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飙戏
“我们拿粮食跟他们换山。”吴战转身面对爷爷和父亲道：“粮食就是粮食，现在金贵，过两年年成好了，它也就是两毛钱一斤的粮食。但是一座山，一座种满果树的山，就是金山银山，想再换回来就不能够了。”
封华笑了。
吴家父子也笑了，他们真是一叶障目，光被眼前的粮价吓到了，竟然不如一个孩子目光长远了！
“好！就拿粮食换！”吴老头干脆道。只是说完，心却疼得抖了抖。过两年粮食是2毛钱一斤，但是现在不是啊，现在是......嗯，这少年之前换他们家具的时候给的价钱是5块-10块，便宜到家了，不知道这便宜他们还能不能占。
吴老头和封华后来又谈了拿书画换2000斤细粮的事，但是具体怎么换还没定价，今天换树也没定价，现在又要再加一样，总不好这么稀里糊涂了。
“方华，之前的2000斤粮食换书画，你想怎么换？”吴老头郑重问道。
“画我还没看呢。”封华忍不住吐槽一句，吴家人尴尬了一下。本来这少年过来就是为了书画来的，结果连续两天都为他们吴家庄的事情来回奔走，连画都没来得及看，他们竟然把这个都忘了。
吴老头刚想说现在就去看，抬头看见屋里四角挂着的油灯，尴尬地住了嘴。
“明天白天就去看。”吴自强道。
“明天也没时间。”封华道：“我叔叔要趁着这个机会教我些东西，我这几天都得去他那里。”其实是忙着去空间种树。她今天自己改了计划，打算给吴家庄最少弄出2万棵树来，这就得马不停蹄地忙十天才能忙完。
再拖可拖不起了，真的要到秋天都落叶了她还种树，就太打眼了。
“不过价钱倒也好定。”封华说道：“我也不管谁的画了，凡是大清以前的，都是一袋子100斤的大米换一幅，近现代的，就是一袋大米换3幅，如何？”
吴自强的呼吸一窒，拿大米换书画，他真的是好别扭，但是仔细换算了一下现在粮食的价格和书画的价格，竟然觉得自己赚大了......
先说一袋大米，普通的在黑市上都要四五十一斤，一袋子转手就是四五千块，换3幅近现代的画？齐白石的画也才几十块钱一幅啊！因为他去世了，书画作品升值了一些，但也没超过一百块，一袋子大米能换四五十张齐白石呢。
而现在对方只要3幅，还没规定必须是齐白石，只说近现代，近现代画家可就多了，潘天寿、李可染、李苦禅、林风眠，都是近现代的画家，作品他都有收藏，而这些人的作品要比齐白石的便宜许多。
至于古画，四五千块买幅古画，还不限定作者，这简直是天价了。
而这只是普通大米的价格，已经吃过封华拿出来的大米的他知道，这大米比贡米都要强一些，市场价四五千块可买不到，在识货的人眼里，起码翻个三四倍。
这......
吴自强算明白账之后看封华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是这少年心善，体谅他们，还是...傻啊？
封华有些无奈，有时候就是这样，她黑一些，就会被人骂，将来世道好了更是要骂死她。她不黑，又显得她傻......
但是目光放长远些，还是这个价格比较“合适”。吴家将来很有可能飞黄腾达，到时候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起这件事来再不痛快，她还是现在就用“高价”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觉得赚了大便宜比较好。
封华看着吴老头和吴自强，表情诚恳道：“你们对族人的心意很让我感动，我叔叔也很感动，觉得吴家人可交，特意给我定的这个价格，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吴老头立刻红了眼眶，激动地过去拉着封华的手，感动道：“你叔叔...你叔叔...替我谢谢他！替我们吴家庄所有人谢谢他！”老人说完竟然落下几滴眼泪。
封华......好尴尬！
不过她的表情维持得也很到位，一脸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样子。飙戏嘛，谁怕谁！她作为一个比他年纪还大的人，输了岂不是很丢人？
见识过吴老头两次倾情演出的封华绝对不信他现在没演戏，但是那几滴眼泪里，总有几分真。
吴家人，心思都不坏，到底愿意拿出大量家产换族人平安。都是好人，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
两个戏精手拉着手，说着感动人心的话，演得都很投入，到底年轻的吴战被感动的背过身，直抹眼睛。
封华有些坚持不住了，想笑场，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进行下一个。
“至于那些树苗，都不值钱，杨树松树苗就算两毛钱一棵，其他果树苗贵一些，因为都是高产新品种，5毛钱一棵。”
说出这个价钱的时候，封华的心都在滴血，这次她可真是亏大了~累死累活十来天，价值也就在四五百块钱，十斤大米左右。
没办法，树苗就是这个价，虽然市场上买不到，但是它就是这么不值钱！她能怎么办？
吴老头一听这个价钱，是真的感动到要落泪。他仓库里的瓷器都搬出来十箱，已经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因为现在树苗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到，又因为他们急缺，他还以为对方会卖10块钱1棵呢！结果人家只要市场平均价。
这才是真正的大好人啊！~
“这怎么能行！”吴老头一脸生气道：“多的我也不说，这些树对我们吴家庄意味着什么，你比我都懂！几毛钱的价钱你就不要提了，我为这些树准备了十箱子瓷器，都是官窑，保证样样精品！”
吴老头说得斩钉截铁，之前他拿出这些瓷器的时候心里还泛疼，还有些舍不得，然而他现在觉得拿少了，10箱子怎么对得起对方的情谊？嗯，之前准备的是十小箱，一会换成十大箱！
封华红唇微启，吴老头立刻道：“你不要拒绝，再拒绝就是瞧不起我们吴家了，我们吴家不是那种不懂事不知道感恩的人家！”
封华.....她没想拒绝，她只是被高回报惊呆了！官窑瓷器呢~不值钱的几百万，值钱的一个小碗就能上亿！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心有好报吧？~
第287章 不懂事
封华最后只好一脸为难不好意思地接受了吴老头的好意~心里却在思考第三座博物馆应该建在哪里，是跟书画合并呢？还是分开呢？还是分开吧，可以多收些门票......
哈哈哈哈~
封华抹了把脸，压下将要控制不住的傻笑，进入第三个话题。
“至于换山，你们尽快去跟对方谈，我好回去准备粮食。不过我手里的细粮不多了，玉米还是比较充足的。”封华道。
细粮，特别是白面，太费工夫了，还是玉米简单省事。而换一座山的粮食，想来也少不了，她实在没时间再浪费在路上了，不然过年也回不了家。
“至于换法，按照之前的两倍算。200斤玉米1幅古画或者3幅近现代书画。”封华想来想又道：“其他东西也行。”
她在吴家地下室里发现了许多珠宝，都挺漂亮的......估计都是历代吴家女主人收集的，不知道吴家人能不能忍痛割爱。
吴老头对这换法简直再满意不过了，二话不说带着吴自强和吴战，找到吴大忠，四人连夜就去了隔壁村庄谈判。
封华继续回空间种树，斧子像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到门口才分开，回自己房间休息。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似乎终于找到了人生方向，每天什么也不说，往封华身后一站，心里就觉得特别踏实。
封华回头，看了一眼斧子的背影，这可不行啊.....如果没有空间的存在，她靠正常手段谋生，养个助理也就养个助理了，帮她跑跑腿办个事情，她还觉得很方便。
但是现在空间是完全不能弃之不用的，斧子就必须另做安排。不过倒也不是很难办，有钱能使磨推鬼嘛~
第二天一早，封华就见到了精神奕奕的吴老头。吴老头见到她，立刻说道：“谈成了！对方要3000斤苞米，换下一座山连着山下一小片地，哈哈哈哈！”
吴老头笑得特别大声，真的是太开心了，3000斤玉米，也就是45幅不值钱的画！便宜出天际！没想到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不过，如果没有眼前的少年，这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们吴家自己也就勉强吃饱，在这年月，想倒腾到3000斤粮食，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何况他们家没钱.....3000斤玉米要是按现在黑市价买，得小十万，他们哪里有？他们家有的只是“不值钱”的古董书画。
封华愣了一下，这价钱真是出乎她意料的便宜，不过想想也就理解了，那毕竟是一座没什么出产的荒山，换石头山人家不愿意，换粮食那是一百个愿意的。出价3000斤估计还是看在山下那一小片平原的份上，不然一座荒山，也就值个几百斤吧。
“合同签了吗？”封华问了一句。
吴老头一愣，合同？
“哦，就是官方文书，地契或者什么的？别到时候对方反悔。”吴家庄有了她提供的各种果树，操作好了，将来想不发达都难，到时候对方拿着这座山当由头，捞些好处，几乎是必然的。
这就是人性之一红眼病~
“哦，地契，这个自然会有！”这种事情吴老头自然也懂，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合同”两个字，这两个字距离他有10多年之久了，他还以为一辈子也听不到了呢......
“今天大忠就会跟他们村的大队长去公社登记，换山。”为了保险起见，也因为不能暴露用粮食换山，明面上两个村子是以山换山，至于对方村子为什么同意拿荒山换石头山，公社里的人才不会管那么多。
封华把吴老头夸了一顿，就骑车离开了吴家，种树去了。依然没时间看她心心念念的书画。
“哎！”吴老头看着封华的背影，叹了口气，对吴战道：“遇见这少年，真是我们吴家的运气。你一定要跟你这少年维持好关系，对吴家，对你自己，对你将来的仕途，都有帮助。”
吴战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他已经跟爷爷谈过，打算放弃安稳的工作，入仕了。有吴自强在，有他的准岳家在，有吴家这么多粮食上下打点，入仕不算什么难事。而且他的起点要求不高，先去一个无关紧要的部门混个资历，买张入场券。
“还有，你立刻回城，把光明叫来。”吴老头道。跟封华关系最好的是吴光明！他发现封华跟和吴光明年纪差不多的吴战并没有什么话题，说话聊天时的表情语气都太过客套，没有跟吴光明在一起时随意自然。
看来人家不喜欢吴战这种沉稳型的人......那就把他喜欢的跳脱型叫过来吧！
吴战应声而去。
吴光明见到他喜出望外，这几天可把他急死了！说好的去一天就回，结果去了3天都没回来，要是再不回来，他都要找过去了！
“你们干嘛呢？神神秘秘的？”吴光明问道：“我又不跟你争家主之位，又不跟你争家产，家里有啥好东西我连看都不能看啊？”
当初吴老头带着吴自强和吴战离开，是为了他回城拿书画换粮食去了，他心里感动非常。但是几人走的时候竟然不让他跟着，可把他气坏了！
他真没争家产的意思，但是连看都不让看，真是太扎心了。
“想什么呢？”吴战白他一眼：“谁说不让你看了，等你40岁的时候肯定给你看，你要是喜欢，还可以去守着。”
“啥？40岁？凭什么啊？”
“凭你不懂事，张嘴就把家里上千件的家具卖给了一个火车上认识十来天的人。”
吴光明......有些心虚。
“这次是你运气好，遇见的是这样一个难得一见的少年，如果是别人...”吴战靠近他，一脸的冷漠严厉：“吴家迎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吴光明瑟缩一下，躲开了吴战的眼睛。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不懂事.....有那么几瞬间，他也会想，方华到底靠不靠谱？把他带进吴家会不会是又一次引狼入室？如果是.....那后果他不敢深想，他只知道真有那一天，他也只有以死谢罪了。
不过现在爷爷竟然让他去老宅，没事陪方华聊聊天，那方华就是靠谱的，他没给家里惹祸！吴光明忐忑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你放心，绝不会有下次了。”吴光明一脸郑重地对吴战保证道。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再干了！
第288章 真豪杰
十天之后，最后两千棵树如数交付，封华揉了揉似乎粗大了一圈的胳膊，回到房间睡觉去了。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了，每天不但要种树，还得抽空收获一下庄稼蔬菜。哪怕有空间井水补充体力精力，她也觉得非常疲惫了。看来空间井水并不是神药，喝了能不用睡觉...
吴家人却没心情休息，一大清早就站在山岗上，看着吴家庄的人忙忙碌碌，在最后一片区域种下果树。
现在已经过了白露，按照经验，过了白露就可以上山砍树了....而再过几天就是秋分，远处山上的树叶已经开始大面积泛黄，长着红枫的山上已经红彤彤一片。
而他们眼前，却是满眼的翠绿，嫩绿。
吴家人一时感慨万千。人家真是说到做到，说能活，就能活！活得还这么旺盛！
“人都找好了吗?”吴老头问道吴自强。
吴自强不能总呆在老宅不上班，但是这几天上班的时候，都在忙着吴老头吩咐的一件事：找农业专家和有果树种植经验的人来吴家庄指导。
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白白糟蹋了！而且，这可是苹果呢......这要是种好了，他们吴家......
吴老头的表情有些凝重，苹果种好了，他们吴家绝对就出名了，但是这个年月，出名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这苹果到底是张保命符还是催命符，不好说啊。
苹果引进中国才四五十年，之前一直又都是战乱不断，严重影响了苹果的繁殖，大面积的果园，几乎没有。直到建国后，才出现了国有果园、集体果园，但是数量也有限。所以苹果在现在是个很金贵的水果，不是人人能吃到的。
“人都找好了，随时可以过来。”吴自强道。
吴老头点点头，不管是福是祸，这树是必须要种的！还要种好，种到最好！吴老头看着眼前的翠绿，浑身气势一变，再也不见平时的慈祥和善，又恢复了年轻时候的杀伐果断。
“我们有多少棵苹果树？”吴老头问道。
“2000，每种各1000.”吴战立刻答道。他对这些苹果树也非常关注。
吴老头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这孙子，随他。
“不够！我们要建个实实在在的万亩果园！”吴老头道：“回去准备东西。”说完干脆地转身下山，吴战立刻跟上。吴自强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忙碌的人群和郁郁葱葱的果树，也咬牙跟上。
不管是对是错，他们吴家家训第二条就是团结，绝对服从家主安排，哪怕是条死路，他们也要一条道走到黑。
......
封华一觉睡到中午，才被闹钟吵醒。虽然想睡到明天早上，但是她还惦记着她的那些画呢！这十天连轴转，真的是一眼都没来得及看。
封华如此尽心尽力，“不图报酬”的态度，把吴家人都感动坏了，也彻底放下心来，这真的是个好人，他们可以放心了。
吃过午饭，吴老头就带着几人来到了厢房，此时三大间的厢房已经满满当当，堆满了箱子。
亲兄弟明算账，封华和吴老头都是成功商人，这条信条已经刻在了两人骨子里。
吴家列了一张详细的清单，换粮、换树、换山，每种交易对应的书画或者瓷器数目，详情都写得清楚明白。
封华也没客气，一点一点地对着清单查看。看不懂，也要看！这是一种态度。
结果封华越看越兴奋，按了几回也没把嘴角的笑容按回去，只好调整了一下弧度，让它变成一抹见猎心喜的微笑，而不是得了便宜的奸笑。
100幅书画和十箱子瓷器。书画里几乎都是现在相对比较值钱的张大千和齐白石的作品，古画只有10幅，但是质量奇高，顾恺之、吴道子、李唐、王维，中国古代十大画家，这里就占了一半！
吴家的诚意，绝对是足足的，在书画可以交易的时候，哪怕是建国前，想买这些都得是天价，几千上万块大洋吧...当然现在粮食也是天价。
至于那十箱子瓷器，就完全是惊喜了。高足碗、宫碗、净水碗、孔明碗、斗笠碗、折腰碗、多管瓶、梅瓶、花口瓶、琮式瓶、宝月瓶......各个都是精品，看得封华眼花缭乱。
“真舍得？”封华转头问道吴老头。
吴老头苦笑了一下：“有些心疼，但是还是舍得！有舍才有得，我觉得我们吴家得到的，比付出的多。”吴老头看着封华，一脸的真诚。
封华笑道：“吴爷爷真坦荡、通透，真豪杰是也。”
吴老头谦虚地笑了一下，心里有些得意。但是接着就有些尴尬了，他竟然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少年的夸赞而得意......吴老头扭头看看已经成年的孙子，哎，这是追不上了呀。
清点完属于自己的这二十多个箱子，封华看向屋子里摆放的其他更多的箱子，眼神询问，在吴家人身上转了一圈。既然摆出来了，肯定不是为了眼馋她的。
“那个，你家果园里还有苹果树了吗？”吴老头问道，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的想法是挺好的，再买8000棵苹果树，凑不成万亩果园也要凑个万棵果园。但是回头一想，人家能有那么多树吗？那得是多大的果园？怕是自己家也没这么多吧！万亩果园那得是占几座山头的面积，根本藏不住。
“有倒是有。”封华说道。
吴家人眼睛就是一亮，真有？
封华笑了一下，真诚道：“其实我们家跟吴家一样，都是举族住在一起，成为一个村庄，族里有个集体的果园，顺便充当苗圃，培育一些果树苗卖给周边的村庄、城市。”
“哦，哦！”吴家人一脸恍然大悟道，这就解释通了！全村都是自己人，什么都好操作！就比如他们自己，每年少报点出产，全村都能吃饱。如果他们也有一个这种果园，那到底培育出多少果树苗，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吴老头哈哈大笑，还别说，他就是这么想的！将来他们家的果园成了气候，私底下少不了要有些操作。不然他建这个果园干什么？丰富老百姓的菜篮子吗？
第289章 保管
“不过像这么大的3年苗是没有了，只有一些1年苗不到2年苗，结果还得等2年。”封华说道。再让她这么忙忙活活给他们准备8000棵半大的国树，她还要不要回家过年了？
不过如果是那种种子种下去接着催熟，转眼就能用精神力拔出来的小苗，那她估计一两天就能弄出8000棵来。
吴老头顿了一下，吴战却立刻道：“小苗也行，是苹果树就行！”1年苗就1年苗，怎么也得等2年才能结果，那是在别人家地里等着还是在自己家地里等着？根本不用想，在别人家地里变数太大，最后跑到谁家地里还不知道呢！
“对对！”吴老头也反应过来，赶紧答道，说完指着屋子里剩下的四五十个大箱子：“这些都是报酬。”
封华一愣，这也太多了。她已经用精神力看过，里面全是字画和印章！这些报酬，有些重啊。
不过也只是在她看来重而已，吴家人却觉得用一千幅近现代“不值钱”字画和一箱子印章换一座万亩果园，简直是赚大了！
这一千幅字画和印章吴自强当初买的时候也就花了几万块，现在就算升值，也升不到10万，再说也是有价无市，卖不出去的东西。换一座近万亩苹果园，太值了。
封华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到了诚意，也就笑纳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是~~
又耽搁了两天，交付了8000棵小果苗，封华是真的打算离开了。
“真能活吗？”吴战实在忍不住，又小声问道封华。这次他问的不是那些大树，而是只有半米多不到一米高，手指头粗的小果苗。眼看就要深秋入冬了，这些小家伙能挺住？北京的冬天是非常冷的！
说实话，封华心里也没底......这些小苗实在太小了。
“过两个月我再来看看，明年春天我也会来京城，死了包赔。”封华说道。
有了这句话，吴战心里踏实了。
所有正事彻底谈完，吴光明终于等到了说话的机会。这几天说得好听，是把他叫过来陪封华的，但是封华天天天不亮就走了，天黑才回来，一回来吃过饭就回房间休息了，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那啥，我的牛板筋呢？”吴光明问道。
“啊？”封华疑惑了一声，才突然想起来他是什么意思，不好意思，真忘了！
“啊？”吴光明惊呼道：“你竟然忘了？！那还有吗？”
“有有有。”封华赶紧道。生意上门，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什么牛板筋？”吴战问道。他这几天全程陪在吴家庄，班都不上了，只是匆匆去单位请了假，顺便跟女朋友交代了一声。他没有住在城里，也就没吃过吴光明带回来的牛板筋。
吴光明听说他的牛板筋还在，放下心来，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遍御厨出身的方家的牛板筋是如何如何好吃。
吴战问道：“你打算买来干什么？”
“能干什么？”吴光明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当然是卖啊！”
“不行。”吴战坚决道。
“怎么就不行了？”吴光明立刻就不干了，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发财大计。
“本来盯着我们吴家的人就多，现在更是得罪了孙力勤！你信不信你前脚把东西卖出去，他后脚就能把你抓起来？”
吴光明气势一顿，这个，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不过东西还是要买的。”吴战转头对封华道：“你之前跟小明商量的什么价，都转手给我好吗？”
封华......
吴光明......
吴战笑了一下，不能卖可以送啊~这么美味的食品现在送出去，他相信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对吴光明的夸大其词是有些不信的，但是他对封华是完全相信的，看封华一脸坦然地受了吴光明的夸赞，他是真的好奇了。
“什么时候能交易？”吴战问道。
“大哥！”吴光明终于从吴战的不要脸中回过神来，大吼一声就朝他扑去，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他的面截胡，真是，太欺负人了！
兄弟俩闹了一阵，最后这100瓶自然是落到了吴战的手里。家训在那里摆着，吴光明被灌输的思想就是服从家主，作为家主接班人的吴战，从小的威信就是无与伦比的。
封华又折腾了一趟，“回家”拿回来一筐的牛板筋，拿出去的时候，她比较心疼...瓶子！这些瓶子现在对她来说可比牛板筋难得多了~
而交易物品就是吴家城里四合院里的所有红木家具了，包括吴家家主象征的那张大书案。
吴老头、吴自强、吴战，围在这张桌子边，沉着脸，跟默哀似的......
封华实在看不过去，好像她欺负人了似的：“吴爷爷，这张桌子我可以当做给你们保管，等将来哪一天，你们随时可以找我拿回去。”
“真的？”三声惊喜同时响起。
他们是真舍不得这张桌子，太舍不得了，但是又怕保不住，只能忍痛割爱。两相其害取其轻，他们宁愿送给封华也不愿意让这张桌子成为孙力勤的踏脚石。
不要提交易，100瓶牛板筋算什么？就是一万瓶也换不走他们家的这张桌子！
“自然是真的，随时来，都能拿走。”封华顿了一下：“我差不多每年都要来京城一趟，到时候肯定来吴家做客。”
她是不可能告诉这些人她的住址的....就是虚构一个远方的地址都不可能，万一人家真找去了呢？到时候发现查无此人，那就显得她不诚实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好好好，好好好。”吴老头含着泪连连点头，能有封华这番话，这张桌子能失而复得，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人家什么家庭，什么身份，什么教养，看到他们如此作态哪能再要这张桌子？人家还差他们家一张桌子了吗？就是龙椅人家都不稀罕哪！
方华看出他们的为难，还答应帮他们保管，保管到任何时刻，有这番话，哪怕方华来无影去无踪，没给他们一个准确的地址，吴老头都觉得踏实。
封华转身出去找人拉家具，吴老头叫过儿子，让他回一趟老宅......
第290章 抄家
封华离开吴家四合院，去了之前联系好的一个村子找了人和牛车，帮她搬家具。这个村子离城里非常近，就在三环外，但是现在也属于郊区，也有农民种地。
封华之前就听到了吴老头有意出售四合院里家具的意思，所以提前找好了“搬家工”。
在吴家她可玩不了当初在段良玉家那一套，让人家都躲出去，然后她悄无声息地把人家搬空？想想就不合适。
这个村子是个比较富裕的村子，是个专门负责种菜的菜社，村里牛车就有十来架，正好方便了她。吴家家具可是很多的，而且红木又特别沉，一个牛车都拉不了几把椅子一张桌子。
就是十辆牛车，封华估计都得搬好几趟才能搬完。
而这些搬家工也不用出钱，一人一天5个大馒头，喜得大队长恨不得她天天搬家。
这个价钱有些高了，5个馒头好多钱呢.....但是看着一个个饿得要么面黄肌瘦，要么已经浮肿的村民，封华真恨不得自己天天搬家，但是，她不能。
......
封华带着牛车和浩浩荡荡的搬家队伍来到了吴家门外，人少了不行，现在的人都吃不饱饭，没什么力气，那么多那么沉的红木家具，人少了根本抬不动。
今天正好是周末，周围邻居都在家，都被惊出来了，就连隔壁胡同大杂院里的人听到风声，都赶过来看热闹。
喜鹊胡同里的人跟吴家类似，都是有些背景，可以住独门独院的人，看到一群人直奔吴家，不一会就搬了家具出来，一个个眼神惊恐，这是被抄家了吗？为什么？又出什么活动了吗？会不会轮到他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各种迫切需要知道的问题在众人脑子里盘旋，但是谁也没敢上前一步过去问问。有些胆子小的，看一眼就跑回家锁上大门装不在了。
至于大杂院里的人就没这种心态了，他们都是普通工人，可没有什么黑历史黑背景，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个恨不得挤进吴家院子里看，更是直接拉住搬家的人问吴家犯了什么事。
“什么吴家？这家人姓吴吗？我不知道啊。”一个被问的农民老实道。
......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就抄家？
这时，吴老头和吴自强、吴战都走了出来，一脸不好意思地周围人解释道，家里孩子大了，好几个都到了年纪要结婚，他们有些不凑手，所以把家具都租出去了。
卖，是绝对不敢说的，只能说租。
几个身份相当的邻居是不信的，大家都是一样的，谁家没个地下室？何至于连娶媳妇钱都没有？要么是吴老头当初真是“傻透了”，把家产都捐了，现在是真遇到难处了；要么就是被人“看上”了，把他家“吃了”。
不过这吃相可是够难看的，连人家睡的床都不放过！
看吴家人还能自由活动，也没有被打被骂被抓起来的架势，周围邻居也敢凑过来了。
“老吴，你家老宅不是老鼻子这玩意了吗？何至于连自己用的都‘租’出去？”隔壁的刘老头小声道。
吴家那点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吴老头露出一个苦笑：“早十多天就搬空了。”
“嚯~”一片吸气声。
“谁啊这是？”几个老头把他拉到一边，一脸惊恐地问道。吃相这么难看这么狠的，下次可别轮到他们家！
吴老头一脸为难地摇摇头，不能说啊。
“哎！算了，不为难你。”刘老头理解道。这人肯定要名声，吴家要是敢传出去，准得完！
气氛有些凝重，吴老头摇着头苦笑着离开了，心里却要笑开了花。从今以后，他们吴家被一个吃相难看的人盯上，搬空了家当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再盯着他们吴家的人就会少很多。
至于那个人是谁，这么乱的世道下，是永远查不出来的，因为谁都不会承认，就谁都有嫌疑！
吴老头叹了口气，人家的孩子是吃什么长大的呢？怎么会这么聪明这么通透，小小年纪连政治都懂？
今天这个大张旗鼓的动作是封华提出来的。
本来吴老头想低调一些，像在吴家老宅一样，悄悄把这些家具搬走得了，毕竟他们是在做买卖，明目张胆地交易，吴老头有些心虚。
但是封华却说要大办特办，就因为心虚，才要光明正大！
又给他分析了一下这么做的好处：不但可以得到同情，又可以把这些东西过了明路，以绝后患。不要忘了那匹狼孙力勤的存在。
那可是就盯着吴家这些家具呢，如果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怕是要没完。而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吴家这么多家具，查无去向了。
孙力勤是管房产的，应该很清楚吴家只有这里和老宅两处房产，这些家具离开这两处地方，就是真的被别人拿走了。因为吴家没有其他房产可以存放这么多东西，现在应该也没有人跟吴家有这么大的交情，为了些不值钱的玩意“冒死”欺骗他们。
再说真的有这种人家的话，肯定也是吴家的世交，当年的“豪门”，这种“豪门”都在他的掌控下呢，谁家有几座房子、在哪里，他都门儿清，骗不了他。
他不门儿清的那些可以存放这些家具的地方，他也不敢碰......那都是得罪不起的存在。
......
果然，封华这边刚开始忙活，孙力勤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哥，吴家让人给抄了！”孙二勤一掀门帘子冲进来就道。
孙力勤的脚伤早好了，但是事情没办成，不但没办成，摇钱树都让人摇干净了，他不装得惨点，装不治，根本平息不了上面的怒火。所以孙力勤这几天都在家躺着，为了保持一副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样子，饭都没敢多吃，因为每天都有同事上门来慰问他。
其实就是小科员来拍他这个领导的马屁，结果一点不知道自己拍在了马腿上。
听到孙二勤的话，孙力勤一下子坐了起来：“吴家被抄了？”
第291章 大戏要演
“是啊！我也是刚才正巧路过看见的！家具都搬空了！”孙二勤道。
“家具搬空了？人呢？”孙力勤问道。
孙二勤突然心虚了一下，不过看大哥正一脸紧张地等着，他赶紧说道：“我没看见嫂子。”
孙力勤的眼神暗了一下...他问得可不是这个......
这些人，真当他是瞎子吗？
孙二勤这么个二货，那点心思能藏住？何玉蓉也是个自作聪明的，整天在那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以为自己做的多么好，帮了多大忙呢！
这些孙力勤都看在眼里，可是这个事情是万万不能挑明的，他丢不起那个人！
“我不是问你嫂子...”孙力勤咬牙道：“我是问吴家人怎么样了？”
孙二勤缩了下肩膀，没敢看大哥的眼睛，小声道：“吴家人我不知道啊...我又没进去，不过我看见了吴老头和他大儿子大孙子，都在大门外跟人唠嗑。”
孙家其他人都不认识吴双的家人，但是孙二勤却几乎全认识，他总去人家门口逛...
孙力勤牙磨地吱吱响：“吴家人还能在大门外跟人唠嗑？这叫抄家？”
“哦哦，一开始都传是抄家，我去的时候老些人都在搬家具呢！听说都搬走一车了...”孙二勤小声道：“可是后来我又听说吴家是把家具租给别人了，人家来拉走。”
孙二勤年纪也不大，二十出头，本身又是咋咋呼呼的性子，唯恐天下不乱，报信儿的时候自然是什么惊悚报什么，典型的标题党。抄家和租家具比起来，自然是抄家更劲爆，更能得到关注。
孙力勤差点没让他气死。
“走！扶我过去！”孙力勤麻利地从床上站起来，但是走出屋门的时候已经是一副病恹恹随时要倒的样子。
孙二勤业务很熟练地过去，架着他哥上了自行车，朝吴家而去。
“哥，你趁今天把嫂子接回来？”路上，孙二勤忍不住问道。
孙力勤握了握拳，冷声道：“再看吧。”
吴双那天被叫走的情形确实挺吓人的，吴家是不是要完？可千万不要连累到他！这几天他装病，一是要躲上级，二就是要躲吴家了，所以吴双回家十多天了，他连看都没过去看一眼，更不要提去接人了。
如果问题不大，吴双自己就回来了；如果问题很大，那就别回来了吧！结果吴双十多天了也没回来，孙力勤在家也有些躺不住了，就是没有今天这个事情，他也忍不住要来吴家看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哥，嫂子她....”
“闭嘴！”孙力勤再也忍不住大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这傻子有贼心没贼胆，吴双又从来不正眼看他，他早收拾他了。但是再这么一遍遍地在他面前戳他心窝子，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孙二勤缩缩脖子，没敢再说话，一路猛蹬，几分钟之后就到了吴家大门外。
此时吴家大门外围观的人更多了，大多数都是周围胡同大杂院里的人。虽然知道吴家不是抄家，但是吴家这些家具样样精美，他们也看看长长眼，而且，看着也开心。大资本家倒霉了，东西被“抄”了，看着就高兴！
他们也不听吴家人的解释，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些东西“租”出去就别想回来了！
孙二勤推着自行车挤进了人群，来到了吴家大门外。
孙力勤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大门对面影壁墙下的封华和斧子。讲究点的人家，大门外大门里，都是有影壁的。
孙力勤心里一顿，这少年也在......就知道这件事是他搞的鬼！吴家老宅里的“破烂”都包圆了，自然不会放过吴家自用的更好的。
而吴老头和吴战正在大门口，指挥着众人搬卸，作为吴家现在最有头有脸的吴自强，在一开始露个脸表示无恙之后就进屋去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亲自张罗着，有失威信。
孙力勤一出现，吴老头和吴战就对视一眼，吴战立刻转身进屋了，不一会儿吴双的亲弟弟，吴家排行第十的一个少年从后门离开了吴家。
今天有出大戏要演，所以吴家所有人成年男人都请假在家，至于女人，只有吴老太太和吴双在，其他都加班、上学去了。
孙力勤见到吴老头，立刻从自行车上滑下来，滑得还不顺，差点摔倒。
封华眼睛弯了一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戏都够足的！
孙力勤踉踉跄跄地挪到吴老头对面，小声叫道：“爷爷。”他作为吴家的女婿，几乎没有邻居知道，吴家不会去宣扬，孙家也只有邻居和孙力勤的同事知道。
两家人都觉得对方上不了台面，不屑去说。
“进去说。”吴老头转身进了院子，孙力勤和孙二勤跟上，封华也起身进了院子，刚过垂花门就遇见了走得慢的孙力勤。
不过封华更倾向于他在故意等她。
“咳咳，小同学，你也在啊，上次谢谢你救了我。”孙力勤一脸感激地靠过来，硬是把自己被救的事情落在了封华身上。
“起开点！”斧子上前一把推开了他，孙二勤一时不防备脱了手，孙力勤一下撞到墙上又掉到了地上，“咚”地一声砸起一片尘土。
倒不是斧子有多大劲，实在是离墙比较近，孙力勤自己也没防备，正装虚弱呢，半点没来得及使力抵抗。
“得了痨病啦？还敢往我家少爷跟前凑！”斧子一脸凶神恶煞地朝地上的孙力勤吼道。
那气势，那表情，把孙二勤高涨地怒火一下子压下去了，看了看斧子，又看了看斧子身前一脸莫测，正冷冷看着他的“少爷”，孙二勤心抖了抖，选择忍气吞声，低头装作没看见二人，走过去扶起孙力勤。
孙力勤整个人都有些懵，摔得，气得，吓得。
封华也装作没看见他，面无表情地于孙家二人擦身而过，斧子却没这么客气，路过孙二勤的时候还撞了他一肩膀，把兄弟俩人一起撞个趔趄。
耍横嘛，他最拿手了~今天也是封华特意交代他，让他遇见孙力勤不要客气，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冲动，给封华惹事。
第292章 毫无破绽
等二人背影远去，孙二勤才一脸不服气道：“哥，这人谁啊？”
孙力勤哪知道，他现在连封华姓什么都不知道呢：“别管他，总之是个我们惹不起的人。”孙力勤赶紧交代道，声音里只有怕孙二勤给他惹事的紧张，竟没有几分恨意。
就是这样，封华表现地越嚣张霸道，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反而越忌惮，觉得这是个他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人！报复？他还是先想想怎么让看他不顺眼的人家不欺负他吧！
封华进到吴家正房，跟吴老头对视一眼，走过去，坐到了主位上。
这个动作就太嚣张太无礼了，不过这都是之前跟吴老头商量好的。吴家想趁今天，趁她还没离开的时候，把孙力勤“解决”了。
孙力勤被孙二勤扶进屋，看到吴家男人竟然都在有些奇怪，等看到主位上坐的是封华而不是吴老头更愣了一下，头低地更低了。
“爷爷，爸、大伯、二伯、四叔。”孙力勤挨个跟长辈打了个招呼。
没有人理他，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的人都没有。
这个待遇比他之前来吴家的时候可差远了，之前面子上起码还过得去，现在直接过不去了！
但是孙力勤看看眼前的气氛，半点没挑理。院子里闹哄哄地全是搬家具的人，“一二三”地喊得好不热闹，更显得屋里的气氛沉默凝重。吴家人一个个眉头紧锁，不时一脸为难讨好地睃一样主位上的少年。
这是还有情况啊......
孙力勤悄声走到末座，挨着吴战坐了下来。孙二勤跟过去想坐下，被孙力勤瞪了一眼，朝他示意了一下两边。
五个十**二十来岁的少年垂手肃立在吴家长辈身后，没有落座。孙二勤撇撇嘴，只好站在了孙力勤身后。
吴家人终于抬头，不满地看了一眼孙力勤，不过还是没人跟他说话。
“三少爷，您的要求我们真的做不到啊~”半晌，吴老头出声，一脸愁苦为难地恳求着主位上的少年。
封华低头，专心撇着茶碗里的茶叶，不时地嗅一嗅茶香，似乎没有听到吴老头的话。动作是漫不经心的，但是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威严。
吴家人都抬头看着她，一时有些愣神，这到底是谁？......
包括跟封华接触最多的吴老头和吴光明都有些恍惚，似乎他们之前认识的那个温润如玉又善良真诚的少年都是错觉，而眼前这个从骨子里透出冷漠无情、嚣张霸气的少年，才是真的他......
屋里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沉寂非常，封华轻轻放茶杯的声音落在他们耳里，都像落在他们心头，“咚”地一声，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抖了抖。
“做不到啊？”封华轻声漫语道：“做不到就换人做。”散漫的语气里是不容错认的威胁。
吴老头咬牙哀求道：“求三少爷放我们一马！”说完就从椅子上滑下来，要跪下。
吓了封华一跳！之前可没有这个剧情！
封华心里咆哮：飙个戏而已，演不过就加戏？要不要这么拼？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发挥得多么完美，吴老头完全是被她带入戏了......如此盛气凌人又权势滔天的少爷，他不下跪恳求怎么能显出诚意？
就连吴家其他人，都被她带入戏了，觉得他们真的被一个恶霸少爷欺负了，现在逼得老爷子都要下跪了，一个个满脸悲愤隐忍地看着封华。
整个“剧组”发挥完美，毫无破绽......
吴家祖上是唱戏的出身吧！演戏都是天赋技能，不用修炼的是吧？封华只来得及在心里吐槽一句，就一把抓过桌子上的茶杯，“啪”地一下砸在吴老头面前。
吓得吴老头要跪的姿势一顿，也一下子让他从“剧情”里脱离出来，发觉自己这么做有些过了。
他一个老人跪一个少年，哪怕是演戏，善良的方华怎么会接受他这一跪？
吴老头借着这一吓顺势往后一倒，改跪为坐。不愧是老戏骨，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哼！”封华站起来冷哼一声，下巴微抬，斜睨了地上似乎吓傻了的吴老头一眼，又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圈吴家人，最后在孙力群身上停了几秒，冷冷地勾起嘴角......
孙力勤肠子都悔成了七彩的！他为什么要今天来吴家？他为什么要来吴家？他为什么要跟吴家扯上关系？
他姓吴我姓孙，吴家得罪你去找吴家，不关我的事啊......孙力勤拼命地用眼神传达着这个意思，但是封华已经转开头，面无表情地带着斧子离开了。
走到大门外的时候，正好跟四个人相遇。封华一脸冷漠居高临下地看了几人一眼，气势如虹地继续往前走，四人不自觉地让到一边，低头看着封华，让她从中间通过。
这一幕被大门外看热闹的人看见，都觉得这几人是在给封华行礼让路.....而那傲慢的少年，连看他们一眼都不屑......
封华出到大门外就骑车离开了，而10辆牛车正好装好，跟在两人身后，也离开了。
吴家正房，又一出好戏在上演。
“呦，都在哪？”四人一进到正房，看见吴家成年男人几乎都在，惊讶了一声。
“那正好，省得我们四处找了，都跟我们走吧。”领头的男人说道。
刚刚被扶起来的吴老头又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们，我们...”吴老头支支吾吾。
“别你们我们的了，有什么事进去跟我们领导说去。”前一句还客客气气，后一句立刻就变了脸：“快走！别等我们动粗！”
吴家小辈立刻过来，围住了吴老头，吴自强一脸冷静克制地安抚了几句，就带头跟人走了。
“你们，就是你们！”一个人叫住往后躲的孙力勤兄弟俩：“别躲了，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不不不，我们不是吴家人！”孙二勤一下躲到孙力勤身后。
孙力勤冷静一下，也顾不得装病了，走过来一脸哥俩好道：“不知道兄弟们是哪个部门的？我是xxx的主任，孙力勤，这是我弟弟孙二勤，我们不是吴家人。”
第293章 关键时刻
“哦~~”一人恍然大悟道：“孙力勤，孙主任，我知道你。”
孙力勤脸上刚挂上笑容就听那人道：“你是吴家唯一的女婿，我们档案里都写着呢，正好，跟我们走一趟吧。”
孙力勤的脸彻底僵了，但还是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问道：“不知吴家人犯了什么事？不知兄弟们是哪个部门的？”
“谁跟你是兄弟！”一个人没好气地吼了他一声，继续道：“别废话，跟我们走，你要是不想走，我们也可以帮你。”这人说完从身上的包里掏出一捆麻绳来，看样子是捆人用的。
孙力勤整个人都像被泡在冰水里，脑子都木了，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让这些人捆着出去，不然没事也要传出事情来，他就彻底完了。
孙力勤乖乖跟在吴家人身后，一起离开了。
没人理会的孙二勤等人都走出去了，才回过神般，飞快地骑车回家了。
吴老太太和吴双从后罩房里走出来。吴双担心地看着大门外，对吴老太太道：“奶，没事吧？”
吴老太太一脸淡定：“能有什么事，什么事都不会有。”现在这点小阵仗跟她年轻时候根本没法比，更何况这些事本来就是安排好的。
......
吴家人跟着四人走出大门的时候都三三两两地装作聊天，一脸随意的样子，好像他们是出去吃个饭。
而那四个人两前两后地走在队伍里，也是一脸随意，没有做出羁押的动作，外人也就没看出什么。
孙力勤的心定了定，还好还好，没有太丢人！但是等跟着四人来到xx大院的门外的时候，他的心乱了。xx大院啊！这是要完啊！这里面有许多“吃人”的部门，多少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就是竖着出去的，也得扒下身皮来！
不知道他们要去的是哪一个......孙力勤想着，腿都有些顺拐了。
四人领着吴家众人径直走到了院子最里头的一排房子，一人一间，让他们进去了。
此时，吴老头的单间里正等着一个人，这人四十多岁，一副领导的架势，见吴老头进来，一脸威严地打发了看守的人。但是关上房门，立刻就站起身来对吴老头露出一副笑脸：“吴叔，好久不见！您身体可好？”
吴老头也一脸笑呵呵道：“好着呢好着呢，你爸爸怎么样？”
“前阵子有点不大好，但是现在都好了！”男人说着，看着吴老头露出一个只可意会的微笑。
这人叫李保国，李家当年也是吴家的世交之一，但是人家眼光更好一些，胆子更大一些，早几十年前就捐了家产，投身革命去了，也因为眼光好，站对了队，现在一家子好几个人都在重要部门工作。
而李保国更是xx处的领导，专门负责稽查党内党外各种反革命事件。这范围可就广了，较真些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管的，看谁有嫌疑都可以请过来喝个茶。当然对象都是些小虾米，大鱼他们可管不了。
现在什么都乱，像他这种职能的部门多的是，每个地方都有，还不止一个。而李保国所管辖的xx处算不大不小的一个。
......
大概十天前，多年不联系的吴自强深夜来到李保国家，跟他密谈了一番，就有了今天吴家之行。
“叔，出了这事你咋不早来找我呢！”李保国一脸“埋怨”道：“你当初就来找我，我大侄女何至于嫁给孙力勤这么个玩意儿！”
吴自强找他的时候自然是前因后果都说明白了，李保国这几天也详细了解了一下孙力勤的为人。哪怕孙力勤的脸再正气，但是也只能骗骗陌生人，凡是跟孙力勤接触时间久的人，对他评价都不好。
“当初那不是没来得及嘛！”吴老头一脸遗憾道。
两个人你来我往，推心置腹地说着掏心窝子的话，仿佛这十多年的不联系不存在般。
李家跟吴家远着，自然是远离资本家远离阶级敌人；吴家跟李家远着，也是觉得自己跟人家不在一个层面上了，当年那点人情自然是越用越少，要留到关键时刻。
而现在，就是关键时刻！
而且，吴老头不但打算一举解决孙力勤这个麻烦，还打算为吴战铺路，让吴家改换门庭！
“吴叔，你放心，孙力勤这个事，我绝对给你办妥了！”李保国大包大揽，说得信誓旦旦。
吴老头眼里精光一闪，话说得这么死？看来粮食的能量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大啊......
吴自强去找十多年不联系的李保国，自然不能空手去！他带了一袋子大米和一袋子白面。
吴老头和李保国喝着茶聊着天，闲话了会家常，李保国才装作无意道：“叔，自强上次带来的那些粮食在哪换的？质量真好！我爸特别喜欢，想换点给我弟弟们邮过去。”
买这个字，他们这种谨慎的人是不会说的。“换”却是可以的，农民也可以拿粮食跟别人换东西，这大小也算是个空子。
吴老头笑着道：“还不是自强，上次差事办的好，他老领导给他的，听说是他老领导的上上级给的呢！”吴老头说着一脸敬畏地伸出个大拇指，朝上指了指。
60年的京城，还没有成立华侨商店，只有一个“黑七号”，里面应有尽有，据说国外的奢侈品和国内的各种特产都有，还是平价。但是只供给“四副两高一元帅”，副就是副国级，但是许多关系好的下属可以拜托领导捎带东西。
吴自强的上级的上上级自然能够到四副，虽然人家根本不认识他。
“哦~”李保国一脸明白地点点头，吴老头这个解释跟他想的一样，不然他实在想不出哪里还能弄到这么极品的粮食。
他爸前一阵子正赶上生病，吃不下东西，眼看着一天天地瘦了下去，可把他们一家人急坏了。他们也想方设法地弄了些好吃的给老爷子吃，可是收效甚微。
正巧吴自强就找到了他，带了那些大米白面。
..........
“黑七号”我又简单写了一遍，不是为了水，是因为有些宝宝跳章看，我要是只来三个字“黑七号”，他可能看不懂，所以又写了98个字简单介绍一下~
每次的章后语我也控制在不收费的字数内！
第294章 老实交代
李保国一打开袋子就知道这是好东西，那纯纯的米香，光闻生的就诱人，做熟了不知道得香成什么样？
果然，极品得不得了，他爸吃了几天，什么毛病都没有了，甚至连换季时候的哮喘病都轻了！现在吃了十来天，症状竟然越来越轻，有痊愈的趋势，可把一家人惊呆了，也意识到这些粮食是个好东西！
要不然，他还真不至于对吴家这么尽心尽力，还亲自作陪......顶多就是派下面人走一趟，意思意思。
“自强这么受器重啊！好好好！”李保国大笑几声，表示对这件事的开心。他跟吴自强也算是发小，两人小时候关系真不错，只是成年之后两家人路子不一样了，才渐行渐远。
但是现在把关系捡起来，似乎也不难。
吴老头一脸与有荣焉地谦虚几句。
“那个，叔，你看能不能让自强的领导也帮我们捎点？”李保国有些不好意思道。
“四副两高一元帅”虽然不是7个人，而是几十人，但是李保国自己还够不到，跟他关系不错的上级也够不到，上上级应该可以，但是他跟人家不熟啊，让人家捎带东西有些不方便。
但是吴家现在有求于他......而且似乎能量比他想象的大？李保国这么问不但有占便宜的心里，也有试探的意思。
这种极品粮食，他就是让上上级给他捎带，估计人家最多给他捎个十斤八斤的，而吴自强却能一出手就是2袋子200斤！就为了摆脱家里的一个女婿！
嘶~~这豪爽劲儿真是一如当年。
吴老头脸上稍稍带了点为难，但还是点头应诺道：“我回去给你问问看，问题应该不大。”
李保国眼神闪了一下，答应的这么痛快....
吴老头突然靠过来小声道：“不过我们不是拿钱换的，人家不要钱，要画。”
李保国眼神连连闪烁，不是“正常”捎带啊.....不过这才对！不然吴自强得混成什么样人家才能成袋子成袋子给他捎带这么极品的粮食？那得是副国级的左右手了！
“什么画？”李保国也小声问道。
“就近现代的，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林风眠什么的就可以。”吴老头道。这是他临时想到的，看李保国这样子，是想大量从他们手里拿粮食了，可是够可以的.....
那李保国要是真以为这些东西是正常捎带的，给他市价2毛钱一斤，那他家可搭不起！这可是一袋子3幅画换来的！
李保国一开始听说拿画换还有些担心，以为是古画，怕自己换不起，现在一听说只要张大千齐白石等人的，心里立刻松了口气。
这些人的画还不怎么值钱，文物商店里有大把，明码标价。要是再早几年，张大千没成名，或者齐白石没去世，文物商店还不收这些人的画呢！人家收的是古董！
此时的文物专营，家里有老物件想换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卖给私人，只能卖给国家指定的收购部。在东四和八面槽有属于外贸部门收购珠宝钻翠的收购部，在新街口、西单和琉璃厂有属于文物商店收购书画瓷器的收购部。
而各个地方，也有地方政府的文物商店。
被收上来的文物中珍贵的送到博物馆，一般的作为商品卖给外宾，换取外汇。而文物商店也有内柜，供内宾为了研究学习之用，内宾就包括画家、行政十三级以上的干部、高级知识分子等。
也算大家出身的李保国对书画也有爱好，行政级别也够，文物商店他总去，每次都是掏一些名人字画和瓷器珍玩，只有偶尔的才会买几幅近现代画家的作品送送不重要的人。
“怎么换的？”李保国小声问道。
“你是自己人，我就跟你说实话，10幅换一袋子大米或者白面100斤。”吴老头定了价，一下子涨了7幅。他当然不是自己想赚差价，他是想给封华多换点。要不是现在用着李保国了，他想说50幅换一袋子......
李保国换算了一下两相的价值，心里满意地点点头，吴老头实在，没坑他！10幅近现代的画撑死1000块钱，换100斤极品粮食，真是白菜价，人家真没从中赚好处。
吴老头又道：“不过你也知道，这种品质的粮食都是特供品，产量少，每个月也就能换两三袋子，具体谁也说不准。”
李保国一副理应如此地点点头：“叔，我想换两袋子，你看成吗？”
“成不成我说了可不算，得看人家有没有。”吴老头道：“不过我今天晚上就让我家小战去给你问问。”
“吴战？自强的大儿子？”李保国疑惑道。
“是啊。”吴老头一脸笑容道：“自强能干是一方面，不过人家跟多的还是看在这孩子的面子上，才给我们这个好处。”
“哦？”
“小战谈了个女朋友，哈哈哈~”吴老头一脸得意地笑道，但是又赶紧改了口：“日子还没定，不能说不能说。”这就有几分扯虎皮、放迷雾的意思了，不过这都是常用伎俩。
李保国半真半假地羡慕追问了一顿，自然是什么有用信息都没得到。
两人继续在屋里热络地聊着，而相隔几个房间的孙力勤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吧，把你的情况都交代一下。”一个四十多岁，一脸刻板严肃的工作人员坐在孙力勤的对面，对他问话。
“情况？我没什么情况好交代的。”
“啪！”棺材脸狠狠拍了下桌子，吼道：“负隅顽抗！老实交代！”
.......
封华此时正在收她的家具。
搬卸工把家具从吴家拉出来，拉到她指定的地点，就是郊外一处废弃厂房的门口，虽然搬卸工比较奇怪为什么把东西放在这里，没人接收也没人看着，但是看着封华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也没人敢过去搭话，再说一个个累的要死，也没心情问这些。
爱谁谁，丢了也不关他们的事！5个馒头不好挣啊，干这一天活，感觉10个馒头才能补回来。
封华每次都跟车来，跟车走，在斧子带着搬卸工拐弯看不到这里的时候，她就会把东西收走。如此反复了七八次，才把吴家所有家具搬完。
封华看这一天劳动力实在不小，真的给每人发了10个馒头的工钱，一个有半斤重，乐得一众搬卸工疯了一样，差点要给封华跪下。
这次没有茶杯摔，封华只好飞快地骑上自行车，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眼前。累得斧子一路都没追上.....
第295章 野心
封华回到吴家胡同，正好看见吴家众人进了大门。
吴家人跟出去时候一样，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地回来了，一路上看见他们的邻居都放下心来，真没事，真没抄家，这就好。还以为新一轮抄家活动又开始了呢！
吴家躲出去的女人和孩子都在正房里翘首以盼，看到众人一个不少地平安回来了，都狠狠松了口气。
“爷爷！”吴双从人群中飞奔而出，一下跪倒在吴老头脚边，失声痛哭。
举家犯险，都是因为她！
吴老头站着没动，吴双的父亲和叔伯也站着没动，其他兄弟不敢动。
“知道错了？”吴老头威严道。
“我知道了......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一切都听长辈们安排。”吴双哭着道。
吴老头叹了口气：“不是让你一切都听家里的，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做事之前要仔细考虑，不要冲动，一定要跟长辈们商量。”
吴双哭着点点头，吴老太太看老头子训话完毕，赶紧走过去把人扶起来。
吴老头也没再理会家里这些人，而是问道吴老太太：“方华回来了没有？”
吴老太太刚要说没有就看见了走进来的封华，一脸惊喜道：“小华回来啦！快点，就等你吃饭呢~”
封华的视线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孙力勤，对吴老头笑了一下，吴老头回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饭后，女人孩子都被打发出去，屋里只留下了吴老头、吴自强和吴战。
“今天实在对不住了。”见人都出去了吴老头立刻道。
今天他发挥出头，差点让封华“折寿”，是他做得过分了。不过现在想来，他也不确定重新来一遍，他还会不会做同样的事情，实在是封华当时的气势，太摄人了。
尤其是最后摔茶杯时的怒气，真的很吓人，他改跪为坐，一半是醒了，一半是吓得。
“老爷子当时可把我吓一跳呢！”封华一脸怕怕的表情玩笑道。她现在有点反应过来了，吴家人不是戏精附身完美发挥，而是真的被她吓到了......
真是对不住了，她不是有意的~
前世晚年之后她虽然也有几分威严，但是绝对没有严重到把同样老辣的吴老头吓跪的地步，现在可能是因为空间的原因吧，加大了她的威慑力？封华暗自思考着。
看这少年一如之前一样温润和气，甚至带了几分诙谐，吴家三人心底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几人随意聊了会天，把今天离开之后的事情详详细细跟封华说了一遍，吴老头就有些不好意地把李保国想要换画的事情说了。
“你看成不成？”吴老头问得有些忐忑，这件事他之前没跟封华商量，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别的想法。看李家不顺眼或者存粮不够什么的。
虽然封华说粮食和树苗都是自家产的，话里话外隐含她家不是官宦人家的意思，但是吴家没有人信，特别是在今天之后。这种气势的少年出身商贾之家？打死他都不信。
这种人家都是有派系的，没有派系也分个“左右”，万一人家跟李家不对付呢？吴老头这一路上都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草率了。
封华一听说吴老头又给她找了个客户，高兴坏了，但还是强忍着脸上的表情，装作一副沉思的样子，半晌才道：“您的做法很好，就说这些东西都是吴家的关系弄来的，不要把我透漏出去。”
“这个我懂，我懂。”吴老头连连点头。
“至于这些粮食卖给谁，我家倒是没要求。”封华看着吴老头道：“不过吴爷爷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能让我偷个懒。”
吴老头正襟危坐，等着封华下文。
“我可以把已经运到京城的粮食交给你们帮我代‘换’，至于代价，您随行就市，帮我定了就行。”
其实这件事封华已经考虑几天了。刚来京城的时候，她是完全没有这个想法的，但是接触过吴家，又亲身感受了一下60年的“齐白石”是多么不值钱，她实在有些忍不住。
但是指着她一个人挨家挨户换？不现实，她真不打算在北京过年......还是找个代理最合适！
吴家人目前看着是非常可信的，就算将来不可信也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家地下室在那呢~吴家人要是敢不仁，她就敢不义。
吴老头和吴战的眼里都是精光闪闪，飞快计算着得失，只有吴自强脸上带了三分担忧。卖粮食，大批的粮食，他们吴家这是要卷进漩涡里了。
不过风险与机遇并存，吴家可能因此万劫不复，也可能一飞冲天！到底如何，就交给他爸爸决定吧！
吴老头和吴战对视一眼，看到吴战眼里同样蓬勃的野心，吴老头郑重地对封华点了点头：“谢谢你的信任，一切都交给我们吴家，你就放心吧！”
“好！”封华伸出右手，吴老头愣了一下也伸出右手，跟封华握了握手。
人生真是奇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跟一个11岁的小孩子谈成了一笔关乎吴家生死的买卖......
“还有个事情要麻烦吴爷爷。”封华说道。
“你说。”吴老头道。简单的两个字却透出一股无论何事都会办成的意思。
从现在这一刻起，他们的关系就不一般了。
“陈有福，就是斧子，我想把他安排进部队，他现在没地方去，跟着我又不太方便。”
“这么个事，行！”吴老头应得很痛快。如果是十几天之前，认识封华之前，他是万万不敢应的，把一个人弄进部队？他自己亲孙子都下乡了呢！想捞还捞不出来呢！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有了大把粮食开路，什么关系打不通？什么大门敲不开？
这十来年，吴家地位今非昔比，吴老头不但觉得憋屈，还有一股危机感一直压在他的心头，他知道，暴风雨早晚要来。想拯救吴家只能像李家那样，改换门庭！
但是他们吴家错过了最佳时期，现在竟然有走投无路之感。不过好在，封华给他们送来了一张门票，让他儿子、他孙子可以博一把。
“我有一些东西要送给你。”吴老头道。
第296章 占便宜没够
于是封华又耽误一天时间，去吴家老宅收下了吴老头为她准备的礼物，一箱子古画和一箱子在他看来比较值钱的“珠翠”。
金银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珠宝就要差一些，但是书画就更“不值钱”了。现在拿一条黄金到乡下肯定能换一个干粮，没有黄金拿个漂亮镯子也行，老百姓一看就知道这是值钱玩意。
但是你要是拿幅画去换粮食，哪怕你拿的是吴道子，人家都得嫌弃不如年画鲜亮呢！别说给个馒头了，给口水喝都算主人大方了。
所以吴老头在一箱子古画之外又加了一箱子“实惠”的珠翠，表达他的诚意。这些都是连夜让吴自强回来准备出来的，为了感谢封华替他们保管书桌的礼物。
封华自然笑纳了，这些东西对吴家十八个地下室来说，真的是“小小礼物，聊表心意”。封华一时有些好奇，吴家之前是干什么的了，这么家大业大。
可惜她对晚清民国时候的历史一点不好奇，看一眼满眼都是悲惨，所以前世了解的很少，没听过吴家的名头。不过现在可以问本人嘛~
“吴爷爷，您家建国前是做什么买卖的？”
“哈哈哈~”吴老头一听有人问他家的发家史，高兴坏了，他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跟人炫耀了呢。
“我家祖上是木匠出身......”吴老头详细地给封华介绍了一下吴家二百多年的家史。就是一个家贫的少年，从小被送到一家家具店当学徒，然而艺术细胞特别发达，小小年纪就成了“镇店之宝”，老板为了留住他，把女儿嫁给了他.......
但是子孙后代只继承了祖先对木头的兴趣，没有继承到手艺，不过似乎又继承了外祖家的经商天赋，吴家人后来做过各种生意，杂货、纺织、贸易。
想起往昔的峥嵘岁月，吴老头一时感慨万千，感叹道：“这日子以后就这么过了吗？天下竟然不许有商人存在了？”即便是古代重农抑商，也没到把商人都“赶尽杀绝”的地步，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会好的。”封华随口接了一句。
吴老头突然扭头看向她，眼里全是希望：“真的会好？什么时候会好？”他以为封华有什么内部消息。
既然他这么问了，封华也不介意实话实说~“二十年之后吧。”
吴老头：“......你这孩子，不要说笑！”吴老头嗔怪了一句：“我是认真的！”他真的迫切想知道商人能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何时到来，希望他还赶得上。他这辈子，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赚钱，可惜，现在摆个地摊都不让。
“真没说笑。”封华一脸严肃道：“我们家请高人看过了，二十年之后市场才会慢慢开放。”
吴老头......这得什么样的高人，连天下大势都能算？
封华又借口联系叔叔拉粮食，出了吴家老宅。吴老头又带着孙子整理出成箱子的现代书画，跟封华交换。
“爷爷，不给我爸留点吗？”吴战有些心虚地看看空空的地下室。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间地下室里放着的都是他爸收集的近现代书画，而古画因为比较珍贵，都放在另一间地下室里。
“留什么留，让他再买去....哦，他的级别还不够13级，不过估计马上就能升了！哈哈哈~”行政级别13级以上就可以去文物商店买东西了。而所谓的“高干”，就是指13级以上的干部，包括13级。
吴战......这是钱的事情吗？这是兴趣爱好！他记得这里面有几幅画他爸爸非常喜欢，念叨过好几次，说等气氛松一些的时候就拿出来挂上，一年四季不重样地换。
但是现在，都让他爷爷拿出去卖了。不知道他爸爸知道之后会不会哭......怪不得今天他爸要来，他爷爷没让呢。
“爷爷，用不了这么多吧？三幅画才换一袋子，方家存粮应该没有这么多。”他爸爸的近现代收藏一共有几千幅，之前连送带卖，也才给封华十分之一不到。
现在一下子把剩下的十分之九都拿出去，超了吧？
吴老头突然转头看着他：“怎么？你不会以为人家定价3幅，就真的以为那一袋子粮食只值3幅加起来不到300块钱的画吧？”吴老头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善：“人家给我们几分善意，优待我们几分，我们却不能不识好歹，占便宜没够儿！”
吴战受教般地低下头，半点不敢反驳，他感觉爷爷似乎动了真怒。也是，别说3幅了，30幅都换不来一袋子。
“这少年肯定是刚出门历练，不怎么了解市场行情。”吴老头摇了摇头：“或者，抹不开面子谈价钱，哎，不是块生意料啊。”如果是他，他真的敢定价30幅换一袋子....呸！他要什么字画啊？他要黄金！纸钞他都不要！
“啧啧啧，到底不是我们商贾家的孩子~”吴老头感叹了一句：“不过正因为这样，我们更不能坑他！3幅字画就换走了人家一袋子粮食？他家人能同意？知道了对我们能有好？别因为几幅破画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是！”吴战应诺道，再也不敢有异议，麻利地把他爸最后一箱子藏品搬出了地下室。
听墙角的封华汗了一下，她确实不是商贾家的孩子，她家祖上八辈都是贫农~
她之前出了吴家大门拐弯就进了空间，收获庄稼去了。估摸着时间出来之后，吴家人竟然还在地下室里没出来，她只好等了等，顺便浏览一下即将属于她的东西。
结果竟然出乎预料的多！于是她就偷听了一下吴家祖孙的谈话.......
精神力之前只能看见影像听不见声音，但是这几天封华发现近距离的声音精神力她也能捕捉到了，而且距离一天比一天远，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也许最近太忙，反而刺激了她的精神力增长。
听到吴家祖孙的话，封华开心地赶紧回空间唱了会歌.......
没想到吴家人这么厚道！眼看两座博物馆即将建成了~~~她还以为得分几次分几年才能把吴家的书画搬空呢。现在虽然没有搬空，但是性价比最高的近现代已经全部到手，此次首都之行，可以完美的画上句号了。
嗯，除了给吴家留下细粮，再留下一些她自己加工好的腊肉吧！
第297章 心肌梗塞
封华决定给吴家留下细粮一万斤，也就是100袋子大米和白面。至于玉米就不要留了，他们面对的阶层不同，估计不好“换”。
100袋子，这个数字是封华几经思考定下来的，不会太多招人眼，把需要打点的人家打点一遍，估计就剩不下多少了；也不会太少，显得她家没实力，显得吴家没实力。
吴家想借她的东风再起她自然看出来了，她也有意拉一把，反正不管她拉不拉，六年之后吴家都跑不了要遭遇一场浩劫。还不如现在让他们壮大一些，到时候不会一个浪头打过来，举家覆灭。
看着吴老头和吴战把东西都整理出来了，地下室的门也关好了，封华才进了院子。
为什么这个少年每次出现的时间都这么合适？......这个念头只在吴老头脑海里划过一瞬就消失不见。
吴老头见到封华，笑着迎了过去：“回来啦！看看我为你准备的东西。”
三间的厢房再次被填满，不过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的满都是虚的，空间都被一些半大不小的箱子占了，而这次却非常实在，屋子里堆满了四十多个一立方米大小的实木箱子，从地摆到天。
这些箱子有樟木的，也有榆木柳木的，良莠不齐，更不是带着年号人名的那种特制子母锁樟木箱。
这些书画在现在来说都是现代艺术品，随处可见，不珍贵。吴自强自己也不是很珍惜，觉得不错的那些，都放在了特制箱子里，上次都给封华了。
剩下的这些都是剁手党吴自强同志没事就买没事就买存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建国前买的，当初藏家产的时候随便装了装就放在这里了。
虽然都是不值钱的画，但是这么巨大的数量让那些人看见，也会觉得他们家这样那样，总之没好，所以虽然是不值钱东西，但是他也一块藏起来了。
而且那时候樟木紧张，一时做不出来这么多箱子来，也只好随便找个大箱子存放了。
封华打开几幅其他箱子保存的，果然，都不如存在樟木箱子里的品相好，随手看的几幅画，边边角角真的生了蠹虫。可把封华心疼坏了，这可是几千万上亿那！没有这么贵也是几百万打底！
封华心疼的直抽，但是她一个大少爷可不好心疼一幅几十块钱的画，所以只好一脸云淡风轻地把画随手一卷，放回了箱子，眼不见为净。
封华转身带着疑惑地问道：“这些是.....”
这个量可比之前他们商量好的多了许多倍，她必须表示疑惑。
吴老头递过一个厚厚的本子：“这是自强当初收这些东西时候的账册，都在这里了。”
封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感情她之前收的大部分都是吴自强的私藏......几十年之后，如果吴自强还健在，估计得哭死在...她的博物馆里！
封华嘴角抖了一下，赶紧低头看账，这账记得还挺科学，第一页就有个总数，画卷3898幅，印章237印，古籍372部.....
封华被这个数字震撼了一下，完了，吴自强将来肯定是死于心肌梗塞......
后面的名录她也没细看，合上账册看着吴老头。
“什么也不要说！”吴老头抬手制止想要说话的封华：“这些东西的入手价上面都写着呢，总价折合成现在的人民币，也就15万左右。”吴自强作为商贾出身，记账已经是本能，每样东西的入手价，哪怕是朋友送他的书画印章，他也要估算价值记录在案，存放的时候当然也一块登记了，倒是方便了吴老头现在谈话。
“而你给我的那些粮食，给我们吴家庄的这些树苗，价值多少我就不说了，说不出口！”吴老头又红了眼眶。
封华.....赶紧收收吧！别一会入戏太深又坑她！
“吴爷爷千万不要这么说，在商言商，我们当初明码标价....”
“不！”吴老头大声打断了她：“不要说在商言商，孩子。”吴老头语重心长道：“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你要是真想做生意，有空来吴爷爷这，我好好教教你！”
这孩子这么喜欢书画，没准是书香传家的官宦世家，太不了解生意经了。一袋子价值上万的东西卖300块，还好意思跟他说在商言商，这种商人估计活不过二里地就得被人欺负死。
封华......
“这些东西全部交换你说的100袋子粮食，之后我拿这些粮食换的书画或者古董，也都是你的，你下次来的时候再带走。”吴老头说得斩钉截铁。
封华真诚无比地推了又推，实在推辞不过，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此时吴战领着下山搬粮食的人已经陆续回来，一个个激动地满面红光，现在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细粮就跟见到奇迹似的，虽然这些粮食不是他们的。
但是自从漫山遍野种下树苗之后，吴家的威望已经空前高涨。哪怕在这人人吃不饱的年代，吴家庄的人见到这么多粮食，只有为吴家高兴的份，而没有半点嫉妒。
吴战自然要比这些人更要兴奋，这些东西可都是为他铺路的...所以再见封华的时候，吴战脸上的笑更真诚了几分。
封华已经不去细究吴家人的“假戏真做”如何做了，伤不起。
......
村民们搬了三次，才把东西全部搬完，吴老头拿出两袋子大米两袋子白面分给他们。等他们休息了一阵，又一身干劲地把这几十个箱子抬到大路口去了。
等村民们离开，吴老头和吴战围着几只形状特殊的袋子问道：“这是什么？”这袋子里装的一看就不是粮食，而且腊肉腊肠地香气已经馋得他们哈喇子要流下来了。
“这是我送吴爷爷的礼物。”这些腊制品都是封华“秘制”的，多少都用空间井水泡过，各种调料也是空间出产，再加上她还算不错的厨艺，味道自然没话说。
在这个年月作为礼品，绝对比茅台还上档次，用得好了效果自不必说，不轻不重地也算还上点吴自强那一账本的情谊......
“哈哈哈！”吴老头这次比较爽快，一点没推辞就收了，心里却又记了一分封华的好。
等村民把箱子都搬完，封华也跟着过去“看看”，斧子从干活的人里脱离了出来，跟在她身后。
第298章 什么鬼
封华跟吴家人谈话的时候斧子一般都躲得远远的，有活就干，没活就发呆，封华一个人的时候，他就选择跟在她身后，尽一下他身为小弟的本分。
夜深人静的山路上，封华突然问道：“想不想去当兵？”
初秋的风，有些凉，但是斧子的心更凉。
他被嫌弃了......这是斧子的第一反应，也是唯一的反应。
封华没有等到答案，以为斧子高兴得话都不会说了，结果回头一看，却见斧子一脸无措的表情。
“？”封华一脸惊讶莫名。
现在1万个男青年里有9999个想当兵，唯一一个不想的估计是个真精神病，没有正常人的思维。
军人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对斧子这种走投无路的人来说，简直是给了他未来给了他方向。竟然不喜欢？
看斧子依然发呆没说话，封华只好问道：“怎么？不想去？”
斧子愣愣地直言道：“不想。”
“为什么？”
“......”斧子被问得一愣。是啊，为什么？他年少的时候也曾狂热地想过去当兵，各种努力都试过了，可惜他们街道一年也分不到一个名额，就是分到了，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头上。
渐渐地长大了，认清现实了，他才歇了当兵的心思，可是这才歇了没两年！现在梦寐以求的东西落到了他头上，他为什么半点欣喜都没有？
斧子百思不得其解。
封华又被他这表情搞得一愣。得，她这是遇到个真奇葩。
“我拜托了吴家，让他们想办法送你去部队。”封华直接道。
“什么？你不让我跟着你吗？”斧子反应过来，急道：“你说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封华......她什么时候说过！可不要冤枉她！她除了方远任何人都不要！
“不要瞎说！”封华斥了一声，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她对这方面特别敏感。
斧子被她吼得僵在当场。
封华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斧子说的是当她的“小弟”......
封华缓和了语气：“我还要去很多地方，一路坐车住宿都要介绍信，你有吗？”
“可以让吴家找人开！”当兵这么大的事都能给他办了，开个介绍信算什么。斧子的智商又上线了。
“......”封华竟然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重新组织了语言道：“然后呢？一辈子当我的‘小弟’？现在可不是以前，可以光明正大的养人，你不要给我惹麻烦！”
这次轮到斧子无言以对。
“谢谢你，陈有福。”封华站在高地，平视着斧子。朦胧的月色照在她的脸上、眼底，斧子看出了她的认真和决绝。
“谢谢你当初冒险给我通风报信，谢谢你这次愿意为我顶罪。”封华认真道：“谢谢你这份心意，我方华认你这个朋友！以后，万里犹比邻吧！”
最后一句斧子没听懂，但是封华的一句朋友说得他热血沸腾。他不是方华的小弟，而是朋友吗?方华当他是朋友？他可以和方华做朋友？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呢，他一个混混.......对了，去当兵！当了兵，就有资格了！
当兵在现在人眼里特别神圣，好像当了兵就当了圣骑士一样，地位瞬间高大上了。不过也确实如此，军人在此时的地位尤其高大上。
原来方华不是嫌弃他，而是把他当朋友......
斧子蹲在山路上，嚎啕痛哭，哭得都找不着调了！夜晚的山风从石头缝隙里划过，响起阵阵诡异的声音，伴随着斧子的哭声......哪怕封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知道这些是人哭不是鬼哭，她都觉得得慌！
她可是重生人士，她现在最信鬼神了！
封华碾了碾脚下的碎石，让它们变得更碎，才忍住了一脚把斧子踢飞的冲动，冷声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以后好好干，争取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她心情有些不好，安慰人的话自然不走心，随便找了两个词就快步下到山下收了东西，又飞快地跑回吴家老宅去了。
路过斧子的时候她都没心情搭理他，就让他在这哭个够吧！
结果斧子哭到半夜才回了吴家老宅，第二天早上起来脸都不能看了，眼睛肿得跟金鱼似的。
“什么鬼？”一大清早吴战看到斧子的时候就惊呼一声，然后恍然道：“原来昨天晚上是你在哭！我还以为是夜猫子呢,吓得我半宿没睡着。你咋了？”
斧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不说话。
“噗~”封华一听吴战脱口而出“什么鬼”三个字就笑了。要不是那天正好看书，知道鲁迅先生也说了这三个字，她都要怀疑吴战也是重生的了。
没错，“什么鬼”鲁迅当年就用过，不知道他是不是创始人，但是却是封华知道的第一个用这个词的名人。
鲁迅的原文是这么说的：“现在约莫还有年轻人，许是课堂调皮，让老师责罚抄写我的文章了，不成就该是背诵《刘和珍君》不过关。有时竟传到我耳朵里说我三两小文竟敢妄称中国现代文学之父，我也未曾与小年轻起过争执，那便今天在这里说了，你们什么鬼？”
被封华嘲笑了.....斧子头低得更低了，不过看封华不再是昨天晚上那副冷言冷语，斧子心里松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吴老头看着年轻人笑，他也笑。生活真是好久不见的阳光明媚啊~
几人吃过早饭就起身回城，封华打算回吴家拿上行李就去火车站，真的耽误不起了！她已经在京城呆了半个多月了！
结果在吴家大门外遇见了来找她玩的王红君。封华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连种十多天树种迷糊了。
“怎么样？成了吗？”封华见到王红君就一脸好奇，一点不生疏地问起了人家的**。
实在是太无聊了，可算有个粉色八卦出现，她当然要八一八。
王红君一脸羞涩地点点头：“明天就定日子了，我来请你去我家做客。”
封华......这京城是磁她是铁是不是？愣吸着不让走是不是？
看着被她殃及池鱼差点毁了清白送了性命的小姑娘恢复往日的爽朗，一脸羞涩期盼地看着她，封华那个“没空”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算了，不差这一天两天了。
第299章 这个锅，我们不背
封华答应要去，高兴得王红君满脸是笑。她的姐妹和闺蜜都挺多的，但是她找了个好婆家，能百分百祝福她不说酸话的，一个没有。
唯一不酸的女性可能就是她妈了。
而方华肯定是唯一一个能来参加她订婚仪式的异性朋友（因为年纪小），又肯定是百分百祝福她好的，她真是太开心了。
王红君跟封华聊完，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吴老头和吴战，赶紧礼貌问好，并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但是那客气的意思已经浮于表面，谁要是当真谁就尴尬了。
不是王红君不礼貌，一是吴家的社会地位在那里，资本家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词，那是阶级敌人。明天她订婚的重要场合，要是请了一家子阶级敌人去参加，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家人和准婆家人是什么脸色，会不会当场跟她悔婚？她就是连吴光明都不敢请的！
二是她跟吴老头的关系有些远。她是吴光明的母亲的表姐夫的亲妹妹的孩子......说实话跟吴光明都非常远，要不是两人从小就是同班同学，或许根本不认识。即便他们现在感情好，都是友情的成分大于亲戚的成分。
吴光明听到声音已经迎了出来，他也不是个合格的男闺蜜，王红君回来相亲的事情他一点没去打听，人家明天就要定亲了他也是现在才知道。
没人给他信，也没人给他妈妈信。
其他人都进了屋，三人在天井里的葡萄架下聊天。
“对方什么人？什么出身？多大年纪？干什么工作的？”吴光明问道，不合格的男闺蜜到底也是闺蜜，还知道关心下。
“他家是干部家庭，跟我同岁，是个大学生，还没毕业没工作。”王红君羞涩道。
“嚯~”吴光明上下扫视着王红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我没发现？说出来我听听！”
王红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伸手就打，吴光明自然逃，两人围着这张桌子转了好几圈，直到屋里的吴老太太咳嗽了一声，王红君才尴尬地停下来。
现在不是小时候了，她都是要定亲的人了，可不能再跟吴光明这么闹了，被人说句闲话就能要她命！
“说实话。”吴光明坐在椅子上，一脸正经地问道：“对方看上你啥了？”
这真是太奇怪了，干部家庭和工人家庭，按理说也算门当户对，现在人人平等嘛！但是王红君家在“工人阶级”里属于普通家庭，甚至比普通还要差点，穷，有事还要靠他家接济呢！
而王红君本人，虽然比一般女孩子出挑一些，但是不足以弥补她家世的缺点。
不要提“感情”，现在结婚看的都是对方家世，而且相亲十多天就要定日子的人，能有什么感情？
而对方竟然是一个干部家庭的大学生？
“他是有什么毛病？”吴光明问道。如果有毛病的话，条件就会放低些。
“你才有毛病呢！”王红君不乐意了，她就这么差嘛！
“那他长得特别丑？”吴光明还是不放弃......
“哼！比你帅多了！”
“嘿？”吴光明不服了：“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出身比我好，文凭比我高，长得比我帅，还没毛病？他没毛病那就是他爸他妈有毛病。”瞎了！
可能是知道最后两个字比较扎心，吴光明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意思表达的已经很明白，王红君都要气哭了！
“行了行了。”封华赶紧打圆场：“我们红君也是小美女一个，怎么就不能找个白马王子了？”封华随口夸着。
王红君一下子红了脸，这夸赞有些太“露骨”了，哪有当着人家面说人家美女的~还有什么白马王子，她可不要什么王子，那是封建社会的罪恶产物！
封华见她脸上忽红忽白，以为是她脸皮太薄，一点夸赞都受不了，赶紧换了话题。至于男方什么样，她明天就看见了，何必现在问王红君，让她尴尬。当面夸赞对象，在现在也是羞于启齿的事情。
王红君带着一肚子不痛快走了，吴光明也有些后悔，在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看我这个嘴欠！大喜的日子惹她不痛快。”
但是他还是坚持己见，现在王红君走了，他说得更直接了：“要我说，那男的肯定有什么隐疾！”
干部家庭、大学生、正当龄、长得帅、身体好。哪一样挑出来都是优点，这些优点都有的人，更是抢手货，看上家庭普通、长得一般的女知青王红君？那王红君上辈子得积多少德？
“你快留点口德吧。”封华说了他一句，虽然她心里也是比较认同他的看法的~
说完封华起身出了吴家，打算去王府井大街再扫荡一遍，顺便把她的鞋拿回来。当初花钱办的加急，没想到一直没功夫去取，一袋子牛肉干白花了~
吴光明一听说封华要去逛街，也嚷着要去，他也喜欢逛街。封华自然没带他，带着个尾巴在身后，她怎么收东西进空间。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在人前暴露她跟吴家很熟。
前一天还逼着人家老爷子下跪呢，后一天就跟人家孙子哥俩好般地逛商店，这是什么鬼操作？
虽然这件事只有孙力勤知道，但是保不齐他将来会传出去。
......
而此时，孙力勤正一脸劫后余生地走出xx大院的大门。
他竖着出来了......也没被停职羁押，挨打挨骂，简直是奇迹！孙力勤既颓丧又兴奋地走出了大门，一眼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孙母和孙二勤。
那天孙二勤离开之后就去找了孙母，韩淑芬一听说大儿子被抓了，疯了一样冲到吴家，结果半路上就遇见了一行人正往xx大院走。
总算韩淑芬还有几分脑子，知道不能在大街上闹起来，不然周围人岂不是都知道他儿子是被抓了？韩淑芬带着孙二勤一直跟在队伍后，跟到了xx大院门口。
两人在外面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孙力勤平安出来。
“哎呀我的儿啊~~”韩淑芬见到孙力勤就扑了过去，直接把两天没吃饭的孙力勤扑倒在地。
xx大院是个体面的大院，里面集中着各种“厉害”的部门，所以门前很讲究，水泥地面加水泥花坛。
孙力勤的后脑勺“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弹起，又落下，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两眼一翻，晕倒了。
韩淑芬......
孙二勤......
门卫......这个锅，我们不背！
第300章 划清界线
“嗷~~~”韩淑芬一嗓子就喊了起来：“杀人啦！~”她自然不是说自己杀人了，她认为是大院里的人把她儿子打惨了，她儿子是坚持到现在终于坚持不住了，所以被她轻轻一碰就倒了。
几个门卫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但是老远就站定：“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都看着呢，是你自己把你儿子推倒摔死的，他走出来的时候可是个‘好人’。”
“啊~~你儿子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韩淑芬大吼一声，顾不得跟他再计较赶紧扑到孙力勤身上查看，还好，还有气。
门卫却不干了，要过去收拾她，同伴赶紧拉住他：“正找不到人赖呢，你过去肯定得被她赖上，告你杀人！”
周围几个门卫一听瞬间后退几步，两个人飞快转身朝大院里跑去，得赶紧请示一下上面，是把人弄进来把事情“压住”，还是找人把这人抬医院或者抬哪里。
反正不能让他这么躺在大门口。
韩淑芬一探儿子还有气，心里定了定，赶紧使劲摇，想把他摇醒，结果孙力勤刚刚睁开眼睛又被她摇晕了。
鲜血顺着后脑勺缓缓流淌下来，染红了地面。
李保国沉着一张脸走出来，皱眉看着昏死过去的孙力勤。这孙力勤身上也没什么“大事”，有的都是那点“潜规则”，他要是拿这些做文章，搞不好就要得罪一大片人。所以这次请他过来喝茶，手段都很温柔，没有动刑，人怎么还这样了呢？
他可没想把人弄死。
“主审”孙力勤的几个办事人员匆匆而来，连连喊冤，他们真是严格遵守李保国的指示，没有动粗，人怎么成这样跟他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几个门卫走过来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保国一听是韩淑芬自己推的，高兴坏了，不过现在也不是高兴的时候。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人送医院去。”李保国叫来几个人，让人从院子里推出一个平板车，拉上孙力勤就送到了医院。不管如何，人别死了。不然他说不是他的人打死的都没人信。
韩淑芬也没时间跟别人计较，赶紧跟着儿子一起去医院了。再说，她也不敢计较。孙力勤被抓来两天多，她只敢去跟门卫打听一下情况，门卫能知道什么？凶她几句她都没敢再往院子里去，就和孙二勤等在大门口。一日两餐都是家里的孩子来送。
到了医院，一顿折腾下来，孙力勤终于醒了。他之前根本没有伤，只不过是这一阵子都挨饿，有些虚弱，又连着两天担惊受怕没有吃饭，更是虚弱到极点。
摔地上那一下虽然磕破了头，有些轻微脑震荡，但是不致命，他晕倒完全是饿的。
被派过来盯着孙力勤的人拍拍屁股走了，上面说了，没死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死了，就赶紧处理了！
韩淑芬看到孙力勤醒了，又开始哭，哭得孙力勤脑仁一跳一跳的疼。
韩淑芬看着严肃刻板，一副灭绝师太的样子，平时为人处世也确实表里如一，很灭绝。但是一旦遇到孙力勤的事情就完了，立刻化身只知道哭的无助母亲，实在是孙力勤在她心里的地位太重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孙力勤是她的长子，也是三个儿子里最厉害最有本事最让她觉得能依靠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孙力勤已经成为了她的天。
“妈~~”孙力勤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弱小，透着无力和无奈：“我头疼...”你别哭了。后面几个字因为太疼没说出来。
他一直是个孝子，但是有时候真被他妈烦的不行，遇到他的事，一点忙帮不上，就知道哭哭哭！
“头疼？头疼啊！”韩淑芬一脸心疼道：“妈给你揉揉！”说完就上手去按孙力勤的脑袋。
“......”孙力勤感觉脑袋咔吧一声，被他妈捏碎了！
还是孙二勤看出大哥脸上的痛苦，赶紧叫住他妈：“我哥脑袋受伤了，不能动吧？”
“哦！对对对！”韩淑芬赶紧收了手，又是道歉又是认错。
孙力勤只觉得心累。
等疼痛劲过去，吃了饭，又睡了一会，孙力勤醒来就躺在床上发呆，开始思考这一次“谈话”。
他到现在也没想到这是吴家人联手坑他，只当是例行谈话。像他这种娶了资本家大小姐的人，是有被腐蚀的危险的，组织上没事找他“谈个话”也是应该的。
而这次xx大队的人这么“温柔”，除了没给他吃饭，碰都没碰他一下，更是让他确认了这个想法。
至于之前两年没人找，现在突然被人找，肯定是他这次差事不利，被人整了呗！他联系的一个要租家具的人，正好也在xx大院里工作，还是个领导......
孙力勤自己脑补完前因，又开始思考后果。
这次谈话的主题就是吴双，吴家。“组织”反复跟他询问吴家的情况，有要“整”他们的意思，又再三确定他是否被腐蚀......
如果他被腐蚀了，那肯定是要一块整啊！至于到底被没被“腐蚀”，这哪有个定论？他喝瓶汽水落在有心人眼里没准就是被腐蚀了！
最后，“组织”又表示了会随时随地、经常地找他谈话，确保他不会被腐蚀......
这可不行！他的工作还要不要做了？三天两头被请进xx大院，外面不知道得传成什么样子！
他要跟吴家划清界线！他要跟吴双离婚！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还能接受.....
当初第一次相见，吴双确实惊艳了他，所以他想方设法娶了她，但是再漂亮的人，天天拉着个脸，一副从心底里瞧不起他恨他的样子，他就是再大的性趣都没了。
离了就离了吧，正好王书记的女儿刚刚丧偶回了娘家......
事情一如吴家人预料的那般，经过李保国的有意误导，再加上他们吴家已经“倾家荡产”，孙力勤很容易就松了口，放了吴双，积极主动地跟吴家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