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真相大白
那是个秋天,像所有的秋天一样,枫叶落满了整座山,红色的叶子铺成了一条上山的路。所有的叶子都在那个秋天美丽的下落,白芷的一袭白衣,终究是乱了整个秋天,终究是乱了一个人的一整个岁月。
而白言,也只是简单的一袭白衣,一把长剑,就披星戴月的赴约。
那个寺名叫结缘寺,尽管是在白芷死后很多年以后,白言还是会时时去那里看一看,回忆一下这次相遇,像他去白芷的坟墓去看一样。
那时候,他们在寺旁租住了两间小房子,过起了寻常百姓的生活。她早就已经在她心里把他装下,他也早就已经将她视为唯一。
世俗的那些事情她早就不想管了,他是她的药也是她的命,陆老爷也早就被抛在了九霄云外。而他,也早已忘了自己出来的初衷,对他而言,也不重要了。
白日里,烧水煮饭,白言小心的照顾着她,她吹笛,吹他送给她的那只玉笛,小心的将上面刻着的那个名字轻轻描摹。
那一夜,他轻轻的为她褪去一袭白衣,用热情的吻尽数倾诉这两年里对她的所有相思之意,不用说话,彼此的呼吸是唯一的语言。
直到夜色浓重起来,直到寒意悄悄的爬上脊背,他为她轻轻的盖上被子,黑夜里,她枕着他的手臂,呼吸的均匀,像是个没有任何心事的孩子。
他在他的册子里写道“如果说我的人生有最开心的时刻,那一定就是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的那一刻,她像个孩子,但她不是个孩子,她温柔美丽,她为我保留着处子之身,将自己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交给了我。”看到这里,白清颜的嘴角微微有笑,那比她亲眼看见他们创造她的过程还更要开心。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忍心在读下去,如果你看过故事,悲伤的故事,如果你早就知道了结局,可是你却不得不回顾其中的美好的过程的时候,也许你会明白,白清颜此时此刻的心情。
“可是那一天,我将她留在了黑夜,留在了记忆之中,我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一个略显凉薄的吻,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可是,对于她来讲,她已嫁作他人妇,我实在是不愿意,让她背负不贞的名。”
“我想带她走,想带她隐姓埋名,过寻常夫妻的生活,虽然平淡无奇,但至少,我们在一起。”
“可是,师父病危,他急召我回去,我必须去见他最后一面,我也知道,师兄觊觎掌门之位已久,我还背负着天下苍生的期望。”
“我走了,带走了刻有她名字的玉笛,我走了,在那个夜里,我无数次的凝望她熟睡的容颜,我希望她可以醒过来,看一看我。”
“我走了,我在心里对她说,她不说话,如果她睁开眼,像她每次看我的那样,温柔似水的眼神,一定可以消磨我离开的意志。”
“我走了,轻剑快马,一袭白衣,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她不会怪我的。我走了,事实上,那一天我几乎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有想,我看着她的脸,泪水就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我走了,我想告诉她,我还会回来的,我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的,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天是哪一天,我自己都未定归期。”
“被子里尚有余温,那是我们在一起躺着的最真实的证明,但我最终还是用我颤抖的双手掀开了被子,我为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去。”
他只留下了一张纸条,留下了勿念两个字,像当初他们分别的时候,她说的一样。
从此山高水长,良人只在梦中会。从此一身繁华,孤独从来不由己。从此是,刻骨铭心的回忆,从此世间绝色再无能入我眼者。
白清颜出生的时候,陆家全家都很高兴,陆老爷曾经有一晚酩酊大醉,就躺在了白芷的身旁,他也以为,真的她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最开始的十年,白清颜眼中的母亲,似乎都淡淡的,她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对于争宠也不上心,每日却会对着白清颜发呆,实在是因为,小时候的白清颜眉眼都如白言。
她大概是在等他。她一定是在等他。
他真的有空的时候,是她的葬礼那天,他躲在人群之中,那十年,他为正道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甚至很多次,险些丧命。现在,故梦都难现她身影。原来,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将他们之间挖了一条鸿沟。
他心死了,随她一同埋进了黄土之中。哀莫大于心死。从此,他便不再那么热衷于扶危济困,反而是培养新兴的后辈们,他乐得逍遥自在,他却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他每年会下山,倒也不仅仅是因为去看一看天下苍生,以及有没有邪魔外道作乱,更多的是,他想去看一看她,搜寻她的味道,他注定孤独终老。
白清颜的泪水打湿了她的半边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就那样哭着。
她意识到,原来她就是母亲和白言的女儿,她有那么些庆幸,至少,在她看清楚陆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她觉得,作为陆老爷的女儿让她很是难受。
有人在敲门。
有那么一瞬间,白言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永远不要在别人面前哭,尤其是外人。她擦干泪水,试着做了做表情。
是李复。
他嬉皮笑脸的进来了,看见白清颜的笑觉得甚是虚伪,不禁挖苦了她一番。“你看你,笑的比哭的还难看,还不如不笑呢!”虽然话说的难听,但他并无恶意,只是纯粹觉得好玩。
不怎么会与人相处,就只好靠语出惊人来引人注意。这是他从小就学会的。
但面对不怎么熟的白清颜,他出口就说出这么无理的话,这一时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话已吐出口,没有收回的可能了。
白清颜没有生气,也是笑了笑,“那也比你好看多了。”
两个人进了屋子,白清颜瞬间将刚才的难过收回,紧紧的埋在了心里,这些情绪,她不愿流露出来。
李复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支玉笛,往事排山倒海般的涌现,他小的时候,也曾经捡过这么一个玉笛,不对,是他为一个女孩子捡的,那个女孩子他甚至都没有机会问名字。
他看了看白清颜,脑海中开始回忆起那个记忆中的女孩子,那个时候她还小,也许不小了,十几岁的女孩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但是她眼睛里挂着泪水,她一直在为寻找母亲的遗物而难受,他很少记一个人记得这么久而清楚,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的情形,这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也许是因为那天的月色很美,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或许是因为当初她那挂着泪珠儿的眼睛深深地吸引了他。
在那之前,他从未见过别的孩子,他那个时候,其实是一因为很孤独,没有人会愿意承认自己的孤独,但是事实确实就是如此。他看了几眼那只玉笛,这么多年,他一直随身带着那只玉笛,他记得他答应过那个女孩子,一定会帮她找到的。如今,他总算是找到了。
“清颜,这支玉笛我也有一只,上面刻着的是一个言字。小的时候,我曾经遇见过你的。”李复在那一瞬间从白清颜的脸上看到了会心的笑容,这一次,她笑得可比刚才好看多了。
“真的吗,我小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个大哥哥,他带着我一起去找,后来我就走了,没想到,你真的帮我去找了,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就是小时候我遇见的那个大哥哥。”看来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白清颜瞬间就觉得李复像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的亲切。
李复跑去了自己的房间,将那只玉笛物归原主。白清颜感激的谢过了他。
“清颜,你有没有听说,白林川当了白衣派掌门人的事情,现在江湖之中都传开了,到处都是他的盛赞。”
李复的话一时让白清颜又重新的收回了笑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相信,在拥有众多功夫才学品德过人的白衣派,白林川还有机会当上掌门人,不过,她了解他,他的功力可能早就已经在很多人之上了,更何况,当初他千方百计的欺骗她,为的不就是有一天可以当上白衣派的掌门人吗。
只是,之前她想要对付的仅仅是白林川而已,现在,她要与整个武林乃至天下的正道为敌,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几乎完全不可能。
“真是使的好手段。”白清颜笑了笑,更多地是苦笑,她师父,不,她的父亲白言辛辛苦苦的创立的白衣派就这么让他给抢走了。
也怪她,没能够好好的护住它。
“你难道还不打算回去吗,还打算看着白衣派落入白林川手中吗?”李复曾经亲眼看见过白言临死时候的场景,其实,连他都觉得仇恨。年轻的时候,他曾经以白言为榜样,虽然后来,白言变成了逍遥散人。
“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我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眼下最重要的我觉得是要好好的练功。”白清颜说,她之前曾经冲动过,但是却差一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这一次,她不能够再冒险了,这一次,她要等到能够彻底的杀了他,等到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报仇成功,才敢贸然行动。
李复知道她在担心着些什么,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但他还是说了,“我可以帮你,如果你需要的话。”
白清颜笑了笑,这一次是感激的笑。这大概就是朋友吧,虽然没有认识多久,也没有很熟,但是却可以互相帮助,这些让她的心里瞬间有些温暖。她笑着说好,心里其实也知道,即便是朋友,有很多的时候,也是不能够一起走的。
很多路,只能一个人独自走,况且,她不是那种想要靠别人的帮助来完成自己的梦想的人,一方面自从母亲和父亲都死了以后,她就学会了靠自己,另一方面,她重视朋友,她不喜欢让别人跟着她一起去冒险,即便他们非常愿意。
这是一项很有风险的事情,他不愿意失去任何一个朋友,但有时候,她常常忽略了,其实,他们也是同样的不愿意失去她。
第四十七章 不顾一切
乔长风的酒还没有喝完,,就听见了急切的敲门声,这正是他一直所期待的声音,他打开门,将来人迎了进门,忙的询问情况。实际上,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那人就已经脱口而出。
“二公子,一切都很好,我已经把白姑娘和她的几位师兄安全地送到了公子让我送的地方了,还按照公子的吩咐把银两都交给他们了。”
乔长风这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既然她平安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得了,但是,说不定明天大哥就会发现白清颜她们离开的事情。到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派另外的人去追杀她呢?对于这些事情,他也隐隐有些担心。
但他送去的那个无名小镇,既偏远又消息不灵通,他会发现吗?
乔长风看了看那个车夫,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他长得很丑,丑的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死人都还要丑,满脸的麻子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丑了,他怎么会找这么一个丑的人去送白清颜呢?
“很好。”他说着,但是没有笑意,这个人成功的激起了他的杀欲,只有死人才能够很好的保守秘密。他的嘴角一撇,露出极其邪恶又嗜血的笑容,当然,这一切都对那个车夫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多谢大人夸奖。”那人畏畏缩缩的说,显然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
这让乔长风觉得更加的有趣了,他露出的笑容也越发的令人害怕了。那人转身就要走,却被乔长风叫住了。
“等等。”乔长风的声音冷冷的,着实把车夫吓得一抖。
乔长风走上前,那人转过了身,微笑着看着乔长风,但是他把头低的低低的,其实,他已经全身都在颤抖了。
乔长风举起的手在那一刹那猛然的放下了,很多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但是他自己都不愿意看见自己嗜血的那一面,刚才的笑提醒了他,他的笑突然使他显得愈发的邪恶了。他又突然想起一些东西,白清颜的脸似乎就出现在他眼前,她也一定会讨厌现在这个样子的自己吧。
其实有时候,也不是他没得选择,只是他不敢去选择。
就像他偷偷地放白清颜离开一样,就像此时此刻,这个可怜的人的生命就在他的手心一样,他完全可以杀了他,他也完全可以选择放过他。这一切,完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能够承受结果,一切,就都是他说了算。
“二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那人见他冷冷的站在面前,若有所思的样子,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发问,打破了这片寂静。
“没什么,你走吧。”乔长风决定放过他了,也只是这一瞬间,这一次,没有人逼他一定要杀了他。何况,白清颜一定会感激他,他怎么能够杀了他呢。
他是个可怜人。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握,像他一样。
那人道了谢,也许是因为没有别的吩咐,也许是因为乔长风大发慈悲放了他。他转过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把长刀快速的穿过了他的脖颈,鲜血还未来得及喷涌而出,他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当然不是乔长风突然改变了主意,突然想杀他。这把刀,显然是从门外进来的的,况且,有这么快的速度,天下可能就只有一个人了,只可能是他。
“犹豫不决,二哥,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难道二哥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那人走进来,与乔长风别无二致的黑色长袍下,是一张有些冷的脸,但看向乔长风的时候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是个可怜人。”乔长风的声音冷冷的,却带了一些的无奈,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了,人已经死了。
即便两个人从小大多数的时候都在一起,但这也不妨碍两个人相知甚少,这更加不会妨碍两个人感情甚笃。乔长云的眼里乔长风就是和他一样,同样的冷血无情,但其实,只有乔长风自己知道,他有多么的讨厌那个作为杀手的自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何况,如果事情败露,你到时候就是自己可怜了。”乔长云说道,用他自己的口吻,用他与乔长安有些相似的口吻。
乔长风沉默了片刻,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但这些似乎并不是应该杀了他的理由,这些也不是他不应该活在这世界上的理由,那么多的无恶不作的小人都还在好好的活着,那么多不应该活着的人都还在活着。
“长云,你怎么来了。”片刻之后,乔长风问道,这个问题巧妙地让两个人都转移了注意力。
“大哥差人传信,说你和彤云将要订婚,就让我过来了。”对于这个转移话题,长云也没什么好说的,有些事情,他们从来不会一起讨论,刚才的算得上是其中一种。
“订婚,大哥恨不得让我马上就成婚吧。”乔长风略带自嘲的笑了一笑,也怪不上大哥,如果彤云是清颜,他肯定会非常乐意的,但不会那么的凑巧,因为彤云不是清颜,因为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李彤云
“我知道,彤云喜欢你很久了,二哥,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二哥,大哥和嫂嫂都希望你可以娶彤云,你就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长云,我不可能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孩子的,这不仅仅是耽误我,这也是在耽误她,你懂吗?”乔长风说,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了。
“可是,大哥让你娶她你就娶吧,大哥也是为你好啊。”长云时时刻刻都已乔家为重,时时刻刻都不希望违背大哥的意思。
如果要说是一个合格的杀手的话,乔长风很多时候都觉得长云比他更加的适合,他够无情够冷酷,而且,他时时刻刻都会绝对的服从命令,但在乔长安的眼里,乔长风却独得青睐,这些事情,乔长风也够困惑的。
“如果,让你娶彤云你也会去吗?”有很多问题,其实在你问出口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但你还是忍不住的想问。与乔长风而言,他只不过是想知道这么久了,他有没有一点点的改变。
“会。”
脑海之中无数次确认的答案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那正是他们的不同,乔长云是个天生的杀手,而他乔长风不是,从来都不是。
“有一天也许你会明白的。”乔长风非常相信,如果有一天他也爱上了某个人的话,他一定会明白的,早晚都会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二哥,刚刚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大哥迟早会发现的,到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办?”长云的话语里透露出些许担忧。
“到那时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不必担心。”乔长风说。很显然,他刚才已经想到了办法,他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
“二哥,我会帮助你的,但是前提是,你能够清楚自己的位置。”说完这话,长云就告辞了,他还要赶着去见乔长安,他肯定会帮助他的,他们是兄弟。
留下乔长风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白清颜没有发呆,她将两只玉笛小心的装进了木箱里面,在此之前,她吹奏了一曲纪念死去的亲人的乐曲,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就深深地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而且越来越强烈了。
李复为她寻来了一把普通的木剑,,按照李复的说法,如果能够用最差的剑练出最好的剑法,那假以时日如果有好剑的话,就会更加的厉害。白清颜信了他的邪。
那绝对是白清颜度过的最艰难痛苦又收获颇多的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李复耐心的为她讲解剑法,为她纠正动作,陪着她一起练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白清颜越来越发现自己的武功有所长进,这一切,当然得益于李复的陪伴和指导,自然也得益于父亲的剑法。
不过,更重要的是白清颜的天分,之前从未被发掘的天分,李复看出来,白清颜之前体内就有内功,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从未练过功的。在李复的帮助之下,白清颜有了很大的进步。
“剑法,讲的就是一个快字,快准狠是好剑法必备的条件。”这一天李复和白清颜又像往常一样开始了练功,李复说着那些他从来都不会说的厌烦的话,一遍又一遍,白清颜每一次听都意外的有些不一样的收获。
看到白清颜练得已经是有些娴熟,李复决定去试一试她练得究竟是怎么样,趁她正在专心地练功,李复从身后抽出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可以练一下她的反应能力。
剑刚至发梢。差一毫就要伤及脖颈,白清颜转过身,一个娴熟的后弯腰,轻松地躲了过去,剑向下一插,直直的朝着李复的剑迎了过去,两剑相撞,明显白清颜的剑不敌李复的剑,白清颜用手指抵住剑,两个人激烈的打了起来。
发丝在空中随意地飘动着,白清颜这些日子已经很久没有梳头发了,就那样任由它披散着,白色的衣裙也在翩翩起舞,李复的束发倒是规矩,几乎是没怎么动,那其实也意味着李复只不过使了五六成的功夫而已,而白清颜已经是有些吃力了。
这时候,突然从空中窜出一位黑衣的男子,一把长剑冲进了白清颜和李复的中间,直直的指向了白清颜,但是没有用力,可以看出来白清颜已经是动弹不得。
“好吧好吧,我认输了。”白清颜举手投降,那人把剑放下,抬起头笑了笑。
“一月未见,你都有了这么大的长进,不过,还是要继续努力才是啊。”乔长风笑着揭开了自己的面纱,露出英俊的脸,一双眸子对着白清颜。
“乔大哥,你怎么来了,我刚才还以为是大师兄呢。”白清颜收了剑,看到乔长风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惊喜,眸子里甚至都出现了光。
“得知你正在努力练功,我便日夜不歇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这次来,我是来帮助你的。”乔长风拿起她的剑不屑地瞅了瞅。
他不会告诉她,他已经与彤云订了婚,虽然那不是他乐意的。乔长安早就知道他会放走白清颜,所以他也就没有追究他的过错,乔长风向他保证从此绝对不会再忤逆他,不听从他的命令,乔长安勉强的答应了。
乔长风心里很清楚,他之所以答应他也不过是形势所迫,如今,各大正道都在围剿暗龙派以及各邪道分支,如此一来,至少白清颜的敌人和他的是一样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乔长安不可能去做对自己的利益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这一点乔长风还是可以保证的。
第四十八章 躲着吃苦
乔长安扶着李七娘上了马车,自己也上了马车,李彤云在门口送别,李七娘很想让彤云跟他们一起住,但是被彤云婉拒了,她在心里相信,比起乔家长风哥哥如果要回去的话会更加愿意回李家。
毕竟,这里自由一些,李彤云从来不需要他做些什么,也就更加不需要他好好的表现。
“彤云,你和长风的事情,你要努力啊。”李七娘临走的时候说道。
彤云笑着说好,但其实她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努力,有很多事情是根本就不需要努力的,这天下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乔长风拿起那把剑,有些轻蔑的笑了笑,两只手一用力,瞬间将那把剑掰成了两半,李复在他身后黑着脸看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谁选的剑啊,就这个剑还能练功?”乔长风问白清颜。
“李复说,如果能用不好的剑练出好的武功,那用好剑就会更加的厉害了。”与乔长风不同,虽然李复也年长白清颜好几岁,但白清颜从来不会叫李复为李大哥,在白清颜的心里,李复就和同龄人没什么区别。
“是啊,我师父从小也是这么告诉我的。”李复挣扎着。
“那也不是你用这种破剑的理由,从未听说哪位高手是用这种随手就能掰断的剑练成的绝世武功。”乔长风对于这种剑从来是不怎么喜欢,甚至,从心底里有些讨厌。对他来讲,用好剑是对剑的尊重,也是对练武者的尊重,这倒不仅仅是因为他从小就拥有了暗龙剑的缘故。
“ 这不是没有好剑吗,所以就只好拿这把剑了,再说,这把剑在那些剑中也算得上是上品了。”李复说,他对于乔长风这傲慢的语气很是不满,摆出了一副有本事你去找一把好剑的架势。
“那也不至于以次充好。”乔长风怼着。
“好了好了,反正功夫也不怎么样,用好剑岂不也是浪费。”看到两个一见面就互相伤害的傲娇小朋友,白清颜着实觉得有些可爱。
几个人收了工,乔长风跟在白清颜身后,突然问起了师兄们的伤势,这也正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白清颜一直想要逃避的事情,大师兄偶尔会过来看她练功,自己也能够跟着练一下,而初衷却是剑都难以提得动了。
两个人进了房间,大师兄早就已经做好了饭,几个人围了一桌子,自从白清颜开始努力的练功以后,做饭这种事情就已经有大师兄包揽了,通过这一个月的锻炼,大师兄的厨艺也愈发的精进了。几个人吃着饭,相互的说说笑笑,只有初仲一个人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吃完饭,白清颜跟着初仲到了他的房间,初仲背对着她,背影看起来很是落寞,表情虽然白清颜看不见,但她可以猜到,他一定是猜到了什么事情。
“清颜,我都知道的。”白清颜正纠结着该怎么告诉他,他却自己先开口了。“只是,以后不能够帮你一起为师父报仇了。”
“师兄,”白清颜可以想到他的心里有多么的痛苦,十几年之功废于一旦,对于任何人而言可能都难已接受。“我会为你报仇的。”
“清颜,我相信你。”初仲转过身,投给白清颜一个万分坚定的眼神,那是对白清颜最大的鼓励,一个人的从心底里的信任。“其实,对于这件事情,我基本上已经释然了,也许是命中注定我不该走上这条道路吧。”
“何况,这江湖纷争,我是真的再也无意涉足了,只盼有一日,你若重返白衣派,可以带我一同回去。我只希望,可以从来处来,回来处去。”
“师兄,我答应你,一定会的。”白清颜所能够想到的所有的话,都在那一瞬间突然的说不出来了,一切都变成了她对他的回应,但是她说的他都懂得。
他只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等白清颜出去的时候,她发现大师兄站在门口,他像是在等她,刚刚的对话,他听了大半,他也猜到结果会是这样,初仲这些日子里的担忧和伤感他都记得很清楚。
白清颜的武功有了很大的进步,这让她很高兴,可同样作为白言的弟子,初仲却彻底的失去了能够为师父报仇的机会,每次看着白清颜练剑他的心里有多么的痛苦。但这些和他对白清颜有意见没有关系,他们依然还是最好的师兄弟。
“大师兄,”白清颜叫他,语气之中稍显无奈。
“清颜,没什么,他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件事情,我们多给他一些时间吧。”江辞的脸上也是一脸的凝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初仲虽然行事不够稳重,至少比起江辞来说是这样。但他表面看起来幽默搞笑,其实心思比江辞还要细腻。何况,从小就一直一帆风顺的,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根本就难以一个人独自承受。
他也有傲气,何况这些天看到大家都那么的开心,他也没有胡闹,但江辞知道,他心里痛苦,只是不愿意给大家添麻烦。江辞看着他痛苦,自己也跟着在心里偷偷的痛苦,同样的,他也不愿意去麻烦别人,尤其是在这种十分紧急的关头。
白清颜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顺便安慰了他一番,转身就离开了。江辞小心的推开门,看见了初仲一脸落寞的站在窗边,他走过去,小心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像两个人小时候那样,用肢体来传达各自的感情。
他们都一样,是不擅长抒情的人,也是极不擅长语言表达的人。但是好在,彼此都相互的明白,所以很多时候,自然也就省略了很多不必要的抒情。
但是语言依然是很重要的,初仲转过头,看了看离他很近的江辞,有的时候,他觉得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但有一天,会不会有这么一天,他们都会遇见彼此喜欢的女孩子,然后他们被迫的疏远。
除了这些,眼下就有一件可以让他们疏远的事情,初仲知道对于自己而言,自己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而江辞却不一样,他受的伤少一些,很快就可以养好伤,很快他就可以一起跟着白清颜去为师父报仇,他要日日苦练功夫,也许功成之后,他就会很忙的吧,到那个时候,他们会越来越远的。
何况,有些东西,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就像当初练功的时候,他擅长文学,但是如果他不去练功的话,他和江辞就道不同。不相为谋了。他还是选择了去练功,比起他所喜欢的文学,他觉得在他心里,江辞会更加重要一些。这些,江辞用来都不知道,因为初仲从来就不希望他知道。
应该后悔吗,倘若当初自己不为他,初仲在心里想着,脸上已经有一滴泪水流出来。
这丝毫不像是他,当初白林川一剑从背后偷袭江辞,从背后默默地挡剑的那个他,只有到那样的一瞬间,他才能够清楚的看清自己,在他的心里,他实在是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啊。他没想过后果,如今后果来了。
这样的后果他根本难以承受。他再也不能够保护他,不能够陪他一起练剑,不能够陪他一起逍遥江湖,像当初他们说好的那样。他甚至失去了他们所有的共同爱好。
江辞小心的为他擦去泪水,极轻柔的为他抹去泪痕。
“别哭,不要哭。”江辞的心也是很痛苦的,他的语气已经是颤抖了,但是他的手却始终都难以擦干净他的泪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肆意的流淌,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心都诉诸其中。
江辞是因为他委屈才哭,江辞从小就知道,他很爱哭,从来不像是个男孩子,他虽然从来不喜欢在人前哭,但是他总是在江辞面前哭,有时候,江辞会开玩笑问他,为什么总是把坏情绪留给他,而把所有的嬉皮笑脸都给了别人。
每到这时候,初仲总是笑笑不说话,然后半开玩笑地说,那以后,我也常常对着你笑啊,但我笑的这么好看,我怕你会喜欢上我啊。江辞不说话。
他只知道,他委屈他把所有的坏情绪都留给他,但是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他把他完完全全的当成自己人,他不知道,他对他从来都不设防,似乎他们之间总是隔了点什么。
你是我患得患失的梦,我是你可有可无的人,毕竟这穿越山河的箭,刺的都是用情致伤的人。初仲心里很清楚。
他只不过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带着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此时此刻,他的脸部已经由于痛哭而变得皱皱的,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纸。
而江辞早就已经止住了哭泣,他就那样紧紧地抱着他,给了他所想要的所有的温暖,他崩溃了许久,他许久都没有像这时候一样的崩溃了。
“你后悔吗?”江辞看他终于止住了哭泣,看起来情绪平稳了许多,才胆战心惊的问出了这句话。
很多事情,只有想做与不想做,没有值得与不值得,既然当初已经是不顾一切的去做了,那么,又何谈后不后悔呢。初仲毫不犹豫的从口中吐出三个字,其坚定程度甚至让江辞都吃了一惊。“不后悔。”
“初仲,我知道你难受,我会留下来陪你的,我不会离开的。”江辞的眼睛里仍然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是刚刚还未流完的泪水,那是心里积攒了许久的温情。
初仲有些犹豫的推开了他的怀抱,越是想要,等得到的时候就会越发的不敢接受,事实证明,这一切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因为他说这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安慰他,因为他说这些话也只不过只因为他有恩与他,再有就是他们是兄弟,就只有这些。
就只有这些了,在没有更多的其他的东西了,再没有掺杂其他的感情了。
这是很多年后初仲才了解到的,这是当时他根本就不会想到的。他抬起头,眼睛里同样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同时,他挣脱他的温暖站了起来。他还是不想连累他,如果他真的只是想永远陪在他的身边的话,他大可以让他受伤,这样他就可以照顾他一辈子。
但反过来不行。他不能够看着他放弃一切照顾他。
“江辞,你不必这样,我还可以照顾自己。”初仲恢复了理智,确切来说,是他的理智战胜了感情,他的声音冷冷的,有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你要怎么照顾,现在的你?你连剑都拿不动了,稍微重一些的东西你都提不动,你要怎么照顾自己,啊?”江辞听了初仲的话,瞬间来了怒火,他到底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我说了,可以就可以!”
“让我来照顾你,我会照顾你的,从小不就是我照顾你的嘛?再说了,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变成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江辞怒吼着说,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他的话显然严重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初仲不说话了,黯然神伤的站在那里,一脸受伤的表情让江辞也很难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不起。”江辞的语气也显然是受了伤,带着一丝丝的讨好,“我真的只是想照顾你而已,你知道的。”
“够了!”初仲怒吼着,他当然知道他想照顾他,他知道就够了,他怎么能够就如此自私的就真的让他照顾他呢。“我累了,你出去吧!”初仲转过身,泪水打湿了他的脸,打湿了他的碎发,顺着脸庞流了一地。
一直听到江辞出去的脚步身他才敢放声大哭。他在那里站了很久才走,他心里也很痛,他没有走远,他在门口听着他哭,自己也哭了起来。他已经没有勇气去安慰他,给他温暖了。
第四十九章 不辞而别
白清颜赶着去练剑,乔长风和李复都争着抢着去给她指导,李复所修的剑法与乔长风的剑法有所不同,不仅不同,反而是大相径庭,李复注重剑法,而乔长风却注重剑气的修炼,自古以来,练剑的就分为两派,两派皆为一脉所出,只因为所侧重不同,所以分为了两个不同的派。
但李复认为若要修炼剑法,剑法是首要也是基础,这样练剑让乔长风觉得很是慢,所以他练剑是先练剑气,如此一来,先有了内在的功夫练的剑法就会更加的有力。
不管是哪一种,其实都各有所长,武林之中的高手无不是两者并举,各取所长,各自去练适合自己的剑法。但白清颜显然是不懂这些,所以就任由乔长风和李复的摆弄。
“清颜啊,别听他的,你在那里打坐打上几年都不会有成效的。还是跟我来练剑吧!”李复一边练着剑,一边对着愁眉苦脸的白清颜进行着苦口婆心的劝说。
“别听他的,屏息凝神。”乔长风饶有趣味的看着李复练着他笨重的剑法,笑得直不起腰来。而一只手还紧紧地抓住白清颜的衣角,不是她不愿意去跟着李复去学,实在是因为乔长风不允许啊。白清颜闭上眼睛,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两个人在她旁边嬉皮笑脸打打闹闹的实在是扰人心神,这怎么能够安静下来呢。
“不好了,不好了,初仲不见了!”江辞一脸慌张的赶了过来,忙的已经全世界都在打转了,慌慌张张的样子白清颜还是第一次见,大概只有初仲的不见才会让他这样吧。
乔长风和李复还没反应过来,白清颜就已经挣脱了乔长风的手,跟着江辞一起往门口开始跑,如果白清颜可以看到自己的样子,她就会知道,她的心里也是同样的慌乱与担忧,因为现在的她,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见此情状,乔长风和李复也跟了出去。
正在大家都急切的寻找白初仲的时候,他正一个人落寞的坐上了马车,准备就此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一路有些颠簸,像来的时候那样,马车一直在山路之中摇摇晃晃。想起来很多时候,他都从来不会一个人出去,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始终都在一起,如今,竟是他亲手的把他推开了。他会怪自己吗?他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苦衷,又不想让他知道。
车子驶过一小段的平路,一闪身进入了一处狭小的峡谷,狭窄的几乎只能容下一辆马车的通过,很长,长的让白初仲有些隐隐的担心。毕竟他现在可是什么功力都没有,几乎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突然,从车前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白初仲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用颤抖的不成样子的手轻轻地拉开了车帘子,面前是一群长着长胡子的粗糙大汉,看起来不像是有功夫的样子,若是有功夫,倒是也不至于每个人都拿着一把斧子做好防守有些怀疑的看着白初仲。
越是胆怯,就越是犹豫。越是弱不禁风,就越是喜欢或者擅长装强大。真正强大的人是根本不会故意装作强大,真正强大的人是不会故意拿如此看起来吓人的武器来证明自己有多强大。
这些让白初仲有些放心了,他知道,至少他们有缺点,越是有缺点的人就越是容易被利用。白初仲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手虽然还有些发抖,但是只有自己看得出来了。
他将车帘子缓缓拉开,从车上缓缓的走了下来,一袭白衣,仍然是飘飘的,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的仙气,像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仙人。
眉目俊秀,一时之间让那群乡野粗人看呆了,他们挣扎着看着他,眼神里是不可思议以及恐惧。若说这世界上有神仙,那也不至于出门就遇上吧,那群人呆呆的望着他,随着他的缓缓前进而缓缓地后退。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为首的人大叫着,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恐。
白初仲大笑一声,缓缓地往前走,装作从容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是瑟瑟发抖了,他快速的穿过一片树林,还未来得及撒腿就跑就已经被一身怒喝止住了脚步。
“喂!说你呢,报上名来。”那人愤怒地盯着白初仲,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人呢。
“我的名字,怕是与你们无关吧!”白初仲转过头说道,说完就直接撒腿就跑了。
那人感到自己被戏弄了,忙得带领着手下追了上去,白初仲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到一会儿,就已经被团团的围了起来。这下子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初仲正想着该怎么办,那群人就已经冲了上来,白初仲虽然是没有了功夫,但防守能力也还是可以的。无奈,这群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胡乱一顿砍,让白初仲一时之间难以招架。
那人见他也没有几斤几两,越发的嚣张了,突然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大声的喊了一声住手,那群人立刻就停了下来,那女子走向白初仲,微微笑着看他。
白初仲心里想,为什么刚才不直接就把自己砍死呢。此女面容丑陋,皮肤粗糙,更可怕的是竟然长着一脸的麻子,她对着白初仲笑着,白初仲看着都觉得甚是渗人,更何况,这一脸的花痴表情,明显就是看上他了。
“嫂子,这个人很是嚣张,刚才还准备溜了。”为首的人说着,一边还冲着白初仲瞪了瞪眼睛。
“你要杀我,难道我还站在这里等着你来砍吗?我又不傻。”白初仲回了他一个白眼。
“闭嘴。”那女子对着长着黑胡子对着白初仲翻白眼的的男人说道。转而又温柔的对着白初仲,“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啊?”那女子的脸离白初仲很近很近,近的让白初仲有些害怕。是想如此一张像是一张大饼子上洒满了黑白色的芝麻样子的脸离你很近,想必你也就会理解白初仲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欲哭无泪,欲逃无路,欲说话都会觉得难受,甚至一呼一吸之间白初仲都觉得自己能够闻到那女人身上的味道,是属于老花痴的味道,但是,白初仲这些年来接触过的女人也就那么多,他对于女人几乎是没有什么了解。如今见了这个女人,他愈发的感觉女人是一种十分令人恐惧的动物了。
白初仲缓缓地往后走,想要离那个女人远一点,但那女人却愈发的开心的往他的方向靠去,将白初仲挤到了树上,靠着树白初仲觉得后背咯得生疼,但一想到如果不靠树就要靠那个女人,白初仲就离树更加的近了。
“你怎么不说话,长得这么英俊。难不成是不想和我说话?”女子靠近,一只手略有些玩味的托起了他的下巴。
白初仲心里一阵恼火,但却不好发作,心想等一下一定要将脸洗得干干净净的,那女人的脏手不仅托着他的下巴,而且还轻轻地顺着下巴移到了他的脸上。白初仲这时候更加的怒了,一只手抬起就将她的脏手连带她的身子用力的推开,但是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自然看起来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在那女人看看来,倒像是却更像是一种欲迎还拒,那女子笑得更加的猥琐了。白初仲挣扎着,却怎么也逃脱不掉,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从来只听闻女孩子因为长得好看而被歹人谋害,或者被抓去当压寨夫人,如今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也因为这么一张脸惹上了事端。
怪哉怪哉,什么都怪不了,只能怪我自己生的太过好看。
“嫂子,大哥尸骨未寒啊,嫂子你就另谋新欢,你怎么对得起我大哥!”为首的贼人说道,一群小喽在旁边附和着。
“让你闭嘴,话怎么那么多你,你大哥死了十年了,尸骨怎么就还未寒。”那女子显然是被那群人弄得兴致全无,白初仲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准备跑,这一次,一定要拼一把。
正当他用尽全力奔跑的时候,背后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剑,顿时觉得火辣辣的痛,全身无力,迎着太阳光倒了下去,这一次,自己怕是要完了,早知道就不走这种路了,现在一切都晚了。
江辞,他会担心我吗,他会着急的四处找我吗。无防了,再过些日子,他就会忘记我了,再过些日子,他就再也不会想着来寻我了。时间,是最好的东西,
最后闭上眼睛之前,他的眼里流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儿,在太阳下放着夺人的光芒。
那女子正要去扶起他,却突然多了一个黑衣的男子,将白初仲救了下来,那男子见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便随手将他丢进了一个农家。对于他而言,救人只是随手,他只是看不惯一群人欺负一个人。
随手的一救,自然也就不用去管他会不会活下来,一切都看白初仲的造化了。
那黑衣男子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去的方向刚好是白清颜他们住的地方。
白清颜和白江辞此时此刻已经急得像是热锅里的蚂蚁,附近的地方都找过了,实在是想不到他一个人能去哪里,何况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随便遇上点什么就会轻易地将自己置于困难的境地,甚至还有可能害了自己的性命。
白江辞在白清颜的劝说下,若有所失的回到了客栈,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白清颜也是一脸的闷闷不乐,连李复和乔长风也没有办法去安慰她。
“他也许是,不想连累你们,所以自己一个人走了。”乔长风说道,这样的事情,他可见的多了,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他一个人,又功力尽失,要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何况,这有什么连累不连累得,既然是师兄弟,就应该同甘共苦。”白清颜说。
“你若是知道要同甘共苦,也就不至于一个人就冒冒失失的去报仇了。”乔长风说道。
“对啊,清颜,理是这么个理,但是真正做得出来的又有几个人呢?若是有一天我也像你二师兄那样,我也会选择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的。”李复也说着。
“如今,他自己都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又怎么会希望我们跟他一起承担呢,找当然是要找,但若是有一天找到了,也不必强求他回来。”乔长风和李复的话竟然第一次没有杠上,当然,这时候白清颜正不开心,两个人的目标都是想让白清颜放宽心。
谈何容易啊。“我只是想要看到他平平安安的。就好。”白清颜说着,说完仍然要去找他,李复和乔长风跟着她一起去了。
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白清颜一天下来什么结果都没有,这让它几度奔溃,晚上几个人都吃完晚饭后,白清颜就一个人幽幽的在街上晃荡。
这个时候,街上的人还挺多,但是白清颜此刻心情烦躁,根本不愿意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呆着,她尽力的避开人群,一个人寻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那里有家小酒馆,里面看起来人也不多,白清颜决定走几步去里面喝点酒,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喝过酒了,记得上一次喝,还是和白林川一起,那时她喝的酩酊大醉,还是师父将她带回去,细心的安抚。若是她早一些就懂事,若是她不惹那么多的麻烦,若是她早一些知道他是她的父亲。
那又能怎么样呢,什么都改变不了吧。
白清颜坐在靠窗的位置,较小而去拿了两壶好酒来,她甚至不打算用酒杯,就那样对着酒壶喝了起来,不,根本不是喝,更像是灌进了嘴里。
一醉解千愁,可是一醒千愁就都回来了。
第五十章 醉酒趣事
等喝完这一壶酒,白清颜就已经觉得头昏脑涨了,尤其是,这些酒愈发的辣,辣的她不停地拍着桌子。
“小二,给我,来一杯水。”小二大喊一声来喽,转眼一杯水就送到了白清颜的旁边,白清颜拿起水就往嘴里倒,却一下子把自己的舌头烫住了,白清颜又叫了一遍小二,“拿凉水啊,快,烫死我了。”白清颜一下子将那热水摔在地上,杯子也打碎了,等店小二送来凉水,就正好看见了杯子被打碎的场景。
店小二一时之间有些恼火,你这客人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吧,我给你又是送热水又是送凉水的,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竟然还打碎了我的杯子。
“你这是干嘛1?”店小二一脸的愠怒,对着白清颜说道。白清颜却是一脸的无所谓,转眼就把另一杯凉水也摔到了地上,然后对着店小二嘻嘻嘻嘻的笑,一边笑还一边爬上了桌子,拿起酒壶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酒疯子。”店小二看她一眼,说道。
“唉,你谁啊,说谁是酒疯子呢,我,我是天下第一。”白清颜站在桌子上大声的叫着还挥舞着自己那没有喝完的酒。酒馆里的人个个在那里看着,不知道的人会以为酒馆什么时候请了个表演艺术家呢。但白清颜对这些却全然不觉,依然沉浸在她卖力的表演之中。
“多谢大家捧场啊,让我来给大家表演一下,如何惩奸除恶。”白清颜邪魅一笑,从桌子上跳下去,跑向店小二,一只手就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一使力,将那店家推倒在地。店家被偷袭,使不上任何的力气,待他反应过来,白清颜就已经一只脚踩在他身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姑娘,喝醉了酒喝醉了,怎么还这么蛮横不讲理。”店小二将白清颜的腿拿开,立马逃离了现场,有些事情告诉我们,永远不要和一个酒疯子过不去,或者有时候不是酒疯子,是本来理智又善良的人喝了酒。让我来告诉你,不论是哪一种,都坚决不要招惹。
白清颜指着落荒而逃的店小二,笑的简直是直不起腰来,店内的其他客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的笑了起来,也分不清楚究竟是笑白清颜的酒后失态还是笑那店小二一脸的狼狈的样子。
白清颜还不打算回去,她已经对这里产生了良好的感觉,不仅有一个配合她演出的人,而且还有一群帮忙鼓掌看戏的人,看那群人的眼光,似乎都是在夸奖白轻言,白清颜觉得越发的开心了。
当你喝醉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当你喝醉的时候,你甚至会以为全世界都是围绕着你转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白清颜不可救药的错觉。
店小二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变得不再那么的卑微,反而是很是嚣张了,因为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的人,也许是这个小店里请来的帮手。白清颜看着他们一脸嚣张的走过来,觉得越发的有趣了。
“以多欺少,哈哈哈,有种你们过来啊,本女侠可是什么都不怕的啊1”白清颜一下子拍桌而起,瞬间来了斗志,尽管周围给她的感觉都是雾蒙蒙的,每个人的脸也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是她的拳头和掌法锤在别人的身上的感觉是真真实实的,甚至她自己的拳头都还隐隐的有些疼。
这都怪平时学艺不精,不过平时关于剑法倒是学的挺多,只可惜此时此刻忘了带剑,实在是令人忧心。
然而这群草包也实在是不经打,几拳下去就全部倒了下来。白清颜露出一种‘全都一起上啊,我都没带怕的,打不过我吧,就是这么强大。’的表情,甚至周围的醉酒之徒都给她鼓起了掌,那群不知道从哪里请过来的帮手就那样和之前的店小二一起落荒而逃。
说时迟,那时快,我们的女主白清颜拿起刚才还没有喝完的酒,钱也没有付就大摇大摆的逃了出去。“此女将来定能名扬天下。”某位不知名的酒徒看见了白清颜酒后发疯的全部过程,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没有想到,这随口说出的话以后竟然真的灵验了,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白清颜准备寻一处幽静无人又漆黑的地方去解决了这坛好酒,无奈,刚出门就感觉到一阵恶心,还没来得及捂嘴就将一堆积攒了许久的呕吐物一股脑儿的全部吐了出来。
舒服多了,白清颜继续往前走,完全没有理会刚才店家见她在店门口呕吐那一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心里有苦说不出,哑巴吃黄连的表情。(此处纯属搞笑,非不懂成语的用处。)
往前走才发现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街上也是一片的漆黑,只有有些地方有一些光亮,大路虽有点窄,但看起来很是平坦,白清颜眼睛一转,心里还想着我怎么这么聪明,跑也似的冲到了路的正中央,确实是一个好地方,对这段路进行了一番仔细认真的观察后,白清颜一屁股坐了下来。
酒像水一样的就那样灌进了嘴里,刚才也许是半醉,现在就是浓醉了。
“你打算,在路上喝到什么时候啊?”白清颜努力的睁大眼睛,瞧见了一身黑衣前来寻她的乔长风。
他就那样盯着她喝酒,大口大口的往自己的嘴里倒酒,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有多少的痛苦,才要这样千杯换一醉。他们之前一起喝过酒,但那个时候她没有喝的像现在那样认真,他在这里盯了她许久她都没有发现,甚至她连头都没有扭过来一下。
“我要一直喝。”白清颜傻笑着,两排牙齐刷刷的露了出来,对着乔长风。乔长风看着她的笑,甚至都不忍心打断她。
见乔长风不说话,白清颜以为他不同意。她继续傻笑着,突然,她伸出双手,将乔长风的腰紧紧环住,将整个脑袋都贴在了乔长风的胸口。
空气在那一瞬间静止,乔长风能够感觉到的,是暖暖的温度,和滚烫的脸还有就是突然加快的心跳声,那颗很久都没有剧烈的跳动过的心,此刻却像发了疯似的一个劲的活蹦乱跳,像是要从肚子里跳出来一样。
白清颜一定可以听到它,感受到它,只是她,现在喝的烂醉,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就冲这一点,乔长风倒是恨不得让白清颜天天都如此的不清醒,这样,他就可以和她如此近距离的有些暧昧的紧紧依偎在一起。
“长风哥哥,好不好呀。”白清颜用脑袋轻轻地在他的怀里蹭了一蹭。这种感觉,像是怀中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猫咪。她的声音好温柔啊,她的动作好轻柔啊。乔长风的脸更加的红了,呆呆的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什么都别说,让此时此刻可以长久些吧。乔长风在心里默念。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如果是的话,我愿意要这样的喜欢,如果是的话,我要这样心动的感觉持续的更加长久,如果这就是喜欢,我愿意为这份喜欢付出所有的一切。
乔长风轻轻的点了点头。然而白清颜却似乎没有看见,她又轻轻地摇了摇他,用轻柔的声音继续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乔长风十分坚定并且明确的说了声好,他真的特别害怕,她会突然地走开。
他真的是渴望温暖,但每个人都渴望。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渴望,而且,他只渴望怀中这一个人的温暖。他是真的害怕,自己连这温暖都守不住,即便他知道这虽然美好,但是短暂的。
他会努力,努力让这一切不仅仅发生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努力让这份温暖永远的持续下去。
“那,长风哥哥陪我好不好。”此时此刻,白清颜变成了一个只会撒娇的女孩子,若是她酒醒后知道这一切,恐怕会害羞死了吧。可是谁还不是个小女孩呢,只不过因为遭受了种种的事情,时间才将女孩变成了女人。虽然白清颜不是女人,但经过这些事情,她不得不成长了。
如今,她似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倘若,母亲没有死,白衣派也没有遭受这么大的创伤,也许她真的可以幸福快乐的长大,等到了一定的年纪,嫁给心爱的人,一帆风顺,自然也就可以非常自然地躺在心爱的人的怀里任性的撒娇。那都是倘若了,命运一事,谁又能说得准,寻常人甚至都难以窥探其中一二。
如今,只有醉酒之后,她才可以放肆的对着他撒娇。乔长风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将她有些乱的头发弄的光滑。“你受苦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说着,轻轻的将手移到她的脸上,摸到了那道丑陋的伤疤。
每次看着这道疤,乔长风就觉得很是心痛,不是因为这道疤长在脸上并且还长得丑陋,而是因为,这道疤是她受苦的见证,乔长风极度自责,当初自己竟然没有能够帮到她。
“好,乔大哥以后都会陪着你的。”乔长风极其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在路的正中央,乔长风黑色的长袍小心的覆盖在白清颜的身上,将她的白衣遮的只剩下一角。
“乔大哥,你真好。”白清颜傻傻地笑着说,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之前她也曾经说过的,那时候他三番五次的救他,但乔长风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这一次的好和上一次有所不同。
乔长风也笑了笑,但随即他的脸又阴沉了下去,也许你认识真实的我之后就不会觉得我很好了,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暗黑嗜血的那一面,你是如此的单纯,洁白无瑕,而我,就像污垢,就像淤泥,也许还比这些更加的龌龊不堪。若你知道,你还会觉得我好吗。乔长风也不确定,但唯一有件事情可以确定的是,即便我生在垃圾堆里,即便我不仅长在淤泥里,还带着满身的淤泥,我还是需要爱,渴望着温暖希望和一切美好的东西。
所以,我愿意为你变得更好,我愿意洗去这一身的淤泥。
“真的吗?”乔长风将白清颜的脸托起来,两只手轻轻地捧着,很认真的对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好吗?
第五十一章 月夜心事
白清颜盯着乔长风的眼睛,良久。突然认真又任性的笑了出来,学着乔长风的样子双手托起了他的脸,然后是一片沉默,白清颜眼睛带星星的看着乔长风,乔长风一脸的柔情也看着她。
“真的呀。我怎么会骗你呢。”白清颜含糊不清的说,若不是她这样的语气,乔长风都快要忘了她如今已经喝醉了酒,等她醒过来,这一切应该就会忘记了吧。忘记了,也好,这样她也就安全了,这样她就不必为情所困了,乔长风自我安慰道。
那么,乔长风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他有些凉薄的双唇近在咫尺,他们的眼睛紧紧地对望着,白清颜主要是有点愣住了,而乔长风虽然没有喝酒,但却依然有点晕晕的感觉。他犹豫了片刻,这片刻,他的脑海之中模模糊糊的闪过了无数的事情,就是所谓的后顾之忧。
白清颜还没有来得及一下子吓得清醒过来,就已经感觉到那略有些温度但冰凉的唇轻柔的贴上了自己的唇,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大,此时此刻,她的酒醒了大半。
她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这个吻却只如蜻蜓点水一样仅仅的停留了几十秒。
这几十秒,清风柔柔的在耳畔吹拂,波纹款款细细的晕开一池涟漪,白清颜那平静的内心深处的湖水,仿若被投入了一颗有些小的石子,慢慢的慢慢的沉入心底,她不敢相信,但心里是跳动着的,但,有些事情不应该是现在来考虑。
正当她意犹未尽快要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这个吻就那样的停止了,但白清颜和乔长风的脸还是紧紧的贴着,乔长风的眼睛里闪烁着白清颜从未见过的美丽的光芒,是一种无论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都会觉得词穷的光芒。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他应该还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的白清颜已经酒醒了一大半了,他又重新的覆上他那有些凉薄的唇,这一次,是在那一道丑陋的伤疤上,他毫无保留并带有几分怜惜的轻轻地吻了吻。
乔长风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慢慢的收回了目光。
他将白清颜打横抱起,缓慢地往回客栈的方向走去,白清颜的眼睛刚好对上他有些棱角分明的脸,在自己的上方晃来晃去的,街上很黑,黑的只能看见他的轮廓,街上没有任何人,此时此刻,世界上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长风打开客栈门的时候,白清颜已经死死的睡去了,他小心的将她放到床上,轻轻地将他盖在她身上的披风拿走,为她褪去鞋袜,拉上了被子,屋子里昏暗的灯光让白清颜看上去很是憔悴,乔长风知道这些日子她一定又操心许多事情吧,他多想,能够为她分担一些啊。他也多希望,有心事的话她能够跟他说一说,而不是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酒馆里喝酒。
月光悄然的从云层里探出了脑袋,此时此刻的世界里,到处都装满了月光,到处都是纯洁与唯美,乔长风第一次抬头望着天空,无数个日夜,他都这样在夜晚里清醒,在月光下走路,但是第一次,他认真的抬头望向月亮,原来月亮这么美啊,原来之前我错过了那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他一个翻身,坐在了屋顶之上,有时候看一看月亮也挺好的,如果可以,来上两壶好酒,躺在屋顶之上喝个烂醉。
但是脑海之中突然又想起,之前李彤云说过喝酒的味道实在是难闻,醉酒之后的样子实在是很狼狈。
乔长风心里突然就没有了喝酒的兴致。一个人就这样赏起了月色,过了一小会儿,也许很久吧,乔长风自己也不记得了,李复悄声地坐了过来。
“大晚上的一个人在想什么心事呢?”李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可是个爱恨对错都分明的人,何况,从来就没有月夜两个男子并肩赏月还相互吐露心事的前例,乔长风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不,准确来说是考虑到这些事情之后,他突然没了期待。
“没什么事情,只是今夜的月亮很美,想来看看。”乔长风说道。
李复一下子没有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每晚的月亮都很美,难不成你要天天晚上都这样坐在屋顶之上赏月吗?”
乔长风白了他一眼,虽然自己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但看样子还不是最差的,如今自己的旁边正坐着一个更加不解风情的男人。
“那倒也可以啊,我觉得挺不错的。”乔长风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助白清颜?”李复疑惑的问道。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乔长风反问道。
“我们是朋友啊。”李复的话毫不犹豫,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说还有其他的东西的话,那就是希望可以从白清颜那里寻找到暗龙派的踪影。
“我们也是。”乔长风说,“互相帮助就一定需要个什么理由吗?”
“无缘无故的帮助是没有的。”李复说。每个人都不是傻子,这个世界上除了朋友以外,其他的人帮助,大部分都是因为有所图谋,其实说到底,朋友的帮助也是有所图谋,毕竟,一个人太过孤独,就希望和其他人结伴而行,结伴相识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这是李复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所得出来的经验。
他没告诉苏乔长风是因为他觉得也许他根本就不太想听。事实却是,乔长风懂得远远比李复多得多。“会有例外的。”
“爱情?”李复猜测道。
“爱情不是对一个人好的缘故,也不是理由。”乔长风说道。
李复又笑了笑,这一次,他们都没有说话,李复觉得乔长风过于深沉,而乔长风觉得李复过于无聊。
大约过了些时候,两个人一起回了房间,乔长风一直没有睡觉知道,他听见了一阵细碎的脚步身。听那脚步声,可以感觉到,很急切的样子,同时,那脚步声的方向明显是白清颜的房间。
乔长风猛地拉开被子,连外套都没穿拿起桌子上的剑就跟了出去,那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最后在白清颜的房门前停了下来。正准备轻悄悄的开门,就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杀气,他转过身,见乔长风的剑已经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他笑了笑,一种久违的感觉。“二哥。”他轻轻的将乔长风的剑拨开,叫了他一声。
乔长风也是一脸的惊讶,但很快她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收起剑,两个人找了一处幽静无人的地方,畅聊了起来。
“二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长云说道。
乔长风没说话,他就知道,无论他在那里他们都能够找到他,不过这一次,大哥可是同意他过来的,怎么又会突然派长云过来呢?“大哥让你来的吗?”乔长风问道。
“我自己要来的。彤云在家里等了你很久了,你知道吗?”长云说。
长风早就应该想到,是他自己要来的,若是真的大哥让他过来杀白清颜,白清颜早就死了。今晚,他如此明目张胆的引他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但一想到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偏向彤云那边,乔长风就感到一阵气愤。
“我从未让她等过我,她若愿等,就让她一直等着好了。”
乔长云叹了口气,说到底,她白清颜怎么样倒是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毕竟,在他的眼里,只有李彤云才跟他是一家人。“你们已经订了婚了,你回来看看她吧,不管怎么说,你们以后也是要在一起的。”
“你少拿李彤云做借口,你想让我回去就直说。”乔长风说道,“是不是最近又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只是最近江湖正义对我们加大了追寻的力度。”乔长云一脸的担忧。乔长风几乎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从前,很多事情,即便是天大的事情,他也从未皱过眉头,如今却突然这样得表情,让乔长风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大的事情。
“已经找到了?”乔长风急切的问道,虽然他相信乔长安和乔长云,但他也知道,那些所谓的江湖正道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了。
“还没有,只不过,前些日子,白林川抓到了一批我们的人,我派人去营救,去营救的人也都相继被抓了。”乔长云说道,刚才那有些担忧的神色瞬间的消失了。
“这倒无妨,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乔长风继续追问道,他心里隐隐觉得刚才的一切大事都不算是大事,甚至不值得让乔长云露出这种表情,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你这么久没有回去,大哥很生气。”乔长云说。“还有,嫂嫂生病了,你回去看看她吧。”乔长云的脸上又重新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乔长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长云的脸色,这一次嫂嫂一定是病的不浅。
长风转身准备走,又回过头,“我明天就回去,你今天先回去吧!”长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心情依然是很沉重,嫂嫂向来身体康健,如今却突如其来的病倒了,一下子让人很是担心。大哥已经守着她很久了,却也依旧不见好转。
长云是瞒着大哥告诉长风的,他真的害怕,嫂嫂会因此而离去,若是还不告诉长风,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长风也一路心情沉重地走了回去,路上的酒香都未能够1吸引他的片刻注意力,必须明天回去,一定要明天回去,不知道嫂嫂如今怎么样了。
这个夜晚,好长好长,长的一波三折,长的让他瞬间从喜悦转到了悲伤,这样的夜,快些过去吧。
第五十二章 寻剑之旅
第二天,白清颜酒醒了过来,还有些隐隐的头痛,她才想到,昨天晚上喝了几口酒,不对,是几壶酒,但还好昨日在小酒馆大吵大闹的记忆早就已经随着醉意一并的消失了。
白清颜跳下床,将衣服穿上,仔细一闻竟然还有一股酒的味道,她又重新将衣服脱了下来,换了另一件衣服,她的衣服都还没有晾干,所以就只能穿着乔长风上次为她买的那件粉红色的衣服了。
她有些晕,便走到桌子旁边去倒了一杯水,匆匆的喝了一杯水之后,清醒了许多,昨晚的零星记忆就那样涌入了脑海。
乔长风落在她脸颊上的吻,似乎还残存几丝温柔,她的脸突然的红了,没有想到喝了酒的自己这么的放肆。不过,仔细想来,好像是乔长风主动亲过来的,难道他喜欢自己?白清颜害羞的又红了脸,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滚烫了。
回想起种种往事,乔长风几次三番的救她,而且对她很温柔这不是喜欢是什么,白清颜感觉自己的周围都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但是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他人长得帅,而且开朗又温柔,比起白林川。想到白林川,白清颜的心猛地一痛,瞬间对这世间的所有爱情失去了期望。第一次,被人辜负,白清颜像是一朝被蛇咬了的人,突然之间很害怕一切的温柔,甚至,有时候,不再愿意敞开心扉。
我们是真的都非常希望,遇见一个人,这一生剩下的时光都不会觉得遗憾,然而总是在命运的捉弄之下,我们遇见了一个有一个的人1我们尝遍了爱情里面所有能够品尝的苦,我们已经渐渐地对爱情感到了失望,这时候,我们终于遇见了真正的爱情。
可是这个时候的我们,已经对爱情失去了希望,甚至会有时候想,要爱情做什么,不能吃又不能喝,不如一个人浪迹天涯。
人终究会被爱和温暖,被世间所有的好所打败,人终究有一天会发现,爱情是这世界上最必需的东西,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即便你已经遍体鳞伤,但爱的能力还是会有的,即便心如死灰,但遇见真爱的时候的那种心动又开心的感觉你终究还是可以深切的体会到。
时间让我们遇见很多的人,时间会让我们遇见真正的人。尽管有时候,时间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他把有些人的出场顺序偷偷地调换了。
白清颜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提也罢,有些事情早就应该忘记了的。也许昨夜,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她就是宁愿这样欺骗自己也不会承认,也许是因为乔长风喜欢她。她将杯子里的水尽数喝光,觉得自己的口渴稍稍减轻了些。
有人敲门,白清颜脸突然的就红了,她有些害怕会是乔长风,她还记得昨夜的事情,她该怎么去面对他呢?
门开了,不是白清颜去开的,是门外的人已经等不及了,自己心急的把门打开了。见白清颜一脸发怔的样子,还以为是她没有睡醒,就没怎么注意。
“我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李复一脸担心地问。
“我刚才在倒水,没有怎么注意。”白清颜一脸歉疚的说到,听到是李复的声音,心里顿时觉得刚才得尴尬一扫而光。
“你倒的水呢?又发呆着吧!”李复说。白清颜一脸尴尬的笑了笑。“我以为你也走了呢!”李复接着说。
“也?还有谁走了?”白清颜问道。
“乔长风和江辞都走了。”李复说着,有些遗憾,但他们的去留其实也不必让他管。
“去哪里了?”想到大师兄和乔大哥都走了,白清颜有些失落,这一切来的都是这么的突然。甚至让人猝不及防,大师兄走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去找二师兄了吧,那乔长风呢?他又是为什么突然的就离开了呢?
难不成因为昨晚,可是她一个女孩子都还没有说什么。
“你看这个吧,这是他们留下来的信。你大师兄江辞是去找你二师兄初仲了,听说他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他放心不下,决定去找他。至于乔长风据说是去看他嫂嫂去了,听说,病的很严重。”李复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下信的内容。
白清颜看了一下那两封信,都是有些急匆匆的笔迹。
“清颜,近日在一村庄发现初仲的身影,实不忍相弃,这些日子,你好好的练功,若是报仇之日用的上我,一定要告知。就此辞别,勿念。”“请恕不告而别。昨夜家中来信,嫂嫂病重危在旦夕,即可便启程回家探望,练功一事,且听李复。至于昨日所说的寻剑之事,可去清崖一探。不日即回,好好练功,切记切记。”
算了吧,走了就走了,白清颜心里想。大师兄可能是真的不会回来了,想到这里,不免有深深的遗憾,师门几人,都已经各在一方,各自离散,也不知道,这究竟算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总之,二师兄初仲一个人离开身边没有人照顾,自己是万万不会放心的,大师兄能去照顾他,自然是不错的。
“也好。”白清颜说到。
“他们也是真的忍心,抛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李复不快的吐槽了一句。
“他们都有事情,就让他们去办事吧。”白清颜看向了李复,又认真的看着李复的眼睛说,“不是还有你在这里吗?”
“是啊。”李复依旧是有些苦恼。
“怎么,你不会也要走了吧?!”
“我是觉得留下来陪你很苦恼啊,我才不走,此地山好水好,为什么要走啊。”李复说。
“你走了才好呢。”白清颜说。“对了,我们去找剑吧。”
看着白清颜坚定的眼神,李复也想好了,就决定今天去找吧,以免夜长梦多。两个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踏上了寻剑的旅途。
可是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去清崖,下一秒就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当地的一位富豪的儿子想要修仙,刚好也看中了那把剑,于是,就在今天,与白清颜他们的同一天也派大量的人来到了这里。
而且,早一个时辰之前,那群人就已经开始了找剑的路途,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但看起来,整座山都是他们的人了。
“剑是有灵性的,他会自己去寻找主人的。那群凡俗之人肯定不会找到的。”李复见白清颜一脸的忧心忡忡,忙的安慰说。
“也许我也没有缘呢。”白清颜顿时失去了志气,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的种种勇敢竟然都变得无影无踪了。也许是因为,她对剑的要求本来就不高,何况,这把剑她也没有见过。她在心里,还是喜欢乔长风的那把剑。
“不试怎么知道呢?”李复说,说着便往前面走去。白清颜还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这里有五六十个山洞,李复,我们分头去找吧。”乔长风昨日已经带着他们来考察过,这些东西,他们早就了然于心。
“记住,遇见那群人,能避就避,尽量不要发生无谓的冲突。”李复最后嘱咐道,两个人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说是悬崖,一点也不假,此地地势陡峭,尤其是山洞,又分布在丛林深处,石头虽然有一些,但一脚踩下去就会滑倒,白清颜和李复都小心翼翼的走着,尽量的避免踩到石头。白清颜几次险些滑倒,但李复毕竟是从小有着深厚的功夫,而且又在山中生活,所以走起来没有白清颜那样的吃力。
另一群人也是如此,除了一些功夫深厚的人以外,其他的人几乎是走一两步就要滑倒一次,那位少爷却安然的坐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把玩着一把扇子。
白清颜走了一阵子之后,到了一处平地,非常的小,几乎只能容下两个人站着,白清颜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往下望去,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深渊,深的望不见底,白清颜刚才的疲倦一扫而光,立马从这块平地上走了出来,爬上一棵树。
高处视野宽阔,然而在这里这道理似乎是行不通的,因为这里的树实在是太多了,密密的树枝几乎遮住了全部的视线,虽然山洞多,但是极不好找寻。白清颜极力的爬上最高的树尖,那颗大树已经摇摇欲坠了,但从树上跌下去似乎没什么事情,毕竟,自己还是有些轻功的底子的。
树的尽头还是树,山的尽头还是山,白清颜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不是一小片的山,而是一大片的山,当然这些都是废话,然而仔细研究就不难发现,这各地方虽然有很多的山,但大都是很小的山,只有这群山,与所有的山都独立开来。
有剑灵是没错的了,然而这山这么大,又这么高,看起来,如果要一个山洞一个山洞的找的话可能需要十几天。但是没有办法,可是剑灵就一定要待在山洞里嘛?
虽然很多古籍都是在这么说的。
白清颜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注意到那棵树已经摇摇欲坠了,她趁树断裂的瞬间跳了下来,算了,反正坐在这里也是思考不出什么的,不如就一直往前走吧。
李复也有所发现,这些山洞分布的很不均匀,大多数的大山洞都分布在李复这一边,不过,他的这边的路却比白清颜那里更加的崎岖不平。他手里时刻拿着剑,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寻剑人。
然而,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确切的来说,是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人。李复有些庆幸,然而却依然保持着警惕。也不知道白清颜那边怎么样了。
第五十三章 收剑入囊
两个人依旧是往前不停地走着,这个时候,已经是快要正午了,然而密密的树林却不容许任何一丝的阳光照进来,树林里有光,但依然是显得有些阴森森,而且,越往深处走,就越是寒气逼人。
可想而知,那些幽深的山洞里,会有多么低的温度啊。
然而没得选择,两个人都努力的朝着前方走去,李复有时候会想,自己与白清颜无亲无故的,又不是为了报恩,自己竟然这样的来帮助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最后,他还是没有放弃,如果非要给个什么解释的话,大概就是所谓的友情吧。
从一条布满荆棘的小路走过去,李复觉得里面应该会有山洞,他用剑,那把削铁如泥的剑,,仔细的拨开那些长满刺的枝条,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还是需要这把剑,但是用剑去拨这些草,总让李复觉得大材小用,他一边拨着草,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剑兄,真是辛苦你了。”
果然,走到尽头的时候,果然有一个山洞在眼前,看起来这个山洞里面少有人来,上面长得草有些已经很干枯了,直直的垂到洞口,李复用剑拨开洞口,走了进去,洞很深,但是却很干净,除了洞底部残留的枯枝残叶以外。
李复踩着卡兹卡兹轻轻响的枝叶,小心的往前走着,他听说,很多剑都有凶猛的守护神,这种东西,很难对付。
李复一会左看看,一会儿右看看,走了一阵,就撞上了洞的墙壁,这才发现已经走到洞的尽头了,这个洞,既没有曲折转弯处,也没有什么深潭,看起来也不像是住着剑灵之类的东西,李复大失所望,走出了洞。
再去下一个洞看看吧,总不会那么幸运一下子就找到了。李复自我安慰道,继续精神饱满的往前走道。
再看白清颜这边,依旧是一无所获,她已经快要走遍一座山了,依旧是连一个山洞都没有发现。她甚至都有点想要放弃了,但一想到,自己拿这把剑是为了报仇,一想到自己还肩负着深仇大恨,白清颜就觉得顿时来了精神。
“大家都认真点找,找到的人赏黄金十两。”由于山路实在是太过崎岖,那位少爷早就从轿子上下来,而那顶可怜的轿子已经被遗弃在了悬崖之下。他走在一群家丁之间,依然掩饰不住他那骄纵跋扈的样子。
太无知了,从未听说过带这么多人搜山来寻找剑灵,白清颜为了躲避他们悄无声息的躲在了一堆石头后面,看起来,他们的人也分成了两队,这一队,前面都是些家丁,后面才是武功高强的武士。
那群人走得很慢,白清颜躲得甚是难受,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毛头小子,乱蓬蓬的头发,睁着一对大眼睛,穿着如水如冰的衣服,走到哪里都会让人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难怪会在这山中居住,原来自己也是这么的寒冷。
他坐在一棵大树上,那群人显然是没有注意到他,但他坐在白清颜头顶的树上,白清颜从他爬上树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白清颜猜,他一定也是注意到了她,然而,他一下子也没有往白清颜那边看一眼,仿佛没有注意到她一样。
他看着那群人,若有所思,发了会儿呆,突然,他爆发出一阵笑声,震耳欲聋的笑声,震的白清颜耳朵都快要聋了。那群人终于注意到了他,目光朝着白清颜这边看了过来。白清颜屏住了呼吸,她可不想惹上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
但那孩子依然在笑,终于那群人的目光从地面转移到了树上,他们都发现了树上的那个毛头小子。一直听说山中有人作怪,此人非妖非魔,乃是一还未满十周岁的黄口小儿,此人声音巨大,时常爱笑,本尊乃是一个小孩儿,极爱捉弄人,常常幻化多种形状,捉弄来山中寻剑的人。
这些倒是都没有什么,但是此小孩儿喜欢吃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年轻还是年老,都难以从他口中逃脱。
据说,这些年前来寻剑的人不在少数,可以说,这把剑还是非常闻名的,但前来寻剑的人少有生还,几乎都被此孩给吃了。这些事情乔长风并没有告诉过白清颜,白清颜心里清楚,他一定是害怕自己听了这些之后就被吓得不敢来了。
然而事实却是,乔长风根本还没来得及告诉白清颜,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些事情后来还挺后悔的,想到白清颜那么傻,说不定会上当。
白清颜低头不敢去看那个小孩,自己也不敢挪动脚步,生怕惊动了那群人,左右为难,只好在这里等着他们都走了,但眼下,照目前这个形势来看,双方怕是要展开一场大战了,白清颜突然觉得,自己要有好戏看了。
那小孩止住了笑容,突然的就像爆发出笑容的那样,白清颜知道,一场好戏,终于是要开始了。
小孩爬上了树尖,他看起来胖乎乎的,站在树尖之上却像是没有重量一样,树尖甚至没有摇晃一下,他躺在一根极细的树枝上面,把树枝一根根的折断,往下面玩耍似的扔了过去,那树枝立刻化为利剑一般尖锐的东西,朝着那群拥挤的人群扔了过去,有一些家丁不幸被利剑刺中,滚进了下面的万丈悬崖之下。
那群武士齐刷刷的用轻功飞到了前面,个个都掏出剑迎着从树上飞过来的树枝,一根根的从中间斩断,或者正中间劈开,看起来这群人功夫不错,竟然还能够抵挡得住这么久。白清颜由此想到,如果将来,不,到时候,是自己与他们起了冲突的话,恐怕一人难敌。
趁此机会,白清颜悄悄的从石头堆的边缘躬着身子轻轻地离开了。错过一场好戏事小,若是因此搭上了性命可是太不值了。还没找到一个山洞,这未免有点太亏了。
那小孩还在笑,笑的越发的奸诈,又好像是在嘲笑着那群不自量力手忙脚乱的抵挡着高空中飞下来的树枝的一群功夫高深的武士。等白清颜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的时候,依然可以听到那笑声。
那群人已经是精疲力竭了,甚至说话都没有力气了,那小孩子从树梢上飞下来,轻巧的就好像是一只蝴蝶又好像是一只鸟儿,这时候近距离的观察,可以看到,他的头发虽然是黑色的,但眼睛却是透明的颜色,泛着一丝唯美的绿光。
这光若是单独的长在一棵树或是一棵草上,都会显得无比的美丽,甚至比得上琥珀,甚至比得上玉石。然而,他却刚好长在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孩身上,长在一张透明的如同寒玉一样的肌肤一样的脸庞上,发出那夺人心魂的光,这着实让那群人吓了一大跳。
这怎么能够算是一个小孩子呢?他的耳朵,是花瓣的形状,一片花形,然而,却像是一朵结满了冰霜的花瓣,他的眉毛很淡很淡,也是白色,甚至他的嘴唇,都是令人望而生寒的颜色,这样的一个人,确实比较适合住在这种地方。
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就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个吃人的小孩,倒是像一个怪物,甚至是一个妖物。他站在了那群人的面前。
那群人已经快要精疲力竭,可这个小孩子倒好,看起来一脸的轻松,根本不像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如今,他嬉皮笑脸的站在这群人面前,看着他们,两个淡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好奇。
那群人被他看着,感觉浑身冰冷,而且由于害怕还瑟瑟发抖了起来。甚至感觉全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你们是谁?”那小孩子问道。他的眼睛不仅睁的大大的,而且手还伸出来摸了摸那群人的脸,那种温暖的感觉令他顿时缩回了手。他又手往下移摸了摸那人的衣服,感觉摸起来手感不错,那人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这货究竟是要干什么。
但是也不敢动弹,生怕惹毛了他,自己就死在这里了。
“我们是路过这里的。”为首的一个人说。那个所谓的大少爷早就已经悄悄地躲进了附近的草丛里了,浑身发抖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路过这里?你们难道不怕这里的那个吃人的怪物?”小孩子问道。如果忽略他的长相的话,他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毕竟,胖乎乎的样子谁都比较喜欢。
“我们当然害怕,但此番是为了寻剑而来。”那个为首的人说。“我们家公子,渴盼修仙得道已久,希望趁此机会能够寻得宝剑,助他一臂之力。”
“这山中我已经住了数百年了,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神剑,不然的话,我又何必自己拿着个棍子逗你们玩。”那个小孩子说,“不如早些离开吧,免得丢了性命,何况这种地方也不是你们该来的。”小孩突然面色冷峻的说到。
“不得神剑,誓不回还。”那人说道,依旧是冷峻的面色,依旧是坚定的语气。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儿。”小孩子摆摆手,转身离去了。
那群人看出他不开心了,还以为他又要捉弄他们,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转身离开了,过了很久,那群人才缓过劲来。
白清颜已经走得很远了,依旧是没有发现一个山洞,面前是一个分岔路口,她停了下来,这可是她走了这么久第一次遇见分岔路口,她不得不停下来,仔细的思考究竟该走哪条路。
就在她停下来的时候,那个小孩子走到了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吓得全身一抖,缓缓地转过身去。
就在这转身的片刻之间,她的脑海之中闪现了无数的奇奇怪怪的念头。刚才那群人一定不够他吃的,完了完了,现在他对付完他们就又要来对付我了,我功夫不怎么样,今天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话说,身为一个小孩子,竟然可以吃这么多东西,真的是让人奇怪,难怪会长这么胖。
果然,白清颜没有猜错。不是他要吃人没有猜错,而是身后果然就是他,刚刚从树上看见他,没有看见他那夺人的眼珠和眼神。
此刻近距离的,白清颜仔细的看了看他,竟然觉得他生的是如此的可爱。白清颜也许是这世界上唯一的觉得他可爱的人了吧。
看见白清颜友善的眼神,那孩子微微一笑,在旁观者眼里,那微笑简直是比哭还丑。
第五十四章 得剑而回
他睁着他的眼睛,这一次,准准的对着白清颜的头,他将白清颜的头揉一揉,白清颜感到一阵头晕,刚才给她擦药的那个温柔的小孩此时此刻就只会用蛮力,动一下就会把人压死的那种。
他看着白清颜,然后舔了舔自己那有些干的嘴唇,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真的是,不过,吃之前要给她洗一洗。
他握着白清颜的身体,白清颜根本动弹不得,他走着,一想到今天又有好吃的,就开心地笑开了花,这笑却在白清颜的眼里被狠狠的鄙视了一番,真的是要多丑有多丑,白清颜心里想。
他将白清颜握着送到了泉水里,白清颜突然想起自己的寒疾,若是掉入冷水之中,恐怕是要复发,不过眼下寒疾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上就要被这个大怪物吃了。
他将她拿着,把她投入了有些深的水中,他在水里稍稍松开了手,白清颜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要把她洗一洗还是要把她淹死了再吃,总之在她的映象之中怪兽不都是直接生吃的吗,看样子这就是要把自己淹死了。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白清颜在冷水里一时喘不过气来,她努力的想要往上爬,却感觉那只大手丝毫不想将她放开,那只手抓着她,在水中摇来晃去。白清颜有些晕了,但她死死地抱着那只手,丝毫不想松开。
她晕了过去,因为寒疾发作,也因为那双大手的剧烈摇摆。见白清颜已经不能动弹,那人将手从水里伸了出来,准备将白清颜送进嘴里。
突然之间,白清颜睁开了眼睛,感觉体内一股神秘的力量将要冲出来,她努力的张开双手挣脱掉了他的手的束缚,把他的手指硬生生的掰开了。
白清颜跳下来,一身的轻松像是个自由自在的燕子一般。她的眼睛顿时变得很有杀意,她看着这个比自己整整高出一个自己的庞然大怪物,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更加的有趣了。那怪物看白清颜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的力气,而且还如此的嚣张,瞬间疑惑不已,他看着白清颜。
趁此机会,白清颜爬上对面的悬崖,折了一根粗细均匀的木棍,将木棍的顶尖削平,这一系列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楚,那怪物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从高空直冲而下的白清颜生生的刺中了胳膊,流出了浓绿色的血液。
但没有任何想象之中的哀嚎和惨叫。他说过,他不会疼。
白清颜努力的又往深处扎,那怪物已经看不过去了,自己的血本来就有限,还要这样白白的流,他一甩胳膊,打算就此将白清颜甩走,或者是甩到悬崖上。
这一甩白清颜还没有想到,刚刚的力气都用在了扎他上面,就在那一瞬间,她抓住了他的衣服,她能感受到,衣服从他身上剥落的感觉,轻飘飘的,白清颜并没有随着衣服而下落或者是撞到什么墙上,她抓住一根树枝,跳了上去。
那怪物只感觉到这身衣服滑滑的从自己身上剥落的感觉,如同脱掉了自己多年以来一直深恶痛绝的束缚。
他楞在那里,眼睛突然的湿润了,口中默念道:“你终于来了。”他看着白清颜,突然的流出了两行泪,他慢慢的在黑夜中缩小,一直缩小到原来的样子,原来那可爱又丑萌丑萌的样子。不过,现在他光着身子。
白清颜看着他一点点的缩小,一点点的缩回原来的样子,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件衣服捣的鬼,她将衣服紧紧地抓着,生怕这件衣服再将他变成一个怪物。
白清颜突然发现他哭了!?
她从树上跳下来,她可没见过这种阵势,一个怪物突然地光着身子在她的面前泣不成声,可是此时此刻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怪物,就是一个孩子啊!
白清颜手里紧紧地攥住那寒冰一样的衣服,有些犹豫的走上前,她真的很想抱一抱他,像当初她哭泣的时候母亲将她搂在怀里那样。然而,她还没有走到他的面前,她就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了,寒疾并没有发作,刚才的那股神秘的力量也慢慢地从体内消失了,不着任何痕迹的埋藏在了体内的某一处地方。
那个哭泣的孩子,没过多久就止住了哭泣,他慌张的抱起晕倒的白清颜跑似的到了悬崖下的山洞,悬崖对于他而言,竟然也像是走平路一样,但抱着一个沉重的白清颜,终究还是有些吃力,有好几次他都快要摔倒。
终于到了那个山洞。他焦急的在白清颜身边转圈圈,她看起来跟死了差不多,他又用石头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血滴到了她的嘴里。她还是眼皮紧紧的闭着,看到这样子,他焦急的哭了。
没有能够唤醒她,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她在这里躺着,甚至都没有保暖的地方。而他,又生来怕热,他是寒冰所筑的躯体,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体温。
他小心翼翼的拾来十几根木柴,学着之前那些来山洞里过夜的人的做法,钻木取火,因为自己有着强大的力量,所以轻易的就钻出了火。他把木柴小心的加上,自己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他又拾了些大片的叶子,将白清颜全身盖的严严实实,他守在白清颜的身边,尽管自己已经快要被烤化了,但他还是没有离开。她若是醒了怎么办,火若是灭了把她冻着怎么办。
一整夜,他守在那里添火加柴,一整夜,白清颜都没有睁开眼。
第二日清晨,白清颜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她一睁眼就看到了两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小孩子,一开始,她吓了一大跳,最后,才慢慢的缓过来。但看着他全身流淌下来的汗已经在身下形成了一个小水摊。
那孩子双眼看着她,是一种极其兴奋又激动地神色,她终于醒了,等了一夜她终于是醒了。
然后他虚弱无力的就要倒下,白清颜过来扶住他,将他放在了自己的怀里,肉肉的,软软的,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正因为是一个小孩子,所以才需要温暖和关心,才需要拥抱和温情。
白清颜知道,自己的体温一定也是有温度的,于是她抱着他出去,想要找到之前遇见的那一汪清泉。无奈,山路实在是太过崎岖,白清颜自己一个人都很难走,更何况是背着一个孩子。
白清颜只好往山洞的深处走去,里面应该会凉快些,孩子在她的怀里虚弱无力的对着她笑着。虽然她看起来又笨又蠢,但他会一辈子忠于她。他在心里默念,你是我的英雄,你是我的主人。
山洞很深,白清颜知道事不宜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飞速的跑着,期间,摔了很多次跤,每一次,都摔得流出了血,但爬起来的那一刻,她又像是充满了斗志的斗士一样,继续往前跑。
山洞的尽头是一汪无比清澈的泉水,而且里面寒意刺骨,白清颜将他放入泉水之中,看着他一点点的恢复了精神,最后,他的眼睛里又重新的现出那夺人的淡绿色的光芒,他微微笑着看着白清颜,从水里跳了出来。
抖落一身的水,他扑进白清颜的怀里,享受着与自己体温不符甚至有些冲突的温暖,白清颜也紧紧的抱住他,感觉他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或者是自己的弟弟一样。
“以后,我叫你寒月怎么样?”白清颜说到,眼睛里心里都是笑意。好比那些一心渴望生孩子却生不出的女人突然地捡了一个孩子一样。
“主人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那孩子说着。
白清颜愣住了,什么,主人?难不成自己这是捡回来了一个小徒弟?“你叫我什么?能再叫一次吗?”
“主人,你就是我的主人,主人,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了好多年,我孤独了好多年。”寒月可怜巴巴地说,眼睛里还盈满了泪花。
等等,这是什么,我要好好地捋一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寒月。”白清颜问道。怎么莫名其妙的自己就要做主人了,自己还学艺不精着呢,主要是自己还养活不起自己呢?难不成还要养这么个小玩意儿,占地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吃人,这自己也养不起啊!
“我就是你们一直苦苦追寻的那把好剑。但先祖将我放入此山的时候,我犯了错,那时候我年纪轻不懂事,偷偷地把先祖的名剑送给了别人,后来那人杀气太重,名剑生出了邪物,先祖就毁了那剑。为了惩罚我,先祖将我在寒冰之中炼化,化成了一把剑。先祖死后,无数的人想要得到我,但从来没有人能够打败我。”寒月一改嬉皮笑脸,认真地说道。
“等等,那你身上的衣服和你变成怪物是为什么?”白清颜问。
“那些,是我炼化之时生出的邪念,先祖镇压无法,这世间,有邪就会有正,有好就会有坏,先祖死后。这些东西就一直在我身上。这件衣服,白日里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一到夜晚,他就会让我变成一个吃人的怪物。”
“我对晚上的自己非常的痛恨,但是你知道,我没有痛觉,也死不了,只能等待着有一天有个人能够为我解开这百年的枷锁,直到我遇见了你。”韩月刊想白清颜说。
“之前的那些人,不会都是你吃的吧。”白清颜问道。
“有一些是,其他的都是自己死的。我从来不会吃死人和没有洗过的人。”寒月说。仿佛在说他虽然是一个妖怪,但他是一个有节操有原则的妖怪。
白清颜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他非要把自己弄到水里了。“真的没看出来你就是那把剑,真是太巧了。”
真的是很巧,有些人苦苦找寻了一生,有些人葬送了性命,都未能找到这把剑,而自己仅仅是在这里晃了一两天,竟然就已经把剑收为自己的了。就像,有些人他一直在哪里,只等你。这种感觉,仅仅是想一想,都会让人觉得开心不已。
“寒月,谢谢你。”白清颜说。谢谢你让我觉得原来我也是幸运的,谢谢你为我孤寂的等了两百年,谢谢最后相遇的竟然是你我。
想到这些,白清颜的眼眶微微的湿润了。她再次把寒月搂进怀里,寒月好像并没有感到不适,自己主人的温度,自己怎么能够怕被烫伤呢。
第五十五章 初试锋芒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会儿,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彼此相互需要。寒月从她的怀里慢慢的挣脱,他想化为剑形让白清颜看看。
那是把世间少有的剑,一身的银白色,散发着寒冰的光芒,靠近就会觉得寒意逼人,想来也真的是搞笑,这样一把绝世的好剑却选择了白清颜,这是一把极寒之物,却能够保患有寒疾的白清颜平安,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白清颜拿起剑柄,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之中的寒冷,大概是知道自己的主人怕冷,所以寒月自动的提高了温度,才不到一天两个人就建立了深深地默契。
白清颜拿起剑,在空中挥舞了一阵,练的正是之前师父给的那本古籍,速度快又招招致命,只是她练得不够熟练,寒月感觉到自己都有些心急了。白清颜将他放下,他很快就幻化了人形。
“主人,你这个功夫,练得还有待加强啊。”寒月说到。
“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会努力的。”白清颜说。“对了,我还有一个同伴在山中,帮助我寻找你,我要去找他了。”
“我带你飞过去吧。”寒月蹲下让白清颜上去,他背着白清颜飞速的往李复的方向赶去。
饥饿又寒冷的李复此时此刻正在一堆烧得快要灭的火堆旁边坐着,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刚刚烤熟的鸟儿,上面黑乎乎的,看起来根本就不好吃的样子,但由于饥饿,李复大口的将鸟塞进了嘴里。
眼前突然蹦出一只奇奇怪怪的绿眼睛怪物和白清颜这让李复吓了一大跳,搞了半天才弄清楚这是一把剑,多亏了寒月将白清颜从背上放下来之后就识趣的变成了一把剑,李复这才明白原来这把好剑已经被白清颜找到并驯服了。
“我还以为你被怪兽吃了。”李复笑着说。“看来,此剑与你有缘,这么快就被你找到了。”
“那是,现在找到了神剑,我们该回去了。”白清颜说着,李复将剑拿在手里小心的把玩着,不停的赞叹。
“想走,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迎面走来一群人,白清颜一眼就认出了躲在身后的那个少爷,畏畏缩缩的,一点也不像个想要练剑的人。
“现在你说话的底气可比昨天硬气多了,怎么剑已在我手难不成你还要过来抢不成?”白清颜说到。李复也猜到是那群人了,他也一脸不屑的看着那群人。
“上!”那少爷根本不管他们说什么,一声令下,几个人齐齐的冲了上去。白清颜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突然的来了神功,但这一次她有神剑在手,也就不怕这些强盗了。
一群人都拿着长剑,分为两拨,一拨朝着白清颜跑来,另一拨朝着李复的方向,两个人都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白清颜拿着寒月,突然想起,这个剑自己还没有真正的使用过一次,这是个好机会,白清颜决定拿那群人开刀,也好试一下剑的威力。
两个人都无所畏惧的冲了上去,那群人看起来武功高强,实际上武功确实不错,然而在李复和此时此刻的白清颜眼里,他们还差得远。
有了神剑相助,白清颜显得从容不迫起来,倒是那群人,分分钟想要杀了白清颜为快,白清颜手中紧紧地握住寒月,想既然你们如此心狠手辣,那我就不客气了。
剑划过一人的脖子,血从剑尖之上往下面流淌,然而寒月却并不喜欢喝这些血,血尽数的滴洒在地上,白清颜顿时感觉很兴奋,又开始了杀伐。李复也早就已经杀了几个人了。
“求女侠放过我们吧!” 见白清颜和李复是如此的厉害,那位少爷腿一软瘫坐在地顺势的抱住了白清颜的腿,并且示意手下的人停手。
白清颜和李复都停手了,看着抱着自己小腿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男人,白清颜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就你这样还来修仙,就你这样还来寻剑?”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来寻剑吧,不然没有一把好剑这条小命可怎么保住啊!”李复也说着,语气里满是嘲笑。这样的架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好笑,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世家少爷此时此刻竟然这么怂的保住女侠的腿。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白清颜太过厉害,武功高强,还是因为那少爷太怂,反正白清颜无论如何都不觉得自己太厉害。
“女侠,你太厉害了,要不你收我做你徒弟吧!”那男人说着,一脸的崇拜的看着在上面的女人,简直跟自己从小一直想象着的女侠一模一样。一袭白衣,干净利落,一头长发扎成一个简单地高马尾,脸上既有侠骨,又有柔情,也有温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气。
白清颜顿时觉得太好笑了,自己的功夫也不怎么样,还要收一个徒弟,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不至于让自己养他,那倒还好,可是自己也教不了他什么啊!“我功夫尚浅,怕是无德无能做你的师父。”
那人却不依不饶的缠住她的腿不肯放手,“你不做我师父我就不放手。”看那少年模样,大概也就十二三岁,不过是一时的兴趣,罢了罢了,就答应他吧,反正做别人的师父也吃不了什么亏。
“那你松开手吧,我答应你。做你师父。”白清颜说,说这句话时,也只不过是当做玩笑哄一哄闹脾气的小孩子。
那少爷却认真了起来,虔诚的在白清颜的面前跪下,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白清颜觉得自己受不住,几次伸手想拦住他,说到底1,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有些自卑,觉得没有资格做别人的师父。
每一次,都被李复从旁边拦了下来,既然有此缘分,又何必思虑过多。
想一想,李复的话有道理,何况白清颜已经答应他了,就不能够不受这拜师之礼。那孩子看着白清颜说到,
“从小到大,我只跪过父母,如今,你是我师父了,从此,我要跪的人就多了一个。师父,请收我为徒,从今以后,不管是江湖险恶还是人间艰难,不管是高高在上还是跌入泥土,我都会把师父当做除了父母以外最最尊敬的人。”
说完,他又深深地磕了三个头。白清颜双手伸出将他拉起来,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如你所言,从今以后,不管是江湖险恶还是人间艰难,不管是高高在上还是跌入泥土,你都是我的弟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快起来吧!”
白清颜扶起他,今天的自己真的是很幸运啊,不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些,也都是必然。
“多谢师父。”那弟子起身,恭恭敬敬地说着。“师父,一起回家吧!我这就让这些人走,有了师父,就再也没有人会欺负我了。”
“还有人欺负你?”白清颜走着,一听这话,不禁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竟然有人欺负自家徒弟,以前倒也罢了,如今他也算是有个师父的人了,再也不能让人轻易地觉得好欺负了,我要去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了。
“师父不必理会他们,他们都是因为我太过胆小而欺负我以后,有了师父之后,我就不会胆小了,就不会再怕他们欺负我了。”那孩子说道。
总有些地方不对,白清颜觉得,突然,她想起来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师父,我叫温如卿。我父母说,陌上人如玉,君子应当温润如玉,然而我生来一副平常人的模样,所以就将如玉改为了如卿。”
“真的是个好名字啊!”白清颜说到。两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的走在前面,只留下某人手里拿着剑郁郁寡欢的在后面跟着,话说,这人啊,就是喜新厌旧,你们才认识几天啊,你就把我这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给忘了。
温如卿一边跟白清颜说说笑笑,一边为白清颜小心的拨去路边遮挡的走不了路的草,而李复却只能一个人用剑轻轻地砍着草,每一次砍都用了很大的力气,要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然而,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人回头看他一眼。
话说,咱啥时候也收个小徒弟玩一玩?
几个人就这样慢慢的赶了回去,一直到天黑几个人才到了客栈,温如卿晚上静悄悄地来到了白清颜的房间,彼时,白清颜正把玩着那一对玉笛,还未吹,就听见了敲门声。
打开门,原来是温如卿,他一去就坐到了白清颜的椅子上,白清颜给他倒了杯水,从口袋里又给他掏出来了几颗糖,他接过,笑着说,自己从来不喜甜食,但白清颜说不吃的话就还给我吧,他忙得塞进一颗到自己的嘴里。
剩下的,他悄悄地都藏进了口袋。
“师父,我不是小孩子啦。”他说着,“师父就不必给我准备吃的了。”
白清颜刚想说其实这糖不是为你准备的,但一想到刚才他接过糖的时候的那种激动的神情,就忍住没有说。“小孩子也是要吃东西的。”
“对了,师父,我那天上山寻剑之前,找到了一本剑谱。”温如卿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书,白清颜看了看那上面的字,是一本叫寒月诀的书。她马上想到自己那把被自己唤作寒月的剑,他现在正睡的正香。
“寒月,真的是好巧啊!”不过,白清颜觉得这一切也不算是巧合,因为之前在白衣派的藏剑阁里她看见过寒月,所以才将那剑命名为寒月。
“这本剑谱,得之不易,我决定就将它送给师父当做见面礼吧!”他说着。“师父不必觉得受之有愧,接下来的几周我就跟着师父一起练剑法吧!”
“如此,也好。”白清颜说到。
温如卿小心的退出房间,随手的关上了门,白清颜看着那本剑谱,脸上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未来究竟怎么样,但现在,报仇的胜算更加的大了。像是全世界都在帮助这个受了很多苦但没什么用的自己。
好运的积攒,也许从今天以后就要花光了吧!
第五十六章 病有转机
乔长风连夜赶回家,家里有些冷清,这让他觉得很不妙,不过因为是晚上,所以没有什么人倒是也正常。乔长风本想回去休息一下再过来看望嫂嫂,这个时候嫂嫂估计也睡了,大病之中的人往往更加需要休息。
然而,走到房间准备关门的时候,瞥见了嫂嫂房间里的灯还微弱的亮着,对于这整个夜空来说,那盏灯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多么的渺小。
可是,对于乔长风来说,那盏灯此时此刻就是家的感觉。小的时候,大哥常常罚跪,他就一个人在院子里跪着,没有抗议过,也没有偷懒过,但在心里他确实很不服气的,同样是做弟弟的,他乔长风就要如此的辛苦,他不信什么天赋,他所有的功夫都是靠着勤学苦练修来的。
而他乔长云,却可以安稳无忧的度过童年和幼年,直到他七岁的时候,乔长安才让他练起功夫,甚至在记忆之中,他从来不会因为做错了一个动作或者是说错了一句话就被彻夜罚跪。
嫂嫂总是会替他说话,大哥最是听嫂嫂的话,也因为这些,他可以被稍稍的宽恕一下,然而,这样的宽恕总是极其细微的。
嫂嫂常常趁着大哥不注意,偷偷地给他送来些饭和点心,这些他都记得,虽然他性子倔,在嫂嫂面前大义凛然,不为美食所动,但每次嫂嫂把点心放下之后,他都会忍不住偷偷地拿起来吃。
想到这些,心下不免有些感慨,想这世间,真正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好的怕是就只有嫂嫂了吧!
乔长风走进屋子,门外,他稍稍的犹豫了一阵,想要敲门门却轻轻地一推就推开了,屋子里,烛火摇曳。
大哥乔长安一袭青衫坐在床头,天快要亮了,然而他还是没有要睡的意思,他可能一晚上都没有睡觉,虽然他眼皮沉沉的,眼睛下面也有很多黑眼圈,但眼睛睁着看着睡得三分熟的妻子。
乔长风上前想要替换大哥,还未开口乔长安就冲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两个人小心的走到门外,迎着将要消逝的月色,清清淡淡的洒在他们的衣服上,不知道是因为月色太过温柔还是因为什么,今夜的乔长安显得格外的温柔。
“长风,你一路赶回来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我在这里陪她就好了。”大哥看着乔长风说道,语气里是从未见过的略显陌生的温柔的语气,这简直不像是他了。
“大哥,你也一夜没有合眼了。我来替你看会儿吧。”乔长风说。
“长风,听我的,回去休息吧,你明日再来看,明日我去休息。去吧!”尽管语气里是三分难得的温柔,但也有七分不可抗拒,乔长风答应了回去睡觉,心里却怎么也放心不下,这一定是病的很严重了。
他走进房间,躺在床上,眼睛一闭脑海里全是之前嫂嫂对他的万般好,这个世界上对他好的人本就不多,如今,最爱他的却陷入了危险之中。
有一次他调皮捣蛋,跟大哥吵了架,那也是唯一一次他敢于反抗大哥,那时候,是他被大哥派去执行刺杀任务,要杀的人心肠仁慈,他在路上曾经亲眼看见那人帮助街上的无家可归的儿童,那种温柔善良的人,乔长风无论如何都觉得下不去手。
回来的时候,他扑通一下子跪在了乔长安的面前,他没有为自己不能下手杀那个人而惭愧,反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陈述那人的种种善行,希望因为这些乔长安能够宽宏大量放过他一次。然而在乔长安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情理,他爱的才是情,他认为应该做的在他看来就是理。这事让乔长安气的不轻,他大怒,让乔长风重新决定,到底要不要去杀那个人。
乔长风心里自然是清楚,他乔长安要让一个人死,就算少了他乔长风那人也自然会死,乔长安曾经跟乔长风说过,这里的杀手数不胜数,而且都对乔长安万分忠诚,少了他乔长风一个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这句话也正是一直以来乔长风努力的理由,他喜欢用行动证明,虽然这里的杀手千千万,但他乔长风是最能干的,所以这里少了他乔长风就是不可以。
他假意答应乔长安,让乔长安再给他一次机会,暗地里保护着那个人,大哥派来的杀手,大多都死在他的手下,他偷偷地连夜转移走了那人,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了。
回家的时候,他激动地告诉乔长安那人已经死在他手上了,他当然是在说谎,乔长安却没有揭穿他,一脸开心的夸奖了他,他自以为瞒天过海,可是没有过多久,那人在逃亡的途中被乔长安的人劫煞,全家老少甚至是连一个仆人都没有放过。
乔长风如梦初醒,去找乔长安理论,乔长安依旧是一脸的笑,那一次,他没有任何想要惩罚他的意思,但他说的话却是最具惩罚力的。
“你知道吗,我本来只是想让你杀了他一个人,如今,是你自作聪明,所以才害死了他全家的人,你以为,我想杀那些妇孺小二吗?”
乔长风发狂冲着乔长安吼叫,用尽最恶毒的话,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说他冷血无情,是一个杀人狂魔。他清楚地记得,说完这句话乔长安稍稍的顿了顿,然而,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在乔长风自以为他刺激到了他之后。
他又平静了下来,对上乔长风的眼睛,乔长风那一瞬间真的很害怕,他想,恐怕自己这辈子都难以摆脱了,“你又何尝不是?”
这句话让乔长风一瞬间崩溃了,那时候他还小对自己这样的出身和这样的身不由己感到万分的痛苦,虽然现在也是,但至少是在现在他学会了巧妙地隐藏。
他冲出门,出了乔家,这一次他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然而,龙入浅滩遭虾戏,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没有钱没有吃的住的地方,何况,乔长风再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功夫去赚钱。
最后的结果,就是流落街头,饥一顿饱一顿,等他最后被嫂嫂派人绑回去的时候,据说已经瘦骨嶙峋,一头头发乱糟糟的因为没有梳洗而打结,衣服也脏的有了味道。
嫂嫂派人去绑他,也实属无奈,他本来就倔强,即便会因为饥饿或者别的什么意识到生存艰难,离开了乔府就不能活了,他也不肯能放下自己的坚持而回来。
回来求他的好大哥,回来承认自己的错误,放弃自己坚持了那么久的原则,不管不顾自己之前所作所为。
面对温柔体贴的嫂嫂,乔长风突然痛哭了起来,有些时候,温柔才是会彻底的卸掉你所有的伪装、击破你最后的防线的东西。
嫂嫂面对这样的长风,着实不能不心疼,他让长风先在自己的娘家也就是彤云那里住一阵子,当时没有别的办法,乔长风答应了。
而经过嫂嫂的一番劝说,乔长安原谅了乔长风,如他所料,他早晚会回来的。
乔长风在一个月夜赶回了家,乔长安果然没有怪罪于他,反而像是没有发生之前的那件事一样,对他的任性只字未提。
在乔家,乔长风时常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随意任人摆弄的棋子,尤其是,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言。
在乔家所体会的所有的温暖,都来自嫂嫂李七娘,他也曾经好奇,如此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怎么就爱了乔长安这样嗜血的人呢?
爱,就是爱了。李七娘满眼含笑的说,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包容他的所有缺点吗?我也劝他,少行不道德之事,可是,他杀的那些人哪一个又是没有做过恶的呢?
长风,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人愿为你赴汤蹈火的时候,你也会愿意为他背负骂名。她看着长风温柔的说。
似乎都是因为爱。可是,那时候,乔长风情窦未开,对于李彤云的百般示好没有任何感觉,所以对于嫂嫂的这些话,他也是完全不懂。
直至如今,有了白清颜,很多事情也就慢慢的懂了。
不知不觉的,就合眼浅浅的睡着了,心里还装着明天一定早起去看望嫂嫂的心愿。
两三天没有休息好了,突然觉得,睡着了比喝醉了还好,睡着了时间就静止了,睡着了就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用想了。等到醒来,也就不用空惆怅了。
可惜,往往心中有事情的人难以睡着,所以就越发的惆怅了。
浅浅的睡眠还做了个噩梦,梦里,白清颜被他的手下杀死,他还没有来得及救她,她就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了他的面前。
是被吓醒的,也许只睡了一小会儿,已经再也睡不着了,两行清泪就那样在朝霞还未染红脸的时候,在脸上走了一遭。
洗把脸,梦里的场景都似乎还在眼前。来不及想那么多,大步往李七娘房里走去。
第五十七章 相见不识
白林川在笑。
他觉得自己已经距离成功不远了,更加令他开心的是,此次剿杀行动大获全胜,上次那群前来偷袭准备营救他好不容易抓住的人已经被他设计抓住。
算起来,那人还是老熟人,之前跟着一群来路不明的人以小桃威胁他的那个黑衣女子,他记恨她已久了,他白林川曾经暗暗地发誓,有朝一日,等他功力大增,他一定要除了自己的这些眼中钉肉中刺,何况,他向来是有仇必报。
这一次,他不仅打算将他们处死,而且还准备开一个大会,召集前来帮忙铲除歪门邪道的各大门派一起,当众处死他们,如此一来,既解了他的心头之很,又鼓舞了各大门派的士气,可谓是一举两得。
如今,他刚刚从除邪的路上回来,在船上想到近些日子的各种顺利,不禁笑了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带白浅夕,总算可以离开那个缠人的女人也让他心情大好。
只是如今,船已驶到岸边,白林川知道他马上又会见到那个女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啊,不过细想过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白林川先下船,如今为了配合他的掌门人的身份他刻意的造了一艘有些豪华的船,那船上不仅有桌椅板凳而且还有床,铺上了几床金丝被,绣着大金大黄的颜色,一眼望过去,不仅仅有气派,更多的却是让人感到有种俗不可耐的感觉。
要知道,之前的那艘船虽然有些破旧,没有睡觉的地方,但白言却从来不曾在意,反而每次出去都坐着那艘船,而且,白言每次坐船白言也都是自己划船,从来没有想过要请一个船夫之类的东西,然而到了白林川这里,一切已然都变得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他专门的请了两位弟子,说是请,其实也不过是委婉的命令罢了,那二人从此成了他的专用船夫,不必痴迷于修道练箭,得了他的每月给的几两银子,生活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白林川当掌门人的那一天,江湖中的众多门派都前来见证,但大多数的人都一味地怀念起了白言,这让白林川很是不满,自从他继位一来,白衣派的门规竟然多达几百条,之前的白衣派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门规,只是一些不能迟到不能做杀人灭口伤天害理之事罢了。
如今,却又多了些,不能大声喧哗,不可背后谈论掌门人等奇奇怪怪的门规,众弟子们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向来以自由逍遥著称的白衣派突然变换了一种稳重严肃的气派,就连白林川也是越来越不苟言笑,工于心计,几乎所有的人都难以将他看个透彻。
船一停稳,白林川就出来了,依旧是白衣派标准的一袭白衣,穿在他身上总是显得阴森森的感觉,白衣在风中飘,他缓步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众弟子。
天空已经蒙蒙亮了,水面上映照着一队白衣少年缓缓地从岸上走过。穿过高达几百层的台阶就可以到达寝房了,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时间休息。
他们不仅仅要将几位犯人关押起来看好,而且还要布置一下,再过三日就是大会了,当然,举办的这么着急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那边的人那么厉害又随时可以过来劫狱,夜长梦多。
白林川将这些任务都吩咐给手下的人之后,进了寝房,好久都没有好好地休息一阵了,之前是因为忙于各种江湖琐事,之前的之前是因为心事过重而睡不着。
现在,看到自己铺好的整整齐齐的床,自己从十几岁就开始睡的床,瞬间有了家的感觉,也顿时有了倦意,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就安稳的睡了一整个早上。
中午醒来,突然感到一阵饿,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好好的吃东西了,他叫了弟子过来,为他准备饭食。没曾想,过来的竟然是白浅夕,他从床上一下子醒过来,穿了外衣就起了。
来人却无半点震惊,也对,毕竟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对她的态度,这么长时间了,白浅夕逼迫自己忘记他,离开他,却每每都做不到。爱至深处,竟然到了失去自我的地步。竟然如此的厚颜无耻,夜里每每想起这些事情,都会觉得哽咽不能自已。
她熟练地将饭放在白林川的旁边,小心地叮嘱了句该吃饭了,转身就要走,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钟他都会觉得厌恶,不如早些自己离开省的他心烦。
“等等。”白林川叫住了她。
她迟疑着停住脚步,不知道会不会像往常那样,又是一顿没来由的痛骂,那些话,她也都习惯了,只是今天这句等等,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头也没有回,只是顿住了脚步,“还有什么事情吗?”
“三师姐,你不必这样。厨房里自有做饭的弟子,端饭的也专门有人。”白林川说道,有些时候,他也会怀疑,究竟是因为厌恶她还是因为不讨厌也不喜欢的那种感觉令自己都感觉难受,这一次,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让她下山了。
“我只是见那些人的饭做的不和你胃口,所以才自己去做的,如今大家都忙着,所以我就来端饭了。”白浅夕说着。
“近日山中有事情要忙,过了这阵子,我找人送你下山吧!”白林川说。
“下山?”白浅夕重复了一下这句话,以一种疑问的语气。“若真的是要让我走,我走便是了,不必找人来护送。”白浅夕说。
她心里清楚,这些日子他对着她客客气气的,不过是因为他刚当上掌门人,要装作好的形象,加之他们都是白言的弟子,她跟着他,自然也为他洗清了一些冤屈。如今,他的掌门人之位已经坐稳,一直都忙着惩奸除恶。
有些事情,自然是不必顾忌了,自然也就要白浅夕无用了,既如此,走就走吧!
“师姐,你知道的,我这些日子回来很快就会走了,山上也没什么人,你一个人住恐怕多有不便。”白林川说。用一种极其虚伪的语气,像极了笑面虎。
“林川,我知道这些日子我碍了你的眼了。等这些事情办完,我即刻就走。”白浅夕一句话说完还没有等白林川回答就走了。
她猜得到他会说些什么,因为不想听,所以就避开了。
百林川感到一阵头痛,毕竟白浅夕是这么多人之中唯一相信他愿意站在他身边的人,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谁都不能够阻挡,就算是没人相助,那他自己一个人也行。
何况,白林川心里清楚白浅夕是因为喜欢他才愿意留下来才会相信他的,而自己根本就不喜欢她。
吃完饭,白林川决定去牢房里看看。这些日子,经常感觉自己心神不宁,若有所失的样子,总感觉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猜想,应该是那群人要过来劫狱了。
那些人已经是遍体鳞伤,这都是之前自己严刑拷打所落下的,可惜这群人却没有一个愿意招供的,不过没关系,白林川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他相信,就算这些人不招供,自己也一定有办法可以找到那群人的老巢。
那些黑衣人被抓之后,大义凛然,誓死不愿意摘下面具,不过没有关系,等到行刑的那一天,他一定要将他们的面具摘下来示众。想到这里,白林川就越发的开心了。
属下的人见他过来,纷纷行礼,他点点头吩咐他们一定要严加看管这些犯人。走进牢房,里面的阴暗潮湿的气味让他有些受不了。那些人挤成一堆,身上都带着伤,见他过来,一个个吓得发抖的往后退。
“别害怕,我只是来看看你们。”他笑着说。
那些人依旧是发抖着,而且,他的笑容更加的使他们害怕。所有人都挤成一堆的时候,那位黑衣的女子却单独的坐在一个角落里,她的面具很是合脸,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将头扭过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白林川的到来。
白林川正是来找她的,既然是老朋友就自然有很多的话要说。白林川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只好走到牢房里面她的面前说。
“这里的日子,可还愉快?”白林川以故意讥讽的语气说道。“后天就是要斩头的日子了,我可是比你还要激动啊!”
“何苦故意跑来说这些。”那黑衣女子依旧是粗哑的嗓音,让人听来很是不美观,猜想面具下面那张脸想必也是粗俗无比,丑陋骇人。
“你可以继续苟延残喘几天,但你要知道,当初我说过有仇必报,就一定会有仇必报。”
“又与我何关?!”那女子又说到,却突然变换了嗓音,那声音正是小桃的声音,一种专属于单纯善良的年轻姑娘的嗓音。
这声音让白林川抓狂,尤其是从眼前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更加让白林川感到厌恶,他一伸手抓住了女人那细长的脖颈,出乎意料的,那脖颈竟然又白又滑,但这些都不重要,白林川此时此刻只想让这个女人立刻从眼前消失。
那女人自然也没有想到,原来有时候自己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面具之下是一种疑惑的眼神,但白林川的发狂显然是让他吓了一跳。不过,她根本就不怕死,她也知道,他也不会杀死她的,现在还不是她死的时候。
白林川一时失控,眼睛里有了杀意,那修长的脖颈就要在自己面前断裂,手中掌握着一个人的生死的这种感觉,可真的是非常令人享受啊!
但很快,他冷静了下来,一把将那女人推到在地,衣袖一甩走出了牢房,本来想过来一番嘲笑,好替自己出了之前一直被人威胁的恶气,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把自己气的不行。
那黑衣女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倒在地上,缓慢粗重的呼吸着,若是能够就那样死了倒也好,不必在这里苟延残喘,活着比死了还痛苦真的是让人难受。
但一想到,自己就要这样死了还带着这么多的兄弟一起,心里就感到一阵愧疚,也怪自己太掉以轻心,不然也不会中了白林川的诡计。
好在,大家虽然都受了严刑拷打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招出乔长安的行踪。关键的时刻没有想到大家竟然如此的团结,虽然平时小吵小闹的。
第五十八章 行刑迟疑
等黑衣姑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行刑的那天早上,她感到全身一阵酸痛,喉咙里却突然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她的兄弟们都在她身旁静静地守护着。
她感到一阵感动,隔着面具的脸上露出了久未出现的笑容,没有想到,临死之前尚且能够体验到温暖。
她想说话,想告诉她的兄弟们她心中的愧疚之情,可是发出的声音确是断断续续的。
“对……对不起。”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变了,变成了一种甜美的声音,一种专属于年轻又单纯的姑娘的声音。“我……连累……”后面的话却突然的说不出来,像舌头打了结似的。
她的嗓子可能是毁了,她才发现。这个时候,她已经失声了,一字一句都再也说不出来了。
那群人连连的跟她说没关系,心里也早就已经感动的不行了,是谁说,杀手皆是冷酷无情的,到了生死关头互诉衷肠的时候,才会明白,杀手也不过是常人罢了。
有常人的悲欢离合,尤其是,见惯了冷酷无情之后,再遇见那难能可贵的一点点温情,也会感动的不成样子。
也会像拿扑火的飞蛾一般,虽然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心却一直渴望着光明。扑向火的时候,也是义无反顾。
她说不出话,只能流泪,只能流没有人能够看到的泪,泪水沿着冰冷的面具往地上流。她躺在那里,仍然有一颗渴望生存的火热的心。
没有机会了。
众门派的各家弟子的代表们都已经入席,没有什么乐器歌舞的演奏,今日自有一出好戏即将开始。
摆上桌子的,有酒有肉,还有些苹果梨葡萄之类的果子。那些果子,是前些日子派人去买的,因为山中购货不便,所以就耗费了很多人力。
看着那得来不易的果子,白林川笑了。想起来之前他问过师叔,可否将山中的野果也一并拿来宴请宾客,师叔一顿呵斥,山中野物,上不得台面。
白林川当然知道,自己在白兰的眼里怕也算是个山中野物吧!
他将葡萄拿起来,小心的剥着皮,将一颗葡萄完完整整的去皮之后,才塞进嘴里,果然是甜甜的,甜中还带着微酸,最妙的是,竟然还没有籽。
他继续吃了几颗葡萄,感觉嘴里有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看着下面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缓缓的开口道,
“今日是我惩奸除恶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也是取的重大成功的一天,今日请大家过来,不仅仅是见证斩首敌人,更重要的是近日山中果子都熟了,请各位同道过来一同品尝。希望大家尽兴!”
一番话说完,他举起了酒杯,缓缓端起,敬台下的诸位同道。
下面,有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从来都是正义的坚定守卫者。
在场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将那盛在玉杯里的琼浆玉露一饮而尽。坐下的时候,白林川吩咐手下将犯人带过来。
“白掌门虽然年纪轻轻,却做事老练,实在是我辈楷模啊!来,我敬你一杯!”一位同样年轻的少年说道。朝着白林川举起了酒杯。
白林川也举起酒杯,两个人都将酒一饮而尽,白林川这才谦虚了起来,“不敢当,不敢当。”
“林川啊,白衣派的振兴可就要靠你们啦!”白兰也装模作样的一番夸奖,叹息着感慨自己已经老了。
白林川一一的应对着那群人,他知道,虽然他们一个个话都说的好听,但说不定背地里都怎么骂着他呢!
当面的奉承,白林川虽然心里很是清楚,但嘴上还是要一一的谦虚回去。过奖了,不敢当,还是前辈厉害,这些话他感觉自己已经说过了无数次了。
终于,手下的人带来了犯人,白林川一眼望过去,他们各各昂首挺胸,不禁哂笑,如今反派活的都比正派理所当然了,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那群人被推着往断头台走去,为首的正是那位黑衣的女子,白林川最后看了她一眼,目光交汇,她的眼里和他一样,都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如果日后回想起来,白林川更恨的其实是自己,问苍天,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对他,从未仁慈,从未给予半分怜悯。
他坐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他们。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意。
他们像一群木偶一样,被摆弄着上了断头台,那面具还像遮羞布一样,紧紧的贴在脸上,似乎是要倔强的护住最后一丝尊严。
死都要死了,还在乎这种东西。揭开面具让众人都来看一看你们究竟长什么样子。白林川嘴角轻启,心底里狡诈邪恶的一面昭然若揭。
“把他们的面具摘了,让大家看看他们的样子!”
有些许惊慌失措,那群人死死的护住自己的面具,奈何他们受了重伤的人,根本就不敌,一个个被踹倒在地,被人强行的将面具扯了下来。
他们也不过是与寻常人别无二致,眉眼嘴鼻都是正常人的模样,只是额头上多了一条刺青一样的龙符。
这给他们平添了一丝与正常人不同的邪恶气质。他们慌乱了,失措了,从小就不曾习惯自己的这张脸,如今,却要将这张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围观的台下人早就已经笑的不成样子,他们现在就如同狗一样在地上翻滚乱爬,活像摇尾乞怜。
只有那黑衣女子镇定自若,似乎是要等着大家笑完早日让她死去。白林川看向她,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的丑陋的一张脸。
反而是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庞,眉是细若柳叶的眉,眼是含情脉脉的眼。波纹不禁的脸也曾经因为被摘下面具而稍有抗拒。
白林川与她眼眸对上,那一瞬间,白林川愣住了,那眉眼之间分明有着小桃的神韵,而且,她的脸上也带着一个胎记。
是小桃没错了,千言万语凝成一句话,不要杀她!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那胎记,小桃才会被父母嫌弃,从而将她抛弃。可是那胎记却丝毫没有将她的美掩盖。
浅粉色的脸颊,淡茶色的眸子,还有那温柔似水的气质一直在他的记忆里存在着。如今,那脸颊和眸子都没有变化。
眼神却凌厉了许多,也对,这些年来,她一直被人利用,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就在眼前。
这一刻,白林川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强忍着泪水,泪却还是肆意的流了出来,那两行泪,悄无声息。白林川一边擦泪一边放不开眼神。
相隔好远,中间是数不清的陌生人。她看不见他的泪,如同这些年来,她失去记忆,丝毫没有怀念从前,根本不知道他的苦苦追寻。
天意弄人。
再次相见,没想到就是生死为媒。
她很快转过身去,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他却迟迟的移不开目光,楞楞的滞在原地。
有好多话,想亲口跟你说。
“掌门,该行刑了!”身边的弟子催促道。
行刑?是了,今日是他要杀了她的日子。他不舍的缓慢的收回目光,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看着下面一个个等待着的焦急的眼神,心中是燃烧的恨意。
谁知我哀,谁知我哀?他将杯子握在手里,握得杯子里的水都漏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等他,所有人都希望快些行刑。
“林川啊,时间到了,快些下令吧!”白兰也急急地催促,甚至疑惑,一向不顾他人死活的白林川怎么就突然犹豫了。
难不成又要为自己争得一个心慈手软的好名声?他不会这么傻吧!人都是他叫来的,难道他要在这些人面前落下话柄吗?
白林川一怔,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白兰看出了他的犹豫,自作主张的替他命令道。
“行刑吧!”
白林川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自己被宣判了死刑。而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行刑台上。
值得一提的是,从前的白衣派从来没有行刑台,这个行刑台是白林川继位之后才修建的,那时候,他就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
行刑台的下面是万丈悬崖,砍了头之后可以直接将尸体扔下去,如此一来,就少了清理尸体的步骤,可谓是一举两得。
他们被逼到悬崖的边缘,迎着刺目的太阳光,那群行刑的弟子将手中的剑拔出剑鞘,高高的举起,迎着太阳光发出刺目的光芒。
天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总是过得无比的缓慢,每一次的犹豫白林川都害怕。
“住手!”白林川大喊着,他是真的好害怕,他们听不见,他也害怕,他们在听见之前就已经将她杀掉。
他不能够忍受她从他的世界消失,他不能够忍受她在他的面前死去。
“住手!”他又重复到,这是他最大的声音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从行刑台转到了白林川的脸上,还好,泪痕已干,心事未露。
果然住手了。所有人都在等白林川说话。就连那群即将被杀的人也愣住了,都惊讶的看向了白林川。
唯独她,没有动,没有转身,没有扭过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不过是又准备换一种方式来折磨罢了。将死之人,早就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林川,你这是干什么?!”白兰斥责道,此时此刻他真的是搞不懂白林川了。因为他不曾真正的想过要了解。
“把那位黑衣女子送回牢房里吧!”白林川吩咐手下的人。手下应了一声,虽有疑惑,但不敢道出。只得乖乖的把黑衣女子押了回去。
“白林川!”白兰几乎是吼叫了,气的胡子都快要竖起来了!
“师叔,留着她,日后还能严刑逼供。若是不招,杀了也不迟。”白林川说道。
第五十九章 情深不知
这当然只是白林川为了说服众人所编出的谎言,对于知道白林川早就已经审问过这些人的白兰而言,白林川这样做简直是胡闹。
自己怎么把掌门人之位交给这样一个人,可是谁让他杀了白言呢!谁让他才是白言的弟子呢!
大家都惊呆的看着白林川,一时说不出话来,白林川根本不顾及这些,虽然他知道,那些眼神里有太多的愤怒和不满。说到底,我抓来的人我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只是当初不应该请他们来。
何故啊!
他看着黑衣女子从他面前走过。
她看了他一眼,这里面有不解,但更多的还是恨。其他的人没有她这么幸运,其他的人没有白林川的眷顾和偏爱。
身后,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多年来一直陪伴的兄弟们一个个的都被一把长剑穿心,被活生生的踹下了悬崖。活着,一个人苟活有什么意思?!
泪从眼角滑落,数不清的泪,她一路走着,混混沌沌的走回牢房,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自己竟然能够苟活,能够多活些日子。
这比死去了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看见她终于走回了牢房,白林川的心终于是短暂的放下了,继续与这一群人谈笑自若,当然,赞赏的声音已经少了许多。
宴席已罢,白兰与白林川负手而立,并肩站在山上,目送各位同道离开。
白兰不解,更多的是愤怒,“你这样出尔反尔,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师叔,有些事情没办法告诉你,日后我一定如实相告。”白林川说。这些后果,他自己来承担,他相信自己能够承担得起。
“你真是够了!”白兰一听此话,更加的愤怒了,如今,有事情竟然连他都不告诉了!
“师叔,还有事情要忙,我先告辞了!”白林川转身就走,留下白兰一个人楞楞的站在原地。
妻子走过来,一件披风为他轻轻地盖上,山上总是冷的这么快,而他总是不喜欢穿衣服,这让妻子担心坏了!
“不必管这些小辈的事情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吧!”妻子走过来,将手搭上他的肩膀。
“走吧,回去吧!”白兰看远处已无人影,将披风紧紧的裹住身体,和妻子一起回了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明明就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他还是忘不掉,谁让他如此的小心眼呢!难怪当初师父不愿意将掌门人之位传给他了。
按师父的说法,他这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所以难成大器。想一想,师父说的也对,毕竟这么多年来,白言早已名扬天下,而他白兰确实籍籍无名之徒。
只能从背影依稀看出,他尚且值壮年,但自从白言当上掌门人以后,他就已经染病,很久未出山,长期服药静养。
可他仍旧是这样的不爱披衣服,不知道是冷习惯了还是专等着妻子为他送来披在身上。好在,妻子温顺,他走之前就千叮咛万嘱咐他带上衣服,可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他走了以后,妻子还是会追上来为他披衣。别人言谈之间总是提起这些事情,都羡慕白兰娶了个好媳妇,人长得漂亮,性情又温柔。
白兰常常笑笑不说话,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是旁观者看起来自然是美满无比。
还不是因为她心智不全。白兰看着眼前的妻子想,她从前也是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想将他打一顿,两个人这样打打闹闹的过着多好啊。
如今,倒像是她睡在梦里,而他清醒着,他怀着从前的点点滴滴。而她对他好,也只不过是因为她对谁都好,无一例外罢了。
白兰紧紧的牵起妻子的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白林川没有回寝房,一路似乎是跑着的去了牢房,黑衣女子躺在地上,已经晕倒了。她看起来虚弱无力,身上早就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你们谁又给她用刑了?”白林川抓起看门的其中一位弟子的衣领,紧紧的揪着,焦急又愤怒的问着。
“我……我们没有啊!”那位弟子见白林川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得结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掌门,是她自己体力不支倒下的。”另一位弟子虽然害怕,但还是替他说话。
“去,找人送饭过来!”白林川放下那人的衣领,吩咐道。
“掌门,现在是下午……这……”
“让你去你就去,就说我饿了,想吃饭!”白林川怒气冲冲的吼叫着。
那人心里一阵哆嗦,没想到掌门不仅忽晴忽阴,而且脾气还很大!真的是令人不敢接近,望而生畏。
另一个弟子还在原地愣着,白林川瞪他一眼,让他到门外守着。此刻,牢房里只有白林川和黑衣女子。
白林川跑到黑衣女子面前,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苍白的脸庞,瞬间感到无比的心疼。他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她此刻正虚弱,眼睛都不曾睁开片刻。他的泪簌簌的往下落,怎么也止不住。
我寻了你接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里,若不是坚信你仍然活在世间,我是绝对不会独活的。如今,我们终于能够再度相见,不知道究竟是苍天有眼还是苍天无眼。
这二十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啊!终日里戴着面具生活,不见天日,被人利用。
如今,你怕是已经认不出我了吧!小桃!
有人端着饭菜走了过来,在白林川面前停下,这个人正是白浅夕。
她看到了他怀中那人,眉目清秀看起来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她只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真的只是那一眼,她知道,她输了,输得彻底,她该走了,早就应该走了,只是她现在才发现。
白林川就知道会是她,他也知道她一定也听说了今天的事情,知道也好,这样她就会心甘情愿的走了吧!
白林川小心的端起一碗粥,用勺子轻轻的扬着,小心的喂进她的嘴里,然而,她似乎是根本没有任何进食的**。
白林川将她放下,又跑回自己的寝房里将自己的药箱拿出来,提着一路小跑的去了牢房。
他将她身上那破烂的衣服被刀剑刺破的衣服撕开,露出的不是白皙如脸的肌肤,而是满是疤痕的身体。
有新伤,有旧伤。新伤已经快要发炎,血流的衣服都是湿的。而旧伤则看起来早就已经痊愈,但还留着伤疤。有刀伤,有剑伤,还有更多的是各种不知名的暗器所伤。
形状各异,长短不一,遍布整个身体,这些年来,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生活,从这些伤疤之中就能大致的猜测。
白林川小心的为她涂抹药物,消毒止血。用纱布将伤口一一的包裹起来。又为她换上了新的衣服,一身白衣。她从未穿过的白衣。
伤都疗好之后,白林川重新拿起那碗粥,小心的喂进她的嘴里,她仍然是没有任何进食的**,嘴巴里的牙齿死死的咬住。
大概是也没有什么求生的**了吧!
白林川无奈,只能将她的嘴掰开,用勺子伸进去,这样一来,饭不仅没有喂进去,反而还惊动了她。
她睁开眼睛,看到近在眼前的白林川,吓了一跳,再看自己躺着的位置,瞬间觉得更加的奇怪了。
“你醒了,来,喝粥。”白林川温柔的说道,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他将一碗粥递到她的面前,微微笑着。尽管时光荏苒,时间的长河将你我生生的隔在对岸,我也会像从前那样,微微笑着对你。
女子扬起手,将那碗粥狠狠地打翻在地,退回到自己牢房的角落里。
不忍看身上那与自己显然不搭的白衣。
白林川将那碗小心的拿起来,还没有碎,他将碗和勺子重新的摆放整齐,放进托盘里。他蹲下来,在离她很远的地方。
这个样子,他就可以与她平视。他知道,她心里一定恨透了自己。他之前也很恨她,可是,这一切的恨在他知道她就是小桃之后就已经全部消失了。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是想救你!”白林川说。
那女子自嘲的笑了笑,“说要杀我的人是你,说要救我的人也是你。我的命就这么好玩,凭你一时开心或者不开心就想杀就杀吗?”
“你误会了,之前是我的错。可是现在我是真的想救你。”这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好笑,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说这话的白林川却是真心实意的。
这也是他这一生说过的为数不多的真心话。
“误会?十几条人命死在我面前,你说是我误会?”那女子又是一番冷笑,“在你白林川的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吧!”
她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经历那一次说不出话来之后,现在的自己竟然能说话,而且说的如此流利。声音,也变回了从前的样子,清秀,甚至带些甜。
“若真的想救我,不如给个痛快,杀了我也好过现在活的痛苦!”
白林川听了这话,沉默了。早知道再相见,难保全。更何况,他杀了她身边的所有人,他们之间除了门户之见又更多了血海深仇。
她如何能够原谅他啊!
白林川慢慢的向她靠近,她没有动,她缩在角落里没有动弹的余地。他走向她,眼眸里是光明,是散落一地、快要溢出来的温柔。
与他极其不匹配的温柔。
他将她打横抱起,抱到了自己寝房旁边的一间屋子里,不顾门外的弟子是以何种眼神看他,不顾她在他的怀里挣扎。
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的时候,他为她盖好了被子,便离去了。
临走前,他在她的房间外设置了结界,也就是说,只有他能够进她的房间,她此时此刻重伤,也不可能从里面逃走。
他回了房间,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躺在陌生的房间里,一时间惊慌失措。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白林川觉得自己是再无脸去见她了
第六十章 苦寻药方
乔长风推开门,依旧是乔长安守在床边,李七娘仍然是躺着,脸色发白,看起来睡得也不踏实,脸上还有些刚刚渗出来的汗珠。
密密麻麻的在额头上。嫂嫂这究竟是怎么了?!
乔长风走上前来,轻轻地唤了声嫂嫂,乔长安没有看他,轻轻道,你来了。
乔长风点点头,坐在了床边,看着因为日夜不停的守在嫂嫂身边而面容憔悴的大哥,感到一阵心疼。
虽然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不近人情又脾气暴躁,但是如果是事关自己的夫人李七娘,他可是掏心掏肺,事事亲力亲为。甚至在李七娘面前,他说话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这就是真爱吧!乔长风感到很羡慕,羡慕大哥对嫂嫂的爱,但是,嫂嫂这么温柔体贴,值得拥有最好的爱。
“大哥,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去休息休息吧!”乔长风说。
长安叹了口气,这些日字,有好多事情要做,自己的手下被抓了当众斩首,那些正义之派就越发的猖狂了。
偏偏七娘在这个时候病了,他抽不开身去想别的事情,这笔账就先记到白林川的头上,日后再说。
眼下,还是听长风的话去休息一会儿,自己已经好些天都没有睡觉了,再加上年龄大了,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身体,感觉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点点头走回去,刚躺床上就睡着了。
乔长风坐在李七娘的床边,看着她,不一会儿长云也来了,瞧见坐在旁边的长风,倒是没有什么惊奇。
“长云,嫂嫂这是怎么了啊?”长风问。
“大夫也不清楚,据说是中了什么慢性的毒药。可是这毒药很难解,至今还没有找到解药。”长云的脸上愁云满布。
“是谁下的毒?”长风问,心里的恨意滋长,谁这么狠毒,对自己的嫂嫂下毒,嫂嫂她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就连路边的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对我嫂嫂下毒,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长风,别激动。”长云觉察到了长风眼里的杀意,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嫂嫂待他,也如同待长风一般,对他们来说,长嫂如母。
“那个人已经被大哥手刃了。是嫂嫂的丫鬟,她已经承认她在每次端饭的时候悄悄地在碗里下了****。”
“为何不让她交出解药。”长风问。
“她也是受人指使,她连毒药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解药了。”
“何人指使,有何目的?”
“宁死不说。”长云摇摇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仿佛回到了审问那个丫鬟的那个夜晚。她并不是个很聪明的人。
不然就不至于在毒发之后立马就被揪了出来。但她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她被发现后,就立马求饶,招认了自己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
然而,无论怎么严刑逼供她都不愿意说出究竟受何人指使,有何目的。那次,几乎这里的刑罚都用在了她身上。
最后,她被折磨的体无完肤,面目狰狞,非人非妖,然而,她的嘴还是紧紧的闭着,让人从里面听不到任何想听的话。
“也许是仇家,乔家这些年,得罪了不少的人。”乔长云猜测。
也对,确实得罪了不少的人,可是一直以来,他们隐藏的这么深,几乎少有人知道,暗龙派与乔家的关系。
甚至在很多人的记忆里,暗龙派就是暗龙派,他们乔家只是一个做生意的有钱的商贾人家。
究竟是哪个仇家,会清楚乔家与暗龙派呢?何况,就算是结下了许多的仇家,冤有头债有主,为何不冲着乔长风和乔长云来,偏偏要冲着嫂嫂来。
而且,既然是****,一定是蓄谋已久了。仔细想一想去年或者前年结下的仇家,竟然多达几百家,几乎是全部灭家,未留活口。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当初没有完完全全的斩草除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后患无穷。
连究竟是不是全灭未留活口乔长风都已经不敢确认了。这些东西,如同一团乱麻,在心里缠绕。
嫂嫂一病,牵动的不仅仅是乔长安的心,还有长风和长云的心。两个人守在床前,对于怎样解毒几乎是一筹莫展。
两个人的眉头都紧紧的皱起,这时,李彤云送来了早点,两碗粥,和几碟小菜,清淡却色泽不错。
见长风也在床边坐着,李彤云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
“长风哥哥,你回来了?长云昨夜说你要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李彤云将粥饭递给长风和长云,对长风说到。
“嫂嫂生病,我是一定要回来的。”长风端起粥,一手拿起勺子轻轻的舀起,粥挺浓稠,里面是小米和红枣。
“彤云姐,你的呢?”长云也端起粥准备喝。
“我已经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们做的。对了,姐夫呢?”
“他去休息了,好些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了。一定是累着了,我们都先替他看着吧!”
长风和长云快速的喝着粥,喝完后把碗递给了彤云。彤云转身去厨房,遇见了跌跌撞撞赶来的管家,管家径直往乔长风和乔长云走去。
李彤云没怎么在意。乔长风和乔长云走出来,忙问他何事如此跌跌撞撞?
“二少爷,三少爷,门外大少爷请来的那位神医来了,说是他很忙,过时不候。”管家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真是给了他脸!过时不候!”乔长云气愤的说,一个乡野大夫竟然也如此嚣张。恐怕太医都不敢说这话。
“长云,事关嫂嫂的生死,我们快去见一见吧!”乔长风拍了拍长云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你跟他说,我们马上就到,请他来书房里吧!”乔长风又对管家说。
乔长云一想,二哥说的也对,跟着乔长风一起匆匆的来到了书房。那位大夫刚好也到了。
大夫看起来已经年过七旬,胡子长长的垂下,一双浑浊的双眼环视屋内,最后将目光落到了长云和长风的脸上。
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长云在心里暗暗的想,但他看起来好像是有些医术,长云就没有再多言。
“大夫,久仰大名。今日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长风颇注意措辞的说。这可不太像他的风格。
“不知令嫂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大夫一语切中,开门见山的说。
长风起身,做出请的姿势,大夫一脸的不屑,径直往房间走去。也罢,如果他真的可以治好嫂嫂的病,他再怎么嚣张倒也罢了。
“令嫂看起来中毒已深。”大夫只看了一眼李七娘就说,摇摇头,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不简单。“我来把把脉。”
长风和长云一听这话,就在心里默默地不说话了,看来确实挺厉害的。正在两人专心致志的看着的时候,乔长安悄悄地站在了身后,一脸忧愁的看着。
“大夫,怎么样?”乔长安走到乔长风和乔长云身前,看到大夫一脸的阴云,忙急急地问到。
“恐怕是无力回天了!”大夫轻轻的摇头,离开了床边。
“无力回天了?”乔长安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楞在了原地。乔长风和乔长云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加上悲痛。
看到这里,大夫邪魅一笑,嘴角上扬。“我是说,一般的大夫来就无力回天了,不过,你遇到了我们。”
“什么办法,你快说。”乔长安突然像又被重新点燃了火苗一样的蜡烛,顿时来了希望。就差一下子揪住大夫的衣领了。
大夫迟疑了,越看乔长安急躁就越是不说。乔长安快要揪住他的衣领,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说了。
“大夫请讲。”乔长风拍一拍乔长安的肩膀,安抚他急躁的心情,自己跑到大夫面前认真礼貌的说。
大夫开口,又换了一种严肃的表情。“传闻,仙瑶门所炼的毒药之中,有一味奇毒,名唤赤练,赤练之毒,几乎无人能解,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几位不妨去拜会一下。”
“可是,仙瑶门乃神秘派,而且,几乎从来不会送药,况且,此去少则几周,多则半月,怕是七娘她等不及啊!”
“这些都不必担心,我可以给令夫人开几味药,可保两月之内不会中毒身亡。”大夫说。
“大哥,你是一家之主,又是一派之主,求药的事就交给我吧!”大夫走后,乔长风对乔长安说。
“我自己去吧!”乔长安无奈的摇摇头,想起来仙瑶门的规定,若是求药,必要拿出应有的诚意,诚意就是必须掌门人亲自前去。
“大哥,可是此去万一有什么不测……”长云担忧的说。
“怕什么,仙瑶门罢了,几年前我就曾经问药于他,规矩是严了些,倒是不至于加害于人。”乔长安说。“长云,你就留下来照顾七娘吧!”
长云答应一声,听了这话,心里的担忧稍稍的减弱了些。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危险还没有来临,毕竟,如果真的有人要害他们的话,何不直接给长安或者常常在家的他下药呢!
“长风啊,李明刺史近日听闻尚在距离此地有些远的地方,你即日出发,解决了他,越快越好。”乔长安对乔长风说。
这一次,他没有问为什么,这种时候,他是真的不想再给大哥添乱了。“是。”
出去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来这神医是极其难请的,乔长安和乔长云多次亲自去拜会,都闭门不见,直到后来乔长云日夜守候在门前,一开门就挤进身去。
“那神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自知已在人世活不了多久,告诉我有一心病,若是可以帮忙治愈,便帮我们的忙。”他倒是觉得万分亲近,长云说。
一听这话,乔长风算是明白了,这种时候,乔长安是不会想着再去杀人的。可见,李刺史是倒了多大的霉。“只是不知,这李刺史与他有何仇怨?”乔长风问道。
长云稍做沉默,对长风突如其来的好奇感到一阵轻微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