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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迪巴拉爵士     北宋大丈夫txt下载     北宋大丈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3章 尔虞我诈

    沈安缓步走到了桥中间,耶律俊也到了。

    “听闻南国出了少年才俊,某想代表陛下看看。”

    “你在抖什么?”

    沈安突然问道。

    耶律俊愕然,然后下意识的稳住了身体。

    他觉得自己不会抖,可沈安却一脸认真的道:“你真的在抖,难道是冷了吗?”

    耶律俊感受了一下身体,竟然真的有些发抖。

    他想停住颤抖,可沈安却很是好奇的在看着他发抖,然后沈安自己竟然也开始颤抖起来。

    于是颤抖不可抑制……

    沈安微笑看着耶律俊,心想这种心理暗示你可懂吗?

    耶律俊不懂,所以他准备采用更直接的办法来破开这个局面。

    他的眼睛微眯,所有的准备都换了个次序,然后伸出手去拍沈安的肩膀。

    “你的诗词当真是不错……”

    沈安下意识的伸出左臂去格挡,却没看到耶律俊嘴角的阴笑。

    但耶律俊的右手触碰到沈安的左臂时,沈安哎呀一声,然后一脚踢出去。

    耶律俊不禁一怔,那毒针可是非常的细,而且他下手的分寸早就炉火纯青,沈安怎么会察觉?

    是了,少年的肉嫩。

    他想起了自己从未对少年下过手,于是就释然了。

    与此同时,他觉得小腿微痛,然后就疾退。

    沈安捂着左臂,狐疑的道:“你用什么刺了我?”

    耶律俊感受了一下小腿那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笑道:“宋人柔弱,某每日练武,手心处老茧横生。你竟然连老茧碰一下就疼,宋人啊!果真的是柔弱。”

    他大笑着回身而去,到了桥头后,刘伸迎上来,急切的问道:“可得手了吗?”

    耶律俊止住笑声,傲然道:“某出手之后,从未有人还能活过五日。”

    刘伸看着回到对岸的沈安,不禁觉得全身舒爽,然后就大笑了起来。

    “沈安,你也有今日!”

    耶律俊觉得这人没什么城府,喜形于色的丢人败兴,准备去寻到在到处游猎的皇帝后要好好的说说。

    嘶嘶!

    他缓缓捞起裤腿,看着那一小块渐渐变成了青色。

    “被沈安踢的?”

    一个手下问道。

    耶律俊在这些麾下的心中威望较高,但威望却是需要用成绩来累积。

    所以他淡淡的道:“不,是撞到了桥上的栏杆。”

    “我们回去!”

    对岸的沈安也上了马,大伙儿一溜烟跑出了五里地,然后饶春来就忍不住叫停了。

    “待诏,您的手臂……”

    唐仁含泪道:“待诏,咱们去找郎中解毒吧。”

    沈安也下了马,他皱眉道:“这腰酸的不行,不行了不行了。”

    “这是什么毒?”

    众人都面如土色,然后把沈安团团围住,好像这样就能解毒似的。

    “什么毒?”

    沈安愕然看着他们,然后说道:“让兄弟们在前面等着,你们赶紧帮我解开。”

    那些军士值得信任,但他刚才干的事能让辽人发狂,所以还是小心些为好。

    他开始了宽衣解带,边上的唐仁几乎要跪下了。然后他接过了沈安脱下的外袍,才觉得这外袍的尺寸大了不少。

    “这是什么毒啊!竟然能让待诏发疯。”

    饶春来也是懊恼不已,他昨日就把毒药给了沈安,可从先前的场面来看,沈安压根就没机会下手,反而是被耶律俊得手了。

    他开始从怀里掏东西,全是瓶瓶罐罐,还有些小油纸包。

    “这是解蛇毒的,这是……”

    哐当!

    一块薄铁板掉在了草地上,众人愕然,饶春来也止住了翻找,一起看着唐仁在帮沈安解开‘盔甲’。

    刚才这块铁板是身前的。

    哐当!

    又一块铁板落地。

    这是后背处的。

    沈安继续脱,甚至还把裤子给脱了。

    我……

    唐仁看到了沈安的下半身……几乎都是薄皮甲。

    怪不得他的衣裤穿的那么宽松。

    沈安穿着这些东西太久了,累的不行。

    他又把内衣给脱了。

    “待诏小心着凉。”

    有人好心的提醒了沈安。

    沈安对他笑了笑,然后脱下了内衣……

    “待诏……”

    唐仁简直是无语了,心想你当着咱们脱光了干啥?

    第一层内衣脱掉,大家才看到沈安的手臂上裹着一层厚厚的东西。

    沈安把手臂上的护腕解了下来,惋惜的道:“上面这层棉沾染了毒,却是不能用了,真是浪费。”

    可现在众人哪里管的上什么浪费,唐仁欢喜的道:“待诏您没中毒?”

    饶春来的脚有些发软,然后定定的看着沈安。

    沈安皱眉道:“这一双护臂可是我细心弄的,刺进去保证感觉和刺进了人肉里差不多。”

    “待诏高明啊!”

    付锐在狂喜着,然后不禁为沈安的手段感到了震惊。

    饶春来已经想跪了,他面红耳赤的说道:“待诏竟然防备手段如此的高超,某等在皇城司却差了不少,惭愧。”

    皇城司就是专业的密谍机构,竟然没有沈安的手段高超,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啊!

    众人看向沈安的目光中多了崇敬。

    这人竟然能从耶律俊的手中逃过一劫,这本事当真是能出去夸耀了啊!

    一旦传出去,耶律俊下手不落空的名声自然就败坏了,而且还知道了耶律俊的手段……

    “耶律俊下手娴熟,想来是老手了,可大宋这边没几个人值当他下手,应该是为耶律洪基杀人练出来的熟练。所以你们应当马上派出人手,往辽境那边传消息,就说耶律俊是耶律洪基的暗手,专门用毒药或是毒针害人……”

    这是给皇城司和饶春来立功的机会呢,饶春来郑重跪下,“多谢待诏,小人定然牢记待诏的恩情。”

    这厮竟然连矜持都不要了,显然是激动的不行。

    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辽人内部自然会分化,那些曾经的受害者会觉得不对劲,一转念就会想起了耶律俊这个人……

    耶律洪基,你满世界瞎跑累不?歇息一下吧,好生应付一下自家内部的矛盾。

    想到耶律洪基因此要多些对头,沈安不禁就笑了。

    让你瑟!

    饶春来满脸钦佩的道:“待诏高明,那耶律俊回去后定然是焦头烂额,说不准辽皇会迁怒于他……哎!某皇城司多次想让他吃亏,可却每每失败,还是待诏高明啊!”

第134章 耶律俊死了

    “回去?”

    沈安诧异的问道:“他回哪去?”

    饶春来愕然道:“耶律俊平日多在各处游走,不过此次他是来接应刘伸的,马上就得回去找辽皇。”

    这个找字当真是精辟。

    耶律洪基压根就是居无定所,还是一个游牧的习性,满世界乱跑。

    沈安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他回不去了。”

    饶春来觉得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但却又觉得不可能,就笑道:“辽皇居无定所,要掌控辽国就需要耶律俊这等密谍头子的消息传递,所以他必定是要回去的。”

    沈安穿好了衣裤,然后叫人点火,竟然直接把那双鞋子给烧了。

    他慢条斯理的换上新鞋子,然后淡淡的道:“你的毒药在几日发作?”

    饶春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在燃烧着的鞋子,颤抖着说道:“待诏……三日。”

    沈安微笑道:“那耶律俊三日后定当毙命。”

    沈安的身份代表着他不会骗人,若是耶律俊三日后不毙命,那自然就是他饶春来提供的毒药不对头。

    那堆火渐渐的熄灭了下来,饶春来终于知道了沈安在桥上踢出去的一脚是什么意思。

    合着他同样是准备了毒针,只是把毒针弄在了鞋尖上。

    这一脚下去,耶律俊肯定觉得痛,然后那细微的针刺感就全被遮掩了。

    事后谁知道是沈安下的手?

    他还不知道耶律俊为了自己的面子说是撞到了栏杆,但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饶春来缓缓朝着北方跪下,然后喊道:“兄弟们啊!沈待诏为你们报仇了……”

    这声音苍凉,让人恻然。

    但沈安却知道,从此之后,饶春来此人就是自己的铁杆朋友了。

    有一个皇城司的铁杆朋友,那隐形价值不可估量。

    沈安上马,回身看了一眼远方,说道:“我们出发回京!”

    马蹄声轰隆,转瞬远去。

    地上的那一堆灰烬渐渐完全熄灭,秋风吹过,不断的带走了灰烬……

    ……

    陈志和通判站在城头上,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秋风冷,两人渐渐的被吹的哆嗦起来。

    边上的官吏也渐渐的不耐烦起来,有人就蹲了下去,借助着城墙挡住北方来的大风。

    一骑渐渐从地平线上冒头,陈志见了就皱眉道:“快去接来,接到州衙来。”

    这里人多口杂,他怕沈安的坏消息被传播出去。到时候人心惶惶。

    他和通判到了州衙,然后木然看着门外。

    通判叹道:“知州,耶律俊手段了得,待诏怕是……”

    陈志木然的道:“求仁得仁罢了,某的奏疏已经进京了,想来陛下会抚恤他的家人。”

    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军士就被人带了进来。

    陈志叹道:“待诏呢?城中的郎中都被某召集了起来,快带回来吧。”

    通判不忍的道:“此事……大宋会记得待诏的勇敢。”

    他没用血气之勇来形容沈安的愚蠢,就是因为不忍。

    两人说了一通,抬头却见军士一脸的愕然和……

    那是什么表情?

    “知州,通判,沈待诏已经回京了……特派了小人来报信……”

    “什么?”

    陈志打断了他的话,恼怒的道:“可是中了暗算吗?那回京有何用?此去路迢迢,哪来得及!”

    军士一脸懵逼的说道:“沈待诏并未被暗算,好得很……待诏说了,请二位近期留心北边的消息,那位耶律俊……沈待诏说他自己师从邙山名医,一看就知道那人怕是活不过三五日了。”

    军士说完转身就走。

    陈志和通判呆呆的看着门外,然后面面相觑。

    “没中暗算?”

    “好事好事,好啊!”

    “某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两人相对一笑,觉得这个结果再好不过了。

    “待诏说什么三到五日……”

    两人不禁就笑了,陈志说道:“少年人总是不服输……罢了,这事就当大风吹过吧。”

    ……

    四日后,一片荒野之中,一队骑兵在缓缓而行。

    刘伸有些不安,越是接近皇帝的驻地他就越不安。

    就像是个等待判刑的人犯。

    若非是耶律俊亲自来接应使团,他肯定会如同蜗牛般的慢慢挪动,越慢越好。

    想到这里他就看了一眼前方的耶律俊。

    这边的风大,从前日起耶律俊就有些发烧,刘伸劝他歇息几日,可这人不识好人心,以要急着见皇帝为由反而加快了速度。

    烧死你才好!

    刘伸暗自诅咒着,然后他就呆住了。

    前方的耶律俊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突然一头栽了下来。

    瞬间队伍就混乱了起来,那些人奔向了耶律俊,刘伸却呆呆的看着天空。

    某发誓,只是诅咒了一次啊!

    随后大队人马转向,朝着刚出来半天的南京而去。

    南京,也就是宋人口中的幽州。

    可到了南京城里时,耶律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于是一群人都傻眼了。

    这人竟然病死在了这里……

    谁的错?

    无数目光对准了刘伸。

    刘伸腿都软了,心想这不关我的事啊!

    可若非是他在雄州装病装了许久,来接应他的耶律俊此刻早就和皇帝会和了,哪里会生病……

    皇城司在幽州的密谍多不胜数,早有人抢先把消息传了回去。

    饶春来在雄州得了消息,激动的不能自己,马上叫人去京城报信。

    皇城司有自己的渠道,传递消息那叫做一个神速,饶春来觉得可能会比沈安还先到汴梁。

    “把消息递给陈知州他们。”

    陈志早已忘记了此事,所以当皇城司的人出现在身前时,他还皱眉不满的道:“何事?”

    来人说道:“刚到的消息,耶律俊病死于幽州……”

    什么?

    陈志不敢相信的站了起来,手一松,茶杯就掉在了地上。

    滚烫的茶水四溅,有的溅在了他的鞋面上,可他却恍若未觉。

    通判也霍然起身,眨巴着眼睛说道:“饶春来莫不是昏头了?”

    来人听到这话就不爽了,但却不敢发怒,只是拱手道:“消息连续到了三波,都是耶律俊身死幽州的消息,确凿。小人告退。”

    他转身离去,陈志失态的道:“他……他竟然……他竟然弄死了耶律俊?”

    通判失魂落魄的道:“那人……皇城司的说了多少次要弄死他了……可他却一直在,可如今竟然死了?”

    陈志此刻依旧是不敢相信,可皇城司的人却不会在这等大事上糊弄人,所以……

    耶律俊真的死了……

    至于什么邙山名医,那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个幌子罢了。

    什么名医也没法从面色上看出人的寿命来,那不是名医,是神仙。

    通判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知州,奏疏,奏疏!”

    陈志也想起了那份奏疏,奏疏上他把沈安夸上了天,什么果敢无畏,什么为了大宋去赴死。

    可现在沈安不但没死,还把耶律俊给干掉了……

    官家接到奏疏会不会当沈安已经死了?

    然后沈安回来了……

第135章 宣城县君……果果

    深秋的汴梁城没有什么萧瑟气息,反而因为百姓的手中多了钱而更加繁华。

    街上人流不息,两边的商家都在吆喝着,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赚钱。

    而深宫之中,皇帝和群臣的心情也不错。

    “陛下,今年大宋的收成不错,各处都是喜讯频传呐!”

    “今年各处风调雨顺,这就是上天护佑,官家仁德……”

    颂圣是免不得的,皇帝一年到头都兢兢业业的干活,不夸赞他几句,明年他要是撂挑子了,大伙儿有矛盾了找谁去?

    那么好的皇帝啊!

    于是颂圣的声音就越发的虔诚了,宛如庙里拜佛。

    赵祯就在听着,他知道这些赞颂都是宰辅们随口弄出来的,若是需要,他们可以三天三夜不停歇的夸赞他。

    左耳进右耳出……

    他在想着那两个腹中的孩子,渴望着早日能看到他们出世。

    哎!不用御医说,赵祯自家都能盘算出生产的大概日子。

    别人是久病成医,朕却是久盼成……

    下面的赞颂渐渐的消停了,这个过场算是走完了。

    赵祯咳嗽一声,准备散了朝。

    外面有人进来禀告道:“陛下,雄州知州陈志急报。”

    赵祯听了半晌的马屁,早就觉得昏昏欲睡,闻言就说道:“雄州何事?”

    雄州可是大宋的第一道防线,那里要是出事就是大事,所以君臣的精神一下都提起来了。

    富弼看着奏疏被送到了皇帝那里,不禁就失礼的盯住了皇帝。

    赵祯看着奏疏,那面色渐渐的就凝重了起来。

    是什么事?

    宰辅们都觉得怕是不妙了,可却不好催促皇帝,只能干等着。

    赵祯把奏疏放在一边,捂着额头,艰难的道:“陈志说……沈安坚持要去和辽人的密谍首领会面,怕是……不好了。”

    “耶律俊?!”

    枢密使宋庠虽然接任的时间不长,可耶律俊这个名字却频频的进入他的眼中,可谓是闻名已久。

    他骇然道:“那耶律俊传言乃是皇族的私生子,辽皇对他颇为信重。他若是真要弄死沈安,就算是引了军队杀过拒马河,事后辽皇也不会责怪他……沈安这是作死啊!”

    富弼这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恼怒的道:“陛下,辽人跋扈,臣请召见辽使呵斥。”

    新来的辽使已经进驻使馆了,目前大家还在磨合之中,至少对方还没开始敲诈勒索。

    韩琦叹道:“臣对那耶律俊知之甚多,那人手段阴毒,而且很少会露面。沈安本不值当他露面……所以……他怕是起了杀心。”

    密谍头子露面多了就是自取灭亡。

    韩琦是前任枢密使,而且有战阵经历,所以他的话说出来之后,殿内沉寂了。

    赵祯本想在宰辅这里得到个否定的答案,谁知道竟然是更加残酷的结局。

    他想起了沈安的搅合,不禁悲声道:“那少年虽然有时顽皮,可却对朕忠心耿耿,对大宋忠心耿耿……这般年少就去了,朕恨不能把他追回来,派了别人去……”

    皇帝的心肠很软,但他竟然说出了沈安对自己忠心耿耿,对大宋忠心耿耿的话,这个评价真的很高了。

    若是以往,大家伙肯定要压一下,哪能把这等好名声给一个少年。

    可现在宰辅们都低着头,有人也在唏嘘着。

    富弼想起了沈安,不禁也有些伤感,说道:“沈安虽然行事激烈了些,可却从不瞎搅合,师出有名,可惜了啊!”

    韩琦想起了沈安把自己讥讽的晕倒在枢密院门外的事,但此刻斯人已去,那些恩怨都散了。

    “可惜了!”

    他也觉得那少年真的是可惜了。

    “他弄出的弓弩,能助力大宋抵御外敌,他和辽使多番交涉,为大宋争得了脸面……哎!”

    这些唏嘘让赵祯更加的难过了,他忍住悲伤说道:“去个人,朕记得他的妹妹就在包卿的家中。去个人,他家不差钱,可就怕有人欺负了他妹妹……罢了,刘卿。”

    新任知制诰刘敞出来拱手候命。

    赵祯说道:“拟旨,他那妹妹……县君吧,诸卿不可反对。”

    宰辅们都沉痛的点点头,皇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反对谁就是没心没肺。

    而且县君不算高,属于最低等级的敕封。

    但是沈安的妹妹却从此一跃成为了有品级的……娃娃,这事儿以后她的夫君除非是官员,否则要头痛了。

    刘敞准备拟旨,但却质疑道:“陛下,县君乃是命妇,那沈安的妹妹臣听闻还是个女娃,这……”

    把一个命妇的封号扔给一个女娃娃,这妥当吗?

    可赵祯今天却是吃了枪药,冷冷的道:“朕说妥当就妥当,县君,宣城县君!”

    得!官家被激怒了,不但发飙,还直接用了宣城这个地方作为果果的封号。

    富弼干咳一声,示意刘敞别争了。

    沈安都殉国了,你争这个有啥意思?

    再说只是一个封号而已,又不是封了做官,难道沈安殉国了,他的妹妹就不能给些好处?

    哎!不懂事啊!

    刘敞也知道自己怕是触及了官家的伤心处,就低头拟旨,稍后就成了。

    赵祯看了看,说道:“发吧。”

    他是真的伤心了,回到后宫就独自待着。

    而宣旨的人一路到了包家,把包家上下吓得屁滚尿流,还以为是包拯去了。

    幸而包拯得了通知及时赶到,他红着眼睛把果果牵来,然后一套程序走下来,果果还是懵的。

    “哥哥呢?”

    她瞪着大眼睛问包拯的大儿媳。

    崔氏垂眸道:“你哥哥在为官家办事呢,快回来了。”

    消息渐渐的散播在高层之中,有人伤感,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喝酒庆贺……

    赵允让伤心的卧床不起了,赵宗实连续停了两天的唢呐,赵仲……

    赵仲就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发烧了。

    “……杀了辽人……”

    高滔滔看着说胡话的儿子,就问郎中情况。

    郎中低声道:“只是伤心太过了,这对孩子可没好处,等他清醒要宽慰着些。”

    郎中出了郡王府,对药童说道:“一个郡王府的小郎君竟然伤心欲绝,这是出了啥事了?”

    童子不知道,而沈家那边也被刻意的瞒着,折克行依旧在殿前司里厮混……

    “沈安……死了?”

    华原郡王府里,赵允良难得大白天起床,正在没精打采的看书。

    他不喜欢看书,但最近官家说宗室子要多看书。

    这事儿据说还是韩琦的建议,他甚至建议官家在宫中开学堂,弄些宗室子进去读书。

    韩琦好啊!

    但凡有资格去争夺那个位置的,都对韩琦的好感大增。

    要是能成事,以后定然要给他酬功。

    赵允良想到这里,不禁微微一笑,矜持而优雅。

    “郡王,宫中的消息,沈安死了!”

    “啥?”

    赵允良霍然起身,手中的书嗖的一下就扔在了地上。

    他的两眼放光,那模样就像是发现了绝世美女……

    “你说什么?”

    “郡王,沈安死了!”

    赵允良盯住了来人,那眼神之锐利,仿佛要把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捕捉到,并一一分析。

    来人被这眼神盯的有些难受,但却不敢低头。

    “对,宫中才来的消息,陛下封了沈安的妹妹为宣城县君……”

    赵允良先是一愣,然后双拳紧握,缓缓的转身看向了墙壁上的那幅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夫一再隐忍,终于换来了乌云散尽,明月重开……这就是命啊!哈哈哈哈!”

    他走到了墙边,一把拽下那幅字来,然后咬牙切齿的撕成了碎片。

    “忍忍忍,老夫从小忍到大,就为了那个位置,就为了我爹爹当年,老夫就要一直忍……”

    他的老爹赵元俨,人称八大王,曾经牛叉的不行。

    但花无百日红,赵元俨一去,赵允良就觉得气氛不对了。

    他左右四顾,愕然发现官家在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那些宰辅们也在冷冷的看着自己,就想拿自己去官家那里讨功。

    于是他就选择了隐忍,选择了装疯卖傻,这才平安到了现在。

    可……可宫中的那人竟然生不出儿子……

    这特么的就是报应啊!

    随着时光的流逝,赵祯的年纪越发的大了,可膝下却依旧空虚……

    赵允良这才霍然发现,自家竟然有希望去争一争。

    当年若非太宗皇帝早逝,他的爹爹,八大王赵元俨,说不得就能逆袭上位,成就一番霸业。

    可惜啊!

    可惜天不假年,太宗早早就去了,丢下了他最疼爱的幼子赵元俨去了。

    “爹爹,赵允让断了一条臂膀了!”

    赵允良看着墙壁上的另一幅画,热泪盈眶。

    那幅画中,一个老人正坐在床榻上,身边侍女环绕。他神色从容,手中拿着一本书,

    他缓缓的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无声的哽咽着……

    画中的老人仿佛在看着赵允良,那眉间渐渐多了慈祥。

    ……

    “冷啊!”

    通往汴梁的官道上,一队骑兵在疾驰着。

    沈安连脸上都用纱巾包裹着,就露了眼睛在外面。

    前方就是汴梁城,沈安把纱巾拉下来,回头说道:“大家各自回去复命,回头有机会一起喝酒。”

    “好!”

    这一趟下来人人有功,所以大家的心情超级好,此刻都是归心似箭,一阵大笑后,就朝着城门去了。

    一路进城,沈安虽然挂念着妹妹,但按照规矩,他得先进宫述职。

    于是他就准备进宫。

    然而一骑早已在他之前到了宫门之外。

    “都知,雄州急报。”

    张八年正在看着卷宗,其中就有关于耶律俊的。

    皇城司上下得了消息之后,都咬牙切齿的,发誓要弄死耶律俊。

    沈安啊!

    张八年觉得沈安可惜了,饶春来也有罪责,竟然没拦截沈安。

    所以他抬起头来,冷冷的道:“饶春来可是在为自家说好话吗?”

    在他看来,饶春来此刻铁定是慌了,就想将功赎罪。

    可官家都发飙了,你不倒霉谁倒霉?

    皇城司下去处置饶春来的人已经出发了好几天,要不了多久,饶春来就会被带回京城。

    边上的文书打开了信封,这不是他越权,而是张八年经历过多次暗算,若非是他谨慎,早就没命了。

    于是一般的书信都是文书在拆。

    文书拿出了纸,先验证了后面的画押,然后才从头看起。

    “是什么?”

    张八年想起了沈安拍自己肩膀的大胆,不禁微微叹息。

    “都知……”

    文书的手一松,那张纸就飘飘洒洒的掉在了地上。

    张八年大怒,文书却没有惶然,他呆呆的道:“都知,沈待诏无事……”

    张八年闻言心中一松,就喊道:“去,马上去个人给官家报信,就说沈安无事。”

    陈志的奏疏传来之后,官家可是为沈安伤心了许久,现在这个好消息应当能让他一笑吧。

    “他竟然能逃脱,好啊!”

    张八年也有些欣慰。

    “只是那耶律俊……那是我皇城司的耻辱,谁能弄死他,某这个位置就让给他坐……”

    文书此刻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喃喃的道:“耶律俊死了……”

    “什么?”

    张八年一把抢过那张纸,然后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啪!

    他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却因为皮肉干枯,所以那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沈安……大丈夫!”

    他霍然起身,大声吩咐道:“今日我皇城司开酒席,为了大宋贺!”

    这是旁人从未见到过的张八年,他失态的冲了出去,那些下属纷纷来贺喜。

    可大家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为啥要开酒宴,只是干笑着。

    “耶律俊死了。”

    轰!

    皇城司顿时就陷入了狂欢之中。

    那个老仇人死了啊!

    “都知,是谁弄死了他?”

    有下属在欢喜之余,就问了这个问题。

    张八年却只是摇头,虽然皇城司上下他自问掌控的住,可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沈安的安全就会出大问题。

    辽人的密谍会拼命。从辽国到汴梁的路上,无数密谍将会前赴后继的赶来汴梁,然后寻机刺杀沈安。

    那样的日子……

    张八年觉得若是那样的话,官家也保不住他。

第136章 打破寂静的……(为盟主‘琉璃骑士’加更)

    赵祯很伤心,等包拯回来代表果果谢恩时,他只是微微摆手,连话都不想说。

    包拯也很难过,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在路上哭过了。

    “陛下,果果那孩子极为乖巧,臣子年幼,有个姐姐倒是不错。”

    赵祯点点头,知道包拯这是准备收养果果。

    没有沈安,他就算是给果果县君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孤苦无依?

    想到这里,赵祯不禁就陷入了哀伤之中。

    那个少年啊!

    富弼见了难免就劝慰几句。

    “陛下……”

    皇帝年纪大了,不能伤心伤神,所以宰辅们轮流劝慰,渐渐的就好了些。

    就在他们心中稍宽时,外面一声尖叫,把大家都吓住了。

    富弼大怒,回身喝道:“陛下在此,放肆!”

    你们这是想吓死官家吗?

    韩琦皱眉看着走进来的内侍,说道:“谁教的规矩?”

    赵祯也有些不渝,觉得宫中的规矩太松散了些,准备回头让人告诫一番。

    他是想告诫一番完事,可陈忠珩却是咬牙切齿的,因为他认出了来人。

    皇城司的什么时候那么跋扈了?

    回头得找张八年说说,否则迟早大家会翻脸。

    “陛下……急报。”

    可这个内侍却不管不顾的叫嚷了起来,而且一脸的喜气洋洋。

    赵祯见了不禁大怒,心想朕正在伤心,连皇后都知道不来打扰,宫中的内侍和宫女都知道说话放低了声音。

    你们这个……

    这是欺负朕心软吗?

    他的目光梭巡,最后定格在了肖青的身上。

    沈安不在了,他觉得看着这个人有些刺眼。

    “陛下,沈待诏……沈待诏他活过来了。”

    啥?

    赵祯正在琢磨着把肖青弄出去,闻言不禁一怔。

    “呃!”

    富弼看着这个内侍,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

    “你说他活过来了?”

    韩琦也是有些懵,按照字面的意思,沈安是死了,后面又活过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沈安难道是死而复生了?

    那可真是……

    内侍知道官家为沈安的事正在忧郁,所以得了报信的差事,那叫做一个快若奔马,一溜烟就跑到了垂拱殿。

    他觉得这个差事能让管家记住自己。

    现在看来是记住了,可却不是好印象。

    内侍把肠子都悔青了,然后苦着脸道:“陛下,刚到的消息,沈待诏无事,正在回京的路上。”

    说完他偷偷的瞥了上面一眼。

    官家正在面无表情。

    这……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难道官家伤心是假的?

    他再次偷瞥了一眼……

    啪!

    赵祯一巴掌就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声音好响亮。

    内侍看到他的脸上在抽搐……

    这分明就是自己把自己给打抽抽了啊!

    内侍的脸也抽了一下。

    赵祯的脸抽了几下,然后那脸上仿佛就多了阳光,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然后喜悦就难以抑制的涌上了心头。

    “哈哈哈哈!”

    官家的喜悦是如此的自在和舒畅,富弼也受了感染,不禁笑了起来。

    韩琦笑道:“他这是没去见耶律俊吧,也好,也好啊!”

    富弼抚须道:“他一个少年待诏,去见耶律俊作甚?好好的回来就行了,等以后有了出使辽国的机会,老夫倒是可以建议他去。”

    韩琦不禁捧腹大笑着。

    他喘息着道:“让他去,就让他去,想来辽人会头痛欲裂,宁可退兵百里,也求着陛下下次莫要再让他去了……”

    富弼看着他,然后就失态的大笑了起来。

    赵祯也忍不住笑了。

    他轻轻揉着大腿那里的痛处,微笑道:“那少年……那少年啊!怕是有的人会头痛了。”

    富弼笑道:“陛下,怕是您要更头痛些吧?”

    赵祯一怔,才回想起自己先前被沈安给搅合的头痛欲裂的日子,就笑道:“朕倒是忘了这一茬,那少年……就是个不省心的。”

    富弼笑道:“可不是吗,不过他总算是能折腾出些东西来,否则陛下您不说,臣等也会收拾他。”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笑一笑的,韩琦突然一拍脑门子,大家不禁都看了过来,他说道:“陛下,那宣城县君……”

    “这个……”

    赵祯才想起了这个大乌龙。

    沈安没死,可果果的封赏却出手了,这下咋整?

    收回来?

    那岂不是朝令夕改。

    可若是不收回来,这事儿得有个说法吧?

    可怎么说?

    赵祯有些抑郁了。

    富弼觉得这事儿比较麻爪,但食君之禄,这个……还得背背黑锅才行。

    首相是很风光,可该有的担当得有,否则不但同僚看不起你,官家也会寻机收拾你,让你滚蛋。

    “陛下,要不……让包拯去说吧,好歹先收回来。”

    韩琦也觉得这事儿有些膈应,“若是沈安立功了,要封赏也没有封赏他妹妹的道理,这个先例可不能破,前唐……”

    一说到前唐,大家都冷淡了。

    前唐那位李隆基,得意洋洋的得了武后的遗泽,然后牛皮哄哄的以为自己文治武功无所不能,然后耽于美色。

    皇帝爱美女这不是什么丑闻,可这位李隆基却是爱屋及乌,让那一家子都飞黄腾达了,甚至差不多想和杨贵妃共江山的架势。

    虽然沈安这个和前唐的事儿看似不搭干,可大家都对这等爱屋及乌的事有些不满。

    人死了,那是抚恤,无所谓。

    人没死,那还是还回来吧。

    所以富弼的话大家都很赞同,至于包拯……

    老包整日都板着脸,一脸忠君爱国的模样,外加他还是文彦博的死党,那就让他来背锅吧。

    赵祯板着脸说道:“此事朕都下了旨意……”

    帝王之言可不能轻易改动,否则威权大损。

    富弼说道:“此事交给臣等即可。”

    咱们不要你背锅,这是这个先例却开不得,所以只能是对不住沈安的妹妹了。

    赵祯心中不渝,但还是点了点头。

    “陛下……”

    外面突然又是一声欢喜的尖叫,赵祯一个哆嗦看去,就看到个内侍兴高采烈的出现在门外。

    富弼也是一个哆嗦,等内侍进来后,他觉得真的是不能再容忍了,准备等说完事就收拾人。

    首相要收拾一个犯错的内侍,皇帝都会给些面子,出手责罚。

    这个内侍一脸的狂喜,那欢喜看着特别的真诚,让人不禁心情也愉悦起来。

    “陛下,耶律俊死了。”

    这个消息一下就引爆了殿内的气氛。

    宋庠出班道:“陛下,那耶律俊乃是大宋的心腹大患。两国和睦之后,唯有他手下的密谍不断在侵蚀大宋,皇城司据闻损失惨重,边境多地也被渗透,人心惶惶,陛下……大喜啊!”

    富弼出班道:“陛下,此乃大喜之事,辽皇定然要心疼了,臣为陛下贺。”

    “臣为陛下贺!”

    一阵欢声笑语中,赵祯觉得比先前的赞颂动听多了。

    “陛下……”

    那个来报信的内侍还想说话,可官家和宰辅们都在乐呵,他怯怯的,憋了许久才试探了一下。

    赵祯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内侍一脸的纠结,富弼觉得今天的内侍都有问题,而且都是皇城司的人。

    这张八年是要翻天了不成?

    富弼干咳一声,说道:“还不快快退下。”

    陈忠珩冷哼了一声,决定晚点就去找张八年说事。

    内侍一脸惶然的道:“陛下,还有啊!”

    赵祯很随意的道:“说吧。”

    “那耶律俊是被沈待诏给弄死的。”

    殿内瞬间就静默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韩琦中午吃多了些,肚子里的气也不少。

    他刚才已经偷偷的放了好几个无声屁,站在他身后的曾公亮都干咳着警告了好几次,觉得他太欺负人了。

    你以为自己撅着屁股放屁就没味吗?

    臭死了!

    可韩琦是次相,当然不甩曾公亮的抗议,于是又悄然憋了一个。

    他刚撅起屁股准备释放,恰好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于是一下就没憋住。

    ……

    略微有些尖利的声音一下就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第137章 该如何封赏?(为盟主‘寂寞红尘中’加更)

    沈安竟然把耶律俊给弄死了?

    赵祯很欢喜,甚至是有些得意。

    耶律洪基啊耶律洪基,你整日牛皮哄哄的说辽国如何厉害,在来信里总是要炫耀一番。

    可朕身边的一个少年就能把你的密谍头领给干掉了,你可服气吗?

    他的心情极度愉悦着,正准备说话,却被一个如同是撕布般的声音给打断了思路。

    这声音尖利,而且还绵长,甚至还有些余韵……

    他微微皱眉看下去,就见到曾公亮不顾规矩的连退了几步,然后屏息忍气。

    而韩琦却一脸正气的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个屁是从其它维度偷渡过来的。

    这个……

    当朝放屁不是奇怪事,宰辅们不可能有屁一直忍着,可你这个一脸正气的是怎么回事?

    赵祯腹诽了一下,然后又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欢喜的道:“沈安竟然能弄死了耶律俊,大功一件啊!他妹妹的事……”

    “陛下英明……”

    富弼第一个赞同皇帝的意见,然后补充道:“沈安立下了功劳,可他那妹妹……叫做果果吧,好名字啊!臣一听着就觉得心中柔软。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县君这个封号正好,想来沈安回来后也会欢喜吧。”

    韩琦也正色道:“是啊陛下,沈安十五还不到,为了保全这个少年,臣以为这个县君还是极为妥当的。”

    你要想让沈安年纪轻轻的就挤进政事堂吗?

    那可不是他的福气。

    看看殿内的宰辅们吧,哪个不是四五十岁的‘稳重中年男子’,一个小年轻挤进来,怕是会引发一场大内斗。

    赵祯当然知道这个,他叹道:“朕知道了,缓缓吧。”

    富弼担心官家会不满,就劝解道:“陛下您想想,那少年是一朝被简拔在了您的身边,外面都说他是幸臣,他自己都作诗说了此事,什么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他自己看来是知道些进退的。如今他立下了功劳,臣以为就当是他做了这个待诏的功劳……”

    这话里的含义非常的清晰。

    官家,那小子当初是侥幸进了朝堂,咱们不说就算了。如今他立下功劳,咱就当他是正经做的官,这算是够意思了吧?

    这不只是够意思,而是非常够意思。

    在大宋你想做个正经官,那必须得过了科举这一关,在东华门外走过唱名的程序才行。

    可如今富弼想抹去这个程序,就是想以此来酬功。

    他不但揭开了辽使装死的事,还弄死了耶律俊,这个功劳换个进士成不成?

    成!

    一群宰辅都在兴高采烈的赞同着这个建议,却丝毫不顾边上的肖青面色涨红。

    你们这样搞不行吧?

    要是沈安成了正经的待诏,那我呢?

    难道我就是不正经的吗?

    他只觉得一股子火焰在胸膛里燃烧着,压都压不住。

    他知道这把火的名字。

    妒火!

    他嫉妒着比自己年轻许多的沈安。

    为何某这么努力,这么才高八斗你们都视而不见?

    为何那沈安上蹿下跳的,还当朝打过御史,你们竟然还说要给他进士出身……

    可他妹妹才得的县君封号啊!

    肖青窥到一个时机,就试探着说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赵祯皱眉看着他,觉得这人真的是有些畏畏缩缩的,和沈安的大方没法比。

    可他却不知道这是爱屋及乌,沈安立下了功劳,他心中欢喜的同时,以往沈安的错处都被他自己美化了。

    若是以往,肖青的这个畏畏缩缩大抵会被他看成是稳重,可现在全变了。

    心态一变,世界都全变了。

    “说吧。”

    赵祯的声音很勉强,肖青觉得不大妙,但开了头却没法收尾,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沈安的妹妹才被封了县君呐!”

    赵祯微微皱眉道:“那又如何?”

    肖青没想到会是这个答复,却不敢再说了。

    再说就是嫉贤妒能。

    富弼却说道:“陛下,沈安的功劳却不足以直接赏赐进士出身的同时,还能担任待诏。”

    这是很公平的计算方法,赵祯也只得点头。

    富弼笑道:“此事大家都知道了,不会有人把他看做是幸进之辈。”

    名义上的木有,但是好处给你了,以后谁敢说你沈安是幸进之辈,咱们收拾他。

    这个算是公允的话,肖青听了就微微低头,偷偷的窃喜着。

    咱们还是一样的身份,都不是进士……

    哈哈哈哈!

    “陛下……”

    卧槽!

    外面又传来了一声喊。

    这太监的声音大多尖利,而皇帝身边的太监要求必须嗓门大,所以这一声喊再次让没有防备的众人惊了一下。

    赵祯面带怒色,难得的准备呵斥一番。

    富弼觉得宫中的规矩有些乱了,没见君臣在议事吗?就算是要禀告什么,你小声点不成?

    “陛下,沈待诏求见……”

    瞬间,所有的不渝都消散了,赵祯一迭声的说让他来。

    当沈安出现在殿内时,看着脸色通红,皮肤也粗糙了些,赵祯就叹道:“沈卿辛苦了。”

    肖青眼中的妒火几乎要成型了。

    皇帝可不会随便称呼谁为卿,一般人你还没这个资格。

    沈安却得了这个资格。

    沈安微笑道:“陛下,臣此次北上,看到了无数官吏在为大宋为奔波,更是看到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密谍在为了大宋出生入死,陛下,臣请嘉奖那些密谍。”

    按理他回来应当是先要述职,可沈安却一反常态,一开口就为皇城司的密谍请功。

    高风亮节啊!

    赵祯有些感动了,说道:“此事朕自会交代。”

    沈安这才说了自己此行的事。

    他说的比较简略,详细的自然会有奏疏。

    当听到他掀开了刘伸的被子时,殿内就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陛下,扬眉吐气啊!”

    富弼觉得这等事当真是喜闻乐见,若非沈安年轻了些,他都敢当庭举荐。

    赵祯笑眯眯的点头,心情极为舒坦。

    等听到沈安和耶律俊在界桥中间单独会面时,哪怕是见到沈安此刻就站在下面,赵祯依旧是握紧了拳头。

    “……耶律俊以为刺伤了臣,就疏于防备,再加之他没想到臣会在鞋子上……”

    沈安说到这里就停住了,然后看看周围的内侍,甚至还多看了肖青一眼。

    官家,这些事儿得保密啊!

    否则被人传出去的话,事儿可就大发了。

    赵祯冷哼一声,说道:“今日之事谁敢传出去只言片语……”

    富弼也淡淡的道:“那就是死不足惜!”

    沈安这才说了细节:“耶律俊用的是毒针,臣和皇城司的人也讨要了毒药,弄成毒针放在了鞋尖上。他以为扎到了臣,就松懈了些,被臣一脚踢中小腿,毒针就趁机扎了他一下。”

第138章 我的功劳够了啊

    听完了沈安的讲述,殿内的君臣都不禁吁气出声。

    “真是惊心动魄啊!”

    赵祯感慨道:“朕未曾想到那些见不到的地方亦是刀光剑影,你辛苦了。”

    这个皇帝总是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沈安说道:“此行臣还看了那一带的地形。”

    “如何?”

    韩琦总觉得沈安讥讽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就问他的看法。

    这些东西,不是老成宿将你说个屁啊!

    赵祯也很想听听沈安对雄州一线的看法。

    “地形没有什么可说的。”

    沈安一开口,大家都有些失望了,韩琦甚至还在摇头。

    “可臣以为雄州挡不住北方的敌人。”

    沈安的话让人一惊,韩琦皱眉道:“军国大事,不可胡言。”

    沈安看了他一眼,说道:“从拒马河过来,大宋用什么来阻拦敌人?那片水网?”

    沈安的眼中多了怒色,说道:“敌军哪会管你什么水网,小城就丢下,等后续收拾。大城就破城,从雄州至此能有几座大城?敌军长驱直入,骑兵来去如风,大宋拿什么去挡?”

    肖青觉得沈安的气势太足了些,就忍不住说道:“他们没粮草……”

    瞬间殿内的人都在看着他,只是那目光却不大对。

    怎么就觉得这是在看白痴呢?

    沈安叹道:“对于敌军来说,大宋就是敌国,那些土地和百姓就是他们的战利品,打到哪就吃到哪……说到这个臣还觉得真是不忿。”

    赵祯正觉着这少年出去一趟成熟了许多,闻言就问道:“可是被欺负了?”

    宰辅们都被这话逗笑了。

    官家,您还当他是孩子呢!

    沈安干笑道:“臣却是不会受气的。臣想说的是这一路过来,越往南边就越繁华,可一旦大战起来,这一路的繁华就是敌军的补给啊!”

    这话有些打击人,韩琦就说道:“大宋将士却能御敌。”

    御个毛线!

    沈安暗自腹诽着,等王安石黯然下台后,一切革新措施都被保守派视为异端,纷纷取消。

    而大宋军队的战斗力就从那时候开始直线下降,以至于和金人联合攻打辽国,二十万大军竟然被辽国的几万残兵败将打的屁滚尿流。

    然后就觉得开头浩浩荡荡的出兵太牛笔,现在灰头土脸的没法交代了,就花钱和金人买了几个空城,回来后从皇帝到重臣们都开始了狂欢,自欺欺人的觉得这是一场大胜利。

    想到这里,沈安就在琢磨着要是赵仲以后生个儿子取名为赵佶时,他是不是要把那个孩子给弄到海南那边去。

    他有些神思恍惚的回到了熟悉的位置上,和肖青并肩站着。

    肖青以为他是沮丧了,就低声道:“本来要给你进士出身,可你的功劳就差了一点点……”

    皇帝正在看奏疏,所以此时殿内比较轻松。

    肖青用无名指和大拇指掐住了尾指的后面,轻笑道:“就差了这么一点点,你就能是进士出身了,后悔了吗?”

    他觉得沈安会把肠子都悔青了去,所以笑的极为得意。

    “啥?”

    沈安本来在想事,闻言不禁就嚷了出来。

    正在看奏疏的赵祯哼了一身,皱眉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正准备呵斥沈安的陈忠珩悻悻的退了回去,心想官家你可别再抢俺的活计了啊!

    沈安却一脸喜色的出来说道:“陛下,可是要给臣进士出身吗?”

    我去,这个可是大杀器啊!

    有了这个,哥以后可就省事多了,包拯也不会再嘀咕什么你为啥不是进士出身呢?

    想到包拯那一脸的遗憾和纠结,沈安就觉得这事儿做得。

    赵祯一脸黑线,心想这少年果真是个不安生的啊!

    才将觉得他不错的皇帝现在又嫌弃他了,于是就随口说道:“只是你的功劳却差了些。”

    他正准备低头看奏疏,沈安却激动的问道:“陛下,可差的多吗?”

    “不多……”

    赵祯在看着沈安此行的奏疏,正在得趣,所以有些漫不经心。

    “陛下,臣还有功劳没写啊!”

    此刻的沈安一脸的纯良老实,压根看不到刚才的激动。

    “什么功劳值当你这般?”

    赵祯觉得少年意气、想争口气的做法无伤大雅,就说道:“此事就此作罢,等以后你好生做事,朕自然会考量。”

    富弼觉得这等追着官家要好处的行径不可取,就皱眉道:“你还有什么功劳?”

    在他看来,沈安若是还有功劳的话,多半都写在了奏疏里。可赵祯看到了奏疏的尾部了,却没啥反应。

    小子瞎糊弄呢!

    沈安一听就乐了,说道:“富相这么说,那我还真得要说说。”

    富弼觉得不能给他好脸,就别过脸去。

    沈安说道:“陛下,臣当时弄死了耶律俊,马上就建议皇城司的饶春来派人去辽国传话……”

    赵祯有了些兴趣。

    按照澶渊之盟的约定,宋辽两国乃是兄弟之国。

    可这个兄弟却是要讲辈分的。

    很遗憾,按照现在的辈分来计算,耶律洪基得称呼赵祯一声‘皇叔’,或是‘伯皇帝’,而赵祯要称呼他为‘侄皇帝’。

    只是耶律洪基这个‘侄子’却没让赵祯的心情好些,所以能让这个侄皇帝倒个小霉他会很开心。

    ‘赵皇伯’很是云淡风轻的端坐着,问道:“传了什么话?”

    沈安得意的道:“臣想着那耶律洪基立了个皇太叔,可那位皇叔等继位等了多年,被自家兄长被骗了,反而是耶律洪基上位……

    陛下,臣让人去说那耶律俊擅长下毒,什么毒针毒药都传的有板有眼的。这些年耶律洪基没少杀对头吧?耶律俊可是他手下的密谍头子,又是什么私生子,肯定暗杀了不少人,到时候……”

    那位皇太叔堪称是大辽的一朵奇葩。

    当年耶律洪基的老爹做皇帝,他老母摄政,想把听话的耶律重元顶上去,可这娃竟然不听话了,跑去告诉自家哥哥:老娘想让我做皇帝,让你滚蛋。

    结果不言而喻。

    成功挫败阴谋的皇帝重赏了自家弟弟,说是等以后让他接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耶律洪基上台为了安抚他,就封了个皇太叔。

    皇叔啊!你放心,等俺驾崩了你就做皇帝。

    叔叔等侄儿驾崩……

    你特么忽悠我呢?

    这矛盾就此埋下了,据说耶律重元最担心的就是被这个皇侄给暗害了。

    辽国的权贵不少,那些和耶律洪基有矛盾的,普通密谍自然无法下手。

    而耶律俊就没这个忌讳,他可以顶着个私生子的名头横行无忌,然后……这货在辽国内部铁定用毒针毒药弄死过不少权贵,到时候那些死者家属一想到当时耶律俊在场……

    而耶律重元大概会觉得菊花一凉,然后出门都得穿着盔甲。

    我去!

    好热闹的场面啊!

    赵祯不禁悠然神往,叹道:“那热闹……非凡啊!”

    富弼看了沈安一眼,微微有些后悔了。

    这少年竟然有这等手腕?

    而肖青却把肠子都悔青了。

    我这是疯了吗?

    要是我刚才没说这事,沈安哪能想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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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进士出身,兄妹重逢

    肖青想死的心都有了,现在他只有寄希望于官家的推脱。

    进士出身代表着什么?

    十年寒窗,还得要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这才能脱颖而出。

    这样的艰难历程,官家想一张嘴就帮人省略了,外面保证骂他昏聩的一大堆,连那些说他是仁君的百姓都会开骂。

    所以必须要慎重,否则刚才哪会说什么还差一点功劳。

    功劳不差,只是要慎重而已。

    赵祯看了沈安一眼,见他一脸的纯良,就叹道:“朕……此功不小……”

    “多谢陛下!”

    沈安不等他说完就躬身谢恩,赵祯无奈的道:“罢了罢了,你归来辛苦,想来还挂念着妹妹,朕也不留你,快去吧。”

    沈安躬身告退,转身之后就一溜烟跑了。

    别人面圣都是巴不得多待会,这厮竟然这般……

    赵祯微微点头,心想这才是真心实意,没有作假啊!

    这就是同意了,稍后自然有旨意下来,而后他沈安就是进士出身了。

    我呢?

    肖青微微瞥了官家一眼,发现他竟然没有看自己一眼,不禁就悲从心来。

    他和沈安是一起被派到官家的身边,沈安整日就折腾啊折腾,再折腾。

    按照事物的发展规律,以及沈安折腾的程度……这娃该把自己折腾死了吧?

    没有。

    压根就没有。

    这人反而是越折腾活的越好、越滋润。

    反而是他,按照赵允良的交代,他是谨慎谨慎再谨慎,自觉并无错处,堪称是稳重如山。

    可为啥就是原地踏步呢?

    而且按照刚才宰辅们的说法,原先他们这两个待诏可是要被歧视的,没有进士出身作为铺垫……你们俩就是棒槌。

    沈安已经脱离了这个行列,而你肖青还是个棒槌待诏。

    刚才我为啥要嘴贱啊!

    瞬间肖青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耳巴子。

    ……

    沈安一溜烟就冲出了宫中,结果在宫门外就被拦截了。

    “安北兄!”

    赵仲拦住了他,然后仔细看着他的脸,甚至还伸手摸了他一把。

    因为是久别重逢,所以沈安就多了些耐心,没出手打人,但依旧是骂道:“你这是抽抽了?”

    “安北兄……”

    他一说话,赵仲竟然就哭了。

    “我……我没怎么你啊!”

    沈安看看自己的手,心想我都没抽你,你哭个啥。

    可赵仲依旧在哽咽,沈安仰天叹息道:“好好说话,不然抽你。”

    “他们……他们说你死了。”

    “这是谁在咒我呢?”

    沈安闻言大怒,揪住赵仲一阵询问,然后无语。

    “那陈志……你说他急个什么呢?就那么不盼着我好?”

    沈安一路埋怨着,等到了包拯家外面时才想起一个问题。

    “果果可知道了?”

    尼玛!要是果果知道了,沈安发誓要让陈志好看。

    “没,消息就在上面走,一般人不知道。我们都瞒着果果呢。”

    赵仲欢喜的不行,然后去敲门。

    包家的门一打开,门房看到了沈安,先是张开嘴巴,然后一声尖叫……

    “鬼啊!”

    沈安正在研究这人的扁桃体发炎的情况,闻声就怒道:“哥活着呢!别吓到果果。”

    他一路进去,老包在还在工作中,家中无人做主。

    老包家里现在也没啥女人了,据说是为了儿子要养生,所以全都散完了。

    而管家在度过了初期的惊骇后,确定了沈安是活人,这才带着他去见果果。

    老包家不大,不过转过了前院之后,沈安就看到了果果。

    今天的太阳很好,天空万里无云。

    果果就站在落叶缤纷的树下,闭着眼睛,身体微微摇晃着,嘴里念念有词。

    “……哥哥明天就回来啦……给我带了好些好吃的……”

    “嗯……好吃的不要啦……我还是最想哥哥啊……”

    果果在嘀咕着,突然觉得身体猛的被人抱了起来,就嚷道:“救命呀……”

    然后抱起她的手一抖,果果就在空中转了过来。

    她被吓得惊叫了起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了一张笑脸。

    “哥哥……哥哥!”

    果果一把搂住哥哥的脖颈,瞬间就嚎哭了起来。

    “哥哥……咳咳咳……哥哥不要我啦,呜呜呜……”

    沈安看着嚎哭的妹妹,不禁眼睛也红了。

    他在雄州速战速决,就是担心果果一人会孤单害怕。

    果然啊!

    此刻他的心中全是内疚,就抱着果果哄着,诅咒发誓下次一定快些回来。

    赵仲和包家的管家在边上看着,管家唏嘘不已,赵仲却觉得有个哥哥真的不错。

    好容易哄好了妹妹,沈安放了她下来,然后冲着管家拱手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们了。”

    管家见果果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却在笑,就笑道:“小娘子极为可爱,阿郎回来就喜欢和她说话。”

    沈安抱着果果出了包家,只说回头来谢包公。

    管家理解他的心情,就冲着果果挥挥手,说过一阵子再来玩耍。

    “我每天都来包家看果果。”

    沈安无恙,赵仲就重新活泼了起来,然后开始给自己表功。

    “还有折克行,他也经常来,还给果果用刀削了好些东西。”

    沈安笑着谢了,等赵仲红着脸不好意思时,就说道:“快回家去给你翁翁报信,就说我沈安又回来了。”

    这话颇有些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风采。

    沈安正在顾盼自雄,却没看到边上一个男子见到他后就如同是见到鬼般的表情。

    男子一溜烟就跑了,等停下来时,却是出现在了华原郡王府的里面。

    “……赵允让失去了沈安这个帮手,一家子也只能窝在家里发愁,那赵仲没了沈安还能怎么蒸腾?官家也不会多看他一眼,所以此次算是个机会……”

    赵允良在侃侃而谈,边上的幕僚频频点头。

    “赵允让那头老狐狸为何要对赵仲撒手不管?一是想告诉官家他没野心,二是赵仲在外面误打误撞的,竟然结识了沈安这个给了他家无数助力的小子……”

    幕僚看到了门外在喘息的男子,就笑道:“郡王,自古因人成事的能有几人。他家这是缘木求鱼,最终只会是一场空……”

    赵允良也看到了那个男子,就点点头,在男子走进来时说道:“沈安死于辽人之手,这是天意……”

    天意啊!

    他觉得胸中的热血在沸腾。

    天意就是我老八家上位。

    男子进来后,畏畏缩缩的模样让赵允良很不满意,就喝道:“说话!”

    男子一个哆嗦,就跪了下去。

    “郡王,那沈安……他……他活了。”

    “什么?”

    赵允良皱眉看着男子,问道:“喝多了?”

    才说沈安死了,他妹妹都封了县君,你竟然给我说他又活过来了?

    男子浑身颤抖着,连头也不敢抬,颤声道:“郡王……小人刚……刚看到了沈安,他和赵仲在一起……”

    赵允良的嘴唇颤动了一下,说道:“好命的小子。”

    “郡王……”

    外面又来一人,一脸沉痛的说道:“郡王,刚来的消息,沈安在雄州立下大功……官家给了他进士出身……”

    赵允良微微一笑,刚想说话,却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就猛的往后一倒,随即整个郡王府就慌神了。

    “郡王晕倒了,快去请了御医……不,请外面的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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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输了吃*屎

    “啥?县君?”

    沈安回到家中才知道妹妹得了个县君的消息。

    “那小子竟然敢忘记这样的大事?回头收拾他!”

    赵仲见了沈安活着就欢喜的忘记了此事,回到家后才想起来,就叫杨沫来传话。

    杨沫嬉笑道:“待诏,这可是好事,您还得给小人赏钱啊!”

    “赏一巴掌!”

    沈安板着脸喝道,可最后还是弄了一块银子扔过去。

    “改日来喝酒。”

    杨沫接过银子一脸的稀罕,然后咬了一口,被庄老实作势要打,这才笑着走了。

    他前脚才走,沈安就抱起果果狠狠地亲了一口,欢喜的道:“我妹妹竟然是县君了?这可真是天上掉宝贝啊!”

    “去买菜,就冲着最贵的买,都买回来!”

    “哥哥,一起去!”

    “好好好!”

    沈安回家只是洗个澡,然后就带着一家子上街买菜。

    这一家子家仆都不知道沈安的事儿,所以就觉得自家郎君此行多半是扬威异域。

    到了菜市,沈安一阵指点,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空中飞的……

    最后买的太多了,姚链干脆就弄了个担子挑着走。

    果果一直在和哥哥嘀咕,说自己这段时间怎么想他了,还有在包家有什么好玩的……

    “哥哥……包公包公!”

    果果突然指着前方叫嚷着。

    沈安抬眼看去,就见到了包拯。

    包拯的情况看来不大好,正扶着身边的马,痛苦的皱着眉头。

    边上是一辆马车,那挽马在不停的嘶叫着,显得很是焦躁痛苦。

    车夫在边上已经被吓傻了,正跪在地上求饶。

    老包做过权知开封府,也就是开封府知府这个职位,所以百姓中认识他的多。

    只是一瞬,沈安的视线里就全变成了脑袋。

    “油锅来了!”

    沈安看到人墙很严实,就喊了一嗓子。

    “油锅油锅!”

    果果也跟着嚷了起来,前方的人群竟然真的让开了一条道,但是埋怨也跟着来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想看热闹也不能骗人吧。”

    “还抱着个娃娃,我说小郎君,你这个哥哥当的可不怎么样啊!”

    “……”

    沈安才想起这样可是教唆了果果犯错,就堆笑道:“是某错了,错了。”

    “安北……”

    包拯看到了沈安,就笑道:“老夫听闻你回来了,就说来看看,谁知道却不小心擦到了腿,不过倒是无碍,来来来,扶老夫上马。”

    那车夫闻言就以为要处置自己,就哭道:“包公,小人这马受了伤……可不敢故意。”

    “受伤了?”

    沈安微微皱眉,他在观察着车夫,想看看是不是故意的。

    前段时间的政坛大乱斗可还记忆犹新,说不定哪个被包拯弹劾的家伙恼羞成怒了,直接找人下手弄他。

    车夫听他的语气中带着怀疑,就起身过去,然后抬起了压在马肩上的曲木,也就是。

    “哎哟!这马肩背都被磨破了,怪不得这马会惊。”

    边上有人马上就为车夫开脱,但确实是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所谓的,就是弯曲着搁在牛马颈后和脊椎中间那个凸起地方的曲木,牛马拉车就靠这个。

    “哎!这事真怪不着他,不过包公……”

    周围的百姓都觉得此事真是误伤,可包拯是御史中丞啊!

    包拯已经把裤腿给扒拉上来了,能看到小腿迎面骨那里乌青一片。

    “骨头没事。”

    包拯试着踩了几下,觉得问题不大。

    “哦……”

    周围能听到一阵放松的声音。

    沈安干咳一声,心想老包你可没获得汴梁百姓的拥戴啊!真不知道后世那些关于你的故事是怎么忽悠出来的。

    包拯却没有什么不安的意思,试了几下后就准备上马。

    “没你的事了。”

    沈安代替老包做主了,只是看到那匹眼神可怜的挽马后,他就皱眉问道:“你这样挂马,这马它能受得住?”

    车夫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就堆笑道:“哪的车都是这样挂的,小人赶车多年了,对马可比对自家儿子尽心多了。”

    “你这个挂法真的不对啊!”

    沈安摸着下巴,脑海里回想着前世去买煤时,那马车的模样……

    “不对!”

    “你这样挂法不对。”

    边上的不认识沈安,听到他在质疑车夫的职业能力,就纷纷出言辩驳。

    “那少年,谁家的马车都是这么挂的,难道你还有别的法子?”

    沈安点点头,说道:“我真有其它的法子,保证能比你们这个好,不伤马……”

    他再看着马车,就一脸嫌弃的道:“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没人想到过……哎!”

    他觉得可以改进一下这个挂法,到时候大宋的马车都是自己改良的车驾……一提起沈某人,那自然是要竖大拇指。

    到时候谁敢说哥这个进士是混出来的,那就去民间打听打听哥的名声。

    名声很重要,沈卞在官员中间的名声不大好,连累着沈安也处处受人白眼。

    而要想逆转这个趋势,沈安必须从头做起。

    包拯轻声道:“别胡乱许诺。”

    少年人热血沸腾,一点就燃,在许多时候是好事。但现在是大街上,周围全是人,你要是办不到,那脸还要不要了?

    沈安笑道:“包公放心,我看了一眼,觉着可以弄弄。”

    “怎么弄?”

    说弄弄倒是还行,反正弄成啥样就啥样。

    沈安说道:“能让马拉车轻松很多,再也不用担心磨伤了。”

    “你在说大话!”

    边上有人认出了沈安,就喊道:“哎哎哎!诸位,这位就是沈待诏,官家身边的近臣,他说话可得算数吧?”

    这话里有挑唆之意,包拯冷冷的看了过去。

    可沈安却点头道:“沈某说话算数!”

    “好!”

    人群中有人喊道:“你若是能做到,某那一日就吃*屎!”

    沈安一听这声音中带着些恶毒,就笑道:“既然是打赌,那就出来说话。”

    那边的人群一阵推攘,一个大汉给推了出来。

    沈安看着他,淡淡的问道:“你是谁?”

    大汉看了包拯一眼,有些犹豫。

    “这是我和你的赌注,和包公不相干。”

    “某黄……黄奇。”

    大汉见包拯不说话,就壮着胆子说道:“那你呢?若是你做不出来……”

    沈安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那沈某那一日吃*屎。”

    “好!”

    汴梁人好赌,可律法不许赌,所以听到有人打赌,顿时就是一片叫好声。

    包拯当面不好说话,等沈安和那男子立下文书后,一行人才转往榆林巷。

    一进巷子,包拯就怒道:“好不好的赌什么赌?那……那东西很好吃吗?”

    他本想说屎,可看到果果在自己的马背上得意洋洋,就改了口。

    沈安笑眯眯的道:“包公放心,那人吃定了……”

    随后消息蔓延,没多久整个汴梁城都知道了这个赌约。

    赵允良才醒,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一下坐了起来,先是找人问马车的挂法可能改进成功,结果府里的几个车夫都诅咒发誓,说要是真能达到沈安说的那样,他们就吃屎。

    赌约看来是深入人心,连自家府中的车夫发誓都用吃屎来当做誓言。

    赵允良狞笑道:“造势,找人去造势,声势要大起来,别让他有反悔的机会。”

    于是消息就飞快的在城中散播着……

第141章 当年澶渊之盟若是有你……(为盟主‘低头微笑’加更)

    “你哥哥可给你带了好东西了?”

    一到沈家,包拯就抱起果果问话。

    果果也是兴奋的板着手指头数着,那欢喜几乎都要洋溢出来了。

    看样子在包家时老包对果果不错啊!

    沈安微微点头,然后拿了纸笔来开始回忆。

    后世的马车拉着上千斤的煤能走山路,除去长坡之外,一般无需主人出手相助,靠的就是那一套绑系方法。

    沈安觉得自己的画工很不错,起码看起来有些美感。

    “你画的这个……是狗拉车?”

    包拯有些犹豫的看了半晌,才认出是一条狗在拉车。

    “是马!”

    沈安回头,一脸悲愤的道:“我说包公,您这见过狗吗?”

    他指着那个拉车的动物说道:“看看,马头,马身上,马尾巴……”

    果果被老包抱着,突然嚷道:“哥哥,没脚……”

    沈安一怔,然后看看,确实是没脚。

    他干笑道:“忘记了忘记了,果果的眼神好啊!”

    老包气得指着他说道:“果果说的你就说眼神好,老夫说的你就是……你这是指狗为马吧。”

    沈安振振有词的道:“在我的眼中这就是一匹马,完美无缺……”

    老包气呼呼的把果果放下来,说道:“你小子立文书的时候就使坏了吧,竟然没写多久弄出来……咦!”

    老包突然一拍脑门,恼怒的道:“你这小子就是个奸猾的!”

    沈安把笔搁下,怒道:“我哪奸猾了?”

    老包指着他,叹道:“文书上约定若是输了,那人一刻钟之内就得吃……吃那个。却没定下是多久比试……沈安啊沈安,你这人……”

    “太不老实了。”

    老包觉得自己真的是白活了大半辈子,竟然现在才想到沈安在文书里弄的手脚。

    沈安心中得意,心想后世合同里的陷阱多不胜数,哥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若是能主持和辽国签订合约,他保证能坑的耶律洪基只想吐血。

    包拯要回去了,临走前突然涌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老夫想着……要是当初澶渊之盟时大宋有你在,派了你去搅合,签订合约也让你去,那辽皇会不会被你给坑死了都无话可说……”

    沈安笑眯眯的道:“怎么会呢!若是我在,那肯定是要一力主战……”

    于是沈安就在家里琢磨着改良马车绑系的方法,而外面也有些渐渐明悟了。

    那个黄奇却是毛御史的表兄,所以当时看到沈安说大话,就冒泡去挤兑他。

    得了文书之后,黄奇一溜烟就跑到了御史台的外面,只说毛御史家中有急事找他。

    等毛御史急心火燎的冲出来时,却没见家人,就见到了黄奇这个表兄,就怒道:“你家的事找我作甚?”

    黄奇一听就一肚子的火气,说道:“你装什么装!哥哥我今日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这黄奇就和泼皮差不多,毛御史一向就看不起这个表兄,每次见面不是嘲讽就是冷淡。

    “好东西?”

    毛御史狐疑的看着他说道:“你莫不是在外面闯了祸……”

    黄奇摸出文书,冷冷的道:“自己看。”

    毛御史接过文书仔细看着,随口还嘲讽道:“你莫不是把自家的屋子给卖了吧……那一家子住哪去,先说好,我家中可没地方……咦!马车!”

    黄奇双手抱胸,得意洋洋的道:“往下看。若不是想着你被那沈安打过两次,哥哥我今日都不来了。”

    毛御史细细的读了,然后一拍黄奇的肩膀,说道:“你等等。”

    他一溜烟跑了进去,黄奇怒道:“这是我的文书,你别想过河拆桥。”

    毛御史冲进去找到了御史台的车夫。

    “这马车的绑系可还有更好的法子?不磨马背的法子。”

    御史台的马车作用不大,车夫整日无所事事,算是个美差。

    可没事做也无趣啊!于是这车夫大白天就偷偷喝酒,此刻正在晕乎着。

    他抬起醉眼,打个酒嗝说道:“毛御史?没,都用了那么多年了,谁有法子早就用上了,没,没法子。”

    毛御史伸手在袖口里摸了一阵子,最后摸了一小串铜钱出来。

    “若没错,这钱就是你的了!”

    这车夫每日喝酒,早就喝的钱光光,此刻一见钱,那两眼就放光了。

    “毛御史放心,小人发誓,若是谁能弄出不磨马背的法子,小人愿意吃屎……”

    毛御史心中窃喜,就板着脸道:“少说这些恶心人了。”

    回过头他出了御史台,见黄奇在不安的来回溜达,就冷哼一声。

    “此事你做得好,若是事成了,以后你的事我帮了。”

    黄奇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急忙拱手感谢。

    泼皮经常犯事,有个御史表弟出面,一般的事军巡铺也不会和他计较。

    这就相当于免死金牌。

    黄奇得意洋洋的回去了,毛御史也心中舒畅的去做事,顺手写了份奏疏,然后递进了宫中。

    “陛下,御史弹劾沈安……”

    赵祯还沉浸在辽国吃了大亏的喜悦之中,闻言就随口说道:“他才回汴梁,难道又惹祸了?说说吧。”

    陈忠珩接过奏疏看了看。

    “噗!”

    刚才君臣在商议提点江东刑狱王安石的官职,富弼正在琢磨着,听到这个笑喷了声音,他不禁皱眉看去,却是陈忠珩。

    赵祯也不满的道:“成何体统!”

    陈忠珩急忙请罪,然后说道:“陛下……这沈安,这沈待诏……他和人打赌呢!”

    赵祯嗯了一声,不悦的道:“他这是无事找事,赌了什么?”

    陈忠珩说道:“沈安和一个泼皮赌改良马车的绑系之法,说是能不磨马背。”

    “若是不能呢?”

    富弼觉得这个沈安真是……让人无语了。

    “若是不能,那就吃……吃屎。”

    “噗!”

    “噗!”

    殿内的君臣集体笑喷了。

    “哈哈哈哈!”

    赵祯笑的前仰后合,好容易消停了,见下面的宰辅们依旧是笑的不能自己,就怒道:“若是他输了呢?堂堂待诏难道当众吃那个什么?”

    宰辅们一怔,他们都只顾着乐呵,至于下面的官员因此会倒霉什么的,那和咱有啥关系。

    只是一想到这事儿是沈安的手笔,顿时各种情绪就上来了。

    是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微微同情……

    “去问,问问可能改良了。”

    赵祯恼怒的政事都不想理了,说道:“那王安石之事,诸卿缓缓的议着,回头报给朕。”

    于是众人各自散去。

    才出了殿门,韩琦就急匆匆的往政事堂跑。

    富弼等人也是脚下匆忙,路上遇到的侍卫们都惊讶不已。

    “相公们这般急切,莫不是出大事了?”

    一到政事堂,一群宰辅就找到了车夫。

    车夫只是个小人物,何时有过这等待遇。

    被一群宰辅盯着,他紧张的手足无措。

    “……相公,怕是……怕是不能啊!”

    韩琦皱眉道:“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说吧。”

    车夫一咬牙就说道:“不能。”

    曾公亮再次追问,车夫咬死就说不能。

    “当着诸位相公的面,小人不敢撒谎呢。”

    马车的绑系法已经用了多年,就像是吃饭用筷子一样的根深蒂固。

    “诸位相公当面,小人打个不恰当的比方。”

    车夫伸出右手的食中二指,还夹动了几下,谄媚的道:“这就像是人吃饭得用筷子吧,难道不用筷子要去用刀子?那不得是野人才这般吃……或是用手抓?那多丢人啊!比用刀子的野人都不如……”

    这个比喻是话粗理不粗,几位宰辅面面相觑,然后回了政事堂。

    富弼纠结的道:“难道……那沈安真要去吃那个?”

    这时有人来禀告事情。

    “诸位相公,那赌约出来了。”

    “说说。”

    富弼觉得沈安吃屎不关自己的事,他也不会有半分不舍。

    可官员的面子却丢光了啊!

    门外的小吏看来也是个八卦党,外加马屁党。

    “诸位相公,那赌约只说了谁输谁当场吃屎,可却没说多久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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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嘚瑟的马(为盟主‘ZH六福茗’加更)

    “我……你这头猪啊!”

    御史台的外面,毛御史气不打一处来,骂道:“那赌约上没有开始的时日,那沈安啥时候弄好了就啥时候出来,要是没弄好你也没法催促他,懂不懂?”

    黄奇愕然道:“那……那他不敢吧?”

    毛御史无语望天,半晌后说道:“你以为这是泼皮之间斗殴呢,不去会被鄙夷?”

    黄奇有些不满的道:“难道不是吗?说话要算数,不然以后谁会搭理你?”

    毛御史指着他,叹道:“蠢!你这真是蠢到家了。”

    黄奇不渝的道:“难道他沈安还能赖过去不成?那连泼皮都不……你,你不会说官员还没泼皮有信用吧?”

    毛御史的面色微冷,却不说话。

    “我……”

    黄奇回想起沈安当时的表情,就说道:“他当时看着特别老实本分……”

    毛御史闻言就换了个表情,黄奇马上连哭的心都有了。

    “你也看着很老实……”

    三观崩塌的黄奇绝望了。

    毛御史又换了个表情,看着比较古板,然后说道:“去找人传话,传的到处都是,就说那沈安是在骗人……”

    舆论啊!

    御史们大抵是最懂得舆论的。

    他们希望舆论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刚正不阿的形象,以后升官发财自然无往而不利。

    随后汴梁城中就多了许多传言。

    折克行最近在殿前司衙门里有事,所以得知沈安回来后,就和上官告了假,一溜烟就跑了。

    他一出去就听到了各处传言,直把沈安说成是一个老奸巨猾,不履行约定的渣渣。。

    初冬的汴梁天色有些阴,这种天气是最好睡觉的,所以沈安就盖着被子在打盹。

    “安北兄!”

    沈安打个哈欠,说道:“遵道啊!睡了没?”

    别人问吃了没,这人问睡了没。

    折克行就问了沈安这次北行的情况,最后才说到了外面的流言。

    “……说是您狡诈,所以立那个赌约只是为了搪塞……还说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无耻之尤……”

    沈安依旧在昏昏欲睡,折克行提高了些嗓门说道:“安北兄,此事不可小觑啊!若是任由他们传播,到时候名声……”

    “啥?名声?”

    沈安听到名声二字,马上就睁开了眼睛,然后打个哈欠。

    “咦!是遵道来了啊!”

    沈安掀开被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然后问道:“啥名声?”

    折克行苦笑道:“我早来了。”

    然后他又说了一遍外面的流言。

    “这是可耻的污蔑!”

    沈安一脸正色的道:“此事我早有准备,只是在等时机罢了。”

    “什么时机?”

    “等东西。”

    赌约只是一个缓冲罢了,可要实现沈安心中的绑系法,还得要打造些东西。沈安在家里已经折腾了许久,只是构思耗费了不少时日,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你来的正好。”

    沈安突然变得神采奕奕的,他起身拍拍折克行的肩膀,说道:“来,咱们到后面去。”

    后院现在成了木工和皮子制作的作坊,乱七八糟的。

    沈安把手心朝上,说道:“都起水泡了,想来你刀法了得,来吧,我说你做。”

    “好。”

    折克行觉得自己应当没问题。

    “几条皮带弄在一起,弄结实了。”

    沈安在摆弄着一个马鞍,说道:“既然有人等不及了,那我就将就用这个马鞍吧。”

    “安北兄,挽马用马鞍作甚?”

    折克行是马背世家,弄这些东西算是内行。

    沈安没理他,又继续弄皮带。

    几根皮带合在一起,然后缠上一些破布,最后用布料包裹,就成了一个圆圈。

    随后他把自己的坐骑牵了过来。

    把圆圈套在马脖子和胸前的位置。

    这是目前的绑系方式,折克行见了就说道:“安北兄,这是一样的。”

    你这样……可是要吃屎的。

    沈安抬头,见他的神色迟疑,就骂道:“看什么看,干活!”

    随后就是马鞍,这时候就需要折克行弄的皮带了。

    “绳子也弄些来。”

    沈安不知道皮子能撑住多久,要是在测试的时候,当着汴梁百姓的面断掉了,那他真的没脸见人了。

    “把车拉来。”

    沈安使唤折克行很顺手,甚至有些后悔了,觉得北上时应当带着他去的。

    家中的老牛看到自己经常拉的车被折克行一人就拉走了,就哞的一声,觉得人类开始学会了拉车,自己的幸福生活怕是要开始了。

    把车辕用绳子和马鞍连在了一起,再用绳子连接上了胸前的圆圈。

    折克行呆呆的在看着,觉得脑子里有个念头在转动着,却说不出来。

    “这是……这是……”

    “试试!”

    沈安得意洋洋的坐在了大车上,然后得儿一声,他的坐骑就缓缓拉着车前行。

    “吁!吁!停住!慢些!慢些!”

    谁知道那马一拉上车就有些马来疯的意思,拉着大车就在后院转圈。

    几圈下来,沈安就有些慌了。

    可跳车他是不敢的,只能吆喝着。

    折克行在边上呆呆的看着,突然面露喜色的道:“是了,把大车压在马鞍上,用胸前来拉车……高明啊!”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太妙了。

    “这样马背不会被磨伤,车辕还能放低,大车还能平着……”

    他两眼放光的喊道:“安北兄,您是怎么想到的?”

    沈安正在车上手忙脚乱的,闻言就骂道:“想个屁,赶紧拉住这匹疯马!”

    折克行走到了边上,就在那马兴高采烈的拉车过来时,一把就拉住了缰绳。

    沈安手脚发软的下了车,骂道:“谁家吃马肉的,回头把这匹疯马卖了。”

    那马又转了一圈,这才肯停下,然后仰天长嘶了一声,仿佛终于是过瘾了。

    这匹马是他要北上的时候换的,好歹算是战马。这一路上人马之间的感情直线上升,只是这马时不时会抽抽,让沈安很是头痛。

    折克行仔细看着改良后的绑系,赞道:“安北兄,原来就那么简单,可那些人为何没想到呢?”

    “灯下黑!”

    沈安一巴掌拍走了过来套近乎的马,说道:“老祖宗弄出了这等法子,那咱们就用着吧,至于改良,又不是我一家这么用,改什么改!”

    折克行竖起大拇指说道:“这就是您以前和我说过的惰性吧?”

    沈安点点头说道:“民间还好些,只要有利益驱动,都肯去改变和钻研。可朝中……一潭死水,恨不能抱着祖宗之法过一万年。”

    折克行缩缩脖子,“安北兄,这些事还是不说了吧。”

    在上次打掉那位衙内的半口牙之后,折克行终于知道了文官的力量,所以越发的谨慎了。

    这效果就相当于杀威棍,一下就让折克行畏惧了文官。

    沈安瞪了他一眼说道:“怕个屁!当年范公革新时,富弼、韩琦,包括欧阳修都是新政的干将,可现在从他们的身上我只看到了暮气沉沉,就和这个大宋一般的垂垂老矣!”

    当年的庆历新政是赵祯察觉到了和平之下的危机,然后把范仲淹和富弼作为革新主将,辅以韩琦、欧阳修等人,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革新。

    可新政很短命,一年多一点就完蛋了。

    据说王安石要调回来了,沈安在想着这位拗相公的未来,不禁叹道:“都是急性子,难啊!”

    可折克行却不管这些,只是在琢磨着这种绑系的高明之处。

    “安北兄,那人吃定屎了!”

第143章 他的话好多啊!

    “知道吗?”

    “知道什么?”

    “那沈安据说在家中躲着,羞于见人。”

    “这是耍赖,可他得吃*屎啊!”

    “没错,他要是不吃*屎,到时候看他还有没有脸在汴梁做人。”

    “……”

    外界的传言越发的荒谬,甚至有说沈安因为无法改良绑系之法,已经带着妹妹和家产跑路了。

    一时间群情激昂,黄奇得意洋洋的带着一伙儿泼皮就去了榆林巷。

    “沈安滚出来!”

    “君子一诺千金,小人才会毁约,沈安,你可还有脸立于朝堂之上吗?”

    “无耻之徒,那文书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立的,官家也要骂你不要脸!”

    “……”

    大宋重视契约,一旦签订了契约,宰辅都不能毁约,更遑论沈安这个小小的待诏。

    一群人骂的酣畅淋漓,隔壁的王俭两口子正好在家,于是就开门出来查看。

    阿珠看了一眼那些凶神恶煞的泼皮,就得意的道:“官人,我就说那沈安是在吹嘘,你看你看,如今和他立约的泼皮可不就来了吗。”

    王俭觉得心情大畅,就说道:“人立于世,首要就是信誉,没了信誉,那和猪狗有何区别?沈安此次随口应诺,可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阿珠的眉间都挂满了得意,她低声道:“官人,那沈安要是被官家一怒削了职,说不准隔壁能便宜些卖了……咱们……”

    王俭的眼睛一亮,赞道:“果然是贤妻,到时候他们兄妹在汴梁无依无靠,哪里保得住这些东西。旁人把什么香露拿走,咱们压压价,把他的房子给买了……”

    两口子相对一笑,都觉得自己当真是算计无双。

    “门开了!”

    十多个泼皮在大门外叫骂着,见大门缓缓打开,就住了口,然后都看向了黄奇。

    黄奇的脚软了一下,但想到自己占理,就挺直了腰。

    大门缓缓打开,沈安的目光扫了过来,然后微微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黄奇想起了毛御史的交代,就说道:“见过沈待诏。敢问沈待诏,您和小人立下赌约,却不肯践约……”

    “咯咯咯!”

    边上传来了母鸡般的笑声,沈安看了一眼,却是阿珠。

    这女人……

    沈安的目光淡然,就像是看着一个死物般的扫过,压根不在意这个人。

    阿珠咬着嘴唇,不知怎地就觉得很恼火,想和沈安争论一番。

    沈安皱眉看着这些泼皮,说道:“急什么?”

    黄奇冷笑道:“沈待诏,那赌约可是被您给动了手脚,没有比试的期限……高明啊!”

    他觉得自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而周围又来了不少人,所以就渐渐的肆无忌惮起来。

    外面传言纷飞,大家都说沈安怕是不行了,所以要躲着。

    此刻见泼皮来堵门,正合外面的传言,于是人人都想看热闹。

    吃*屎!

    沈安叹道:“本想空几日让你清清肠胃……既然你急着要吃*屎,那沈某成全你又有何妨。明日吧。明日见证。”

    呃!

    黄奇本是觉得自己抓住了沈安的理亏处,所以才敢这般来堵门。

    按照毛御史的说法:你大胆的去,若是那沈安恼羞成怒动手,我这边马上就上弹章,弹死他。

    要不然黄奇是万万不敢来堵门的。

    可沈安却一口应下了,这是什么?

    难道他有把握?

    黄奇看了沈安一眼,却只看到了平静。

    他在装!

    黄奇想起了以前和泼皮们一起殴打商贩时的经历,对方开始装老江湖,还摆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吓了他们一跳,以为是遇到了高人。

    可等试探着一拳打去时,那商贩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然后鼻血哗啦啦,依旧又摆出了金鸡独立的动作……

    这就是唬人的啊!

    黄奇心中大喜,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那些泼皮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想来应当是有了把握,于是个个都喜上眉梢。

    黄奇请他们来可是许诺全包,不但要给报酬,而且出事了他也全包。

    哪怕被打断了腿,他包治包好。

    所以这些泼皮才得意洋洋的在奚落着。

    沈安本想过几日再说,可现在看来却是箭在弦上了。

    怎么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要那个啥呢?

    “姚链!”

    “郎君!”

    泼皮们正在欢喜,里面却出来了姚链。

    这是要动手?

    黄奇喊道:“别怕,他就一个人。”

    是啊!姚链就一个人。

    可泼皮们却有十余人。

    “遵道!”

    “安北兄!”

    这个安北兄沈安听着很不满意,他更喜欢水浒里的‘哥哥。’

    比如说公明哥哥。

    宋公明……

    沈安打个寒颤,这位可是有出卖兄弟的习惯,为了招安,让一干兄弟们都去送死……

    他定定神,见周围都在看着自己,有的在期待,有的在笑,有的不耐烦……

    “打!”

    沈安一声打,姚链当先冲了下去,一个泼皮就怪叫一声,然后抢了上来。

    姚链只是一拳,就把这厮打的满脸桃花开。

    他这边开门红,于是泼皮们都准备围攻他,却忽略了看着是个少年的折克行。

    当两个泼皮狞笑着逼近了折克行时,只见他左手虚晃了一下,等对面的泼皮下意识的伸手格挡时,他只是一拳。

    泼皮的脑门挨了一拳,眼神呆滞了一下,然后就此倒地。

    后面的泼皮腾身而起,一脚就飞踹过来。

    折克行的眼中闪过残忍之色,他想起了折家对付那些马贼的手段。

    虐杀!

    用战马拖死,割开伤口丢在野外,任由蛇虫和大鸟来啃噬……

    “遵道!”

    折克行刚想别住泼皮的手臂,然后身体一交错,借力就能直接撇断。

    撕裂的断!

    不能续接的断!

    他叹息一声,只是单手别住了泼皮的小臂,然后错身时微微用力。

    咔嚓!

    “啊!”

    沈安摇摇头,觉得折克行的杀气还是太重了些。

    在府州他这般行事自然无碍,可这里是汴梁。

    要是下手太狠,开封府现在可是欧阳修做主。

    折克行冲了进去,所向披靡,顿时一阵惨嚎声传来。

    姚链一见就心丧若死,只觉得自己的前途无亮。

    怎么遇到个杀神啊!

    黄奇没想到沈安敢动手,而且手下竟然有两个拳脚了得的家伙。

    他刚想跑,却见对面来了官人。

    “住手!”

    折克行依旧一拳挥出去,最后一个泼皮倒地。

    “遵道回来。”

    沈安看向了左边,在那里,一个中年官员正板着脸走来。

    “怎么回事?”

    官员环视一周,眼中多了不悦,说道:“拿下!”

    沈安有些懵,就问道:“敢问……”

    官员不悦的看着他,说道:“某开封府推官司马光,你……你是沈安?”

    官员说着把眉心皱起了一个川字,“少年人行事无忌某多见,但身为待诏,你这是想告诉他们官家识人不明吗?”

    他是司马光?

    沈安无法想象这个看着刻板的中年男子竟然就是司马光。

    司马光砸缸……

    那么机灵的司马光,为啥看着很是刻板?

    刻板……

    不,像是……

    沈安冥思苦想了一瞬,得出了答案。

    君子!

    正人君子!

    一脸的正气啊!

    只是这正气好像多了些,溢出了,然后看着显得有些……

    刻板!

    司马光依旧在说着:“……官家把你简拔在身边,这便是机缘和重用,你不老老实实地为官,不肯踏踏实实的做人,你……”

    沈安看着他的嘴唇只是微微颤动,然后一连串的话就喷薄而出,不禁就呆住了。

    他的话好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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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这是无人驾驶啊!

    开封府府衙里,这是包拯走后沈安来的第二次。

    上一次他在这里一扫巫蛊的神秘,如今余波依旧还在。

    走进了府衙,沈安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知府的值房,身后的司马光见他随意,就冷哼了一声。

    刚才司马光本是执意要给他上措施的,只是后来街坊说这些泼皮先来堵门叫骂,所以这才勉强同意让沈安自己来。

    沈安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谁啊?”

    “知府,是某来了。”

    司马光走到了前面,随即推开了房门。

    这个举动有些不大礼貌,但里面的欧阳修却笑道:“是君实啊!”

    司马光进去行礼,欧阳修笑道:“旁人都不敢径直推门,只有你啊!君子坦荡荡,并无不可见人之处,哈哈哈哈!”

    这就是司马光,从童年开始就名满天下。

    先是砸缸名声大噪,然后又是杀巨蟒……

    这样的人,浑身上下都是光芒,天生就是该做大官的。

    小时候有家人造势,长大后更是跟着父亲到处为官,在人脉和见识上很难有人能和他相比。

    而后更是被人一路托着……

    这就是天之骄子啊!

    沈安有些艳羡这位司马先生的境遇,觉得他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欧阳修的目光转动,看向了沈安。

    “你是……”

    沈安发誓自己没有整容,相貌也没变。

    可欧阳修就是这么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那白发苍苍,沈安只得近前几步。

    欧阳修仔细的看了看,才说道:“是沈安啊!”

    沈安几乎要崩溃了,“是啊!”

    大佬,我就是沈安啊!

    欧阳修点点头,问道:“你二人怎地一起来了?”

    司马光说道:“某正好在外面巡查,撞到沈安驱使人殴打泼皮,打伤十余人。”

    他回身看了沈安一眼,那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怎么回事?”

    这等案子是到不了欧阳修这里的,可司马光还是带着他来处理,就是谨慎。

    而原因很简单,因为沈安是近臣。

    这样的人你不能简单的就处置了,否则就是打官家的脸。

    沈安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些泼皮堵住了我家家门,然后开始谩骂不休,拦都拦不住啊!”

    欧阳修皱眉道:“为何要动手?”

    沈安愕然道:“他们气势汹汹,我担心家里会被冲击……难道要等他们冲进家里我才能动手吗?”

    司马光不悦的道:“那也不能动手。”

    “君实!”

    欧阳修微微摇头,然后说道:“泼皮无赖罢了,这些人大多有害,打了就打了。”

    “欧阳公……”

    沈安在边上听到这个称呼就挑了挑眉。

    这可是在办公时间啊!

    你该叫欧阳修官职,而不是什么欧阳公。

    “此事众目睽睽,若是不处置,开封府的威严何在?”

    司马光执拗的态度倒是出乎了沈安的预料,他干咳一声说道:“这个……欧阳公……不,是欧阳知府说了才算吧?”

    欧阳修的目光陡然锐利,然后看了沈安一眼。

    这老头竟然这般厉害?

    沈安笑了笑,然后示意他们继续。

    欧阳修看了司马光一眼,说道:“此事就这样,只是沈安,你为何与那些泼皮有了龃龉?”

    沈安说道:“没啥,就是改良马车之事。”

    欧阳修问道:“可有了吗?”

    沈安平静的道:“明日吧,明日上午在城外试试。”

    ……

    第二天沈安起的很早,和折克行按照老式的法子绑系了马车,然后出门。

    一出榆林巷,路上就多了不少人。

    “沈待诏……”

    “沈待诏……这便是你的绑系之法?”

    “这……和以前一样啊!”

    “难道这就是他的改良?”

    “……”

    这一路沈安遇到了不少人,这些人都和他一个方向,大抵是要去看热闹。

    初冬时节,许多人的手头上都宽松了不少,而且也闲下来了。

    人就怕闲,一旦闲久了,这人也就废掉了。

    黄奇昨天回去找了毛御史,毛御史让他赶紧去传话,务必要让汴梁百姓都知道明早在城外测试。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吃就是身败名裂!

    所以今天的汴梁城当真是万人空巷,但凡有时间的,几乎都涌了出来,比每年的金明池夺标活动还热闹。

    一路上这些百姓都看到了沈安坐的马车依旧是老式绑系,于是就纷纷在议论着。

    中心就一个:沈安要吃*屎了……

    消息瞬间就散播了出去,据说赵允良在家里和女人嬉戏,而赵允让又把子孙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就把赵仲派出来打探消息。

    赵仲一路狂奔,带着杨沫跑到了城外。

    此刻的城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官道两边站满了人,而在城门外,沈安的马车就孤零零的停在那里,那匹战马有些不大高兴,开始撅蹄子了。

    黄奇就站在边上,旁边是特意请假来的毛御史。

    机会难得啊!

    毛御史咳嗽了一声,黄奇干笑道:“沈待诏,这是……开始吧?”

    昨天那帮子泼皮回去后就找黄奇的麻烦,最后他许诺等今日测试过后就给报酬和药费,这才得以脱身。

    沈安看看左右,无数目光在盯着自己。

    他点点头,然后折克行和姚链在马车里拿出了东西开始改装。

    这是什么?

    黄奇看到折克行拿出了一个马鞍,不禁就笑道:“这是要人骑乘在上面,然后赶车吗?”

    毛御史也觉得有趣,就笑了。

    “上马鞍?”

    一群人都知道沈安不可能会束手待毙,可你弄个马鞍出来,这是要骑马跑路吗?

    “哈哈哈哈!”

    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声渐渐蔓延,欢乐的气息让寒冷的初冬多了几分温暖。

    “那个遵道,且慢。”

    沈安突然叫停了折克行上马鞍,然后问了黄奇:“你那个……你今日的早饭呢?”

    黄奇正在得意,就随口道:“吃了呀!早饭吃了不少。”

    沈安皱眉道:“我说的是……你的那个早饭……屎。”

    黄奇愕然道:“是……”

    “咳咳!”

    毛御史干咳一声,低头道:“准备吧。”

    黄奇点点头,“那……您看是要热乎的还是要冷的?”

    这小子有个性,我喜欢!

    沈安微笑道:“那个……姚链。”

    “郎君。”

    “天气冷,得吃一口热乎的。你去问问周围的人,谁现在想拉稀的,一百个铜钱。”

    我去!

    周围的人都懵了。

    太狠了啊!

    只是最后别是你自家吃才好。

    “一百个铜钱……要稀的,谁有?”

    这等悬赏当真是闻所未闻,所以人群静默了一瞬,然后就有人喊道:“这里!某!”

    另一人见状就喊道:“某这里马上就能拉。”

    “让开让开,某要拉裤子里了!”

    于是这位英雄成功夺标。

    看着姚链拎着个罐子,带着男子去找偏僻的地方,沈安微微点头,说道:“遵道,上吧。”

    折克行就开始装配了。

    马鞍套上,圈子本就在脖颈和胸前那里套着……

    系带把马鞍和车辕连接上,然后一放。

    腹带系上……调整一下,车辕就沉了下去。

    一系列的动作折克行已经练习过上百次了,很是熟练,连战马都麻木的任由他折腾。

    “哦……”

    前方突然有个老汉面色涨红的哦了一声,这一声哦可谓是蕴意丰富,能听出惊讶和急切来。

    众人看去,就见老汉张开嘴,一副我有重大信息要披露的模样,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切!

    一阵嘘声后,大家看向了马车那边。

    沈安已经坐上了赶车人的位置,其实他更想让折克行来驾驶,至少遇到意外折克行的身手好,能跳车。

    可这匹死马就是瑟,折克行驾车的话,任你打骂它都纹丝不动。

    只有沈安来它才有精神。

    折克行还赞这匹马忠心耿耿,可沈安现在却有些心虚。

    哥赶车就是在家里的后院,可那里没地方跑啊!就是转了一个小圈。

    他强作镇定的干咳一声,刚想喊一声得儿……驾,那死马竟然一声长嘶,然后就开始了奔跑。

    这特么的就是无人驾驶啊!

    我……

    沈安浑身僵硬的拿着缰绳,在脑海里已经把这匹马给弄成了卤马肉。

    战马得意洋洋的开始加速了。

    与此同时,姚链掩鼻拎着那个罐子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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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沈待诏功德无量

    众人一看这马车拉的又快又稳,有懂行的就说道:“这厉害啊!沈待诏难道是老车夫?”

    “哦……”

    这时那个老汉又哦了起来,边上的人也不搭理他。

    老汉一脸喜色的道:“这样才对!这样才对啊!”

    有人认识老汉,知道他是老车把式,就问道:“老丈,什么对了?”

    老汉欢喜的道:“这就对了,这样的绑系法子就对了。”

    啥?

    前面的马车已经越发的远了,但是速度却越来越快。

    大家的心中都有些犯嘀咕,觉得这事儿怕是邪乎了。

    此时的马车就靠着脖颈和胸下处受力,拉车靠这个部位,整部大车的重量也靠着这里来承担……这样的绑系法速度不能快,否则容易磨伤马的脖颈。太快了、或是车太重了,甚至会勒死拉车的马,并且马车会非常的颠簸。

    路边的围观人群都呆住了,有车夫喊道:“怎么能那么稳?又稳又快,这是为何?”

    黄奇和毛御史相对一视,黄奇面色苍白的道:“这是……假的吧?”

    马车牛车是现在的拉货主力,大家经常都能看到。

    可能跑的那么又快又稳的,在大家的印象中压根就没有。

    毛御史低声道:“别怕,跑的快并不是说不磨马。”

    黄奇一想就欢喜了,“是啊!赌约里写的可有一条,就是不许磨伤马。”

    “马鞍担着车辕,马的脖颈和胸前拉车……这就不磨了呀!”

    那个老汉手舞足蹈的走了出来,一脸兴奋的道:“成了,沈待诏这次弄成了,以后但凡赶车的都得要谢他,功德无量啊!”

    黄奇冷笑道:“假的。”

    “回来了,回来了!”

    这时前方一阵叫喊,原来是马车已经开始回程了。

    “吁!吁!”

    沈安坐在‘驾驶室’里不停的喊着,可马儿却跑得意了,压根不带减速的,越跑越快。

    “慢些!慢些!不然老子把你弄成卤肉……”

    沈安面如土色的在骂着,可那马儿却长嘶一声,速度又快了几分。

    两边的景物和人影瞬间就消失在眼帘里,沈安觉得自己已经上了一辆没刹车的跑车。

    就在他想冒险跳车时,那马竟然主动减速了。

    沈安心中一松,叹道:“难道我已经和这马心有灵犀了吗?是了,这便是人马合一。”

    战马摇头轻嘶着,一阵奔跑后,它总算是过瘾了。

    “站住……”

    沈安正在庆幸自己学会了赶车,前方却跳出来一个老汉,张开双手拦车。

    “吁……”

    沈安大惊,急忙就拉紧了缰绳。

    战马一声嘶鸣,前蹄扬起,奋力的折腾了一下。

    老汉一下就窜到了战马的边上,他甚至伸手去摸着那些系带,一点而都不担心被战马一蹄子踹出去。

    沈安跳下马车,然后说道:“来几个老司……不,来几个老车夫,此事沈某不说,让他们来说。”

    这是最为公允的评判方法,周围一阵推举,最后选出了三个老汉,刚才拦车的这个就在其中。

    三个老汉就像是发现了绝世珍宝般的看着战马,战马有些不安的挪动着,一个老汉赶紧上前,伸手安抚了一下。

    这马竟然一点儿节操都没有?

    看到战马竟然眯眼,一脸的享受,沈安不禁为之绝倒。

    几个老汉在看着系带,甚至还拉了拉。

    “马鞍担大车。”

    先前哦了半晌的老汉回身询问着:“可对?”

    另外两个老汉点点头道:“对,原先的绑系是把大车压在了脖颈上,拉车也是靠那里,所以容易磨伤了。”

    老汉再说道:“拉车主要是前胸,后背也能出力,可对?”

    黄奇绝望的看着另外两个老汉,此刻他最喜欢的就是听到反驳。

    他看向了沈安身边的姚链。

    姚链拎着个瓦罐,正冲着他笑。

    他惶然看向沈安。

    沈安正冲着人群招手。

    赵仲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笑嘻嘻的过来说道:“安北兄,我翁翁让我来打探消息。”

    沈安没好气的道:“杨沫呢?你也不怕别人把你给弄走了?”

    赵仲笑道:“人太多,刚才走散了。不过不怕,我爹爹不止一个儿子。”

    这话里透着早熟和通透,沈安说道:“此事定了,若是你想看他吃,那便留下来吧。”

    赵仲的咽喉涌动了几下,正准备说先回去,一个老汉就站了出来,神色肃然,仿佛是在祭拜天地。

    “安北兄,他怎么那么激动?”

    “帝王得了治理国家的良策、将领得了绝世兵法、商人得了经商秘籍……而他们是车夫,能改良马车的绑系之法,这便是绝世好处。”

    沈安的解释简单,但却透彻,赵仲不禁默默的思索着。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去处,各安本职,尽忠职守,国家就大治了。”

    这话听着寻常,可赵仲却被他教导许久,就低声道:“安北兄,您可是想说……文官干好自己的活,别去装什么名将吗?”

    沈安‘老怀大慰’的道:“正是这个意思。什么下马牧民,上马治军……还有什么半步那个东西治天下,大宋对外屡战屡败,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论祸害最大。”

    “定了!”

    那个老汉突然喊了一声,周围马上就哄笑了起来。

    “谁赢了?”

    老汉压压手,先回身冲着沈安躬身。

    “不敢不敢!”

    沈安赶紧避开了,老人的礼他可不敢受。

    老汉直起腰,说道:“此绑系之法有前人的长处,但却发明了用鞍来承重,由此牛马的损耗更小,拉车更稳靠,更有力,沈待诏……功德无量,当受小人一拜。”

    三个老汉一起下跪,神色肃穆。

    这是一次颠覆性的革新,对于车马行业来说,这也是一次能带来无数利益和好处的革新。

    此后赶车的都得要感谢沈安!

    这话可是没有半点虚的。

    沈安嗖的一下就躲到了边上,然后赶紧上去把他们扶起来。

    “这是折我的寿呢!赶紧起来,不起来……不起来这就是咒我呢。”

    沈安一阵折腾,三个老汉总算是起来了。

    人群中有人问道:“老丈,谁赢了?”

    一个老汉不屑的道:“用得着说,沈待诏!”

    其实在老汉们下跪时大家的心中就有了答案,现在问只是最后确定一下而已。

    “沈待诏赢了,那个……该吃早饭了。”

    黄奇面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幕,然后悄然低头,想挤进人群。

    “挡住他!”

    人群处处都在挡着他,黄奇惶然看着自家表弟,可毛御史早已经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沈安的目光转过来,微笑道:“这位郎君,请用餐吧。”

    姚链拎着瓦罐走过去,黄奇拼命的往后缩,喊道:“小人错了,沈待诏,小人错了……”

    错个毛线。

    若是沈安输了,那就是声名狼藉,汴梁城中再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来两个人帮个忙,一人五十个铜钱。”

    姚链一脸恶心的开始悬赏,很快来了两个壮汉。

    他们抓住了黄奇,姚链拿起了勺子……

    “还热乎着呢!”

    沈安别过脸去,喊道:“遵道!”

    折克行已经凑在了边上,一脸兴致勃勃的准备旁观这顿‘早餐’。

    “走了。”

    沈安冲着他招招手,然后就上了马车。

    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马车缓缓过去,折克行跳了上来,说道:“安北兄,此物于军中有大用!”

    沈安摇摇头,他现在不想这个,朝中若是要用这个绑系之法,那他沈安自然就是立功了。

    立功啊!

    这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身后已经开始折腾了。

    “再来一个捏开他的嘴!”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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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杀牛宰羊

    汴梁城因为城外的一场赌局而万人空巷,留在城里的人也心神不定,不时有人传回来消息,引发了阵阵猜测。

    “……马车开始跑了。”

    “跑的好快!”

    “……”

    “在评判了。”

    消息很快,各处都有人去打探,然后快马回报。

    赵允良在家里喝酒,身边的幕僚陪同,前方还有一队歌姬在且歌且舞。

    乐声悠扬,舞姿充满了诱惑。

    赵允良举杯欲饮,却叹道:“人生在世,口腹之欲当第一,其二便是男女之欲,某今日也算是鱼与熊掌兼得,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啊!”

    幕僚一阵轻笑,有人说道:“郡王雅量高致,颇有出尘之意,想来子孙会有福报。”

    这个马屁拍的比较隐晦,按照沈安的说法就是读书人拍马屁就喜欢转几个弯。

    子孙福报啊!

    赵允良微微点头,他是没戏了,所以最好是摆出一副飘逸出尘的姿态,等儿孙上位后,自然就是福报。

    老八家誓要为皇!

    “郡王……”

    一声尖利的叫喊传来,赵允良放下酒杯,皱眉道:“闹什么?某多次说过,家中要镇定,要轻言轻语。心不定,神就会飘摇,那能成什么事?嗯?”

    几个幕僚都纷纷赞叹着他的话,特别是那一句‘心不定,神就会飘摇’,更是被他们反复提起。

    外面的仆役收拢了心神,一脸正色地走了进来。

    赵允良微微点头,觉得自家的仆役们还是能挽救一下的。

    皇室对子弟的要求很多,但最多的还是镇定。

    他记得自己父亲,著名的八大王赵元俨曾经语重心长的说过:要镇定,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这才是皇室子弟。

    所以他很是淡然的道:“何事?”

    幕僚们猜测这多半是家事,所以都纷纷举杯,免得赵允良尴尬。

    “郡王……”

    仆役呆板的道:“城外的马车试完了……”

    “哦!”

    赵允良的眼中多了欢喜,问道:“谁赢了?沈安吃了什么?”

    幕僚们一听也乐了,有人说道:“郡王,怕是天气太冷,要热热才好。”

    “呕!”

    赵允良听到这话就笑道:“这龌龊的……罢了,稍晚罚酒。”

    仆役苦着脸道:“是沈安……”

    一个幕僚的手一松,酒杯落地化为齑粉。

    赵允良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碎屑,那仆役就补充道:“郡王,那人正在吃呢,吃的……”

    “滚!”

    仆役被吓到了,呆呆的忘记了出去。

    赵允良突然歇斯底里的喊道:“滚!”

    仆役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幕僚们也噤若寒蝉。

    赵允良突然微笑道:“此事……赵允让那个老匹夫应当是在欢庆了吧?他……他的命真好啊!”

    他在想,如果沈安是华原郡王府的人,那该多好啊!

    “准备好酒!杀羊,杀牛!”

    汝南郡王府中,赵允让已经是癫狂了。

    赵宗实的精神好了不少,在含笑看着自家老爹在指东打西。

    郡王府早就和沈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从沈安立下赌约之后,整个郡王府都在紧张的等待着这一天。

    输了那没说的,沈安名声扫地,郡王府也没好果子吃。

    如今沈安不但是赢了,听说那绑系之法还很出色,那些老车夫都说天下的赶车人都该感谢他。

    这便是荣誉啊!

    老赵觉得与有荣焉,站在那里喊道:“放倒一头牛,老夫要吃烤牛肉,仲呢?他喜欢吃炖的,赶紧的。”

    老家伙满面红光的在叫嚣着,压根就不怕别人去举报自家杀牛。

    不过也没人敢去举报,不然老家伙暗地里的报复会让举报人悔不当初。

    他是一家之主,情绪天然就带着传染性,瞬间郡王府里各处都多了喜意。

    赵宗实喜欢这种感觉,他笑道:“爹爹,沈安看来还是有了把握才定下赌约的。”

    赵允让回身看着他,微微皱眉道:“这事你别管。”

    从沈安用邙山神医传人的身份断言赵宗实是有神经病之后,郡王府的事都在远离着赵宗实。

    赵宗实笑道:“爹爹不必担心,宫中迟早会有皇子出生,孩儿这身体也会渐渐的好起来。”

    赵允让脸上的皱纹又深刻了些,他隐蔽的叹息一声,说道:“沈安说外界的各种议论只是疯狗狂吠罢了,你越是在乎这些,他们就会越高兴。你当他们不存在,那自己反而得了安宁。”

    赵宗实点点头道:“爹爹放心,孩儿知晓了。”

    赵允让笑道:“你知晓了最好。这人啊!到了为父这等年纪,想的就是儿孙。为父只望着你们都平平安安的,若是能混上那个地方,哎!那为父就算是立刻去死,那也甘心。”

    赵宗实苦笑道:“爹爹,您还是要长命百岁的才好。宫中……那不是个好地方,孩儿觉得那里面冷冰冰的,让人觉得从骨头缝里冒冷气……”

    赵允让板着脸想训斥几句,可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阿郎,牛来了!”

    老仆欢喜的进来禀告道,“好大的一头牛,阿郎。”

    赵允让马上又欢喜起来,扯着大嗓门说道:“马上宰杀了,都有……咦!差点忘了,送些到沈安家去,就说给他妹妹吃。”

    送沈安有勾结之嫌,虽然他们之间早已经勾结了,可能避开当然最好。

    于是果果就成了受赠人。

    牛肉送到了沈家,沈安面不改色的吩咐道:“天气冷了,弄个红烧的,晚上一家子吃红烧汤饼。”

    姚链干呕了一下,这娃很可怜,从城外回来之后就把早饭吐干净了。

    “呕!”

    看着他捂嘴往茅厕跑,沈安生出了些隐恻之心,说道:“那个……二梅啊!”

    “郎君。”

    曾二梅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从沈安北上之后,果果又去了包家,她就觉得自己作出来的食物失去了灵魂,所以很是颓废。

    如今好了,郎君立功归家,还得了个进士出身,加上果果的县君身份……

    老沈家的未来大有可为啊!

    沈安却觉得老沈家的未来有些堪忧,他交代道:“我记得家里有山楂的,给姚链熬煮一碗开开胃。”

    交代完他就一脸黑线的走过去解救花花。

    就在前方,果果正抓住了花花的后腿在拖着走。

    花花在呜咽着,不时回头求救。

    沈安过去抱起了果果,说道:“我的小祖宗哎!你这是要拖死它不成?”

    果果嚷道:“花花累了,哥哥,花花累了,我帮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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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拜师大潮

    果果坐在沈安的身前,双手托腮。

    “……咱们家的马车一溜烟就跑不见了,我一手提溜着缰绳,一手和边上的百姓招手……”

    果果最喜欢听自家哥哥威风的事。

    “郎君!”

    姚链的声音听着就像是死了媳妇,虽然他没媳妇。

    沈安被打断了话头,目光不善的盯住了冲进来的姚链。

    姚链一脸惶然的道:“郎君,外面来了好些人!”

    沈安一听就怒了,起身道:“陈大娘看好果果,姚链跟我来。遵道呢?”

    “安北兄!”

    折克行拎着根羊腿出现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折克行现在就是最能吃的时候,一天到晚都觉得饿,让沈安怀疑这娃是不是得了甲亢。

    “走!”

    沈安咬牙切齿的带着两个金牌打手准备出门。

    庄老实在边上就像是个狗头军师般的低头说道:“郎君,好些人,都不说话,看着就像是……”

    “僵尸!”

    大门打开,沈安当先走出去,但目光警惕的看着左右,担心有暗器飞来。

    整个巷子里全是人,榆林巷的街坊今天倒霉了,全被堵在家里没法出门。

    沈安开始还以为是毛御史和黄奇在搞鬼,可一看这些人就傻眼了。

    有人提着提篮,里面全是果子。

    有人顶着盘子,上面全是点心。

    有人大腹便便,昂首挺胸……

    这分明都是商人啊!

    “诸位……”

    他拱拱手,人群依旧沉默。

    尼玛!

    这些人干啥的?

    一群人不说话盯着你,是什么感觉?

    毛骨悚然!

    沈安的目光转动,觉得有些心虚了。

    咳咳!

    他干咳两声,提醒折克行和姚链准备好……

    一个男子突然喊道:“沈待诏,小人愿意拜师!”

    “拜师!”

    “求沈待诏收下小人吧!”

    “小人愿意把赚到的钱分一半给待诏。”

    “小人愿意分六成。”

    “七成!七成!”

    “小人只要一成!”

    “……”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榆林巷里,瞬间就像是开了杂货铺,门外挤满了抢购的客人。

    沈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想这是怎么了?

    “拜师?拜什么师?”

    他真是懵逼的,心想哥最近没干什么啊!

    而且拜师的话,他现在也没空!

    如今他的主要重心还是教导赵仲和折克行,再收几个弟子,那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懒觉也别想了……

    收不得啊!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突然排众而出,喊道:“沈待诏,小人愿意入沈家为仆……”

    这男子就像是个狂粉丝般的扑了过来,沈安被吓了一跳,人就躲了进去。

    “关门关门!”

    外面的人也开始涌了过来,折克行和姚链一起出手把门关了,外面马上就是一阵捶门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

    “小人愿意拜师!”

    哪怕是有门栓,可大门依旧是被冲击的摇摇欲坠。

    “挡住!”

    折克行和姚链,外加一个庄老实,三人用肩膀顶住了大门。

    随后军巡铺的人来了,外面一阵呵斥声。

    “可怕!”

    未来的猛将兄折克行都被刚才的人潮给吓坏了,姚链更是不堪的趴在门缝那里往外看情况。

    “郎君,都走了!”

    沈安负手而立,皱眉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话!”

    折克行见他镇定,不禁赞道:“安北兄镇定自若,有大将风范,小弟佩服。”

    沈安的腿终于不抖了,他干咳一声说道:“这些人是见钱眼开,以后不许进家门。”

    他算是想明白了,合着这些商人在马车绑系法赌约之后,一一总结了他沈某人的光辉岁月,才愕然发现这位竟然是个发明家。

    发明家不可怕,比如说毕,他发明了活字印刷,可到死也没发达过,毕的名字和尘土一起掩埋在了地底下。

    但他们发明出来的东西值钱啊!

    而且沈安堪称是史上最高产的发明家,从锅贴开始,炒菜、香露……一连串的东西,这些是什么?

    都特么的是钱啊!

    庄老实和姚链这时也醒悟过来了,齐齐应声。

    “郎君,他们是想来拜师学艺的?”

    见沈安点头,姚链激动的道:“要是能全都收下,咱们家可就发财了。而且郎君您有这么多弟子,在汴梁都能横着走了。”

    要是收几百个徒弟的话,那沈家就是汴梁城里最大的门派。

    哥是掌门,麾下数百弟子,那日子……

    沈安也想在汴梁城里横着走,可随后就被赶来的包拯教训了。

    “那人如今在医馆里只剩下了半条命,说是差点把胆都吐出来了。”

    黄奇是从城外一路吐到医馆,汴梁最出色的郎中亲自出手止吐都没用,直至吐无可吐,这才消停了,现在据说在家挺尸。

    “可这不关我的事啊!”

    沈安觉得愿赌服输,包拯的这个态度可不对。

    “是不关你的事,可华原郡王府也请了郎中……”

    华原郡王府的人据说很是蛮横无理的直接冲进了医馆里,然后绑走了里面最出色的郎中,一时间舆论大哗。

    包拯看着他,感慨的道:“你倒是能干,不过你一心帮着汝南郡王府,以后若是华原郡王那边得了彩头,你该如何?”

    如果是赵允良家上位,那沈安最好就是带着妹妹,卷起铺盖,主动要求去戍守海岛,否则没他的好果子吃。

    包拯看了前方在和花花玩耍的果果一眼,觉得沈安下注太狠了些。

    “多谢包公。”

    从未听说包拯提点过哪位后辈,可在沈安的身上却屡屡破例。而且他的话还有些犯忌讳……

    官家还在等着那两个大肚婆的消息,你包拯就觉得不是皇子?

    沈安很感激老包,但心中却在得意着。

    有哥在盯着,赵允良家半点机会都没有啊!

    他的脑海里仿佛站着一个小人,叉腰在狂笑着。

    包拯见他老实纯良,就欣慰的道:“要多读书,别学那家人。”

    得!这位也是个帮亲不帮理的。

    沈安一脸纯良的答应了,包拯更是老怀大慰,一迭声说回家要喝几杯。

    老人虽然有些官吏的通病,但人还不错,更是把沈安兄妹看成了晚辈,很是亲切。

    “包公……慢走。”

    果果在老包家住了一阵子,所以很是亲切。

    “哎!好好好!”

    包拯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上马都在笑,让沈安担心他会跌下来。

    他目送着包拯远去,心想人生的际遇真是离奇啊!

    包拯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个酷吏,压根没有一点同情心的包青天。

    可慢慢的就变了……

    他猛地一回身,就觉得碰到了东西。

    “哇!”

    “哎呀!”

    沈安赶紧抱起摔倒的果果,然后又是一场嚎哭。

    他在哄着被自己撞倒的妹妹,外面却已经在传播着他‘天才’的名头。

    “沈待诏从炒菜开始,后面更是弄了那个什么香露,今日又改良了车马绑系的新法子,这人真是天才一流的人物,大宋以前可没有吧!”

    “有,怎么没有!”

    “谁?”

    “晏元献十四岁中举!”

    晏元献就是晏殊,当年可是天才一流的人物,只是死了三年了。

    “沈安十四岁就做了待诏,还是孤儿寡女的,那晏元献当年人人夸赞,可沈安却没人帮扶,自己弄出了炒菜买大房子,还做了官家身边的待诏,今日更是弄出了能让天下震动的绑系法,晏元献有啥?”

    “沈安就是天才!晏元献算个屁!”

    “你说啥?”

    “我说他算个屁!”

    司马光牵着马,看着两个大汉扭打在一起,不禁叹道:“口舌之争最无谓,这人啊!要少说话才好,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边上的随从笑道:“是啊!要和郎君您这样的才好。”

    司马光点点头,说道:“晏元献是大才,而且人品无懈可击,当年他……”

    随从的脸颊颤抖着,露出了害怕的神色。然后马上就开启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模式。

    “……晏元献这人吧,词写的极好,人也不错,当年和他在……”

    一人一骑缓缓而去,走路的耳朵在颤动着,马上的不停的在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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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丈夫介绍:
后人都说大宋无丈夫。从而是弱宋。弱宋不能自守,偏安一隅。遂使神州陆沉。沈安很想做个大丈夫,但他得先背着四岁的妹妹在汴梁城中求活……新书的qq群:方家庄,号码:624065836这是普通群,等本书上架,在群里验证过全订后,再进全订群。北宋大丈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大丈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大丈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