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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明天下txt下载     明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五章朕才是世界上最大的黑手(为飞翔家八戒兄加更)

    云昭是见过什么才是繁华的人。

    在他的梦中,总有一个流光溢彩的世界。

    跟他回忆中的世界相比较,此时的大明不过是一个贫瘠的世界。

    在他的回忆中,火炮是可以毁天灭地的,军舰是可以承载国土任务的,飞行器是可以一日万里的……

    他也知道,大明以外的世界依旧是洪荒世界。

    此时的欧洲才脱离了茹毛饮血的时代,人们才开始有了审美能力,有了一点善恶观点。

    文艺正在复兴,宗教正在败退,新思潮正在影响人类,大航海又拓展了人们的视野,这该是一个从蒙昧走向文明大哥欧洲。

    而战争往往就是一剂催化剂,而且是最猛烈的催化剂。

    一旦大明进攻欧洲,奴役欧洲,那么,民众在对宗教失望之后,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到革新浪潮中去。

    这个时候,大明进攻欧洲,奴役欧洲,只会加速旧世界的崩解,大军压境之下,只会让一盘散沙的欧洲变成铁板一块。

    对于长久占领欧洲这件事,云昭不抱任何期望。

    他不想因为大明的进攻,让《马赛曲》这样的歌曲提前响彻欧洲上空,更不想让那个露出**挥舞着革命旗帜鼓舞人们奋勇前进的胜利女神形象提前出现。

    武器不足从来就不是不革命的理由,饿着肚子也从来不是遏制革命的理由,那些疯狂的革命家,可以不用先进的武器,可以不吃饭,仅仅凭借满腔热血就能让天地变色。

    这才是云昭不进攻欧洲的原因。

    他不在乎那些狗屎一样的皇帝,大公,教皇,贵族,在他眼里,这些人迟早都会化作粪土,他真正畏惧的是那些不甘于被奴役,被迫害的民众。

    一旦唤醒了这些人……后果非常恐怖。

    他见识过一群年轻人在中华世界最黑暗的时候凝聚在一条船上,就在这条小小的船上,基本上奠定了中华民族今后的走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们以极大的热情,极大的勇气从黑夜中的一豆灯火蜕变成滔天火焰,烧掉了旧世界的所有污垢,让中华一族如同凤凰一般浴火重生!

    金灿灿的,无比光辉!

    他们的这种行为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群青年人用无比的渴望,无比的勇气从无到有建立了一个新世界,堪称——挽天倾!

    云昭是见识过这股火焰的人。

    云昭也是见识过这种力量的人。

    他深深地知道他们是如何成功的。

    他仅仅借用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策略,就赢得了大明,且打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光辉王朝。

    出于对这股力量的恐惧,云昭放弃了家天下,放弃了独揽大权,放弃了称雄全球的野心,甚至准备放弃更多。

    这样做其实很体面。

    与其将来被人赶下去,送上断头台,不如把该给他们的统统给他们。

    能做出这个决定的也只有他云昭了。

    云彰做不到,云显做不到,因为他们已经有了负担。

    只有云昭这个创建者才有取舍的权力,即便如此,他依旧被很多人所不齿。

    也因为接受过那种力量的完整教育,云昭深深地知道如何才能延迟这股力量出现。

    宗教,愚昧,才是对付这股力量的最大助力。

    小笛卡尔弄死了一个开明的教皇,做的很好,欧洲需要一个可以把欧洲拖进中世纪黑暗时代的强大教皇!

    如果下一个教皇依旧是开明的,那么,小笛卡尔就该再出手一次,直到找到一个合格的教皇为止。

    乔勇也做的很好,他已经开始利用汤若望接触新的教皇,只要看清楚了这个教皇的本来面目,大明就准备全力支持这位教皇。

    要钱给钱,要武器给武器,哪怕是代替教皇冕下培训军队,云昭也觉得可以接受。

    只要教皇冕下成了欧洲之皇,完成一个真正的****的国家,那个时候,在宗教的压迫下,那些新的学科将不会再出现,那些强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科学家也将失去成长的土壤。

    大明,要那么多的土地做什么?

    大明,要那么多的财富做什么?

    大明,要那么多的资源做什么?

    大明,真正需要的是一颗聪明的脑袋,一颗一往无前冲向未来的心。

    只要有了聪明的脑袋,身体就能吃饱,只要有一颗一往无前的心,前途就不担心没有阳光。

    大明的未来绝对不是什么日不落帝国,而应该是——星辰大海!

    蝇营狗苟的弄一块土地种菜,卖菜吗?

    可笑。

    云昭背着云朵赤着脚漫步在海滩上,海浪亲吻着他的脚尖,很温柔,一只寄居蟹匆忙的钻进了泥沙,椰子树上没有椰子,只剩下几片宽大的叶子,光秃秃的直插云霄。

    “终究,朕才是掌握世界命运的最大黑手!”

    云昭俯下身对那个把身体隐藏起来的寄居蟹轻声道。

    一道海浪冲刷过来,寄居蟹的海螺壳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云昭捡起这只寄居蟹,见这只寄居蟹用一只巨大的钳子吓唬他,就随手把它丢进了大海。

    或许,明天,它又会爬上海岸,不过,它应该不记得皇帝说过的那句悄悄话。

    后背热乎乎的。

    这是云朵尿了。

    他不敢动弹,怕惊吓到了孩子,等她彻底的尿完了,才把孩子托在手臂上。

    云昭随手扯掉闺女屁股上的尿布,熟练地换上一块新的,动作很熟练,闺女张开四肢,呀呀的叫着,云昭很幸福。

    现如今,能够皇帝平等对话的只有这个孩子。

    皇帝见云彰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到笑容了。

    即便是云彰表现得足够温顺,足够孝顺。

    政治家与政治家见面的时候,满脸笑容才是最下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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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夏完淳这等货色,被云春狠狠地抽了十鞭子之后,就变得喜笑颜开,像个孩子一般的跟钱多多,冯英炫耀自己带来的宝物。

    他想从河中进军印度!

    杨雄最近很忙,跟张国柱一样,他也把广州城挖的到处都是坑道,还把很多危房全部推倒,甚至派了两千多人去开采石头,准备修建海港。

    看样子是下了大决心要改变广州城很容易被水淹以及城市面貌与经济结构的大问题了。

    他做的很对,国内经济停滞,那就加大政府投入来带动市场好了,不是只有战争这一条路。

    云昭彻底的清闲下来了。

    他觉得蚝油跟溏心鲍鱼的市场前景会很好,钱多多可以在这方面进行大量的投资。

    同样无所事事的还有小笛卡尔。

    只不过他如今身在马六甲的南洋书院。

    身上穿着轻薄的竹布长袍,海风从长袍底下灌进来浑身清凉。

    小艾米丽骑在一颗倾倒的椰子树上,正在努力的摘椰子,她对椰子里面甜甜的汁水没有任何抵抗力。

    她好不容易从这颗倾倒的椰子树上用小刀切下来一颗青椰子,丢给了跟她一同玩耍的孩子。

    只可惜,那些孩子对小艾米丽千辛万苦弄下来的椰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抱着椰子相互丢来丢去的当皮球玩耍,等到玩耍够了之后,就随手把椰子丢进小河里。

    不仅仅如此,他们还喜欢用一些没有成熟的青果子相互投掷……

    而香蕉是美味的,至少那些肮脏的猴子吃的很愉快。

    小笛卡尔的目光没有落在书本上,他一直在看这些活泼的孩子,看着他们用食物来游戏。

    张梁走了过来,从树上抱下小艾米丽放在地上,还给她打开了一个青椰子,瞅了一眼就丢弃了,给另外一个面目黝黑的孩子努努嘴。

    那个被太阳晒黑的家伙,就呲着一嘴的白牙笑了,猴子一般的攀上高大的椰子树,不一会就拧下来很多椰子,张梁从这些椰子中间挑选了一番,这才打开一个顺眼的递给了小艾米丽。

    见小笛卡尔一直在看那些被丢弃的椰子,就笑着对他道:“那些不好喝。”

    小笛卡尔道:“在我的记忆中,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张梁想要摸笛卡尔的的脑袋,却被他躲开了。

    “老师,大明本土也是这个模样吗?我是说,不论是谁,永远都有吃不完的食物吗?”

    张梁摇摇头道:“应该也有乞丐,不过大明的乞丐很讨厌,他们乞讨的不是食物,而是钱!”

    “他们为什么要钱,不要食物呢?”

    “那是因为乞讨对他们来说已经变成一种职业了,乞讨的收益可能比工作要高,一般来说,在大明各地都有收容院,他们可以在那里吃到饭,只是嫌远不去罢了。”

    “他们为什么不去?”小笛卡尔的话明显带着怒火。

    “不去的原因无非是他们有更好的食物来源。”

    “这样的人为什么不饿死他们?”

    张梁呆滞了一下道:“你总要给人们一个施展自己高人一等的渠道,以及显示自己是一个善良人的机会。”

    小笛卡尔看着张梁愤怒的道:“在巴黎,我遇到的唯一的一个善良人就是您,我的先生!”

    张梁再一次探手抚摸着小笛卡尔的脑袋,这一次他没有避开。

    “以后啊,你在大明遇见的人基本上都是善良的人。”

    “要是以后遇见坏人呢?”

    张梁笑道:“你口中的坏人评判标准很低,如果你遇到了跟你在巴黎遇见的坏人一般的针对你的坏人,你可以告诉慎刑司,他们会把这个坏人从好人群中带走,送去坏人该去的地方。”

    “我不能杀了他吗?”

    “不行,孩子,回到了大明本土,没有人有随意杀人的权力,即便是陛下也没有这样的权力,能杀人的只有律法。”

    小笛卡尔瞅着妹妹跟一群小孩子在草地上奔跑,点点头道:“我会见识一下的。”

第一六六章幸福的阶梯

    相比小笛卡尔的手足无措,笛卡尔先生就显得平和的多。

    马六甲暖洋洋的太阳晒着他几乎生锈的身体,让他非常的畅快。

    他喜欢这里的一种红茶,尤其是添加了牛奶跟砂糖之后,这种茶水的滋味就有了很多种变化,经过充分搅拌之后,一种丝滑口感就让人迷醉。

    欧洲的天气对他的身体很不友好,马六甲就完全不同了,他几乎想要融化在这里明媚的阳光里。

    尤其是在跟南洋书院的各位宋代遗民先生畅谈之后,笛卡尔先生的心情就变得更好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大明人的思想认识还处在混沌阶段,他们尊崇的儒家思想和欧洲流行的唯心论和唯物论都没有关系。

    唯心论和唯物论是西方哲学理解世界的两种独特模式,也算是相互补充的两种思潮,相互印证之下就可以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以及世界的本源。

    但是儒家根本就没有处理“世界本质”的问题,他们的思潮很是空洞,着力点在人性上,重点在治,要点在中庸,唯独对世界本源的认知没有多少帮助。

    道家对世界的认知是空泛的,太极理论听起来很是神秘,人们对”气”的理解过于玄奥了,不论是微观,还是宏观上都没有明证。

    一个人的学问高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有了融会贯通的能力,很明显,笛卡尔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从马六甲官方对待南洋书院尊敬的态度,笛卡尔认为,大明的学术圈子不过如此,在求真,务实一项上与欧洲新学科相去甚远。

    因此,他就表现得很喜欢南洋书院,对书院里的那些先生们也保持了尊敬,并且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表示,南洋书院在很多领域已经走在了人类的前言。

    韩秀芬听了这些话很高兴,韩陵山却听得鼻子都要冒烟了。

    都是聪明人,笛卡尔先生这么赤裸裸的打脸实在不是人子!

    现在,韩陵山与韩秀芬也不知怎么的,就住在了一起。

    按照刘传礼的话来说,就是能让母老虎怀孕的只有公老虎,当然,公狮子也是可以的,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韩陵山都属于公老虎,或者公狮子。

    然而韩秀芬跟韩陵山两人却非常的清楚,他们的结合与感情无关,甚至与情谊无关,更加与**无关,两人只是抱着纯洁的合作态度,想要看看强强合作之后的产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到底会不会生产处一个惊才绝艳的小家伙出来。

    马六甲的天气炎热,尤其是在进行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性事活动之后,即便强悍如韩陵山者,也表现得有些萎靡。

    汗津津的两个人一人占据了一张软塌,相互瞅瞅对方赤裸的身体,不约而同的转过身穿上了衣衫。

    “我觉得我们两个目前的处境很奇怪。”

    韩陵山喝一口冰凉的葡萄酒对韩秀芬道。

    韩秀芬撩开长长的头发微微喘息着道:“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就是想要一个孩子,你也想要一个强悍的孩子罢了,各取所需。”

    韩陵山看看韩秀芬充满爆炸力的腰肢道:“女人的身体条件到了你的程度应该已经达到巅峰了吧?”

    韩秀芬不屑的道:“而你的身体却不是男子中巅峰般的存在。”

    韩陵山瞅瞅站在门外捧着果盘的那个白人奴隶雄壮的身体道:“他是怎么长得,跟野兽一样?你不会是体验过他的身体之后才如此鄙薄我吧?

    不过呢,又不像,你还是处子,老子是经手人,你骗不过我。”

    韩秀芬叹口气道:“我当初留下他,原本就有留种的意图在里面,没想到,张明亮那个混账东西,在第一时间把人家的下体用刀子捅的稀巴烂,还用剜字诀把身家下体的一块肉彻底给剜掉了,所以啊,第一次只好留给你享用。”

    韩陵山转过头看看自己被抓的稀烂的脊背道:“你确定我是在享受?”

    韩秀芬冷笑一声道:“你在刺杀我的时候,不也表现得如颠似狂?口里还声声喊着要怎么死我来着?”

    韩陵山道:“看到你我总会想起我们在毕业前夕的那一场决战,就那一次决战,你的身体基本上被我摸遍了吧?我记得我当时抠着你的臀瓣才把你掀翻的。”

    韩秀芬叹口气道:“那一场决战胜利的原本应该是我,如果我当时能狠得下心在你掀翻我嘴巴路过你胯下的时候咬上一口,你早就是陛下的秉笔大太监了,比你现在不上不下的强。

    喂,你还能战吗?”

    韩陵山咬咬牙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说不成!”

    很快,屋子里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

    听着屋子里面地动山摇的响动,躲在窗户下边的雷奥妮问刘传礼:“就不能温柔一些吗?”

    刘传礼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懒懒的道:“他们是野兽,不是人。”

    张明亮也取出一支烟抽了一口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结合之后会生下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雷奥妮道:“有了这个孩子很多事情就会迎刃而解,我们也会有一个新的统领,而且是一个背景深厚的统领。”

    刘传礼,张明亮两人没有心思琢磨生男生女的问题,因为,只要是他们两个孩子,生男生女都只有一种结果。

    韩陵山此次来马六甲,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在海外弄几块领地,他的孩子多,成器的只有那个用锦衣卫身份生下的孩子,跟云氏女儿生的三个孩子,眼看着就要成废物了,没什么期望。

    不过以他老子的能力,给他们在海外打造一个享福的地方还是能做到的。要不然,等云氏女儿继续吧那三个孩子溺爱下去,迟早会被慎刑司送上断头台。

    而云昭肯定不会通融的。

    与其是这样,不如给他们打造一个乐园,了此一生也不错。

    韩陵山从来没有想过与韩秀芬会发生什么超友谊的关系,可是,在马六甲,被韩秀芬多次说服之后,他也开始认为韩秀芬的想法是对的。

    总体上,人的素质会越来越好,会向着更快,更高,更强的方向发展,在某种意义上,韩陵山,韩秀芬已经代表着人类体能的极限,如果他们结合,下一代又会是什么模样的呢?

    韩秀芬想要知道,韩陵山后来也很想知道……

    而雷奥妮,刘传礼,张明亮三人,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躲在窗外静静地等候一个强悍生命的诞生。

    没来大明之前,小笛卡尔做梦都想来到这里给小艾米丽创造一个幸福的人生,等他来到了马六甲他忽然发现,幸福生活并不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他希望小艾米丽得到幸福,可是,衣食无忧真的就是幸福吗?

    小笛卡尔第一次开始问自己,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生活苦难的时候,小笛卡尔认为吃饱穿暖就是莫大的幸福。

    等他拥有了这些之后,他的要求就更高了。

    马六甲的生活平静幸福的让他快要发狂了。

    他宁可回到黑暗污秽的欧洲与死神一起跳舞,也不肯继续留在阳光明媚的马六甲腐烂发臭。

    为此,他特意来到了祖父身边,向他求解脱。

    “孩子,幸福是分等级的,我一般将幸福分为三个等级,一般意义上的幸福是肉体与灵魂相契合。

    第二等级的幸福是——行为与灵魂相契合。

    第三等级便是——我的痛苦对于他人是有益的,这让我获得了超越灵魂的幸福。

    不过呢,幸福对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对于柏拉图的著名弟子,人文艺术学院的前身吕克昂的创立者亚里士多德来说,幸福是一个重要问题。

    他在分析这一最为复杂的现象之后,亚里士多德得出的结论是幸福不是每时每刻的愉快经历,它涉及的是一个人会选择何种方式来度过自己的一生。

    幸福是一个人正在过着的和曾经度过的善的生活。

    所以,他认为,终极的幸福来自于善的生活的总和。

    这就是亚里士多德的幸福观。

    不过,如果我们在整整一生中都能过着善的生活,那么,我们就会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的。

    至于你认为什么是幸福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你才是生活的主体。

    我与亚里士多德的幸福观只能作为你追求幸福的两个例证。

    你的幸福生活只有你自己才有答案。

    孩子,你的年龄还小,过早的思考这个问题,会让你陷入迷茫之中,顺其自然吧,等你明白的某一天,你也就获得了幸福。”

    小笛卡尔牢牢地记住了祖父的话,沉思了片刻道:“明国皇帝能告诉我什么是幸福吗?”

    笛卡尔先生看着小笛卡尔的眼睛道:“或许能,或许不能!”

    小笛卡尔咬着牙道:“他一定会给出我要的答案!”

    笛卡尔先生大笑道:“好吧,他如果告诉了你什么是幸福,记得告诉我,好让我知晓这个传奇的明国皇帝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小笛卡尔道:“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笛卡尔先生道:“希望如此。”

第一六七章递进关系

    马六甲不是大明,它又确实是大明的国土。

    这一点小弟卡尔没有办法理解,张梁知道大明人这种思维是不对的,可是,朝廷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以致出现了‘宁要本土一张床,不要海外一座房,’宁要本土三尺地,不要海外大农场’的说法。

    不仅仅如此,朝廷似乎还在宣传祖地的重要性,以前朝廷分发给大明百姓的土地不再收回,而是交付同族之人耕种,同时立下法规,坟茔之地归属死人所有,不得毁弃。

    也就是说,一个海外人即便是混得再差,也有机会回到故土去,而死后埋进祖坟更是每一个海外人的最终追求。

    张梁明白,这是大明秘书监在发力。

    秘书监是干什么的?

    他首要的任务就是协助皇帝处理国家发生的各类问题。

    第二点,就是宣传!

    大明朝七成以上有规模的报纸统统归属秘书监统辖……不属于秘书监统辖的报纸,只有各种《商报》,以及诗歌类报纸。

    这些东西不是皇帝陛下用强权争夺来的,而是因为,这些报纸都是钱皇后出钱办的。

    全大明,没有哪一个个人的钱能比钱皇后多,在这个前提下,即便有不甘心消息渠道全部被皇帝把持的人愤然创办了一张说他们道理的报纸,经营不了多长时间,也往往会被钱皇后创办的报纸给挤兑的破产关张,即便是有一些人的头皮很硬,在钱皇后的金钱攻势下,也往往会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报纸这东西,只要真正铺开了,对于很难有其他消息渠道的百姓来说,报纸上说的东西的正确与否并不重要,反正他们得到了消息。

    小笛卡尔很喜欢报纸,各种各样的报纸他都喜欢,可是,马六甲的报纸往往是半年前的报纸,即便是如此,小笛卡尔依旧看的如痴如醉。

    “老师,工人们在修建黄河河堤的时候,挖出来了一只大象的骨骼化石,它的长牙居然有两米长?”

    张梁看看小笛卡尔笑道:“玉山书院正在筹建考古专业,你去了玉山书院之后可以去那里听一些对古物有见地的先生的课,应该很有意思。”

    “老师,广州知府杨雄为了修整广州下水道,将整座城市挖的千疮百孔,还要破开两段城墙,您怎么看?”

    “他的胆子很大,城墙对于城市居民来说有很强大的保护功能,虽说大明的军队如今已然不再依靠城墙来固守阵地了,他们更讲究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歼灭来犯之敌,讲究在疆域外边解决战争,解决敌人,他的这种行为还是过于超前了。

    会招来很多的骂声。

    不过呢,那个家伙根本就不在乎别人骂他。”

    “老师,百姓们之所以会反对,这就说明他在修整城市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不妥当的地方,他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呢?”

    张梁想了一下道:“傻小子,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所有人都赞同的方针,对于一个官员来说,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大部分人的利益,小部分人的利益会补偿,如果那一部分人不认可补偿,那就只好强行驱动了。”

    “这样做不公平。”

    张梁摸摸小笛卡尔的脑袋道:“这世上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很多时候,所谓的公平,其实就是强者向弱者的妥协,官府存在的价值就在于要维持这种妥协普遍存在,并且保证这种妥协可以落地执行,并且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小笛卡尔考虑了一下道:“强者拥有所有不是什么好事情。”

    张梁笑道:“我们陛下之所以带着我们这些人推翻了腐朽的朱明王朝,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充满了不公,王公贵族们不事生产,却拿走了绝大部分的收获,王公贵族们可以过上骄奢淫逸的生活,而那些贫穷的大多数人的收获被拿走了一大部分,所以他们只能过上贫穷的生活,有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生生的制造出无数的悲剧。”

    “遏制上位者垄断,限制强者的贪婪之心,提升底层百姓的社会活动力,努力创造中间阶层,当整个大明社会阶级构成从正三角形,变成一个纺锤形,是不是就是一个稳定的社会了?”

    张梁听了小笛卡尔的话愣了一下,点点头道:“你的话很有意义。”

    小笛卡尔抖抖报纸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报纸上一位叫做顾炎武的先生说的。”

    张梁重新躺了回去,懒懒的道:“你要是喜欢他的课,到了玉山书院之后,可以去旁听,不过,你要小心,这位先生的脾气暴躁,有时候会用棍子撵人。

    你一个小孩子,多看看报纸第二版以后的内容,少看一些跟政治有关的事情,这对你的成长不利。”

    “为什么啊?”

    “因为政治这东西不论在那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能看到的都是大家相互妥协的结果,没有纯粹的好事情,也没有纯粹的坏事情,都是人家在做好决定之后通知你一下罢了。

    第二版以后的事情就很有看头了,你可以从民生板块中发现大明社会是不是健康,还可以从新事物板块发现大明是不是又有新的发现了,你还可以从探索板块发现以前人们没有发现的新事物……“

    张梁滔滔不绝的向自己的学生兜售着自己的经验,他不准备对这个孩子有任何的保留,对于一个聪明的孩子来说,他能分辨出什么是全心全意,什么是心怀鬼胎。

    华山号战列舰离开了马六甲之后,船上的人们似乎就进入了一种新的阶段。

    舰长已经换上了雪白的军服,船上的军官们也换上了自己的制服,就连水手们也脱掉了脏兮兮的工作服,换上了自己的服装。

    甲板上的大炮已经被水手们用油布包裹起来了,水手们的配枪,也不见了踪影,在马六甲清理了船底,重新补了油漆,就连军舰上的旗帜也换成了崭新的。

    白色的军舰在湛蓝的大海上航行,这里没有伺机偷袭的海盗,没有充满敌意的敌军,偶尔两艘船只擦肩而过,船上的人也会相互致意。

    军舰过暹罗的时候,岸上的人送来了大量的补给,小笛卡尔第一次在补给中发现了酒这种东西,要知道在欧洲,在马六甲以外,他就没见过这东西。

    笛卡尔先生不喜欢大明的烈酒,他更喜欢醇香温润的米酒,这种酒甜丝丝的,对他的睡眠很有帮助。

    在湛蓝的大海上,有一些人喝醉了,其中就包括张梁,小笛卡尔见自己的老师放弃了一贯的温文儒雅,开始变得癫狂,豪放,就不解的问祖父。

    “这还是我第一次发现老师还有这样的一面。”

    笛卡尔先生微微叹息一声道:“孩子,假如你将来抵达地中海之后,也能有这样的表现,我会非常的欣慰。”

    小笛卡尔摇摇头道:“祖父,我不喜欢欧洲。”

    笛卡尔先生倒:“既然你不喜欢,为什么不把他塑造成你喜欢的模样呢?”

    小笛卡尔道:“不能那样做,会死很多人,尤其是会死很多穷人。”

    笛卡尔先生悲哀的点点头,重新端起温热的黄酒一饮而尽。

    除过笛卡尔先生不那么高兴之外,那些追随笛卡尔先生从欧洲来大明的人却非常的高兴,他们已经入乡随俗的换上了大明读书人特有的青色长袍,很多人已经学了好一阵的大明语言。

    不过,学习大明语言很难,好在这些人对于学习这种事都有很高的天赋,所以,这场酒宴上,大家已经可以用简单的大明语言交流了。

    张梁一群人因为近乡情怯表现得多少有些激动,而这些学者们却表现得极为宽容大度,充分理解张梁这些人的心情,并表示,这是真情流露,是人的本能反应。

    即便是过安南的时候,当地官员送来了一些简陋的大明餐食,他们也吃的津津有味,没有人表示有什么食物问题,还有更多的人在向大明人请教这里的就餐礼仪。

    当广州湾标志性的高大灯塔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船上所有人都开始欢呼,抵达了这里,就表示长达一年的海上旅行终于到了终点。

    随着战列舰缓缓地在驳船的带领下驶进海港,小笛卡尔来到船头,张开双臂大喊道:“我来了……”

    舰长赖鼎城率先下了军舰,站在栈桥的尽头,笑容满面的恭送船上的每一个客人。

    而一个身着青袍留着小胡须的鸿胪寺官员,更是笑容可掬。

    张梁陪着笛卡尔先生率先下船,不等他介绍,那位鸿胪寺官员就拱手施礼道:“大明欢迎笛卡尔先生!”

    笛卡尔瞅着码头上忙碌的人群,同样弯腰施礼道:“我来到了一个伟大的国度。”

    鸿胪寺官员笑道:“大明虽然伟大,而先生的到来又让这个古老的国度绽放了新的光芒。”

    寒暄了两句之后笛卡尔先生对鸿胪寺官员道:“我们有自主权吗?”

    鸿胪寺官员笑道:“您是大明最尊贵的客人,在这里,就如同您在法兰西一样,您提出的任何要求,我们都会竭诚考虑,并努力为先生您,以及您的随员们创造一切条件。”

    笛卡尔笑道:“听闻皇帝陛下如今正在广州,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觐见皇帝陛下。”

    官员笑道:“陛下听闻先生不远万里而来我大明,早就渴欲一见,只是听闻先生旅途劳顿,就特意命我前来迎接先生去馆驿休息,等先生身体无恙之后,陛下定会备下丰盛的酒宴为先生接风洗尘。”

    笛卡尔笑道:“很好,这让我冰冷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温暖。”

第一六八章爱心函数

    金头发的小笛卡尔一个人站在广州街头。

    他的头发如同黄金一般熠熠生辉。

    引来了很多人的注视。

    原本,像他一样的人,这时候都应该被广州市舶司收纳,并且在艰苦的环境中干活,好为自己弄到填饱肚子的一日三餐。

    很明显,这个小金毛不是那些异族流民,他身上的天青色袍子价值不菲,脚上薄牛皮靴子也做工精细,且贴了一些金箔作为装饰。

    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柄折扇,这就是大明文人的标配了,折扇的手柄处还悬挂着一枚小小的玉坠,折扇轻摇,玉坠微微的摆动,颇有些韵律之美。

    在他的腰上,束着一条金黄色的丝绦,丝绦的尽头是两只锦穗,这完全是一个贵公子的打扮。

    此时的广州城,依旧被杨雄挖的乱糟糟的,实在是谈不到有多少美感,小笛卡尔却看什么都稀奇。

    两个公差过来查看了小笛卡尔的腰牌,敬礼之后就走了,他的腰牌来自于张梁,也就是一枚证明他身份的玉山书院的招牌。

    这样的腰牌在广州几乎没有,因为,这种古色古香的桃木腰牌,只有玉山书院能够颁发。

    在小笛卡尔没有出示腰牌之前,路上的行人看他的目光是冷漠的,整个世界就像是一个黑白两色的世界,这样的目光让小笛卡尔觉得自己就是这座城市的过客。

    或许是一只幽灵,因为,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关心他,就连吆喝着贩卖东西的商贩也对他视而不见。

    玉山书院的腰牌就像是一支神奇的魔杖,自从这东西出来之后,世界顿时就变成了七彩斑斓的。

    那些原本看他目光古怪的人,这时候再看他,目光中就充满了善意,那两个公差临走的时候刻意的将小笛卡尔的腰牌挂在他的腰带上。

    “这位小公子,可是腹中饥饿,我来香楼的饭菜最是美味不过,其中有三道菜就来自玉山书院,小公子不可不尝。”

    “哎呀呀,小公子一看就是以为风流倜傥的人物,如何能去来香楼这等粗俗之地用饭,我梅香阁的饭菜可就不同了,不但有各种新鲜的鱼获,还有小娘子弹曲,吟诗,唱歌……”

    “滚开,你这个老鸨子千万莫要教坏了人家的小公子,去我大成德吃一些广州没有的新奇才是正经……”

    小笛卡尔笑眯眯的瞅着这些拉他吃饭的人,没有理会,反而挤出人群,来到一个买卖牛杂的摊子跟前对卖牛杂的老妪道:“一份牛杂,加辣。”

    字正腔圆的大明话,一下子就让那些想要宰客的商贩们没了骗人的心思,很明显,这位不但是玉山书院的学子,还是一个通晓时事的人,不是书呆子。

    玉山书院里出来的人,如果不是戴着眼镜的书呆子,那么,大部分学子就不是他们用一点小伎俩就能欺骗的精明货色。

    不过,小笛卡尔也成为了第一个身着名贵儒衫,站在广州街头用竹签挑着牛杂吃的第一个玉山书院学子。

    能来广州的玉山书院门下,一般都是来这里当官的,他们比较注重身份,虽然在书院里吃饭可以吃的跟猪一样,离开了书院大门,他们就是一个个知书达理的君子。

    很多时候走路都要走大路,莫要说吃牛杂吃的满嘴都是油了。

    今天,是小笛卡尔第一次单独出门,对于大明这个新世界他非常的好奇,很想通过自己的眼睛来看看真实的广州。

    吃完了牛杂,他随手将一次性竹碗丢进了硕大的垃圾桶,惊起了一片苍蝇。

    用手帕擦擦油乎乎的嘴巴,就抬头看着眼前这座高大的茶楼琢磨着要不要进去。

    一个翠衣女子站在二楼朝他招手绢,且用脆生生的官话,邀请他上楼去,说是有几位同窗想要见他。

    小笛卡尔上了二楼,被翠衣女子带进了一间包厢,包厢里坐着六个人,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岁,小笛卡尔与这六人对视一眼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施礼,就听坐在最上首的一个小胡子男子道:“你是玉山书院的学子?”

    小笛卡尔本来很想老实的回答,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老师张梁对他说过的话——在大明,你最可靠的伙伴来自玉山书院,同样的,在大明,你最难缠的对手也是玉山书院的同窗。

    想到这里,小笛卡尔挑挑眉毛道:“敢问几位大名,可是来自玉山书院的学长?”

    小胡子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一下,就沉声道:“我在问你!”

    小笛卡尔扒拉一下腰上的桃木牌不满的道:“你眼睛不好吗?”

    小胡子转过头对身边的那个戴着纱冠的青年人道:“文君,听口气倒是很像书院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文君兄点点头道:“腰牌也不差,就是编号不对,腰牌上的包浆也不对头,这个小鬼最多只有十五岁,没可能有这样一枚包浆完整的腰牌。”

    “腰牌哪来的?”一个留着短髯的大眼睛青年很不客气的问道。

    “我老师给我的,等我到了玉山书院就给我换新的。”

    小胡子点点头对在座的其余几人道:“看来是了,张梁一行人邀请了欧洲著名学者笛卡尔来大明讲学,这该是张梁在欧洲找到的聪慧学子。”

    短髯青年人指指最后一把椅子对小笛卡尔道:“坐下吧,今天是玉山书院毕业生广州学子聚会的日子,你既然碰巧了,就一起庆祝吧。”

    小笛卡尔不解的道:“这就算是确认了?”

    文君兄笑道:“你身上玉山书院的味道很浓,就是刻意了一些,隔着八条街都能闻到,坐吧,自己倒酒喝,我们几个还有胜负未曾分出来。”

    不等文君兄把话说完,几人就从长袖里探出手,原来一人手上抓着一把纸牌。

    然后就呆坐在那里如同木头人一般。

    小笛卡尔不明白这些人在干什么,打牌这种事在欧洲的时候他就跟张梁乔勇等人学过,且打的一手好牌,只是眼前这六位手里拿着牌却不出牌,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小笛卡尔左右看看,周围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如果说非要有奇怪的地方,就是在这个包厢里有一只绿头大苍蝇正在嗡嗡嗡的飞着。

    这六个人虽然身体不会动弹,眼珠子却一直在追踪那只绿头大苍蝇的飞行轨迹。

    小笛卡尔见桌面上还有几张牌,就顺手取了过来,铺开之后握在手上,与其余六人一般模样。

    其余六人见了小笛卡尔的动作,脸上齐齐的浮现出一丝笑意。

    绿头大苍蝇眼看着就要落在小胡子的牌上,却一沾就走,继续在空中飞舞,害的小胡子一脸的晦气。

    小笛卡尔用手帕擦擦手上的纸牌,果然,那只绿头大苍蝇就稳稳地落在他的牌上。

    其余六人愤怒的将牌丢在桌子上,一人丢出一枚银元给小笛卡尔,端起面前的酒就一饮而尽。

    “欧洲人身上羊膻味浓重,这小子身上没什么味道啊,苍蝇怎么就落在他的牌上了?”

    短髯青年人在小笛卡尔身上胡乱嗅嗅,非常的不服气。

    小胡子道:“他的手帕很脏!”

    文君兄笑道:“顷刻间就能弄明白我们的游戏规则,人是聪明的,输的不冤枉。”

    另一个面目阴沉的青年人道:“书院里的学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小子如果能不忘初心,书院大考的时候,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短髯青年大笑道:“我记得我们的学长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连续三年一个国字生都没有出过,学生中确实没有了惊才绝艳之辈。”

    小笛卡尔正抓着一只鸡腿在啃,闻言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去了之后就会有国字生了,你们觉得笛卡尔·国这个名字怎么样?”

    小胡子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道:“你是笛卡尔先生的儿子?”

    小笛卡尔道:“那是我祖父。”

    小胡子笑道:“父亲也罢,祖父也好,总之,你是能带我们去拜访笛卡尔先生的是吗?”

    小笛卡尔道:“我祖父身体不好,不见外客。”

    文君兄亲热的拉着小笛卡尔满是油渍的双手道:“你我同出一门,现如今,师兄有难,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小笛卡尔抽回双手,不解的道:“我祖父刚刚来到大明,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文君兄叹口气道:“你祖父确实才刚刚到来,可是,他的学问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到了大明,两年前,笛卡尔先生的全部著作已经来到了大明。

    我们这些人很喜欢先生的著作,只是通读下来之后,有很多的不解之处,听闻先生来到了广州,我等特意从湖南来到广州,就是为了方便向先生请教。”

    小笛卡尔笑道:“两年前的那些文献都是我亲自抄录的,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可以问我。”

    小胡子听到这话,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朝小笛卡尔弯腰施礼道:“愚兄对笛卡尔先生的学识钦佩万分,目前,我只想知道笛卡尔先生的爱心函数何解?”

第一六九章造势,学术造势

    小笛卡尔做梦都想不到祖父创立的心形线方程及图像会被人如此解读。

    听了小胡子孟圆辉的解说之后,小笛卡尔的嘴巴就再也没有合上过。

    在这个故事中,一无所有的贫穷数学家笛卡尔在斯德哥尔摩的街头乞讨,邂逅了美丽的瑞典公主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在得知笛卡尔是一位优秀的数学家之后,不仅不嫌弃笛卡尔,还和他讨论数学,而后,两人因数学结缘,而笛卡尔先生的数学天赋在克里斯汀面前展露的淋漓尽致。

    出于尊重,公主让笛卡尔进宫当自己的数学老师,两人经过长时间的耳鬓厮磨之后,相互爱上了对方。

    当时五十二岁的笛卡尔和十八岁的公主相爱,这对瑞典皇室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仅仅是年龄的差异,两人之间的身份也是天差地别,国王大怒,要杀了笛卡尔,克里斯汀公主却在刑场上握着匕首抵着心口以性命相威胁,如果她的父皇真的杀了笛卡尔,她就即刻自杀!

    疼爱女儿的瑞典国王不敢拿女儿的生命来赌,下令赶走了笛卡尔,软禁了公主。

    回到法国的笛卡尔坚持给公主写信,他整整给克里斯汀写了十二封信,可惜,这些情真意切的信件全都被国王拦截。

    没多久,笛卡尔先生感染了黑死病,临死前他寄出了自己最后一封情书。

    情书上没有一个字,只有一个方程式——r=a(1-sina)!

    国王以为这封情书上藏了啥了不得的东西,召集全国的数学家解题,但是所有人都答不上来。

    无奈之下,国王只好将这封信交给公主,公主通过答题得到了一个告白的心形。

    笛卡尔先生在寄出第十三封信了却心愿之后,就准备安详的在巴黎死去,却听闻自己的外孙以及外孙女还活着,就以极大地毅力战胜了必死的病魔——黑死病。

    为此,他痛苦地放下了自己与克里斯汀公主的爱情,潜心教导自己的两个外孙……

    自从这个故事随着笛卡尔先生的学说传播到了大明之后,很多高知女性就对这个故事着了魔。

    这就是她们期望的最高贵的爱情,于是,任何不能解开r=a(1-sina)方程式的男子根本就是一个不懂得爱情的蠢猪,只有解开这个方程式的男子才有资格抱得美人归。

    而任何一个解开这道方程式,并且将答案公之于众者一定是人间败类!

    这就造成了能解开这道方程式的人为了自己的幸福一定会闭上嘴巴,至于解不开的,那就是解不开,敲破脑袋也无济于事。

    孟圆辉这群人就是这类货色。

    很明显,大明的高知女子全在玉山书院,而玉山书院早就不是丑人遍地走的怪物学院,这里的女子已经成了高门贵第求娶的不二人选。

    很多有抱负的玉山书院学子宁可蹉跎岁月,也要等待书院里的学妹们成长起来,于是,就有了孟圆辉这种货色,宁愿从湖南跑来广州,当面向笛卡尔先生求一个正确的答案。

    小笛卡尔不清楚自己祖父是不是真的与克里斯汀公主有过这样一段情缘,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外祖父如果不幸沾染了黑死病,那就真的死定了,那东西可不是仅仅凭借毅力就能克服的。

    这道方程式对于小笛卡尔来说不算什么难题,命茶楼的那个翠衣女子找来了一块板子,就很轻易的将正确答案写在板子上,当坐标系上出现了一个完整的心形图案之后,孟圆辉等人拍案叫绝。

    而笛卡尔先生的形象已经在他们心中拔高了无数个层次,毕竟,这些上过玉山书院的学子都知道高等数学有多么的讨厌,能把这么高深的学问,玩出花花来的人,除过大师之外,他们已经想不出任何名词来形容笛卡尔先生了。

    小笛卡尔再被六个大汉轮着狠狠地拥抱之后,就呆滞的留在原地,思考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不等他思考结束,那个美丽的翠衣女子就很不耐烦的希望他能快点结账。

    小笛卡尔木讷的给了那个翠衣女子五个银元的酒菜包厢费用,同时,也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翠衣女子拿走了他刚刚打牌赢来的六个银币当小费,最后还被翠衣女子娇笑着推出茶楼,重新站在光天化日之下。

    刚刚还无比清晰的世界再一次变得模糊起来。

    过了好半天,小笛卡尔才气急败坏的吼道:“不为人子!”

    小笛卡尔第一次跟同窗会面的感觉不算好。

    这也让他彻底的相信了老师张梁说的话——在大明,你最可靠的伙伴来自玉山书院,同样的,在大明,你最难缠的对手也是玉山书院的同窗。

    或许还应该加上一句话——最无耻的对手也来自玉山书院!

    小笛卡尔很聪明,至少,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很聪明,以他的智慧,不难想到这些人会拿着他解开的题去干什么,这都不用想,这些混账如果不能把这个事情的利润榨干,抹净如何会罢手?

    什么求娶年轻学妹的故事绝对是借口,那个该死的文君兄看起来至少有三十几岁,熟悉大明国情的小笛卡尔如何会不明白,这家伙恐怕孙子都有了。

    被人狠狠算计了一把的小笛卡尔再看广州城的街景,就没了任何兴致,在去掉新奇这个滤镜之后,他发现,广州城真的被那个叫做杨雄的知府挖的千疮百孔。

    这就是他娘的人祸。(昨天掉沟里了)

    四月的广州已经很炎热了。

    小笛卡尔怏怏的回到了白云山下的馆驿里。

    馆驿周围的风景很好,从馆驿看过去,白云山里的白云庙正好露出一角飞檐,飞檐后面,便是湛蓝的天空。

    馆驿里面种植了很多大肚子的佛肚竹,模样丑怪丑怪的,佛肚竹后边便是高大的楠竹,葱茏葱茏的,遮蔽了天上暴躁的太阳。

    “哈哈哈哈……”

    笛卡尔先生的大笑声从竹林凉亭里传出来,惊飞了一群虎皮鹦鹉。

    “哈哈哈哈……”

    笛卡尔先生的笑声似乎已经无法平息,不仅仅是他在笑,笛卡尔先生的几位朋友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只有小笛卡尔一个人站在人群中间连笑容都欠奉。

    “祖父,您……”

    “哈哈哈哈……”

    小笛卡尔一连问了三次,每一次都会让这里的人笑的直不起腰来。

    熟悉欧洲纹章学,来大明准备谋求一个欧洲时事学教授位置的帕里斯教授第一个止住大笑,拉着小笛卡尔的手道:“我亲爱的孩子,你祖父其实是在给瑞典女皇陛下充当数学老师,而不是给公主殿下充当老师。

    这个故事中的瑞典国王陛下已经去世六年了,而克里斯汀女皇陛下之所以会邀请你祖父给她当数学老师,目的是为了借助你祖父的名声来提高她好学的名声。

    你可能不知道,这位女皇陛下喜欢的伴侣并非是男子,就因为这一点,教廷,以及瑞典贵族们都不能容忍她,她就想利用学习数学的机会,从而达到躲避教廷,以及贵族们的诘问。

    你亲爱的祖父总共给这位女皇陛下上课的时间不到五十个小时,而且,大多数都是在凌晨时分,因为,只有这个时间,女皇陛下才能让教士以及贵族们看到她勤学的模样。

    所以,这个故事是假的。”

    小笛卡尔垂头丧气的道:“自从故事里出现祖父罹患黑死病之后,我就本能的知道这个故事是假的,可是呢,这个故时又太美,我心里很希望祖父有过这样的生活。

    这才上当的。”

    笛卡尔先生摇摇头道:“这并非是一个好现象,他们既然能够解开心形线方程及图像,就说明他们的数学水平不差,至少,不像我们认为的那么差。

    这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知道我在设计这道方程式的时候,参考了欧洲最前沿的数学成果,而这道题目是我七年前的成果,也就是说,明国人的数学水准至少与欧洲是同一水平。

    如果诸位想要在明国求一个教授资格,恐怕没有我们先前预料的那样轻松。”

    众人脸上的笑容随着笛卡尔先生的预测,也渐渐消失了。

    广州的繁华,以及广州的铁路,广州人民的富裕程度已经给了这些人太多的惊讶,如果连学识一道上,大明也走在了世界前列的话,他们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在这片国土上立足。

    小笛卡尔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脑海中忽然再一次响起老师张梁的告诫——在大明,你最难缠的对手也是玉山书院的同窗。

    在大明,你最无耻的对手也来自玉山书院!

    他的心中已经把最可靠的伙伴这句话自动过滤掉了。

    在白云山另一边的皇帝行宫,黎国城正在慢条斯理的翻看着手中的文书,在他的桌案前,六个青袍官员站立的很整齐,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黎国城没有说话,这些人便直挺挺的站着。

    好不容易等黎国城把文书看完,他就放下文书,抬头看着站在最前边的小胡子孟圆辉道:“都说一代不如一代,你们这些已经离开书院,且在外边打磨了数年的人,做事也如此的粗糙。

    看来,玉山书院的二次改革势在必行,如果出来的都是你们这种蠢货,大明的未来还有什么期望呢!”

第一七零章高级层面的交锋

    这么粗糙的偶遇,瞒不过小笛卡尔以及笛卡尔先生的。

    这一点黎国城非常的肯定。

    他跟张梁乔勇这些人已经通信整整三年了,对于笛卡尔先生以及后来的小笛卡尔是什么样的人他已经很清楚了。

    笛卡尔先生是一位学究天人的大学者,他的涵养已经浸润进了他的生活。

    就智慧而言,像他这种精通几何,数学,物理,乃至哲学的学者来说,他对人性的认知很可能已经达到了另为一种境界。

    别说孟圆辉他们布置的这点小伎俩,恐怕连张梁,乔勇,小笛卡尔他们设计的故事,也早就被这个老人一眼看穿了。

    只是他当时心丧若死,好不容易有一个新奇的事情突然闯进他的生活,一瞬间就点燃了他的生机。

    小笛卡尔是不是自己的外孙有什么关系呢?小艾米丽是不是自己的外孙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这两个孩子亲热的喊他祖父,这就足够了。

    孤独了一生的人,第一次出现了亲情,这让他感觉很舒服。

    既然这两个孩子是法兰西的孩子,那么,对他这种思想早就升华到了天际学者来说,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梁,乔勇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找到了小笛卡尔这个天才少年。

    笛卡尔先生不认为自己这样一个风烛残年,且谈不到富裕的老人有什么好被算计的,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这一辈子孜孜以求的学问。

    新学科在法兰西并非正统,张梁,乔勇这些人用这个天才孩子来勾引他,他何尝不是想通过小笛卡尔这个极度聪慧的孩子将他的学说发扬光大。

    权衡之后,这件事怎么算都是自己占便宜,何乐而不为之呢?

    而张梁,乔勇这些蠢货,却自以为得计,以为自己的布置天衣无缝,可以瞒的过一位早就看透世间人情的著名哲学家。

    昨日,张梁前来汇报工作的时候,还刻意的提起了这件事,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得意之作来邀功请赏。

    当时,黎国城很想把一口口水吐在他的脸上,思忖了良久,这才强行忍住,认可了他们的功绩。

    毕竟,他们的能力就这么大,不能强行指望他们去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

    “滚出去!”

    黎国城重新拿起一份文书,对孟圆辉六人道。

    目送六人狼狈离开,黎国城叹息一声道:“世上蠢材何其的多……而玉山书院现在已经成了专门培养蠢材的大本营。”

    他从书桌上挑选了几份文书,抱在手上,准备去陛下的书房,后天,就是陛下接见笛卡尔先生的时间,看看陛下有没有别的特殊安排。

    路过花园的时候,发现夏完淳一个人坐在一棵杨梅树底下,无聊的打着棋谱。

    他就抱着文书来到夏完淳身边瞅着棋盘道:“总是弄无人区也不是个办法。”

    夏完淳从黑棋的包围圈中拔掉了七八枚白子道:“老虎占山为王的时候都要撒尿来确定自己的狩猎范围,我们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黎国城道:“成本,成本很重要啊,老虎本来可以过上每天吃肉的美好日子,被你这么一弄之后,老虎只能适应吃草,时间长了,老虎就没有体力去应对过来抢地盘的老虎了。”

    夏完淳饶有兴趣的抬头瞅瞅黎国城道:“你是说罗刹国?”

    “俄罗斯!”

    “都一样。”

    “以前的时候啊,诸侯总是把目光盯在中原之地上,以为中原就是全天下最肥美的土地,现在,我们的视野开始遍布全球,你就该明白,越是北方,生活成本就越高,人们的活动时间就越少。

    我以为,极北之地只可以当做我们的储备地,不能现在就大张旗鼓的去开发,毕竟,开发的成本太高了。

    根据秘书监计算,在北方开发一亩地的成本,在南方可以开发三亩地,而南方三亩地的产出,却是北方一亩地的六倍,师兄本就是我玉山书院的佼佼者,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夏完淳看着黎国城哼了一声道:“鼠目寸光!你在玉山书院就学了这点东西?你知不知道独自占有一方大陆,对我汉族有多重要吗?

    我大明未来最合适的疆域就是三面环海,只有一面与别国比邻,而这个比邻还只能是一个刻意留下来的弱国,这是缓冲区。

    奠定如此基业之后,我们将来退可以闭关自守,自给自足,进,可以一路横扫,称霸全球。

    你这种小富即安的心态要不得,滚!”

    “哦!”黎国城答应一声,就抱着文书离开了这棵果子还没有长熟的杨梅树。

    夏完淳现在就是一个完全状态的武将思维,手里有了一只锤子之后,看什么东西都像是钉子,总要先砸上一锤子才安心。

    黎国城对夏完淳正要制造的那一套大中华地缘政治不感兴趣。

    他更喜欢一个精致,富裕,且强大的中华,而不是把中华子民弄得那里都是,这样会延迟大明百姓原本早就该享受到的幸福生活。

    如今的大明本土人对于早日进入幸福,愉快生活的愿望很高,很多人不再关心万里之外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大明百姓在时时刻刻遭受外族入侵危机的时候,他们渴望知道外边的事情,当帝国已经彻底的将附近的异族人全部驱逐,或者屠灭之后,他们反而开始关心眼下的生活了。

    反对远征的呼声一浪比一浪高。

    黎国城穿过了三座门廊就看到了正在熬制蚝油的皇帝,在他身边有两个工匠陪着他。

    这一锅蚝油颜色已经很深了,且呈粘稠的半透明状,鲜香的味道弥漫在院子里,这该是一锅好的蚝油。

    云昭又用力的搅拌了一下蚝油,就对身边的工匠道:“可以了,装瓶吧。”

    黎国城知道皇帝的脾气,对未知的事物很感兴趣,一旦未知的事情变成了现实,也就是他抛弃这一兴趣的时候了。

    伺候皇帝洗了手,换了一身蚝油味道的衣服,并且捧来一杯香茶等皇帝美美的喝了一口,黎国城这才开始跟皇帝说起公务。

    “陛下,孙国信来函,请求陛下准许羌人入乌斯藏事宜,国相府对此事的看法是,羌人野性难驯,时机不到,孙国信以为此时已经到了最好的时候。

    由于乌斯藏人人口损失惨重,偌大的乌斯藏高原上,已经出现了千里无人烟的状况,这对固守国土不利,羌人入藏,原本就有惩戒之意。”

    云昭想了一下道:“派人替换掉尼泊尔的皇室,杀掉尼泊尔的大相,焚毁尼泊尔的皇宫,再问问尼泊尔的宗教首领们,还能不能约束住他们的野心,如果不能,朕会派遣僧官帮助他们治理尼泊尔。

    也告诉孙国信,他与尼泊尔宗教首领有了纠纷,就该自己去平息纠纷,而不是来麻烦朕。”

    黎国城笑道:“陛下的旨意抵达拉萨之后,孙活佛一定会非常欢喜。”

    云昭哼了一声道:“他孙国信不能总是留在乌斯藏,处理完毕尼泊尔事宜之后,他也该回来了。”

    黎国城低头称是。

    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放在皇帝的桌案上道:“陛下,这是中华十二年的新钱。”

    云昭打开锦盒将里面的六枚铜钱倒了出来,摆在桌子上一一查看之后道:“黄铜?”

    黎国城道:“因为是硬通货的原因,以前铜六,铅锌四的钱币已经不符合市场了,库藏司,将作监两部门认为,大明产铜很多,应当废止旧钱,换上这种黄铜制钱,方便与银元,金币兑换,继而达到恒定物价之目的。”

    云昭把玩着六枚黄灿灿的铜钱道:“现如今市面上流通的铜钱多吗?”

    “启奏陛下,银元,金币因为有银票替代,使用量一直不多,不过,由于小面额钱币的使用量大增,因此,在八年,十年铸造新钱之后,不得已在十二年依旧需要铸造新钱,如此,才能供得上市场所需。”

    “这里面难道就没有铜价暴跌的因素在里面吗?”

    “有,库藏司认为,此时铸造铜钱,国家收益最高。”

    “没有收储铜钱的不法之辈吗?”

    “陛下,不敢说没有,这种人终究是不缺少的,不过,随着铜钱的供应量大增,可以让这些人无利可图。”

    云昭皱眉道:“用铜来铸造钱币,终究是一个弊端,尽然大明的货币体系是金本位,那么,就没有多少必要用珍贵的铜来制造钱币,敕令将作监,迅速寻找便宜的替代物,用铜来制作钱币,十二年这一批,将是最后一批。”

    “臣下遵命。”

    “你进来的时候夏完淳还留在杨梅树下?”

    “是的,夏完淳认为,只要他守到杨梅成熟,陛下终究会答应的建议,兵进印度,与韩秀芬将军在印度南部汇合。”

    “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夏完淳以为一站破敌胆,摧毁混乱的印度,杜绝这个群雄争霸的印度成为一个统一的国家的任何可能。”

    “依旧是杀戮?”

    “是的,陛下,夏完淳刚才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时候,落子凶狠……”

第一七一章斗殴!

    夏完淳该娶老婆了。

    为了可以兵出河中,他甚至希望娶一个云氏女子。

    夏完淳是一个对感情无所谓的人,云昭还知道,在怛罗斯战役之前,为了消灭河中的大小势力,他示敌以弱,娶了三个异族公主,然后,在开战之前,他把那三个女人全部给杀了。

    云氏女子中,适合嫁给夏完淳的只有云昭的亲闺女云琸,不过云琸今年只有十二岁,正处在天真烂漫的年纪,不论是云昭还是钱多多,都没有让自己亲闺女跳火坑的打算。

    至于别的云氏女子,配夏完淳还有一些差距。

    夏完淳长得很英俊,除过心如铁石这一点外,没有别的缺点,这种人是很好的官员,很好的朋友,至于做夫妻,还是多多考虑一下为妙。

    他就是那种可以把老婆杀掉煮肉,招待伙伴一起守城的那种人,或者比这更加残毒一些。

    熟悉夏完淳本性的蓝田皇朝高层,没有一个愿意把自家闺女许配给夏完淳的,一个都没有!

    “不成亲,休想回西域!”

    这是云昭的旨意,至于他跟谁成亲皇帝是不管的。

    这家伙可以祸害任何人家的闺女都成,只要别祸害他家的。

    等到杨梅彻底成熟之前,如果夏完淳还没有成亲,他就要去遥州,这是一个死命令,夏完淳必须做到,如果不能,他去遥州的命运就无法更改。

    “笛卡尔先生在馆驿还住的习惯吗?”

    处理完了政务,云昭第一时间就问起了笛卡尔的事情。

    “回禀陛下,笛卡尔先生很喜欢馆驿里面的东方风情,而且,他的身体已经在医生的调养之下,好了很多。”

    云昭点点头道:“欧洲就没有一个好的养生环境。”

    黎国城笑道:“他们的医生太可怕了。”

    云昭叹口气道:“就是这种粗暴的医疗方式,他们才有机会打开另一道医学的大门,我们的医学生们虽然也开始探究人体的秘密,可是,他们心中的礼法观念已经深入人心。

    还把一具无用的尸体当成有生命的东西对待。这在很大程度上,拖慢了我们对医学的认知。“

    黎国城的脸色有些发白,犹豫一下道:“把尸体层层剥开,确实可以探究人体的秘密,只是百姓可能无法接受,朝廷也不能在明面上支持他们这样做。”

    云昭瞪了黎国城一眼道:“你已经是人中之龙,就连你都是这种看法,大明新医学的未来没什么希望了。”

    黎国城小声道:“只要不在大明本土做这样的事情,微臣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

    云昭怒道:“这件事在大明本土做,他们心中有畏惧之心,只会拿死人来做实验,如果换在本土之外,你信不信,我大明很快就会出现一大批拿活人做实验的恶魔。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惨事。”

    黎国城后退一步,拱手道:“事实上,乔勇他们在欧洲以及经开始培养这样的人物了,都是些欧洲人,他们很疯狂,咱们只要成果,不问过程。

    如此一来,作恶也是别人作恶,与我大明无关。”

    云昭叹口气道:“做的隐秘些……”

    黎国城点点头,不再接话。

    “笛卡尔先生进入玉山书院的事宜办的如何了?”

    “数学院的院长职务已经安排妥当,其余各个教授的职位也已经落实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徐元寿山长一群老教授,他们认为笛卡尔先生虽然名扬四海,想要进入玉山书院,需要接受考核。

    总之,徐山长一群人对笛卡尔先生的到来没有预料中那么欢迎。”

    云昭的面皮微微抽搐一下,扶着桌子低声道:“还没开始呢,这就已经出现了门户之见。你给元寿先生去一封信,告诉他一句老话,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学问一道没有止境,我们现在看到的所有尽头都是假的,所谓见佛杀佛就是这个道理,万万不敢以个人的眼光去衡量浩汗无涯的学海……“

    黎国城道:“元寿先生那里好处理,他不过是不满陛下如此看重这些外来人,站在他的位置上,为书院里的本土教授争取一些优势,也是可以理解的。

    相信元寿先生一定会想明白的。”

    云昭咬着牙道:“但愿他没有老糊涂,传诏,后日在皇极殿朕亲自为笛卡尔先生接风洗尘。”

    黎国城躬身道:“臣下领命。”

    没有事情了,黎国城却不愿意离开云昭的书房,即便这些天皇帝的书房里面愉快的事情不多,皇帝的脸色也很难看,别的秘书能不在里面待着就不要在里面,而黎国城不是这样的。

    云昭看了一会书,见黎国城还站在原地,就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臣下今年二十三岁了。”

    云昭笑道:“你早就该成亲了。”

    “臣下可以求娶任何女子吗?”

    “当然是有限制的,只能是大明本土女子,怎么,难道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异族女子?”

    “当然不是,我喜欢大明的女子。”

    “傻小子,喜欢就去追求,别辜负了你的少年时光。”

    黎国城笑着向皇帝施礼之后,就离开了。

    他还要继续安排如何宣扬笛卡尔先生学说的事情,很忙碌,明天,蓝田日报上就要大篇幅刊登笛卡尔先生的生平,以及成就,至于爱心方程与图样,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

    只有把笛卡尔先生的名声推到极点,陛下才能继续从欧洲挖很多学者过来,做学术交流,好让玉山书院脱离畸形的近.亲繁殖,这对大明的未来很重要。

    至于这些过来的学者,只要来了,基本上就要做好客死大明的准备,因为只要他离开故土,乔勇他们就会断绝他们的所有后路,如果真的一心要回故乡,等待他的将是他的乡亲们无尽的折磨与羞辱。

    但是,在大明,只要他们潜心学术研究,那么,他们的名声,地位,他们的学术,他们的荣誉,他们的幸福生活都会得到保障。

    关于这一点,不仅仅是皇帝陛下亲自保证过,就连国相府也专门发布了新的律法来规定了这些学者在大明应该享有的权利以及义务。

    黎国城再次路过那棵杨梅树的时候,夏完淳不再自己跟自己下棋了,而是躺在一张躺椅上,敞着胸怀,无聊的瞅着湛蓝的天空发愣。

    黎国城不想跟他说话,就准备走另一边的廊道。

    “站住!”

    夏完淳喝止了黎国城。

    黎国城很不甘心的站住道:“什么事情?”

    “你刚才是不是又告我黑状了?”

    “没有,黎某君子坦荡荡。”

    “好吧,就算你没有,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这广州城里那里有好女子?”

    黎国城干巴巴的道:“回春楼,燕子坊都是官府发证的正规寻欢处,那里的美人儿各个身怀绝技,还干净,如果你不喜欢,还可以去榕江,马会等会所,那里虽然不是官府发证肯定的,里面的美人儿却胜过官府承认楼观一筹。

    如果这些地方还不能满足你,可以去船屋,去海上,那里有各国美人,各种肤色的美人应有尽有,包你满意。”

    夏完淳道:“我需要讨一个老婆,你却让我去青楼里找?”

    黎国城认真的看着夏完淳道:“已经倒霉的沐天涛有的是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他,倒是你这种飞黄腾达的贵公子,想要再找一个好人家的闺女,很难。”

    夏完淳笑道:“就因为我在西域做的那些事情?”

    黎国城道:“提起你在西域的丰功伟绩,大家伙只要提起这事,免不了要给你竖一竖大拇指,不过,大家在赞叹你之余,想到你亲手杀了那三个与你耳鬓厮磨一年的异族公主,也免不了要称赞你一声——无毒不丈夫!

    你悄悄地做这件事也就罢了,你的副将钱恒宝已经帮你背了黑锅,将事态压制了,你偏偏要表现出一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狗屎模样,自己把事情捅出来了。

    名声臭了,你真的不在乎吗?”

    夏完淳闻言笑了,拍拍胸口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老子做了,就不怕人知道。”

    黎国城道:“杀掉那三个异族公主,在我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你最可耻的地方在于,明明知道自己是一个冷血的人,却偏偏要成亲。

    就你刚才问我的口气,你把你未来的妻子当人看了吗?

    只要合适,你娶谁都无所谓。

    鉴于此,我才给你介绍了各种青楼女子供你选择,这些女子只要你给钱,她们就能陪你,你喜不喜欢她一点都不重要,你们还能各取所需,多好啊。”

    夏完淳抽抽鼻子道:“你看我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吧?”

    黎国城道:“至少四年。”

    夏完淳道:“自从你来到我师父身边就开始了?”

    黎国城笑道:“没错——你太自大了……”

    夏完淳道:“你嫉妒了?”

    黎国城点点头道:“没错,是这样的,嫉妒你本来很无聊,我觉得只是一种小情绪,可以控制的。

    可是,我发现我就没法子控制,每次看到你,我就想用脚踩在你的脸上,将你踩进淤泥里。”

    夏完淳叼上一支烟道:“要解决啊……不解决的话,以后会酿成大祸。”

    “解决你妈!“

    原本温文尔雅的黎国城,此刻一张俊俏的脸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跳,手上的文书早就被他丢在一边,一只愤怒的拳头已经冲着夏完淳的脸砸了过来。

    夏完淳吐掉嘴上的烟卷,侧身避开之后嘿嘿笑道:“你知道了?”

    “知道你妈!”

    黎国城扯掉身上的青衫,如同疯虎一般咆哮着向夏完淳冲撞了过来。

第一七二章花落谁家

    “你徒弟跟你秘书打起来了。”

    钱多多假装给云昭书房里的茉莉花浇水,很随意的道。

    “你没有阻拦?”

    云昭摘下眼镜放在桌案上,揉揉鼻梁饶有趣味的瞅着老婆。

    钱多多嗤的笑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阻拦呢?两个男子为一个女子打架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云昭无奈的道:“我不明白,你折磨黎国城是为了什么呢?”

    钱多多道:“我就是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还是不是一个年轻人,是不是还有年轻人的热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表现得却像是一个老阴谋家,这样不对。”

    “所以,你就安排夏完淳在杨梅树下悔过,让黎国城以为你有把杨梅嫁给夏完淳的打算是吗?”

    钱多多放下洒水壶冷笑一声道:“杨梅掌管着我的钱库,她要嫁的人我必须要考验一下,说实话,我真的是想把杨梅嫁给夏完淳的。

    那个黎国城我是真的不喜欢,小小年纪,就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这样不对,一个连心思都不能被我猜透的人,与杨梅成亲,我怎么能放心。“

    云昭吧嗒一下嘴巴苦笑道:“黎国城不会跟你抢钱的,也不会谋算你的那几两碎银子,更不会放弃大好的前途,人家的理想是在朝政上,不在银子上。

    说实话,我蓝田皇朝发展到现在,只要是前途无量的人,就没人在乎银子这东西,这对他们来说是很低级,很低级的一种行为,一旦被坐实了喜欢银钱这个特质,他丢的可不仅仅是银钱,官职了。”

    “妾身钱多着呢,可不是碎银子。”

    钱多多觉得丈夫有些看不起她。

    云昭笑道:“只要是正规经营不偷税漏税,你赚的就是碎银子,再多也是碎银子,另外,你给云显的支持太多了,要停止,如果继续这么支持下去,遥州迟早会得软骨病。”

    只要丈夫说起支援云显太多这件事,钱多多立刻就有些不乐意了,就强行扭转话题道:“你的秘书快要被打死了,你也不说一句话?”

    云昭道:“打输了可以抱得美人归,我想,黎国城宁愿挨这顿打,说起来黎国城已经是书院中难得的拔尖人物了,可是,从心胸,谋略上来看还是不如夏完淳。

    这件事我是不会管的,他们两人打一架的好处很多。”

    听丈夫这样说,始作俑者钱多多却多少有些坐不住了,她知道,不论是夏完淳还是黎国城都是蓝田皇朝第二代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万一出点事情,她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匆匆的回她的后宫去了。

    杨梅原本是一种很好吃的水果,就是有些酸,有一次钱多多在吃杨梅的时候,何常氏给她领来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子,让她给这个孩子起个名字。

    钱多多正好吃了一颗很酸的杨梅,酸得呲牙列嘴的,张口就想骂云春,云花把好吃的杨梅挑走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杨梅”二字。

    然后,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就叫杨梅。

    钱多多身为皇后,本身就有抚慰云氏强盗妇孺的职权,只要是云氏强盗,在战死,或者病死之后,一般都会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钱多多来抚养。

    出色些的孩子,要嘛被送去玉山书院就读,要嘛就送去凤凰山军校当兵,一些优秀的有些特殊的孩子,就会被何常氏这个老婆子送到钱多多身边亲自抚养。

    杨梅这孩子是这群孩子中最出挑的,按照何常氏这个老虔婆的话说,等这个孩子被好好养大后,至少能替钱多多赚五万两银子。

    钱多多当年身为扬州瘦马的魁首,身价也不过是两万两,不过,钱多多身处的时代银子珍贵,不像现在,大明正在疯狂的开采倭国的石见银山,银子已经没有那个时候那么值钱了。

    鉴于此,何常氏这个老虔婆才特意把这个孩子送到钱多多身边,接受钱多多的恩惠。

    按照她的想法,等钱多多年老色衰之后,正好把这个孩子献给皇帝,继续固宠。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钱多多确实老了,胖了,肚皮上满是妊娠纹,脾气也更坏了,即便是这样,何常氏还没有看到在钱多多身上出现“色衰而爱驰”的场面,反而发现,皇帝似乎更加宠爱这个幸运的女人了。

    这对一个专门豢养“扬州瘦马”养家糊口的老女人来说是难以置信的,也跟她认知的男人有天壤之别。

    可是,她身处皇宫,整个后宫里的风吹草动根本就瞒不过她,哪一个女人偷偷爬上皇帝的床这种事根本就瞒不过她,因为,她自认为自己的价值就在于此。

    她是真的知道,皇帝所谓的后宫六千,就真的只有两个,一个比三千,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

    外面瞎传的皇帝好色传闻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除过两位皇后之外,最贴身皇帝的两个女人就是云春,云花,而这两个女人……何常氏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她们的女人身份,她们两个伺候皇帝沐浴更衣,比男人伺候皇帝沐浴更衣还要让她放心。

    这就让何常氏的安排没有了用武之地。

    杨梅因为学得一手的好理财本事,也被钱多多托付了管理她私人钱库的重任。

    黎国城是皇帝身边官职最高的秘书,杨梅是皇后身边最重要的女官,他们碰面的机会很多,时间长了,眼光奇高的黎国城就对杨梅暗生情愫。

    黎国城以为杨梅是皇帝的禁脔,这才将所有的心思埋在心底,自叹有缘无份,抱着一丝丝的侥幸蹉跎到了二十三岁依旧对成亲百般推脱。

    可是,夏完淳这个混蛋到了广州之后,黎国城惊恐的发现,自己好像弄错了皇帝的心思,皇帝陛下对杨梅没有任何想法,而钱皇后居然在有意无意的撮合夏完淳与杨梅的婚事。

    不仅仅让夏完淳在杨梅树下悔过,还逼迫夏完淳必须在杨梅成熟之前成亲……什么叫做杨梅成熟之前?按照大明律例,凡女子十八岁就可婚配!!!!

    再过半个月,杨梅正好十八!!

    杨梅要是成了皇帝的女人黎国城不会有任何的心思,可是,夏完淳这个混蛋——他凭什么?

    黎国城怒吼一声,双臂合拢抱住夏完淳的腰身,推着他向墙壁撞去,对于落在脊背上雨点般的拳头,他不再理会,只想一口气弄死这个狗日的。

    “你他妈的疯了?”

    夏完淳本来想用肘击解决掉黎国城,发现这家伙已经疯了之后,就不敢再下重手,再打,就真的会把这个家伙活活打死了。

    眼看到了墙壁,夏完淳一条腿向后探出,抵住了墙壁,撑开黎国城的双臂,借着黎国城向前冲的力量,双脚在墙上连走几步,然后用力的一翻,双手抓着黎国城的肩膀,一下子将他摔倒在地。

    这一摔,很重。

    黎国城仰面朝天,眼前金星乱冒,全身就跟散架一般,努力的翻一下身,却没有成功,见夏完淳正在俯视着他,就吐出一口血水道:“娶杨梅,你不配!”

    夏完淳回头瞅瞅那棵枝繁叶茂的杨梅树怒道:“老子没有梅妻鹤子的闲心!”

    黎国城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下,散乱的眼神突然凝聚了起来,对夏完淳道:“你不知道?”

    夏完淳怒道:“老子应该知道吗?”

    黎国城伸出一只手道:“没事了,扶我起来。”

    夏完淳将黎国城拉起来,活动一下颈椎道:“不服气?那就再来!”

    黎国城一步一挨的来到文书跌落的地方,一本本的收齐了文书,小心的抱在怀里,就一手扶着腰,一步一挪的离开了中庭。

    “你他娘的倒是跟老子说个明白啊,到底怎么回事?”

    夏完淳的怒吼声从后面传来。

    黎国城执拗的弹出一根中指朝夏完淳晃动一下,就走出了大门。

    “王八蛋啊——”

    打赢了黎国城的夏完淳突然间有一种自己好像才是失败者的感觉,他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可是,他此时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输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不懂的事情就要问,所以,他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师傅的面前。

    云昭看看夏完淳红肿的面颊,又看看他已经被撕扯的烂糟糟的衣服,叹口气道:“打完了?”

    夏完淳气咻咻的道:“黎国城发疯了,见我就骂,还打我。”

    云昭见夏完淳嘴角有血,就把茶碗推过去道:“漱漱口,牙齿都被血染红了,你打赢了吗?”

    夏完淳的眼珠子乱转着漱了口,连连点头道:“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云昭悠悠的道:“有一位绝世美人刚刚观看了你们之间的斗殴,然后,人家选择了失败者!”

    “绝世美人?弟子怎么没看见?这行宫里除过两位师娘有谁有资格称为绝世美人?”

    “人家不愿意让你看见,是怕你起了色心,不过,你现在才想起拍你两位师娘的马屁,多少有些晚了。”

    “嗨!多大点……师傅,弟子已经吃了这么大的亏,您看,兵出河中这件事是不是可行?”

第一七三章笛卡尔的疑问

    大明兵出河中进入纷乱的印度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可做可不做的事情。

    与其派兵进入印度,与那些土王们作战,还不如让大明东印度公司的总督雷恩先生多向印度人卖一点大明积压的货物,这样,收益更大。

    对国家来说就是这样的。

    可是呢,进军不进军的,对军队来说完全就是两码事。

    只有发生了战争,军人才能发财,才能有军功,才能在战场上为所欲为。

    指望一群军人来考虑国家的大计方针完全就是做梦。

    大明军队这些年已经在持续不断的对外扩张中尝到了太多的甜头,这时候,让他们彻底的安静下来留在军营中吃难吃的军粮,对他们来说比死都难受。

    历朝历代的军队在作战胜利之后的班师回朝非常的憧憬,可是,大明军队不是这样的,他们觉得回到国内就是一种煎熬。

    一想到国内森严的军纪,严苛的律法,以及重重约束,他们就对回国这种事就毫无兴趣。

    在占领区,他们就是为所欲为的王,他们可以干任何他们想干,能干的事情,在那些地方,他们就是律法,就是规则!

    他们甚至认为,自从军队大换装之后,战死在沙场上的军人,甚至还没有国内被军事法庭审判后枪决的军人多。

    这些混蛋,在国外无法无天习惯了,陡然回到国内,自然也会横行无忌,可是呢,他们在国外这样做没问题,在国内……不但监察部在盯着他们,而法部,慎刑司,也牢牢地盯着他们。

    军法本来就比民法严苛的太多了,这样一来,一些没死在战场上的,往往会被大明军法处决。

    对于这种事,云昭从来都没有姑息过,哪怕很多犯罪军人军功累累,兵部不停地向皇帝递送求情的奏折,可惜,皇帝去年赦免了一百一十四个死囚,军人只有三个。

    即便是被皇帝赦免的军中死囚,也不能继续留在国内了,他们会成为各种突击队的主力人员,战死沙场是大概率的,活着的几乎没有。

    夏完淳之所以喜欢带兵出征,一半的想法就是给大明弄出一个安全的西方防线,另一半的心思就是在异国他乡,完成自己对权力的所有梦想。

    他不喜欢国内一板一眼的生活,他喜欢血与火的战场,更加喜欢胜利,对于占领者带来的荣光,他有着无穷的渴望。

    云昭当然没有立刻答应夏完淳这个很无礼的要求,他想要出兵,那就必须要等兵部,乃至国相府的出征命令,没有命令,他什么都做不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云昭对夏完淳的出征欲望没有半点了解的兴趣,相反,他对夏完淳的婚姻却有着浓厚的兴趣。

    “杨梅!”

    夏完淳斩钉截铁的道。

    云昭淡淡的道:“你不能娶一棵树,这样,你父母会很伤心的。”

    “那我就等云琸妹妹长大!”

    云昭深深地看了夏完淳一眼道:“我听说韩秀芬手中有一些黑皮肤的美女,她们的皮肤就像黑色的锦缎一样丝滑,她们的身材就像水桶一样粗壮,她们的嘴唇就像香肠一样饱满,你准备娶几个?”

    夏完淳摇摇头道:“我一直当云琸是我亲妹妹呢。”

    云昭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对夏完淳道:“松江府知府朱国治的长女听说今年就要满十八岁了,是一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才女,听你师娘说长相也不俗,你看如何?”

    夏完淳摇摇头道:“没心情跟这种女人相处,太麻烦。”

    云昭点点头有道:“有道理,不过,宁夏府知府马如龙的二女儿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听你师娘说这个闺女生性活泼,且长得如花似玉,身材丰满,你觉得如何?”

    夏完淳道:“云彰喜欢这种女人,师傅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云昭冷冰冰的看着夏完淳道:“国相府经历司司长牛成璧的妹妹今年正好十八,那孩子我是亲眼见过的,乃是玉山书院的女子学员中难得一见得精干人物,更难的的是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你看如何?”

    夏完淳瞅着脚下的地板道:“我就不喜欢玉山书院出来的,一个个学问没学好,偏偏学了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云昭压抑着怒火道:“这么看来,司天监二把手杨玉福的女儿我也没必要说了是不是?”

    夏完淳一屁.股坐在地上踢腾着双腿道:“没一个好的,您说的猪马牛羊我一个都看不上。”

    云昭抬起腿要踢这个耍赖的弟子,夏完淳连忙向后缩,云昭恨恨地收回腿,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夏完淳道:“别说我没给过你选择,这是你爹给你求的一门亲事,是钱谦益的小闺女,已经换过庚帖了,只要回到玉山,你就抓紧成亲吧。”

    夏完淳接过信封,从地上站起来道:“其实娶谁弟子真的不在乎,只要师傅准我兵出河中,弟子这就快马加鞭赶回玉山成亲,保证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有身孕,不耽搁兵出河中。”

    云昭瞅着这个兵出河中已经变成执念的弟子,叹口气道:“看来兵出河中,已经成了西域都督府的共同愿望了是吗?”

    夏完淳正色道:“正是如此,弟子身在西域多年,已经对西域的一草一木捻熟于心,如今,我们占领的地方大多是一马平川的戈壁以及绿洲。

    我们人少,兵少,没办法在平原上部署更多的防御措施,一旦奥斯曼人,阿拉伯人想要进犯我们,有的是空挡可以钻,这样一来,就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唯有占领西域周边的险要山脉,在重要地点屯兵,这才能有效的遏制敌人的野心,才能达到用少数精锐兵力保证西域之地平安的目的。”

    云昭伸手拍拍夏完淳的肩膀道:“既然你们求战心切,那就去吧,不过,你一定要收束自己的杀心,别让我一个好好地孩子,因为一场战争,就变成了恶魔。”

    夏完淳哽咽着跪在云昭脚下,将头靠在师傅的腿上低声道:“师傅最疼的还是我。”

    云昭抚摸着夏完淳的头顶哀伤的道:“早去早回。”

    夏完淳认真的磕头之后就离开了书房,云昭一人坐在椅子上怔怔的出神。

    他知道,夏完淳此去,西部那片土地上的战火将会重新燃烧,那里一定会是赤地千里的模样,那里的人将会再一次经历炼狱一般的生活……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夏完淳想去,田恒宝他们想去,西域都督府的所有人都想去,那么,只能这样了。

    军队就是要吃人肉,喝人血才能变得强大起来。

    军队本身就是需要用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才能喂饱的怪兽……

    至于生灵涂炭……罪在我。

    不知什么时候,钱多多带着杨梅走了进来,同时,云昭也看到了在书房外假装忙碌的黎国城。

    云昭的目光落在黎国城的身上,背对着云昭的黎国城一下子就转过了身,越过杨梅跟钱多多,跪在云昭面前道:“陛下,臣求娶杨梅总管。”

    云昭懒懒的道:“你该求的是杨梅,不是朕。”

    黎国城慢慢站起来让自己肿胀的厉害的脸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自信满满的道:“她会同意的。”

    云昭仰天长叹一声道:“蠢货!”

    然后,就背着手离开了书房,就在他走出院落的时候,他听得很清楚,有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是吗?”

    云昭摇摇头,一个人聪明,并不能代表他各个方面都优秀,黎国城就是这样的人。

    “太自大了……”

    笛卡尔先生在研究了玉山书院的最新研究方向之后,忍不住对小笛卡尔道。

    小笛卡尔道:“祖父,您是说他们的研究方向是错的?”

    笛卡尔先生疑惑地道:“明国人常说的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说的就是玉山书院的研究状况,他们的基础并没有我预料的那么扎实,技术积累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雄厚。

    可是,他们就依靠一星半点的智慧之火,凭空研究出来了很多欧洲学者还在猜测中的事物,并且将他圆满的在现实世界中制造出来了。

    火车如此,电报如此,发电机如此……很多,很多的发明都是如此。

    我以前总是以为,科学研究与盖房子一般无二,先有地基,然后有框架,最后才会有房子。

    他们的地基我看不见,框架我看不见,可是,完整的房子却坐落在我们的面前,这很奇怪。

    难道真的有人仅仅凭借一些空想,就能完成这一切?

    这不可能啊……

    不仅仅我有这样的疑惑,社会学家也有很多的疑惑,他们认为,大明自上而下的郡县统治其实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政治模式,可是,他们生生的抛弃了这种模式,并且对这种模式的抛弃方式极为粗暴。

    与科学研究一样,看不到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的小笛卡尔,这是不对的,这也是没有道理的。

    我现在对这个明国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我很想知道,明国的始作俑者,也就是明国皇帝,到底是如何避开所有可能遇到的陷阱,带着这个国家直奔目标的。”

第一七四章这是新科学的该有的礼遇

    (先说一声抱歉啊,猪马牛羊的梗刚刚写出来我还很得意,觉得不错,看了书评才发现已经在上一本书用过了,怪不得有点熟悉,对不住,以后坚决改正)

    天没有亮的时候,笛卡尔先生已经起床了,小笛卡尔,小艾米丽,以及两百多名西方学者也已经准备妥当了。

    他们全部都穿上了鸿胪寺官员送来的明国式样的礼服。

    从里到外都有。

    换掉了连裤袜,去掉了紧身的马甲,再去掉繁复的褶皱衣领,再加上不用佩戴假发,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很不习惯的,直到他们穿上鸿胪寺官员送来的丝绸衣袍之后,他们才大方的丢掉了自己准备的礼服。

    内衣是棉布的,很柔软且吸汗,外袍是天青色的丝绸制成的,柔滑,贴身,且凉爽。

    尤其是在闷热的广州,穿这一身衣衫确实比笨重的欧洲礼服好。

    等众人已经准备了,笛卡尔先生就对这些学者道:“我们这一次要见的是东方的皇帝,这是一个极为古老的国度,我们即便是不喜欢这里的皇,却一定要尊敬这里的文明。

    很久很久以来,我们欧洲人都以为自己认知的文明才是文明,除过这个文明圈子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野蛮之地。

    我们来到明国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一个月里我想大家已经对这个国家有了一定的认知,很明显,这是一个文明的国度,即便是我这个固执的法兰西老顽固,在亲眼看了这里的文明之后,了解了这里的文明起源之后,我对这片能够孕育如此灿烂文明的土地产生了浓浓的敬意。

    站在人的立场上,我为中华文明如此灿烂夺目而欢呼。

    站在法兰西人的立场上,如此强大的文明又让我感到深深的忧虑。

    因为我知道,任何文明与文明的碰撞,首先开始的一定是战争!

    不论是巴比伦文明,古希腊文明,亚述文明,雅典文明,罗马文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和平共处的可能,他们只有在相互倾轧,相互消灭之后,才会将残存的一点牙惠融入自己的文明。

    我想,东方的中华文明与欧洲文明同样有这个问题。

    和平共处的可能性很低,或许,只有经历一场空前残酷的战争之后,两个文明才有融合的可能。

    就在我以为战争是唯一融合文明的手段的时候,明国的皇帝向我们伸出了橄榄枝。

    他有强大的舰队却停步在了马六甲海峡以内,他有强大的军队,却没有进入欧洲,甚至,我们能从他们的动向就能看的出来,他们是一群珍惜土地的人。

    他们宁可开发蛮荒的海岛,也不愿意通过杀戮,劫掠其它文明的人辛辛苦苦积攒的财富。

    或许,这跟他们本身就什么都不缺有关系,可是,在我眼中,这是人类高尚情操的具体表现。

    先生们,我想,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欧洲最黑暗的时候,我们需要在明国尽量的展现欧洲的文明之光。

    让东方人知晓,我们与他们一样,都是有着高尚节操,品质高贵的人,只有努力让东方人明白,欧洲的文明之光永不会熄灭,我们才能站在同等的立场上,与他们进行最公平的谈话。

    我们其实是一群流浪者,甚至可以说是一群叛逃者,不管是什么身份,我请求诸位高贵的先生们,拿出我们最好的状态,去迎接中华文明的礼遇。

    人与人之间,外貌肤色可以不同,人性应当是共通的,我以为,我们感到悲伤的事情,明国人同样会感到悲伤,我们感到愉快的东西,明国人同样会露出笑容。

    所以,先生们,我们不用感到自卑,也不用觉得自己需要低人一等,这没有任何必要。

    我想,即便是明国的皇帝,也希望自己请来的客人是一群高贵的君子,而不是一群唯唯诺诺的小人。

    先生们,请挺起你们的胸膛,让我们一起去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

    笛卡尔先生的即兴演讲,给了这些欧洲学者足够的信心,他们开始逐渐放松下来,不再紧张,渐渐地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鸿胪寺的官员们倾听了笛卡尔先生的演讲,他们不仅没有表示不快,反而在一位年长的官员的带领下鼓起掌来。

    张梁来到笛卡尔先生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道:“您说的太好了,笛卡尔先生,您本身就是我们陛下嘴尊贵的客人,而大明,需要先生您的教导。

    也需要先生您指引我们走上一条我们以前没有重视过得光辉道路。

    我们的陛下是一个极其和蔼的人,为了您的到来,他甚至学了一些欧洲语言,可惜,不知道为什么,陛下学会的却是糟糕的英语。

    为此,陛下还说,让笛卡尔先生不得不舍弃他的母语选择英语交流,是他的错!”

    纹章学教授帕里斯道:“法兰西语言才是最优美的语言,假如皇帝陛下有兴趣,在下可以为陛下效劳。”

    张梁笑道:“会有机会的,您可以当着陛下的面提出您的请求。”

    帕里斯弯腰施礼道:“这是我的荣幸。”

    张梁又对小笛卡尔跟小艾米丽道:“至于你们两位,两位皇后陛下已经在皇家花园准备了丰盛的糕点邀请你们做客。”

    小笛卡尔一张脸顿时就涨的通红,握着拳头反对道:“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吃什么精美的糕点,我要见皇帝陛下。”

    张梁笑吟吟的道:“你以为大明的两位皇后陛下是两个只知道舞蹈,化妆的女子吗?你要知道,其中的一位皇后陛下曾经统领千军万马,为大明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而另一位皇后陛下,曾经是大明最高等的学府玉山书院里的高材生,就连你都感到头痛的拉丁语,这位皇后陛下面前,也不过是她儿时的一个很小的消遣。”

    小笛卡尔倔强的道:“不,我还是想见皇帝陛下。”

    张梁将嘴巴凑在小笛卡尔的耳朵上轻声道:“蠢货,陛下在皇极殿接见你祖父以及各位学者,人那么多,你有什么机会跟皇帝陛下交流?

    等到皇帝陛下跟你祖父他们交流完毕,你可以在皇后那里单独见到皇帝陛下。

    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愚蠢的一个学生。”

    小笛卡尔瞅着张梁道:“你没有骗我?”

    见鸿胪寺的官员已经排好了队,张梁不再理会小笛卡尔,来到笛卡尔先生身边,微微用力搀扶着他,离开了他们已经居住了一月的馆驿,直奔隔壁的皇帝行宫。

    而小笛卡尔与小艾米丽却被两个壮硕的侍卫送上了一辆精致的四轮马车去了行宫侧门。

    鸿胪寺的官员在前边走的很慢,他们双手抱在胸前,面带迷之微笑,一步一步的走的很稳,后面的人也就学着他们的样子古怪的走在道路上。

    从馆驿到行宫路途很短,也就三百米。

    街道上并没有禁止人往来。

    所有行人看到了这一幕,没有人取笑,而是纷纷弯下腰向这支算得上庞大的队伍施礼。

    既然是东方的典仪,那些原本感觉很不舒适的欧洲学者们也就开始认真了起来,礼仪看起来也越发的规范。

    不久,这群人就来到了行宫正门前,两个青袍官员费力的打开了紧闭的中门,两个美丽的东方侍女用笤帚,清水洗涮了门槛下的尘土。

    然后就与两个青袍官员一起站在两侧,恭迎笛卡尔先生一行。

    “先生,皇宫中门打开,一般只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是陛下远征归来,第二种,是陛下出门祭祀天地,第三种是皇帝陛下迎娶皇后陛下的时候。

    而这一次,中门为您而开!”

    笛卡尔先生看着依次打开的七八道宫门微笑道:“不胜荣幸,我听说贵国有一句话叫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完成皇帝陛下的要求。”

    张梁邀请笛卡尔先生以及诸位欧洲学者踏进中门,而他,却从左边的小门走进了皇宫。

    这一座行宫乃是依山而建,每一道宫门都高过上一道宫门,每一道宫门两边都站立着八个身着大明传统鱼鳞甲,手持长矛,腰佩长刀的高大武士。

    笛卡尔先生笑眯眯的看着这些武士,以及站在远处双手抱在胸前如同石雕一般的美丽侍女。

    明国的皇家建筑在笛卡尔先生看来很美丽,尤其是高大的屋顶下的木质勾连看起来不但美丽,还充满了智慧。

    队伍行走的不紧不慢,即便是在不断地上坡,笛卡尔先生也不觉得劳累。

    一座宫殿就是一道美景,每个宫殿的配殿也各不相同,此时,每个配殿门口都站满了青袍官员,他们看起来很年轻,遥遥的向学者队伍施礼。

    笛卡尔喜欢这样的礼遇。

    他是一个高尚的人,本身遭受了多少苦难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担心别人小看了新学科,在他看来,以他为代表的新学科,完全经受得起皇帝这样的礼遇。

    相比愉快的笛卡尔先生,小笛卡尔是被直接用马车送进后宫的。

    他茫然地站在一片整齐的草坪上,瞅着四周精致的盆景,以及各种修整的很漂亮的灌木发愣。

    就在他牵着小艾米丽的手不知所错的时候,一个听起来极度温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就是那个把梵蒂冈弄得翻天覆地的小皮猴子吗?”

第一七五章大匠人

    或许是自己站立的方向不对,也或许是朝阳处在这个女人身后的大原因,当小笛卡尔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女人会发光,就连发丝都被阳光浸染成了金色。

    一只白色的猫,就站在她的肩膀上,此时看起来却像是一只黑色的猫。

    这个女人的身高不算高,但是,她的发髻却非常的华贵,上面插着一枝金灿灿的簪子,簪子流苏上挂着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从小笛卡尔的方向看过去,她似乎将太阳镶嵌在她的发簪上了。

    “很多年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机灵的小贵了,站过来,让我看看。”

    钱多多舍弃了更加温柔的小艾米丽,慢慢来到小笛卡尔的身边,平视着这个少年。

    小笛卡尔来皇宫之前做过很多功课,他知道大明皇帝有两个绝美的妻子,如今看到了钱多多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被这张绝美的脸给震慑住了。

    钱多多那双硕大的眼睛里洋溢着笑意,见小笛卡尔愣愣的看着她,就再次笑道:“怎么了?我是不是比你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好看?”

    小笛卡尔俯身施礼道:“见过皇后陛下。”

    钱多多取下站在她肩膀上的白色狸猫,顺手放在小艾米丽的怀里,于是,这个可怜的孩子立刻就变成了她的侍女,乖乖的抱着狸猫紧张的浑身发抖。

    小笛卡尔说的是字正腔圆的大明话,而钱多多说的却是晦涩难懂的拉丁语。

    等钱多多听清楚了小笛卡尔说的话之后,就懒洋洋的用大明话道:“白学了这么久的拉丁语,小子,我是皇后,你是我的子民,这样说没错吧?”

    说这话还把呆滞的小艾米丽搂在怀里,好奇的用手指抚摸她的五官。

    小笛卡尔艰难的道:“是的,皇后陛下。”

    钱多多抬眼看了小笛卡尔一眼道:“效忠吧!我听说在欧洲,骑士一般都是效忠皇后,而不是皇帝。”

    小笛卡尔道:“我不是骑士。”

    钱多多从腰上解下一柄短短的装饰佩剑丢给小笛卡尔道:“现在是了。”

    这是一柄非常精美的佩剑,长不过一尺半而已,可是就华丽的剑鞘来看,这柄剑即便不能价值连城,也相去不远了。

    小笛卡尔捡起佩剑,用衣袖擦干净了上面的草屑,恭敬地放在钱多多脚下道:“我讨厌贵族。”

    钱多多此时早就打散了小艾米丽的头发,很快,就给这个漂亮的金发小姑娘弄了一个大明闺女特有的双丫髻,从自己头发上取下一些卡子固定好之后,没有理会小笛卡尔,而是认真的看着小艾米丽的面颊道:“多好看的一个孩子啊。”

    说罢,就松开小艾米丽,牵着她的手准备离开,在将要离开的时候,她的脚轻挑了一下地上的佩剑,那柄剑就跳了起来,落在钱多多的手上,很快,就隐没在她的长袖里。

    小笛卡尔眼看着皇后带走了他的妹妹,偌大的一个花园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就连刚才在远处修剪树木的园丁此时也消失不见了。

    小笛卡尔脸色苍白,他知道他刚才拒绝了一位至高无上的皇后,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他。,不管是什么样的命运,他都不准备屈服。

    因为,他真的很讨厌贵族!!

    他之所以会来大明,就是因为他的老师张梁曾经告诉过他,任何人,在大明国,都有两种选择。

    很显然,小笛卡尔要的是另外一种。

    桌案上有很多的糕点,刚才,他没有吃,小艾米丽也没有吃,现在,小笛卡尔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很不错,这是一块味道浓郁的桂花糕。

    桂花糕配上祁门红茶才是最地道的吃法。

    小笛卡尔拿起温热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果不其然,里面装的确实是祁门红茶,他之所以认出这种茶水,完全是张梁跟他描述过这种顶级红茶中有果香,有蜜香……

    一口糕点,一口红茶,小笛卡尔沐浴着阳光,尽情的享受着美味,他甚至闭上眼睛,全身心的投入到享受中去了。

    一个背影很英俊的青衣人来到了他的身边,之所以说他的背影很英俊,完全是因为这个人的脸没办法看,眼睛乌青,头脸肿胀,鼻子上还贴着膏药,不过,从他那双充满智慧的血红眼睛来看,他应该是一个英俊的人。

    即便是脸不好看,他的背影也一定是最好看的。

    “我不想打扰你继续享受,不过,你该去觐见冯皇后了。”

    黎国城被夏完淳殴打的很惨,他本来想要休息的,直到脸上的淤青消失了之后再来上班,可是,因为笛卡尔先生要觐见陛下,行宫中的人手很紧张,他不好去前殿,就候在后宫这边干一点杂活。

    小笛卡尔掏出手帕擦擦嘴,指着黎国城的脸道:“这是你失败的标志?”

    黎国城摇头道:“恰恰相反,这是我胜利的标志。”

    小笛卡尔道:“我从你身上闻到了属于玉山书院的恶臭气息。”

    黎国城笑道:“那叫风骨,怎么会是恶臭气息呢?”

    小笛卡尔道:“如果我没有见六位玉山同窗的话,我会同意你的话。”

    黎国城笑道:“那六个人就是我派去的,主要目的是为你祖父张目,你应该知晓,你祖父即将成为玉山书院数学院的院长先生,这中间还有一些波折。”

    小笛卡尔道:“很熟悉的手段。”

    黎国城又道:“笛卡尔先生是一位哲学家,他对人性的理解远超过我们的预料,所以……”

    “所以,我外祖父知道我不是他的嫡亲外孙。”

    “你明白?”

    “我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不过,这不要紧,对我外祖父来说,血缘论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只要我能继承他的学说,学说继承要比血脉继承重要的太多了。”

    黎国城赞赏的看着小笛卡尔道:“你有机会成为的玉山书院中的佼佼者,张梁这些人虽然有坚韧不拔的意志,不过,从根本上来看,他们终究还是属于蠢货一流。”

    小笛卡尔道:“你当着他学生的面侮辱他的老师,就不觉得过分吗?”

    黎国城大笑道:“好,算是结仇了,等你打的过我的时候,欢迎你来为你的蠢货老师讨回公道。”

    小笛卡尔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两人说这话,就离开了阳光明媚的花园,穿过了一个繁花似锦的院子,小笛卡尔看到那个钱皇后似乎正带着自己的的妹妹在采集花朵。

    再这样一个美丽的院子里,最美的毫无疑问就是那个钱皇后。

    穿过开满鲜花的院子,他们就来到了一座青砖碧瓦白墙的院子里。

    这里的地面全是青石铺就,在白墙附近,还竖立着两排兵器架子,穿过兵器架,就能看到开放式的中堂位置上供奉着一具长弓。

    在长弓的前边,红底黑字的匾额下面,站立着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妇人,她的头发上可没有钱皇后头上那些令人眼花的宝石以及金子,只有一根紫色的簪子捾住了长发,就那么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小笛卡尔。

    “这一位就该是传说的武皇后。”小笛卡尔在心中暗暗道。

    在见识过前面那个妖媚的钱皇后,以及眼前这个稳重的武皇后,小笛卡尔忽然觉得娶两个老婆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情。

    如果,他要是找到两个这样的女子,一起娶了应该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你拒绝了钱皇后?”

    冯英没有给小笛卡尔虚礼的时间,直接问话。

    “我不喜欢贵族,也不喜欢当贵族,我听说,在大明,一个人可以选择为大众活着,也可以选择为自己与自己的家族活着,我想选择后者。”

    冯英道:“你觉得你可以脱离那些低级追求?”

    小笛卡尔道:“我不是可以脱离那些低级追求,而是因为那些低级追求我可以唾手可得,对我来说没有人的吸引力,既然那个起点很低,我为什么不追求一个高峰呢。”

    冯英冰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对小笛卡尔道:“很好,本宫将亲自引荐你入玉山书院。”

    小笛卡尔摇头道:“我的老师张梁已经为我办理了学籍,就不劳皇后陛下了。”

    冯英冷笑一声,对黎国城道:“你就替我揍一顿这个目中无人的混蛋一次吧。”

    黎国城躬身道:“遵命!”

    说罢,趁着小笛卡尔愣神的功夫,就一拳砸在小笛卡尔高挺的鼻子上……

    皇帝站在皇极殿的高台上,远远地看着缓缓走来的笛卡尔等人,很久未曾激动过得心,此时却跳的很激烈。

    别人不知道大明学术界的弊病,云昭如何能不知道呢。

    大明的科学研究总体上来说就是一个空中楼阁。

    那些研究人员是在他的启发下,进行了那些抛弃了所有研究过程直达胜利中心的研究。

    如果把云昭从这个科院研究的序列中取消,那么,大明朝几乎所有的研究都将会崩塌。

    现在,云昭终于看到了夯实大明科学研究基础的大匠来了,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欢喜,匆匆走下台阶,对远道而来的笛卡尔先生大声道:“大明欢迎你,笛卡尔先生!”

第一七六章每个人都应该有追求

    笛卡尔先生,终究握住云昭伸出来的双手,而是使用了西方的宫廷礼仪,抚胸弯腰礼。

    “感谢陛下的恩遇,笛卡尔感激不尽。”

    “那里,那里,先生不远万里而来,朕心中欢喜之至,只盼着先生能喜欢大明,并为我大明百姓带来福泽。”

    “大明国源远流长,大汉族数千年宗庙未曾断绝,实在是人间仅有,笛卡尔有幸来到大明,应当是我沾染了大汉宗庙的福泽。”

    云昭终于拉住了这位年迈科学巨匠冰冷的手,笑眯眯的道:“只希望先生能在大明过得愉快,您是大明的贵宾,快快上殿,容朕为先生奉茶洗尘。”

    笛卡尔微笑着给皇帝介绍了那些追随他来到大明的学者,云昭不辞辛劳的跟每一个人寒暄,每一个人握手,并且是不是的说起这些学者最得意的学术研究。

    轮到帕里斯教授的时候,他虔诚的施礼后道:“没想到陛下的英语说得这么好,不过呢,这是欧洲大陆上最野蛮的语言,如果陛下有心欧洲语言学,不论是拉丁语,还是法语都是很好的,而在下愿意为陛下效劳。”

    这句话说出来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不过,云昭好像并不在意反而拉住帕里斯的手道:“多一门学问对我来说是无上的惊喜,会有机会的。”

    帕里斯闻言,得意的点点头,就让开,露出后面的一位学者。

    等云昭认识了所有的学者之后,在鼓乐声中,就亲自搀扶着笛卡尔先生走上了高台,并且将他安置在右手第一的座位上。

    杨雄坐在左手第一的位置上,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反而在笛卡尔先生客套的时候,执意将笛卡尔先生安置在最尊贵客人的位置上。

    他不惊讶笛卡尔先生对于大明礼仪的理解,他只惊讶笛卡尔先生那一口纯正的玉山口音的大明话。

    笛卡尔先生是一个黑头发的老者,他的面部特征与大明人的面部特征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尤其是人老了之后,面部的特征开始变得奇怪,因此,此时的笛卡尔先生即便是进入大明,不仔细看的话,也没有多少人会认为他是一个欧洲人。

    他梳着一个道士髻,发髻上插着一根玉簪,柔软的丝绸长袍披在身上,腰间懒懒的拴着一道布带充做腰带,因为施行的是古礼,众人只能跪坐,而这位笛卡尔先生懒散的坐在座位上,再加上身后两个特意安排给他的侍女轻轻地摇着蒲扇,此人看起来更像是魏晋时期的风流名士。

    这就是才学带给他的气质,这一点,杨雄还是非常相信的。

    今天其实就是一个见面会,一个规格很高的见面会,朱存极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不过,就礼仪一道上,蓝田皇朝能超过他的人确实不多。

    不论是钟鸣鼎食的古风,还是中正典雅的乐曲,亦或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十八道国宴,统统让人无可挑剔。

    “朱存极可惜了。”

    杨雄侧身对坐在他下手的云杨道。

    云杨刚刚以极为难受的速度吃了一道芹菜虾仁,虽然对这道味道寡淡的菜肴毫无兴趣,他却不得不承认这道菜的美观程度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可以把他捞回来,我听说,他们在一座岛上已经快要变成野人了,陛下真的没有杀他的心思,你说他跑什么跑啊,难道真的准备在荒岛上建立一个朱明王朝,朱明王朝就真的可以流传下去了?”

    杨雄一边瞅着笛卡尔先生与皇帝谈话,一边笑着对云杨道:“你怎么变得如此的豁达了?”

    云杨笑道:“因为我们如今足够强大,有着足够的信心,既然到这个时候了,不妨大度一些,开明一些,些许魑魅魍魉,翻不起大波浪。”

    杨雄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民心在我,世界在我,盛世就该有盛世的模样,就像笛卡尔先生来了大明,我们有足够的把握同化掉这位大学问家,而不是被这位大学问家给影响了去。”

    眼看着皇帝再次举杯邀饮,众人齐齐举杯,为笛卡尔先生贺过之后,就有六个绝美的舞者缓缓进场,陈圆圆虽然已经到了美人迟暮的年纪,不论是一首《渭城曲》,还是她演绎的舞蹈,依旧让笛卡尔等人看的如痴如醉,并没有因为年华老去就褪色半分,反而让人从关注她本身,进而关注到了她的歌舞本身。

    歌舞罢了,笛卡尔先生举杯道:“这是瑰宝啊……”

    陪伴在他身边的张梁笑道:“陈姑娘的歌舞,本就是大明的瑰宝,她在长安还有一支属于她个人的歌舞团,经常演出新的曲子,先生日后有了闲暇,可以时长去剧院观看陈姑娘的演出,这是一种很好的享受。”

    笛卡尔笑道:“我现在确信,我的小外孙说的没有错,这里就是天堂。”

    张梁笑道:“这座天堂因为有了先生的存在,必定会更加的辉煌。”

    他的这句话说的很大声,不仅仅笛卡尔听见了,其余欧洲学者也听到了,云昭就再次端起酒杯道:“为天堂干杯!”

    “为天堂干杯!”

    陈圆圆敛身万福,谢过诸人的赞叹,轻摆水袖,就迈着漂萍小步漂出了大殿。

    对自己的表演,陈圆圆也很满意,她的歌舞早就从声色娱人迈进了殿堂,就像今天的歌舞,已经属于礼的范畴,这让陈圆圆对自己也很满意。

    今天的舞蹈分为诗词歌赋四篇,她能主持诗篇并且打头阵,算是坐定了大明歌舞第一人的名头。

    小笛卡尔被黎国城打的很惨!

    除过第一拳砸在鼻子上让他血流满面之外,其余的拳脚落处都是肉厚却神经密集的地方。

    黎国城打的第一拳确实有报复的嫌疑,因为,夏完淳的第一拳就砸在他的鼻子上。

    小笛卡尔还能站在地面上,就是身体抖动的厉害。

    他很坚强,问题是,越是坚强的人挨的揍就越多。

    等黎国城抱着小笛卡尔的脑袋低声对他说“打不过夏完淳还打不过你”的话之后,小笛卡尔的怒火几乎要把自己烧化了。

    怒火是怒火,能力是能力,肋下承受的几拳,让他的呼吸都成问题,根本就谈不到反攻。

    “你想成为笛卡尔·国的话,这种程度的痛苦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冯英放下茶碗,瞟了小笛卡尔一眼道。

    黎国城笑嘻嘻的道:“欢迎你来玉山书院这个炼狱。”

    两个侍女走上来,很快,就帮小笛卡尔擦拭掉了脸上的血渍,重新梳好了头发,又用温水清洗了他的脸,还帮他换上了一套新的合适的书院青衣。

    最后,把他放在一张椅子上,于是,那个英俊的少年也就重新归来了。

    不过,他全身就像是被大象踩踏过一般,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钱多多带着心满意足的小艾米丽到来的时候,冯英这里的谈话气氛很好,冯英滔滔不绝的说着话,小笛卡尔低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看的钱多多有些发愣。

    她知道小笛卡尔是一个何等骄傲的小家伙,这副模样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小艾米丽来了,小笛卡尔绝对不想让妹妹知晓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所以,一动不动,生怕被妹妹看出自己刚才被人揍了。

    与后宫里诡异的气氛不同,笛卡尔先生对大明朝的高规格接待非常的满意,不仅仅是他满意,其余的欧洲学者也非常的满意。

    由于今天是一个接待会,不是宣读正式文书的时候,不过,这些欧洲学者从与会的官员,以及皇帝的三言两语中,听出了自己很受欢迎,自己很重要这些信息。

    一场酒宴从午宴开始,直到日落西山方才结束。

    自始至终,皇帝都笑吟吟的坐在最高处,很有耐心,并不停地劝酒,招待的非常殷勤。

    礼仪结束的时候,每一个欧洲学者都收到了皇帝的赏赐,赏赐很简单,一个人两匹丝绸,一千个银元,笛卡尔先生获得的赏赐自然是最多的,有十匹丝绸,一万个银元。

    于是,每一个欧洲学者在离开皇极殿的时候,在他的身后,就跟着两个捧着赏赐的侍卫,在重新走过那一段短短的街道的时候,再一次收获了百姓们的喝彩声,以及浓浓的羡慕之意。

    云昭回到后宫的时候,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等黎国城带着小笛卡尔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就笑吟吟的瞅着这个神色萎靡的少年道:“你外祖父是一个很值得尊敬的人。”

    小笛卡尔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弯腰施礼道:“陛下,您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云昭敲敲自己的脑门道:“我是一个比较神奇的人。”

    小笛卡尔追问道:“神奇在什么地方?”

    云昭不以为忤,瞅着小笛卡尔道:“比较纯粹。”

    小笛卡尔明显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继续问道:“您希望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云昭坐直了身子盯着小笛卡尔道:“鉴于你的经历,我真诚的希望你能立足本身,成为一个将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的人。”

    小笛卡尔道:“为什么我要成为这样一个人?”

    云昭来到小笛卡尔身边道:“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道,玉山书院的大部分学子的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而你,是一个西方人,你又是一个渴望光明的人,当欧洲还处在黑暗之中,我希望你能化作一个幽灵,挣破欧洲的黑暗,给那里的人民带去一点光明。”

第一七七章大浪潮

    欧洲的宗教体制迟早会被已经新兴的资产阶级击败。

    这是肯定的事情。

    毕竟,宗教在新学科的冲击下已经无法自圆其说。

    而宗教统治人的手段太过愚昧,血腥,所以,云昭以为欧洲的宗教社会终将会走向灭亡。

    一个打破了宗教统治的欧洲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一个新的时代——资产社会。

    而资产社会的结构,恰恰是没有宗族社会的欧洲人最适合的一种体制,云昭很喜欢把这一时期的资产社会称之为森林法则社会。

    十七世纪的欧洲恰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在这个新的社会结构面前,欧洲的社会精英们逐渐掌握了欧洲的话语权,最终通过各种各样的革命,一个比较先进的社会结构终于从松散,变得稳定,最后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这就是历史大潮。

    云昭不想跟社会大潮作斗争,因为,凡是跟这个历史大潮作斗争的人,最后的下场都不好。

    所以,欧洲需要在宗教统治解体之后,需要马上进入一个新时代。

    进步的步伐可能大了一些,会造成很多的社会问题,比如,人们会立刻清算那些资本家,不过呢,这也是欧洲人需要的,因为,他们对进步的要求从来没有停止过。

    小笛卡尔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

    这一点他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过,同时,他也是一个很有领袖魅力的人,至少,张梁是这样认为的。

    云昭没有给小笛卡尔更多的时间,他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不过,在小笛卡尔离开的时候,他对小笛卡尔笑着说:“这个世界其实很无聊,我们需要用自己的勇气去开拓一个适合我们生存的新世界。

    如果非要给我们这种人起一个名字,我认为——创世者,这三个字就很好。”

    小笛卡尔朝皇帝深深地鞠躬之后就离开了。

    送小笛卡尔离开皇宫的黎国城很不服气,他对小笛卡尔道:“创世者,这个名字很威风,不过,我很怀疑你的能力能否与这个名字相匹配。”

    小笛卡尔道:“我会为配上这个名字而努力。”

    黎国城道:“配得上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是天生就配得上,而不是依靠后天努力,如果连这种事都能依靠后天努力达成,那么,这个名字也就太不值钱了。”

    小笛卡尔淡淡的道:“如果你说的对,那么,我就是天生的创世者。”

    小笛卡尔走后,云昭脸上的酒意立刻就消失了。

    喝着钱多多端来的茶水淡淡的道:“一个创世者是不够的。”

    冯英问道:“那么,夫君觉得多少合适?”

    云昭皱起眉头道:“至少应该有十二个,如此,才能保证欧洲的现在,以及将来都是分裂的。”

    钱多多笑道:“您就不怕这十二个人以后会打起来?”

    云昭呵呵笑道:“打起来才是正常的,不打起来才是不正常的。”

    冯英瞅着自己的丈夫道:“这就是一条绝路?”

    云昭懒懒的瞅着宫殿的藻顶道:“是一条看不到前方的道路,不过,也是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有大毅力,大智慧者方能从荆棘林中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我以前就对你们说过,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人这种生物,其实是一种适应性很强大的动物,哪怕是悬崖上的羊肠小路,走的时间长了也会变成坦途。

    准备一下吧,三天后,我们回归玉山!”

    云昭迅游天下四京,用了整整三年时间。

    从广州回到玉山的时候,恰好赶上玉山的第一场雪。

    寒冷的风,清冽的空气,没有收割,依旧长在柿子树上的红柿子,让云昭非常的欢喜。

    笛卡尔一行人去了玉山书院,迎接他们的是徐元寿山长,他的态度很好,心情也非常的平和,数学学院已经修建完成,就在被炸毁的望月峰的位置上。

    以前,这座山峰的旧址上为云昭修建了一座别院,不过,这座别院并没有拆毁,而是以别院为中心,重新修建了一座数学学院。

    等笛卡尔先生入住之后,这里将会成为大明皇家玉山书院数学分院。

    所有有志于数学的玉山书院学子,将会进入这个分院,潜心钻研数学这一基础学科。

    不过,笛卡尔先生并没有立刻入驻数学学院,而是一头扎进了玉山书院的资料室,不眠不休的在里面寻找大明国科学为何能如此快速发展的原因。

    他必须承认,在洛阳乘坐火车抵达玉山书院的路上,那辆火车给了他太大的震撼,虽然这东西他已经从书面上认识了它,可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东西,并且乘坐这东西之后,他的信仰几乎都要崩塌了。

    不仅仅是火车,也不仅仅是电报,他甚至去了那座可怕的研究院,亲眼看到了蒸汽机的多种用途。

    来到了玉山,见识了太多,太多超乎笛卡尔先生预料之外的东西,于是,他整个人似乎变得像一个真正的科学家一般疯狂。

    只是,随着他的研究不断深入,他的迷茫也就越多。

    皇帝出巡,天下似乎变得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新的事物不断地涌现,人们的胆量也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

    随着皇帝回到了玉山,国相府,以及各部纷纷回到了玉山。

    天下立刻就从纷乱回归了平和。

    这种纷乱是看不见的纷乱,甚至只能说这是一次头脑上的纷乱。

    当云昭重新开始掌控大权之后,他的目光所到之处,人人敬服,在他们脑海中孕育了良久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已经开始消散了。

    其实,秩序这东西对于经济的帮助并不是很大,经济的发展有时候跟秩序的关系不大,在云昭不在的时候,关中的很多举措明显突破了云昭定的规矩。

    因此!

    三年时间,大明的粮食价格第一次出现了上涨的趋势。

    而蓝田皇朝收到的赋税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高峰。

    在过去的三年里,以张国柱为首的国相府,共向大明国土投资了足足有三亿七千九百六十万枚银元。

    于是,大明天下增添了更多的道路,水利工程,铁路,桥梁,学院,医院,以及数不清的城市基础建设。

    就玉山城而论,这座城市已经与云昭梦想中的城市相去不远了。

    干净的水泥道路,煤气路灯,下水道,自来水,以及各种城市功能体让玉山城彻彻底底额与这个时代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云昭自己的城!

    不过,云昭回来了,所有人立刻就变得很守规矩,且不敢越雷池一步。

    长安知府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云昭需要的娃样子,在皇帝回来的前一天斩首示众了,总共有三颗脑袋。

    这三个人绝对是死有余辜,他们的犯罪证据也确凿无疑,被杀了,也只会招来百姓的欢呼。

    这三个人其实在三年前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死。

    不过,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家族会在皇帝离开长安的时间内,可以疯狂的扩张,且不会受任何惩罚,对他们唯一的惩罚就是等皇帝归来之后,就杀头。

    很明显,这三个人的脑袋不足以平息皇帝心头的怒火,于是,监察部又把这三家的家财全部充公,唯有如此,才能有效的震慑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人,或者家族。

    皇帝没有处置长安知府,因为没有必要,他为了保持长安经济领头羊的地位,对自己的职位并不是很在乎,只要他成功撬动了关中经济的重新运行,那么,他的功就大于过。

    三年时间,云彰终于修通了宝成铁路,这是一件值得举国欢庆的事情。

    从内部资料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条联通关中与蜀中的铁路,基本上就是一条铺设在尸骨上的铁路。

    五万多名参与修建铁路的异国人,最终获得大明户籍的人不足四百!

    云彰说,这五万多人的异国人,很多人并没有死,而是逃遁进了秦岭,获得户籍的四百人,全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人。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年轻时期的云昭。

    云昭暗地里揣摩过,他不会亲手去做他怀疑的那种事,不过,这种事一定是在他的默许下才出现的的。

    蓝田皇朝的官员,在很多时候像强盗多过像官员,他们的强盗思维一定会促使他们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最严重的麻烦。

    而这条复线铁路的尽头并不在成都,他还需要不断地向大明的深处延伸。

    三年的时间里,云彰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人,个头甚至比云昭还要高一些。

    或许是修建铁路修建的时间长了,他如今正在积极的推动铁道部的形成,这是一个拥有建设铁路,指挥铁路运行,以及安排铁路运输的一个庞大的部门。

    作为始作俑者,他自然当仁不让的认为,自己就该是大明第一任铁道部长。

    这是一个繁杂无比的事物,云昭回到玉山的时候,云彰已经把这件事上报了代表大会,一旦代表大会通过,云昭签字之后,这个新的部门就会正式运行。

第一七八章神说:要有光!

    自从云彰,云显成年之后,云昭早就不是家庭饭桌上的主力了。

    还不错,两个儿子都吃的狼吞虎咽的,这就说明他们两个心底里没有鬼。

    就是云琸的模样不太好,这是被母亲给教坏了,云昭准备让自己的闺女毕业之后就来给他当秘书,至于黎国城,这个混蛋最近已然越发的不安于室了,该打发出门了。

    至于云朵,还缩在钱多多怀里喝米粥。

    就吃饭一道来看,云彰明显比不过云显,云显吃饭的方式是狼吞虎咽,而云彰就显得平和一些,虽然各种食物进了嘴巴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就贪婪一道来论,还是比不过云显的。

    这顿饭吃到最后,就是云娘,云昭,冯英,钱多多,云琸,云朵,一起看云彰,云显吃饭。

    最后一个结束的人是云显,他丢掉手上的骨头,洗了手之后就对父亲道:“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云彰毫不客气的道:“你以后要习惯遥州的口味,最好能发展出适合你口味的遥州菜式,三心二意的可不是干大事情的方法。”

    云显点点头道:“大哥,是这个道理,不过,遥州比我想的要大的多,也比我想的要荒蛮的多,好在,那里的野人的性情比较温顺,这可能是唯一的好处了。”

    云彰看了云显一眼道:“其实,我想去遥州的。”

    云显摇头道:“没有这个道理,自古以来都是长子看家,次子开拓的。”

    听着兄弟两说话,云昭没有言语,人在长大之后,基本上已经不能从话语中听出他们真正的心声了。

    云彰见父亲面无表情,就叹口气道:“我说的是真话。”

    云显也不高兴的道:‘我说的也是真话。“

    云娘笑眯眯的道:“很好啊,家和万事兴。”

    她老人家也是真的老了,不再追求真正的家和万事兴,只求在她死前,家里就是这副和睦的样子。

    冯英,钱多多自然是不会戳穿儿子们的谎话的,这对她们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云昭双手扶着餐桌道:“你们两个该是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不用装,也不用抢,喜不喜欢就这样了,在外人面前装的和睦一些,别被人看出来就很好了。”

    云彰,云显两人不满的道:“我们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没有假装。”

    云昭冷冷的瞥了两个儿子一眼道:“这里面的学问很深,假不假的见仁见智。”

    云显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道:“也是,需要假装的时候就假装,不需要假装的时候就不假装,运用之妙在于一心,孩儿知晓,就是不知道我大哥是怎么想的,您也知道,全家就他的反应慢一些。”

    云彰没有理会云显的挑拨,直接对父亲道:“铁道部的事情您快点批阅,我好走马上任,反正,总是在您面前晃悠也惹您讨厌。”

    云昭愤怒的敲着桌子道:“什么叫我早点批阅,你不是在走代表会得程序吗?只有举手通过了,我才能批阅,流程都走不对,还当什么铁道部部长?”

    云彰嘟囔道:“脱裤子放屁……”

    “你说什么?”云昭怒火蹭的一下就高涨了起来。

    冯英见丈夫发怒了,连忙在儿子的脑袋上敲一下道:“还不给你爹赔罪,大明是所有大明人的天下,不是我云氏的天下,没有最高权利机构的同意,你父亲就不可能批阅。

    以后,千万,千万不敢胡说八道。”

    云彰赶紧给父亲倒了一杯茶双手递过来道:“孩儿错了,请父皇恕罪。”

    云昭气咻咻的接过茶水,压一压心头的怒火,语重心长的道:“现在,看似是一个走过场的事情,以后未必就是这副模样了,等人民已经习惯了这一套权力流程之后,代表会,就真的会有代表会的权威。

    当初我之所以会设立一个代表会,最重要的目的就在于,给国家各个权力部门寻找一个可以相互妥协,相互促进,相互帮助的一个所在。

    目前,这个代表会得代表只是代表各个权力机构,可是呢,再过一些年,你就会发现,这里的代表就会有个人的意志了,到了这个时候,农民代表将会代表农民的利益,工匠的代表将会代表工匠的利益,商人代表就会代表商人利益,读书人代表就会代表读书人的利益……

    现在,就像你认为的一样,你父皇我可以一言蔽之,以后呢?如果你还想通过一项重要事务,就要兼顾各个利益方的代表的利益,你的建议才有通过的可能。

    到了那个时候,大明基本上就不会有昏君这种怪物出现,因为,所有的决议,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通通都是集体的决定,并非一个人的决定,责任也就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而是大家的责任。

    好的决议出台了,有了好的效果,大家从上到下一起吃肉就好。

    坏的决议出台了,有了坏的结果,大家从上到下一起饿肚子就好,反正都是大家的意见,用不着后悔。”

    云彰叹口气道:“皇家才是这项制度的最大牺牲者。”

    云昭冷笑道“皇家也是这项制度的最大获益者,不客气的说,你跟云显的能力其实就是中平而已,并不足以驾驭大民本土,也不足以驾驭遥州万里之地。

    就连你父亲我,其实也没有驾驭如此庞大帝国的本事。

    好在,大家都信我,都爱我,这才勉为其难的当上了这个皇帝。

    你以为你父亲我为什么不遗余力的开启民智?

    开启了民智,百姓就不那么容易被野心家所欺骗,对我云氏的统治有稳固作用,将来,这些开启了民智的百姓,将是我云氏最大的臂助。

    所以,云氏要努力的维持这个代表大会的模式不要崩塌,要努力的给底层百姓一个顺畅的上升空间,要记住,一旦发现大明本土有阶级固化的倾向,就要立刻清洗一批人,当然,清洗这一批人的时候,一定是在你已经拥有了很多没有上升渠道百姓的帮助下才能进行。

    之所以会让云显在遥州另立一个王庭,目的就在于减弱大明本土阶级斗争的残酷性。

    将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变成一场胜利者继续留在大明本土,失败者远走海外继续开拓的一个过程。

    这样一来,可以继续保持大明本土的政治活力,也可以减弱你这种庸才当上皇帝之后的危险性。

    一个国家,两种制度,看似分裂,实则一体。

    不论哪一种政体走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人们只会认为是制度走到了穷途末路,而不是云氏王朝走到了穷途末路。

    你爹我,为了你们两个蠢货呕心沥血的,你们居然不领情,真是混账。”

    云显弱弱的在一边道:“要是您错了呢?”

    云昭瞪了云显一眼道:“你爹我就算是错了,也比你们两个蠢货做出正确的决定更加的有内涵,生命力也更加的长久。”

    云彰不满的道:“我跟阿显怎么也算不上蠢货吧?”

    云昭仰面朝天幽幽的道:“说实话,你们哥俩哪一个比得过夏完淳,沐天涛,孔青,黎国城这些人,莫说这些人,就连从欧洲来的小笛卡尔你们两在他面前真的就能占到便宜?

    你爹我可以随意的用这些人,摆布这些人,利用这些人,你们兄弟两有这个能力?

    更不要说玉山书院,玉山大学堂里正在源源不断的出各种各样的强盗,野心家,你们两个在这两个学堂上过学,你们真的可以指挥这些人,利用这些人?

    依靠你们的皇子地位吗?

    什么叫皇子,那是因为你爹我还在,等我没了,你们就要直面这些人。

    你们两个有必胜的信心吗?”

    云彰,云显两人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同窗,实话实说,直到现在,他们两个对于那两所学校出来的人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玉山书院的疯子们为了争夺一个国字资格,所表现出来的疯狂状态,让云彰有些触目惊心。

    而玉山大学堂里也有类似的举动,同样的,想从那么一群人中间胜出,不但需要智慧,需要勇气,还需要很多的运气。

    父亲最让人钦佩的一点就在于,他从来没有走过弯路,几乎一点弯路都没有走过,他对时局的把握之准确,对于各个节点掌控之精妙,如同鬼神一般。

    就像小说《三国演义》里边的诸葛亮一般,黄宗羲先生看过这部书之后评价此人曰:装诸葛之智如同鬼神。

    同样的评价也出现在了父亲的身上,黄宗羲先生同样在他的《玉山杂谈》一书中以“神”来称呼父亲,称父亲的眼光不在当下,而在五百年以外。

    这句话并非黄宗羲先生一家之言,徐元寿,卢象显,顾炎武,傅山……等等先生也有同样的描述。

    说这些人都在拍父亲的马屁,这就非常过分了。

    很明显,这些先生们在研究了蓝田奋斗史之后,得出来的一个公论。

    也就是有这些人的研究,以及事实的支持,父亲已经从人,上升到了神的阶段。

    现在,神已经发话了,不论是云彰,还是云显,都觉得这个神不会欺骗他的儿子,如同父亲神所说——他做出来的恶决定不用质疑,因为——神不会错的!

第一七九章看似平庸,实则进步的日常生活

    云昭总体上觉得自己这个人还算是一个成功的人。

    事实上,任何人如果可以重活一次都会过的精彩绝伦。

    所以说,云昭最满意的地方在于,他有一个很爱他的母亲,有两个可以跟他生死与共的老婆,有两个冰雪聪明的闺女,虽然儿子愚蠢了一些,也不过是宝树上的两片黄叶,算不得什么。

    地主家尽出傻儿子,这是一个规律,更不要说如此庞大的云氏了。

    冯英动奔西走的帮儿子在代表大会里拉票,恨不得明天就把儿子送上铁道部长的宝座。

    钱多多正在搜集她所能搜到的所有钱财,好帮助她的儿子在马六甲修建一座硕大无朋的军舰制造厂。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句话虽然是慈禧那个不吉祥的女人说的话,云昭还是觉得很有道理。

    成年以后的儿子来父亲母亲面前装孝子,撒娇,不外乎要帮助,要钱,身为父亲,云昭早就习惯了。

    好在,这两个孩子都很听话,这就足够了。

    地球就这么大,可是,想要全部占领却很难,大明人口刚刚满两亿,还需要继续养精蓄锐几年,等玉山书院真正补齐了所有缺失的学问,夯实了科技基础之后,大明才能进行新一轮的扩张。

    科技,人口,财富,这是帝国的基业。

    只有这三项全部都获得满足之后,扩张就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事情。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不要胡乱动弹,不要没事找事,任由百姓们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建设这个国家就好。

    财富是需要慢慢积累的。

    科技是需要厚积薄发的。

    人口,也要慢慢的繁衍,毕竟吗,房事也是一个苦力活。

    备孕一个月的冯英在月事到来的那一天,心情很坏,她想抓住生育年龄的尾巴为云彰再生一个帮手,结果……就没有结果。

    一架滑翔伞从皇宫上空飞过,滑翔伞上的那个混蛋还拿着望远镜朝下面看。

    这就不对了。

    云昭很想让侍卫们用最新式的步枪把这些混账东西打下来,枪拿来了,云昭又让他们收起来了。

    依旧躺在那棵石榴树底下,瞅着那个蠢货一圈一圈的在皇宫上方盘旋。

    他早就想好了,等这个混蛋一落地,就送他去夏完淳军中服役……不管他有没有毕业,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云琸乖巧的守在父亲身边,只是对父亲总喜欢把石榴花插在她头上的行为很讨厌,满头都是石榴花的样子,母亲可能很喜欢,到了她这里,就是深深地羞耻。

    云琸终究没有长成钱多多的模样,这一点,在云琸七八岁的时候云昭就知道了。

    到底是他的基因影响了这个孩子,云昭很是羞愧。

    钱多多的美是超群的。

    把她打扮成乞丐,钱多多就像一颗埋藏在尘土里的珍珠,依旧熠熠生辉的谁都想要。

    把她打扮成高贵的贵妇人,她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没有人会怀疑的高贵是不是假的。

    给她头上插满火红的石榴花,她就是一个美艳的花仙子,绝对不会像云琸变成了一个庸俗的媒婆。

    都是云氏的基因害了她。

    即便是如此,云琸依旧是云氏女儿中最拔尖脱俗的存在,一身黄色的裙子,把这个孩子装扮的贵气十足。

    “一百斤过了。”

    云昭抱了抱自己的亲闺女掂量一下重量。

    云琸立刻就哭泣着离开了讨人厌的父亲,去找祖母哭泣去了,这个时候只能找祖母,只有祖母认为女儿家胖一点看起来喜庆,不能找母亲,这只会自取其辱。

    春天已经到来很久了,玉山的白头正在迅速变黑,每一年他都会返老还童一次,每一次都给了人新的希望。

    石榴花开的时候,槐花已经开败了,因此,当韩陵山头上顶着几朵干枯的槐花走进来的时候,云昭就愤怒的将手边的茶壶,茶碗,茶盘全部都丢了出去。

    这难不住韩陵山,他很自然的先抓住了茶盘,然后,再用茶盘接住了茶壶,茶杯,手法很娴熟,茶壶里的茶水一滴都没有洒掉。

    “陛下不用如此发怒,韩秀芬生了一个闺女。”

    云昭立刻笑道:“可惜了,朕少了一个能用的猛将。”

    话刚刚说完,他忽然想起韩陵山在马六甲停留了一年多的时间,立刻又警惕的瞅着韩陵山道:“以韩秀芬锲而不舍的脾性,她是不是又怀孕了?”

    韩陵山摊摊手道:“谁知道呢,微臣回来的时候,没发现她怀孕,我这次来就是请陛下给这个孩子起名的,当然,我们以为韩山这个名字很不错。”

    听了韩陵山的话,云昭心头的无名怒火又起来了,不过一想到那个可怜的私生女,怒火也就慢慢的消散了,命黎国城取来笔墨纸砚,亲笔在纸上写下了——韩珊二字,写完了觉得不妥,又在后面添加了一个珊瑚的珊字,这个孩子的名字就变成了韩珊珊。

    韩陵山皱眉道:“陛下,是山峰的山。”

    云昭丢掉手里的毛笔恶狠狠地道:“你别得寸进尺,朕的监察部部长与海军部副部长,海军上将通奸这件事很光彩吗?”

    韩陵山似乎接受了这个名字,马上又道:“陛下,韩秀芬说她不会养闺女……所以。”

    云昭马上就听到了一声孩子嘹亮的哭声,循着哭声看过去,只见钱多多抱着一个很大的襁褓出现在月亮门上,脚步匆匆,看起来很是兴奋。

    “夫君,夫君,你快看啊,多漂亮的孩子啊。”

    听了钱多多的赞美之词,韩陵山的眼睛立刻就笑的眯缝起来了。

    襁褓落入云昭的手,他就发现这个孩子很有分量,掂量一下,云琸两岁时候的体重也不过如此。

    打开襁褓一看,果不其然,一个比寻常孩子大了一半的胖孩子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孩子的哭声有些震耳欲聋,钱多多取出一个硕大的奶瓶塞进孩子嘴巴里,这个孩子立刻就停止了哭泣,双手抱着奶瓶咕咚咕咚的喝起牛奶来。

    “夫君,我已经收这个孩子为义女,您这个当义父的可不能小气。”

    云昭瞅着韩陵山道:“你们准备把这个孩子送进皇家?”

    韩陵山笑道:“女孩子嘛,给她在海外弄一个不错的岛屿,当公主挺好的,陛下,您看晋国公主这个名号如何?”

    见云昭面色不好看,他立刻补充道:“长公主的称号将来一定是云琸的,楚国公主一定是云朵的,韩秀芬以为晋国公主就该是她闺女的。”

    云昭冷冷的道:“及笄礼之后再说,另外,你们没必要这么小心,更没必要把你们的功劳往孩子身上安排,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

    在你们身上不会出现功高盖主的事情。”

    韩陵山瞅着云昭怀里的大婴儿深情的道:“您想差了,这是一个有福的孩子,也该是一个有福的孩子,她的身体壮实,可以承载更多的福气。”

    云昭道:“你就不怕你家里的几个孩子造反?”

    韩陵山笑道:“有什么好造反的,我的东西都是他们的。”

    云昭心中叹了口气,韩陵山此人心中根本就没有爱情这个概念,他与韩秀芬纠缠半生,不分高下,他们所生的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是一次灵肉结合后的产物。

    这个孩子的重要性对他来说,确实是远远高于他生的其余几个孩子。

    对于韩秀芬来说也是如此。

    因此,他们两人不惜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准备给这个孩子最好的,且是所有最好的东西。

    “这孩子将来一定会长成一个真正的女巨人!”

    钱多多眼中泛滥着母爱的神色,且对这个孩子的未来充满了憧憬。

    她真的很想亲眼看着韩陵山与韩秀芬生的孩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大。

    至于什么公主称号,钱多多一点都不在乎,什么楚国,晋国之类的公主在她眼中不值钱,如果需要,她随时可以给自己的闺女弄几个更加威风的公主名号来。

    “摆酒宴,邀请国相以及在玉山的各部部长过来喝酒。”

    云昭看着这个刚刚吃饱,正在吐泡泡的胖孩子,心渐渐地变得柔软。

    不论是韩秀芬,亦或是韩陵山他们的幼年时光过得都不好,就算是少年时期可以吃饱穿暖,从人的角度来看,他们过着斯巴达一样的艰苦生活,也算不得真正的生活。

    韩秀芬是真的不会当母亲……所以她就把自己的骨肉托付给了她最信任的钱多多,而不是古板一些的冯英。

    她相信,钱多多能给这个孩子的要比她能给的更多,不是财富权势上的,而是生活,感情上面的。

    钱多多喜滋滋的抱着孩子去给云娘看,云昭跟韩陵山两人却多少有些相对无言。

    等张国柱,钱少少,赵国秀,卢象升,徐元寿,云杨一杆人等到来之后,云昭对众人道:“今日,不醉不归!”

    笛卡尔先生眼看着小笛卡尔一头冲出了悬崖,他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上,春日里地气上升,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自然也是飞滑翔伞的好时机。

    眼看着小笛卡尔驾驶着滑翔伞从悬崖边飞向葱茏的远方,笛卡尔先生的一颗心这才松弛下来。

    耳畔回响着小笛卡尔的欢呼声,笛卡尔先生觉得自己需要进一步的弄清楚空气与动力之间的关系,这又是玉山书院学说中的一个空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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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介绍:
明末的历史纷乱混杂,堪称是一段由一些有着强大个人魅力的人书写成的历史。不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这些叛逆者,还是崇祯,袁崇焕,这些当权者,亦或是吴三桂,耿精忠这些背叛者,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的故事,就是因为有了这些精彩的故事,明末的历史才变得大气起磅礴,波澜起伏。想要把这一段历史写好,自然要描绘出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不论他的立场如何,我们站在历史长河的边缘上旁观,他们不过是这条长河里的一朵浪花。冷眼看世界,就是我们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冷眼看历史也是我们目前生活的一种追求。历史长河已经流淌到了我们的脚下,我们大可站在河边,准备迎接我们的历史。明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