家看看。
至于到底是哪个武林世家，老大夫死活没说，可能是真不知道，也可能是怕说出来得罪人。因为他们之前谎称是被劫道了。老大夫指名道姓了，岂不是说人家出来劫道了？胳膊腿也不想要啦？
杨小军一时怕得不得了，只想赶紧回家找杨松，让他想办法。几人用剩下那点钱买了车票，结果因为不识字，又没心认真听广播，只听着像就上了车。
第314章 盲流
几人一路上光顾着担心自己了，连停了哪个站都没心思听，直到火车到了北京站。“北京”这两个字就像警钟一样把他们敲醒了，也敲懵了。
他们没有钱了！咋回家？
“慌什么，没钱不会‘拿’吗？”杨小军小声道。
三人对视一眼，还真不会“拿”，那是个技术活，他们只会干没技术的：抢。但是现在一条胳膊一条腿，还能抢来吗？会不会被打死？
杨小军眼神闪烁着，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封华想了想，对吴双说道：“我下车去买个东西，马上回来。”
“车快开了，你速度快点，别误了车。”吴双担心道。
“放心。”封华说完一撑窗户，人就飞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潇洒帅气，比其他撅屁股露裤衩才爬进车厢里的人不知帅了多少倍。
一时吸引了不少目光。众人看这体面的少年竟然是从卧铺车厢里“飞”出来的，一时都在感叹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杨小军四人也注意到了封华，可惜他们并不认识封华。之前只听说过“方华”其人，但是并没有照过面，之后夜里被打，他们也没看清封华的脸。
如果是杨家其他人在就能认出来了，那可是一个个被封华扔出火车的，绝对记一辈子。
封华从四人面前走过，没有停留。
“咦？小军，你看....”一个同伴突然惊呼一声。
“走！”杨小军秒懂，拉着三人就跟在封华身后。后面两个没懂的人考虑了三秒也就懂了。
普通人他们抢不了，抢不过，但是他们四个人，四条胳膊四条腿，抢一个小孩子总可以的吧？最幸运的是，这个小孩子还是个有钱人！没准比抢十个百个普通人还过瘾。
上天让他们此时此刻遇到这个少年，真是天意啊~~看来老天还没抛弃他们。四人心道。
被杨家四人跟上，封华一愣，转瞬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这真是......她真是高估这些人的下限了！也许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下限。
怎么办？好想一人一下给他们来个斩立决啊！
但是，不能。
封华加快了速度，三转五转就消失在四人眼前。急得杨家四人腿都瘸了也没追上！
“哎！”四人一起捶胸顿足。
“跑那么快干什么？着急去投胎啊！腿脚好了不起啊？”一人气道。
“......”一句话扎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心。
不过他们倒是没怀疑封华发现了他们的跟踪，此时一起出站的人也非常多，他们挤在人群里，没有人会怀疑谁在跟踪谁。
封华也没出站，而是来到了站长办公室。她这身装扮，再加上气势，想走到站长办公室门口并不困难。现在可没有那么多保安秘书在外“设卡”，大门能进来，里面任何的小门都能敲开。机关单位也是如此。
三分钟之后封华就跟着站长一起出来了。站长划拉了办公区里所有留守的警务人员，一路上见到的又划拉上，等走到杨家四人面前的时候变成了二十多个人。
封华老远地给站长指认了杨家四人就离开了队伍，她还是不想跟四人打照面，怕自己忍不住......
“你们什么人？”气势汹汹地二十多个警务人员朝这个方向而来，许多人吓得都散开了，杨家四人也想散，奈何刚刚追封华跑了一段路，现在腿瘸的厉害，走不快，很容易就被人围住了。
还真是找他们的！四人心里无比恐慌。怎么回事？他们是想干点坏事，但是真的只是在心里想想，还没干呢怎么就被逮到了？首都的警察这么厉害吗？
“我，我们....”四人一副丐帮打扮，又支支吾吾、眼神闪烁，经验丰富的老站长一看就有鬼。
那少年说得是真的，不是看几人不顺眼故意整人，这样他就放心了！
封华找到站长，也没摆她的“身份”，她也没什么证据能证明她的“身份”。她只说发现了四个“乞丐”，形迹可疑，还有抢劫她的意思，让站长出面核实一下，如果属实，就让这些“盲流”回乡。顺便送上了一点小小的礼物，两斤牛肉干。
“盲流”不是“流氓”。几年之前没有人民公社，没有介绍信，全国人民都可以随便迁徙，农民想去哪里定居就去哪里定居，想往哪搬家就往哪搬家，只要能养活自己。
也可以进城务工，找些长工短工的干干。而大量的农民不种地跑到城里务工，就是“盲流”：盲目流入。造成了城市居民的各种不便，中央就下了文件，限制“盲流”入城。
而此时，因为年成不好，许多地方土地都绝产绝收，呆在原地只有饿死的份，很多人都像以前一样，出去“逃荒”，就是要饭。这也是不被允许的，见到之后要被抓起来遣送回去。
当然不进城的话管的就松一些，所以偶尔的农村还会见到一两个要饭的人路过。
封华找到站长举报杨家四人是要饭的或者“盲流”，按照现在的法律，站长是必须管的。何况封华还送了辛苦费，他出动的也就快一些。
“说！什么人！”一个老警察接到站长的暗示，走过来问话。这人当了十多年警察，嗓门特别大，吼起来特别有气势，一下子就把没见过世面又有些心虚的杨家四人吓住了。
“我们是春城杨家庄人。”一个杨家小弟忍不住说了。
农村人....果然是“盲流”，站长朝封华的方向看了一眼，隐晦地点了一下头，他会把这些人“送”回老家，“安排”好的。
封华笑了一下，也回他一礼，转身离开了人群，赶火车去了，再不走车真的要开了。
她也是没办法，杨家人不能杀不能宰，不能让他们在外流浪危害四方，只好把他们送回老家祸害杨家自己人去了。而像他们这种当过“盲流”的，是要批评教育的，要被大队看管起来。
杨家村的人就是再团结，不收拾杨小军四人，上面来检查的时候，他们总得确保人还在村里。这就行了。
咱们“有缘”再聚！封华心道。如果下次再让她遇见这四人不干好事，那就是天意了，剩下那一条腿一条胳膊也别想要了。
第315章 救他一命
看到封华回来，吴双大松口气，还有两分钟车就要开了，封华再不回来她都要拿着她的行李下车了。
封华是拎着一兜子苹果回来的，空间里的苹果已经催熟成功，结果了。果然如她所料，果实被优化了10个等级不止，又香又甜，闻一下都能让人陶醉，别说吃了。
袋子一打开，整个车厢都闻到了甜甜的香气，一个个领导不要矜持地抻着脖子往这边看，更有甚者找了过来。
“小兄弟，你这是什么？”一个男人问道。领导虽然吃过苹果，但是都是又瘦又小的黄黄绿绿的，从没见过这种又大又红又香的，他没敢往苹果上面想，虽然味道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国光”和“元帅”两个品种不但被优化了，封华也靠着她有限的生物知识对她们进行了杂交、嫁接，得到了新品种，看着很像日本的“富士”苹果，但是封华相信她的“假富士”肯定比真富士还要好吃许多倍。
封华笑了笑，将来改革开放了，她似乎可以先从农业开始发家致富？
“这是苹果。”封华说道。
“苹果？小孩子不要撒谎！”这时许多人围了过来，有人忍不住说道。不要驴他们了！他们能坐在卧铺车厢里的人都是吃过苹果的！可不是没见过苹果甚至没听过苹果名字的农村人！
“新品种。”封华说道。
“哦？哪个植物研究所培育出来的？什么做的父本，什么做的母本？”一个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走过来仔细研究着袋子里的苹果。
“国光和元帅？”老头说道。
得，这还是个真专家。
封华点点头。
“厉害！怎么培育的？”老头问道。
“我只管吃，不管种。”封华说道。
老头一愣，周围人也一愣，接着大笑起来。是啊，这少年就是个吃苹果的，哪里知道苹果是怎么长出来的？
老头却没笑：“你都知道父本母本是什么。”
封华......一时大意了！这还是个心思细腻的。
“我听说的，至于哪个研究所我真不知道了。”
老头看出她不想说，犹豫了一下也没再问。已经有研究所培育出了如此优秀的品种，之前也许会藏着掖着，但是已经成功了肯定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一定是最近太忙了，没时间打听，相信下车打听一下就会知道。
“能...给我个苹果吗？”老头说完摸了摸兜里，摸出一枚毛z席印章来，看了看有些不舍地递给封华。
封华可不敢接！虽然他这印章看着很精致，一看就知道是个稀有品种，几十年之后也值俩钱。但是她要是接了，这老头就得死。
拿“至高无上”的住席像章换一个苹果吃？这是要死的节奏！但是哪怕现在没换成，这个交换的意图已经存在了，到了几年之后可能也是事。
封华快速扫了一眼人群，还好，这老头似乎孤身一人，没有同伴同事什么的。
“老爷爷，您肯定是专业人士，是想研究一下这个新品种的苹果的具体属性，甜度口感和各种营养价值吧？”封华说道：“参与这个研究我很荣幸，这两个苹果就送给您吧！”封华拿出两个苹果塞到老头手里。
“这枚像章年代很久了吧？您还一直随身携带着，保存的却这么完好，一看您平时就非常爱惜它，君子不夺人所好，您还是好好留着吧，不要再跟人换东西研究了。”封华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神有些深意地看了老头一眼。
老头愣愣地接过苹果，道了谢，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怎么想怎么不对。看看手里的像章和苹果，老头心里也有了些明悟.....
现在虽然没有几年之后那么草木皆兵，做什么都是错，但是拿像章换苹果，在现在说出去都不好听，都是事。
老头眼眶有些湿润，这少年啊......救他一命！
“小同志，也送我两个苹果研究研究呗？”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开口说道。
这人看年纪和说话的行事做派就知道不是个领导，只是个家属。领导哪有这么不含蓄的！周围这些领导哪个没这想法，但是人家就是一副“我不想吃、我不说话、我等你送”的表情站在那里。
想得美~如果老头拿出来的不是个像章，而是个金豆子，她都敢要！想吃白食，没门！
这要是对脾气的朋友，封华可以送人家1万棵树！但是想占她便宜的陌生人？门儿都没有！让他们看看样子闻闻味道，封华都觉得自己大方没收参观费了。
就是这么区别对待~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只钢笔：“这么好的苹果，还是个没面世的新品种，你家人得来肯定不易吧？我可不能占你便宜，咱们等价交换，我这只笔是派克钢笔，你看换一个苹果怎么样？”
封华挑挑眉，这人倒是上道。封华扫了一眼钢笔，确实是派克，真品，新的。也不算珍贵，首都的百货商场有卖，二十来块钱吧.....
封华笑着接过，递给他四个苹果。
男人没料到会这么多，愣了一下，不过想到刚才这少年点醒那老头的话也明白过来，这是个真善良的少年，人家又不是卖苹果的，自然不会占他的便宜。
男人微笑着拿着苹果离开了。
有男人的话在，周围人再等下去似乎有“占便宜”的嫌疑，领导占便宜？这可不是好话！有些实在想吃又有钱的人回去翻了东西跟封华换苹果。那些没东西的只好眼看着别人吃了~
一兜子苹果最后只剩下两个.......就是这两个还是封华极力留下的呢！不然两个也剩不下。
换了一兜子破烂：钢笔、闹钟、口琴....金戒指！这是一个极简款的金箍，大概有五六克重。按照现在2块钱一克的黄金价，再比照20多块钱的钢笔换4个苹果，封华给了对方2个苹果，不过个头大一些，对方很满意地走了。
吴双一直无语地看着，封华突然抬头笑看着她：“这位姐姐，我看你手上的银镯子挺漂亮，我拿一个苹果跟你换呗？”
“嗯？”吴双一脸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