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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迪巴拉爵士     北宋大丈夫txt下载     北宋大丈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81章 大宋的固有疆土

    “这不是大力丸的模式。”

    沈安很冷静的分析道:“这只是个骗子罢了。”

    “那骗子用神仙丹的名头骗了三司的官吏,把粮食弄出来变卖了,随后远遁。陛下,若是大力丸,那么他会一级一级的往下拉人,就和老鼠生崽似的,越滚越多。”

    沈安很忙,没时间来管这个。

    活字印刷术一出,毕昇的名字响彻汴梁,而他沈安也得了好名声。

    按照那些人的说法,沈安是权贵,若是他愿意,随时都能把活字印刷的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至于毕昇,一个匠人而已,而且逝去十余年了,怎么和他争?

    可沈安就是不抢,堪称是正大光明,人品好的不行。

    许多人学不会,就来榆林巷请教,沈安干脆让匠人不间断的在巷子里操作。

    赵曙点头,“那就抓人吧。”

    大宋各地都有巡检司,盘查越境的过往行人。

    没几天那个骗子就被抓获了,被带回汴梁来。

    “郡公,官家让您去审讯。”

    “为啥?”

    沈安忙碌了几天,好不容易在家里吃香喝辣的,小日子太爽,不乐意干这等血腥活。

    “说是您最擅长骗人,定然能查出真相。”

    沈安正在吃烤串,听到这话不禁就伤心了。

    “某哪骗人了?”

    他从未觉得自己骗过人,只是那些人太蠢了而已。

    一路去了皇城司,张八年阴测测的道:“此人一般人都受不住,沈郡公试试吧。”

    “什么受不住?”

    沈安觉得没这回事。

    他进了刑房。

    一个男子被困在柱子上,长得很漂亮。

    “某沈安!”

    沈安不耐烦的道:“你想怎么死?”

    仓库的粮食被骗,那些官吏倒也知道轻重,官吏的照发,宗室的含糊以对,想先糊弄住。但他们大抵慌得一批,就等着这个骗子现身了。

    “哎……”

    男子一声叹息,让沈安有些毛骨悚然。

    这叹息听着就像是什么……幽怨的女人。

    “郎君……”

    这声音太缠绵,沈安忍住逃出去的冲动,骂道:“人呢?”

    外面进来两个男子。

    “为何要这般?”

    男子抬头,脸上的表情让沈安想到了女人。

    关键是他的声音里有一种魔力,让人听到了不禁就会相信的那种。外加柔媚入骨,一般男人估摸着受不住。

    怪不得能行骗,果然是有些天赋啊!

    那两个行刑的男子面红耳赤的,显然是下不去手。

    可沈安是谁?

    后世别说是什么柔媚入骨,各种妖精都见过,你算个屁!

    “拿锤子来!”

    沈安狞笑道:“你在他们的面前玩这个还行,可沈某只喜欢女人,你越卖弄老子就越觉着恶心……”

    呯!

    只是一锤子下去,男子的右脚两根脚指头就平了。

    “啊……”

    什么娇媚都没了,这惨嚎声听着比狼嚎还渗人。

    “那么猛?”外面有密谍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

    “那人的声音某听了就觉着发颤,下不去手啊!”

    “沈郡公却不屑一顾,这是真本事。”

    “看……沈郡公在挥鞭,那动作果断潇洒。”

    “啧啧!某明白了,那是心动。”

    一群大老爷们竟然对一个骗子心动了。

    卧槽!

    这个发现让人很尴尬啊!

    “某说了……”

    沈安挥鞭依旧。

    “救命啊……”

    挥鞭依旧。

    “郡公!”

    一个密谍试探性的说道:“他招认了。”

    “某是高丽人……”

    挥鞭依旧,然后停住了。

    沈安放下皮鞭,活动了一下身体,满意的道:“舒坦了,这一下任督二脉都打通了!”

    他的微笑渐渐变成了狰狞,“高丽人?”

    是!

    男子被脚趾处的剧痛困扰着,想惨嚎,可沈安的目光太冷,他害怕。

    “叫什么?”

    “杨德顺。”

    “杨德顺,好名字。”

    沈安问道:“你是如何在大宋定居的?”

    要想在大宋定居,那只能是大宋人。比如说大宋百姓就能随便溜达,外藩人却不行。

    “小人……小人……”

    一个密谍突然笑了起来,“郡公,伪造户籍啊!此事咱们皇城司的拿手。”

    正如同后世的犯罪分子伪造身份证件一样,此时就有人在干这个。

    外面的密谍们都觉得这事儿算是结束了,准备各自散去。

    张八年在想着辽国那边。

    自从大宋打下了西夏最富饶的半壁地盘后,辽国开始是疯狂的叫嚣,说是要和大宋决战。

    可耶律洪基却沉默了。

    渐渐的辽国开始沉默。

    叫嚣没用,就和当年沈卞喊的北伐一样的没用。

    有用的是行动。

    辽国就在行动。

    信使带着耶律洪基的旨意在草原上疾驰,遇到部族就停下宣读旨意。

    随后那些骁勇的部族勇士在重赏的诱惑之下开始集结。

    大辽在集结,开始操练。

    他们在积蓄力量,可大宋呢?

    大宋同样在积蓄力量。

    各种兵器被打造出来,随后运送到各处,各种盔甲,各种火器……

    这个大宋一旦真想弄谁,率先发动的就是钞能力。

    某就是有钱,哈哈哈哈!

    大宋用这个钞能力曾经气死过不少对手。

    西夏被打残了,大宋的大敌只剩下了辽国。

    可怎么攻伐辽国,这是个大题目。

    收复了六盘山和横山之后,大宋有了养马地,以后战马数量会不断增加。

    大宋等的就是战马!

    只要战马云集,大宋就有了自己的机动力量。

    决战就差这个!

    “说说吧,高丽是如何与辽人勾结,图谋大宋的。”

    沈安的声音听着很平静,可张八年却浑身一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某怎么不知道?

    “郡公,没有的事啊!小人只是个骗子,没有的事啊!”

    杨德顺觉得自己的冤屈能感召日月,可沈安却冷冷的道:“你奉命在汴梁搞破坏,准备在皇城点火,想行刺官家……”

    卧槽!

    这几个罪名加起来能让高丽国主疯狂了。

    “郡公,小人发誓没有啊!”杨德顺要疯了,鼻涕眼泪满脸都是,“小人从未有过这等想法啊!”

    沈安微微俯身,微笑道:“某说你有,那你就有。明白吗?”

    骗子最大的本事就是见风使舵。

    杨德顺呆滞在看着沈安,然后点头,“是,小人有。”

    “哈哈哈哈!”

    沈安大笑回身,“记录口供,让他签字画押,顺带把他在高丽的情况全给记录下来。”

    两个密谍觉得沈安疯了。

    门外出现了张八年,沈安出去,两人去了另一个地方说话。

    “高丽奉大宋为主!你这样胡闹会激怒高丽人。”

    张八年觉得沈安有些疯狂。

    “这个你不懂。”

    沈安自然不会给他解释这些战略。

    张八年起身道:“如此某要上奏官家。”

    “好。”

    稍后沈安被招进了宫中。

    “你又弄了什么?”

    赵曙很头痛的道:“春暖花开,你为何不带着妻儿出游?”

    他后悔让沈安去审讯那个骗子了。

    韩琦没好气的道;“高丽奉大宋为主,这般摆弄他们,会让藩属离心。”

    “奉大宋为主?不对吧。”沈安觉得他们很健忘,“高丽的进贡给的是辽人,而不是大宋。”

    咱能不能别打肿脸充胖子?

    等大宋灭了之后,那边可就嘚瑟了,随后和大明不断发生摩擦,竟然想在大明的北方弄鬼。

    “高丽倾慕大宋,这是事实。”

    欧阳修最为了解这个,那些高丽人到了汴梁就喜欢去见他,大伙儿谈谈诗词文章,不亦快哉。

    “你想要什么?”

    包拯却知道沈安的性子,说难听些,在对外问题上,沈安就是无利不起早。

    没好处的事儿他不会干。

    赵曙显然也想到了。

    “你想对付谁?”

    “辽人!”

    沈安拱手,“臣请地图。”

    赵曙点头,陈忠珩去把地图拿来。

    沈安指着高丽说道:“陛下,诸位相公请看。高丽在此,和辽人接壤,和大宋隔海相望再过去就是倭国。”

    这个地理位置太重要了啊!

    沈安盯着倭国那块地方,心中转动着谁也猜不到的念头。

    “大宋在谋求恢复幽燕,随后就是恢复中原当年的疆土,而北方不可忽视……”

    “北方如今算是辽国的。”曾公亮觉得沈安有些糊涂了。

    大宋梦寐以求的也仅仅是幽燕之地而已,沈安却在想着整个北方。

    沈安看了他一眼,“曾相,以前那边是谁的地盘?”

    “汉唐!”

    “特别是前唐,整个北方全是。”

    遥想汉唐,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韩琦的脸有些红,显然是想到了汉唐的所向无敌。

    “既然是汉唐的。”沈安说道:“大宋秉承汉唐天命,乃是汉家江山,那北方是谁的?臣以为北方是大宋的固有疆土!”

    他语气坚定,神色坚毅。

    “大宋的固有疆土?”

    赵曙觉得这个说法有趣。

    “对。”

    沈安说道:“大宋立国之初为何要对辽人开战,不就是想收复北方固有疆土吗?”

    呃!

    太宗皇帝北伐的目的是夺取幽燕之地,为大宋北方建立屏障。

    什么固有疆土,那时候没谁有这个想法。

    “陛下,臣觉着……确实是这样!”

    韩琦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伸出胖胖的手指头,在北方划了个大圈,“这些地方本就是汉唐的疆土,只是后来被夺了去。他们既然能夺了去,那大宋为何不能夺回来呢?”

    瞬间赵曙双拳紧握。

    ……

    第三更,还有。

第1482章 大国相争,必有血腥!

    北方对于中原来说就是一个生产敌人的地狱。

    从很久以前,关于北方敌人的记录就不绝于史书。

    看着北方!这是无数帝王留下的忠告。

    但凡中原一统之后,就会面临着北方的大敌。

    匈奴,突厥,如今的辽人,以后的鞑靼和瓦剌,再后来……

    北方苦寒,中原政权很少把目光主动投送过去,可那些敌人用一次次的入侵告诉他们,北方不能轻视。

    那个苦寒的地方能培育出最好的战马和最好的战士。

    他们以游牧为生,饥一顿饱一顿。而汉儿却有耕种的天赋,那日子过的让北方的异族嫉妒的眼睛发红,于是频繁侵袭。

    赵曙想过一劳永逸的解决那些敌人,可想想那无边无际的草原,他就觉得自己是在痴人说梦。

    “高丽并不好惹。”冷静下来后,韩琦说道:“辽人数次攻打高丽,可高丽多山,辽人也无可奈何,数次胜利,可终究无法让高丽屈服。”

    “是啊!”欧阳修大抵觉得高丽无害,沈安的面目太狰狞了些。

    “若是大宋和辽军交战时,高丽人在边上来一下呢?”

    沈安指着辽人的东京城说道:“大宋若是打到了辽人的东京城,高丽人从侧面给辽军来一下,如何?”

    韩琦看着地图,点头道:“是个好主意。”

    曾公亮也一本正经的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便是上等的兵法。”

    赵曙不禁冷笑。

    一群宰辅被沈安一番话给说动了,然后装模作样的说什么兵法。

    “你想如何做?”

    “臣在想能否在高丽驻军。”

    沈安回想起了许多事,脸色微冷,“陛下,大宋雄立于东方,高丽首鼠两端,一旦有变就是大宋的心腹之患,有句话……”

    他认真的道:“太祖皇帝有云,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您若是有重复汉唐雄风之意,高丽不可不图!”

    高丽在脱离了中原之后,渐渐就变成了一枚棋子。在中原强大时他们低头,在中原板荡时,他们觊觎,虎视眈眈;在大敌压境中原时,他们会掉头咬曾经的主人一口……

    一句话,大宋需要在东方重塑汉唐秩序,那么身边绝不能有白眼狼。

    赵匡胤也算是雄心勃勃,若非是早逝,幽燕之地当真难说。

    而他的这番话被沈安重提,一下就激起了赵曙的雄心壮志。

    “可高丽远在海外,如何攻伐?”

    赵曙的语气松缓了,几个宰辅交换了一个眼色。

    “陛下,水军!”

    沈安一脸诚恳的模样,可在赵曙的眼中却看到了一个恶魔。

    他的手抖了几下,问道:“水军南下时你说了什么?”

    这个……

    沈安干笑道:“臣没说什么。”

    “嗯!”赵曙怒了,“速速道来!”

    沈安一本正经的道:“臣只是告诉他们,官家不易,诸位相公不易,三司不易……所以水军要牢记一点,那就是自己养活自己。”

    赵曙只是想了一下,就冷笑道:“堂堂大宋水军,在你的熏陶下变成了劫匪,第一次出海就弄了许多走私船,后来更是在交趾连续出手……此次想去哪?高丽?”

    沈安抬头,一脸钦佩的道:“官家神目如电……”

    咻!

    赵曙终于被气坏了,随手解下东西就扔。

    沈安下意识的伸脚,和踢足球卸球般的一卸,那东西缓冲了一下落地,竟然没碎。

    我去,羊脂白玉啊!

    沈安赶紧拱手请罪,“臣有罪。”

    就在他拱手时,缓缓的用脚把玉佩挪了过来。

    这可是极品的玉佩啊!

    忒好看了。

    沈安觉得这一趟值了。

    赵曙骂道:“滚!”

    “是。”

    沈安躬身,双手都到地面了。

    宰辅们见了不禁暗自赞叹着,觉着年轻人的身体真好,换了自己来个双手到地,多半会当场扑街。

    沈安出了皇城,松开右手,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到手。

    哇哈哈哈哈!

    他得意的笑了笑,一路回家。

    而在殿内,赵曙已经冷静了下来,“水军野性十足,出海就要见血,不过高丽人彪悍,他们可会吃亏?”

    韩琦说道:“陛下,那不是有常建仁吗?”

    排骨将军的名号响彻交趾,每当看到一个宋将赤果着上半身冲杀过来时,交趾人只有逃命的份。

    堪称是闻风丧胆啊!

    “嗯,那是个狠的。”赵曙想起了一件事,“他们随后会去交趾,朕记着苏晏是去年出使占城,至今还没有消息。”

    讨论了一会儿国事之后,众人就散了。

    赵曙起身,有内侍习惯性的去找那块玉佩,却怎么都找不到。

    “都知,官家的那块玉佩不见了。”

    陈忠珩纳闷的道:“不是掉了吗?该是碎了吧,仔细找找。”

    那块玉佩赵曙颇为喜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曙回到后面,高滔滔见他面带怒色,就劝了几句。

    “那沈安就是个胆大的,宰辅们压根就没想着对付高丽人,可他却找个由头就劝我动手,堪称是颠倒黑白啊!”

    一个骗子被沈安加工了一下,就变成了一个高丽奸细,哎!

    赵曙很头痛。

    他想到了交趾。

    当年沈安就用同样的栽赃手法把李柏给拿下了,变成了大宋的奸细。

    高滔滔可不关心这个,她随口道:“前几日大娘和二娘吵架,说是老死不相往来,可今日又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还一起喝茶吃东西,官家,您说这孩子们怎么那么有趣呢?”

    她说者无心,赵曙却听者有意。

    他想到了北方层出不穷的敌人。

    那些敌人大部时间里都在装孙子,对汉唐低头,可只等汉唐衰退时,那些孙子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祖父,冲进中原来烧杀抢掠。

    没有永远的恭顺!

    他霍然起身,“让张八年来!”

    高滔滔被吓了一跳,起身拿起大氅过来给他披上,“还有些冷,小心风寒。”

    “朕浑身发热!”

    赵曙想起了那些金戈铁马,恨不能亲率大军出征。

    稍后张八年来了,赵曙吩咐道:“你马上派人快马追上南下的水军,让秦臻和常建仁去问着高丽人,高丽是要听大宋的,还是听辽人的!”

    张八年心中一惊,躬身告退。

    高滔滔也有些惊讶,问道:“官家,高丽远着呢。”

    “现在远,以后不远。”

    赵曙负手看着外面,踌躇满志的道:“宰辅们好是好,只是少了些进取的劲头。沈安年轻,正是憧憬外面的时候,他能提出谋求高丽,这便是忠心。”

    高滔滔笑道:“是呢,忠心他是不缺的。”

    “官家。”

    陈忠珩来了,赵曙问道:“那玉佩可摔坏了?”

    他当时气坏了,想也没想就摘下玉佩扔了出去。

    不过那玉佩他很喜欢,有些后悔了。

    陈忠珩低着头。

    赵曙笑了笑,“罢了,碎了就碎了。”

    陈忠珩想隐瞒,可那个作死的沈安竟然在皇城外面大摇大摆的拿出了那枚玉佩欣赏,据闻笑出了猪叫声。

    他抬起头,“官家,那玉佩……那玉佩被沈安顺走了。”

    赵曙缓缓侧身过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高滔滔已经听出来了,自家官人在朝堂上发火,然后一怒之下把自己心爱的玉佩扔了过去。

    可那玉佩怎么被沈安得了呢?

    她真的不理解。

    赵曙被气笑了,说道:“我把玉佩砸了下去,有些失手,奔着他的脚边去了,他当时伸脚我没在意,想来那时候就把玉佩给弄在了边上,是了!那小子!那小子!”

    赵曙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声音很响亮。

    等他放下手时,脑门那里多了一个红印子。

    他恼怒的道:“那小子告退躬身,很是恭谨,那手都到地上了,我当时还说他知礼的,此刻想来他是趁机捡起了玉佩,好小子!”

    敢把帝王砸的东西顺回家,沈安大抵是第一人。

    高滔滔看着他额头上的红印子,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

    “高丽容易反复。”

    沈安出了皇城,就去了枢密院,寻到富弼交流。

    “那是高句丽!”

    富弼觉得沈安不学无术。

    “高丽也是,一脉相承的。”

    沈安坚持自己的观点,“下官以为,一旦打下了辽人的中京城,右侧就会有风险。你看着这里,此时辽人的东京城就被夹在大宋和高丽之间,高丽会如何?”

    富弼皱眉道:“若是有野心的话,定然会出兵夺取辽人的东京城,由此自大。”

    “所以下官以为,此刻可以着手高丽了。”

    他必须要找几个同盟军,大伙儿一起在朝堂上忽悠,好歹把大宋的目标订的更高大上一些,别什么只要夺回幽燕之地就好。

    幽燕之地好是好,可北方会不断孕育出新的敌人,不趁机把这块地方弄到手,以后还是大麻烦。

    “一劳永逸!”

    沈安的目光深邃,他仿佛看到了数百年后这块大陆的格局。

    大明躲在关内,关外的敌人在不断膨胀,朝鲜在摩擦,倭国在孕育着一个怪胎……

    此刻打乱这个进程如何?

    他笑了笑。

    富弼看着他的笑容,皱眉道:“老夫怎么觉着嗅到了血腥味呢?”

    “大国相争,必有血腥!”

    沈安笑了笑,笑容狰狞。

    ……

    第四更送上,大家晚安!

第1483章 升官了

    水军才出发没多久,快马追赶,很快就被追上了。

    岸上快马疾驰,马背上的人在挥手,后面还有一队骑兵。

    这是标准的信使配置。

    秦臻喊道:“靠岸!”

    战船靠岸,信使下马,一个踉跄后,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陛下有令!”

    “扶住他。”

    有人冲过去,架起使者就往回跑。

    使者站在岸边,喘息道:“无关人等退后!”

    只有在密令的情况下才需要如此,秦臻心中一凛,验证了使者的身份后说道:“臣等上岸。”

    这样最安全。

    他和常建仁上岸后,周围二十步之内无人,那些随行的骑兵在远处警戒,拦截了两端的行人。

    信使说道:“官家有令,水军可先去高丽,问着高丽人,大宋和辽人,问他们站在哪一边。”

    秦臻和常建仁领命,使者上马远去。

    船队缓缓而行,秦臻看着岸上那些好奇的行人,喃喃的道:“西夏俯首,辽人无奈,交趾仓皇,如今还要让高丽低头,这个大宋……让吾辈热血奔涌,恨不能马上去厮杀!”

    常建仁握着刀柄,冷冷的道:“大国相争,小国岂能做墙头草!”

    一队骑兵从相反方向而来。

    “可是秦军主吗?”

    为首的那人在看到水军的规模后,就策马过来。

    “是谁?”

    秦臻举手,那人下马而来。

    “是苏晏!”

    常建仁欢喜的道:“苏晏,你不是去了占城吗?可还好吗?”

    苏晏看着风尘满面,他拱手道:“某此行还算是顺利,二位将军,这是要去给交趾人送好东西吗?”

    “哈哈哈哈!”

    秦臻不禁大笑了起来,常建仁问道:“占城那边如何?水军南下交趾,若是占城能配合一番,李日尊怕是要发狂了。郡公说过,就是要逼着李日尊发狂。交趾以前不断袭扰大宋,是个坏种,咱们寻机给它来个断种!”

    苏晏笑道:“还好,此行占城,占城国主不肯履行诺言,某带着人去寻他说了道理,最后他甘愿退位,如今占城已经答应大宋水军停驻了。”

    “好!”

    秦臻欢喜的道:“商船队出发就得经过占城,若是能在那里弄一个修船的地方,弄些补给储存着,那就是船队的一个补给点,好,大好事!”

    水军上次护送了商船队出海归来后,提出了许多意见,其中一条就是必须在航线上建立补给点。

    现在多了个占城,这个兆头极好。

    常建仁却听出了些不同的味道,他问道:“你如何同占城国主说的道理?”

    秦臻也想到了这个,“水军去过占城,占城国主看似热情,可内里却有些疏离,他如何会答应此事?”

    苏晏笑道:“某是晚上带着人去和他说的道理,一说就通了。”

    秦臻倒吸一口凉气,“你是带着刀子去说的道理吧?”

    苏晏点头。

    “王宫戒备森严,他们不会允许大宋军队上岸,那么你就是靠着随行的那点人攻陷了王宫?”

    秦臻看着这张有些黝黑,还带着些稚嫩的脸,不禁想起了沈安。

    他教出来的人都是那么厉害的吗?

    “是。”苏晏笑道:“某带着使团的人夜袭王宫,谁知道他们早有准备,于是就冲杀了一把,幸而成功了。”

    不得了!

    秦臻退后一步,苦笑道:“郡公究竟是教了你们什么,竟然这般……让某想到了汉唐使者。”

    “不辱使命!”常建仁很是欣慰。

    苏晏拱手,“某还要回京复命,诸位,一路顺风!”

    秦臻喊道:“水军的出来!”

    将士们从舱室里跑了出来。

    “列阵!”

    众人列阵在甲板上。

    阳光下,甲衣熠熠生辉。

    苏晏上马,策马回头,准备拱手告辞。

    “行礼!”

    无数将士齐齐捶打胸甲!

    嘭!

    这是来自于水军将士的敬意!

    ……

    苏晏到汴梁时是一个午后。

    午后的汴梁看着有些慵懒,街边的商铺里,那些伙计和掌柜都在寻机打盹。

    春困秋乏,这时候打个盹,一下午都是美滋滋的。

    苏晏贪婪的看着这一切,突然回身道:“某想去一趟码头……”

    众人知道他的父亲就在码头,于是有人说道:“通判只管去,我等缓缓而行就是了。”

    “多谢!”

    使者归来的第一件事就该是去觐见官家,可苏晏担心老父一人在汴梁不妥当,就骑马去了码头。

    “哟!又拉起来了啊!”

    “看那老汉,啧啧,得意啊!”

    码头边上有一群闲汉在看热闹,还有一群孩子。

    苏晏下马过去,就见到了几个陌生的东西在吊运货物,而站在边上指手画脚的正是苏义。

    “这怎么像是山长教过的东西呢?”

    苏晏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知识点。

    “别太用力了,小心撞坏了吊车。”

    苏义得意洋洋的在指挥着。

    他原先想扛活,可管事死活不给他上,所以他每日就站在边上无所事事。

    如今换了吊车之后,他就变成了吊车的管事,为此他刻苦钻研,现在已经有半个专家的味道了,指点操作工更是不在话下。

    见他快活,苏晏不禁就笑了起来,但这里人太多,他不能现身,否则会被弹劾。

    于是他一路往皇城去了,在外面会和了使团,求见官家。

    “苏晏回来了?”赵曙想起了他出使时的慷慨激昂,不禁就笑了。

    稍后苏晏进来,行礼,赵曙问道:“占城如何?”

    苏晏说道:“陛下,占城已经答应大宋水军入驻,并不断袭扰交趾人。”

    “好!”

    赵曙面带微笑,心情愉悦的道:“交趾跋扈,但此地遍布瘴疠,大军征伐的话水土不服。占城的袭扰,加之水军的袭扰,李日尊可还能继续忍吗?”

    交趾这块地方太让人头痛了,地理麻烦也就罢了,遍地瘴疠才是让人最头痛的事儿,不小心大军就会不战而溃。

    所以逼迫李日尊就成了最佳选择。

    把他逼出来,然后给予重击,最后大军南下,覆灭交趾。

    这便是大宋的谋略!

    见苏晏比出发时黑了不少,赵曙抚慰了几句,然后问了此行的情况。

    “臣率船队到了占城,提及占城的承诺,国主含糊以对,臣数次试探,国主越发的冷漠了……”

    “蕞尔小国!”赵曙的眼中多了厉色。

    换做是数年前,他大抵会愤怒,却不会说出这等话来,可见最近几年大宋对外征伐对他的影响之大。

    沈安若是见到了,定然会窃喜。

    “你可呵斥了?”

    大宋使者遇到这等情况,就该义正言辞的呵斥他。

    苏晏摇头,赵曙心中不满,但念及他好歹完成了任务,这才忍着。

    “臣深知此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于是在夜间带着使团众人夜袭了王宫!”

    卧槽!

    韩琦忍不住问道:“使团那点人如何能夜袭戒备森严的王宫?”

    “敌军有准备。”苏晏说道:“臣和使团用火器开道,随行的将士奋勇厮杀……占城人并未见识过火器,被大火烧怕了,更是被炸的狼奔豕突,随即臣等突进了王宫,擒获国主。恰此时,船队随行的骑兵击溃码头守军,一路奔袭而来,大局定矣!”

    赵曙摸着短须,满脑子都是苏晏讲述的场景。

    夜间突袭,敌军早有准备,设下了圈套,洋洋得意的等着大宋使团上钩。使团众人高呼酣战,火器不断扔过去,然后杀出一条血路来。王宫中的占城国主自鸣得意,却被大宋使团突然进来,一番激战后,变成了阶下囚……

    “这让朕想到了班超,想到了傅介子!”

    赵曙的眼睛渐渐明亮,韩琦吟诵道:“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

    这是苏武说的话,大汉的霸气尽在其中。

    后来匈奴果然就倒霉了。

    大汉使者威武如斯,让人向往。

    如今一贯对外软弱的大宋,竟然也来了一次万里外的使者灭国,不禁让赵曙热血沸腾。

    他霍然起身,“苏晏可为市舶使!”

    韩琦眨了一下眼睛,想说苏晏是不是太年轻了些,可看看官家那微红的脸色吧,分明就是热血沸腾,不可自拔,这时候劝谏就是打扰了他的兴头。

    他看了苏晏一眼,见此人一脸惊讶,不禁就笑了。

    还是个没城府的小子,罢了,此行他立下大功,当赏!

    “陛下英明!”

    赵曙说完就有些后悔,随即就被西南方向的良好战略态势给治愈了。

    “占城一直游离不定,此番震慑,必然会俯首帖耳。他们不断袭扰交趾,交趾不肯吃亏,必然会反击,如此,大宋就是坐山观虎斗,上次沈安说了什么?”

    赵曙想了想,“坐看风云动,朕在汴梁,就看着西南风云动,只等时机一到,彻底解除西南的麻烦。”

    他神色振奋,随后和宰辅们研究了许久西南局势,却把苏晏抛在了一边。

    某是市舶使了?

    苏晏不敢相信。

    直至出了皇城他依旧有些迷糊。

    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码头边上。

    苏义正在指挥人操作吊车,声音很大,洋洋得意。

    “此物某专门去请教过郡公,郡公亲授秘技……不是某吹嘘,汴梁没人比某更懂吊车了。”

    有人见他得意,就故意问道:“苏义,那先前吊车坏了,你为何不去拆了它?”

    边上有吊车坏了,管事的正在束手无策。

    苏义尴尬的道:“某……”

    “不会吧?哈哈哈哈!”

    众人不禁笑了起来。

    这便是码头众生相,也是平民的众生相。

    大伙儿嘲笑苏义并无恶意,只是乐子罢了。

    就在这笑声中,苏晏走了出来。

    “爹爹,孩儿会修。”

    苏义听到这个声音不禁身体一震,然后缓缓回头。

    “大郎?”

    瞬间苏义的眼中全是泪水。

    ……

    依旧是四更,第一更,求月票。

第1484章 招驸马

    苏晏升官了。

    杭州市舶使。

    这个消息瞬间席卷汴梁。

    少年得意莫过于此啊!

    有人说苏晏太年轻了些,官家此举有些过了。

    旋即占城国主夜袭使团驻地的事儿就被传的到处都是。

    占城国主竟然敢袭击大宋使团?

    无数人义愤填膺,极少数人却在冷笑。

    “是我们夜袭占城王宫。”

    说占城主动袭击使团是正义的需要,但苏晏自然不会瞒着沈安。

    说完后他仰头看着沈安,就像是个刚做了一件大事,期盼大人夸赞的孩子。

    “很出色,有汉唐使者的威仪。”沈安很欢喜。

    在汉唐之后,中原的使者就一茬不如一茬,而原因就是外敌一个比一个厉害。

    如今苏晏在占城扬威,堪称是给大宋来了一针兴奋剂。

    爽了吧?

    从官家给苏晏升官为市舶司的举动就能看出,朝中的君臣大抵已经是半疯状态了。

    “市舶司是大宋对外的一个窗口,做好了,以后升官发财自然不在话下……”

    苏晏有些难为情的道:“山长,您不是教导我们别奔着升官发财去吗?”

    “那是因为你们那时候还年轻。”沈安微笑道:“人有**,不管是男女之事还是权财,是人都会因此而生出贪欲。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有人会不择手段去满足自己的**,而有人会恪守底线,不走偏。

    当年你还是学生,对这个世间的认知并不完整,自己对未来的路也是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所以某只能用那些话来引导你们往正道上走。如今你大了,某能告诉你的也只有一句话,不走偏路,不走夜路!”

    “走了偏路,再想回来就晚了。走多了夜路,小心会遇鬼!”

    苏晏回家把沈安的教导告诉了苏义。

    苏义端起酒杯,看着酒杯里的好酒,良久不说话。

    这是儿子回来了他才舍得去打的好酒。

    他喝了一口,眯眼,满足的不行,然后张嘴呼出一口酒气。

    “大郎,郡公说的是对的。是人就有那个什么……**,为父笨,这些东西教不来,不过郡公说得对,走了偏路就回不来了,走了夜路会遇鬼啊!”

    儿子归来,苏义极为高兴,没多久就喝醉了。

    苏晏把他扶到了卧室里安置。

    “大郎……”

    “大郎……”

    苏义在喊,苏晏在边上应了。

    “去看看你娘,记得去看看你娘。”

    “是。”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义父子就起床了。

    他们出门去买了祭祀用品,然后一路去了苏晏母亲的墓地。

    墓地简单,坟头上嫩草点缀着,能看出有人经常来收拾的痕迹。

    一番祭祀之后,苏义嘀咕了许久。

    回到城中后,苏义觉得气氛好像不对,就去问了一个相熟的店铺掌柜。

    再回来时,他面带喜色,说道:“官家要给宝安公主招婿呢!”

    他念叨道:“宝安公主说是很得帝后的欢喜,这若是谁能娶到她,以后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呢!”

    苏晏摇头道:“爹爹,那是尚公主。尚了公主就不能再有实职了。”

    “没有实职又怎么了?”苏义笑道:“只要能衣食无忧就好。”

    普通百姓的要求只是衣食无忧就心满意足了。

    可对于某些阶层来说,衣食无忧从来都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学生只想问问,以后可能考中进士?”

    下首跪着的是王诜,上面坐着的是一位闻名汴梁的大儒。

    大儒按着几份文章,看了他一眼,“此事……需从长计议。”

    不知从何时起,文人圈子里说话就喜欢婉转,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他们非得要转几个圈子。

    所谓九转大肠就是这个意思。

    而从长计议,就是暗示王诜,你的文章那个啥……要想中进士,还有的磨啊!

    从长从长,就是需要很长的时日。

    计议计议,就是要努力学习。

    看看,一番话经过九转大肠之后,就成这样了。

    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他们说话你压根就听不懂。

    王诜抬头,目光炯炯。

    大儒点头,示意自己的眼光不会错。

    他教出了三名进士,有这个资格担保。

    小子,你的文章想中进士?差远了。

    王诜深吸一口气,把失望掩藏了,然后恭谨的道:“小子自问勤勉……辛苦先生了。”

    大儒微微一笑,“你的勤勉好学人尽皆知,上一科不中,那不过是少年意气罢了,这一科你若是参加,是必中的。”

    这同样是九转大肠。

    王诜说自己勤勉,就是让大儒保住他的名声。而‘辛苦先生’,就是你老先生拿了我家的好处,就得办事,为某扬名。

    大儒也非常有职业操守的答应了。

    勤勉是一个年轻人最好的招牌,上一科不中是少年意气,就是说文章火气足了些,考官看了文章觉着考生锋芒太盛,就压一压。

    这些都是睁眼说瞎话,而说这一科王诜必中,更是瞎话,不过是收了王家的好处得出力,为王诜造势罢了。

    王诜起身,“多谢先生。”

    他一路回家,去见了寡母卢氏。

    “娘。”

    王家不差钱,卢氏寡居,看着却有老封君的气象。

    她喝了一口茶水,幽幽的道:“你当年说自己才高八斗,你所交往的那些人也在边上吹捧你,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于是你洋洋自得,以为自己迟早能进政事堂一展抱负。可娘却知道你的才干平平,不过是祖上的遗泽让你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外加咱们家的人脉让人觊觎,那些人才会和你交好。

    可这样不长久,所以……娘寻了那位大儒,让你去请教,就是想让你看看自己的才干有多少。他,怎么说?”

    王诜低头不语。

    卢氏长叹一声,“果然是如此吗?”

    她虽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并没有那等经天纬地之才,可终究还是奢望他能在科举上有所突破。

    有宋一朝,科举就是登天梯,不过了这一关,你就别想出人头地。

    那位大儒是她托关系找的,为此要给不少钱财。

    这便是圈子。

    一个个的关系连着,只要你有利用价值,那么你就能在这个圈子里厮混。

    而王家的利用价值就是曾经的人脉。

    不过人脉是越用越少,所以需要这一代出个人才,重振王家的声威。

    如今看来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卢氏摩挲着手中的珠子,淡淡的道:“官家为宝安公主招婿,大家都说你才高八斗,英俊不凡,以前有人戏说你该去做了官家的驸马,你不屑于此,说做了驸马再无抱负,如今呢?”

    王诜只觉得浑身燥热,那种难受劲让他想咆哮。

    他抬头,眼睛发红,看着很是骇人,“娘,没有名师了吗?”

    他依旧想走科举这条路。

    卢氏摇头,“你今日见的就是最好的名师,娘传话给他,若是你能有希望科举,便让他留下你,可他留了吗?”

    王诜低头。

    “我的儿,这人就是这样,老天爷让你现在蛰伏着,那你就乖乖的蛰伏着,静待天时。”卢氏苦口婆心的道:“尚了公主,你以后荣华富贵自然都有了,不好吗?”

    “可公主尊贵,奈何?”王诜想到自己要毕恭毕敬的对待公主,就恨不能把眼前的一切都砸了。

    “呵呵!”卢氏笑了笑,很是从容的道:“儿啊!你却不知道当今的几位公主,其中这位宝安公主最是娇憨,何为娇憨,你可知道吗?”

    王诜抬头,“是个傻子?”

    “对。”卢氏得意的道:“对于我等权贵而言,各种手段只是家常便饭,娇憨的公主,那在你的面前和傻子有何区别呢?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你施为?”

    王诜轻轻叹息,“孩儿任凭娘做主。”

    卢氏微笑道:“如此就好。娘这便去信各处,让他们为你造势。这皇家招婿,看的不就是名声吗?咱们家可不差。”

    ……

    赵浅予要招女婿了。

    果果得了消息就激动的不行,说是要进宫去看看。

    “你还小,和你没关系。”

    杨卓雪觉得小姑子最近的功课多了些,得了机会就想往外跑。

    天气暖和了,沈安给果果安排了不少功课,准备把她从冬季的懒散里纠正过来。

    这样的日子真的苦啊!

    若非是知道沈安绝不会把小姑子嫁到宫中去,杨卓雪都要怀疑他的用心了。

    “去吧去吧。”

    沈安正在和赵顼研究西南局势,很是开通的同意了。

    果果却问了赵顼,“仲鍼哥哥,宝安可寻到女婿了吗?”

    “是夫婿!”赵顼微笑道:“还在寻。”

    “那我去给她出主意。”

    “去吧去吧。”

    等果果走后,赵顼指着占城说道:“若是占城能胜,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交趾?”

    “肯定会。”

    西南孕育着瘴疠,也孕育着野心。

    “但他们打不过交趾人。”

    沈安的语气太过笃定了,赵顼不禁问道:“你为何这般肯定。”

    “就是觉着他们打不过。”

    因为交趾就是西南一霸,除去被中原收拾过之外,就再无对手。

    这是历史验证了的,沈安当然笃定。

    “若是你能肯定,下次朝议时我就以此为据,驳斥一干重臣。”

    “为何这把激动?”沈安觉得这和他一贯不掺和朝政的作风不合拍。

    赵顼怒道:“昨日朝中商议西南局势,有人说此次苏晏锋芒毕露,让占城人警惕了,弄不好他们以后会成为大宋的对手。若是西南交战,他们定然会趁势席卷交趾,成为大宋的另一个对手。”

    马丹!

    沈安心中微怒,冷笑道:“你只管照着这般说,若是占城能席卷了交趾,某就带着妻儿回雄州去,从此不问政事!”

    那些重臣怕是连在地图上找交趾和占城都要花费点功夫,就特么敢指点江山,对苏晏的功绩抱着怀疑。

    那就给他们一巴掌。

    什么占城席卷交趾?

    在整个大宋就只有沈安知道一件事:只要交趾愿意,占城随时都会被打成猪头!

    ……

    第二更。

第1485章 果果打包票,沈安想领军

    “宝安……浅予!”

    果果进了宫,就如同是撒欢的鸟儿,一路奔跑。

    她从小就被哥哥带着跑步,那速度……

    “郡君!”,带路的内侍被她直接拉下了,跑的差点断气,“宣城郡君……等等小人啊啊啊!”

    果果可不是普通的小娘子,人早几年就挂着个宣城县君的头衔,后来有贵妇人哔哔果果只是个县君,沈安一怒之下就进宫数果果的功劳,其中一把火把闻先生烧的不见踪迹最大,赵曙没办法,只得加封为郡君。

    果果一溜烟跑去找到了赵浅予,见她坐在那里绣花,就劈手抢过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绣花,快说说,他们给你找了什么女婿?”

    赵浅予一把没抢过自己的针线,就背身过去,只是耳根都红了。

    少女怀春如诗,对未来的憧憬让空气都变得缠绵了起来。

    边上的宫女在捂嘴偷笑,有女官说道:“郡君,说是还在相看呢!”

    “哎!”果果坐下来,双手托腮,很是忧郁的道:“浅予,你若是嫁人了,岂不是很无聊?”

    赵浅予也想到了这个,有些担心,就问道:“嫁人了真的很无聊?”

    是啊!她的母亲整日就守在宫中,就等着下午父亲归来团聚。

    很无趣的日子啊!

    “也不是。”果果嘀咕道:“我哥哥就不是,你看我哥哥整日就在家,带孩子,做饭,或是弄烧烤,最近他还喜欢给捉弄芋头,把芋头都弄哭了。”

    这不是大孩子吗?

    几个宫女没想到传闻中文武双全的沈郡公竟然在家里这般好玩,不禁为之憧憬。

    赵浅予也很好奇,“真的吗?”

    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也会如此有趣,赵浅予不禁就乐了。

    果果点头,得意的道:“我哥哥很好的,我听到嫂子曾经和赵五五私下说过,说什么大多男子对自己的娘子都不怎么好,我哥哥这等人万里无一。”

    拥有现代思维的沈安自然不会把妻子当做是自己的附庸,而是给了她尊重。

    “哎!”

    这下轮到赵浅予犯愁了。

    “要不,你去问问吧。”果果觉得这事儿还是要抓紧为好,她拍着胸脯,顾盼自雄的道:“我沈果果可是有许多朋友,你只管去问来,我叫人去打探消息,保准把那人的真面目都给问清楚了。”

    她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朋友,那种强大的自信让没见过世面的赵浅予羡慕不已。

    她也想有许多朋友啊!

    可当年在宫外时她是宗室女,交往的都是家里的姐妹,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果果。进宫后就更不用说了,和与世隔绝一个样。

    “那我去……问问?”她有些害羞,果果推着她出去,“快去快去,我等你回来。”

    那女官想劝阻,最后却忍住了。

    果果是还小,不知道这种事女儿家不能主动问。而赵浅予是天真烂漫,觉得嫁人很简单。让皇后教教她们也好。

    赵浅予一路去了高滔滔那里。

    此刻高滔滔正在看册子,见女儿来了就合上册子,笑道:“不是说果果来了吗?你不去陪她,为何来了这里?”

    赵浅予笑道:“娘,她们说在给我相看女婿吗?”

    “是夫婿!”高滔滔满头黑线的道:“女婿是我和官家说的,再说了,皇家叫做驸马。”

    “哦!”赵浅予问道:“娘,那说的是谁?”

    高滔滔看着她,“怎么能问这个?”

    女儿,女孩子要矜持,要娇羞啊!

    可赵浅予被评为娇憨啊!

    她微微歪头,“娘……”

    这还撒娇了。

    高滔滔皱眉道:“不能问。”

    赵浅予嘟嘴,“果果说帮我问呢。”

    “是吗?”高滔滔心中微动。

    这个招驸马全靠了内侍们去打探消息,查探对方的人品。

    要不要多个途径呢?

    她想了想,抬头冷冷的道:“都出去!”

    众人行礼告退,赵浅予也是如此。

    我的傻女儿哟!

    高滔滔差点被她气疯,“宝安留下。”

    等人都走了之后,高滔滔招手。

    赵浅予近前,高滔滔用指头按了她的眉心一下,嗔道:“你就是个没心机的,得找个富贵闲人来养着你。看吧。”

    她打开了册子。

    这是进入最后选项的三个备选人。

    赵浅予飞快的看了,然后福身,“娘,我回去了。”

    “去吧去吧。”

    高滔滔的笑容在女儿走后就消失了,她阴沉着脸道:“为何有那个王诜?那人当年被大郎打的那么惨,怎能给宝安做驸马?”

    刚进来的飞燕说道:“外面那些人都说王诜从那次之后就闭门读书,很是勤勉。如今琴棋书画无所不会,连京城的大儒都说他本科是必中的。”

    “这样啊!”

    高滔滔有些犹豫。

    飞燕继续说道:“有人还说他是什么……翩然一公子。”

    高滔滔点头,说道:“看吧。”

    赵浅予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果果迎上来,“可问到了吗?”

    赵浅予点头,两人并头嘀咕了一阵子,果果拍着胸脯又打了包票,接着就出宫了。

    回到家中后,她带着赵五五去寻闻小种。

    “见过小娘子。”

    马潇潇也在这里,闻小种见到果果后,单手按住马潇潇的额头,一推……

    呯!

    果果的脸都皱在了一起,马潇潇却飞快的爬起来,说道:“我明日再来。”

    这位堪称是锲而不舍的英雌,百折不挠的爱情追求者。

    可闻小种却从未动心。

    等马潇潇走了之后,果果问道:“你可认识这三人?”

    她递上一张纸。

    闻小种看了一遍,闭眼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道:“小娘子放心。”

    在说了这句话之后,闻小种就失踪了。

    “闻小种呢?”

    沈安近日在琢磨西南的局势,正好差了一份资料,就准备找闻小种去枢密院询问。

    这等事必须是熟人,否则枢密院不会搭理你。

    “郎君,闻小种从昨日出门就没回来,是小娘子吩咐他去做事。”

    这个闻小种,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沈安悻悻的自己去枢密院问。

    “要把他们逼出来。”

    枢密院里,富弼的声音和打雷差不多。

    他指着广南西路说道:“让广南西路去袭扰,大胆的袭扰。”

    一个官员苦着脸道:“相公,上个月的消息,广南西路那边已经明刀明枪的冲进了交趾的地盘,抢了数十头牛回来,交趾的军士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压根不敢反抗。咱们没借口啊!”

    富弼怒道:“那就去抢女人,烧屋子!以前交趾人在大宋境内这等事可没少干,咱们就该以牙还牙!”

    那官员叹息一声,“相公,若是交趾人还能忍住呢?”

    尼玛!

    富弼捂额,“那就……咦,安北来了,你来出个主意。”

    沈安进来,看了一眼地图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此事说来也简单。”

    这话一出,连富弼都想抽他。

    合着咱们一群人商议了许久没结果的事儿,在你看来就是孩子般的玩意,很简单?

    这厮真的是能气死人啊!

    沈安拍了一下地图,淡淡的道:“为何要制造事端呢?”

    “不制造事端,交趾人如何会主动出击?”

    “他们不主动出击,大宋难道还能派大军去?”

    在这些质疑的声音中,沈安沉稳的道:“关于瘴疠之事,邙山书院已经有了研究,目下有人在交趾,就是实验抵御瘴疠的药材是否有效。”

    “好!”富弼欢喜的道:“若是有效,交趾再想抢一把就跑,那是不可能了。大宋会一路追杀到他的老巢,犁庭扫穴!”

    他抬头看着沈安,“书院主动请缨,这是好事,回头老夫会在官家那里为书院说话,好歹拨些钱粮过去。”

    这是场面话,也是一种姿态。

    赵曙不可能拨钱给邙山书院,否则书院的性质就复杂了。

    比如说太学,那是官学,必须是朝中拨钱粮养着。而邙山书院却是私人书院,除非是赏赐,比如说赵曙就赏赐了战马。

    赏赐是赏赐,和拨款的性质完全不同。

    富弼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示好。

    对书院也是个利好。

    太学的那帮子又要羡慕嫉妒恨了吧?

    “只是西南之事,你说不用挑衅,为何?”

    富弼指着地图说道:“若是不挑衅,哪来的借口出兵?”

    “为何不弄一个借口呢?”沈安微笑道:“比如说交趾人入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是空口白牙啊!”一个官员觉得沈安的主意真的有些一言难尽,“没证据……不对!”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富弼也想起来了。

    “你说的是……当年你去信广安西路,让宋士尧等人扮作是交趾人,在广南西路放火烧屋子,撒了许多鸡血鸭血。”

    哎!

    一群人突然觉得自己很笨。

    怎么就想不到这等主意呢?

    沈安笑呵呵的道:“其实这等事吧,交趾人没少干,既然如此咱们还客气什么呢?”

    富弼点头,“甚好,不过你这个……太奸猾了些,以后要多读书,多学习,多……”

    多你妹!

    看看富弼脸上的红光吧,分明就是对沈安的主意满意的不行,却要装出一副矜持的模样,和那些初恋的女人一个模样。

    哎!

    宰辅就是女人吗?

    而且富弼上次没捞着征伐西夏,此次交趾之战他大抵是想去捞一把战功。

    沈安看着地图上的交趾,淡淡的道:“某也该能独立领军了吧?”

    艹!

    瞬间室内的人都傻眼了。

    沈安想独立领军?

    ……

    第三更,还有。

第1486章 拔一毛而利天下

    沈安想独立领军。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政事堂里鸦雀无声。

    良久,韩琦说道:“都去过了。”

    是啊!

    大伙儿都去过了,都去刷过战功了。

    人沈安任劳任怨的带着你们去立功,现在他想独立领军了,你们咋看这事?

    曾公亮上次就去过西南,“那次老夫拎着长剑被人笑话,幸而还好,被人救了一命。西南太远了些,老夫水土不服,罢了。”

    包拯自然是不用问,“沈安可不年轻了。”

    韩琦的嘴角抽搐。

    二十多岁的沈安不年轻了吗?

    欧阳修幽幽的道:“老夫……老夫就怕砍错了人。”

    噗!

    门外的小吏笑喷了。

    欧阳修的眼睛不好,真心容易出这种笑话。

    到时候他老人家拎着把长刀,把沈安看做是敌人,一刀剁了他,估摸着赵曙能被气吐血。

    韩琦点头,“如此,若是对交趾用兵,让沈安去吧。”

    宰辅们很轻易的就达成了一致。

    随后富弼进宫,把枢密院的研究成果汇报给官家。

    “让广南西路装作是交趾人,烧几个破烂村子,割些粮草,杀几条狗,几只鸡鸭,把血多撒些……”

    赵曙看着他,不禁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富弼稳重的让人赞美。可这才过了多久,原先稳重的富弼也变成了一个狡猾的家伙。

    但这是好事!

    “有把握?”

    从苏晏回归带来好消息之后,大宋对交趾的攻伐就在准备之中。

    富弼郑重点头,“沈安当时也在。”

    有沈安背书,赵曙就放心了。

    “如此,调动人马去西南,不可大张旗鼓。”

    “是!”

    富弼仿佛听到了战鼓的声音,他恨不能统帅大军南下。

    ……

    这个世界就没有能绝对保密的事儿。

    没多久枢密院在筹划对某个地方的攻伐,这事儿就被传出去了。

    攻伐哪里?

    外界一致认为是西夏。

    西夏丢掉了最富裕的地盘,现在只是苟延残喘罢了,若是一鼓而定,大宋就算是起来了。

    但是沈安想独立领军去攻伐一方,这个是不是太狂妄了些?

    官职不说,他的年龄不大妥当吧?

    王诜在家里读书,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对卢氏说道:“我朝历次统军的无不是德高望重的臣子,他沈安何德何能?孩儿看他是痴心妄想!”

    沈安就是他的梦魇,更是他的大仇人。

    若是没有沈安的话,他如今依旧能笑傲汴梁。

    可沈安一句浪荡子的评价,让他从此成了过街老鼠。

    至少在宰辅们的眼中,老王家这一代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这是毁人啊!

    提及这个,王诜就恨得慌。

    稍后他换了衣裳,手持折扇去了榆林巷。

    沈安一家子准备出游,顺带在外面吃晚饭。

    女眷和孩子要上马车,可芋头却哭喊着要骑马,不答应就能哭晕过去的那种。

    玛德!

    沈安忍住抽他一顿屁股蛋子的想法,把他提溜在马前,“若是害怕了,回头就收拾你。”

    “不怕!”芋头破涕为笑,神气的揪住贱马的鬃毛,嘴里喊着驾驾驾!

    “出发!”

    闻小种还是没出现,沈安觉得自己迟早会被他给气死。

    一路出了巷子口,沈安看到了王诜。

    王诜拱手,谦和的一笑,竟然有些温文尔雅的味道。

    这人怎么在这?

    沈安对王诜可以说是没半分好感,他皱眉道:“这是……假牙做好了?”

    周围一阵哄笑,王诜面色微红,但却忍住了。

    “见过郡公。”

    不打笑脸人,这是规矩。

    可沈安想到历史上赵浅予这般孝顺他的寡母,对他也很是柔顺,这厮竟然在赵浅予病倒后,带着小妾在她的床边鬼混,就觉得这家伙不是人。

    这等人哪里值当他当人看!

    沈安用马鞭指指他,喝道:“滚!”

    “听到没,郡公让你滚!”

    “滚蛋吧!”

    这里是榆林巷,沈家在汴梁的发家之地。在发家之后,沈家对街坊邻居很是客气,动辄摆流水席请街坊吃酒。

    这样没架子的沈郡公,自然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而华夏人历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性子,哪管你王诜是哪根葱,先骂了再说。

    王诜低头,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实质化了。

    他是想来示好的。

    要想成为驸马,他必须要过皇后和官家这两关。

    这个他不担心。

    因为最近他的名声真的很好,而且他的母亲已经发动了关系。如今汴梁权贵圈里都是他王诜聪慧好学,温文尔雅的好名声。

    但成了驸马之后他得面对赵顼,赵顼打掉了他满口牙,这事儿咋算?

    他不能算,只能忍了。

    而沈安能对赵顼施加影响,若是沈安不改变态度,以后会经常怂恿赵顼找自己的麻烦。

    冤有头,债有主,某先忍了,且待以后。

    宝安公主深得帝后的喜爱,据闻赵顼也很宠爱这个妹妹,如此……你沈安算是个什么东西?

    咿律律!

    正在低头想事的王诜闻声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硕大的马头。

    贱马张开嘴,噗的一下,竟然喷了王诜满脸的唾沫。

    那股子味道击败了王诜,他刚想呕吐,贱马习惯性的甩甩屁股,和他亲热了一下。

    于是王诜就被这一下亲热撞进了边上的鲜鱼铺子里,一屁股坐在大木盆里。顿时那些鱼纷纷造反,扑的他满身都是。

    “救命!”

    他不会游泳,在慌乱中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要被淹死了,于是就拼命的挣扎着。

    周围很安静,等他挣扎起来后,才发现自己认为能淹死人的地方,只是个大木盆而已。

    “哈哈哈哈!”

    周围一阵哄笑,王诜掩面而去。

    ……

    驸马好不好?

    难说。

    在男人为尊的时代里,做了驸马就相当于去依附女子,对于男人而言,这几乎是不可承受之痛。

    所以但凡有些雄心的,对驸马都是嗤之以鼻。

    大宋的驸马看似尊贵,可却不能参与政治活动,堪称是个富贵闲人,最适合贾宝玉这等人。

    所以皇家是广撒网,最后收网时,也只有小鱼两三条。

    “官家看看。”

    高滔滔把册子递给了赵曙。

    对于女儿的婚事,赵曙还是挺上心的。他仔细看了三人的资料,同样在王诜那里停住了。

    “勤勉好学,翩然一君子?”

    赵曙狐疑的道:“记得此人被大郎打过吧?”

    高滔滔点头,“不过去查验的人说,此人后来幡然醒悟,整日就刻苦用功。汴梁有名的大儒都说他这一科是必中的。”

    “这般厉害吗?”

    科举就是独木桥,能说必中,那就是真本事。

    赵曙继续看下去。

    三个候选人,王诜的条件最好,徐锴次之,冯绍最差。

    “徐锴看着也不错。”

    “冯绍……此人喜欢字画,搜罗了不少,弄的有些拮据。”

    赵曙抬头,“我家嫁女最是艰难,所以还是要精心挑选为好。要的是和睦。”

    这是基调。

    高滔滔笑道:“冯绍是痴人,为了字画废寝忘食,此等人难。徐锴有些喜欢出游……”

    赵曙点头,“你好生看着就是了。”

    “果果说自己有许多朋友,要为浅予去打探消息呢!”高滔滔想到这个就笑了起来,“开始臣妾担心会泄露消息,后来一想却不怕,正好借机看看那三人的应对。”

    “世间繁华,权财诱人啊!”赵曙眯眼看着外面,突然冷笑道:“免役钱开始下去了,各地都有人在鼓噪不交,我令皇城司打探消息,一旦确凿,此等人就全数拿下……”

    杀机骤然而生。

    ……

    免役钱在大宋的铺开是悄无声息的,可随即大宋就像是一个鱼塘,突然沸腾了起来。无数大鱼跃出水面,疯狂拍打着。

    无数弹劾进了汴梁,朝堂上的气氛也为之一紧。

    “这是害民之法!”

    有人在朝堂上喊了这么一嗓子。

    “扯特么的淡!”

    沈家庄里,正在视察作坊的沈安不屑的道:“害民害民,所谓的民,都是权贵豪绅,和真正的百姓有屁的关系。至于说害了他们,更是荒谬。”

    赵顼也在,他在思索这些关系,“那些人多交了钱粮,必然是不甘心的。”

    “拔一毛而利天下,如何?”

    沈安突然问道。

    “大部分人不会干。”赵顼显然对那些人的尿性也有所耳闻,“我认同此事,不过反弹会很厉害。”

    “厉害就厉害吧。”赵顼旋即就想通了,他满不在乎的道:“难道他们敢造反?”

    沈安认真的道:“他们真的可能会造反。”

    赵顼摇头,“不能!”

    他很有信心的道:“大宋养士百年,这等事不可能。”

    “大宋养士百年,是有不少人死心塌地,可你低估了人心。”

    大宋的最后时刻,依旧有无数军民蹈海相陪,可见人心向背。

    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个免役钱比老王后来弄的还狠,说不定有人会铤而走险。

    赵顼回宫,叫人去收集免役法的实施情况。

    就在第二天的午时,两匹快马冲进了皇城。

    “河东路泽州有豪绅三人作乱造反!”

    赵顼站在院子里呆若木鸡。

    沈安竟然说对了?

    沈安接到了进宫商议事情的通知,也是一脸懵逼。

    哥只是随口一说啊!

    这真特么有人造反了?

    在进宫之前,沈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万里无云!

    ……

    第四更送上,大家晚安!

    说爵士那么早睡觉的,实际上是误会了。此刻更新完毕,爵士还得继续码字,直至深夜,否则明天的更新压根就没法保证。

第1487章 能灭一国,不亦快哉

    赵曙意外的没有愤怒。

    “泽州有人不满免役钱,和收缴的小吏发生了冲突,有人失手打死了小吏,随后三人联手扯起了大旗。”赵曙冷笑道:“大旗是怎么写的?”

    韩琦说道:“清君侧。”

    噗!

    沈安忍不住笑喷了。

    “笑什么?”

    包拯瞪了他一眼。朝堂上要稳重,这么笑很不妥当。

    沈安没法不笑。

    清君侧,这词他真是如雷贯耳了,没想到竟然在大宋听到了一次。

    赵曙却笑了,“朕登基数年,大宋蒸蒸日上,宰辅们也尽忠职守,那三人要清君侧,这是要笑死朕吗?”

    哈哈哈哈!

    君臣一起大笑,沈安没笑,因为他听到了一些冷冰冰的味道。

    果然,随后赵曙下令镇压。

    泽州不算远,消息也来的很快。

    “那三人在溃败中被乱刀砍死,全家无一幸存!”

    闻小种回来了,顺带带回来了这个消息。

    沈安觉得脊梁骨那里有些发凉。

    “泽州离汴梁不算近,你怎么弄到的消息。”

    沈安觉得闻小种多了些孤魂野鬼的气息,以后说不定能成为鬼王。

    “小娘子让小人去打探消息,其中一人老家在泽州。”

    “谁?”

    “徐锴!”

    沈安笑了笑,“他家应当也在缴纳免役钱的范围之内,如何?”

    “跟着闹腾了一下。”

    喔嚯!

    这下安逸了。

    三个候选人先去掉了一个。

    至于剩下的两人,沈安只是冷眼旁观罢了。

    帝后在宫中安坐,恍如大明的皇室,嫁女就听凭内侍们去折腾。内侍们说那人貌若潘安,那么就是帅哥。内侍们说那人有烂脚丫,那么那人就是烂脚丫。

    他们没法验证。

    看似最尊贵的人,可却被身边人蒙蔽,嫁女儿都变成了身边人捞好处的机会,可悲!

    不过沈安不准备伸手,他就看着妹妹闹腾,若是妹妹觉着玩够了,他再一巴掌抽过去。

    呵呵!

    “那三人是如何被弄死的?”沈安眯眼,感受着隐藏在春天里的一丝杀机。

    帝王不杀人,那是帝王吗?

    闻小种不屑的道:“皇城司的密谍快马赶到泽州,就隐藏在镇压的军队里。那三人集结了上千人,官兵这边只有五百余人,可只是一冲就冲散了他们……那三人还穿着黄色衣裳……”

    作死啊!

    不,是疯了。

    既然扯旗造反就没了退路,不管成功与否,先过把皇帝的瘾再说。只是三个皇帝,这个是不是荒诞了些?

    “那些密谍冲杀在前,后面有人喊抓活的,可那些密谍冲上去,一阵乱刀……”

    抓活的功劳更大。

    沈安淡淡的道:“大宋养士百年,很多人愿意与大宋共生死,可也养出了一群贪婪之辈,这是打赵家的脸,官家不会隐忍。”

    “小人当时就在远处看了这场厮杀,后来跟着他们去清剿,那三家人……”

    闻小种挥手,沈安点头。

    ……

    “百姓无知,活不下去了自然要造反,朕能忍。”

    “可那些人世代受着我家的好处,却还不知足,死有余辜!”

    帝王的声音里带着冰渣子,随后就变成了暖流。

    “官家。”

    赵浅予很是欢喜的跑了来,“他们说有家人造反了。”

    赵曙无奈的笑了笑,带着些许宠溺。

    “那家人不大好。”

    “那我不嫁了吧?”

    赵浅予在宫中数年,虽然和被困在鸟笼子里一样,可却觉得安心。

    有野心的人,你困他十年八年他依旧有野心;没野心的人,你困他几年,他就随遇而安,觉得安心最好。

    “不想嫁人?”赵曙温和的问道。

    对于女儿他总是多些耐心,若是对着儿子,此刻他大抵就是呵斥。

    赵浅予微微嘟嘴,“不想呢。”

    “傻女儿。”赵曙微笑道:“安心吧。”

    “果果说那个徐锴的老家就是泽州的,他老家的亲人此次跟着闹腾,幸好没造反,不然全家杀光光……”

    赵曙不禁满头黑线,“什么全家杀光光,快回去。”

    赵浅予告退,赵曙恼怒的道:“沈安把这等事都告诉了果果吗?”

    陈忠珩摇头,“官家,果果派了闻小种去打探消息。”

    “是了,闻小种打探消息,怕是比皇城司的密谍还厉害些。”

    赵曙看着很平静,可随即就有命令去了皇城司。

    “说是此次去泽州的密谍,有功必赏,但全数去灵州待两年。”

    “为何?”

    派人去绞杀叛贼,这是君王的权利,张八年不认为官家需要灭口。

    “他们在绞杀叛贼,被人在边上看到了。”

    马丹!

    丢人啊!

    张八年怒了,等那些密谍归来后就喝问此事,却无人知晓。

    竟然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一群猪!

    这群密谍先是得了赏赐,接着全被赶到了灵州去。

    这便是帝王之怒。

    “官家只是气不过,这才令人去杀了那三人。”

    赵顼闭口不谈那三人的家人,大有子不言父过的意思。

    沈安也没法说。

    这个时代不以言获罪,但你得有分寸啊!

    都特么扯旗造反了,还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这是在往老赵家的心口投盐啊!

    换做是别的朝代,大抵是要来个诛三族。

    赵顼的怒火能烧毁整个皇城,但最终只是杀了三家人。

    还是悄然杀的。

    帝王做到这个份上,堪称是憋屈了吧。

    可还有更憋屈的。

    “有人上疏,说是官家为了百姓而得罪了权贵豪绅,此乃本末倒置,还说了什么……这个天下是官家和士大夫的,其余的……”

    赵顼抬头,眼神悲哀。

    “猪狗吗?”沈安很平静的道:“在他们的眼中,百姓大概就是猪狗,甚至是猪狗不如。只能为他们耕种,只能给他们带来好处。若是要让他们为这群猪狗出钱粮,那就和天地翻覆了一般。”

    赵顼点头。

    “我的看法,他们的意思是说,这个天下是他们的,官家只是他们的代表罢了,若是这个代表不妥当,说不得此次泽州造反之事会到处上演。”

    “他们不敢!”

    沈安很笃定的道:“安心,泽州此次算是机缘巧合。

    小吏上门收免役钱,豪绅不乐意给,口角之下,豪奴就出手,结果下手太狠,打死了人。

    小吏看似不打眼,可好歹是为大宋效力的,那些人就慌了,明白了吗?”

    赵顼点头,“也就是说,他们没这个胆子吗?”

    “关键是……他们没这个实力。”沈安觉得老赵家的手段在此刻就起了作用,“天下最精锐的军队大多在汴梁周边,这便是弱枝强干,一旦地方有变,汴梁的精锐出击,谁能挡?”

    狗曰的!

    这个手段虽然让人诟病,但真的有用啊!

    沈安觉得老赵家的人真的很狡猾,以至于中午就多吃了些,结果撑着了,饭后躺在躺椅上打盹消食。

    他在冷眼看着朝堂上的变化。

    果然,赵曙发飙了。

    朝堂上,他咆哮道:“不可虐民!朕说过多少次了?可百姓衣食无着,还得出了家里的丁口去应付差役。田地无人耕种,一年下来就破家了。有钱人呢?难道他们愿意去应付差役?他们若是愿意,免役钱朕当朝就免了!”

    他起身看着下面的群臣,第一次用阴测测的语气说道:“可若是被朕查到顶替服役的,全家发配交趾!可愿意吗?”

    无人敢抬头。

    让权贵豪绅去服役,去县衙、州衙前当差,你特么是在搞笑吧?

    所以即便是有差役,有本事的人都是出钱让人去顶替。

    但官家说了,但凡查到顶替的,全家发配交趾,你可干嘛?

    没人敢接话。

    这番话传出去后,汴梁肃然。

    可沈安却在家大笑。

    “一群蠢货,都被官家给吓住了,竟然没人发现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

    苏轼吃羊肉的速度堪称是飞快,他夹了几片在碗里冷着,然后夹了蘸水里的吃了,刚吃完,碗里的也好了……然后再从锅里夹羊肉在碗里冷着。

    这是一条流水线,最终目的地是他的肚腩。

    沈安反应忙了些,刚才下的羊肉被苏轼吃了大半。

    他不禁怒了,用漏勺把剩下的羊肉一网打尽,然后得意的冲着目瞪口呆的苏轼挑挑眉。

    “官家说发配交趾!”

    沈安的眼中多了振奋之色,“交趾能发配吗?”

    苏轼摇头,“官家莫不是糊涂了吧?”

    这个大嘴巴!

    “官家没糊涂。”

    沈安得意的道:“官家盯上了交趾。”

    这个官家正在自己的一步步诱导下,开始在扩张的道路上狂奔。

    “那就是哄人的。”

    苏轼觉得这话就是吓唬人的,所以依旧吃的很欢生。

    “今年弄不好我会去西南。”

    沈安喝了一口酒,淡淡的道:“大丈夫在世,能灭一国,不亦快哉!”

    苏轼抬头,“真要对交趾下手?”

    “你以为呢?”

    沈安冷笑道:“水军连续南下袭扰交趾,你真以为大宋是看上了那些俘虏?这是逼迫!

    苏晏出使占城,夜袭王宫,逼迫占城改变立场,袭扰交趾,这也是逼迫。

    两边逼迫之下,李日尊如何选择?”

    “他若是全力攻打占城呢?”苏轼觉得自己也有些名将的苗头。

    “那大宋正好抽冷子从背后给他来一记狠的。”沈安的话里透着血腥味,“书院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少了七人。”

    苏轼凛然,“是去测试防治瘴疠的那批人吗?”

    沈安点头,仰头喝了杯中酒,“从此刻起,某禁酒七日。”

    ……

    今天依旧是四更,第一更,求月票。熬夜码字熬的两眼朦胧的求月票。

第1488章 能灭了交趾吗?

    五人。

    这是书院回来的学生。

    “我们出发时是十二人。”

    为首的郑勤看着远处的汴梁城,含泪道:“九死一生,咱们终究是回来了。”

    五人都背着包袱,有人喃喃的道:“还好,只是马隆却尸骨无存。”

    郑勤回身道:“我们进城!”

    五人的后面是九名军士,他们漠然看着这些学生,同样都背着包袱。

    包袱里全是骨头。

    同袍的骨头。

    当看到城门时,他们也看到了城外的那群人。

    黑压压的一群人。

    为首的是沈安,王雱……

    邙山书院今日停课,所有人都来城外迎接这些有功之臣,迎接那些死在交趾的同窗。

    “是山长他们!”

    所有的坚强在此刻都变成了软弱,学生们下马狂奔而去。

    近前,郑勤跪在地上,“山长,我等幸不辱命!”

    “好!”

    沈安过去扶起他,然后解下了包袱。

    打开包袱,不出预料的就是骨头。

    “他们说会是骨灰,可咱们烧了许久还是骨头。”

    郑勤含泪道:“此行十二人,四人死于交趾人之手,一人被毒蛇咬死,一人喝水中毒去了,这些都收拢了尸骨,只是马隆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好!”

    沈安走向了那几个军士。

    “见过郡公!”

    军士们看着情绪还不错。

    “辛苦了。”

    沈安认真的道:“你等此行立下大功,不管是幸存者还是殉国者,都会有重赏。”

    殉国?

    几个军士的眼睛都亮了。

    人死有多种,殉国是最高的一种。

    只要确定是殉国,抚恤会从优,家乡的人会对殉国者的家属高看一眼,多番照顾。

    “肯定是殉国!”

    沈安斩钉截铁的道:“谁说不是,某弄死他!”

    郑勤走过来问道:“山长,咱们这般是为何?”

    “为了交趾。”

    沈安发誓,不会让这些人白死。

    “要打交趾吗?”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不打交趾,那些兄弟都白白牺牲了。

    “定然会打!”

    沈安一路去了枢密院。

    “打!肯定打!”富弼表态支持收拾交趾。

    随后沈安又去了政事堂。

    “打是要打的。”

    宰辅们也希望能灭了那个专门在大宋背后捅刀子的地方。

    他随即进宫。

    “他们回来了?”

    赵曙心中欢喜的问道:“那些药方可行?”

    帝王第一关心的从不是死伤,而是结果。

    “没有问题。”

    简单的问答中,那些性命就这么消失在交趾的山林之中。

    “交趾!”

    帝王的眼中多了厉色,沈安仿佛看到了战火纷飞。

    西南必须得有个结局,大宋在倾力北顾时,不能还得顾忌着背后被人捅刀子,那会要了老命。

    “李日尊何时会忍不住?”

    赵曙平静的问道,而杀机就隐藏在那平静的背后。

    “臣觉着从占城开始袭扰之时起,李日尊就如同是热火上的蚂蚁。他知道自己在腹背受敌,所以必须要出手,否则下一次……大宋水军将会带着大军登陆。”

    “大军?”赵曙的目光骤然凌厉,“哪来的大军?”

    “枢密院那边做了一次推演。”帝王发怒了,沈安却安之若素的道:“若是大宋海运两万精锐过去,利用战船的机动,从周边开始蚕食,只需一个月,交趾就会崩溃。”

    不是私下操作就好,赵曙面色稍霁,问道:“你当时在场?”

    “是,臣在场。”沈安说道:“臣一直以为对付交趾不能只从陆地上想办法,要水陆并进才行。”

    赵曙沉思,良久说道:“此行水军浩大……”

    沈安闻弦歌而知雅意,忍住狂喜说道:“官家,水军要先去高丽,那些将士来得及赶上,到时再收集一批大船出海随行就是了。”

    水军在福州或是广南西路汇合装满军队的船队,随即兵发交趾沿海。

    陆地上大军进攻,交趾拦截,可水军随即靠岸登陆,开始四处攻城略地。

    在火器的打击下,交趾的那些矮小土城能挡住?

    他们挡不住!

    赵曙淡淡的道:“甚好!”

    现在就等交趾的消息了。

    沈安出宫,然后去了书院。

    那七人的家眷都来了。

    一堆尸骨前就是一群嚎哭的家眷。

    操场上,学生们列阵,气氛肃然。

    大宋要向外,这便是代价。

    沈安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悔了吗?”

    王雱走了过来。

    沈安摇头,“上次书院那些学生玩火药,有人的眼睛被炸瞎了。出云观有一个道人在钢水出炉时脚滑了……这些都是代价。”

    “郡公!”

    一个老人走了过来,沈安赶紧迎过去,扶住了他。

    老人抬头,老泪纵横的道:“他们说二郎去交趾是为了以后打交趾?”

    “是。”

    “那交趾人坏得很?”

    “是。”

    从大宋开始,交趾就不断在袭扰中原。

    中原的敌人永远都在北方,所以在西南方向的军事存在不够强大,交趾人就觉得有机可乘,从大宋开始就不断在袭扰。

    这是只地老鼠,会咬人。

    老人抹一把泪水,“二郎出发前说山长说的,有的事必须有人去做,你不做我不做,最终一事无成,那么他就去了。如今他去了,郡公……”

    沈安低头看着他,“您说,某听着。”

    他希望是钱财,不管老人开口要多少钱财,他都会答应。

    老人握紧他的手,认真的道:“能灭了交趾吗?”

    瞬间沈安就觉得眼睛发热。

    老人的儿子,也是殉国学生的父亲过来搀扶着他的另一只手,“爹爹,这是大事,不是咱们能说的。”

    历来国家大事都和普通百姓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肉食者们在庙堂之上侃侃而谈,百姓连知情权都没有。

    所以老人的儿子有些惶然。

    可老人却奋力挣开他的手,气喘吁吁的冲着沈安说道:“郡公,你说说理,历来都是交趾打上门来,可大宋为何不能报复他们?”

    边上有教授忍不住说道:“水军已经去过好几次了。”

    沈安看了那个教授一眼,“住口!”

    “可水军是水军!”老人涨红着脸说道:“水军不算,不算!”

    他有些癫狂之态,沈安低声道:“是,水军不算,不算。”

    老人喘息着,突然哽咽道:“二郎啊!多好的孩子……”

    “他在书院里吃好的也不忘家里人,偷偷的藏着肉,那肉臭了都舍不得吃……多好的孩子呀!”

    老人的身体猛地一坠,沈安赶紧拉着。

    他的身体一边往下坠,一边仰头,脸上全是哀求之色。

    “二郎……二郎是被交趾人杀的,郡公,求你了……郡公,求求你……”

    “您要什么?”

    身体下坠的老人不好拉,那种沉重不同于普通的物品,很沉,仿佛大半生的生命都在里面。

    “您说。”

    沈安低头,他的脸上已经见汗了。

    老人喘息道:“二郎的魂在交趾……老夫知道,他在交趾。带回来,郡公,求求你,把二郎的魂……带回来。”

    “爹爹!”

    中年男子架着他后退,老人一直死死的盯着沈安。

    沈安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老人的眼中多了喜悦,旋即黯淡。

    “爹爹!”

    中年男子慌了,众人一拥而上,有人去请了郎中来。

    “去了。”

    其实在郎中到来之前,大家就已经确定老人离去了。

    中年男子在嚎哭,边上有人喊道:“快背回家去,趁着魂魄还在,赶紧回家!”

    “是。”

    中年男子一边哭一边背起老父,沈安叫了马车,他却只是摇头,“他把某带来了这个世间,某送他离去。”

    华夏人死也想死在在家里,这样魂魄不散,会依附在牌位上,墓碑上,坟墓上……一切之上。然后他们会看着子孙繁衍生息,恍如活着。

    所以一旦客死异乡,那就是一件悲痛的事,因为魂魄散了,不能归家。

    在下葬之前,需要孝子贤孙跪在棺木的上面,大喊三声,这叫做招魂。

    魂兮归来!

    消息传到了宫中,赵曙默然。

    高滔滔问道:“官家,那交趾果真是经常过来烧杀抢掠吗?”

    “是。”赵曙冷笑道:“以前大宋倾力北顾,交趾就频繁来袭扰,边境一带经常被洗劫,后来那内奸李柏更是说了,李日尊想吞并大宋的广南西路。”

    “他怕不是做白日梦!”

    高滔滔咬牙切齿的道:“这等人就该擒获到汴梁来,好生羞辱他!”

    这是老祖宗的传统,那繁杂而威武的献俘仪式之后就是宴会,擒获的敌国头领在宴会上跳舞取乐,他们必须要奋力舞蹈,否则就有可能会说是心怀怨望,随后被一刀剁了。

    陈忠珩进来了,“官家,枢密院听闻此事,富相连说耻辱。”

    “官家,沈安求见。”

    赵曙叹道:“沈安此刻怕是杀气腾腾,若是我不许,他会带着邙山军去西南。让他来。”

    稍后沈安来了。

    “你想去西南?”

    “是。”

    赵曙问道:“为何这般迫不及待?”

    “西夏新败,辽人会惶然,随后的时日里,大宋和辽人之间的冲突会渐渐变多,而解决交趾的时机就是现在。错过了就只能两面受敌。”

    沈安在路上就分析过了局势,觉得现在正是时机。

    赵曙点头,“如此……就准备吧。”

    ……

    第二更送上。

第1489章 都该杀了

    要打交趾了!

    沈安出宫时紧握双拳。

    “站住!”

    政事堂前一声大喝,沈安乖乖回头。

    “何事这般不稳重?”

    包拯看着红光满面的,不过一个冬天的成果也很明显:肚腩又起来了。

    沈安说道:“官家许了征伐交趾。”

    包拯一怔,“征伐交趾?”

    “对。”

    包拯回去把此事说了,韩琦叹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西夏如今不足为患,大宋的对手就是辽人。而西南的交趾就是个祸根,不根除了他们,西南就没法安宁。”

    “时机恰好!”

    曾公亮眸色一暗,沈安上次说想独立领军,大伙儿可是默许了。

    包拯看了他一眼,“就是惩戒一番罢了。”

    “是啊!”韩琦欢喜的道:“要一战打的交趾从此低头。”

    ……

    晚上,连折克行都告假出来了。

    沈安亲自出手弄了火锅,美酒肥羊。

    “今年某要南下,征伐交趾。”

    沈安露出了狰狞之色,“此战必须要把交趾打残,交趾作为一个国家不复存在!”

    这是他的目标,至于说什么让交趾低头,那只是忽悠宰辅们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某可能去?”折克行心动了。

    “难说。”沈安吃了一片羊肉,“你去了西北,你叔父当时也立功不小,折家的风头出了不少,反而种家被压制住了,这个局面宰辅们不会允许。”

    玩平衡是必须的,所以沈安觉得种谔去的可能性会更大,他微微一笑,“消息此刻已经散发出来了,遵道,今夜你写一份……罢了,子瞻兄。”

    苏轼知道没自己的份,所以在狠吃,闻言抬头,一脸无辜。

    “为遵道写份奏疏吧,言辞诚恳些。”

    “小事。”苏轼觉着自己现在就能马上写出来。这人的才华太多了,真的压都压不住,随时随地都能喷涌出来,很是愁人,“写什么?”

    沈安放下筷子,举杯,“就写上次折家立功太少,遵道想去西南立功,可念及种家立功也不多,若是能双双去西南效力,想来也是一段佳话。”

    苏轼看着他,愕然道:“你这是要存心恶心宰辅们吗?”

    “没错。”沈安冷笑道:“西北一战,折继祖立下大功,种谔只是一般,可事后论功封赏却是一样的,这是哪家的道理?”

    上次折继祖是主攻,种谔的速度慢了些,结果就变成了打酱油的。

    “这份奏疏送上去,宰辅们怕是会脸红,要么让遵道跟着你南下,要么就追加对折继祖的封赏,否则种谔哪还有脸去西南……”王雱看着沈安,“你这也太腹黑了些。”

    可宰辅们玩平衡玩过头了,难道还不能给他们一下?

    沈安笑道:“所以就给他们来一下。此次某说过,他们都领军杀敌了,某却没有。”

    他前面就像是辅助,专门辅助宰辅们上沙场去溜圈积攒经验,现在也该他上了吧。

    这话他不用明说,宰辅们自然知道意思。

    “你是有预谋的?”赵顼放下酒杯,讶然道:“这些年你一直怂恿着宰辅们上阵,从韩琦开始,就落下了一个眼神不好使的欧阳修……你就等着这一刻吧?

    是了,宰辅们都得了你的人情,此刻你说独立领军,谁反对谁就是白眼狼。为政者可以不要脸,但白眼狼却不能做,否则会被人戳脊梁骨。”

    哥,你厉害!

    沈安爽朗一笑,“男儿就该领军为国拓疆,窝在汴梁作甚?”

    “豪迈!”苏轼仰头喝了一杯酒,赞道:“安北一番话让某热血沸腾,某有了!”

    有你妹!

    沈安举杯,王雱举杯,折克行举杯……

    苏轼醉了,一肚子的诗词都被四个羡慕嫉妒他才华的家伙给憋了回去。

    “哥哥!”

    晚些各自散去,沈安在后院洗漱,果果悄然来了。

    “怎么了?”

    沈安有些晕乎,急忙伸手搭在台子上。

    果果捂着鼻子,觉得酒味真臭,“哥哥,我得了好些消息。”

    “什么消息?”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把苏轼干翻了,可自家也不好受,沈安觉着现在最想喝一碗酸辣汤。

    “就是那个王诜和冯绍。”

    “哦!”沈安随口道:“明日进宫,给了浅予就是了。”

    “好!”

    果果得了许可,欢喜的去了。

    沈安却去了前院,叫来了闻小种。

    “那个王诜如何?”

    他的语气不大好,闻小种说道:“成不了。”

    “若是成了。”沈安挥手,神色冷漠,“阉了他!”

    好狠啊!

    闻小种觉得沈安对王诜好像很是不屑,莫名其妙的不屑。

    第二天早上果果进宫,沈安在家,苏轼却屁颠屁颠的跑来,“安北,刚才那王诜竟然请某晚上去喝酒,谈论诗词字画……”

    你这头猪!

    沈安看着他,“你忘记了他堵你差点误了制科考试的事了?”

    “没忘,只是淡了。”

    苏轼果然是胸襟宽阔的能让沈安惭愧而死的人。

    “那人不地道。”

    “可以前数次纷争好像都是他被打吧?”

    苏轼看来是个好人,沈安却残忍的道:“果果现在进宫去说他的坏话,你说呢?”

    你站哪边?

    呃!

    苏轼毫不犹豫的道:“连果果都说他的坏话,那定然不是好人,罢了,此人不交。”

    ……

    果果一路进宫,见到赵浅予时就欢呼道:“让你看看我的消息!”

    她献宝般的拿出一本册子,赵浅予走过来,二人并头观看。

    “看,这个王诜,在家喜欢玩女人呢!”果果鼓着脸,“玩女人是什么?”

    赵浅予摇头,“我也不知道。”

    边上的女官干咳一声,觉得这种话题两个少女不该讨论。

    可她们却回头,齐齐看着她,“你说。”

    呃!

    很尴尬啊!

    女官低头道:“反正是不好的事。”

    “就是欺负女人!”赵浅予用力点头。

    “这里你看……他满嘴都是假牙,还是死人的牙齿,浅予,你怕不怕?”果果打个寒颤,真的有些怕。

    “死人的?”赵浅予拼命摇头,“怕。”

    两个脑袋又并在一起往下看。

    “呀!那个说他好话的大儒是骗人的!”

    “是拿了他家的好处,就为他说好话。”

    两人抬头,都觉得这个世界很可怕。

    赵浅予面色苍白的道:“果果,我该怎么办?”

    一个深宫中的娇憨少女,面对外面的鬼蜮伎俩懵了。

    果果却是胆大的,她冷哼一声,“先告诉仲鍼哥哥,然后再告诉官家和圣人,让他们为你做主。”

    她若是被欺负了,回家会告诉哥哥,然后一堆哥哥就会为她出头。

    哥哥这个词在她的心中就是世间最靠谱的。

    赵浅予想想大哥往日的和气,就用力的点点头,“好!”

    随后她就去求见赵顼。

    “宝安?好,我出去见她。”

    两人在前院相见,赵浅予拿出了那本册子,“大哥……”

    赵顼接过来看了看,开始只是暗乐,心想那王诜怎么可能有机会,可等看到后面时,不禁就傻眼了。

    这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黑材料,大部分都是王诜的。

    皇城司的人也没法做到这一步吧?

    赵顼有些惊讶,“谁给的?”

    “是果果。”

    赵浅予担心他麻烦,“不行就算了。”

    这个傻妹妹啊!

    赵顼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后面的女官干咳了一声。

    哪怕是兄妹,年龄大了之后,言行举止依旧有限制。

    赵顼看了她一眼,说道:“先前做了鸡腿,给她两根。”

    “多谢大王。”这个女官平日很是古板,把赵浅予限制的和呆子一般,赵顼早就不满了,今日算是找到了借口。

    “此事你放心。”

    赵顼刚说完,赵浅予就一把抢过册子,“大哥,麻烦就不去了,我自己去。”

    说完她就跑了,那边乔二拿着鸡腿出来,虽然不舍,但依旧记得装在油纸包里递给了女官。

    今晚没鸡腿吃了啊!

    他有些伤感。

    赵浅予一路求见赵曙。

    “宝安?”这个女儿很乖巧,从不让赵曙夫妻担心,“让她来。”

    他放下奏疏,等赵浅予进来就笑着问道:“可是有事?”

    赵浅予终究有些怕他,“官家,要不我去找圣人。”

    “叫皇后来。”

    赵曙吩咐后,就让人弄了吃食来,“你在边上吃着。”

    这个和当年在郡王府时一模一样,赵浅予想起了,不禁笑了起来。

    这个温柔的女儿啊!

    赵曙看着她,想起了她的小时候,不禁多了些柔情。

    稍后高滔滔来了,赵浅予才把那份册子交出来,“是果果给的,她说极为可靠!”

    说到极为可靠时,赵浅予不禁挥舞了一下拳头,算是为好友背书。

    高滔滔笑道:“小果果也会打探消息了吗?”

    她接过册子仔细看着,赵曙在边上含笑看着这一幕,等见到妻子的面色发黑后,不禁就问道:“可是有不妥?”

    高滔滔抬头,怒道:“官家你看看。若是真的,怕是都该杀了。”

    这么严重?

    赵曙拿过册子仔细看着。

    呯!

    “那么多的劣迹!”他拍了一下案几,吩咐道:“此事不容小觑,来人,去沈家,问着沈安,就说果果所查可是真的。”

    有人飞快的去了,赵曙见女儿站在那里害怕,就安慰道:“和你无关。”

    高滔滔招手让她过去,母女俩低声说话。

    晚些去的人回来了,说道:“沈郡公说了,莫要小看了果果。那些女孩在家中经常能听到些私密话,她们的父兄喝多了,会说些外面的人事,此等话更可信。”

    “如此……”

    赵曙起身,一脚踢翻了案几,怒气冲天的道:“朕唯恐宝安所托非人,要他们仔细查看,可查来查去,竟然大多为假消息。朕在宫中,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娃的消息灵通。好!好!好!”

    赵浅予躲在高滔滔的身后,低声道:“娘,不查了,让爹爹别生气。”

    高滔滔反手按着她,咬牙切齿的道:“你别管。”

    她起身道:“此次若非是果果,宝安的后半辈子怕是就要陷进去了。官家,拿人吧。”

    敢让她的宝贝女儿差点被骗,她不发威都不行!

    赵曙喊道:“拿了人来!”

    ……

    第三更,还有。

第1490章 取了他的耳朵来

    深宫之中谁最可怜?

    大抵是宫女。

    帝王身边不管是有几个亲近的女人,她们都会警惕靠近自己男人的宫女。而内侍却不同,就算是美的惨绝人寰的内侍她们都不会在意。

    有本事你们就搅在一起吧,我们不在乎,反正又搞不出来孩子来。

    所以内侍容易得到出头的机会,而宫女却艰难许多。

    但凡能管事的内侍,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出宫,都是威风八面的存在。

    “王都知……”

    王菊正站在宫殿外教训人,一个宫女跪在他的身前,浑身颤抖。

    宫中依旧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更黑暗,所以才会有枯井中有枯骨的传言。

    “叫魂呢?”

    王菊负手看着小跑来的内侍,骂道:“叫你等稳重稳重,不稳重如何能服侍官家?回头断食两日。”

    那内侍闻言就慌了,急忙说道:“是官家那边的人来找。”

    王菊冷哼一声,“罢了。”

    “多谢都知。”内侍如蒙大赦,赶紧束手站好。

    王菊踱着步缓缓而去,等过了这里后,就开始小跑。

    ——学习陈都知!

    这是宫中的一句口号。

    每当看到陈忠珩那矫健的身姿在宫中飞奔时,总是能引发一阵赞叹。

    勤于王事就是这个模样吧。

    于是宫中就多了许多奔跑的身影,一时间办事效率大增。

    王菊一路跑到柔仪殿时,把呼吸调的急促了些,又憋气把脸涨红了些,这才进去。

    官家没事时大多在柔仪殿的东阁西室,所以王菊径直过去。

    刚进大门,他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的赵曙。

    “见过官家。”

    “拿下!”

    王菊刚行礼,两个内侍就扑了过来,把他扑倒在地上。

    “官家……”

    王菊不知道为何要拿自己,就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那两个内侍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意思。

    “无用之极!”

    这是高滔滔的声音,很是愤怒,“飞燕!”

    “闪开!”

    一声大喝后,一个黑影就冲了过来。

    两个内侍见了不禁闪开,王菊刚想爬起来,就看到一座肉山如泰山压顶的而来。

    呯!

    只是一个飞扑,飞燕就把王菊压垮了,随即她熟练的一屁股坐下去。

    “嗷……”

    陈忠珩看到王菊的惨状,不禁把脸都皱成了菊花。

    太惨了啊!

    噗!

    王菊张开嘴,胃里的食物就喷了出来。

    飞燕被喷了个满头满脸,一怒之下,劈手一巴掌,把王菊打懵了。

    “官家!”

    王菊被绑住了,他跪在地上哀嚎,觉得是有人在背后告自己的小状。

    不得好死的一群混蛋啊!

    赵曙走了过来,厌恶的问道:“朕让你主管宝安招驸马一事,你是如何查验的?”

    是这事?

    王菊心中一颤,抬头道:“官家,臣认真查探,认真查探了呀!”

    “是吗?”赵曙淡淡的道:“那为何冯绍如此不堪,而那王诜如此优秀?”

    “官家,那冯绍玩弄字画,这是玩物丧志啊!”王菊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竟然让官家生出了怀疑,“那王诜……那王诜有口皆碑,都说他的好,臣去查了,王诜读书勤勉,谦谦有礼,还孝顺……”

    “果然是刁奴!”赵曙回身道:“念给他听!”

    陈忠珩摸出了果果给的那份册子,大声的开始念了起来。

    “……冯绍喜爱字画,却知分寸。”

    “王诜在家玩女人……”

    哎!这是谁写的?

    陈忠珩觉得这样写很羞耻,却不知道这已经是闻小种斟酌再三的用词了。若是按照他的本意,那用词更加的不堪。

    “……王诜满口的死人牙齿。”

    呕!

    殿内传来了干呕的声音。

    “王诜酒后说迟早要让沈安好看。”

    这人是作死啊!

    就凭着这句话,陈忠珩觉得王诜算是彻底的出局了。

    让沈安好看?

    不说大王,官家都容不得你!

    “王诜放荡……”

    王菊抬头,绝望的道:“这是……这是……”

    “王家花钱在外面买名声。”

    “臣有罪!”王菊请罪,赵曙走过来,冷冷的问道:“拿了王家多少好处?”

    王菊颤抖道:“拿了……拿了两千余贯。”

    真是发财了呀!

    赵曙冷笑道:“朕托付你等心腹之事,你等却以此为发财的契机,若非是被人识破,朕的宝安,嘿!竟然会被一群刁奴坏了终身大事!”

    他仰头,“可都拿来了吗?”

    外面有人喊道:“官家,都拿来了。”

    外面此刻跪着十余人,有内侍,有宫女。

    赵曙淡淡的道:“三十棍,送去洗衣。”

    三十棍基本上是半死,运气不好就完蛋了。

    就算是好了,也会被送去洗衣服,一辈子出不来,堪称是苦力中的苦力。

    “官家饶命!”

    对于许多人来说,去洗衣服就如同是去地狱,只是想想就绝望。

    十余人被列队打棍子,白花花的一片,蔚为壮观。

    “死不足惜!”

    高滔滔咬牙切齿的,恨不能亲自去动手。

    “官家,多亏了果果呢!”

    想到那份册子里记录的消息,高滔滔就感激的不行。

    “那孩子是个有情有义的,沈安把她教的极好。”

    赵曙有些后悔了,他回身看着高滔滔。

    夫妻俩心有灵犀的都想到了一件事。

    “若是能娶了果果多好?”

    高滔滔遗憾的道:“大郎年岁不合适,那也还有二郎,只是沈安怕是不会答应。”

    “他当然不会答应。”赵曙也觉得很遗憾,“罢了。”

    高滔滔笑道:“臣妾在想,那些小女娃果真这般的消息灵通吗?”

    赵曙哪里知道这个,就目视陈忠珩。

    “圣人,那些小女娃大多是手帕交,她们在家里最是容易被忽略的,父兄说话有时也不会避开她们。”

    陈忠珩想起了晏月。

    某的晏月啊!

    你就是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还有某。

    “果果认识那么多人吗?”高滔滔略微有些艳羡。

    她是功勋之后,还没机会认识手帕交就被送进了宫中,少女时代算是白白耗费了。

    陈忠珩笑道:“是呢,果果性子爽直,京城的不少女子都喜欢和她交往。”

    “是个不错的女娃。”赵曙吩咐道:“宝安受了委屈,让她出宫散散心……”

    “怕是不好吧?”高滔滔下意识的道:“公主不能出宫呢?”

    公主出宫容易招人闲话,以后不好找驸马。

    赵曙淡淡的道:“别理那些人。真想做我家驸马的,不会在意这些闲话。不想做的,你怎么低头他都觉着愤愤不平,只管去。”

    经此一事后,赵曙算是彻底的看透了那些驸马人选,再无原先的期待。

    “那冯绍呢?”

    “多看看。”赵曙说道:“此人看着还不错,不过要仔细查探。”

    这是一朝被蛇,十年怕井绳。

    高滔滔应了。

    “去宝安那里。”

    她一路去了赵浅予那里,说道:“官家让你出宫去玩耍半日。”

    “真的?”

    果然啊!

    高滔滔看着欢喜的女儿,不禁叹息不已。

    原先是宗室女时,她们还能出去逛街,进宫做了公主之后,什么自由都没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赵浅予一路坐着马车去了榆林巷。

    “公主去了沈家?”

    王诜有些不解的道:“她还未出嫁,为何能出宫?”

    这话里有些隐隐的指责,大抵类似于不守妇道的意思。

    大唐的公主牛笔哄哄,大宋的公主却和鹌鹑似的,所以王诜才敢说出这等话来。

    仆役说道:“好像是说去寻那沈果果玩耍。”

    这是赵曙的另类赏赐。

    看看吧,公主那么久才出宫一次,竟然是去寻那沈果果,可见两人交情之好。

    不过更让人揣测的是官家能同意,由此可见官家对宝安公主和沈果果的疼爱。

    王诜很是不满,不过却无可奈何。

    ……

    “见过沈郡公。”

    本来公主来家,男丁要避开的,可沈家不算大,加上芋头满世界乱跑,所以还是碰了一面。

    女官赶紧挡在赵浅予的身前,就差怒目而视了。

    不就是一个妹纸吗?弄的那么紧张干啥?

    后世沈安不知道看了多少妹纸,觉得这些人小题大做。

    “见过公主。”

    沈安站在边上,微微低头。

    南征的准备工作不断在进行着,种谔已经在路上了,而枢密院那边每日都在探讨局势,沈安得去一趟。

    “郡公!”

    “干啥?”

    赵浅予背身问道:“敢问郡公,那些人为何要为那王诜说好话?难道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沈安说道:“在许多时候,有钱是能为所欲为。不过那等人大概没什么好结果。”

    “真的没好结果吗?”

    赵浅予的眼眶红了。

    她是娇憨,可却不是傻子。

    从王家花钱来买名声就能看出这个王诜的不地道,她的驸马若是此人,后半生怕是要在苦海里煎熬了。

    随行的女官也很是同情,“郡公,公主在路上哭过一次了。”

    在宫中都不敢哭吗?

    是了,怕父母担忧。

    是个好女孩啊!

    沈安认真的道:“你放心,最多两日,那人就没好结果。”

    赵浅予笑了起来,“好,我等着看。”

    出了家门之后,沈安站在门外,“小种。”

    今日跟着的是李宝玖,闻小种看家,闻言他出来。

    “郎君有何吩咐?”

    “去一趟王家,当众取了王诜的一只耳朵来。”

    “遵命!”

    ……

    第四更送上,大家晚安。

    累,但习惯了,继续码字。

第1491章 罚酒一杯

    “怎么处置王诜?”

    高滔滔很生气。

    赵曙更是怒不可遏。

    “他别想过科举!”赵曙决心断了王诜的科举之路。

    这是一个报复,可高滔滔却觉得不够,“宝安的一辈子差点就被毁了呀!”

    赵曙皱眉,“容我好生想想。”

    父母为儿女之心天日可鉴,可身份被限制住的赵曙却很难展开报复。

    “圣人,王诜之事怕是瞒不过人。”陈忠珩觉得此事得缓缓,“此刻若是出手报复,怕是会被人诟病,以后那些人会说什么……”

    他看了赵曙一眼,赵曙点头,心道‘果然是个忠仆’。

    陈忠珩这才敢接着说下去,“那些人会在公主招驸马时四处传谣,说万万不可应召,否则一旦选不中,就会被皇家报复……您想想,到时候公主们可就麻烦了。”

    高滔滔悚然而惊,起身道:“官家,我要赏他。”

    赵曙欣赏的点头。

    皇后赏赐官家的身边人,这事儿有些犯忌讳,所以需要他点头。

    “若非是你,我差点就犯下大错。”

    陈忠珩心中暗乐,稍后得了赏赐,出去时一群人在恭维。

    而高滔滔却依旧咽不下那口气。

    “那个王诜,可恨!”

    赵曙安慰道:“缓缓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缓个一年半载的。”

    女人一旦恨上了谁,那几乎是不死不休。

    “官家,要让他身败名裂!”

    赵曙点头,“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

    消息被刻意放了出去。

    “郎君!”

    王诜正在读书。

    “何事?”

    他放下书卷,心想既然以后走不了科举之路,还那么刻苦做什么?

    仆役冲了进来,面色惨白的道:“皇城里传来消息,说是王家人收买宫中的管事,想蒙蔽官家和圣人……”

    王诜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快,准备金子,别弄铜钱,快快快!”

    他急得不行,卢氏来了,却是恼火。

    “那些事为何被人知道了?”卢氏自觉所行无差,所以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家里的仆役身上。

    “娘,此时还管这些作甚?”王诜跺脚道:“如今就怕被报复啊!”

    “你想差了。”卢氏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她冷静的道:“官家不敢报复……”

    王诜心中一喜,“为何?”

    卢氏笑道:“娘这边马上叫人去外面传话,就说但凡应召驸马不中的,官家都想让他身败名裂。如此……”

    “妙啊!”王诜欢喜的道:“如此孩儿就算是过关了。”。

    他躬身道:“娘可谓是神机妙算,名将也不如。”

    卢氏被儿子这记马屁拍的很是舒爽,嗔道:“你此后好生读书,此事渐渐的就会被官家给忘记了。”

    “是。”

    王诜送走了老娘,回头坐下后,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不禁想找人来发泄。

    “叫她们来!”

    他觉得有些燥热,就脱开了衣裳,露出了瘦削的胸膛。

    “啊……有贼人!”

    外面有女人在尖叫。

    王诜怒道:“让你等来,磨磨蹭蹭的作甚?青天白日,哪来的贼人……”

    房门被推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王诜盯着男子,双手在地上撑着往后退,“你是……你是闻小种!”

    闻小种经常跟在沈安的身边,不少人认识他。

    “来人呐!沈安要杀某!来人呐!”

    闻小种摸出短刀,认真的道:“我家小娘子很生气。”

    赵浅予差点被骗,这让果果很是不高兴,闻小种看在眼里,就等着事后报复。可沈安却一日都不愿意等待,直接令他出手,这算是正中下怀吧。

    “沈果果……”

    王诜见过果果,就在闹市。

    果果的身边不是跟着一只鹦鹉,就是跟着一只狗。她总是那么欢喜,笑容看着和阳光一样,让人心生喜悦。

    这是一个欢乐的少女,让心底阴暗者羡慕嫉妒的少女。

    王诜就是其中的一个。

    可他知道这个少女不能动,否则许多人会对自己赶尽杀绝。

    宁可动沈安都不要动沈果果。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救命……”

    他被闻小种按住了,叫声变得和女人般的尖锐。

    “沈安要杀人了!”

    门外出现了几个手持木棍的仆役。

    闻小种一手揪住他的耳朵,一手挥刀。

    王诜只觉得耳朵一凉,然后才传来疼痛。

    “啊……”

    闻小种就在这惨叫声中,拎着一只耳朵走了出来。

    那些仆役步步后退。

    “这是沈安身边的护卫,武艺高强!”

    有人怕了,可有人却毫不畏惧的冲了上来,随即被闻小种一脚踹倒。

    “报官!快去报官!”

    军巡铺的反应很快,可等他们来时,闻小种早就消失了。

    “是沈安身边的闻小种,他割了郎君的一只耳朵。”

    我去!

    青天白日上门来割耳朵?太大胆了吧?

    那些军士有些懵。

    “为何?”

    这事儿得有个动机吧?

    王家人摇头,这事儿他们真的不知道啊!

    军士们一路追赶,等看到榆林巷时,上官出现了。

    “都回去!”

    “为何?”

    “那王诜骗了官家。”

    众人愕然。

    “他还骗了圣人。”

    得,散了吧。

    男人可能会顾全大局,女人一旦发现被骗了,那恨意会从早到晚煎熬着,寻机就会去报复。

    而沈安此时出手,对于帝后而言就是大快人心,谁去追究闻小种的事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消息进宫,赵曙先是一惊,旋即淡淡的道:“年轻人,总是太冲动了些,传朕的话,沈安跋扈,随后赶去西南。”

    呃!

    陈忠珩开始以为是惩罚,听到这个不禁就乐了。

    沈安本就在准备南下,这话是送行吗?

    哈哈哈哈!

    “割的好!”高滔滔得了消息,欢喜的道:“速速去了沈家,把果果接来,放话出去,就说果果这孩子贤良淑德,只可惜沈安不肯,否则我定然要为她做主。”

    这是给果果背书。

    女官低声道:“圣人,官家都惩罚了沈安呢!”

    您这时候弄这个,是不是在唱反调啊!

    “速去!”

    高滔滔知道沈安要南下,所以不禁就笑了起来。

    稍后消息传出去,脑袋被包了一圈布的王诜咬牙切齿的道:“他沈安也有今日?去了西南……某诅咒他死在那片瘴疠之地!”

    他在家养伤,只觉得沈安这次算是绝无仅有的被重罚了,心情不禁愉悦之极。

    这日他正在和女婢调笑,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嘀咕。

    “……大军明日出发……”

    “是啊!还是那沈安领军南下。”

    “那不是惩罚吗?”

    “惩罚个屁!原先不是说沈安要单独领军吗?这就是了。”

    “这是早就有的谋划,官家顺水推舟说是处罚,实则沈安屁事没有。哎!郎君的耳朵算是白被割了。”

    女婢兀自起伏,王诜却如遭雷亟。

    他猛地一个抽抽,眼睛就翻白了。

    女婢兀自不觉,稍后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就惊呼道:“郎君走火了!”

    走火是青楼的术语,在民间有个说法,叫做:马上风。

    ……

    政事堂里,沈安指着地图说道:“水军此刻应当靠近了高丽,随后惩戒式的一战后,他们将马上赶往交趾。他们会在路上会和运送军士的大船……这是水路。”

    “陆路大军五万还在路上,随后某率领骑兵去追赶,争取在五月准备就绪,随后发动进攻。”

    沈安抬头,“某有一种预感,李日尊怕是已经忍不住,要发动进攻了。”

    韩琦抚须问道:“若是如此,此刻的西南可能挡住?”

    “若是他倾国而来,挡不住。”

    沈安很坦然的道:“不过某会率领骑兵火速赶到。”

    韩琦点头,“如此你要抓紧了。”

    “其实他主动进攻反而是好事。”沈安发现气氛有些凝重,就笑道:“他主动出击,随行的必然是精锐,一战击溃他的精锐,剩下的就省事了。”

    但这只是猜测。

    “沈郡公,官家召见。”

    “诸位相公,一并去吧。”

    随后众人在宫中聚首。

    赵曙竟然穿了一身戎装,配着长刀,看着面色微红。

    “此战可有信心?”

    若是能一战让交趾俯首,大宋的西南就解除了威胁,随后倾力北顾,复仇辽人。

    这样的局面让赵曙兴奋的夜不能寐,高滔滔忍无可忍,最终自己回去睡觉。

    “官家放心。”

    沈安很是认真的道:“此战臣会解除交趾对大宋的威胁。”

    他没说明自己的目标,说了怕是会被君臣一番嘀咕。

    灭国,那么容易?

    赵曙满意的道:“如此朕便在汴梁等候你的好消息。此战……小心。”

    “是。”

    随后就是一番交代,顺带挂职。

    出宫时,沈安看到了灰头土脸的种谔。

    “见过郡公。”

    种谔看着疲惫欲死,但眼中全是火焰。

    “西北之战,某输给了折继祖,西南之战,某会让折家看看何为将门!”

    将门之争贯穿了整个宋朝,有意也无意。上面纵容,下面刻意,渐渐的就演变成了一种平衡之道。

    “某拭目以待。”

    沈安对种谔最不满的大抵就是御下的手段太过残忍,不把麾下当人看,动辄重罚。

    这是自诩儒将的御下手段,可沈安就是看不惯。

    “准备一下,明日出发。”

    他没有给种谔好脸色,种谔拱手,“遵命。”

    沈安看着西南方向,左侧的夕阳辉映着他的侧面,血红一片。

    ……

    依旧是四更,第一更。求个月票啊!

第1492章 许久未曾杀人,失态了

    海面上,战船一望无际。

    柔和的海风吹拂着,让人倍觉惬意。

    那些军士在船上无聊,就在那打闹,有人甚至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兀自在笑。

    “要留心高丽人的战船。”

    秦臻站在船头,用望远镜看着前方。

    这里已经靠近了高丽海域,先前他们已经遇到了一艘渔船。

    “军主,来了。”

    那个倒霉的高丽渔夫被带了过来,而他的渔船被拖在了战船的后面,看着就像是孩子的玩具。

    渔夫瑟瑟发抖的跪下,秦臻问道:“高丽战船呢?”

    “就在前面。”

    通译在中间翻译。

    “有多少?”

    “说是有十余艘。”

    “高丽官吏对大宋如何?”

    渔夫抬头,神色惊惶。

    “说!”

    一锭银子落在甲板上,渔夫看了一眼,通译说道:“说了实话就是你的,不说……丢海里喂鱼。”

    渔夫捡起银子,这玩意儿他一辈子都没见过,就听说过。所以他咬了一口。

    “香吗?”

    “香!”

    金银不能使用,但可以去兑换成铜钱。

    发财了啊!

    渔夫马上就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他说高丽官吏对大宋很是艳羡。”

    “为何?”

    “说是高丽穷,关键是大宋什么……什么文人好厉害。还说……拉着大宋能吓住辽人。”

    这就是墙头草。

    秦臻点头,“好好的对他,弄些酒菜给他吃了,晚些咱们还得要他带路。”

    “是。”

    这边在询问,那边的常建仁已经在准备了。

    他跪坐在那里,缓缓擦拭着长刀。

    跪坐在大宋越发的少见了,从高脚椅出现后,渐渐的解放了人的双腿,同时也使跪渐渐沦为了一种礼节。

    “先前朝中有令,让咱们快速南下,所以在高丽不可久留。”

    秦臻坐在了边上,却是箕坐。

    所谓箕坐,就是伸腿在身前,很是自在的坐姿。

    “嗯。”

    常建仁说道:“正好是顺风,五月能抵达交趾。”

    “发现敌船!”

    瞭望手拿着望远镜,冲着甲板在喊。下面有人答应,然后骂道:“狗曰的,你把口水都喷下来了。”

    “准备!”

    秦臻去了自己的位置,常建仁也是如此。

    他的位置在最前沿。

    一队军士站在他的身后,沉默看着在逃窜的高丽战船。

    他们开始解衣……

    “是宋人的战船!”

    “我们为何要跑?”

    “他们不去左边的辽人那里,而是来了这里,你特么的说说为何要跑?这是来杀人的!”

    “他们越来越快了!”

    庞大的大宋船队开始分兵,从两翼包抄了过来。

    此刻双方战船的差距就显露无疑了.

    大宋的战船高大坚实,还簇新。

    而高丽战船看着陈旧矮小,一见面就有一种矮穷矬遇到高富帅的味道。

    自卑的念头一瞬而过。

    “宋军包抄了!”

    高丽人绝望的看着两翼的宋军战船包抄了过来,有人喊道:“去问话!”

    于是有懂汉话的就冲着那边喊道:“咱们是高丽水军,咱们是高丽水军!误会,都是误会!”

    这里已经靠近了海岸线,可高丽水军依旧只能主动喊误会。

    那边有人在狞笑,“告诉他们,大宋水军发现了辽人战船刚从这边过去,让他们停船接受查验!”

    一喊话之后,高丽人这边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可领军的将领却说道:“停船就只能任人宰割!别怕,咱们连辽人都不怕,击退他们!”

    高丽地形险恶,辽人悲催的栽了几次跟斗,高丽人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只是损失惨重,最后就勉强认了辽国这个老大,跟着混日子罢了。

    至于大宋,普遍的一个看法就是文化和商业繁茂的让人羡慕嫉妒恨,那个大宋简直就是天堂。

    可这个天堂却很软弱。

    于是大宋就成了高丽的一枚棋子。

    你别笑,这是真事。

    在和辽人的拉锯中,高丽人最强大的武器就是大宋。

    辽国让他们的国主去觐见辽国皇帝,高丽人不干,担心去了回不来。

    你再逼我,信不信我就换个老大?

    后来他们果真换了,把自己的老大换成了大宋。

    于是两边又来了一次斗殴,高丽占据了上风。

    辽人因此放弃了那些要求,于是高丽人又换了一个老大,摇身一变,变成了辽人的小弟。

    这便是地缘政治。

    大宋、辽国、西夏是一个局面。

    而大宋、辽国、高丽是另一个局面。

    这些局面各自形成了平衡,其中一个点的平衡被打破,战争就会降临。

    后来的高丽在蒙元和大明之间玩平衡,甚至主动对大明发动进攻,这也是一种局面。

    但不管怎么变化,高丽在这块大陆上堪称是千年墙头草。

    高丽人鼓起勇气,他们的军士在甲板上列阵,准备跳帮战。

    他们的弓箭手在张弓搭箭……

    而大宋这边,一排排弩手就位。

    “那是什么?”

    高丽将领觉得自己怕是眼花了。

    这特么哪来那么多的弩手啊!

    “是弩手!”

    “放箭!”

    不等进入射程,高丽人就率先放箭,准备引诱宋人的弓弩发射。

    这是一种高明的策略。

    宋人也‘中计’了。

    “放箭!”

    高丽人以为弩箭射不到这边,所以依旧在准备跳帮,结果当弩箭密集而来时,都傻眼了。

    草!

    怎么射程那么远啊?!

    “盾牌!”

    甲板上倒下了一片人,将领趴在甲板上喊道:“盾牌挡着,冲上去!”

    不能趴啊!

    一趴宋人跳过来就是杀猪宰羊了。

    他抢到了一面盾牌,率先站了起来。

    “准备……”

    两边在靠近,宋军的钩镰枪已经伸过来了,随后勾住了他们的船帮。

    “注意!”

    特么的!宋人的战船太高了,居高临下啊!

    这还怎么打?

    一波弩箭之后,将领就看到对面有宋将扯开了自己的衣裳,然后捶打着胸肋在狂吼着。

    “跟着某……杀敌!”

    无数将士脱去上衣,就这么赤果着上半身。

    一时间全是拍打身体的声音。

    接着那宋将就率先跳了下来。

    “杀了他!”

    高丽将领喊道:“擒贼先擒王,杀了他,宋军士气会大跌!”

    他自信满满的带着人冲了过来。

    看看那个宋将吧,瘦弱的全是排骨,这样的人,他觉得自己一人能杀十个。

    所以他不准备把这个斩杀敌将的荣耀让给麾下。

    近前,举刀,然后他就看到了匹练般的刀光。

    好快!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

    常建仁一手拎着人头,仰天嘶吼道:“全数杀了!”

    “军侯有令,不留活口!”

    那些高丽人此刻才知道,原来这个最瘦弱的不是最弱的,而是最厉害的。

    “建仁的刀越发的快了。”秦臻作为主将,在这等小场面里自然不会亲自出手,他站在甲板上,看着常建仁带着麾下席卷了这条高丽战船,不禁赞不绝口。

    “某从未见过这等人,他天生就是个武人,只是以前走错路罢了。”

    这是秦臻的感慨。

    随后尸骸密布海面,水军将士们洗去狰狞,开始清点收获。

    “就是些吃的和饮水。”

    常建仁很不满意。

    海上淡水不好找,但此刻即将靠岸,于是他奢侈的用淡水洗了个澡。

    所谓的洗澡,不过是打一盆水,用毛巾擦拭身体罢了。

    至于头发……

    从出海的那天起,除非是登陆,否则他们不会洗头。

    “用饭!”

    一顿饭之后,船队开始驶向海岸线。

    “天呐!那是什么?”

    庞大的船队看着就像是一群巨兽,而林立的风帆甚至遮蔽了渔民们的视线。

    “是宋人来了!”

    “快跑!”

    渔船四散。

    岸边旋即燃起了烟火。

    这是烽火。

    靠近海岸线的军队开始集结而来。

    “军主,三千余人!”

    瞭望哨这次学乖了,没吐口水。

    秦臻看着常建仁,“你怎么看?”

    “某一直觉着郡公说得对。”常建仁的眼珠子开始泛红了,“郡公说仁义是要讲,但不能单独讲,单独讲仁义那是傻子。要一手拎着长刀,一边说着仁义,这才是大宋未来的路。大宋对高丽够仁义,所以该动刀子了。”

    “妙!”秦臻大笑道:“登陆,荡平高丽人!”

    战船开始分开,投石机在准备。

    将士们出现在甲板上,王却带着刀斧手们看着最为引人注目。

    大高个啊!

    高丽人在集结,并迅速逼近。

    “上岸!”

    战船靠岸,地势低的就跳下去,高的就搭梯子,斜着跑下去。

    “杀!”

    半渡而击,这是兵法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个计谋。

    高丽人就是在等着这个机会。

    秦臻狞笑道:“投石机!”

    嘭嘭嘭嘭!

    战船上的投石机打出了一波火药罐,一阵轰鸣声中,高丽人的阵型散了。

    从未遭遇过这等打击的他们甚至止步不前。

    “杀敌!”

    常建仁带着人趁势掩杀。

    高丽人悍勇的反击,双方短兵相接。

    “闪开!”

    常建仁带着一队精锐在冲杀,所过之处,身后都留下了一堆尸骸。

    而王却带着刀斧手们更是杀的酣畅淋漓,战场上多了不少残肢断臂。

    当常建仁一刀劈断敌将的长刀时,对方跪下高呼请降。

    “拦住他!”

    秦臻也拎着长刀来助阵,见常建仁依旧在举刀,不禁满头黑线。

    两个军士抱住了常建仁,其他人赶紧去绑了敌将。

    “某要活口,让他去传话。”

    秦臻觉得自己的副手是杀红眼了。

    “许久未曾杀人,一时失态了。”

    恢复了冷静的常建仁看着有些文质彬彬,让人不禁联想起了他原先的职业。

    画师!

    ……

    第二更送上。

第1493章 所谓的和平

    李鹤从未想过自己有被俘的一天,所以在被释放后,他跪在常建仁的身前痛哭流涕。

    他真的怕了。

    高丽远离战争多年,在看到常建仁那等不要命的厮杀方式后,罕有不害怕的。

    “大宋官家有话。”

    李鹤抬头,常建仁淡淡的道:“官家问高丽王,大宋和辽人,你们站在哪一边?”

    李鹤毫不犹豫的道:“大宋,当然站在大宋这边。”

    “你说了不算。”秦臻说道:“去告诉你们的高丽王,此次没有他做墙头草的机会,选定了若是反悔,高丽将不复存在!”

    “去吧!”

    李鹤如蒙大赦,一边喊着官家万岁,一边到处行礼。

    随后他得了战马和几个随从,一路疾驰去了西京。

    “我们出发!”

    本来水军准备停留在这里威慑高丽人,但今年大宋的主要目的是征伐交趾,高丽顺带警告一下,让他们选边站罢了。

    于是水军补充了些粮食和淡水后,缓缓离岸。

    “下次再来时,不知是友还是敌。”

    ……

    李鹤一路疾驰进了西京城,随即就引发了轰动。

    “宋军来了?”

    高丽是两京制,目前的都城是开京,距离西京还远着呢。

    一群文武官员聚集,听着李鹤讲解此战的情况。

    “宋军有火器,好凶,打下来会炸。咱们的人被炸散了,可犹自不退。”

    高丽军队并非废物,在火器的打击之下依旧没有溃败,可见他们能和辽人纠缠不是浪得虚名。

    “后来他们登岸了,那些宋军太多了,我等奋勇厮杀,最终不敌。”

    “那你为何活了下来?”上首坐着的文官冷冷的问道。

    无数年前从华夏传出去的规矩,武人要死战,投降的都是懦夫。

    此战那些人不会再回来了,跟着回来的都是自己的亲信,所以李鹤毫不脸红的道:“下官苦战,斩杀宋军十余人,后来被宋军用绳索绊倒,这才被擒。”

    众人面色稍霁,“宋人是什么意思?”

    李鹤低头,“宋人是来传话的,宋皇问陛下,大宋和辽人之间……高丽站在哪一边。”

    室内安静了下来。

    “这是逼迫!”

    有人怒道:“高丽从不屈服于逼迫,辽人也曾经如此,可最后他们狼狈而逃。宋人和咱们隔着大海呢,有本事他们运送百万大军过来再说,否则高丽稳如泰山。”

    “是,宋人鞭长莫及,此来……估摸着是想让高丽屈服吧。”

    那个文官沉声道:“宋人和辽人近几年大打出手,宋人说全胜,辽人也说是全胜。不知详情如何。”

    “宋人怕是变强大了。诸位,交趾人可是被他们教训了一顿,变老实了。”

    “还有西夏人,啧啧!说起来宋人这几年倒是蒸蒸日上呐!”

    那文官起身道:“此事还得要陛下和朝中的决断。不过在某看来,宋人太得意了些。

    辽人多少疆土?还手握幽燕之地,对宋人形成了压制之势,所以某断定,他们这是来求助的,想在和辽人开战时,请咱们从侧面给辽人一家伙。”

    众人凛然,有人问道:“那咱们究竟该如何?”

    文官冷笑道:“等他们能在大海上搭起从登州到高丽的大桥了再说。或是等他们打下了辽人的东京城了再说。”

    众人轰然应诺,一时间气氛高涨。

    ……

    五月的西南已经开始热了。

    广南西路的天空很蓝,连一朵云彩都没有。

    “郡公,今年怕是要旱了。”

    地方官员对沈安很是尊敬。

    “广南西路手握交趾俘虏,修桥铺路数年,难道没有新修河渠?若是如此,地方官都该下狱!”

    沈安站在一座小山上,小山上郁郁葱葱,有鸟儿鸣唱,甚至还有一眼泉水。

    “好冰的水!”

    邙山军在那里补水,**们在欢呼。

    这里是西平州,时隔数年沈安再度来到此地,颇有些沧海桑田的感觉。

    “那些是山民?”

    周围有良田,那些农人在田地里劳作,看着动作不大熟练。

    地方官笑道:“是呢,唐判官当年把他们劝了下来,如今他们还在免税,日子好着呢!”

    “是啊!官府提供住宅和农具,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日子了。”

    若是置之不理,在以后,广南西路的山民们会成为最彪悍的存在。到了大明时,狼兵赫赫有名,连特么倭寇都怕。

    只是那些狼兵彪悍的同时,也野性十足,经常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把彪悍的山民变成了温顺的农夫,这个划得来吗?

    沈安不禁笑了。

    没有什么划得来划不来,当中央之国强大时,自然不惧外敌。当帝国斜阳时,再多的狼兵也无法力挽狂澜。

    所以,还是要用刀枪去慑服四夷!

    “郡公,水军信使到了。”

    一队骑兵飞速而来,沈安带着人下山。

    “禀郡公,水军已到交趾外海,等候郡公将令!”

    信使看着疲惫欲死,可在见到沈安后,眼中不禁迸发出了光彩。

    大宋名将在此,交趾危矣!

    这便是名将的威慑力。

    前唐开国之初为何那么牛笔?

    就因为有一帮子强悍的将领。这些将领领军都是奔着灭国去的,所以才四夷臣服。

    而大宋目下最强悍的名将就是沈安。

    西夏人是他的手下败将。

    辽人,甚至是耶律洪基亲征也是他的手下败将。

    当这位名将莅临西南时,所有人都在期盼。

    解除西南威胁!

    这是大宋数十年来的愿望,后来更是大军出征,只是水土不服,最终损兵折将。

    沈安颔首:“此战一个字,快!传令秦臻常建仁,沿着海岸袭扰,等敌军聚拢数千人后再登陆歼灭之,一句话,水军就是诱饵,把敌军引诱在海边。”

    “遵命!”

    信使上马远去。

    种谔问道:“郡公,为何不让水军直击升龙城?他们有一万余人,若是谋划得力,说不得能一战建功。”

    沈安摇摇头,“你只看到了一战建功,某来问你,若是失败会如何?”

    “敌军会全线坚守。”种谔觉得这样的代价值得。

    “若是成功呢?”沈安在算着时间。

    “成功……若是升龙城被攻陷,交趾将群龙无首……”种谔面色微红,显然是兴奋了。

    “群龙无首,到处都是散兵游勇,大宋怎么镇压?”沈安淡淡的道:“等大宋前脚一走,后脚交趾就会处处烽烟……”

    “这是好事啊!”种谔想到这个场景就觉得美滋滋。

    “交趾如此,大宋就能腾出手来收拾北方了。”

    “若是如此,此战我军就是大胜。”

    一干将领都在憧憬着。

    这些人啊!

    沈安摇摇头,“可如此的话,不出十年,交趾就会被重新统合,那些在内战中变成百战勇士的大军何去何从?他们将会再度对大宋发动进攻,到了那时……大宋将会面临一个更强大的对手。”

    一群蠢货!

    只知道眼前,却看不到以后。

    不,是大宋多年的颓势让他们习惯性的抛弃了长期规划。

    他回身看着惊愕的诸将,说道:“水军袭扰,这是让李日尊下决心。他若是步步为营的坚守,那就必须要提防水军的悍然一击。若是一旦我军突入交趾,李日尊自然会做出选择。

    有水军在,他若是南逃,就得面对水军的一路追杀。所以要么他只顾着逃命,要么就只能在升龙城和我军决战。”

    “您是想灭国?”

    种谔不禁惊呼出声。

    在大宋你要是提到灭国这个词,大抵都觉得是个梦想。

    梦想很好,很美,但永远都无法实现。

    沈安点头,“既然都来了,空手而归岂不尴尬?你等……可愿随某灭了交趾?”

    他在微笑,一股煞气却渐渐弥漫开来。

    “遵命!”

    诸将轰然应诺。

    灭国啊!

    出发前朝中可是说了,此战的任务是解除交趾对西南的威胁,也就是说,重创交趾即可。

    可沈安竟然想灭国!

    果然是跟着沈郡公才有肉吃啊!

    诸将激动不已,有人搓着手到:“郡公,下官请命为大军前驱。”

    “某愿为前锋!”

    一群将领开始争夺统领前锋的机会,他们甚至在摩拳擦掌,准备自己人先来打一场,决个胜负出来。

    士气可用!

    “好了!”沈安看了一眼诸将,说道:“种谔!”

    种谔拱手,眼中全是期冀。

    “你率前锋出击,为大军扫清障碍,查明敌情。”

    “遵命!”种谔也难得的喜形于色。

    沈安看了一眼大军,说道:“传令,全军出击!”

    传令兵策马冲了出去,在各军大声呼喊。

    “郡公有令,全军出击!”

    “出击!”

    数万人的欢呼声,连地面的青草都仿佛弯了腰。

    “穿戴好!不许露出脚腕!”

    “不许喝生水!不得擅自取水!”

    “……”

    一条条规矩被将领们不断重复着。

    这是防治瘴疠的手段。

    大军冲进了交趾境内,第一波敌人是当地的势力。

    数百交趾人站在那里,头领在慷慨激昂的喊着,“宋人有斥候越境,想来是想抢一把,拦住他们,弄死他们。”

    “是!”

    士气很高涨啊!

    头领很满意,但随即就说了一句很憋屈的话:“只是记住了,别越境,别去宋人那边,否则……”,他用那种阴郁的目光看着麾下,“否则全家弄死!”

    宋人现在很厉害,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吧。

    见麾下不满,头领解释道:“升龙城来的消息,陛下说了,咱们先憋几年,等咱们强大了,再去收拾宋人。到时候宋人的钱财美女都是咱们的,你们说可好?”

    “好!”

    一双双眼睛里全是暴戾。

    凭什么宋人那么有钱?

    凭什么宋人的女子那么美?

    咱们没有,那就去抢!

    中原那块土地孕育出了让整个世界都为之艳羡的文明和财富,而这个世界却是丛林。

    无数野兽在盯着那些文明和财富,一旦守护的力量被削弱,他们就会带着长刀,带着坚船利炮来抢掠。

    从未有过真正的和平。

    所谓的和平,只是因为别人打不过你!

    ……

    第三更,还有。

第1494章 水军大胜,下谅州

    头领拔出长刀,喊道:“杀了宋人的斥候,他们的甲衣就是你们的了。”

    宋人富裕,他们的军士一身穿戴让交趾人犯了红眼病,恨不能夺了来。

    众人欢呼。

    头领长刀指着右边,踌躇满志的道:“出击,去搜寻宋人的斥候!”

    数百交趾人奔跑起来。

    突然有人止步。

    “是什么声音?”

    有人回头。

    头领骂骂咧咧的过去,刚想说话,就觉得不对劲。

    他缓缓抬头……

    这是一条土路。

    他看到了前方尘土飞扬,宛如大风吹过。

    马蹄声骤然密集。

    旋即骑兵就出现在了视线内。

    “是宋人!”

    头领面色惨白,“宋人进攻了,宋人进攻了。”

    谁都想不到宋人会主动发起进攻。

    从大宋立国百年的历史来看,他们主动发动进攻的次数屈指可数。

    北伐一次,失败。

    西夏一次,残败。

    再然后……就没有了。

    所以交趾人为何那么嘚瑟。

    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大宋不会发动进攻。

    数百交趾人被骑兵一扫而过,留下了一地尸骸和数名俘虏。

    “问话!”

    种谔是前锋,他觉得这是沈安想看看自己的成色,所以憋着一股劲想表现一番。

    一番拷打后,得出了消息。

    “他们察觉到了咱们的斥候在活动。”

    “出击!”种谔没有停留。

    按照沈安的将令,在遭遇优势敌人之前,他不能停止前进。

    从这里到升龙城有两百多里地,大部分情况下有土路作为连接,有几段路比较困难,但大军有的是办法。

    五万大军在急速南下。

    沈安在中军不断发出指令,并接收各处的消息。

    ……

    而在交趾外海,数百艘战船缓缓驶来。

    “是交趾人的战船!”

    秦臻欢喜的道:“郡公说交趾水军会忍不住出击,果然来了,好,全军出击!”

    宋军的战船开始列阵,直扑敌军。

    常建仁冷冷的看着那些战船,说道:“敌军战船小,我军可以用火器和弩箭,最后跳帮!”

    “投石机准备……”

    “放!”

    当两边的距离拉近时,宋军这边开始火器打击。

    几艘交趾战船被点燃,旋即浓烟滚滚。

    “靠近了!”

    交趾人冒着火器打击在靠近,甲板上全是军士。

    “准备……”

    弩手们列阵。

    “放箭!”

    弩箭密集扫过敌船甲板,倒下了一片人。

    “闪开!”

    一批军士拿着火油弹点燃了,用力扔过去。

    双方的距离很近,于是敌船燃起了熊熊大火。

    卧槽尼玛!

    敌将悲愤的喊道:“远了他们能打,近了他们还能打,咱们怎么打?”

    这么憋屈的打法让他想哭。

    “靠过去了!”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双方的战船靠在了一起。

    一个宋将站在船舷边上,他熟练的扯去自己的衣裳,用力拍打着胸肋,嘶吼道:“为了大宋……杀敌!”

    无数宋军脱去衣裳,拍打着自己的胸肋。

    “为了大宋……杀敌!”

    钩镰枪勾住敌船,常建仁率先跳了过去。

    当头一刀,人头到手。

    他一人一刀冲杀在前,不过是十息,竟然就冲杀到了船尾。

    他缓缓回身,通红的眼珠子看着战局。

    甲板上全是尸骸,鲜血顺着流淌,一个交趾人踩到了,一跤就跌落下去。

    幸存的交趾人都呆住了。

    这特么是杀神啊!

    “他是排骨将军!”

    升龙城一战让常建仁在交趾声名大噪,此刻他出现在这里,瞬间让敌军胆寒。

    幸存的交趾人原地跪下,颤抖着,只求活命。

    常建仁目光转动,看向了整个战场。

    宋军占据主动。

    他们用弩箭一**的射翻那些想跳帮的交趾人,用长枪居高临下的捅刺,杀的酣畅淋漓。

    这是一次碾压的战斗。

    但有一艘战船却遇到了麻烦。

    “敌军来了。”

    整个交趾水军就这么一艘大船,上面是主将,以及幸存的精锐。

    此刻他们靠上了一艘大宋战船,那些交趾人悍勇的冲了过去,在付出惨重代价后,和宋军绞杀在了一起。

    “列阵!”

    宋军在拼命的反扑,可这是敌军的精锐。

    交趾人的悍勇毋庸置疑,他们的身材瘦小,却灵活无比。

    双方陷入了绞杀之中,每一瞬都有人倒下。

    交趾将领发狂喊道:“杀光他们,随后我们带着这艘船撤回去!”

    此战必败,这是出发前他的感悟。

    但必须要出战,否则水军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而唯一的机会就是这里。

    他集中了所有的精锐,终于突破了宋军的防御。

    只要缴获这艘宋人的战船,交趾将会士气大振。

    他带着麾下步步紧逼,眼看着宋人将会被逼入绝境。

    “靠过去!”

    侧面来了一艘宋人的战船。

    “杀!”

    交趾将领一刀劈翻了一个宋人,仰头狂吼着,“杀光他们!”

    士气瞬间如虹!

    残余的宋军在节节后退,当他们退到边上时,靠过来的宋军战船上有人喊道:“闪开!”

    谁那么牛笔?

    有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狂喜道:“是军侯!军侯来援!”

    瞬间那些宋军残兵就迸发出了巨大的潜力,一个冲杀,竟然把交趾人压了过去,腾出了一块空地。

    常建仁依旧是第一个跳过来。

    “是排骨宋将!”

    有人惊呼,交趾将领狞笑道:“弄死他就是大功!”

    这是绝境,他必须死中求活!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渐渐熟悉的动作。

    拍打胸肋,此刻近乎于出战前的祈祷仪式。

    “为了大宋!”

    “杀敌!”

    宋军在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人人都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常建仁带着人冲杀过来。

    “弄死他!”

    交趾将领在中间怒吼着。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把长刀不断挥舞,快若闪电。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是沈安对常建仁说的话。

    他牢牢记着。

    不管对面是普通的军士还是敌将,他都是一刀。

    当他扫荡到船尾时,整个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硝烟笼罩着海面,无数人看到了常建仁。

    他浑身浴血,赤果着上半身,缓缓走到了船头。

    他右手举起长刀,左手突然提起来。

    一颗兀自在滴血的人头!

    这是交趾将领的人头!

    “万胜!”

    欢呼声如同飓风,吹散了硝烟。

    海面上,那些还在燃烧的战船载浮载沉,水里的交趾人也是一样。

    “杀进去!”

    秦臻刀指入海口。

    宋军的征伐,开始了。

    ……

    谅州敌军猬集!

    种谔率领骑兵冲杀了一次,结果并未击溃敌军。

    “某想再冲杀一次!”

    看着前方背靠土城结阵的敌军,种谔依旧不甘心。

    “知城,郡公有将令,若是敌军顽强,可等大军前来。”

    “大军何在?”种谔真的不甘心啊!

    他沉吟片刻,说道:“某率军从左侧迂回,此刻城中是空的,某从后面给他们来一下……”

    稍后他带着人马后撤,正面只留下了两千骑兵。

    交趾人很骄傲。

    “骑兵有屁用!”

    在这个地方,骑兵施展的余地不是很大,至少谅州不行。

    “约定的时辰到了。”

    正面的宋军开始出击。

    “准备……”

    交趾阵中,弓箭手开始准备,长枪手列阵。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冒传来了爆炸声。

    “宋军进城了。”

    城内到处都是惨叫声。

    种谔治军残忍,厮杀时依旧残忍。

    城中的交趾人被驱赶着冲了出去,阵列一冲而没。

    后面赶到的沈安只看到了一座废城。

    “斩杀五千余人。”

    城外全是尸骸,城内也是如此。

    一群狗在城中四处乱转,那眼珠子看着都是绿的。

    “它们吃人!”

    狗一旦吃人,基本上就和狼差不多了。

    “放箭!”

    一波箭雨下去,剩下的两只狗夹着尾巴跑了。

    种谔留下的人在介绍战况。

    “第一次冲阵无果,交趾人很悍勇。知城随即让一部分人正面牵制敌军,他带着人马绕到了后面,用死士炸开城门,随即入城,驱赶交趾人出城……”

    这便是战争。

    用对方的百姓去冲击阵列,前面再来一个夹攻,交趾人再悍勇也得跪了。

    种谔果然计谋百出。

    而且手段狠辣!

    “出击!”

    大军轰然而动。

    一路上不断有人病倒,随即被隔离。

    “郡公,有人喝了生水!”

    水军的郎中要气疯了,沈安也是如此。

    “痛责他的上官!”

    沈安面色铁青的去看了那个军士,然后把他的上官揪出来,当着全军打了二十棍!

    “谁再敢喝没煮开的水,重责!”

    后续的一路就平静了许多,虽然不时有人病倒,但频率小了很多。

    郎中们不断总结着经验,不过是五日后,就骄傲的说已经能控制病情了。

    这特么就是中医啊!

    沈安大喜,令人重赏随军郎中,并记功。

    而后他就消失了。

    ……

    宋军大军入侵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后面,天德府的交趾人在集结。

    “知城,两万敌军在前方!”

    种谔意气风发的道:“一击而溃!”

    四千骑兵一路上废掉了一成战马,这才赶到了天德府,种谔可不是来打酱油的。

    三千余骑兵发动了进攻。

    火药罐,火油弹被骑兵们丢了进去,可敌军用密集的箭矢给他们带来了不少伤亡。

    “出击!”

    趁着敌军散乱了瞬间,种谔带着骑兵冲杀了过去。

    然后他就陷入了泥潭之中。

    ……

    第四更送上,大家晚安。

第1495章 近乎于冷血的旁观

    交趾人就像是泥潭,把骑兵的速度延缓了下来。

    失去速度的骑兵就是待宰的羔羊。

    种谔怒吼着,“跟着某,不要停下来!”

    他知道敌将早有准备,甚至那一瞬慌乱都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但那又如何?

    他带着麾下四处冲杀,渐渐的看到了缝隙。

    “冲出去!”

    种谔从不认为有什么能阻拦自己。

    只要冲出去,他就会改变战术,和交趾人溜圈玩,利用神威弩的射程来逗弄他们。

    “知城!”

    种谔回头,就看到有五百余骑兵被截断,旋即被包围。

    他的眼中多了黯然之色,旋即喊道:“冲杀出去!”

    为将者,你必须要有决断。

    所谓决断,就是在关键时刻视人命如草芥,把麾下的死伤看做是数据。

    这是古今中外名将都拥有的素质,种谔也有。

    但他的心在绞痛。

    大宋夺取了横山和六盘山两个养马地,战马渐渐在增加,但依旧是珍贵的资源。

    五百余骑兵,这是一笔让人心痛的损失。

    他发誓自己要把这些交趾人弄死,然后筑成京观。

    而那五百余骑陷入绝境后并未慌乱,他们在奋力砍杀。

    不断有人落马,然后被乱刀砍死。

    交趾人抢到战马就是一阵欢呼,大抵和宋军斩杀敌将一样兴奋。

    交趾的马……一言难尽啊!

    “有马蹄声!”

    一个交趾人无意回头,然后惊呼出声。

    他们在追杀宋军的骑兵,却没看到自己的身后来了一波宋人的骑兵。

    被发现后,宋军骤然加速。

    “是黑甲!”

    有人不解。

    交趾人不觉得黑甲有什么,可被围困的宋军却欢呼了起来。

    “郡公亲至,杀敌!”

    交趾人仓皇不知所措。

    “是沈安来了。”

    沈安这个名字就像是梦魇,让敌军慌了。那耸立的京观让交趾上下为之哭泣,那屡战屡胜的气势让他们的心生怯意。

    前方在追杀宋军,后面的全是特么的歪瓜裂枣。

    “列阵!”

    有人在指挥列阵,可此刻的战场乱糟糟的,怎么列阵?

    仓促而成的阵列被一波火器给轰垮了,随即沈安就带着骑兵冲杀了进来。

    他的左边是严宝玉,右边却换成了李宝玖。

    乡兵们跟在后面,如同热刀切猪油般的,顺利的杀了进去。

    “闪开!”

    一队交趾精锐来了,各个都是大汉,还身披甲衣。

    所谓大汉,也就是宋军的普遍身高罢了。

    前方的人流闪开了一条道。

    “来!”严宝玉看了李宝玖一眼。

    “好!”

    两人张弓搭箭,两张弓,箭矢几乎是齐头并进。

    当面两个敌军中箭扑倒。

    两人不断发射箭矢,当冲杀过去时,对面的所谓精锐也只剩下了三人而已。

    沈安不禁长笑一声,喊道:“驱赶他们!”

    敌军溃败了。

    沈安带着人冲杀到了残存的宋军那里,那些人在欢呼,沈安吩咐道:“跟着一起来!”

    骑兵们驱赶着敌军步卒,在周围不断狂奔。

    当地面上铺满了尸骸时,前方全是跪着的人。

    种谔还在砍杀,那些跑的精疲力尽的交趾人无人反抗,就像是木桩子般的跪在那里,任由他劈砍。

    “叫他停手!”

    沈安下马,呼吸了一口带着硝烟的空气,觉得很是舒畅。

    京城虽然好,但太过繁华,久居能消磨人的意志。

    所以历来大将都会去戍边,否则在富贵乡里磋磨几年,估摸着就废掉了。

    “郡公有令,停手!”

    种谔喘息着,抬头看了那边一眼,然后从一个交趾人的脖颈里拔出长刀,杵刀而立,“郡公为何出现在后面?”

    没有沈安出现,今日他的麻烦大了。

    来传令的军士说道:“你等出发之后,郡公就率领骑兵跟在后面,一路清扫……你等前脚才过,交趾人就从山林里钻了出来,在挖路……好大的坑,若非是郡公赶到,那个坑怕是会让大军停留半日。他们还准备在水源里下毒。”

    “半日?”

    种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半日敌军怕是会合围吧。好险!好险!”

    到了现在他也算是了解了敌将的布置:先缠住他,随后应当还有伏兵,到时候一个夹击,他估摸着得丢下半数的骑兵遁逃。

    他急匆匆的赶了过去,想提醒沈安前方应当又敌军的伏兵。可沈安正在布置,没他插话的余地。

    “敌军有了准备,是想一网打尽我军的先锋,所以前方定然还有大军赶来,某已经派出了斥候,马上去接应他们。”

    “在城中搜罗粮草,注意别给交趾人破坏了水源,这是要事,水源边上要有军士看守,但凡破坏的,杀了。”

    “交趾战俘看押好,后续就让他们修路。”

    众人领命,沈安回身,认真的道:“要想富,先修路,多养猪,多种树。”

    “郡公此言大妙,下官以为当记录下来,让交趾人熟背。”

    一个随军文官拍了沈安一记马屁。

    “修路是头等大事,所以后续……种谔!”

    沈安看着他,“收了你的杀心,好生多抓些俘虏。”

    “遵命!”

    桀骜的种谔低头了。

    这是个好现象。

    随后他去寻了相熟的人询问。

    “郡公怎地知道敌军会在我军的背后破坏道路和水源?”

    那将领摇头叹息道:“不知道,你们刚出发,郡公就带着咱们跟在了后面,他仿佛知道交趾人在想什么。

    就在一个村子里,咱们的人去找水,郡公令我等小心村民,果然,取水的军士被村民偷袭,幸而有准备。

    郡公更是令人在路上来回搜索,找出了数百人,这些人携带毒药,甚至有人带着死掉的猫狗,准备扔到水源里去。”

    种谔面色发青,“若是郡公不察,大军定然会一路受阻,未曾见到敌军就死伤惨重,中毒的,甚至是疫病。而某统领前锋就成了孤军,无后续补给跟上,最多数日就会粮绝,全军覆没啊!”

    “可不是吗?”将领笑道:“全军都说郡公用兵如神,士气顿时就起来了,后来郡公说交趾人诡计多端,怕是想围杀前锋,所以就带着咱们一路清剿过来,就在你们厮杀前,郡公就已经到了。”

    嘶……

    “郡公在旁观?”种谔抹了一把脸上干结的血痂,“他近乎于冷血的旁观我前锋被围,就在敌军松懈的那一刻,领军从后面突击,一举击溃敌军。

    从前面的清扫,到后面的冷静,他一步都没错。”

    种谔上马,将领问道:“种知城去何处?郡公令你部修整了,后续他将亲率骑兵为大军探路。”

    “某去谢郡公!”

    将领见他打马而去,不禁笑道:“人说武人里种谔的傲气第一,可如今他也被郡公给折服了,哈哈哈哈!”

    种谔到了沈安那里,先是谢了沈安的及时来援,然后问道:“郡公如何知道交趾人的秉性?”

    沈安一脸平静的道:“书院的学生和一批军士先前去了交趾,测试抵御瘴疠的药方,某在出发前就仔细询问过。”

    “下官拜服。”

    种谔下马,郑重躬身。

    沈安觉得肚子有些抽抽,就笑了笑。

    那些学生和军士哪里能知道交趾人的秉性?沈安对交趾人的判断大多来自于后世。

    后世的那场反击战就是最好的例子啊!

    战前不断袭扰,肆无忌惮,开战后全民皆兵……

    下毒,破坏道路,暗杀……

    什么手段都上了。

    但现在他们面临着一个怪物沈安。

    他知晓这些交趾人的手段和想法,知晓他们的民风。

    一一针对之下,大军顺利前行。

    “升龙城不远了,令步卒再快些。”沈安漫步在尸骸堆里,看着那些战俘在清理战场。

    “稍后弄个京观,告诉李日尊,沈某来了。”

    ……

    升龙城已经得了消息。

    李日尊召集文武议事,有人提出了议和。

    “陛下,以前不管大越如何的越境烧杀抢掠,宋人都只是驱赶防御罢了,最多是来个使者呵斥,可此次他们竟然大军越境,可见不是玩笑啊!”

    这个臣子叫做陈元荣,此刻他盯着一脸木然的李常杰,身姿挺拔,“臣早就说过,宋人惹不得惹不得,别看他们在北方吃败仗,连西夏都打不过,可那是暂时的。

    但凡看过史书的都知道,当年汉高祖有白登山之围,历三世,方由汉武大复仇。

    其后的唐亦是如此,英明如唐太宗也有渭水之盟,可谓白璧微瑕。

    可见汉人报仇……那是不分早晚呐!”

    陈元荣痛心疾首的道:“前汉报仇久,但从此匈奴就成了个词。前唐是前脚受辱,后脚就准备复仇,这样的中原如何能惹?如今宋人也是如此,从太宗北伐失利到如今正好是三代,和前汉一个样啊!”

    有人颤抖了一下,喃喃的道:“真是这样!”

    “住口!”

    李常杰指着陈元荣说道:“宋人无道,听任沈安等人做奸邪之法,使百姓膏脂涂地,如今他们悍然南下,这便是无道伐有道,自取灭亡!”

    李日尊微微颔首。

    战争从来都不是孤立存在的,九年后,交趾起大军,号称二十万北上,当时的李常杰就写了一份伐宋露布,里面就是这些内容。

    ——宋皇无道,大宋的百姓你们受苦了。大越统帅李常杰奉命前来讨伐无道的宋皇,你们赶紧丢弃刀枪,接受大越的光明统治吧。

    看到没,一个弹丸之地,在几年后就敢倾国来征伐大宋,目标竟然是要灭亡大宋。

    ……

    四更依旧,求月票。

    三更一万字觉得煎熬,现在四更一万多也觉得煎熬,可见人都是逼出来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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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都说大宋无丈夫。从而是弱宋。弱宋不能自守,偏安一隅。遂使神州陆沉。沈安很想做个大丈夫,但他得先背着四岁的妹妹在汴梁城中求活……新书的qq群:方家庄,号码:624065836这是普通群,等本书上架,在群里验证过全订后,再进全订群。北宋大丈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大丈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大丈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