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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装     乡野怪闻之猫魂txt下载     乡野怪闻之猫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章 阴命

    这天晚上聊完以后,白小红让我去休息,她自己只在沙发上坐着。

    我叫她也去休息,喊了几次她都拒绝,最后自己实在也困的不行,就爬上床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看到她依然在沙发上坐着,就催她去床上躺会儿,她懒懒地说:“我没事,你不是还有事做吗,走吧。”

    说着人就站了起来。

    我除了卖菜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想像从前一样,让白小红在家里休息,我找人去收菜。

    但是说了好几次,她还是坚持要跟我一起,并且解释说:“你现在跟从前不同,从前没有东西知道我的身份,就算知道你是阴命同时也看到了被人保护,所以不敢靠近,但是现在我已经暴露了出来,你身上又带着猫灵石,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冒险下手的。”

    我大概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是对于阴命之说有些不太相信,灵异的事可能谁都会遇到一些,跟命不命的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不过对于白小红这样的坚持,我也并没有拒绝,毕竟前阵子因为她不在,很多邻居,包括我堂叔家都认为我们俩人是吵架了,现在她回来跟着走一圈,刚好让大家知道我们并没有什么事,表面恢复一种安宁。

    我先去二成婶子家里让她帮忙去喊昨天跟着去地里的几个妇女,这边也带着白小红先往菜地里去。

    这段时间都被这些事缠着,地里确实疏于管理,很多草已经长出老高,还有菜虫也多的不行。

    白小红看着菜地说:“有时候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本来是好意,结果把你的生活弄的一团糟。”

    我安慰她说:“你不是说了我是阴命,你们不找我,也有别人找,好在咱们老早认识了,也没什么陌生感。我这生活原本就是这样,没有人打扰也是乱七八糟,你都不知道没娶你之前,我们村的人都说我有精神病呢。”

    白小红笑着问:“就是到了年龄找不着媳妇儿才这么说的吧?”

    我点着头说:“可不是,这农村还不就是这样。”

    白小红也笑着说:“上学的时候你跟我发过誓要等我呢,我不回来你怎么可能找到媳妇儿?”

    我瞅着她问:“难道这里面也有你在捣鬼?”

    白小红却说:“这个我可没有,我回来的时候还纳闷你这么实诚,还真等着我呢,谁知道你是没找着人。”

    我笑着说:“谁说就不是等你了。”

    两个人正说着,那几个妇女就陆续来了地里,拿了工具边做事边说:“还是你们两口子好,站到这地里说话都让人看着和睦,不像别哩家,这个喳喳,那个吵吵的。”

    白小红笑着不说话,我也没吭声,让她坐在三轮车的坐位上,我跟那几个妇女一起扎菜。

    突然想到白小红下学以后去南方好多年,原来以为她是去打工,可是现在知道她并非一个人,那么她去南方肯定也并不是做事,那去干什么了呢?而且听她们说话多次提到南方,还让我有时间去一次,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些就站起来走到白小红跟前问她。

    她看了一眼地里的几个妇女说:“回去再跟你说吧。”

    那几个妇女也在不远处挤鼻子弄眼地说:“瞅您两口子,干个活儿还一会儿跑到一堆儿去说个悄悄话儿。”

    白小红只是笑,但是我笑不出来,我总觉得这里面肯定藏很多的事,跟白小红有关的事。

    菜满车后,我让她们继续在地里剜,我带着已经扎好的菜和白小红往集市上去。

    路上白小红问我说:“你以前不都是早上去赶集吗,怎么今天这个时候才去?”

    我无奈地说:“最近菜都荒了,还分什么时候,反正现在菜市场什么时候都有收菜的,早晚都是一样的。”

    她便没有说话,与我并排坐在驾驶位上。

    车子一路向前,快到昨天出车祸的地方时,我莫名的有些紧张,手都有些发凉。

    白小红看了我一眼问:“是不是快到唐金山出车祸的地方了?”

    我“嗯”了一声,双眼一直盯着前面,生怕因为自己的紧张再出别的事情。

    白小红也一脸严肃,双眼紧盯着前面说:“你开的快些,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下来,只管往前走。”

    我嘴上答应着她,但心里却虚的很,总觉得手脚有些不受控制。

    白小红看到我的样子,突然把自己的双手按到我手上,我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听到了“吱”的一声响,接着车子就顺了起来。

    换了一个档,把速度提起来往前走,可是还没走几米,就看到站着一些人,密密码码的都站在路的中间,挡的我没地方行车。

    我按喇叭,他们像没听到一样,继续站着,甚至有说有笑。

    看不清他们的脸,虽然距离很近,但是人形却很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一样。

    快到跟前时,本能的想减速刹车,却听到白小红厉声说:“冲过去。”

    我忙说:“会撞到人的。”

    白小红没有解释,狠狠地说:“冲过去,高鹏,听我的。”

    我几乎是闭着眼睛猛的踩下去油门,车子没有任何阻挡地往前冲了过去,跑出去老远,我回头看,那些人仍然在那里,并没有被我撞到,甚至像是我从来没有走过那里一样。

    再看路的另一面,唐金山带着他媳妇儿和儿子女儿都坐在路边,表情焦急地盯着某个地方。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白小红:“什么情况这是?”

    白小红冷冷地看了一眼身后说:“我怕你是被他们盯上了。”

    我说不上自己是害怕还是怎么回事,问白小红:“他们会把我弄死吗?”

    白小红怔了一下神说:“也许,但是你可能也没那么容易死,阴命的人跟别人不同。”

    我再一次想弄明白阴命到底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可是追问的时候白小红就不说了,只是催着我快些走。

    菠菜在这个时节卖的非常好,我们本来也没想着多赚多少钱,收菜的大车主给个价就赶快卖掉,然后回去拉另外一车。

    去菜市场的路好走的就这一条,别的地方虽然也有路,但是都没有修好,甚至有些还是土路,高低不平,为了快一些,我们只能再从这条路上回去,可是一想到来时的情景,我又有些郁闷。

    白小红看我站着犹豫,就说:“走吧,原路回去,没多大事,你只要往前走就是了,你得看着,人是有影子的,现在是在阳光下,按了喇叭一动不动又没影子的,你直管往前走就是。”

    得到了这样的经验,我也就重新发动车子往前走。

    路上难免左右顾盼的。

    这是一路每天过很多车的省道,车祸更是在所难免,所以有时候就会看到一两个飘飘荡荡的人形在路边或者就在公路的中间来回走着,我去看他们是否有影子来判断他们是不是人。

    其实不看影子有时候也可以猜的出来,因为正常人谁没事在公路中间来回晃荡,又不是活烦了。

    看了一圈,迫有心得便笑着问白小红说:“我这是不是开了天眼了,还能看到鬼呢。”

    白小红却没有笑,认真地说:“这跟你的阴命有关,而且现在带着猫灵石,只要你愿意可以看到更多东西,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看,别吓着自己。”

    我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地说:“还能吓着,不都是这样,鬼也是人样的。”

    白小红却很慎重,再次强调说:“别冒不必要的险。”

    我嘴上虽然答应了她,但是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往一些路边的杂草或不远处地里的坟堆上瞄。

    尤其是快到唐金山出车祸的地方,心里更痒痒的,想看看现在的唐金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白小红想拦着我,已经晚了,半个脑袋已经没有的唐金山突然从路边窜上车,两手鲜血地抓着我的衣服叫嚷:“你给我下来,你看我干吗?你在笑我是不是?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窝囊蛋的孩儿。”

    我一时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好,扭脸看白小红,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在身边了。

    而在她坐的位置唐金山的儿子安稳地坐着,看我扭脸看他,就也咧着嘴向我笑,一股血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滴到他自己的身上,看着触目惊心。

    车子已经完全停了下来,我拽不过唐金山的手,被他死死拉着的衣服几乎从身上脱出去,而在车前,他的女儿和媳妇儿都笑嘻嘻地看着我。

    想开口说话,试了半天都不成句,只有“啊啊啊”的声音不断从我嘴里发出来。

    唐金山的儿子把脸凑近我的脸说:“这个地方是你的,下去吧。”

    我大喊:“不。”

    但是声音只在喉腔里,根本发不出来。

    正急的抓耳挠腮,无计可施,口袋里突然发出绿色的光,我眼睁看看唐金山看到光时脸成了透明的,接着就飘了出去,而本来坐在我身边的他的儿子也瞬间像蒸发了一样没了踪影,再看车前,什么也没有。

    我调整了一下车把,迅速发动车子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车子不知道是坏了还是出了别的问题,用尽办法它却一动不动。

    着急间,伸手把猫灵石拿出来了,谁知刚把石头拿出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风就吹了过来,那风像长了眼睛直直的吹到我的脸上,吹的我有些头晕,但勉强站住,扶着车子拼命跺了一下脚,又甩甩头以让自己清醒。

    就是这两个动作,人还真是醒了过来,回眼看周围什么也没有。

    重新上车,刚一打火车子就起来了。

    走出那个地方好久才回头再看,什么也没有,可是我不却不知道白小红去了哪里。

第106章 被困(为心情dc打赏加更)

    还想回去找她,却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别回头,去桃园找奶奶。”

    我听出了白小红的声音,可是再追问她是怎么回事,却没有得到回答。

    一路开车飞奔,到了北村桃园,把路上情况跟白奶奶说了一遍。

    她却看不出着急,掐着自己的手指头坐了很久才说:“你不是还有事吗?去忙你的吧,小红没事,我来处理。”

    我不放心,想跟她一起去,可是她根本没搭理我,带着白小花一闪身就出了门。

    我本来也想开着车跟过去,白二哥却在我身后说:“你去了也没用,只会碍了他们的事。”我扭脸看着一脸木然的白二哥,拿他没办法,却不得不听他的话。

    又突然想起地里还有菠菜,不如把菜捎过去,算是顺路看看。

    这样想着就把车开回到我们村的地里,那几个妇女还在有说有笑的剜菜,看到我回来,问了一句:“你媳妇儿呢鹏鹏?”

    我无心里她们,应着说:“回家了。”

    然后急着说她们:“不扎了,都装上车,我等着去卖呢。”

    一个一直很少说话的妇女冷哼一声说:“不是回家了吧,是被困住了吧?”

    我转头去看她,不看还好,一看竟然在她的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头,那个人头上长着一又滴血的眼睛,嘴巴很大,每次张嘴都像要吞下什么似的。

    他也看到了我在看他,朝我咧了咧嘴,我本能往后退了一步,真怕他一口过来咬住我。

    问他:“你是谁,怎么知道她被困住了?”

    那个人咧着嘴笑,露出里面黑色的牙齿。

    但是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笑完以后慢慢就不见了。

    我还在瞪着眼看,但是旁边的两个女人却急着说:“快些接菜吧,你不是催哩吗?装上车赶快去卖了,这都中午了,下午还要不要剜了?”

    我忙收了收神,看着他们把扎好的菜递给我往车里码。

    而那个女人仍然一言不发的站在不远处,面色冷然。

    车子装完以后,我把钱一一分给她们,告诉她们下午先不来了,然后看着她们收好了钱顺着地边往外走。

    那个女人走在最后,她一直没有回头,而我也再没在她身上看到什么。

    开车上路以后,我急着跑到车祸的地点,想看看白小红到底怎么回事,或许现在白奶奶跟白小花也在那里呢。

    越是着急越是觉得车子跑的太慢,甚至在路上油还用完了,又在路边的一个加油站加了油,再上路时脑子都是糊涂的,好像又回到了唐金山家撞车的那天早上。

    可是等车真开到了出事的地点,又什么都没有,连第一趟来时看到的那些小鬼都没有了,也找不到唐金山家的鬼魂,更别说困住白小红的东西。

    我把车停在路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每次都瞪大了眼往四周看,仍然什么也看不见,除了自然生长的庄稼和正常的过路人。

    一个也是去卖菜的人看到我走来走去,好心地问我说:“兄弟,你找啥哩,是不是车坏了?”

    我忙答应着说:“木有,就是听着响了一下,想着掉啥东西了。”

    那人笑着说:“这大白路的,掉了东西早就看见了,我老远看你在这儿找,要是木有就快去赶集吧。”

    我答应着跟他一起骑上车往菜市场去。

    但心里总是放不下白小红,人虽到了菜市场,但是没有一点心思去卖菜,搁了好久,身边的菜都收完了才着了急,又便宜了一些把一车菜一股脑给了一辆准备要走的大车。

    一直到又回到家都没有白小红的消息,中午在外面吃了饭,又跑去桃园,白家两兄弟都在院子里清理那些烧坏的桃树。

    我突然想到白大哥曾经是逃犯,怎么现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了。

    走上去问他,他却冷冷地说:“除了你,别人都看不见我。”

    我这才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有一双跟别人不一样的眼,那是不是白家的人别人都看不到呢?

    这个问题我没有问白家兄弟,想等到白小红回来问她,可是一直等到天黑,都不见她们回来,问白家兄弟怎么回事,两人只是不说话,看着我时候眼神冰冷。

    等到夜深,才听到外面有动静,我着急匆忙开门出去,却只看到白奶奶跟白小花在门外,并没有白小红。

    两个人进了屋就歪坐在椅子上,白奶奶更是显的累。

    我不敢急着去追问白小红到底怎么样了,等到两个人喘过了气才听到白奶奶说:“鹏鹏,你回去吧。”

    我急道:“小红呢,她怎么没回来?”

    白奶奶说:“你先回去,回去后去一趟我原主人的家里,他们家的屋子东墙根下放着一个东西,你去取出来,明天拿过来给我。”

    我问她:“是大明家。”

    白奶奶点着头说:“是,不过你如果去取时有人拦住不给,你就把猫灵石拿出来,无论如何要把那东西拿到。”

    我问是什么东西,白奶奶却只是说:“你只管去取,取回来就知道了。”

    取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我出门开起三轮车往家里走。

    为了不让动静太大,把三轮车先停在我家门口,才步行往大明家的院子走去。

    我曾经在这所院子里遇到过无数次怪异的事,或者说遇到过很多的鬼,也许因为见多不怪了,或者因为救白小红心切,到了院里竟然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就往屋里走。

    刚到门口就有一个人拦住了我,抬头看时竟然是大明。

    他的语气很不好,盯着我问:“鹏鹏,不是说了不让你来这儿的吗?”

    我急着说:“叔,白娘子的孙女被困住了,需要这里的东西救她。”

    大明阴着脸说:“这里的东西就是这里的东西,怎么谁想拿就拿?”

    我不解地问他:“叔,白娘子可是你们家的那只猫啊,难道你不想救他。”

    大明站着没动,我想往里走他却又不让,只是堵着门口。

    我想起白奶奶说的猫灵石,伸手就要往口袋里取,大明却突然让开了步说:“你去拿吧,只是你拿走了,我跟你婶就无地可去了。”

    我本来已经开始往屋子东边走了,听到大明这样说又停下了脚,看着他问:“怎么回事啊叔,怎么你们没地方去了?”

    大明幽幽地说:“我们被困在这里好多年了,就是这个东西陪着才一直安然无恙,你现在要把他拿走,我跟你婶的魂就只能乱飘了。”

    这样一说,我就为难了,虽然人跟鬼应该是不同概念的,但是我仍然不想看到大明所说的漂泊无依。

    正站着不知道是拿还是不拿,却看到青离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迷幻的笑说:“拿去吧,别听你叔说,白娘子折腾这么多年也是为了我们,飘就飘吧。”

    我伸手去接盒子,谁知手还没碰到,那个盒子却落了地,我俯身去捡,跟前站着的青离和大明同时退到了墙壁上,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听到外面一阵吵嚷声。

    我顾不了其它,捡起已经掉在地上的盒子就往外走,前脚出门,后面就听到大明和青离同时尖叫。

    再想回去土屋竟然轰然倒了下去,聚积多年的土块砸踏下来,呛鼻子的尘土把我直接推到了院子里。

    我站在瞬间成了土堆的房子前,想到大明说的话,心里也是一阵的酸,他们本来死的就凄惨,现在更是连魂魄都无所去处,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们可以去找白娘子呢?

    可是北村离这里只有这么一点路,白小红在这里呆过很久,应该是早知道大明和青离在这里,为什么一直没办法给他们解困,让他们也去桃园,像人类一样一家人团圆呢?

    现在无论我再想什么都于事无补,只有拿着那个盒子回家。

    本来想连夜送到桃园去,可是想到回来的时候白奶奶特意说让我第二天才送去,便只好在家里勉强呆了一夜。

    其实很好奇想打开盒子看看里面的东西,但是又怕因为我的打开误了救白小红的事,所以看了一夜,到底是没打开,天刚成了灰色,我便骑车去北村。

    白二哥在门口站着,似乎在等我,看我拿着盒子出现才出了一口气说:“总算回来了。”

    我忙随着他进屋,把盒子递给白奶奶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害的大明叔他们都没地方去了。”

    白奶奶当着我的面把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块跟她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猫灵石。

    只是细看才发现上面没有字,光滑的表面散着一种阴冷的光。

    白奶奶拿起那块石头说:“快走,赶在太阳出来之前把她救出来。”

    我跟她一块出来,白家兄妹却没有跟出来。

    路上白奶奶跟我说,到了那里,你只管把身上戴的石头拿出来捧在手里,双手合十站着,看到什么事都不要说话,别的我来做。

    也就是说两句话的时间,人就已经到了车祸点,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

    白奶奶已经把她带着的那块石头拿出来擎在手里,我也按照她的吩咐站在了路边上。

    两个人刚站定,就觉得身边好像一下多了好多的人,而且这些人由原来的透明变成半透明,最后渐渐成了人形,竟然很多都是我认识的人,里面甚至还有我奶奶。

    她扯着我的手说:“鹏鹏,叫奶奶看看你拿里是啥?”

    我没给她,也没跟她说话,虽然很想问问她现在好不好,但介于之前白奶奶的叮嘱,还是关紧了嘴巴。

    而另一面白奶奶手里的猫灵石发出冷幽的绿光,不住地往一个地方摄过去。

    中间我还听到一个女人的怒骂声:“你个畜生,当年没把你杀死果然是个大错,竟然跟着两个贱人做出这样的事来。”

    白奶奶只是崩着脸,什么也不说,一边擎着猫灵石,一边移动脚步往声音来源处走。

    那些围在我身边的人越撕扯越厉害,几乎把我撕倒在地,无奈下,我只好扎着马步,尽力站稳,心里却着急的想着白奶奶能快一些。

第107章 南方的人

    白奶奶那边的骂声慢慢就住了,跟着猫灵石的靠近,很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气压都在起着变化。

    而围在我身边的这些鬼们几乎进入颠狂状态,尤其是我奶奶,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眼珠子都要崩出来的样子,那一身肥肉来回颤抖,好像碰一下就能把我扇倒一样。

    最后她竟然破口大骂:“你个兔娃,跟你妈一样是个死心眼,到了死也不让我省心,你们就该早些去死,就该早些去死。”

    我本来对她的那一丝内疚跟着她骂我妈瓦解的一点不剩,只用眼光死死瞪着她。

    大概她也是有点心慌,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而本来站在她身后的人马上就跟了上来,再一看竟然是唐涛的妈,还有唐龙。

    我觉得这就是传说的心理战术了,我不能说话,除了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都是鬼,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就是死死地站着,守着手里的那块石头,而事实上眼前不断出现的人给我的冲击又特别大,尤其是这些曾经因为白小红而死的人,我其实心里对他们是有内疚的,他们也许很坏,但是死在我的面前总是有些不忍。

    已经无心去看白奶奶那边的情况,这边纠结的不可开交,觉得自己也疲惫不堪。

    迷糊间突然被人扯了一把,人就凌空而起。

    再落地时白奶奶就在我身边,而白小红也面色苍白地站在我身边。

    她关心地问:“高鹏,你没事吧?”

    我摇头,问她:“你怎么样?”

    她也轻微的摇了一下头。

    这边白奶奶已经催促说:“快走吧。”

    三人上路,眨眼间回到桃园,白奶奶没给白小红休息的机会便问她:“是他吧?”

    白小红点头说:“是。”

    白奶奶面色便沉重许多,过了许久才说:“最近都不要离开这个园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他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进来的。”

    我听不懂他们的暗语,只等白奶奶这边问完话,我再找白小红细问,谁知道紧接着白奶奶就把另一块猫灵石也给了我说:“鹏鹏,这个你也拿着。”

    我忙摆手说:“我可不想要了,到处都是要抢的,我也没能力保护他们,万一有个什么事,我怎么交待。”

    白奶奶却并没有收回手,仍然把那块石头递过来,并且找出了一块绿色的粗丝线帮我一块块的串好,边串边说:“也许它们跟你是有缘份的,他们拿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发挥出灵气,今天却在你手里起了作用。”

    我不懂,看着白奶奶把串好的猫灵石重新放到我手里才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奶奶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很多年前的恩怨了,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情能发展到今天应该也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这说了跟没说没有什么区别,我仍然听不懂,只能再找话题问:“那个,南方的人是谁?”

    白奶奶看了我一眼,轻声说:“我从前的主人,也是仇人。”

    我还是弄不懂,但是白奶奶显然是不想再解释,慢慢歪在床上说:“你今天就呆在这里吧。”

    白小红拉我出来,这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照的满园子的金黄。

    那些被烧过的桃树已经被白家兄弟修理过了,黑黑的枝桠全都剪了下来,有些完全没有救的树也已经砍掉种上了新的苗,反而是给桃园增加了一些活力,看着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白小红站在我身侧说:“这里的每棵桃树都不是随便种的,所以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进来的。”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常听我妈说桃树是辟邪的,但凡是谁家说闹鬼了什么的都会拿一些桃树枝回去到处打一打,我自己就记得小时候我妈常常打桃树枝打我,打完以后再把树枝用红色的线系好压在枕头低下,说这样就可以不做恶梦了。

    其实还是很有效的,但是白小红他们一家本来也不是人而是猫魂,那么这些本来是要避开的桃树,为什么还偏偏种成了园?

    当我问白小红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环视了一上周围的桃树说:“避邪?是的,我们邪吗?”

    我讪讪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反而是她自己说完以后又笑了起来说:“的确哦,我们只是一只猫,也是够邪的,但是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的东西有负负得正的说法,就是太过于邪了,反正成了正。”

    这个我没听说过,但是上学的时候学过负负得正的算术,还有武侠电视剧里的以毒攻毒,想来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再次问起南方人的事,白小红就缄了声,过了很久才说:“高鹏,有些事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你知道的多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害了自己,我们一直想把你撇出去,但是谁也搞不清楚你会跟猫灵石投缘。”

    我摸着口袋里那两块石头说:“这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白小红犹豫了一下说:“我只能跟你说,这个东西可以成就一个人,或者神,或者妖,也可能毁了一个人,神或者妖。”

    越说越离奇,越说越好奇,可偏偏他们都不愿意给我解谜。

    整个白天,我无所事实,看着白家兄弟继续修理他们的桃树,而白小红和白小花两人不知道在屋里商量什么事,白奶奶好像一直躺在床上睡觉。

    我在桃园里来回溜达,后来实在是无聊,就找白小红说想回家去,其实我是想找我三爷再问一下关于猫灵石的事。

    但白小红没有同意,有点严厉地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出桃园,外面因为这两块猫灵石已经聚了很多东西。”

    我有些郁闷地说:“那是不是我从此都不能出去了?”

    白小红冷冷地说:“不会,明天就可以走。”

    勉强等到下午,突然看到桃园外面一个奇装异服的人在走来走去。

    白小红也看到了她,脸色大变,急匆匆地回到屋里,应该是白奶奶说了什么,紧接着白家的人就都聚到了院子里。

    而那个在桃园外面的人也并没有进屋,只是来回的走动。

    因为树枝的掩映和距离我看不太清楚她的脸,但是身形却是有些熟悉,咋一看有些像青离的样子。

    她走了得有半个小时的样子,突然叫着我的名字说:“高鹏,你出来一下。”

    我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看向白奶奶,她却只是冷着脸,白小红拉着我的手没放。

    我知道是出去不得,但是我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人等了一会儿,看里面没有动静,就又叫了起来:“高鹏,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刘欣儿,就是那个从小跟你一起玩的刘欣儿。”

    我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说她是刘欣儿我是信的,因为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刘欣儿的样子还是印在我的脑海里的,而眼前这个人虽然离的远,看不细致,但大概的轮廊却又跟青离长的像,刘欣儿本来是青离的女儿,长大后像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正想举步走近些看看,却听到白奶奶冷冷地说:“她不是刘欣儿,鹏鹏,你站着别动。”

    外面的人已经听到了我们说话声,响起一阵大笑,笑过之后接着说:“你这只白猫还真能搅事。”

    白奶奶仍然不说话,似乎自始至终没打算理她,只是像看戏一样看她表演。

    那人最后也没能过桃园,叫了几次,我没有叫出去,就慢慢走开了,但是她走以后,白家却并没有放松,尤其是白奶奶。

    她把白家两兄弟叫到跟前说:“现在出去把所有桃树全部检查一遍,一定要看清楚了,每棵树都得看到,如果有一只你们不认识的黑猫在里面,不用多想,马上把它杀了。”

    安排完他们,又把白小红和白小花叫到跟前说:“你们两个去香屋里点香,要不停的烧,我担心他们会出事。”

    两个人听完吩咐也快速离开去了白奶奶用来给人算命观香的那间屋里。

    最后白奶奶把眼睛落在我身上说:“鹏鹏,这个就是我们说的南方的人,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个带着恶念活了很多年的老妖怪,为了复仇才生出这许多事来。”

    我安静地站着,等着她后面的故事。

    白奶奶叹口气说:“我们原来都生活在南方的,大明,青离,我,可是因为她我们都来到了这里,并且最后都死在了这里。”

    我问她说:“是她要杀你们吗?”

    白奶奶摇头说:“不是,她原来不是杀我们,而是我们的主人。”

    这个我就更不懂了,本来是主人,怎么到现在要四处赶着杀呢。

    白奶奶大概是想要说下去,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哭了起来。

    我是从来没有见过她落泪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劝也不知道怎么劝,想去叫白小红过来又怕误了她们的事,干巴巴的站了一会儿,直到白奶奶自己止住了泪才小心地递了一块挂在墙上的毛巾。

    她拿起来擦了擦眼说:“本来上次是想让你带着猫灵石去一趟南方,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把这件事情了结了,可是到底是晚了,事情到现在已经无法收拾。”

第108章 无端起火

    我认真的听,但是仍然没有听出事情的原委。

    都还来不及再问,却听到香房那边“崩”的一声响,我跟白奶奶几乎同时起身跑出来。

    已经看到香房的上面起了火。

    白小红和白小花站在屋外,也是一脸蒙。

    火虽然很快被扑灭了,但是这间香房却已毁,屋顶有一个很大的洞,进门抬头可以看到天空。

    白奶奶在屋里到处查看,最终也没找到起火的原因,面色越来越沉的同时,又安慰我们说:“没什么事,也许只是意外。”

    但是连我都觉得这事不可能是意外,别说这里早已经被他们布置森严,就是普通的一所房子,哪会有无端起火的理?

    他们没有忙着把房子修好,而是让白家兄弟用四根粗壮的桃树枝扎在房子的外四角。

    屋里原来的东西都搬到另两间房里,包括那两尊神相。

    搬神相的时候是我跟白家兄弟一起抬着的,这神相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搬起来并不重,体积也只比正常的人体大不了多少,倒不像是常见的庙宇里供奉的那样高大的神相般。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近的看到神相的面容。

    男的形似大明,但五官上细看又与我见到的大明的鬼魂不同。

    大明的脸总体上说是比较阳光的类型,鼻梁很高,眼睛也很大,眉目都给人一种比较清爽的感觉,虽然他已经是鬼了,但是很难在他身上真实在感觉到害怕。

    这个神相却不同,他虽然也是浓眉大眼,但是冰冷好像能从里面透出来一样,尤其是那眼神,看人的时候惚间会觉得是在被一个活生生并且不怀好意的人相着,而不单纯是一具神相。

    女的那尊相就更奇怪了,完全是青离的模型,体态神韵都一样。

    我抬着往屋里走的时候,脑子里不时出现那天晚上大明和青离给我猫灵石的情景,也有疑问是不是白娘子供的神相就是他们两个。

    如果真是他们两个倒是也合理,毕竟他们是白娘子的主人,带着它从南方来到这里,尽管生活并不如意,但是对它也是有情有义的。

    在安放神相的时候白奶奶一直虔诚地跪着,面前点着香火,手里烧着纸钱,嘴里还念念有词。

    神相被白小红用湿抹布从头到尾擦拭一遍才由他两个哥哥抬着放到屋里的一张桌子上。

    桌子的高度倒是跟香房的那个神案差不多,所以神相竖起之后,头又接近了房顶,而我也再难看清面目。

    等把一切安排好,白奶奶慢悠悠地站起来说:“祖宗说了,火是善火,无关紧要。”

    这句话里安慰的成分仍然很多,所以尽管她说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放松神情。

    我悄悄把白小红拉出屋外问她关于神相的事情。

    她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些东西一直是奶奶布置的,并没有告诉我们。”

    再问起关于他们所说的南方人的事情,白小红也是缄口不言,问到最后甚至直接跟我说:“别管那么多事了,明天你就还回家里去,安稳过你的日子,只要把猫灵石放好就成。”

    我问她说:“难道明天就没有人去抢这个东西了吗?”

    她犹豫着说:“也许吧,但是你也不能总在这里。“

    我确实不能总在这里,我们家的地已经荒成那样了,再折腾一阵子,我爸妈肯定要回来,到时候事情更难处理,我也没法跟他们交待清楚白小红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却看到不知道什么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

    白小红也看到,立时就变了脸色,折身回屋里去爬到白奶奶耳朵上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就看到白奶奶的脸色也跟着起了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跟我说:“鹏鹏,你还是先回去吧,这儿怕是也不安全了。”

    我问她怎么回事,他们又都不说。

    我也是脾气倔的人,越是不说就越觉得事有蹊跷,如果要是从前可能害怕也还是会走了,可是自从知道白小红是猫魂以后,已经见过太多怪事,加上身上还有两块猫灵石,所以白家人虽然皆力劝我走,我却就是不出门。

    时间熬到黄昏,白奶奶看说不动我,也就放弃了,当着我们的面解释说:“这火来的奇怪,我到现在找不到原因,但是能在这里面纵放也绝不是简单的事情,再者下午你们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东西,我怀疑是她的黑猫出现了。”

    我站在一旁听,眼睛不住的往外看,因为总是好像听到一些什么声音在外面响,声音不打,但是持续不断。

    白小红发现了我的异样,也跟着我的眼睛往外看,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

    这个声音跟着白奶奶的声音起,跟着她的声音落,但是我确定不是来自于她,而是在屋外,最后还是忍不住出了门,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老先生站在外面。

    说他是老先生是有一定道理的,他穿着讲究,虽然年纪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样子,但是服装时尚合体,上身是一件休闲的小西服,腿上一条笔挺的深色裤子,别说是在我们这样的乡下,就是到了城里,这样的打扮也引人注意。

    看到我独自出了屋门,他给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招手让我跟他走。

    我没想那么多,跟着他往桃园了出口处走了几步,却被追出来的白小红叫住。

    回头看她的时候,那个老先生也跟着回头,看到白小红脸上就露出一些诡异的笑。

    白小红没有理他,直接叫着我说:“高鹏,你去哪里?”

    我一时也回答不出来,扭脸看那位老先生。

    他顺手指了指已经近在我们身旁的那间已经被烧毁的观香房,仍然没有说话。

    白小红也没有说话,站着看我们。

    我一时弄不明白他们是否认识,或者这个老先生是怎么进的桃园?

    三人都站着没动,最后还是那位老先生先出开了步,他直接往着那间屋里走。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白小红,也跟着他进去了。

    刚一进门,他就跟我说:“我知道你姓高,在这个村里,你们高家是大姓,站了半个村子吧。”

    我没说话,对于他说的话是认同的,这方圆十里内的村子都知道我们村的情况,村大人多,而里除了零星的个别姓氏外,高姓确实算是比较大的姓了。

    他说完见我没动,接着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我看着他摇头,天下那么多姓,我懒得去猜,况且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只是看着他。

    他似乎也没想着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用手在神案前沾了一些香灰,轻轻写了一个字,我探头去看,竟然是一个“唐”字。

    难掩惊讶地问了一句:“你姓唐?”

    老先生笑着点点头。

    我不得不说我立马就想到了唐金山一家人,可是再看眼前的这个人跟唐家的人又没有一点像似之处,而且我也从来没听说过唐家有人在外,所以一时只能撇开这个事情,装做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哦“。

    他绕有兴趣地看着我问:“你们村是不是也有姓唐的。”

    我答他:“有吧。”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点着头说:“你是一个好孩子。”

    二十多岁的人了,被一个陌生人称做孩子其实是有些不舒服的,尽管他的年龄看上去跟我父母差不多。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就没应他,也只看着他。

    他仰头看了看头顶蓝天的房子说:“这房子可惜了,怎么就烧成了这样?”

    我没说话,其实心里对他已经很怀疑了,这么轻而易举又无声无息的就进了桃园,甚至连白奶奶都没有发现,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大概是看我总是不说话,他一个人说的也有些没什么意思,于是找着我熟悉的话题问:“你们村以前是不挺穷的?”

    我很随意地说:“那时候刚分生产队,全中国都很穷吧。”

    他笑着点点头说:“你说的是,到处都是一样,所以逃难的人也特别多。”

    我“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他接着问我说:“你记得逃到你们村的青离吗?”

    这句成功的吸住了我的眼睛,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他却只是轻轻一笑说:“其实没什么,只是随便问一问。”

    说完这句又指了指房顶上的洞说:“这房子可惜了,还是修一修的好。”

    话音落,人就已经到了屋门口,他步履轻盈,走路的姿势和力度都不像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所以我一直盯着他,直到看见他出了桃园,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回过头来。

    就看到白小红站在不远处也同样看着我。

    我向她走近时,才发现她眼神有些不太对,虽然是在看我,但是眼睛里没有聚焦,我都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她都没有发现,像是被人钉住了一样。

    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仍然不见动,甚至推一下都没能把他推醒,顿时有些慌神地叫白奶奶他们。

    白奶奶出来看到白小红的样子,只轻轻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她就回过了神,像梦里刚醒一样看着我们。

第109章 唐姓老人的来历

    白奶奶叹了口气说:“走吧,先进屋。”

    刚一进屋,白奶奶就把目光转向我问:“鹏鹏,这个人你认识吗?”

    我摇头说:“我不认识,但是他好像认识我,知道我姓高。”

    白奶奶就低着头沉思了起来,我等的都觉得她不会再问我了,才又听到她说:“他把你带到香房做什么?”

    我如实说:“他让咱们把房子修起来,说烧了可惜了。”

    白奶奶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这次我真的没等到她再问话,站的自己又饿又累,肚子开始“咕咕”的叫。

    白小红看了我一眼说:“都忘了你要吃饭,等会儿我出去给你找些吃的。”

    说着就要出去,却又被白奶奶叫了回来说:“这时候不能出去,再忍一忍吧,如果能扛到明天就尽量扛着。”

    我想着自己几乎一天都没怎么吃饭,现在还要扛到明天早上,顿时就觉得全身无力,却也无可奈何。

    天色渐渐暗下来以后,白奶奶意外地叫上白家兄弟开始修理那间观香房,甚至砍了桃园里的几棵桃树削成橼子,又盖上枝叶,最后把西边院子里原来不怎么用的一间柴房拆了,瓦就直接挪了过去,虽然是盖好了,但是比之原来的房子还是看出了很是迁就,尤其是上面为了防雨,临时搭了一块大的塑料布,更是显的不伦不类的。

    一应东西又都连夜挪了回来,香房里也重新燃起了香炷。

    我看白奶奶这么重视唐姓老人的话,一直想着她会问我我们之间说了什么,但是又没等到,我也不想主动去向她汇报这些东西。

    但是自己对这个也姓唐的人却有很多迷惑,他似乎是非常熟悉我们村的情况,至少对青离家是比较熟悉的,这在他的话里就可以听得出来,青离家在我们村一共住了也没几年,就一家惨死,别说外面的人就是本村,除了像我妈那样的老人还知道一些,别人离他们远的都不太记得了。

    而这个老人一跟我说话就问起了青离的情况,并且知道他们是逃难来的,便有些奇怪了。

    左思右想也弄不清楚答案,就拿出手机想给我妈打个电话,本来也觉得好像很久很久没跟他们联系了,拔出号码的时候竟然提醒我不在服务区。

    一时没想那么多,就往屋门外面走,心里想着可能是屋里信号不好的原因。

    但是出了屋门仍然不行,就开始往桃园外面走,前脚刚出了篱笆门,就突然像被人一把拽了出去,因为出来的时候手甩到了门口的铁藜蒺上,顿时觉得钻心的疼,而且明显感觉有血流了出来。

    出了门人却并未停下来,被拉着一直往东南方向走,速度快的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双手四处抓却什么也捞不住。

    也就一眨间的时间,就到了省道上,而且借着路边的灯光看到停下来的地点正是唐金山出车祸的地方。

    心里正骇异,却看到一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面前,身形与下午在桃园外叫我的女人相似。

    她眼神冰冷,看着我的时候像是要用眼睛把我吃了一样。

    我壮着胆子问她:“你是谁?”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才说:“刘欣儿。”

    我再次看她,无论是年龄还是性格都与我小时候见过的刘欣儿不同,所以只能认为他们只是同名而已。

    但是刘欣儿却说:“我是大明和青离的孩子刘欣儿,不是同名。”

    我张着嘴看她,她仍然一脸的冷笑,笑容里掺杂着一些冷酷的东西。

    我小心地说:“就算你是她,你父母也不是我杀的,你抓我来干什么?”

    刘欣儿又笑开了,笑容越来越渗人,脸皮都像粘上去一样皱在一起。等她慢慢笑完了才盯着我说:“把猫灵石给我。”

    我一时弄不清楚她要这个干什么,只是她却好像突然就没了耐心,一个抢步就到了我跟前,并且已经伸手要去我口袋里拿那两块石头。

    我往后一躲,却撞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同时那个人也伸手挡了一下刘欣儿,使她并未真的抓住我。

    两个人疆持着,我站在中间,扭脸看跟刘欣儿交手的人,竟然也是下午来过桃园的人,是唐老先生。

    他的面色也是冰冷的,跟刘欣儿不相上下。

    大概是刘欣儿并不认识他,厉声说:“你是谁,滚开。”

    唐老先生捏着她的手并未松开,而是说:“放他走吧,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刘欣儿冷着声音说:“放不放他不是你说了算。”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飞了起来,不知道用的是什么东西朝着我们撒了一把,我呛了一鼻子,觉得呼吸一下子就像要停了一样难受。

    唐老先生却像没事一样,趁着刘欣儿飞起的时候,带着我朝原路返回。

    我回头去看刘欣儿,原来我们站着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唐老先生没有把我送到北村桃园,而是带到了我们家。

    一路上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而他却准确无误地把我送到了家门口,放下之后说:“进去休息吧。”

    我忙叫住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用我们家乡的话说:“我也是住在这里的人,不过是好多年前出门了,你不用怕,我不会害你哩。”

    我问他:“你是不是唐家的人?”

    他正走的脚步停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回答我就消失在夜幕里。

    我没有进门,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早,就直接往大成叔家里去。

    他们家也还都没有休息,大成婶子正在给他儿子准备上学去要带的东西,看到我进去,忙让到屋里说:“鹏鹏,你这几天忙的都找不着人,到底弄啥去了?”

    我答应着说:“去北村了,桃园里有点事,我去帮个忙。”

    大成婶子就指着她儿子说:“你看看你鹏鹏哥,人家跟你这么大点的时候啥事都自己弄了,你说你都十几岁了,说起来是上个寄宿学校,能把衣服攒两星期不洗,你脏死算了。”

    我那小堂弟乐呵呵地看着电视,对他妈的这些唠叨根本都没在意,或者连听也没听到。

    大成叔坐在一边说:“这可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你们堂兄弟里,还就是峰峰跟你好点。”

    我谦虚着说:“他们还小,长大了准比我们都强,我们俩小哩时候,我妈还不是满街撵着打吗?”

    大成叔就笑着说:“你说这一点不假,你爸妈那暴脾气,打你们两个跟不是亲生的一样。”

    拉了几句闲话,大成叔便问我说:“你这时候来是有事吧,走,跟我去里屋说去。”

    我跟着他去了他们客厅一侧的睡房里,大成叔让我坐在床头的一张小椅子上,他自己就坐在床沿上说:“啥事,鹏鹏,你说。”

    我稍微压了一点声音问:“咱们村唐金山家是不是有老一辈的人在外面呢?”

    大成叔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木听说有啊,唐金山的爹老早就死了,死的时候我都还去看了埋人,他娘是淹死里,那时候好像都有你了,接着就是他们弟兄几个,没听说谁出去的,就是这一两年来可能在村里住着怕才有去外地打工的。”

    我再问他:“那他们近门的有木有,比如唐金山的堂兄弟或者堂叔伯之类?”

    大成叔又是好一顿想,最后摇摇头说:“还真是木有,唐家其实户也不算大,就是到了唐金山这代,他娘一回生了这么多儿子,一下成了一霸,至于别的堂叔伯也木有几个,我这记性算好的,反正记着是木有,你要是那个,我明儿再给你问问上了年纪哩人。”

    说完又回来问我:“你这会儿问这个弄啥哩?”

    我只能敷衍他说:“木啥事,这不是唐金山也出了车祸了吗?听说明天就三天在埋了,这村里到处说的热闹,连外村都着了,说是不是他们家得罪了啥神仙。”

    大成叔从桌子上拿了根烟在手里捏着说:“要说得罪神仙,那谁也不着,不过唐家以前确实也干了不少坏事,不定是别人寻仇来了也不好说。”

    说完又问我说:“我听说那天早上你去赶集还看到唐金山被撞了,到底是咋回事的?”

    我把那天早上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当然没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大成叔听完就叹着气说:“也真是怪了,他们家就算是得罪了谁,这两年死的人也够多了,听着都渗人,这是多大的仇呀。”

    我原来以为是唐金山是白家害死的,但是后来他们说不是,可是唐金山死的那天就确实怪异,谁也弄不清楚他到底还得罪了谁,非要这样子死。

    大成叔坐了一会儿,突然问我说:“他死的地方在哪里?”

    我把大概位置给他描述了一下,他猛地一拍大腿说:“说不定他就是得罪了那个猫精。”

    我问他怎么回事。

    大马叔瞪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起来那时候咱村那个外来户大明,当时出车祸的时候好像就是在那个地段,被撞的也挺惨的。”

    我不解地问:“这跟什么猫精有什么关系?”

    大成叔说:“那猫精就是大明家养的呀。”

    这个关系我懂,可是我心里早已经把白家撇除在外,所以大成叔一开始说的时候,我根本没往那上面想。

    当然现在也已经不相信就是白小红干的的,于是问他说:“会不会是那个地方总是出车祸,在找替死鬼?”

    大叔干愣了一会儿说:“他娘的,说的打冷颤,太渗人了,谁知道哩,那个地方确实不太平,这些年也出了不少车祸,死的人都算不过来了。”

第110章 谁来过

    我没搭话,又坐了一会儿,说些别的闲话出来回家时,大成叔问我说:“你最近可是看着不咋好,到底有啥事?”

    我摇着头说:“木事啊。”

    大成叔有些担心地说:“你看你虽然也结了婚了,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也还是小点,您爸妈也都木在家里,你要是有啥事,一定来跟大说,要是跟小红有啥矛盾跟我说着不方便,就跟你婶子说,娘们儿之间也好说话,劝劝就好了,别老是啥事都憋心里。”

    我心里一阵暖,虽然大成叔是我堂叔,反而是比亲叔叔要好的多,这些年我们家跟我两个亲叔叔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只有在家里有什么大事的时候,大家才会聚到一起,但也是面合心离,谁都懒得多说一句话。

    这会儿我自己基本已是孤家寡人,更是没人上来问一句话,反而是每次见到他们两人都像自己的亲孩子一样关心倍至。

    自己觉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连连说:“我知道,大,我木事,就是最近小红家桃园有些忙,总是往那儿跑,过段时间就好了。”

    大成叔看着我说:“也别说是她家里活儿了,不管是谁家的,身体最重要,能干多少是多少,使里慌就歇,别老要面子,想着是亲戚就不要命。”

    我又是一阵答应。

    大成叔把我送到大门口又说:“你地里的菜我看着也要赶快卖了,要是忙不过来,我就找个大车跟你一块卖两天,种了一季儿了,烂了可惜。”

    这个我还真有些着急,就说:“好,那明儿早上我就多找几个人,先把菠菜清理完了,真是长老了哩。”

    大成叔说:“好,您三大家里有大车,最近也都闲着,我明儿早上去找来,咱爷俩一块去。”

    这事商量定,我也就往家里走。

    去了一趟他们家,反而是心里定了许多,但是一入我们家的门,冷清就又让人难受起来。

    当初这房子盖三间的时候想着地方太小,还盖了上下两层,现在从楼梯处开始,一统上下全是灌着气的冷,屋里像很久都没有烟火一样,荒凉的坐都坐不住。

    但是此时已经无地可去,夜慢慢静了,别人家都要休息。

    我把电视打开,手机放在身边突然想今晚就是因为打电话才被掠出桃园的,现在倒真是该打个电话了。

    拔通高峰的号码,他还没睡,很快接起来。

    闲闲聊了几句,说了彼此都好,就觉得无话可说。

    什么样的感情时间久不联系都会变淡,高峰也是一样,我们很多年没在一起了,现在能说的话题也很少,谁都不知道谁的想法和生活,也就找不到共同点,除了亲情上的关心,就再无话可说。

    临挂电话时,高峰又突然问我说:“哥,你们到这会儿还没孩子,去看过木有?”

    我糊弄着说:“看了,也木啥事?”

    高峰问:“木啥事咋不生哩?你看我结婚比你还晚,孩子都这么大了,您俩到底是咋回事的?”

    我不想就此事再说下去,只好说:“没啥事,该有哩时候就有了,不着急。”

    高峰笑着说:“咋不着急,您快点有了孩子叫咱爸咱妈回去给您看去,省得咱妈整天说就你苦。”

    我知道他这话已经是玩笑了,所以也就笑着说:“中,一怀上我就把他俩都接回来。”

    两个人又哈哈几句才挂了电话。

    电视上这时候正在演一个综艺节目,搞不懂为什么会配上一些假笑的声音,听着别扭而且怪异。

    我不想看,但是拔了一圈的台都没什么可看的,只能又回到这里,看表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一点也不想睡,电视里演些什么也看不下去,就一个人干坐着。

    强熬下去一个小时,眼终于有些沉了,斜靠在沙发上睡,刚迷上眼就觉得好像有人在我身边走动。

    脚步没有声音,但是能感觉到有衣服来回走过的风,我眯着眼看了一下,有些像白小红,但是又不太像,迷糊着问了一句:“小红?”

    没有声音。

    睁眼看,什么也没有,但是身上却搭着一床薄被,我甚至不知道这床薄被是什么时候放在身上的,没有任何感觉。

    再看屋里也什么都没有,起身到处看看,四处冷风。

    再也睡不着,瞪着眼睛等天亮。

    好不容易熬到鸡叫,自己也坐不住了,起来想倒杯热水喝,拿起水壶才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年月的水早已经冰凉。

    去厨房烧的时候发现火也已经灭了,又把院子里的灯打着去找了一些柴回来把煤火重新生上火。

    也不想喝水了,就着火做了一些稀饭,煮了几个鸡蛋。

    刚吃完就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我走出院门就听到大成叔在外面喊着说:“鹏鹏,你起了木有?”

    我把大门打开,看到大成叔穿着一件黄军大衣站在门口说:“老远看到你灯亮着,真提劲啊你。”

    我忙着把他让到屋里说:“就是饿了,起来做饭吃。”

    大成叔朝里面看了一眼说:“小红还木回来哩,我不是听他们说昨天还跟你一块去地里了吗?”

    我把煮好没吃完的鸡蛋放到大成叔的面前说:“大,你先趁热吃个鸡蛋。”

    大成叔推让着说:“我不吃,您婶在家里做着饭哩,我一会儿回去吃去。不是,你们俩是咋回事,这小红天天不在家里,你一个男人,忙了地里忙家里,弄啥哩这是?”

    我解释说:“昨天小红还跟我一块去地里弄菜了,赶了一趟集,后来桃园有事又回去了?”

    大成叔有些不满地说:“到底她家里是啥事,整天哩不在家里呆着。”

    我不想大成叔误会白小红,于是说:“桃园里不着咋回事失火了,有两天了都。”

    他一听这个,连忙说:“哦哦,那是该回去。”

    说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他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大成叔有些歉意地说:“本来说早上跟你一起去卖菜里,这不是昨天你刚走了,唐家哩人就来找我,大半夜里我也没来给你说,怕你早上准备哩早误了事,所以这会儿就过来了。”

    我问他:“啥事啊,大半夜的还去找您?”

    大成叔说:“这不是唐金山今天要埋吗?你说他们家年龄大点的都木有了,小点的出去的出去了,在家的又都啥事不济的,眼看着要埋了,木有一个人出头管事,那个小兄弟就来找我,让我去出个注意。”

    我有些不解地问:“唐家那么多人呢,怎么还找到咱了。”

    大成叔说:“说起来是那么多人哩,可是仔细一算,还真是木几个了,那个小兄弟才刚结了婚,看着也是木有办过啥事,从小木了爹娘,熬到现在才有人说了一媳妇儿,这不前头几个哥死的死,不在家的不在家,一听说唐金山出事,当时就吓哭了。”

    我如实说:“这事搁谁身上都怕。”

    大成叔有些不忍心地说:“可不是呢,来找我了,我就去照着,怎么说也是乡里乡亲的,咱跟他也木有啥大过节,就是有,现在人死为大,还计较个啥。”

    大成叔怕是他这一辈人里最厉害的,做得了好人,也做得了硬事,就是在我们整个村,像他这样的人也找不出几个,可惜了从小不爱上学,所以虽然什么事都做得了却唯独不识字限制了他很多。

    他走以后,我还是去地里收了一车菠菜,没有找人,自己在地里慢慢剜,剜好又扎。

    一车菜折腾好久才弄好,骑着去市场卖的时候又会想到前一天的情形,甚至都不想去了,但是菜在车上,况且我自己总是觉得那个地方像是有一股吸力一样,虽然我心里有些害怕,但是又忍不住再想去看看。

    车子越走越近,慢慢就到了出车祸的地方,可是今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连我睁大了眼睛也没看到之前所见到的鬼们。

    我怀疑是不是猫灵石出了问题,悄悄伸手到口袋里摸了摸,没敢拿出来。

    一块温润,一块冰凉都在。

    车子又慢慢驶离了那个地方,直到菜市场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我也就只好不去想他,抓紧时间把菜卖掉。

    回来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紧张了,一路上都把油门放的比较大,路上的车虽然也不少,但是因为路宽,出了城又都是乡下的路,倒是没有什么拦的。

    车子一路到了那个地点,就看到前面一辆大车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了下来,我跟的有些近,一时没能绕过去,只好下来把车退后几步,再骑上。

    结果我刚骑上,前面的车也开走。

    倒是没有别的什么事,一路顺着就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看到二成叔从我家里出来,看到我回来就叫住我说:“正找你呢。”

    我从车上下来问他什么事。

    他有些急着说:“不是说唐金山家的人今天埋吗,又是一起好几个,这不你大成叔去罩事呢,连个抬棺材的人都找不着,叫我出来找哩。”

    我忙着说:“我把车扔院里就去了,你快去忙别的吧大。”

    二成叔答应着往外走,我也重新开起车到院子里。

    刚一入院就听到身后好像有人说话,声音很小,但是我却听得明白:“快去吧,晚了赶不上了。”

    扭头去看,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第111章 带他们回来

    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把车扔在院门口,进屋煮了两包方便面吸里哈拉地吃下去,正准备洗碗却又听到身边好像有人说话:“回来再洗吧,要晚了。”

    我“蹭”一下转过头去,但是仍然什么也没看见。

    于是有些生气地说:“你是谁,为什么不停催我?”

    那个声音却又不说话。

    我也是一时气愤,偏偏不听他的,又去就着水龙头洗碗,结果水刚流到碗里还没开始洗就停了。

    我暗骂了一句,把碗扔在水池里,准备拧上水龙头出门,去拧的时候才发现早已经是拧好的。

    然后那个声音又说:“去吧去吧。”

    我一听就火大,朝着空气说:“你不让我洗,也不告诉我你是谁,我还就不去了。”

    说着转身就要回屋去。

    衣服却被人扯住了,我回头再看,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我身边,她用头巾包着大半个脸,头发也垂下来,准确地说我根本看不到她的脸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的感觉。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是唐素净啊!”

    我没想起来是谁,皱着眉头又看她。

    她着急地说:“金山是我爸爸,你别老站着了,快去吧。”

    我问她说:“你为什么总是催我?”

    她就越说越急:“是你把我们带回来的,得赶到十二点前回到家里才行,不然我们入不了身呀。”

    我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唐金山一家几口在那里被撞死了之后,尸体虽然被运了回来,但是魂魄却还留在那里,今天回来的时候我的车在那个地方停顿大概就是被他们拉住了,要跟我一起回来呢。

    想来也是可怜,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就不想让她再着急,抬脚往外面走,人刚一出门,大门就自动关上。

    我只把锁放上去锁好就紧步往唐金山家去。

    整个唐家院外都站满了人,妇女居多,大都是看热闹的,而男人们又多半被喊去帮忙。

    我挤过人群到了院里,看到大成叔正在安排仅剩的唐家孝子们什么时候做什么。

    唐涛也在里面,他虽然人看起来有些微胖,但是精神却像是好了很多,看到我还跟我打了声招呼。反而是他爸爸现在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形色萎靡,面色也不太好看,听到别人安排什么只是点着头,话也不怎么说。

    大成叔也看到了我进来,急着说:“鹏鹏,一会儿你走头里,这人都安排不开,你去把那边站着的人都叫过来先分一下。”

    我正要转身去院子一侧聚积的人处,却又听到唐素净说:“别去了,先绕着棺木转一圈。”

    无奈又转身回去,围着并排摆着的棺材转了一圈后才又去找那些人。

    一共死了五个人,四个大人一个孩子。

    棺材一次排开,最小的棺材放在最西边。

    所有在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在议论,唐金山固然可恨,但是眼下儿子女儿连带着孙子都死了,也着实让人心疼。

    我心里也很难过,想着最近围绕在身边的人和鬼,或者不人不鬼,更是生气,不管是谁做出这样的事都让人生气,但是又偏偏不知道是谁。

    起殡的时候,我走在最前面,紧跟在孝子们的身后,招魂幡上吊着中间剪了孔的纸钱在前面摇晃着。后面拉了好长的队伍,又是抬棺材的,又是看热闹的。

    大成叔跑到我身边说:“鹏鹏,你啥也别管,直管跟着孝子们往坟里去,坑都是挖好里,到时候这口棺就放在最东边。”

    我点头答应,脚没停下来,跟着往前走。

    快到坟里的时候抬头就看到唐老先生站在挖好的坑旁边。

    他仍然穿着跟先前一样的衣服,头上的礼帽压的低低的,遮住大半个脸。

    前面“忽拉拉”穿着一身孝服的唐家小辈们到了地方就停下来转身朝着棺材跪着哭。

    这边罩事的忙着招呼了这个招呼那个,似乎根本没有人看唐老先生。

    他也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似乎跟那些跟着看热闹的人一样,不过是看看而已。

    到棺材一一放进坑里要填土的时候,我才看到他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先朝着棺材撒了下去。

    他刚撒完那边封土的人就扬起铁锹铲着堆在坟坑旁边的土堆往里面撒了下去。

    一时间脸前飞的全是土粒,隔断了对面的人。

    等坟堆起来后,我再去找唐老先生,已经找不到了,连看热闹的人都陆续散去。

    大成叔安排完别人走后,自己走在最后面跟我说:“鹏鹏,今天的事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头?”

    我没看出哪里不对头,于是问他:“怎么了,大?”

    大成叔皱着眉头说:“按说起殡的时候孝子们都应该大哭完放了炮才走的,这个事前我也都跟他们交待了,可是到起殡的时候孝子们哭是哭了,但是却没听到炮响,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想想,也不着是谁忘了放。”

    我跟着他说:“回去问问就着了,这样办事可不中。”

    大成叔还是皱着眉说:“鹏鹏,你记不记哩唐霞他们家的事,那时候我是不罩事,也没往前头站,不过听回来的人都说起殡的时候炮点不着。”

    经他这一提醒我也想了起来,当时确实因为放炮还误了点时间。

    大成叔用手抹了一把脸说:“这事邪乎哩很,也不着后面还会出啥事。”

    我安慰他说:“应该木啥大事吧大,这人都埋了。”

    大成叔愁着脸说:“你还不着哩,起殡的时候炮不响,听说魂是不会走的,去不了阴间,到处飘,也不着会飘到哪儿去?”

    我说:“不可能吧,那他们还说让我把他们都带回来。”

    大成叔怪异地看着我说:“你说什么?”

    我也已经觉出了自己说漏了嘴,忙改口说:“这个谁也说不准吧,应该不会。”

    大成叔没追着问,好像累极了一样说:“鹏鹏,你去唐家找你二成大,帮他一块把后面的事收拾一下,我先回去歇会儿,头疼哩很。”

    我忙说:“我送你回去吧大,一会儿我再过来。”

    大成叔朝我摆着手说:“木事木事,我自己能回去,你快去看看那边吧,到处是事,我怕你二成大弄不了。”

    说着自己就从地里斜岔出去,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我也紧走几步跟上那些离开坟的人。

    走到唐家才看到二成叔正焦急地分派人们把一应东西都收回来,看到我时急着说:“鹏鹏,你看到您大了木有,到这会儿还搁坟里木回来哩。”

    我把大成叔的情况说给他听,只见他更是着急:“真是事赶事的,你把这些东西跟他一块先抬到他们屋里去。”

    旁边站着的一个小伙子二话没说,就弯腰抬起摆在跟前的桌子,我也从另一侧抬起,两个人斜着身子往屋里走。

    刚到了门口我就看到唐素净裹着头巾安然地坐在屋子中央。

    不由的一愣,脚也停了下来。

    那个小伙子因我停着没走,拽的差点栽出去,转身看着我问:“咋不走了?差点把我弄翻过去。”

    我没说话,重新抬起桌子,小心地跟他一起往屋里走。

    在经过唐素净身边时,她站了起来,飘然出了屋门,等我们放下桌子出来,院子里就只剩稀稀落落的一些唐家人。

    我朝着院里看了一圈,除了我确认都还是活着的人,并没有看到其它。

    唐涛还站在院子的一角,背着脸不知道在做什么。

    出于以前跟他的关系,我走过去叫了他一声:“涛”。

    唐涛转头看我,意识清醒地说:“你看我们家这事,真是烦死人,一件接着一件,好人也给磨傻了。”

    我有些安慰他地说:“谁家还木个事,别往心里去就中了。”

    唐涛烦恼地说:“要是说不往心里去就不去了,那人还要脑子干啥?你看看我大伯年轻的时候可牛了吧,到处跑着惹事,老了老了也木个善终,我就知道最后结果会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只是这样的场合不合适。

    唐涛却是满腹的劳骚,看着我说:“鹏哥,你说我说的有木道理?”

    我点头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人也木有了,就啥也不说了吧。”

    唐涛撇着嘴说:“说是木有了,我看事儿可木那么容易,你把他们带回来了,还不着他们哩事?”

    我睁大着眼看唐涛,想不通他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唐涛看到我的样子,轻蔑地一笑说:“我不是疯了,估计也躲不过你媳妇儿吧?”

    我确实震惊了,原本一直认为唐涛是真的傻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他比谁都精明,竟然早就看出了白小红的目的,并且还能让自己躲过一劫。

    难道他也有什么特异功能?

    我这样想的时候难免又去看唐涛,他也正在看我,眼光疏远而冷淡。

    我内心本来对唐家的内疚,因为唐涛的看透反而有些释然,轻声说:“事出总是有因的。”

    唐涛冷冷地笑着说:“别哩说的一点木错,你就是护短,明着她是啥东西也护着不放。鹏哥,你倒是个好人,不过你这好人到最后也不一定就有个好报,你等着看吧,她说不定最后就把你弄死了。”

    我已经不想再跟他说话,转身走开,唐涛的冷笑声又在我身后响起。

第112章 无处可去

    下午还有点时间就直接开着车去地里把剩下的菠菜再收一车。

    中间大成叔来过一次问我是否要他帮忙。

    我看他的样子好像也并没有从唐金山家的事情里缓过神,边说话都边用手捂着额头,就对他说:“不用了大,我这也没剩多少了,最多还有个两三车就弄完了,别的菜这会儿也都不急,慢慢弄吧。”

    大成叔看了看说:“我是听您婶说你一到家就来了地里,要是实在不中,你就找别哩帮个忙,再有就是,得空把小红叫回来吧,房子烧都烧了,再修修就中了,光住在那儿不顾家也不中。”

    我答应着看他回去,蹲下来又去铲菜时,却看到旁边一个女人也正蹲着,捂脸的头巾有些滑落,露出里面的面孔一眼就认出是唐素净。

    她见我看她,稍微笑了一下说:“我看你一个人怪忙里,过来帮帮你。”

    我变了脸色说:“不使你,哪闲呆哪儿去,别老跟着我。”

    唐素净就不高兴了,用头巾把脸捂了捂说:“你看看你办哩啥事,把俺都带回来,偏偏走不了,我也不想呆在这儿到处游荡。”

    我也很生气,瞪着她说:“这事咋还怪上我了,又不是我不让你们走哩。”

    唐素净没说话,木木地站了一会儿,轻飘飘地往远处飞。

    一转身就看到二成婶子站在我身后,张着大嘴,眼神怪异地看着我。

    我喊了她一声问:“婶,你弄啥哩?”

    她嗯嗯啊啊的说了半天也没找到句子,最后转身往村里走。

    我看着她匆忙走开的身影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果然我人还没回家就看到大成叔两口子又来了地里。

    看我一个人安静地在铲菠菜,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二成婶子说看见你一个人在地里忙,想喊点人来帮你,我想着就一车菜,也使不上恁多人,反正您婶子俺俩也木事,就过来跟你一块弄弄。”

    我笑着说:“都木拿恁些家伙,这不一车也快完了,您还是回去吧,晚上婶子多做一碗饭,小红不在家,冷碗冷灶的,有时候晚上我都不想做饭,晚上去您家开火了。”

    大成婶子一听就说:“赶紧来,天天愁里您大俺俩木法儿弄,做了饭都木人吃,你弟弟妹妹都不在家,也是冷清哩很。”

    我笑着说:“在家里您也是烦,嫌吵里慌,出去了又想哩慌。”

    站着说了会儿话,两人转身回去,边走好像还边说着什么。

    晚上去他们家时,大成叔到底是没忍住,问我说:“我听你二成婶子说,你下午一个人在地里说话,咋回事哩?”

    我果断地说:“啥事也木有,有时候自个儿在地里干活累了,就想站起来喊两嗓子,谁还不是这样,刚好被二成婶子看见,还想着我咋了哩。”

    大成叔点着头说:“木事就好,她就是好大惊小怪哩,我也是担心她再出去胡说,这事那事,她那嘴谁也管不住。”

    我“嗯嗯”着应了,又说:“就是热心。”

    大成婶子把饭菜端到桌子上说:“她热心老是办坏事,你看看她张精办的事里有几件成哩,还就说你跟小红这算是好事呢。”

    我笑着回应她,却看见大成叔还是一副忧心的样子,虽然眼睛看着饭菜,但是分明又没有看着。

    大成婶子也看到了他发愣,推他一下说:“干啥哩,赶快趁热吃饭吧。”

    三人坐着吃饭,话题绕来绕去就又绕到了唐家,大成叔说:“我今儿忙了一天,但是心里却不安宁,下午回来就找你三爷去了,问问这个起殡的事,他倒是说木啥大事,不过说起唐家以前是不是有人在外面,他就皱着眉毛头想了好一阵子,最后也木有说就一定木这样一个人。”

    我问他说:“是不是三爷知道唐家的事?”

    大成叔说:“他毕竟是比我大一些,以前的事还是知道一点,再说你三爷以前也是整天神神叨叨的,反而是有的事别哩说不清楚的他能讲明白。”

    他刚说完,大成婶子就紧跟着说:“不过今天唐家的事也就是怪,您大平时做事多严生,今儿都把这事给忘了,我想着也是心里不安。鹏鹏,你一会儿把俺门头里的桃树枝剪几枝,到家后在身上摔摔,也算是去去霉气。”

    没等我答话,大成叔就不满地说:“他一个年轻人懂哩啥,吃了饭,你去给他弄去。”

    大成婶子忙答应着说:“中中,你看您大,只要是你的事老是怕办不好,您这几个兄弟里边说对你好哩。”

    我笑着应:“俺大是对谁都好。”

    大成叔不说话了,低着头吃饭,吃完饭还特意让我婶子去村里找一个长年烧香拜佛的人来跟她一起。

    那个烧香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些黄纸,先让大成婶子用桃树枝在我身上轻轻地打了一遍后,她就用黄纸把我从头到脚的擦了,就是隔着衣服外面,像用毛巾洗澡那样边擦边念叨。

    擦完以后,两人一起把那些擦过的黄纸拿到一个十字路口烧了。

    回来以后又在我面前念叨一番才算作罢。

    大成叔一直默默在边上看着,表情认真虔诚。

    等这些都做完了,他才又把我让进屋里旧事重提地说:“家里木个女人就不像个家,你看看你,爸妈也不在家里,天天自个儿在地里忙,孩子也不要一个,小红吧又老是住在娘家,我跟您婶看着都愁。”

    我忙笑着说:“愁啥哩,人家城里人现在都流行这样的家庭呢,没负担,自由世界。”

    大成叔一脸不悦:“咱也不是城里人,农村人就按农村人的规矩走,别羊不像羊的。”

    我出来回家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跟了出来,站在大门口直看到我转了弯。

    再朝家走的这段路上,我有意往黑影里看着,想试试他们做的这些是不是很灵。

    也许真是有效果,一路上都比较安宁,只是人一进家门心里就觉得有一种荒凉的感觉,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白小红。

    现在这个家里冷成这样,白小红肯定是不会回来了,可是我又怎么再去找另一个女人结婚呢?

    我莫名其妙地进了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局里,被越拉越深,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一步,又什么时候能出来。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实在也坐不住,并且越坐越难受,手插在口袋里突然就摸到了那两块猫灵石,于是拿出来就着灯光又看,确实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想再去请教我三爷,时间却是已经晚了。

    脑子里突然想起那两个道士,他们跟我说有事可以去破庙里找他们,虽然我一开始没想过要去,但是目前很多事情倒是找他们问一问,至少我知道他们是知道这些鬼的人。

    这样想着,人就往外走,出了大门一路向西。

    路过大明家那所已经塌了的院子时,还是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也并未做停留,顺着路继续向西。

    根本就没走到那座破庙前,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也向我走了过来。

    因为天黑,看不到他们的样貌,直到走近了才弄清楚原来正是那两个道士。

    我站着没动,两个道士也看到了我,其中一个问:“你要去干吗?”

    我顺口说:“吃过饭出来走走。”

    另一个道士却接过话头说:“不是走走吧,你是无地可去了吧?”

    我勉强笑着说:“怎么无处可去,我有家有房子的。”

    说着就转身向家里走,而那两个道士站着没动,一直看着我。

    我回头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又走近说:“死的人太多,又都不能顺利去他们该去的地方,难免到处漂荡,你身上本来就带着吸引他们的东西,还想脱个干净不成?”

    我没说话,站在路边上看着他们两个。

    这两个人倒是很随意,见我不动,就说:“走吧,我们跟你去家里,也不麻烦你,给弄些饭吃就行了。”

    本来吃顿饭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好像给了我许多恩惠,这让我有些不太高兴地说:“我自己都是去别人家里吃的饭,怎么还管上你们了。”

    那个先前说我的道士就笑了起来说:“我说你无处可去了吧,都不在自个儿家里做饭吃了。”

    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最后他们两个还是跟着我回了家,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车菠菜就说:“炒菠菜吃也挺好的。”

    说着两个人就一齐动手把我本来盖好扎着的菠菜拿了捆下来,就着院子里打开的灯去了去枯叶,又在水龙头下洗了洗就拿到厨房。

    我把冻在冰箱里的面条拿出来给他们说:“我看着你们两个也是无处可去的样子,给,自己做吧。”

    两个道士干笑了几声,没说话,接过面条开了火自己去煮面吃。

    我回到屋里打开电视,虽然是在看,但是耳朵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厨房里听。

    除了锅碗偶尔碰撞的声音,倒是没听到两个说什么话。

    一直等到他们吃完,两个人才回到屋里跟我一齐坐着。

第113章 越来越复杂

    虽说是在看电视,但很明显的谁都没有那个心情。

    最后还是我先开口问那两个道士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说:“我们没有固定的地方,都是到处走动的。”

    我接着问:“那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两个人又互看了一眼说:“因为那只猫魂。”

    我问:“你们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一个道士便说:“上次在路上遇到你们的不是?我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人,但当时却并不知道她是什么,后来我把你带出去,就是为了让她现身。”

    我想起来那次我们去看病时,我好像是被道士抓走,最后出现了一声猫叫,人就又回到旅馆。

    但是对于白小红,我也确实有坦护之心,且不说跟她朝夕相处那么久,就是她复仇也是有情可原的,只是杀的太多让我有些不忍心而已。

    两个道士看我坐着好一会儿不说话,就说:“你们村这位置就邪的很,不管什么东西都爱往这里钻。”

    我看着他问:“什么什么东西?”

    那个道士说:“就是不是人的东西,各种鬼灵精怪的东西。”

    我拉着嘴角说:“说的跟聊斋故事一样,这是新时代了没人相信那些东西,别净出来吓人。”

    那个道士却很认真地说:“你相信的,你见过。”

    话总是被他们克死,便有些不想说了,站起来说:“我去休息了,你们两个怎么整?”

    那两个人几乎同时说:“我们就坐这里。”

    我起身往屋里走,看着他们神色安然地坐进我刚起身的沙发上,眼睛也都转到了电视上。

    进了屋却又睡不着,翻腾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又披着衣服出来问他们:“你们知道猫灵石吗?”

    两个道士看了我一眼说:“你怎么知道这个?”

    我装做不在意地回他们:“就是随便问问,睡不着突然想起以前曾经听说过。”

    一个道士就说:“这个东西也是邪的很,听说是用猫胆练成的,还要一些邪术,具体什么样子我们都没见过,不过以前听我师傅说,只有成了精的猫才能操纵猫灵石。”

    我心里打了个寒颤,按他们这意思,我是不是也成了一只猫,因为白奶奶说过好几次我跟这个猫灵石有缘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是什么时候变成猫的?还是一出生就是一只猫?

    那道士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异样,追着问:“你是不是见过它?”

    我茫然地说:“什么?”

    那人重复了一次:“猫灵石。”

    我摇头说:“没有,就是问问,我怎么会见过那样的东西,再说既是见了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都没说话,看了我一会儿又转头去看电视。

    为了不再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也没再跟他们继续呆着,仍然回屋去,强迫自己睡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想起还有一车菜在院子里,赶快穿了衣服出来。

    两个道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客厅里空空荡荡的。

    我开车出门,到大门口口袋里的猫灵石就闪起了光,而且光色竟然不是从前的绿色,竟然是一种明黄的颜色,有点像在口袋里装了一个小灯泡。

    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道士就从墙的另一面转了出来,他紧紧盯着我的口袋说:“里面是什么?”

    我没回答他,心里却是有些生气的,他来我家住着,背地里还要暗算我,显然也算不上什么君子了。

    他又向前一步,我已经怒了,瞪着他说:“不管是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这样说着,已经锁上了大门,骑上三轮车上路。

    道士没有追上来,但是我从三轮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他一直看着我。

    车子上了大路以后,我才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摸那两块石头,虽然它们被我装着很久了,但是对于它们能用来做什么我却一点也不知道,总是在没有一点没防备的情况下,看到它的灵异之处。

    后来再想想,两个道士也奇怪,如果说他们住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这里的确不太平,那他为什么不去理别人的事,偏偏总是跟着白家还有我?

    还有唐老先生,他到底是人还是鬼,如果是人为什么埋唐金山的时候明明他就在坟地里却像是没有人看到他的样子?如果是鬼,那又是站在那一边的,又为什么还救我?

    再有就是那个说自己是刘欣儿的女人,她到底是谁?是真的刘欣儿吗?

    我被自己总结出来的这些问题弄的头晕脑帐,连路过那个车祸地点都没注意,车子走出去老远才想了起来,回头再看的时候也并未发现异常。

    到了菜市场,意外地看到了唐涛。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一件破棉袄,没有系扣子,两边互相揣着在市场里走来走去,眼睛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他看到我的时候,嘴角勾着一点笑走了过来。

    因为上次我们两个人的谈话并不愉快,所以我没有先开口。

    唐涛站了一会儿问我:“玲玲现在不在这里吗?”

    我不确定他现在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但是这个问题还是老实地说:“她跟你结婚以后就不在这里做事了。”

    唐涛却一反常态地说:“我知道,但是后来她嫁给了一个拉菜的老板,把我的孩子也带了过去。”

    我已经判断出唐涛没有一点心理问题了,他比正常人还要正常,一直悄悄地看着身边所有的事。

    两个人僵持着站了一会儿,唐涛朝着我的车上看了一眼说:“去那边吧,那里正有一个大车收哩,价还中。”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确实看到一辆半挂的车正在大量收着菠菜,于是就把车骑了过去,再回头看唐涛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

    只是我菜刚一卖完,他就又出现了,而且像是在等我的样子,站在一边看着我把拉菜用的绳子和塑料布都收拾好后说:“鹏哥,你把我捎回去吧。”

    我答应了,同时问他:“你是咋来哩?”

    唐涛诡异地一笑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飞来哩吧。”

    我斜看了他一眼,他也正斜斜地看着我,表情仍然是怪异的。

    待我把车子调了头后,唐涛就主动上了车,但却命令我说:“去城北的宾馆里。”

    我问他为什么,他没说原因,只是说:“去吧,我有事哩。”

    我犹豫着要不要听他的,但好奇心又想让我想去看看到底他有什么事,所以最后就依他把车子开到县城北边的路上。

    他坐在后面说:“慢一点,我得好好看看。”

    我不知道他要看什么,所以把车速放慢的同时,自己也不住的往路的两边看。

    整一条县城的北环路快走到头了,唐涛都没有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回头问他:“调头回去了哦。”

    他急着说:“再等等。”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从转角处的一家宾馆里出来,后面跟着出来的是一个有四五十岁的男人,肚子上像扣着一个球,压得他身子往后倾着。

    三人站在马路边等过往车辆稀疏的时候,那个女人扭脸看了一眼我们。

    我也看到了她,正是唐涛的媳妇儿玲玲。

    她大概也认出了我,但是没有说话,待车流少了一些,便抱着孩子径直去了路的对面,那个男人也跟着她一起穿过马路。

    转头再看唐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车的里面,棉服包着整个头,在车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他。

    等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我看着那三个人越走越远,唐涛才把头露出来说:“走吧,回去了。”

    我调转车头往回开的时候心里却是一阵酸,他们本来很幸福的,现在却成了这样。

    一路上唐涛倒是都没有说话,快进村的时候他对我说:“鹏哥,我在这儿下来吧?”

    我问他说:“不是离你家还有段路,我把你送回去吧。”

    唐涛笑着说:“别送了,咱村哩人都着我神经不正常,要是跟你走到一块,别人还想着你也不正常了哩。”

    我骂道:“屁话,我早就被他们说不正常了,走吧,把你送家里去。”

    唐涛便没再说话,依然坐在车里。

    我习惯性的把车拐进他们家以前的路口,唐涛却说:“我们现在住在二伯那院里,你知道的,那个住过猫的院里。”

    我有些难过,默默把车又转了回来往唐银山家里开。

    唐涛就在路上说:“他们都走了以后其实住在哪里都是一样。”

    我没应声。

    唐涛就接着说:“你看咱们刚结婚的时候看上去也都挺好的是吧?”

    我“嗯”了一声。

    唐涛说:“你媳妇儿现在也不跟你过了?”

    我淡淡地回他:“回娘家住几天。”

    唐涛顿了一下才说:“别住着不回来就好,像玲玲一样,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有点想劝唐涛,也许他正常了,玲玲说不定还会回来,但是一想到他说是嫁给了别人,又觉得这样劝着不太好,于是就没再开口说话。

    唐涛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接着又说:“你说他们俩是咋认识的?”

    我不知道他问的是玲玲和白小红,还是玲玲和菜老板,但是我不想再就过去的事没完没了的追究,于是说:“不管怎么认识的都已经过去了,咱们只过好以后就行了。”

    唐涛没说话,过了很久,都到了唐银山家的门口他才说:“以后哪就那么好过,事情还多着哩。”

第114章 旧案(为love1打赏加更)

    我们刚到唐家门口,唐涛都还没跳下车,就听到街上一个人在嚷嚷着什么。

    回头去看,是我们村的高天。

    这个人小的时候跟我经常一起玩,可是越长大离的越远,尤其是成年以后,他外出打工,而我却一直在家里,更是接触的少,平时见面也就是点个头。

    唐涛已经跳下了车,抬腿进院的时候却对我说:“鹏哥,你往前看看是咋回事。”

    我没想着去看,但是我回家的路得经过他吵嚷的地方,便只能往那个方向走。

    刚一到那里,高天就看到了我,突然不吵嚷了,拉着我说:“来来,哥,你跟这个老婆儿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我不明所以,看着眼前一个弯腰勾背的老太太,也弄不清楚高天跟她吵嚷什么。

    那老太太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我说:“就是,你来评评理,那时候他明明看到俺孩儿是冤枉的,硬是不说话,害的俺在牢里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我被老太太死死揪住,眼睛只好看着高天。

    高天解释说:“这是那个坑上头住哩一家人,非说他孩儿很多年前被唐家冤进了监狱。你说唐家人冤你哩你去找唐家人就中了吗,你找我弄啥哩,我那时候才多大,啥事都不记哩。”

    我已经知道这个老太太是谁,也明白他们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不能把自己完好的记忆讲给他们听,因为一旦说出来我怕是也会被这老太太揪住不放。估计着高天应该也是记得的,毕竟那时候我们已经上了三四年纪,也有十来岁了,但是他也不说。

    老太太却哭着说开了:“唐家哩人都死光了,我往哪儿去找哩,俺孩儿这会儿还在牢里,木人给他申冤,也木人把他救出来。”

    我等她哭了一阵子才问她:“你是听谁说您孩儿是冤枉哩?”

    那老太太怔着半天才说:“我梦到哩,老神仙给俺托梦了。”

    高天看着我直乐:“梦要是能当真,我还梦见我发财了哩,醒来啥也木有,不得找别哩去要钱去?”

    那老太太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不太确定了,颤威威地站着,抓住我的手也松开了。

    我看着她说:“你要是真觉得冤,就去当官的地方喊去,我们别说啥也不着了,就是着也干不成啥,都是平头百姓的,是不是?”

    老太太又哭了起来:“当官哩哪会理俺哩,俺也是木办法才找他哩。”

    我看了一眼高天,又问老太太说:“那谁让你找他哩?”

    老太太想了想说:“老神仙托梦说咱村哩高天着这个事,我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他,还有另两个叫高天的,一个死了,还有一个才十来岁。”

    高天因为有我在,也不像先前那么急了,听到老太太这样说更是笑的大声。

    我安慰老太太让她先回去,她自己也觉得这事似乎真有点不太能当真,就一步一回头地往自己家走。

    这边高天跟我宣喧了几句后说:“鹏哥,他说哩不是那年咱们在您家门口的坑里钩鱼哩事?”

    我看着他说:“可能是,听说她孩儿是在牢里住了好多年,一直没枪毙的原因就是天天喊自己冤,打死不认罪。”

    高天耸一下肩说:“自己说冤就冤啊,谁到死的时候不想活哩?”

    我没说话,转身准备骑车回家。

    高天却又拦着我说:“你记哩那时候的事吗?好像唐家老太太跟那个小闺女是在坑里淹死了。”

    我回他说:“不记哩。”

    然后发动车子往家走。

    到家又觉得这事无缘无固掀起来有些怪,同时也想到前阵子白小花一直要告崔恒的时候也查过这个事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根本没下车,就又朝北村开去。

    远远的看到桃花落了后枝上已经长出嫩嫩的绿色,倒是一片春意昂然,环绕着里面的房子也像新的一样。

    门口的篱笆门是关着的,我没有冒然进去,知道这里并非普通的地方,就站在外面叫白小红。

    白小红倒是没有出来,门口的两只猫却跳了起来。

    我看不懂它们想表达什么,也没办法跟它们沟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上窜下跳了好一阵子,但是对于是否进门去却一点也不知道。

    正着急,却看到白二哥在院子里闪了一下,赶着叫他。

    他只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做就又进了屋。

    随即白小红从屋里出来,一路走一路笑地说:“高鹏,你现在是不是傻了,来了就进屋里来,还站在门口等人给你开门?”

    我站着没动说:“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进去,现在事那么多。”

    白小红仍然笑着说:“事再多,也不拦你啊。”

    我随她进了打开的篱笆门,往里走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那间曾经着过火的观香房。

    现在竟然也修饰一新,丝毫看不出以前的狼狈。再看周围其它的东西,也都是以前繁盛时的样子,好像这里从来也没有过火灾,没有过打斗,没有过什么鬼呀神呀妖的,如同我跟白小红刚结婚的时候,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家,我们也是正常的男女。

    一时不明白这几天里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白小红似乎也并不急跟我说,一直领着我进了屋并且给我倒了杯水才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纳闷地看着这一切说:“别问我了,说说这里是怎么回事吧,怎么看着像是又恢复的太平年间。”

    白小红笑开了脸说:“一直是太平年间的好不好?”

    我看着她说:“别没个正经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才正了正神色说:“她走了。”

    我问:“谁?”

    白小红看了看外面说:“南方来的那个人。”

    我又问她:“那个人是谁?”

    白小红站着停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奶奶一直是这么叫的。”

    我看着白小红问:“她是不是很厉害?为什么她一来这里就像如临大敌一样?”

    白小红想了想说:“应该是吧,里面事情有些多,我知道的也少,奶奶不肯说给我们听。”

    说完又反问我说:“你来干什么呢?”

    我听她说完就已经松了一口气,又见她问就说:“你这里都正常了,我来接媳妇儿回家呢。”

    白小红红着脸站着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高鹏,我不回去了,你再找一个女人吧,找一个正常的女人好好生活,去市里也可以,去找你弟弟,他阳气盛,可以压住很多事的。”

    我不想跟她谈这个话题,就问了我本来想问的事情:“咱姐告崔恒的事现在怎么样了,这段时间折腾来折腾去的,也没个信儿。”

    白小红说:“上面已经开始查他了,崔恒吓的要死,昨天还来求奶奶放过他呢。”

    我问她:“奶奶怎么说?”

    她回:“什么也没说,谁种的因,谁收果不是,再说了他也是够坏了,害了那么多人,这也是他应得的吧。”

    我想了想问白小红说:“崔恒跟二十多年前烧那老房子有关系吗?”

    白小红疑惑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不管有没有他都应该去死。”

    我再想问,白小红却已经不再说了,而且直接说:“你问完了就回去吧,这个地方你以后都少来。”

    我想让她跟我一起走,白小红马上变了脸色说:“我怎么跟你说什么都油盐不进,死活听不进去呢?你日子过好两天心里就不舒服是吗?”

    我也有些生气地回她:“哪就有两天好日子了,每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的。”

    说完缓了一口气问她:“你还记不记得你那个好朋友玲玲,就是嫁给咱们村唐涛的那个女人,她现在真的嫁给了一个菜老板,而且是带着唐涛的孩子。”

    白小红讶然问道:“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也是郁闷,寒着声音说:“唐涛精神一点问题也没有,现在每次看到他我就会内疚。”

    白小红狠狠地说:“那你就少看到他,没事多做点自己的事。”

    我很奇怪白小红为什么突然变的这么冷酷了,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很合理,她又什么时候不冷酷了,杀那么多人都没个寒意的。

    这样想着,也不再跟她纠缠,抬脚往外走。

    出了桃园还没把车子调过头来,就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而车里下来的正是白小花。

    她又一次花枝招展,面色红润的拐着一个男人往这边走。

    我没扭过自己的,虚情假意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她也无意搭理我,只是笑着把那个男人拉进了桃园里。

    我心里暗骂着白小花不守妇道,到处招惹男人,但是又想到她并不是一个人,她只是一个猫魂,带着复仇念头的猫魂,那么她拉着这个男人一定也不是普通的人,她要干什么,也要找机会害死他吗?

    这么想的时候就又转头往桃园里看。

    那个男人跟白小花却已经进了屋,只有白小红一个人站在一棵桃树下正看着我,见我回头,反身也往屋里走。

    红色的衣服掩在绿色的桃枝叶里,像一朵鲜艳的花,也像一滩会流动的血。

第115章 查谁

    开车回家的途中,没有走村北进村,而绕到村南的街上。

    派出所就在街中,大门口的一间小房子里住着一个看门的人,平时都只是看一个侧门,只有派出所内部车辆出入的时候,大门才会打开。

    我走到这儿的时候看到大门是打开的,除了门口停着两辆来路不明的车,里面好像没什么动静。

    并未做停留,匆匆看了一眼就过去继续往家里走。

    人还没出街,就看到崔恒从派出所里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肥厚的肉已经堆挤的整个面部像是发开了的面团,眼睛陷在面团里,挣扎着要看清外面的世界。

    那身本来宽大的衣服被他撑的像要憋开缝一样的勉强。

    脑门上几缕特意留长的头已经离开原来遮出的中间平原地带,无精打采地搭在耳朵边上。他脚步拖沓地走到其中一辆车旁,车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女人探出半个头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然后我看到崔恒笨拙地挪进车里。

    两辆车先后离开派出所的门前,一路往县城方向开去。

    我转回头正要离开,却看到村里的一个老流浪汗也站在街的一角,双眼看着早已经离开的崔恒车的方向。

    这个人我认识,他年轻的时候没娶到媳妇儿,人又好吃懒做,一直是在村子里都是混吃混喝,谁家娶个媳妇儿,生个孩子,或者死个人,大家聚着吃饭的时候他必到场,不管是谁给他盛一碗饭就高高兴兴地坐在一边吃去,吃完还能哼着小调去玩他的。

    当年我二叔结婚的时候出了乱子,突然被鬼附了体,还是他去报的信,所以那天吃完饭以后,就有罩事的人给了他一大袋馒头做为奖赏。

    不过,他现在年龄也大了,身体因常年饥饱不均,腰已经弯成了弓型,头发因为很久没有理发,又长又脏乱的粘成一团。

    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衣扣全部掉光,自己双手左右夹着以不露出里面黑黑的肚皮。

    崔恒走了以后,他自己又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身顺着街道往村西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已经骑到他后面的我一眼,双眼浑浊,堆积着成堆的眼屎,脸上黑一块青一块的不知道是弄的什么东西。

    我迅速走过他身边,在后视镜里仍然能看到他步伐蹒跚地向前挪动。

    人刚一到家就见大成叔在我们家门口等着,看到我回来,走向前几步问:“今儿菜是不是不快,咋到这时候才回来?”

    我答应着说:“还行,就是我自己想抬抬价,所以慢点。”

    大成叔看着我把车子停好,打开大门才又说:“你听说了木有,上面下来查咱村里的事了?”

    我停住问他:“咱村哩啥事?”

    大成叔说:“我也弄不清楚,上午一帮子人上俺家去了,先是问唐家人的事,后来就问到多年前的事,有的早哩我都记不住。”

    我问他说:“那您咋说哩?”

    大成叔说:“我能咋说,该说不着就说不着,这种事谁敢去多嘴,谁知道来的是黑白还是无常,一个不好,再惹出新事,就更麻烦了。”

    我看着大成叔说:“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咋现在啥也不敢说了。”

    大成叔停顿了一下才说:“以前年轻气盛哩,啥也不怕,这会儿下面孩子一堆,万一有个啥事,叫他们咋整,再说了,我也总觉得唐家的事太邪乎,他们一死就是全家,不死也疯了傻了,想想多渗人哩慌,谁也不着他们到底是得罪了哪里的神仙,你说这种事谁敢去多嘴?”

    他跟着我进了屋,却并没有坐下来,四处看了看说:“您这房子当时盖的时候觉得地方挤的很,咋现在一过来觉得到处空荡荡的,进来都冷。”

    我笑着说:“这会儿就住我一个,刚盖好的时候一堆人在这里,咋能一样哩。”

    他还是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我倒水,忙着说:“别忙了,鹏鹏,我就是几句话问你,一会儿还回去有事哩。”

    我停下手说:“您只管说大,还跟我讲究啥。”

    大成叔向我走近了两步说:“倒不是讲究,就是我觉得这事悬乎,想过来问问你。”

    这样说着已经把声音压的很低地问:“你记不记哩小时候您门前的坑里淹死过人?”

    我点头说:“有点印象。”

    他又把头向我靠了靠说:“那淹死的两个是唐家的老太太还有一个小闺女,是铜山的闺女吧,那时候他们家说是别人把他们害死了,还抓了两个下狱,可是现在上面翻出来说是他们自己淹死的。”

    我没说话,这件事光我跟白小红都撕扯很久,心里也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现在还不能跟大成叔说,因为我解释不清白小红的动机。

    他又把所有局势给我分析了一遍才说:“要是这两个是自己淹死的,也是怪事啊,你着坑那边的水就只有腿弯深,别说是淹死个人,就是有人故意把她们弄进去,都不好淹死。”

    我小心地说:“那个小闺女当时还小,大人到腿弯处,她可能就埋住了。”

    大成叔想了一会儿说:“这样说倒是有可能了。”

    说完又接着问我一句:“你记哩当时的事儿呀?”

    我忙说:“我咋会记哩,就是那个坑在我们家门口,想着那会儿我们都是这么大点的小孩们,大概也都差不多。”

    大成叔就没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儿说:“我估计着他们可能还会来找你。”

    我问他说:“来找我干啥?”

    大成叔说:“基本每家都问了,上午也来你家了,看见没人都回去了,不定下午就又来了,所以我提前过来给你通声气,别到时候说漏了,给自己招上麻烦。”

    我答应着没事,大成叔也就往外面走,边走边说:“这事现在弄哩越来越乱了,神一出鬼一出的,警察来说是人杀哩人,那些烧香信神哩又说是鬼报仇,街上整天一堆老娘们,今儿这家明儿那家的吵吵。”

    我笑着说:“她们也是木事,一忙就啥事也木有了。”

    大成也笑了说:“你说哩可对,就是闲的。”

    说着人已经出了大门,我没有再送他,回来时脸上已经笑不出来。

    上面要查下来无非是查崔恒,因为牵扯到当年事的人现在基本已经死完了,那些唐家做的坏事都被白小红他们平了,但是唐家的事谁又能查到是猫魂?

    可是我今天在派出所门口看到崔恒的时候,虽然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也并不是要马上被掀掉的样子,尤其是为他开车门的那个人,会是谁呢?他要把崔恒带到哪里去?

    大成叔说的没错,下午果然就有人来找我了,他们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地里,几个人可能是受了别人的指点,斜着麦地进了我家的菜地。

    看了看我两手的泥,又看了看周围说:“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就在这里问你几句吧?”

    我看着他们没说话,把拿着给茄瓜剪杈的剪子扔在土里。

    他们看了看那把剪刀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说:“这么多菜咋你一个人种?”

    我答:“用人的时候都是请人来,种地多的现在都这样。”

    那几个人对看了一眼说:“你媳妇儿呢?”

    我答:“回娘家了。”

    其中一个人翻着手里的一个文件夹说:“你媳妇儿是姓白是吧?”

    我“嗯”了一声,那人就接着问:“她家里有一个大哥是不是牵扯过唐家的事?”

    我看了他们一眼,回说:“这个公安局里应该有底吧,我当时也不在场,不知道是咋回事。”

    那几个人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一齐盯着我。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又问:“你认识崔恒吗?”

    这个问题我觉得有些难回答,如果说我认识,势必把白小花的事也得说出去,如果说不认识,不知道有没人提前跟警察通过信说我认识?

    那个警察却已经看出了我的犹豫,紧着问了一句:“认识就是认识,我们也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法律总是要给好人一个清白的。”

    我点头说:“算是认识吧,也不熟,就是见个面而已,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

    果然,那个警察就问我:“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在哪儿认识的。”

    白小花就被搬了出来,我说的时候,那个拿着文件夹的人一直在看手里的文件,听我说完向另一个点了点头。

    我有些拿不准,这到底是在查谁?是崔恒,是白家,是唐家,还是我?

    站的离我最近的那个警察突然盯着我说:“高鹏,我们查了一下,基本唐家所有的惨案里你都在现场,你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向我提问的警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反而是站在一边看着像领导的一个人走近了一步说:“你不用害怕,这个事情就是觉得你是一个旁观者,可能看到比别人多一些,所以问问,你放心,不是你的罪,谁也不能安在你身上的。”

    对于他说的这话,我不敢相信,前车之鉴不是还在监狱里吗?

    当然他们也没硬生生逼着我一定要说,只找简单的几件事问了问,便故作放松地说:“没什么事了,你忙你的吧。”

    说着几个人又斜着麦地往外面走,但是那个一直不太说话的,像领导的人走出去几步后又回头向我笑了笑,笑容里说不出是什么味。

第116章 她女儿(两百票加更)

    他们走了以后,我也无心再做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刚弯腰去捡地上的剪刀,却听到一个声音说:“他们查不到你的,放心。”

    我慌忙起身,却没看到身边有人。

    知道也可能又是什么鬼,心里懒得理,就继续把东西都收拾到三轮车上。开车回去的时候,一直觉得身后像是有人跟着,回头看了几次都没有,最后也不去看了,直接把车开到大成叔家门前停了下来。

    那个声音却又说:“又来找他。”语气像一个赌气的小孩子似的不屑。

    我没有回答,大成叔家门前经常很热闹,也许我对着空气叨叨马上就会再成为神经病,所以只能下车往里走,但已经明显感觉到那个人并没有跟来。

    大成叔并没有在家,今天周末,他儿子正带着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打闹着玩,看到我进去,就停下正准备跑出去的脚说:“哥,俺爸去俺二大家里了。”

    我答应着折身返回,就看到一个女孩坐在三轮车上。

    她也正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点笑,只是那笑里很是苍白,连嘴唇的颜色都是白的,几乎白成透明色。

    我没开车,步行往二成叔家里走,却在半路就遇到已经回来的大成叔。

    又跟着他回来的时候,那个坐在车上的女孩已经没有了。

    他一进院就哟嗬着让他儿子带着小孩子们去外面玩,然后把我领到屋里说:“我听他们说了,几个人去地里找你了是吧?”

    我点头说:“就是不着问啥的,到处溜了一圈。”

    大成叔说:“问到哩人都是这么说哩,都闹不清楚要查的人是谁,猜着是唐家的案子吧,又不太像。”

    我往大门外看了看小声问他:“大,你说唐家的事是不是真有鬼在捣乱?”

    大成叔说:“这个事咋说哩,我以前是一点也不信,不过人活到这个年龄见的事也有一些,还真不好说。”

    他有所保留,我也就没跟他说我自己见过鬼。

    两人正在屋里说着话,却听到外面突然一声大叫,我飞步出来,就看到刚才还跟着一群孩子玩的一个小男孩子正爬在地上,嘴里吐着沫。

    大成叔也跟了出来,一看情况就拿拇指掐着那孩子的人中,焦急地说:“鹏鹏,上屋里拿碗水去。”

    说完我,又叫着他儿子说:“快去您伯家喊人,说他孩儿病了。”

    那些站着看热闹的小孩子一哄而散叫嚷着往路上跑。

    这边虽然掐着人中,但是很久都不见醒过来,把一碗凉水泼在脸上也没什么效果。

    我忙着拿手机出来打120的时候,他们家的人也跟来了,一看孩子这样就吓住了,大成叔把情况简单说了下,安慰他们说:“木事,别慌,先送去医院看看再说。”

    那家人没等急救车来,抱着孩子往街上的医院里跑。

    他们走了以后,大成叔把几个小孩子都叫到院子里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听,找了个借口出来。

    骑车回到家后,脑子里却一直出现坐在我车子上的那个女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以后,我才起身准备做饭。

    在厨房里忙了一阵子出来,把简单煮的面条和一盘子菜都端到屋里的茶几上,打开电视,边看边吃饭。

    电视里这个时间段正在播报本地的新闻,竟然就说到了我们这里的事情,只是并未仔细说明事情的来友去脉,略略带过而已。

    看了一段,低头再吃饭的时候却瞥见门口处站着一个人,正是下午坐在我车上的女孩子。

    她仍然是撇着嘴,也扭脸看了一眼电视说:“看这个干什么,不如我说给你听。”

    我问她:“你说给我听什么?”

    她就轻飘飘地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说:“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我看她的年龄并不大,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说话有些自己装出来的老气横秋,就问她说:“你是谁?”

    她自己坐那里歪着头想了想说:“是一个鬼。”

    我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是鬼,我是问你没成鬼之前是什么?”

    那个女孩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鬼,我都还没吓你呢?”

    我对这样的谈话不感兴趣,问她说:“你为什么跟着我?”

    她又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从崔恒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就跟着你了,你为什么总是看他?”

    我随便说:“没有总是看他吧,我只是路过看一眼而已。”

    她又撇起了嘴,低声说:“我才不相信呢,你就是在看他,他是不是特别丑?”

    我没回答她这句话,看着她呈半透明的脸问:“你还是说说你到底是谁吧?”

    那个女孩突然就像不高兴一样,站起来要往外走。

    我没拦她,看她走到门口又回来坐回到椅子上才气呼呼地说:“我是崔盈盈。”

    我不得不又问她:“崔盈盈是谁?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崔盈盈还是气呼呼的,又歪头想了一阵子,才像是下定决定一样说:“是崔恒的女儿呀,活着的时候是,现在应该不是了。”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弄不清楚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崔盈盈这时候好像一下子说话伶俐起来了:“我跟我妈从老家来找他的时候,他特别生气,因为那时候有一个阿姨跟他住在一起。谁知道他的事啊,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过他了,我妈也是怕他在外面有什么事才跑来的。”

    我问她:“你老家是哪里的?”

    崔盈盈说了一个西边的离我们这里有上千公里的地方。

    我在崔盈盈嘴里对崔恒又有了新的认识,感情这家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把这对母女丢在老家不要了。

    崔盈盈也似乎有些生气地说:“我们一来他就让我们快些走,还给了我妈几十块钱,但是那时候我妈不知道怎么就病了,在你们这儿城里只治了一天就不给治了。”

    我插话问:“为什么?”

    崔盈盈说:“因为没钱啊,几十块钱一下子就用光了。”

    我又问:“你爸不是在这儿吗,怎么不找他要?”

    崔盈盈就歪着头想了好久才说:“他说他也没钱,他过的很苦,那个时候看着他也真的好像没钱的样子,所以我就走了。”

    我推算不出那时候的时间,但是我个人觉得崔恒可以在这边另成一个家,不会只有那几十块钱,大概也是不想再理这个前妻,死活也就跟自己无关了。

    崔盈盈接着说:“我妈离开医院没多久就去世了,那时候我们住在城边上的一个别人不要的旧房子里,我是去埋我妈的时候被车撞到的,对了,我以前看见过你,就是在那个被撞到的地方。”

    我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常常出车祸的地点,但是对崔盈盈确无印象。

    关于崔恒大概也听她说明白了,于是再次问她:“你为什么跟着我?”

    崔盈盈半透明的脸晃了下说:“因为我看着你对崔恒不怀好意。”

    我忍不住笑了,说:“那你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吗?”

    崔盈盈歪着头想的我都要放弃这个答案了才听到她说:“可能不算吧,我跟着他也看到他做过一些坏事的。”

    我点头,看着他说:“那我对他不怀好意也是对的是吧?”

    崔盈盈没再说话,一个人低着头,好像再想什么让自己很困惑的事情。

    我已经不想再与一只鬼聊下去,便对她说:“你走吧,我也要休息了。”

    她却又忽然抬起头来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去投胎?”

    我真的没有兴趣,急着她快些走,虽然她是一只特别的鬼,给我的感觉没有一点恐惧,但是我不想与她相处,如果对比,我仍然觉得白小红在我身边还舒服一些。

    但她却又迟迟不走,缠着我不放,见我不回答就自己说:“那个车祸的地方是被人点住了,很多伤了心的人都会在那儿出事,而且出了事魂都走不了。”

    对于这样的鬼话,我没有一点分析能力,但又有几分相信她,毕竟那里真的出了很多起车祸,至于鬼魂是否投胎那只有鬼知道了。

    另外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到了去问白小红或者白奶奶,也许她们说的要比崔盈盈靠谱的多,这样一想就更不想跟她聊下去,催着她说:“快走吧,我真的要休息了。”

    崔盈盈又站了一会儿,撇着嘴往外走,人到墙边一下就隐了进去,我连眼都没眨眼前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但是她走了以后,我却又死活睡不着,如果说崔盈盈是因为我看崔恒才跟着我的,那她为什么不跟着我们村的那个流浪汉,那个人比我看崔恒的时间要久,感觉透漏出的信息也更多,绝对不是像这样单纯地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跟着我来又跟我起崔恒的从前,当然也是不光彩的从前,是不是想向我暗示什么?难道她妈的死跟崔恒有关,或者是她的死跟崔恒有关?她为什么跟着崔恒这么多年?她真的是她女儿吗?

    一大堆的问题已经弄的我甚是烦燥,想找个人说说都没处可说去,一着急就打开门,把电车推了出来,想去北村找白小红问问。

第117章 流浪汉狗子

    一路上倒是很顺利,但是到了北村,桃园里却一片黑暗。

    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也难怪到处都是黑的,想来是都睡了。

    我犹豫着还要不要叫白小红的时候,两只猫正蹲在篱笆门上看我,样子安然,像是不想管我的事一样。

    我看着它们说:“去帮我叫白小红吧,我有要紧的事要找她。”

    两只猫只是蹲着,眼睛里幽绿的光来回闪烁,有时候也会换成别的颜色。因为是晚上我看不清它们的毛色,但是感觉并不像是白色的,倒有些灰或者黑的样子。

    我试着去推篱笆门,它们也并未拦着。

    进去以后先到白小红住着的那个屋里敲了敲门,谁知道敲了好久都没人应声,我只好又回到香火房间里敲,边敲边小声喊着白奶奶,仍然是没有应声。

    用手机的光照亮,试着去推门,却轻易被推开,屋内一切收拾整齐,但是并没有白奶奶的人,再转回别的房间去看,也一样的没有人。

    我有些急了,不知道白家人去了哪里,如果是出远门白小红应该来跟我说一声的吧,怎么能这样走呢?但是如果只是简单的外出,为什么晚上还不回来,他们又去了哪里?

    我在白家桃园里焦急的等了两个多小时,仍是没见人回来,最后试着打了白二哥的手机,号码是过期的。

    从桃园出来,心里空落落的,又在外面站了好久,那两只原本蹲在篱笆门上的猫在我开门的时候就已经跑开了,现在也不知去向,我甚至觉得这个时候既是看看他们心里也是个安慰。

    最终没能等到,骑着车子回来的时候,身上的猫灵石一直闪着光,我知道可能会有什么情况,但是无心去细究,或者说就是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干脆也懒得去管了。

    结果一直到人进了家门都什么事情也没有。

    进屋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浑身无力感。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我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心里还惦记着白家的人,又想骑着车去看看。

    人还没出门就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

    大成叔有些着急地说:“鹏鹏,你咋睡到这会儿才起,快出去看看吧,你们家菜昨晚不知道被啥糟蹋了,一地菜怕都不中了。”

    我出门就往地里跑,一看自己都气的两眼发红,不知道是谁一夜之间把我的菜地全毁了,几乎是一苗不剩,该拔的拔,该踩的踩,一些快要收了卖的菜更是被弄的稀烂,扔的满地都是。

    跟过来的大成叔也惋惜地说:“这是哪个王八蛋,真的娘的闲着没事干,找到是谁,把腿给他打折了。”

    现在就是骂什么都救不了这一地的菜,我气完之后,又不得不先安慰大成叔说:“大,您也别生气,这么大块地,谁也不会三两分钟就弄完的,少说也得大半夜,我一会儿就去找找问问,不信还就找不着了,要是真跟我有仇也就算了,要是平白无故毁了,我也饶不了他。”

    大成说:“你先把这菜收拾了吧,能卖的弄去卖了,找的事我去,我还就不信木一个人看见。”

    说着话,人就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我这边一边整理菜,一边也堵的心烦,没整理几棵自己也就骂了起来,实在是生气。

    结果大成叔只回去了半个小时便又匆匆忙忙地找我来说:“鹏鹏,找到了,找到了。”

    我等着他把气喘匀了才问:“谁呀?”

    大成叔说:“狗子,就是那个一天到晚木事干,天天流落这儿,混到那儿的一个老东西,这会儿就在村西的路沟里,脚上还沾着一脚的菜叶哩。”

    我二话没说跟着大成叔就往村西去,我倒是想看看这人为什么要毁我家的地。

    我们两个人赶到村西就看到那个老流浪汉躺在铺满麦苗和菜叶的路沟里,我本来想下去,但是被大成叔拉住说:“先别理他,这会儿就咱俩在这儿,他又上了年纪,万一有点啥事,咱说不清楚,你等会儿,我打电话叫你二成叔把村长和队长都叫来。”

    说着就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他在打电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躺在下面的那个人,这个时候虽然天气已经慢慢转暖,但是晚上在我们这里还是有些冷的。他不但没有被子,连身上的衣服也不够厚就那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长头发成片地盖住脸,看不见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身体蜷曲着,倒跟他的名字有些像,像一条狗的样子。

    大成叔打完电话也看着他说:“年轻力壮哩时候啥事也不干,到处偷鸡摸狗,老了连个窝都木有,听说天天都是在前面那个路沟里睡,赶上下雨下雪,就到处躲屋檐。”

    我问大成叔说:“这是谁家哩人,年轻哩时候也木个人教教他学好。”

    大成叔就笑着说:“谁着是谁家里人啊,我觉得我小哩时候他就在咱村里胡混,天天这里那里的,晚上不见人,白天经常蹲在街头巷尾看小孩子玩,那时候他也是小孩子,也木人见过有大人找过他,一开始还想着是别哩村里,后来玩的多了总是不回家,就想着可能是外地流浪过来的。”

    我疑惑地说:“那他年龄不是比您还大?”

    大成叔说:“肯定是比我大,你看他现在老哩,看着那样子少说也有七八十岁。”

    我回他:“我还以为是因为长时间吃不饱饭到处流浪给弄成这样哩,照您这么说确实也到了年龄。不过现在老年人在咱这儿不是也有什么补的,他有木有?”

    大成叔说:“他哪儿有,人家补是有户口的才补,他连个啥都木有,而且年轻的时候老是不干好事,谁见谁讨厌的,谁也懒得去管他的事。”

    两个人说着就看到二成叔领着村里新上来的村长和我们他的队长往这边走过来。

    大概是二成叔在路上已经把事情跟他们说了,所以他们来一看到躺在下面的狗子就嚷嚷着说:“狗子,狗子,是你不是?”

    嚷嚷了几声,见下面没有一点应声,就跟大成叔商量着下去看看。

    我们这边几个人一起顺着公路的斜坡往下面滑,人都到了跟前仍然不见他起来。

    队长过去用脚轻轻碰了碰他的腿叫着:“嗳嗳,起来了,别睡了。”

    既是这样也仍然不见他有动静,几个人对看一眼,怕是有了别的事,那个新上来的村长看着大成叔说:“天这么冷,他这样躺地哩,别是冻死了吧?”

    队长却接过去说:“看着不像哩,我刚踢他哩时候,觉得身上也木硬呀。”

    村长哼了一声说:“要是刚冻死,那就硬恁快,现在最冷哩时候就是天快亮这会儿了。”

    几个人说着都蹲下了身子看着狗子。

    村长跟大成叔蹲在他的面前,队成跟二成叔在他侧躺着的背后,而是就蹲在他头顶的位置。

    围着说了一会儿话,又用手轻轻动了动人,似乎真的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于是村长就拿了根小树枝开始拔拉他盖住脸的头发。

    刚把头发拔拉开,他就“啊”一声向后倒了一步,然后一屁股坐在还带着露水的麦地里。

    大成叔本来也跟他一起盯着狗子的脸看,这个时候虽然脸变了颜色,但是人却并没动,只是双眼死死盯着他。

    那边队长已经奔了过来扶着村长说:“咋了咋了?”

    村长竟然说不出话了,手里指着狗子,眼神都有些涣散。

    我在看到他向后退的时候就已经转到了狗子的正面,那些刚被他拔拉开的头发现在又盖了下去,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捡起他丢在地上的小棍刚想再去拔拉,却被大成叔拦着说:“鹏鹏,你先别动,咱都回去。”

    村长已经被队长扶了起来,听到大成叔这样说,折头就往公路的斜坡上走。

    大成叔也已经站了起来,顺带着拉起我说:“快走吧。”

    我跟二成叔是什么也没看见,所以有些纳闷地说:“咋了,他是不是死了?”

    大成叔什么也没说,只顾拉着我,叫着二成叔快些走。

    几个人一步几滑地爬到公路边上,村子的脸色仍然是苍白的,大成叔也像喘了一口气似地盯着下面仍然躺着一动不动的狗子说:“去一趟派出所吧?”

    村长接话说:“去吧,这事也非得他们出面才行。”

    大成叔犹豫了一下说:“到哪儿咋说哩,这个事情玄乎哩。”

    村长抹了一把头上冒出来的汗说:“照实说,咱们不是刚才发现他,办案的人总得查个是非黑白。”

    一行人顺着公路向东边的派出所走,可是只走了一半路,我们队的队长就说:“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要不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再过去找你们?”

    村长一把拉住他说:“你别走,啥急事都往后搁搁,咱们一块儿去把这事说清楚了先弄别哩。”

    队长脸上显出难色说:“我又啥也木看见,去不去都一样呀。”

    村长也变了脸色,看着他说:“这里谁也不能走,去派出所后,想干啥就干啥去。”

    大成叔也插进话说:“这不都快到了,也就是去说一声,又木啥大事,走吧走吧。”

    接着往前走的时候,村长就一直拉着队长走在前面,两个男人拉在一起,看着是有些怪异,但是村长的表情里好像一直是怕队长趁他不注意一个开溜。

    我跟大成叔走在中间,二成叔走在最后面,五个人沿着省公路的边急步往派出所里赶。

第118章 是死是活

    派出所里这时候还没有上班,值班室里一个懒洋洋的小警察看到一行人往里走,就拦住说:“你们干啥哩?”

    前面的走着的村长没说话,大成叔便应了一句:“报案。”

    那小警察就喊着说:“后面这会儿还木上班哩,有啥事先到这里登记。”

    五个人又一起围到值班室里,顿时就觉得那个值班室有点小,挤的太近,可以听到村长粗重的喘气声。

    那个小警察问:“什么案呀,是不是丢东西了,这么一大早哩跑来。”

    等了一会儿,没有一个人回答,那个小警察就把眼光挨着我们一个个看过去,好像是突然才认出了新任我们村的村长,忙招呼着说:“呦呦,您咋来了,刚才一晃都木认出来。”

    说着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挤过我们,从门口处搬了一张凳子给村长说:“坐这儿坐这儿。”

    村长倒是也不客气,或者说确实也有些腿软,因为他坐下去后,整个人的精神都不怎么好,身子明显的有些往下踏的样子,软软地靠在那张小警察用来写字的桌子边上。

    小警察笑着说:“高村长,您这是啥事,还带这么多人来哩?”

    大成叔看村长不说话,接过去说:“村西路沟里有一个人,不知道死活,就是样子看着吓人点,您要不带人过去看看吧。”

    那小警察看了一眼大成叔,还算是礼貌地说:“叔,我这会儿可走不开,我就是先跟您把案子记下来,一会儿后头的人上班了,才能去看。”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村长终于说话了,但是声音跟之前拉队长时有所不同,变的柔软且无力,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但是他还是把话说完了:“去看看吧,怪吓人哩,我都差点吓过去。”

    那小警察说:“那中,我这会儿就先打电话给领导,叫他们早些安排人来。”

    刚准备拔号却又叫着说:“不用打了,来了来了。”

    我们一齐扭头往外面看,只见一辆车缓缓驶进派出所大院里。

    村长扶着桌子站起来说:“崔所长来了就好,走,咱们过去找他去。”

    他的声音仍然没有恢复,如果不是粗了一点,竟然有几分女人说话的样子。

    我们跟进派出所的时候,崔恒已经从车里下来,正要往他的办公室里走,看到我们向他走近,站着等了一会儿先跟村长打了声招呼。

    这里我先说一下,我们这个村是整个乡里最大的一个村,基本上能做上村长的人,后台还是比较硬的,或者有庞大的支持团队,如同当年高学建一样,尽管只是在我们这儿的一个村长,但介于乡里的医院,派出所,还有其它单位都跨在穿村省道的两旁,所以还是很面子的,一般这些单位的人为了安抚民众也会尽量与村长搞好关系。

    新任的村长,虽然也是姓高,但是与我们这边的高家已经有些远了,平时也没有红白喜事的来往,不过他跟大成叔的关系比较好,原因当然是因为大成叔在我们这家高姓里的威望。

    崔恒堆着满脸横肉,勉强挤着笑说:“高村长,你这一大早的来这里找我,可不是啥好事哦。”

    高村长应合道:“还光来请你吃饭喝酒不中,有事来找你,你就说木好事。”

    崔恒看了他一眼,大概也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怪异,随口问了一句:“你这声音怎么了,睡一觉被老婆传染了。”

    高村长提着嗓音说:“瞎胡说啥,谁被老婆传染了,是不是你自己,你看看你脸上还带着红印里。”

    他这样一说,所有人的眼睛就都盯着崔恒的脸看。

    在崔恒的左脸颊上,真的有一个红色的印子,只是并不像嘴的形状,倒像是被谁打了一耳光留下的。

    崔恒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说:“你才是瞎胡说呢,我这几天连女人腥都没闻过,如来的传染?”

    说完这句好像才意识到站在这儿的不只是他们两人,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开玩笑了啊,到底是啥事,快说。”

    高村长给大成叔递了一个眼色说:“今儿早上的事,快把我们几个吓死了,我这会儿说话还不利落,叫俺大给您说,他见过世面,比我震得住局。”

    大成叔稍微谦虚了两句说:“村西公路沟里躺着一个流浪汉,也不着是死是活,早上去看哩时候,舌头让人割了,木割下来,还吊一半在嘴外头,两眼也给人挖了出来,眼珠子也是吊在外头,但是不着咋回事木有一点血,像给人洗干净了一样。”

    崔恒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因为成了白色,脸上那个手掌样的红印就显的更清晰。

    他看着大成叔问:“知道是谁不?”

    大成叔答:“木有啥家里人,好像从小就在这一块流浪,俺村里人都叫他狗子。”

    高村长有些急地说:“要不您去看看吧,人就在村西边,这会儿应该还躺在地里哩。”

    崔恒犹豫了一下说:“是不是已经死了?”

    高村长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着死活呀,俺们就看一眼,吓哩不行,赶紧就来给您报案了,这说这大半天哩话,再不去,一会儿给过路的野狗拉吃了您连个凶手也查不出来。”

    本来准备上车的崔恒一听这话,干脆又下来了说:“别着急,你们先到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把刚上班的人叫过来分析一下再过去也不晚。”

    他刚转身走开,队长就说话了:“他是想着快些给野狗拉走哩,这样也不用查了,啥事也木有,还少见一回死人尸体。”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到崔恒转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几个人又慢吞吞地做了一次笔录,问了再问中间的细节和我们是怎么发现这个人的。

    得知是毁了我的菜地后,崔恒看了我一眼,神情捉摸不定,不过什么话也没说。

    到终于开车去村西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

    高村长,大成叔和我都被带进了车里,二成叔和队长被允许先回家里等通知。

    车子在不急不缓地往村西开,一路上甚至连警笛都没鸣,只是我们到那儿后,结果让崔恒有些失望,因为狗子仍然躺在那里,保持着我们最开始见他时的姿势。

    他站在公路边命令几个警察说:“去,下去看看先。”

    几个人顺着公路斜坡往下滑的时候,崔恒就站在边上跟高村长说话。

    却并不是说这个案子,而是东拉西扯的说些只有他们知道的事情。

    我一直很紧张,盯着那几个警察看。

    他们滑下去后,其中一个人一下子就把狗子的身体翻了过来,弄了个脸朝上,这个动作把大成叔惊住了,他大概是没想到警察会这么粗暴地翻过狗子,所以“啊”了一声。

    这一声叫把站着说话的人目光都引到了下面的路沟里。

    更让我们惊叫的是被翻过去的狗子,在众人眼前又翻了一个身,重新侧躺着,整个过程都像是一个熟着了的人被人无意间翻动了一下,因为姿势不舒服,自己又翻回去一样。

    崔恒大叫:“妈的,还活着。”

    村长和大成叔已经说不出话了,紧张地盯着下面。

    那几个警察倒是没事,因为他们刚才根本没来得及看到狗子的脸,只是觉得人还没死,于是拿脚踢着他说:“喂,喂,别睡了,起来,快点。”

    但是踢了好久仍不见狗子起来,有个人就蹲了下去,拿起旁边高村长之前扔过的小木棍去挑他的头发,结果头发刚被挑起,人就“啊”一下往后退,站起来的较快,没有坐在地上,但是步子已有些乱,站着好久都说不出话,脸也成了苍白色,跟之前高村长的反应如出一辙。

    崔恒已经站不住了,晃着一身肥肉也要往沟里滑,但是因为坡度有些陡,还没滑出两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接下来算是滚了下去。

    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连身上的泥土都没来得及拍一下就过去一脚朝狗子的腰上踢了上去。

    这一脚下去,还真是有效,狗子终于动了动,然后翻转身,慢慢要从地上爬起来。

    他速度缓慢,每个动作都像是经过处理的电视里的慢镜头一样,先是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然后再慢慢抬起双膝,屁股撅的老高,把手慢慢往脚的位置收拢。

    我正担心他会起不来,可是他却猛的一下就直起了腰,连一直躬着的背都好像一下子拉直了,并且把脸对着崔恒。

    崔恒在看到他脸的一刹那踉跄后退,但是却退到了斜坡的边缘,一个不稳,重新又摔了下去。

    几个警察已经醒了神,有两个忙着过去扶他,而另两个从背后往狗子的腿上就飞脚。

    狗子一个站立不稳,身子直接向前扑,这边刚被扶起的崔恒又一把被他按倒在地,而且狗子正爬在他身上,脸对着他的脸。

    崔恒像见到鬼一样,闭上眼睛嗷嗷乱叫。

    他左右摆动,想挣脱狗子的手,但是狗子像贴到他身上一样,无论他怎么摆他都丝毫不动,而且崔恒本身就太胖,这样躺在地上,别说是有人压着,就是自己站起来也是比较困难地。

    旁边的警察也看啥了眼,一个个目瞪口呆,忘了要干什么。

    我们三人还站在公路边上,大成叔一看这样,就急着喊:“快点把人扶起来呀,都愣着弄啥哩。”

    警察手忙脚乱地去拉狗子,他却死死抓住崔恒不放,最后扶起来的是两个人,而狗子的脸就埋在崔恒胖大的怀里,如果他不是一个男人,这种姿势倒是非常暧昧。

第119章 什么关系

    崔恒拼命推他,两只手已经分不清是推哪里,甚至有时候只是在空中胡乱抓。

    不过那几个警察倒是合力把两人分开,只是狗子一被拉开,随即就向后倒去,脸朝上,四仰八叉的重新躺回到地上。

    我在上面看的真切,狗子的脸上根本没有眼珠,两只眼睛的地方是两个黑色的洞,而嘴里却是满嘴的血,这个时候正顺着嘴角往两边流。

    在他已经被甩开的头发的额头上写着一个红红的恒字,像是用血写的,虽然字迹潦草,但是字却一点不差。

    大成叔惊慌地问我:“鹏鹏,他脑门上是什么,怎么是一片红?”

    高村长已经开始拉着大成叔说:“成大,走吧,咱先回去吧,这些东西咱们也弄不了,一堆警察搁这儿哩,让他们去弄吧。”

    大成叔看了我一眼,站着没动。

    我也没动,一直盯着狗子脑门上的字看,同时也看到了崔恒本来已经惨白的脸上更是加了霜一样,而那几个警察也同时看向崔恒。

    时间像定格了一样,所有站着的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如何反应。

    最后还是大成叔喊了一声:“你们干啥都站着,快把崔所长扶上来吧,不中一会儿再找别哩人来。”

    那几个警察听到喊声才像刚清醒了一样,手忙脚乱地扶着崔恒往斜坡上爬,但是这个坡下去容易,上来可没那么简单,瘦的麻利的还可以,像崔恒这样的,根本就上不来,他试了几次后终于放弃地说:“我走到那头上去。”

    他指着的另一头的坡度不是很徒,也没有这边高,只是走的有点远。几个警察看着也实在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一起往西边走过去。

    从后面看崔恒胖硕的身躯这个时候像被泄了气的一副皮囊,软软的没有一点生机,他被两个警察扶着,步子凌乱。

    只是他们越往西走,我越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因为他们慢慢就接近了以前唐明山杀高学建的地方,也是埋藏青离和大明的地方。

    只是那个地方坡度也不算低,他们就继续向前往更低的地方走,在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我觉得天空都像一样子暗了下来,而且我明显看到大成叔和高村长的脸色都起了变化。

    崔恒一群人走过那地方的时候,好像并没有什么事,几个人还站在停留了一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一开始预想的恐怖一点也没有发生。

    而这边我们三人一直站着,我因为看着崔恒往那边走,没注意到还躺在路沟里的狗子,当听到高村长叫的时候就看到狗子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脸上的皱纹全部都皱了起来,像是一张被推挤过的麻布,两只黑洞一样的眼谁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是他的嘴大张着,像是在笑,但是没有声音,血顺着嘴角流到本来就黑的失去颜色的衣服上。

    高村长已经被吓破了胆,死命拉着大成叔说:“成大,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先走了,这也不知道是人是鬼,吓死人,我今儿黑肯定睡都睡不着。”

    那边崔恒几个人终于从路沟里爬了出来,开始往这边走。

    他们也看到了已经坐起来的狗子,几个人同时停了一下,但很快就加快步子往这边走。

    走到我们面前时,崔恒的精神似乎已经恢复,对我们说:“已经打电话给局里了,一会儿人就到了,还有验尸的也一起来,你们先都别回去,跟着把这里的事情都说说。”

    大成叔问了一句:“他死了吗?”

    崔恒气极败坏地说:“我说他死了他就死了,你见过活人这样的吗?”

    大成叔不说话了,我们也都无话可说,可是这样站着等人来心里也是寒的,眼前是一个像活死人样的人也确实让人发毛,于是开始小步来回溜达,争取不往路沟里看。

    我跟大成叔走到离崔恒有些远的距离,就悄悄跟他说:“狗子头上写着一个恒字。”

    大成叔一惊到:“啥?你说啥字?”

    我肯定地说:“恒字,就是崔恒哩恒。”

    大成叔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那个位置的崔恒说:“这个人反正不是啥好东西,不过怎么他头上会写着他的名儿哩,他俩会有啥联系?一个所长,一个流浪汉。”

    这个问题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我相信崔恒肯定也看到那个字,他被吓成那样不是没有道理,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中间还有些什么事。

    狗子确实已经死了,到新的一拔警察来到时,法医们也都一起下去看了,包括我们三人也都跟了下去,却是无论怎么再去动他都没再做出任何反应,并且四肢也渐渐开始僵硬。

    最后被抬到车上,直接送到了火葬厂里。

    我跟大成叔一块到家的时候,已经过吃午饭的时间,大成婶子正满街找着说:“问谁谁不着你们上哪儿去了,这到了饭点一个人也找不着。”

    大成叔没应她的声,悄声跟我说:“走,鹏鹏,上俺家去。”

    我跟着他进了门,大成婶子也跟过来说:“我把饭给你们热一下去。”

    大成叔没说话,看着她出了房子才又压着声音问我:“你看清楚了那个字吗?我咋想着不太可能哩。”

    我认真地说:“大,我看的清楚着呢,要是说一开始在上面木看清楚,后头咱不是都一块下去了吗,我又专门看了一回,应该别哩也都看见了,不中你再问问高村长去。”

    大成叔说:“我不是疯了,我去问他这个,也就是咱爷俩说说,别哩问都得说啥也不着,那崔恒是啥好东西,这人是不是他弄死哩都不着,你木看早上那样儿?”

    说完又皱着眉头想了想说:“狗子在咱们村也流浪了几十年,以前木少偷村里的东西,虽然偷的也不大,今儿这家里鸡,明儿那家里狗,但是也怪恨人哩,不是木人想打他,不过现在想想好像还真没人动过他,以前也不觉得奇怪,这会儿想想到处都不对劲,按说就咱村这情况,一个啥也不干哩人,木有亲戚朋友,有多少也给弄走了,为啥他在这儿呆这么多年一点事也木有?”

    我按着一般的逻辑分析说:“是不是他以前替崔恒做过啥事,崔恒保护他了?”

    大成叔说:“有点不可能啊,按崔恒那人的做事方法,像他这样的不知道他的事还好,知道了准木有他哩活路,他才不会让谁不谁都知道他哩事。”

    这话我完全信,白小花不是就因为知道崔恒的事,而被他差点害了吗,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怕真的也就没命活了。

    两个人商量到大成婶子把饭热好端到屋里也没有一个结果。

    本来肚子好饿的,但是饭菜一到嘴里就想起狗子临死时的样子,差一点全部吐了出来,勉强咽下一口说:“我是吃不下,大,您先吃吧,我回家一趟,一会儿还要去地里收拾收拾。”

    大成叔说:“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去地里,这一大片菜的算是毁到他手里了,说到这儿我又想不明白了,他为啥要去毁你哩菜里?”

    我也不明白,再说一个人去毁好几亩菜也够累的了,他是怎么毁了菜后又跑到路沟里给人杀死了呢,且死法这么惨?

    又在大成叔家站了一会儿出来往家里走,心里烦的很,说是回家,但是也不想进家门,只在大门口坐了一会儿,就想折身去地里,但是大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我正站着奇怪,却看到白小红从里面出来。

    她一看到我就笑着说:“回来了?”

    我有些发怔,不知道这是不是白小红,她又为何来到这里,我还记昨晚我去桃园找她的时候,一家人都不在了。

    白小红看着我说:“先进屋吧,知道你昨晚上去找我们了,不过昨晚临时有事,都出了门。”

    我问她:“去哪里了?”

    白小红说:“不是上面查崔恒的事吗,不知道为什么查了一半又停了下来,二哥觉得中间有事,就叫上我们一起去市里和城里都看看。”

    我也是奇怪,顺口问了一句:“为啥非要把他查出来,像唐家那样的死的还少吗?”

    白小红先开始没说话,看了我一会儿才说:“不同,崔恒背的事太多,没有上面查太便宜他了。”

    我又想起早上的事,于是问她:“早上村西路沟里死了一个我们村的流浪汉,你们知道吗?”

    白小红也怔了一下神问:“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我把她拉到屋里说:“他额头上写着一个恒字,并且他死前把咱家里几亩菜全都毁了。”

    白小红不解地看着我问:“他为什么要毁你的菜?”

    我摇头说:“谁知道,我早上去看菜就全毁了,就是为了找到毁菜的人才找到他呢。”

    白小红跟着又问:“你怎么知道是他毁的?”

    我把狗子的情况给白小红说了一遍,她却撇着嘴角说:“万一是有人栽脏呢,就是让你们去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她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明白了,这个杀了狗子的人好像真的就是为了引着我们去看看他死时的样子,而且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是崔恒,如果是他,他怎么会把自己名字写到狗子的头上。

    按这个推理这个杀狗子的人目标应该是崔恒,但是除了白小红一家,还有人跟崔恒有仇吗?

    对,白小红说了,跟崔恒有仇的人多了,但是又有谁会用这么狠辣的手段呢?而且狗子死的时候除了凶杀也并非正常的死,大成叔他们看到他时他还有眼珠,到我们后来又去看却已经没有了,这中间难道还有人去过,专程把他的眼珠取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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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怪闻之猫魂介绍:
80年代的乡村,百业待兴,本来勤劳质朴的人们,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场意外,死了一家三口。
一场大火,烧了一窝野猫。
接下来的村庄,离奇死亡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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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怪闻之猫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乡野怪闻之猫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乡野怪闻之猫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