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送君千里
天色微亮,附近十里八乡的牧民,看见张雍杰发出的火流星,均以为是求救信号,分别拿着长矛,弓箭等作战武器,骑马赶来相助。
不一会儿便来了三四十人,他们看着遍地野狼尸体,均是毛骨悚然。
张雍杰和萧燕在草地上已经等候多时,经过一夜激战,张雍杰的衣服已然血渍斑斑。
看情形,定然是这眼前的少年,夜晚遭遇狼群,并且与之搏斗。
夜晚遭遇狼群围攻,还能活下来,草原上的人们,万难相信这等事情,再三确认,才不得不信。
阿拉鲁大叔和他的儿子阿麻子,这时候也骑马赶了过来。得知张雍杰血战狼群,大呼不可思议。
阿麻子大哥疾步上前,惊道:“萧妹妹,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位少年英雄,竟然这般厉害?”
草原上的人们也偶尔遇见狼,知道狼是非常凶猛的动物,极具危险性。偶尔遇见孤狼还好一点,出色的猎人斩杀孤狼,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能够从狼群中,逃生出来,这就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更何况这小子还带了一个姑娘,能够确保两人毫发无损,这简直是天上的神仙才能办到。
阿拉鲁大叔这时候叫道:“嗨呀,小兄弟,你当真是厉害。古有射雕英雄,今有战狼豪杰,您二人神勇无敌,前后辉映。您是我们草原上最尊贵的客人。”
阿拉鲁的话,让众人纷纷信服。本来草原上,不乏神勇之辈,那些套马杆的汉子,哪些不是有些豪情才气?
但他们都觉得自己绝无可能血战群狼,甚至从群狼的战斗中,顺利逃生。因此他们对张雍杰均是真心佩服。
张雍杰听见众人喝彩,连忙道:“小子何德何能,怎可以与人人敬仰的射雕英雄相提并论?阿拉鲁大叔,这可就取笑我了。”
这时候有人突然叫道:“咱们四里八乡,这段时日,经常莫名其妙的丢失小羊,想来附近有狼群出没,这次头狼丧命于此,狼群溃散,张英雄可替我们解了大难题,保护了我们的财产。”
另一人道:“是啊,就算那溃散的狼群又选出了新的头狼,但势必分化成若干小狼群,咱们只需要加强警戒,那些小狼群,也不足为虑。”
又有人道:“诸位乡亲,张英雄血战狼群,可谓对我们草原上的人有大恩。我提议今天傍晚,就在此地,我们举行一场盛大的晚会,一来好好庆祝狼群被灭的事情,二来咱们好好的款待款待张英雄。”
这时候人群纷纷响应,均觉得确实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众人纷纷抱了野狼尸体往四面八方去了。
看着众人欢呼的情景,张雍杰也是感到很高兴,好久没有像这样热闹过了。
狼肉不知道能不能吃,但是狼皮也许可以做成衣服,可以在寒冷的冬天用来御寒,现在收获了几百只野狼,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但听见众人越说越离谱,先是把自己同射雕英雄相提并论,后面还要举行盛大的晚会,来款待自己。
张雍杰心中一惊,想起吹捧人来,那青龙会可是一把好手。但若把草原上的这些大叔大娘,和青龙会联系起来,张雍杰又觉得是万万不可能的。
张雍杰回头看着萧燕,心想昨晚当真是把她吓着了,这会儿竟然安安静静的。
萧燕却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只是先前众人称赞张雍杰。萧燕不愿意发言,影响张雍杰的光芒。
萧燕这时候笑道:“张兄,大叔大娘,今天晚上又要举行盛大的晚会,来招待你,你可不能就穿这身服饰啊。”
张雍杰身上穿的是天海仙教的服饰,大部分都是白色的。经过血战,早已血渍斑斑,颇为肮脏。
阿麻子这时候笑道:“是啊,张英雄,你跟我的身材差不多,穿我的衣服好了。你骑着我这匹马,跟着阿爹回去。”
张雍杰跟随萧燕一起返回阿拉鲁大叔的驻地,墨香墨竹二女这时候也拉着马车到了这里。
二女见到张雍杰身上脏兮兮的,当即从车内,拿出了张雍杰在燕都购买的那一套‘稍带异域风情又不失传统的服饰’,要替张雍杰换衣。
张雍杰记得这套衣服也穿过几天,理应较脏,但此时却是干净异常。想来是在明阳宫里的时候,墨香墨竹二位姐姐替自己浣洗过的。
张雍杰这时候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他一向瞧不起那沙通天,一把年纪还要女孩子替他沐浴更衣。所以见到墨香墨竹替他宽衣,当下脸一红,连忙拿着衣服钻到马车上,自顾换衣去了。
张雍杰心想,这是在搞什么哟,我要是换衣服都要二位姐姐伺候,那不就跟那青龙会的沙老头一个德行吗?
张雍杰在车内一阵折腾,将汉服穿在身上,晃眼间瞧见马车内有两大箩筐的烟花爆竿。
张雍杰心想说起今晚有场晚会,这墨香墨竹两位姐姐竟然也购买了这么多烟花前来助兴。
(备注:上面两段,敲黑板,画重点。别说雄仔写作有剧情漏洞哈。)
想起萧燕妹子今天早上的那句欢呼“哇,好漂亮呀。”这番又有两大箩筐的烟花爆竿,那萧燕妹子定然开心的不得了。
脑海中想起萧燕,张雍杰又兴尽悲来。自己和萧燕妹子经历昨夜之事,这感情似乎又更进一步,更加难以忘记对方。这唐妍妹子又怎么办?
张雍杰知道,时间越长,自己和萧燕的感情便越加深厚。正所谓有多爱,就有多恨。这事情越往后拖,小事变成大事,最终成为一团乱麻,可就欠下了感情债了。
张雍杰此时心乱如麻,一根手指悄悄将车帘弄出一条细小的缝隙,从缝隙中观察着萧燕妹子。
萧燕正和墨香墨竹二女在那边空地上戏耍,像是在排练什么舞蹈。
这萧燕妹子的两名婢女,墨香墨竹年龄还要比萧燕稍微大一点,自己要是现在偷偷走了,有墨香墨竹两位姐姐在,萧燕妹子最多就是伤心一阵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如何离别,也是一个问题。是不辞而别,还是当面告别?
张雍杰心中盘算一阵,想了想,如果不辞而别,太过扭捏,外人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当面告别算了。
张雍杰跳下马车,来到萧燕妹子的身边,但事到临头,这离别的话,又说不出来。
墨香墨竹二女见他欲言又止,知他有话要说,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在远处逗留。
张雍杰如此扭捏,萧燕还是首次见到,负手笑道:“张兄,你想说什么?”
不能再犹豫了,这事迟早要解决,长痛不如短痛,不如今天就告别,张雍杰暗下决心。
张雍杰又想到,这萧燕妹子生的如此漂亮,人又随和,想必追求萧燕的少年豪杰,早就排起长龙了,从燕都排队排到云顶山,那也是毫不夸张。
要说这长痛,短痛可能是自己痛吧,哎。张雍杰恍然失落,万分惆怅。
萧燕自从在长安醉仙楼遇见张雍杰,这一路走来,从未见过张雍杰此刻的表情。前两日虽然张雍杰也闷闷不乐的,但和此时相比,那种悲伤的感情,又不值一提了。
张雍杰长叹一声,终于说道:“我想回渝州去找唐妍妹子。”说完张雍杰侧头,不敢再去看萧燕。
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萧燕便知道张雍杰已经和别人私定终生,开始还以为是一句玩笑话,后来才知道确有其事。
空气突然凝固,今天晚上还要举行重大的晚会,主角都走了,这搭台唱戏又是为谁呢?
那墨香墨竹二女似乎也听到张雍杰说要走,当即赶来,墨竹说道:“张小姐,你怎么能走呢?为了让你高兴,咱们小姐带你来这里,花了极大的心思,你,,”
但墨竹还未说完,便被墨香拉住,示意她不要再说。张雍杰此刻心思急乱,也没有听清楚墨竹说些什么,更没有去想这‘花了极大的心思’的内涵是什么。
要说这一见钟情,当初也是自己,见到萧燕妹子,便一秒沉沦,无法自拔。
张雍杰的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但他不愿意在这里失态,强忍情绪,回头又看着萧燕。
就在这一刹那,张雍杰感觉到了萧燕无比庞大的气场。萧燕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紧紧是眉头稍皱,便发出了一种非常非常强大的气场。
这种气场,李灵身上也有。但此刻萧燕的这种气场,又比那李灵要强大百倍。
张雍杰心中一惊,但萧燕身上的那股威严之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柔情气息。
萧燕温柔道:“张兄,不用难过了,好朋友之间要多多走动,下次你要想来找我,就到明阳宫传个信儿,我好在宫里烧水泡茶。”
张雍杰想起明阳宫里的李灵可不是善茬,萧燕妹子要是回去,岂不是有危险?但想到萧燕妹子自小生活在明阳宫里,她不回去,又能去哪里呢?
张雍杰苦涩的点头,一阵心痛,用心如刀绞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张雍杰数次想要留下来,但每每心中升起这个念头,又想到如果自己留下来,那唐妍妹子可能就比自己现在痛百倍了。
想到这里,张雍杰已然决心离开。
萧燕拉着张雍杰的手,向前走去,口中说道:“张兄,我送送你。”
两人在这草原中缓缓而行,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短短三里,走了大半个时辰。
不知何时,墨香墨竹二女牵了一匹好马,轻轻的跟随在身后。
已然到达一处小山包,萧燕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张兄,咱们就在此处分别。你可别这般难过,开心一些才好看。”
墨香这时候牵着马匹,交道张雍杰的手上,说道:“这是小姐送给你的马匹,你沿着官道,不走岔路,便能直达燕都。”
要说萧燕不舍,但其实那墨香墨竹二女更为舍不得张雍杰离开。
张雍杰看了看萧燕妹子,虽然她脸上还洋溢着笑容,但也知道其实她心中也是万分难过。离别之时,之所以还能笑得出来,只是怕让自己过分伤感。
张雍杰刚一转身,心中的那股惆怅之气息更加浓厚,眼眶已然止不住眼泪。张雍杰回头一把将萧燕抱住,这算是抱别吧。
两人都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张雍杰闭目,眼泪已然流出眼眶。
如果没有对一个女孩,一见钟情过。是万难体会这种伤心的情绪,可以说用肝肠寸断来形容,也豪不为过。纵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到了这种时刻,那眼泪也是接二连三的流啊,根本止不住。
萧燕轻轻的拍打着张雍杰的后背,轻轻安慰道:“张兄,堂堂男儿,怎可哭哭啼啼的,这样不好看。以后你可要开心一些,你这便去吧。”
张雍杰还是说不出话来,比竟这是他自己对萧燕妹子一见钟情啊。他牵了马匹,沿着管道慢慢前行。
走得半里,张雍杰忍不住回头再看看这一见钟情的女孩。只见萧燕一袭白衣,立在草原之上,目送自己离开。
萧燕轻轻挥手向自己告别,张雍杰想起也许这就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萧燕妹子的画面了。
从此以后,虽然知道萧燕妹子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却想是两个世界的人,想到这里,张雍杰又怎么能够不难过?
从此千山白云,万里晨昏,便有千种风情,也不能同萧燕妹子说了。
张雍杰又向前行走了里许,回头望去,萧燕妹子已然不见了。
昨夜星辰昨夜风,转眼一切都成空。张雍杰心思极乱,心中极为难过,牵着马匹在官道上随意行走。
虽然墨香告知沿着官道,不管岔路,可以直达燕都。但张雍杰此刻的心情,就如灵台崩溃,失去了萧燕,就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哪里又有心思关心自己去哪里呢?
张雍杰想起唐僧是无法辜负如来佛祖,离开女儿国。而自己是无法辜负唐妍,而主动离开萧燕。这其中的痛苦,想来也只有几百年前的玄奘法师才能知道。
不对,那唐僧离开女儿国,虽然也是克服了极大的难关,但他身边还有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陪伴。
而自己此刻离开萧燕,茫茫天地,只有自己一人,孤独的徘徊在这世间,这其中的苦处,可比那唐僧要痛苦千百倍。
元人发出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的感叹,是啊,这情伤,当真是比内伤还要痛苦。古人诚不欺我也。
张雍杰遭遇情伤痛苦,恍然失魂,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遇到岔路,张雍杰全凭心情,随意而走,六日后便向南进入山区地带。
这一日,张雍杰来到一户村庄,向人打听,才知道自己已经走入山西境内。
想起那史云山曾经说过,要让仙教的人准备大量的白布帆障,也不知道史云山这话到底是说起耍的,还是要动真格的。
张雍杰又想到当初在黄河北岸的王屋山脚下,史云山曾经邀请自己去山西瓦帮做客。此番正好去太原走一圈,看看他们是不是要攻击明阳宫。
但回想到当初在王屋山脚下,萧燕妹子陪在自己的身边,而此刻却形同两个世界的人,张雍杰这去太原的计划,便不那么心急了。
张雍杰走走停停,一边欣赏着这美丽的风景,一边思考人生。旁人见到这少年牵着马儿又不骑,脸上又十分忧郁,也少有人搭讪。
这一日,张雍杰已经走到山西北面的小京庄,打听之下,这太原还远的很呢。张雍杰但觉人马困乏,便叨扰主人,在小京庄留宿。
小京庄,虽然名字里面带个京字,但其实是一个小地方,小的连集市都没有。庄子上只有一个地主老财,庄外有十几户佃户。
主人是一个颇具仙风道骨的老人,连子女都没有,只有几个仆人在他身边照顾他。
主人却爱唱两段评书。在张雍杰的印象里,那些说书人,一般都居于州府,才能凭才艺谋生,为何这老先生居于这山沟里面?
难得来了客人,主人倒也热情,饭菜招待之后,两人在旁边的凉亭品茶。
主人见张雍杰闷闷不乐,问道:“小相公有什么烦心事?人活一世,还是要开心些,这才是养生之道。”
张雍杰打量了一下主人,外表看起来年岁很大,但却没有半点老态龙钟之态,想来这老先生必然是注重养生的隐士。
张雍杰随口问道:“老先生体态如此灵活,不知有什么秘诀?”
那主人得意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每天两包旱烟,三瓶烧刀子也就是了。”
常言道,吸烟有害健康,美酒虽好,但也不能贪杯。这老先生每天两包旱烟,三瓶烧刀子居然也能养生?这怕是在说笑话吧。
张雍杰追问道:“老先生今年高寿?”
主人这才说道:“四十二。”
张雍杰大吃一惊,差点从座位上滚下来了。四十二岁能有这模样?
那张员外大哥,李延津,唐俊等等想来也是四十来岁,可比这老爷子看起来要年轻多了。
就是那六十多岁的沙通天看起来也比这老爷子要年轻些。这老爷子当真是调皮,逗自己玩呢。
那主人见张雍杰不信,笑道:“非是戏言,确然如此。只因为我有病,所以才显得苍老,让小相公见笑了。”
说别人有病,那是指别人有精神病,头脑有问题。所以一般情况下,人是不会说自己有病的,如果这样说,那往往表示真有病。
第147章:秉烛夜谈
一番攀谈,张雍杰但觉此间主人颇有意思。若换平时,张雍杰肯定与这人相谈甚欢。但这时候张雍杰思绪漂浮,说不上几句话,便兴尽悲来。
那主人姓赵,名千里。赵千里当然能够察觉张雍杰的情绪,先前以为这小兄弟是车马劳顿,欲要叫他去客房休息。
但看张雍杰并无睡意,反而精神焕发,虽然眼下已然入夜,赵千里便他聊天解闷。
张雍杰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小子很是迷茫,很多事情深感无力。”
赵千里酷爱评书,当然也就喜欢听这些江湖上的故事。平日里少有客人到来,倒也孤独寂寞。这番张雍杰来到此地做客,他若肯讲,赵千里自然肯听。
赵千里喝了一口茶,吩咐仆人拿出了瓜子,花生,招待张雍杰。当然主要也是为了他自己,能够一边听张雍杰的故事,一边消遣一下。
赵千里淡淡笑道:“这个是正常的,二十岁的年纪,应该是人一生当中最为迷茫的时候。小兄弟,老哥也是过来人,若有什么为难之时,说出来,老哥出不上力,但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张雍杰沉默半响,当真要说,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但若不说,这些话藏在心里也太久,无人群诉,也太过压抑。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老先生住在这乡野间,不算是江湖中人,正是旁观者。既然很多时候,自己无法做出决断,不如听听旁人的意思。
唐妍,萧燕的事情,这个一目了然,张雍杰虽然为情所伤,但思维却没有为情所困。毕竟在感情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张雍杰心里清楚的很。
唯独在闯荡江湖上面,张雍杰此时可以用蒙圈来形容。明明自己武力甚强,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毫无用武之地。
明明有些事情,有些悲剧,自己可以阻止,但却没有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难道要自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悲剧的发生吗?难道要自己眼睁睁的看见未来有无数人家破人亡,而自己却毫无作为吗?
张雍杰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说道:“自从小子离开师门,闯荡江湖,一路上,听到了许多话。这些话语,有真话,有假话。初时,小子还能分辨,但是越到后面,小子已经分不清楚真假了。”
赵千里并不打断张雍杰的思路,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张雍杰本来是天性聪明,又颇有口才的人物。但无奈闯荡江湖快一年了,已经进入迷茫状态,所以他述说的也比较混乱。
张雍杰说道:“这个江湖上,还有很多纷争,很多矛盾。其实很多事情都能够解决,无奈大家不肯坦诚相待,互相充满算计,导致很多事情无法解决,小事变成大事。”
张雍杰说完,又解释道:“就说那次李家华山,唐门蜀山经历园垭口之战后,双方决定罢手不打了。但是口头上的承诺等于一纸空文,双方都害怕对方出尔反尔,所以在脱离接触的时候,均是暗中戒备,随时准备反击。”
张雍杰怕自己没有讲述清楚,当下又举了一个例子。只见张雍杰说道:
“那日青铜道人跑到千岛派闹事,与沈玉刚师叔交手。明明双方约定同时撤掌,但他二人均怀疑另一方会趁自己撤掌之时,发动突然袭击,导致自己战败。但若对方当真是要撤掌,另一人均又有趁此机会发动突然袭击的心思。”
张雍杰长叹一声,说道:“这个世界为何就不能美好一点,大家都讲究信誉,一言九鼎,说不打了就不打了。说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那该有多好啊。”
张雍杰又摇了摇头,又道:“但大家都奉行实力为王,只要自己实力足够强大,那便置仁义道德是狗屁。但若他自己实力不到位,又寄托希望于仁义道德等规范。”
张雍杰又道:“但我这一路走来,所遇到的人,所见到的事情,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很多事情的真相往往影藏在暗中,要靠自己去猜。如果真要靠猜,那岂不是要猜错很多事情,要犯很多错误?”
张雍杰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赵千里听的云里雾里,一脸茫然,也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张雍杰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大多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些事件。
赵千里见张雍杰说的比较乱,颇有些患得患失,当下打断张雍杰的思路,直接问道:“不知小兄弟,想要做些什么?或者说希望做些什么?”
张雍杰怅然道:“我只是希望大家都真诚一点,不要充满算计,能够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要说些假话来混淆视听。”
赵千里笑道:“那么我可以理解为小兄弟不希望别人说假话,更不希望别人骗你是吗?”
张雍杰点点头,如果自己接受到的信息,都是真的,那么很多事情,自己就更能准确的做出相应的决断。如果大家都不互相欺骗,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减少很多误会。
赵千里道:“这事并不难办,若有人在小兄弟面前说些假话,你尽可以还以颜色,甚至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子,时日一长,大家都知道你不爱听假话,也就没有人敢来骗你了。”
赵千里说完,又露出鬼魅一笑,悠悠道:“不过,这还得看小兄弟有多少斤两了,别人会不会把你当一回事。”
张雍杰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这世上的有些人,那就天生欠收拾,不给以颜色,他不知道厉害性。比如青铜道人,竟敢杀人?永城叶家庄血案,这青铜道人是无论如何逃不过惩罚的。
但想起老爷子问自己有多少斤两,显然是暗示自己若无过硬的实力,去探究这些问题,也就是毫无意义的行动。
想到这里,张雍杰已然有意要在赵千里面前露一手真功夫。
张雍杰站起身来,环顾左右,见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当即运气排山蹈海的内力,隔空向那大石头拍去。
当时张雍杰手掌相聚那块大石头,还有六尺之远,那块大石头当即粉碎,石屑四贱。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那块石头并不是那种一捏就碎的砂石,而是从河里捞上来的大鹅卵石,质地坚硬无比。
若是一般武学有所成就的高手,要一掌拍打在鹅卵石上,使其碎成小块,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难事。但若隔空发掌,仍然能够将鹅卵石打成粉碎,这种武力,已然惊世骇俗。
作为山野村夫的赵千里,见到这等武力,本应该吓的屁滚尿流。但赵千里却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一阵拍手表示佩服。
赵千里道:“先前看小兄弟步伐沉稳,气流暗动,想来是难得的少年高手,但老哥万万想不到小兄弟的掌力,竟然能够有如此之强,当真是可喜可贺。”
张雍杰问道:“老先生也懂武学?”
赵千里微微笑道:“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在江湖上沉浮过几年,练过一些粗浅的功夫。”
眼下这个世界上,会点武功,那又算什么稀奇事情。那王剑南作为一名举人,也学习过粗浅的棍棒拳法。所以赵千里会点武功,那是太正常不过了。
张雍杰想起自己拥有如此强劲的内力,但却经常靠边站,总觉得李灵,李延津等等江湖枭雄轻而易举便能将自己戏耍,心中不是滋味。
赵千里见张雍杰若有所思,又继续说道:“如若要实现自己的理想,那便必须得靠手段,没有手段,那理想便成了一纸空文。”
赵千里补充道:“正所谓该出手时,就出手。切勿患得患失,瞻前顾后,考虑太多。”
这句话似乎对张雍杰有醍醐灌顶的效果,张雍杰寻思,是啊,自己之前真的是考虑太多,患得患失。
就拿‘金龙密钥’的事情来说,自己便反复揣摩那史云山和李灵,谁说的才是真话,谁又说的是假话。
如果当时自己以雷霆手段,强行要求李灵交出‘金龙密钥’,就算史云山说的是假话,那把破钥匙并没有那么重要,自己最多不过得罪李灵而已。
难道当时自己不去抢夺‘金龙密钥’,是害怕得罪李灵吗?张雍杰仔细回忆当时的思想状态,除了这一条原因以外,不想受史云山利用,也是让自己袖手旁观的另一条原因。
有几万人性命的风险,自己却因为这两条不起眼的原因,选择了放任不管,可谓是因小失大。
张雍杰这才明白,前些时日之所以就像失魂一样,就是因为自己想太多,顾虑太多,用患得患失来说,是恰如其分的。
赵千里又道:“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常人乎?想的越多,越仔细,也许越容易出错。很多时候,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也需要有感性的一面。”
赵千里又举例子说明:“当年赤壁之战,周郎若是把每一个因素都考虑完全了,那他必然投降了,也就不会三分天下了。”
张雍杰觉得这个例子举的不是很恰当,当下问道:“小子虽然年幼,但也读过赤壁之战的相关文献。那周郎之所以取得胜利,不正是因为把每一个环节思考的完完全全,一环扣一环,最终连环计大败曹操吗?”
赵千里笑了笑,说道:“小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咱们先说周郎戏蒋干这件事。”
张雍杰见赵千里言谈举止,说出的话也是比较有道理的,不像是村野匹夫。当下端坐身子,听着赵千里的讲解。
赵千里这时候问道:“周郎是不是下定决心要必胜曹操?”
张雍杰点头道:“这个自然是如此。”
赵千里又道:“周郎是不是吃准了蒋干要按照自己的套路走?如果蒋干不上周郎的套,周郎有没有备用方案?”
张雍杰这时候道:“他二人是幼年同窗,周郎自然是吃准了蒋干一定会上套,想必没有备用方案。”
赵千里笑道:“士别三日,需刮目相看。周郎与蒋干多年未见,怎么能够准确的知道今日之蒋干又是样子的呢?”
张雍杰不明其意,赵千里笑道:“你闭着眼睛,去想一想,假如那时候是你站在周郎的角度,你会不会想蒋干不上套,又当如何。”
张雍杰思索一阵,有些明白。假如当日自己是周郎,必然会想假如蒋干不上套又如何?
不但如此,甚至还会思考打了黄盖,曹操识破计谋又当如何?
说个比较离谱的,自己说不定还会思考火攻当天,苍天突然下起大雨,又该如何补救?
因为自己提前给自己定下了必胜曹操的目标,所以任何蛛丝马迹,自己都会力争思考完全,随时随地能有备选方案。
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备选方案?如果把每一个细节都思考清楚,那就不用打赤壁这一仗了,因为理性的从各种数据分析,赤壁之战,曹操是必胜。
张雍杰终于明白,过分的思考,那又相当于什么都不思考一样,一个极左,一个极右,是两个极端。
如何能够实现自己的想法,在这里面还是要有一个度,不左不右,保持在中间才是最好的。
所以儒家《中庸》成为一代经典著作,从这名字就能看出多么深奥的哲学观点。
看着张雍杰神采逐渐恢复,赵千里心知这小子必然想通了某些事情,心中也颇感高兴。
赵千里高屋建瓴的说道:“小兄弟,记住,切勿想太多。以后若碰见你左右为难,捏拿不准的事情,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切勿再去思考人生。”
赵千里又悠悠道:“过分的思考,有可能走火入魔,成为精神病。小兄弟你年纪这般轻,又一表人才,若是成了疯子,那便太无趣了。”
张雍杰觉得今天这番谈话,受益良多。
如果自己想做一个逍遥江湖游的浪子,自然可以不去管这些破事,反正自己武功身高,天下也没有什么人能够伤害自己。
说不定还能得一张好人卡,因为自己与世无争,人畜无害啊。
但如果自己想要依仗自己的力量,为这世间,做点实事,为芸芸众生,贡献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那就必然要卷进漩涡。
如此,也许会给自己惹一身骚,因为惩恶扬善,必然会遭到恶势力的反扑。
那大明白大侠,堂堂一代大侠,急人之急,扶危济困,却穷困潦倒,这些都不说了。
关键的问题是,他做了好事,反而还受人中伤,随时戴个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心寒的事情。
两条路,是激流勇进,还是激流勇退?张雍杰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一头扎进这混乱的江湖,即便他日千疮百孔,名声扫地,千夫所指,那也无怨无悔。
天色已然见白,二人竟然畅谈了一夜。不过张雍杰再也不是无头苍蝇一样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张雍杰当即站起身来,向赵千里鞠了一躬,感谢他不辞幸苦,陪伴了自己一夜。
赵千里并没有大架子,见张雍杰站起身来行礼,当即也站了起来还礼。
张雍杰想起这人才四十二三岁,却看起来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也不知道他得的什么怪病,竟然加速衰老。想到这里,张雍杰忍不住追问情由。
第148章:命中注定
赵千里到底得了什么病,竟然让他加速衰老?此刻张雍杰追问起情由,赵千里无奈一笑,点燃了旱烟,说起了从前。
那年,赵千里在城里经营着小买卖,凭借着努力和运气,买卖也做的日渐火爆。
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买卖一旦做大,就不可避免的会与人发生矛盾。同行间的竞争,让他饱受欺凌。
为了求得生存空间,赵千里自己也开始学习一些粗浅的功夫。将买卖交给一位很得力的助手打点,自己则专心练习武艺。
就在那一天,自己闭关修炼内功,遭受别人打扰,导致自己走火入魔,幸好伤情不严重,所以才保住了性命。
但也落下了加速衰老,和胸口每日三次钻心般的疼痛,折磨着自己。
赵千里的讲述十分简单,看起来他并未因此事耿耿于怀,反而乐观,积极的面对这一切。但言谈之中,也给张雍杰传达了他身受内伤的这一实情。
张雍杰心中有些疑问,忍不住问道:“平常练习内力,多半为打坐,并不是完全不能被人打扰。”
赵千里点点头,说道:“确然如此,但我那一次是进行内力突破的关键一次,所以绝不能被打扰。平日我吐纳内力之时,也并无人打扰,不知为何,恰恰这一次被人打扰。”
赵千里这话代表着事情绝无这般简单,这里面绝对有被人暗算的可能。
张雍杰继续追问道:“旁人知不知道你那次修炼内力是最为关键的时刻?”
赵千里无奈摇头道:“按理说,绝无可能知晓。但或许也有人知道,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或许二字,往往代表真有其事,这点张雍杰当然明白。张雍杰继续问道:“后来又怎样?”
赵千里叹息一声,说道:“老哥生性比较多疑,还是怀疑有人故意整老歌,所以受伤之时,便不顾一切,丢弃买卖,连夜逃走,躲到这山西的大山之中,苟延残喘。”
张雍杰当然明白赵千里的话语,赵千里心中有怀疑的人选。
张雍杰疑问道:“丢弃买卖?”
赵千里神色严峻,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也可能是被人夺了买卖,毕竟那买卖,现在由助手做的风生水起。”
张雍杰并不笨,而赵千里的话语也有意无意的将矛头指向助手。
自古祸起萧墙,只有最亲近的身边人,才有可能知道赵千里的哪一次运功至为关键。而除掉赵千里,获利最大的往往不是竞争对手,也有可能是助手。
只言片语之中,一件冤屈大案已然浮现在眼前。归纳赵千里的意思,无意是说当年助手贪墨他的家产,并且在他修炼内力之时,故意派人打扰,本意是让他走火入魔,甚至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却没有想到赵千里果断壮士断腕,不再留念一切,才得以保住性命。但赵千里说的比较委婉,对于这番冤屈,他自己也只是推测,拿不出过硬的证据。
张雍杰又追问了一些问题,比如在哪座城,做什么买卖,助手是什么样的人,他怀疑是谁暗算等等问题,但是赵千里均不予回答。
赵千里最后挽个总,说道:“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人这一辈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上天注定自己有此一劫,无论如何,是无法逃脱。”
赵千里的话语,充满无限消极,让张雍杰颇为反感。张雍杰忍不住反驳道:“你错了,如果一个人的命运早已经被上天安排,那我们每天兢兢业业的奋斗,又是为了什么,又有何意义?”
赵千里若有所思,张雍杰又解释道:“未来并不是完全不可控制,盛衰之理,虽曰天命,亦在人谋。如果你当真有仇,就应该和仇人血溅五步,不应该躲在这山沟里面。”
赵千里沉默,张雍杰断言道:“事情找上了你,躲是躲不过的,如果当真有人故意整你,那别人还会继续搜索你的位置,迟早有一天,会找到这小京庄上,到那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赵千里无言以对,是啊,那时候便没有任何办法了,那时候就是最后的时刻,坐以待毙,静待灭亡。
其实说到这里的时候,张雍杰已经有意相助赵千里运功疗伤,就等赵千里开口了。但赵千里就是不开口求助,只是轻轻一笑,便将话题扯到其他地方去了。
不一会儿,赵千里便捂住胸口,显得痛苦难耐的样子。张雍杰心有不忍,当即站起身来,将手掌贴于赵千里后背,轻轻的传递出内力过去。
内力一到,张雍杰却感觉到异常。这赵千里的经脉似乎处处有阻碍,是啊,毕竟是走火入魔,全身没有一处经脉是畅通的。
这种情况,要换常人,可能早就自绝经脉,自杀身亡了。张雍杰不得不佩服赵千里的忍耐,身患绝症,仍然能够乐观向上的生活。
张雍杰已经下决心相助,当即运出排山蹈海的内力,灌入赵千里的体内,不一会儿替他打通十二处大穴。遇到丹田之处的大穴,首次充满阻力。
就连张雍杰这等雄厚的内力,都不能一战而下。张雍杰顿感吃惊,以今天自己的内力而言,居然还有自己冲不破的玄关?
如果当真如此,这赵千里本身的内力又该有多雄厚?
张雍杰少年心性,好胜之心大起,当下也没有心思去想这赵千里本身的内力该有多雄厚,造成的内力阻碍,才能阻挡自己排山蹈海的内力。
张雍杰大吸一口气,归纳全身内劲,喷薄而出。欲要冲破丹田大穴,无奈那穴道就像是一座大坝,牢牢的拦住张雍杰的内力。
张雍杰就不信这个邪了,连续三次冲锋,终于击溃大坝,解除了丹田之处的制约。就在这一刹那,张雍杰仿佛克服了难关,获得了一种胜利的快感。
但剩下了三处大穴,张雍杰竭尽全力,也没有办法解除了,只能放弃。
张雍杰这时才意识到这赵千里本身的内力,绝对是惊世骇俗,绝对远超绍七等人。但赵千里的内力具体雄厚到何种程度,张雍杰也是不得而知,
张雍杰心中一阵悬疑,旁敲侧击问道:“老哥,你这是什么功夫,怎么如此奇怪?”
赵千里虽然还有三处大穴无法冲破,但全身其他穴道已然无碍,最为关键的丹田之处已然恢复,这就意味着将来可以自行疗伤冲穴。恢复武力,已然是时间问题了。
赵千里当即万分感谢张雍杰的善举,一番客气之后,赵千里才说道:“这是血饮谷的‘混元龙神功’,想来不是那么容易冲破的。”
听到‘混元龙神功’的名字,张雍杰有些吃惊。这大山之间的小京庄,竟然也有人知道‘混元龙神功’?随便一个人都知道血饮谷?
张雍杰连忙问道:“怎么你也知道血饮谷?”
赵千里笑道:“血饮谷位列三家四派,老哥练习过几年武功,自然知道,这‘混元龙神功’是当今最为上乘的内力武学,若配合血饮谷‘海天决’一起使用,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张雍杰听过‘海天决’的名称,但如何无敌,那又不知道了。
赵千里这才解释道:“如果将‘混元龙神功’的一层储存到丹田之处,配合‘海天决’一起使用,这‘混元龙神功’便能自动生长,越来越雄厚。如此激战之时,体内‘混元龙神功’绝无可能消耗殆尽,这就是无敌之处。”
张雍杰心想这些事情,自己作为血饮谷掌门人杨杉的结拜义弟,都不知道。这藏身于小京庄的赵千里又是如何得知的?
赵千里看着张雍杰的表情,知道他心中所想,当即解释道:“这些事情,也是一个叫‘绍七’的江湖中人透露给老哥的,这两门功夫的心法也是当年老哥花了三千里银子从他那里买来的。”
张雍杰当然知道绍七会使用血饮谷的功夫,却没有想到绍七这个混账王八蛋,竟然为了钱,泄露血饮谷的武学秘籍,此时要是传入大姐耳中,这绍七也就可以跟这世界说拜拜了。
张雍杰正在思索,赵千里补充道:“但老哥练来,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现在想来,那绍七定然是骗了老哥的钱,弄点假秘籍来糊弄老哥。”
听赵千里说绍七弄点假秘籍来骗他的钱,张雍杰肯定是相信这事情的。他绍七穷得偷狗卖,还要讲究风度。拖拉骗吃,他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张雍杰又试了几次,仍然无法相助赵千里冲破三处穴道,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是万难冲破这‘混元龙神功’的制约的。
毕竟天下人都说这血饮谷的‘混元龙神功’是天下最为上乘的武学,肯定有它的过人之处。
好在赵千里现在丹田之处已然恢复正常,胸口处的疼痛已然减弱大半,可以凭借自己日积月累的练习吐纳之法,逐渐恢复。
张雍杰已然疑心顿起,这赵千里绝非泛泛之辈,如此高手,自己不清楚缘由,突然相助,万一放虎归山又怎么办?
张雍杰在小京庄逗留了七日,欲要观察一下赵千里的人品,若有不对,那张雍杰便要先行下手,除去赵千里。
这些时日,两人经常谈论聊天,上到天文地理,古今域内域外,无所不聊。张雍杰觉得赵千里三观很正,绝不像是坏人,也绝不像作伪,方才决定离去。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现在已然到了离别之时。赵千里得益于张雍杰的帮助,虽然武功并未恢复如初,但伤情已然大大好转。
赵千里拿了一些简单的瓜果干粮,交于张雍杰,让他在赶路的路上吃。
赵千里送别道:“小兄弟对老哥实在是有大恩,常言道,大恩不言谢。老哥今日也不富裕,只好拿点自家土产相送,小兄弟请别嫌弃。”
张雍杰翻身上马,拿了瓜果,问明了去太原方向的道路,方才拱手道:“相聚即是缘分,老哥不必过于挂怀。”说完纵马离去。
赵千里站在村口,目送着张雍杰的离开,良久才叹道:“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内力这般雄厚的少年。”
张雍杰早已经走了几个时辰,赵千里却仍然站在村口,仰望着天空。天空云层厚重,赵千里内心却喜悦异常,终于忍不住大笑。
赵千里手指苍穹,怒道:“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完蛋了,却没有想到能够碰上如此奇怪的少年,相助自己一把。既然如此,老天爷,咱们哥两就再斗一回,看看谁是真的豪杰。”
赵千里这话,张雍杰已然听不到了。张雍杰这辈子做错了很多事情,而相助赵千里,自然是其中最大的错误。
张雍杰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小京庄遇见的这个老头子,却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敌人,给他带来了噩梦般的命运转折。
赵千里也捏拿的相当到位,如果他主动求助于张雍杰,那张雍杰势必追问一切缘由,比如做什么买卖,在哪座城,助手姓甚名谁。然而这些事情,都是赵千里不能说,也不愿意说的。
如果赵千里没有让张雍杰相助的意思,那他自然也没有跟张雍杰讲述过往的必要。
所以赵千里只能通过身体的痛苦,来激发一个少年的善心。等到张雍杰一传递内力,先行破除几道简单的障碍,突然遇到难关,来激发出少年的好胜之心。
张雍杰连破十二处穴道,均是一战而下,内力运行道丹田之处时,方才遇见第一次阻碍,自然忍不住强行突破。
事实上,按照赵千里的内力伤情,张雍杰破到第八处穴道的时候,便应该有困难。之所以能够轻松冲破,自然是赵千里先行用丹田之外的,飘散在体内的散装内力冲击过穴道。
对于赵千里来说,解除丹田之处的制约,才是他最大的目的。丹田之处一旦解除,赵千里便能自行疗伤。那恢复往日武力,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赵千里捏拿得当,如果在第八处穴道让张雍杰意识到自己本身的内力甚强,张雍杰一定会疑心再起,不一定会相助。
毕竟这放虎归山的举动,任何人都知道会充满不确定性和危险性。
如果冲破丹田的制约,那便是大局已定。就算张雍杰后悔,不肯相助,那也没有关系,毕竟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卖。
赵千里当然也知道张雍杰起疑,无奈此刻内力并未恢复如初,只好虚以委蛇,陪同张雍杰东拉西扯。张雍杰想要听什么内容,赵千里就说什么内容。
毕竟赵千里知道自己的内伤,不是一般人能够解除的。他从未想过,自己藏身在这大山之中,还能碰见如张雍杰这般内力雄厚的少年。
所以张雍杰这几日要除去赵千里,赵千里也没有二号方案用于逃亡了。所以赵千里绝不敢回答自己真实的内心想法,聊天内容都是三观极正。
好在现在张雍杰走了,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赵千里当即拿了一些银两,连夜逃亡别处,以免张雍杰半路返回。
一切安排妥当,赵千里知道,眼下谁也不能阻止自己重出江湖了。
赵千里觉得特别有意思,心想,如果他日张雍杰知道,自己便是青龙会大龙首,这小子又该作何感想?
第149章:战斗宣言
张雍杰离开小京庄之后,沿着晋北的大山沟壑之间,马不停蹄的向南疾驰,仅仅用了三日,便到达了太原城内。转眼之间,五月已然到来。
张雍杰心想,那日在黄河北面王屋山下,史云山曾邀请自己有时间到太原瓦帮做客,没想到自己果然有此一行,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史云山的府邸在太原并不难找,街面上随便问一个人,他都能够知道史府的所在。
毕竟这史云山是洛阳李家大爷李延津的臂膀之一,江湖地位不低。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史云山是洛阳李家几大巨头中,最为年轻的人。
洛阳李家旗下的若干堂主,若论年轻的,差不多也就三十七八岁,而史云山却能在这个年纪,做上太原瓦帮的帮主,这不能不说他是个厉害角色。
年轻,意味着精力充沛。年轻,意味着胆大。有句话叫年轻气盛,这就是说年纪越小的人,胆子越大。
而那些五六十岁,甚至七八十岁的年纪,做事便会多想想后果,胆子自然没有年轻的时候大一些。
而史云山,正处于三十七岁左右,他的胆子当然更大。所以他扬言要天海仙教的人准备好大量黑白帆布,这绝非出言恐吓。
史云山把这件事落实到行动上了,当张雍杰到达史云山府邸的时候,府内已经聚集了若干好手,他们正在谋划商议进攻明阳宫的事情。
而且这次是准备持久作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粮草后勤的人马,已经先行出发了。
大厅上,史云山正在和他的得力助手,首席谋士王朝阳商谈细节,当然也有同史云山穿同一条裤子的彭猛。
彭猛作为十七股流匪的总瓢把子,他的优点便是手上人多,进攻明阳宫,没有足够的人力,那是绝对难以完成的。
他们正在商议大事,得知千岛张雍杰前来,史云山等人万分高兴,纷纷出来迎接。
丝毫不用考虑这小子的立场问题,因为千岛派的方万山,沈玉刚,万东等人,以及三十多位千岛派弟子也汇聚在太原瓦帮。
没错,此次进攻天海仙教和明阳宫的行动,正是太原瓦帮,千岛派的联合行动。
史云山非常得意,心想有千岛派长辈在此,不怕张雍杰不出手。如此,剿灭天海妖教,胜券在握。
千岛派的长辈们到此,特别是门主方万山到此,让张雍杰大吃一惊。
因为方门主已经许久没有踏出过千岛半步,而此番出动,必然是下定了决心要消灭明阳宫。
张雍杰向各位长辈师叔师伯行礼之后,便静静的坐在一边,旁边千岛六剑除了李小欢师妹以外,其他人均在场,还有十几位也是千岛派武功超群的师弟师妹。
张雍杰看这阵势,想我千岛派今日当真可谓是群巢出动,这情况让张雍杰感到有些气愤,假如此战战败,我千岛派又会失去一批精英,将来何以在江湖上立足?
张雍杰向万东师叔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李小欢师妹此刻正在千岛本部主导防卫工作,所以没有参加此次征伐。
张雍杰心想李小欢师妹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比起天下第二梯队的高手,还差的远,若是有人此刻攻击千岛派,千岛是万难防守的。
想来想去,张雍杰觉得此次方门主做出的决断,实在是太欠考虑,太武断了。
史云山继续安排攻伐计划,他决定兵分三路,进攻明阳宫。
一路由彭猛带队,负责切断天海仙教通往外界的道路,封锁天海仙教从外面获取物质,或者传递信息。使明阳宫成为一座孤城。
一路由方万山带队,负责肃清明阳宫宫外的仙教百姓,进一步围困明阳宫,严防贼人出逃。
这最后一路,则集中三路人马中的其余好手,由史云山带队,攻入宫内,大杀四方。
安排已毕,史云山得意笑道:“虽然眼下从李大哥处调集的人马,还未到位,不过张少侠及时出现,我看咱们的行动又可以提前了。”
史云山的首席谋士王朝阳也跟着凑热闹说道:“是啊,本来李大小姐与仙教联合,使明阳宫山上的力量增强。为此,咱们又紧急向李大哥求援,抽调各处的一流高手前来支援。张少侠既然到此,李大哥的人马显得有点多余了。”
彭猛也出来给张雍杰戴个高帽,只听彭猛说道:“也只有千岛派能培养出张少侠这等武功高手。千岛派不愧是曾经天下第一派,底蕴十足。想来他日武力执牛耳者,非千岛派莫属。”
彭猛这话不但捧了张雍杰,就连千岛派都一起吹捧了。弄的场上诸位千岛派弟子都感觉脸上有光。
方万山得意道:“雍杰虽然年轻,但是论及武力,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几人可以相抗的。”
方万山本来想说是没有人可以相抗的,但是这么说显得过于狂妄,说以改成没有几人可以相抗。张雍杰出自千岛派,这令自然是千岛派自豪的人物。
张雍杰自从来到史云山的府上,一直是黑着脸坐在一旁,除了向万东师叔打听李小欢师妹的事情,张雍杰可谓是一言不发。
此时张雍杰终于站起身来,朗声说道:“这‘金龙密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望史大爷赐教。”
史云山见张雍杰重提‘金龙密钥’的事情,不知道张雍杰打什么算盘,回答道:“关于这个事情,张少侠见谅,确实无法向外界透露。”
史云山怕张雍杰怀疑自己不够意思,跟着补充道:“这倒不是做兄弟的有意要瞒着你,此事在我李家也只有李大哥,李灵和在下三人知晓。”
史云山又补充道:“彭猛兄弟和我亲如兄弟,又是李大哥得力臂膀,他都是不知道此事。”
彭猛确实不知道‘金龙密钥’是什么,当即做了证明。他这种在江湖上沉浮久了的人,就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别问,别管,以免增加麻烦。
张雍杰冷漠道:“那敢问史大爷此番纠集人马,进攻明阳宫,到底所谓何事?”
史云山此刻拿不准张雍杰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想着张雍杰毕竟是千岛派弟子,之前又与自己称兄道弟,他是万万不可能相助天海仙教的。
所以史云山耐心回答道:“这个自然是为了夺回‘金龙密钥’了。张兄弟怎地明知故问?”
张雍杰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区区便一定要知道‘金龙密钥’到底是什么东西,否则休怪在下用强。”
张雍杰此话说的非常不客气,让李家的一众兄弟感到事态严重,又莫名其妙。心想这小子难道今天是吃错药了?怎么每句话都有浓浓的火药味道?
史云山,彭猛等一众大佬本想出言反击,但考虑到千岛门主还在此地,所以强忍怒气,先交于千岛派来处理。
千岛派一干人等,当然也能够感受到这样的氛围。为了缓解尴尬,方万山这时候说道:“雍杰,你怎地说话如此无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雍杰先是向方万山行了一礼,然后环顾四周,方才说道:“攻击明阳宫的行动一但展开,不知他日能回到此地的,又是哪些人?”
要展开对天海仙教的攻击,就算是大获全胜,本方人马也一定会有牺牲。这个在场的人均能知晓,但张雍杰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方万山皱眉道:“所以?”
张雍杰大声回答道:“我不愿意看到若干江湖同道为此战而牺牲,所以我要站出来,管一管这事。”
史云山笑了,彭猛也笑了,王朝阳本来也想笑,但顾忌自己的身份,不敢笑出口。
史云山说道:“那么,张兄弟打算如何管这事?”
张雍杰傲然道:“所以我要知道,你攻击天海仙教的目的是什么?若没有过硬的理由,我便不能容许你进攻。”
史云山道:“我要拿回‘金龙密钥’,这便是理由。”
张雍杰摇头道:“这个理由不过硬,假如‘金龙密钥’就如一块破石头那般不重要,让这么多人去战斗,去牺牲,我千岛张雍杰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史云山自忖,如果能够将‘金龙密钥’的真实情况讲述给张雍杰,自然能够说服这小子。但无奈此事甚为机密,史云山不敢乱来。
彭猛等人攻击天海仙教,并不需要理由。因为他们本来就同属洛阳李家的战斗序列。史云山这次要进攻天海仙教,是得到李延津的许可的,对于彭猛来说,李延津的许可,便是最大的理由。
史云山想了想,方才说道:“千岛派进攻天海仙教,可跟这‘金龙密钥’没有关系,你何不管管千岛派?”
史云山这话说的非常阴险,当即将张雍杰的矛头转移到千岛派身上。
张雍杰武力再强,毕竟是千岛派弟子。既然这张雍杰要管一管进攻明阳宫的事情,不妨看看他如何管千岛的长辈。
难道这姓张的小子,真有胆子违背纲常伦理,以一个后辈弟子的身份,干涉长辈的事情?
没想到张雍杰此刻还真有这个胆子,只见张雍杰的目光已然落在方万山的身上,好像在等他回答一样。
方万山,沈玉刚,万东等一干千岛长辈,万万没想到张雍杰此刻竟敢这样看着自己。
张雍杰虽然并未发声,但无疑是在质问。一个后辈弟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长辈?质问门主?
方万山强忍怒气,淡淡说道:“雍杰,我千岛进攻天海仙教,难道你还不知道为什么?”
千岛派与天海仙教,两派作为世仇,血战几百年,进攻还需要具体的理由?随便找个伤亡事列,这便是理由。
张雍杰道:“这个弟子自然知晓,但弟子有弟子的看法。”
方万山怒道:“说出你的看法。”
张雍杰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纵然各位师叔师伯会反感,但弟子还是要说。”
万东生性比较随和,觉得事情出了,必有原因,当下说道:“雍杰,你不要着急,说说看。”
张雍杰道:“千岛派和天海仙教因先辈立场不同,血战几百年,亲人离散,流血漂橹。如今双方都归于大明治下,也是时候停止纷争了。”
沈玉刚问道:“若不剿灭天海仙教,又如何停止血战?”
张雍杰道:“弟子的意思是,虽不原谅,但却放下。两派各居蜀北和燕云,相隔几千里,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有很多千岛弟子纷纷想到,如果当真能够做到老死不相往来,确实也是一件解决问题的办法。
方万山这时候说道:“且不论旧恨与新仇,就说老死不相往来这一点,即便我千岛派能够做到,但那天海妖教不断派人前来骚扰,甚至大规模进攻,欲灭我千岛,那又该如何?”
张雍杰当即道:“所以,我们千岛只限于防守,通报天海妖教,但凡妖教弟子进入保庆府,杀无赦。当然,我千岛弟子,也不应进入明阳宫方圆五十里之地。”
张雍杰这话虽然说的有点道理,千岛一干长辈等寻思,若只用于防守,确实能够减少伤亡。但此番有洛阳李家牵头,欲灭天海仙教,乃是大好良机。
如此一战剿灭天海妖教,可谓是毕其功于一役。眼下万事俱备,只等总攻命令发出,要让千岛众人此刻退出,那是何等不容易!
方万山站起身来,挥一挥袖袍,冷冷道:“你不用说了,此战,你只需奉命行事,毋庸多想。”
张雍杰当即反驳道:“恕弟子万难从命,不但不会听从安排,反而要阻止此番行动。”
张雍杰这话让李家若干帮众大感惊讶,这张雍杰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面对千岛长辈,说出如此忤逆之话语?
史云山,彭猛两人对望一眼,觉得此事开始变的有点意思了,瞧瞧千岛这场戏,如何发展。
方万山大喝一口凉气,说道:“你竟敢违抗师门命令?你想造反吗?你别逼我将你逐出千岛门墙。”
自从与赵千里秉烛夜谈,聊了几夜之后,张雍杰已然打定主意。这江湖上纷争太多,动不动闹出人命,使许多悲剧发生,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有所作为。
因此,此刻张雍杰不但不害怕,反而胆子比之前更大了。方万山威胁要将张雍杰逐出千岛门墙,张雍杰当即出言反驳:
“我自小生长在千岛,生是千岛的人,死是千岛的死人。不是你三言两语便能将我逐出门墙,方门主若一意孤行,送千岛各位优秀的儿女,前往明阳宫送死。恐怕再他日便只有方师叔,而没有方门主了。”
真的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张雍杰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只有方师叔,没有方门主。这话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张雍杰反心已然表露无遗。
这无意是说,如果方门主不听从张雍杰的意见,张雍杰便端了方万山这个门主,自己当门主了。
沈玉刚当即喝道:“大胆,竟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语?张雍杰,你行走江湖一年多,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
张雍杰此时已然失去了耐心,怒道:“正是因为弟子行走江湖一年多,经历过种种惨事,所以才要管一管这天下的破事,让天下不再有惨案发生。”
紧接着,张雍杰说出了他的战斗宣言:
“从今日起,这天下但凡有斗争的地方,我张雍杰都一定要管一管,都要去了解前因后果,坏人由我张雍杰负责除去。人命关天,若有视人命为草芥的人物,一言不合便开战的情况发生,我张雍杰一定要为天下除去这些祸害。”
张雍杰这一番战斗宣言,说的豪气干云。但却逗笑了李家群雄,史云山彭猛两人笑了,他们还觉得不过瘾,跟着示意身边李家帮众放声大笑。
史云山这时候说的:“天下但凡有斗争的地方,张少侠都要去了解前因后果,都要去管一管。你当你是谁?武林盟主?要替天下主持公道?就算你要主持公道,别人又怎么知晓你到底公道不公道?”
彭猛跟着取笑道:“我看这小子简直是哗众取众,故意卖萌,说是负责搞笑的武林萌主,还差不多。这小子想当武林盟主,怕是主持公道是假,借机为自己拦得钱财权力等好处为真。”
史云山和彭猛两人嘲笑的言语,惹得李家众人放声大笑。纷纷嘲笑张雍杰年纪轻轻,居然想当武林盟主,怕是人小鬼大哟。
要论当今天下,好像还没有一人能够够资格当武林盟主吧。这小子想当武林盟主,必然是想替自己谋取私利,其心可诛。
张雍杰脚尖触底,击碎一块地砖,跟着一踢,两枚碎石,呼啸而出,分别打穿史云山和彭猛两人的发髻,跟着没入在两人身后的屏风木板当中。
张雍杰这一击,附上了深厚的内力,打击的相当漂亮。史云山,彭猛两人的发型已然凌乱,愣在当场。
张雍杰冷酷道:“从此这天下,但凡我张雍杰过问的事情,必须要清汤水白,一目了然。史大爷,彭大爷若是不服,尽管下场挑战,若是这般冷言冷语,怕是自找羞辱。”
场上众人见张雍杰突然出手,已然知道张雍杰绝非开玩笑,而是下定决心,面对这江湖,要有所作为了。
张雍杰趁机大喝道:“不但这里的事情我千岛张雍杰要管,这天下所有的事情,我千岛张雍杰都要管一管。不日我便要发出‘江湖战斗令’,让天下群雄都知晓。”
‘江湖战斗令’又是个什么玩意?场上群豪一脸茫然,纷纷互相对望,不知所以然。
张雍杰解释道:“所谓‘江湖战斗令’,那便是传令天下各门各派,但凡有不平之事发生,始作俑者绝对逃不出我千岛张雍杰的残酷手段,就是追击到天涯海角,十年八年,也要让坏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方万山,沈玉刚和万东几人纷纷对望一眼,纷纷感到不可思议,这小子要么疾恶如仇,要么就是已经疯了,脑袋出现了问题。
而史云山和彭猛两人正在紧急商议,不知他二人又在商量什么对策,来对付张雍杰这个武力甚强,但又异常狂妄的后生小子。
第150章:大闹史府
张雍杰在太原瓦帮,史云山的府邸,说要发布什么‘江湖战斗令’,让一干人等嗔目结舌。
史云山,彭猛等李家帮众感到非常棘手,若换其他小伙子,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想要阻止瓦帮攻击天海仙教,早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但问题是,现在站出来阻止的人物是张雍杰。这个虽然年轻但内力超凡脱俗的千岛派弟子。这就不得不讲究一点策略了。
史云山这时候说道:“张少侠所言,方门主怎么看?”
史云山寻思,张雍杰乃千岛派弟子,方万山乃是千岛掌门人。
而此番乃是瓦帮和千岛两派联合攻击天海仙教,张雍杰既然反对这事情,那不如先交给方万山来处理这件事,这也可以说成是千岛内部的事情。
方才张雍杰对方万山出言不礼貌,方万山对此也大感老火。
但无奈,张雍杰身上怀有千岛九大长老之内力,又是千岛派难得的青年才俊,可不能轻易的就将这小子逼反了。
面对史云山的问话,方万山当然知道史云山在踢皮球,把烫手的事情交给自己处理。
方万山心想若是在这瓦帮的地盘上,跟张雍杰吵个脸红脖子粗,甚至动手,那难免让外人看笑话了。
但此次既然是联合行动,若遇敌人,自然是共同抗拒,更何况张雍杰这小子还是千岛内部弟子,若放任张雍杰不管,这未免有失结盟之道义,闹出笑话来了。
所以,对于千岛派来说,对于方万山来说,如何处理这件事,实属一等一的难题。
沈玉刚,万东等其余千岛人士,也万万没有想到张雍杰会来阻止千岛派进攻天海仙教。这小子许久不见,不知道遭遇过什么事情,让他有这样的想法。
史云山盯着方万山,正在等他回答。方万山叹了口气,方才说道:“此次千岛,瓦帮联合攻击明阳宫,由史帮主挂帅,如何处理,全凭史帮主拿个主意。”
史云山等的就是这句话,既然由自己拿主意,那便立即可以命令千岛弟子围攻张雍杰。
想来这姓张的小子,内力惊世骇俗,就看他敢不敢使用这雄厚的内力,反攻千岛长辈师父。
想起这张雍杰,用千岛电劲攻击千岛门人,自相残杀,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史云山当即说道:“好,既然如此,就由方门主亲自下场,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子。”
这等局面,自从方万山声称‘凭史帮主拿个主意’的时候,张雍杰便能料到史云山必然指挥千岛弟子与自己自相残杀,但张雍杰早已想好了应对方法。
张雍杰傲然而立,伸手一指,指向史云山,怒道:“好个屁,敢问史帮主,你脑袋里装的是屎还是水?竟然想出这等歪主意,有我千岛张雍杰在此,你以为这瓦帮与千岛的联盟,还能存在吗?”
张雍杰这话已然开始爆粗口了,但凡认识张雍杰的,均感到一阵陌生,似乎变的不认识张雍杰了。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张雍杰是一个性格儒雅而懂礼貌的人物。
史云山也是如此,前些时日,自己与张雍杰在明阳宫相遇,还以兄弟相称,今日这张雍杰竟然开始爆粗口?弄的史云山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张雍杰抬起一只手掌,看着掌中的纹路,说道:“我的脾气,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好。要知道,我这双手,也是能够杀人的,切莫逼我!逼我,就是跟你自己过不去。”
史云山觉得事情有点麻烦,这姓张的小子虽然咄咄逼人,但无奈武力甚强,也只好跟他讲点道理,讲点江湖规矩了。
史云山信步而出,来到张雍杰身边,皱眉道:“张少侠到底意欲何为?”
张雍杰道:“我再给你说一次,你若不肯透露‘金龙密钥’的秘密,你便不要去攻击明阳宫。”
史云山冷笑道:“张少侠这话未免过于霸道,这‘金龙密钥’乃是我李家之物,即便是一文不值,我李家的东西,也必须要收回。”
张雍杰挥袖道:“如果真是一文不值,你要动用这么多人力去抢夺,战火一起,死伤无数。我姓张的第一个不允许,如果说我霸道,那我便霸道了,你又拿我如何?”
史云山又道:“那日在明阳宫,你袖手旁观,我也不来怪你,仍然以礼相待。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干嘛要和我李家过不去?难道你真要与李家为敌?”
史云山这话说的有分量,毕竟洛阳李家是位于三家四派的顶级大派,若要得罪李家,相信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张雍杰却不在意得罪不得罪,他盯着史云山,冷冷道:“李家,李家。李家算个屁!”
张雍杰在太原瓦帮一众人面前,直骂李家算个屁,这简直让瓦帮帮众感到非常气愤,他们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碎尸万段。
无奈他们没有这个实力,只有强忍怒气。有些年轻气盛的帮众,已然偷偷准备了各种暗器,伺机而动。
张雍杰越说越怒,一把抓住史云山的衣领,大声质问道:“姓史的,那日在明阳宫,你带去了二十多名兄弟,跟你回来的又有几人?”
那日跟随史云山回来的基本没有,不但明阳宫内的十来位帮众被天海仙教等人屠杀,就连外围炮台的十余位兄弟也被沙通天等人处理了。
张雍杰继续喝道:“他们都是因你而死,说个不好听的,你史云山是个杀人犯,你知道不?我不需要你这种人的以礼相待,我耻于同你这种人为伍。”
史云山是何等身份的人物?太原瓦帮帮众,被张雍杰这抓住衣领,颜面何在?
彭猛见此,再也不能忍,大喝一声,当即挥出铁拳,向张雍杰打来。彭猛口中喝道:“大胆狂徒,活的不耐烦了,让你彭爷爷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张雍杰斜眼看到彭猛挥拳攻击自己,当即侧身躲避,跟着一巴掌甩到彭猛的脸上,直接将彭猛强壮的身体打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张雍杰怒道:“若要动手,你姓彭的还不够资格。再不知好歹,飞蛾扑火,螳臂当车,就不是一巴掌了这么轻松了。”
也许张雍杰还是太年轻了,他这一番动手,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堂堂瓦帮帮主,被他这样抓住衣领,本来就是问题。而堂堂十七股流匪的总瓢把子被张雍杰一巴掌打到在地,更是火上浇油。
冲突一起,岂能止住?场上数十人纷纷抽出钢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向张雍杰砍来。
张雍杰不但不慌,反而冷冷一笑。原来这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必须要雷霆一击,不然这些人还以为自己说起耍的。
张雍杰当即将史云山往后一抛,飞推三丈,来到院中。张雍杰口中喝道:“姓史的,挟持你不算英雄好汉,收拾不了你们这些人,我姓张的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几十名壮汉,纷纷冲向张雍杰。张雍杰运起排山倒海的内力,手中挥舞了一个大圈,猛力的向前推去。
他这一掌,不但力量浑厚,更要命的是千岛电劲,带电的内力。那些壮汉,受到张雍杰千岛电劲的打击,全身颤抖,肢体发麻,到成一片。
四面八方又有一些瓦帮帮众,纷纷掏出袖箭,铁镖等暗器,向张雍杰身上招呼。
张雍杰猛吸一口凉气,迅速脱下外套,绕着自身四处旋转,将那些杂七杂八的暗器卷入外套当中,翻身回扫。
那些暗器经过张雍杰的劲力,纷纷回打。有些帮众身体灵活,躲过了暗器。有些帮众反应慢了一拍,便被自己的暗器打中。
张雍杰冷笑一声,说道:“我姓张的也是会杀人的,不听招呼的尽管来,没毒的暗器就算是皮外伤,有毒的暗器就算你们自作自受。”
史云山环顾四周,见有些兄弟已然被暗器打伤,一阵哀嚎,先前听这姓张的扣扣声声说不准进攻明阳宫,是怕大家有所伤亡,怎么他自己也会杀人?
但眼前情形,这姓张的绝对不是闹着玩的,肯定是会杀人的。如果强行进攻,后果不可预料,当下抬手大叫,示意大家不可乱动。
张雍杰见史云山嘴唇微动,心知这姓史的多半会质问自己口口声声阻止进攻明阳宫,是为了不愿生灵涂炭,为何现在自己也要杀人。
张雍杰不想多与之浪费口舌,大声喝道:“别把我当什么英雄,现在就两条路,要么你告诉我‘金龙密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当真重要,我张雍杰替你去明阳宫取来。要么,你史云山,放弃进攻明阳宫。”
说完,张雍杰又补充道:“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没有用,就两条路,你自己选。”
张雍杰把史府弄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面对这等场景,千岛诸位长辈师父脸面上实在是挂不住,此刻他们再也不能忍。
方万山拍案而起,喝道:“你闹够了没有?张雍杰,你当真是脑袋出了问题?”
张雍杰冷笑一声,挥一挥手,说道:“方师叔,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我脑袋有没有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就两条路,没有第三条路。我就站在这里,要打就来。”
方万山当然知道张雍杰的武力之强,但眼下这等情形,千岛再无作为,那如何向瓦帮交代?如何向李家交代?
方万山当真是肺都气炸了,指着张雍杰喝道:“好,好,你厉害。从此我千岛再也无,,”
场上是个人都知道,方万山要说‘从此我千岛再无张雍杰这号人物’,这意味着方万山要将张雍杰逐出门墙。
但张雍杰的用心也是为了阻止进攻明阳宫,阻止大战爆发,牺牲更多的人。很多千岛弟子其实都不愿意劳师远征,觉得老死不相往来也确实是个办法。
另外,张雍杰可算是千岛出类拔萃的人物,虽然他的内力是千岛九大长老传功给他的,但毕竟他是千岛武功最高的人,可千万别稀里糊涂的把这小子开除了。
此番方万山欲要将张雍杰逐出门墙,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玉刚,万东两人阻止了。
沈玉刚连忙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方师兄不可冲动。”
万东这时候也说道:“是啊,方师兄,相信雍杰这孩子,以后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
张雍杰却不以为意,说道:“哎呀,方师叔,你那套我不怕,我自小生长在千岛,不是你说逐出就逐出的。眼下局面,我千岛人才凋零,自保尚且不足,你还要劳师远征,你在想些什么?”
时人对尊师重道还是很看中的,张雍杰这番行为,传出去,那可以说是千夫所指。但张雍杰已经认定了绝不能靠边站了,也就不太在乎这些了。
万东连忙喝道:“雍杰,你能干的很是不?还要火上浇油?你少说几句。”
张雍杰的身后,是一座石墙堆砌的屏风。大户人家为了防止外人从街面窥探院内情形,都会修建这样的屏风,阻挡视线。
张雍杰运起雄厚的内力,当即跃起向后伸腿一踢,这一脚力量可谓是刚阳之极,一脚便将墙登垮了。
张雍杰一脚将墙登垮了,可见张雍杰心中之郁闷之气有多强烈。
张雍杰再次喝道:“从此这天下,我姓张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若有谁不服,要打就来,我张雍杰随时恭候。不过在我看来,都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就如这堵墙一样。”
场上众人一脸茫然,但他们均意识到,一股新的江湖势力,已然崛起。虽然这个势力,只有张雍杰一个人。但这一个人的势力,那也是不可小觑的啊。
张雍杰这时候望着史云山,冷笑道:“史大爷,两条路,你选。别妞妞捏捏的,正所谓识时务为俊杰,你能做到瓦帮帮主的位置上,相信你是个识时务的人。我张雍杰哪点不行?竟然让你敢小看,让你在我面前不识时务?”
史云山这时候又走出来,纳闷道:“如果你能确认这‘金龙密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你真能去明阳宫替我夺回?”
张雍杰不耐烦道:“搞了半天,你以为我说起耍的?如果‘金龙密钥’确实很重要,我去给你夺回来。若那李灵不识时务,我会让她知道这天有多高,海有多深。”
史云山当即与他的首席谋士王朝阳商谈一阵,便做出了决定。
史云山说道:“‘金龙密钥’的事情确实关系太大,我无权透露。不过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么就由王兄弟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再做决定。”
张雍杰冷笑一声,说道:“见谁都没有用,这个世界上,相信只有我大姐方可与我一战,但我大姐是绝对不可能站在你的立场上的。”
王朝阳微微笑道:“张兄弟误会了,史帮主已经答应张兄弟的意见,暂停攻击天海仙教。之所以要带张兄弟去见这个人,是因为只有这个人才有权决定是否透露‘金龙密钥’的秘密与张兄弟。”
张雍杰点头道:“此人是谁,身在何方?”
王朝阳向天拱手道:“此人乃朝廷柱石,前月在燕都,此刻想来应该在徐州地界,至于具体是谁,不方便在这里透露。”
张雍杰寻思,此人是朝廷柱石,难道这‘金龙密钥’和朝廷有关系?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这‘金龙密钥’确实很重要。
自己似乎没有必要非要知道这秘密,只当这‘金龙密钥’很重要就是了。
但张雍杰又怕史云山搞出什么幺蛾子耍自己,如果当真和朝廷有关系,那自己不知道这秘密也可以,但必须确认史云山说的是不是真话。
此去徐州,虽然路途遥远,但快马加鞭,半月便能往返。想到这里,张雍杰说道:“既是如此,凡请带路。”
两匹快马已然停留在史府门外,张雍杰翻身上马,想起一事,又下了快马,走进史府。
史云山疑问道:“怎么?张兄弟改变主意了?”
张雍杰道:“如果你们趁我走了,擅自攻击天海仙教明阳宫,你知道后果吗?”
史云山尴尬道:“有千岛诸位师父在此作证,张兄弟回来之前,咱们绝不攻击明阳宫。张兄弟赫赫神威,在下不敢不从。”
张雍杰冷笑道:“知道后果就好。”张雍杰目光又落在方万山的身上,似乎在等他确认。
方万山的心情真当是吃了几万只苍蝇那般老火,他这个门主,竟然把这个千岛弟子收拾不了,也没有任何办法违背他一个后辈弟子的意思。
张雍杰见方万山并不答话,当即追问道:“方师叔?弟子正在等你老人家回话。”
张雍杰连三追问,方万山躲不过,不能视而不见,当即挥了挥袖袍,说道:“我当不了你的师叔,你现在翅膀硬了,这门主你来当。”
张雍杰决心已下,根本不在乎方万山这般语言相激,反正已经得罪方师叔,也没啥大不了的,当即说道:“方师叔你又在说胡话了,耍小孩子脾气,嘿嘿。反正我自小生活在千岛,这一生一世都是千岛弟子,你是开除不了的。”
张雍杰又回到正题上来,说道:“方师叔,对于史帮主的意见,你怎么看?你要是趁我走了,攻击天海仙教,咱们叔侄二人,就不好搞工作了。说说,你什么意思?”
方万山本不想回答,但无奈张雍杰再三逼问,躲不过,只好回答道:“你回来前,我千岛也不会进攻明阳宫,你赶紧给我滚蛋。”
得到方万山的确切回答之后,张雍杰这才满意的骑上快马,跟随王朝阳离开了史府,朝徐州方向赶去。
第151章:湖中遭遇
张雍杰与王朝阳两人骑着快马向东,翻越大山来到常山地界,便是平原地带。快马在平原地带一路奔驰,直奔徐州。
到达徐州之后,王朝阳直奔驿站,向驿站官差一番打听,才知道那朝廷柱石三日前便已经向南去了。
张雍杰听他们对话,才知道这朝廷柱石乃是胡部堂大人。早该想到此人便是胡部堂大人,胡部堂四月进京,眼下返回南京,时间对的上。
张雍杰心想这‘金龙密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竟然与胡部堂大人有关系?有胡部堂有关系,那就表示着东西确实非常重要。
但张雍杰生性多疑,怕这又是史云山和王朝阳搞的把戏,无论如何也要见胡部堂一面,确认这‘金龙密钥’与部堂大人有关系。
王朝阳这时候笑道:“咱们快马加鞭,一日内,便能追上部堂大人。张兄弟,连日车马劳顿,风餐露宿,不如咱们在徐州城吃点好的,再去追赶部堂大人,你看如何?”
张雍杰怕王朝阳又在耍什么花样,说道:“这么远的路,都挺过来了,再挺一日又有何妨?”
那王朝阳说道:“如果部堂大人不肯向张兄弟透露‘金龙密钥’的秘密,张兄弟又作何打算?”
张雍杰向天拱了一手,说道:“胡部堂大人,是小子十分敬佩的人。他不需要向我透露‘金龙密钥’的秘密,他只需告诉我这东西很重要,那我便要去明阳宫向李灵索要。”
王朝阳嘿嘿一笑,说道:“张兄弟,你还是太年轻气盛,净往自己身上拦事情。那李灵,曾经作为李家临时当家人,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张雍杰傲然道:“我知道这小妮子脾气古怪,她若是不给我,到时候我跟她同归于尽就是了。”
王朝阳叹道:“活着不好吗?别人都是生怕找麻烦,张兄弟却是到处去惹麻烦。”
张雍杰不愿与王朝阳多说,挥手道:“这个就与你无关了,你只需带路即可。”
王朝阳无奈,这张雍杰还有脸说李灵脾气古怪,要说这脾气古怪的人,天下哪有比这小子还古怪的人?
王朝阳只好带着张雍杰继续赶路,又过了一日,直接追到淮安地界南边宝城,向驿站打听,胡部堂大人昨日正在这里留宿。想必胡部堂大人的下一站是扬州地区的高城驿站。
张雍杰拉着王朝阳,快马加鞭,直奔高城驿站。当二人到达高城驿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但高城驿站还没有胡部堂一行人的踪影。张雍杰寻思,从宝城到高城,官道上虽然也碰见一些人,但自己见过部堂大人,路上若碰见,不可能错过啊?
胡部堂大人会去哪里呢?张雍杰欲沿路返回,沿途寻找胡部堂大人,以便早日确定‘金龙密钥’的事情。但那王朝阳却不肯继续,坚持要在这高城驿站留宿。
张雍杰道:“部堂大人理应在高城驿站落脚,现在却没有到达高城,你不觉得奇怪吗?”
王朝阳叫骂道:“奇怪个屁,路上错过了,很正常。咱们就在这里留宿,等待部堂大人就是了。”
张雍杰仔细回想,确认这一路上,绝对没有碰见部堂大人,若是真碰上了,自己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
王朝阳毕竟是史云山手上的首席谋士,不是笨蛋。他看张雍杰满脸忧虑,取笑道:“部堂大人乃是朝廷柱石,此刻倭寇猖獗,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返回南京了,所以便衣返回,也是很正常的。”
张雍杰自然知道便衣返回更加安全,但他确信宝城到高城之间,绝无碰见疑似部堂大人的人。
张雍杰摇头道:“不行,咱们要马上返回寻找。”
王朝阳怒道:“姓张的,你爷爷我不伺候了。你身怀雄厚内力,不知困乏为何物。你爷爷我说白了还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我反正是要睡觉了,你要折腾,我不陪你了。”
王朝阳说完已经先行躺在床上,一副雷打不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王朝阳虽然口爆粗口,但他确实说的在理,这人不会武功,长途奔袭,体力不支也属于实情。
张雍杰并不是不通人情,当即道:“好,你不去,我也不勉强你。明天早上我回来找你,丑话说前面,你若敢跑,先想想后果。”
王朝阳翻了个身,骂道:“你爷爷我要是想跑,不用等到高城。”说完已经呼呼睡去。
张雍杰出了驿站,牵了马匹,沿着原路返回,寻找胡部堂大人。
张雍杰总觉得路上无缘无故的与胡部堂大人的行踪错过,有些奇怪。难道路上碰见什么情况,有什么危险?
但高城到宝城,沿途还有一百多里路,沿途都是平原,想要找人,又谈何容易?
左手边是京杭大运河,运河那边有一方巨大的水湖,水湖上有两艘大船,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些灯火,虽然相距极远,但仍然能看到火光。
张雍杰寻思,这大晚上的湖上的船为何还不靠岸?这有点不同寻常。
张雍杰当即骑着快马,沿着京杭大运河边上转悠,这里有船,又在城镇,一定有码头。
张雍杰找到了码头,向码头人员确认了这湖叫高邮湖,湖上的船也是被一群官人租借过去的,但至于为何他们会大晚上的将船驶入高邮湖,就不清楚了。
张雍杰心想如果是官人租借过去,那一定是胡部堂一行人了,不知道他们去湖里干什么。
想起自己来到高城,本就是要见胡部堂大人,确认‘金龙密钥’是否和朝廷有关系。
张雍杰当即向码头人员借了一只小船,撑着竹篙向那湖中心的两艘大船驶去。
高邮湖并不小,那两艘大船似乎还在湖中移动,张雍杰催动内力,极速前进,欲要早一刻拜见胡部堂大人,问清楚‘金龙密钥’的事情。
但胡部堂为何为莫名其妙的在湖中间呢?张雍杰感觉有些奇怪。当下运起内力,使自己达到耳听目明的状态,看能不能听见船上有什么动静。
果然,一声‘八嘎牙路’传入张雍杰的耳朵,虽然相聚还有五里水路,但张雍杰内力何等雄厚,运功之时,就算有风吹草动,张雍杰也能听见。
张雍杰大惊,只有东瀛扶桑人才会说‘八嘎牙路’。这湖上有倭寇?但又想起码头上的人说是一队群官人租借大船。
码头上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将船租借给倭寇的,一定有汉人在内。张雍杰结合各种信息,当即判断胡部堂大人被倭寇劫持,有危险了。
张雍杰虽然不敢肯定这事,但亦有很大的把握。就算自己的猜测是扯淡的,但是有倭寇在此,碰见自己,肯定是找死。
船头肯定有人巡逻,张雍杰当即丢弃小船,轻轻的潜入水中,慢慢向大船游去。
张雍杰自小生长在千岛湖,水性极佳,所以他在水里慢慢向大船靠近,发出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远远望去,船头果然有守卫人员。此刻约莫相聚半里,张雍杰当即停止肢体滑动,全靠惯性慢慢靠近大船,显得更加小心翼翼。同时,运起内力,进一步偷听船上的人谈话。
只听一人道:“胡桑,腰牌,你的。抵赖,不可能的。”
张雍杰认识这声音,这人正是当日在长安挑衅群豪的扶桑高手,服部千斤。
当下又有一汉人道:“胡大人,你的腰牌在这里,你不承认你是胡部堂大人是不可能的。”
张雍杰听那声音,汉语说的贼溜顺,想来必然是汉人。他怎地帮服部千斤说话?这狗贼,当汉奸了。
又有一人道:“倭奴,有种的直接将你爷爷杀了,想要得到黑火药的配方,那是绝无可能的。”
张雍杰听过这人声音,正是胡部堂大人随从,要么是赵魁,要么是冯晋,但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船中传来两声耳光,想来倭寇动粗了。张雍杰大怒,正待上船打杀四方,却听见倭寇一阵叽里呱啦,也不知道那服部千斤说些什么。
那汉奸翻译道:“胡大人,我们已经查明,这黑火药的配方,就藏在‘金龙密钥’里面,你只需将这‘金龙密钥’交出来就可以了。”
张雍杰大吃一惊,原来这‘金龙密钥’里面藏着黑火药的配方。听说朝廷委派李家打造了六门红衣大炮,自然要造相应的炮弹。
而黑火药可以说是我大明最为先进的火器,威力巨大。比那唐门火云霹雳弹还要先进,威力还要巨大。
如此说来,这‘金龙密钥’当真重要之极,不但‘金龙密钥’的秘密重要之极,就连‘金龙密钥’的这个名字都应该是高度机密的东西。
而先前自己在太原却大闹要知道‘金龙密钥’的秘密,如此传出去,可能很快天下人都知道有‘金龙密钥’了,自己的行为当真是泄密。
但转念想到史云山在明阳宫找李灵要‘金龙密钥’,整的当时上千人知晓有‘金龙密钥’这个名字,看来史云山也真当是个畜生。
终于传来了胡部堂大人的声音,只听见胡部堂大人怒道:“区区倭奴,如此伎俩,何足道哉?本官岂会让尔等得逞?”
胡部堂这话说的异常威严,张雍杰听来一阵感佩。这胡部堂大人不愧是我大明的半边天,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他这种朝廷柱石,又怎么可能屈服倭寇?
那服部千斤,又是叽哩哇啦一阵言语,张雍杰根本听不懂。
好在有汉奸立马翻译过来,说道:“胡大人,你作为明军主帅,此番落到咱们手里,本来是绝无活路。但你只要交出‘金龙密钥’,咱们就破天荒的将你放了,让两军重新对垒,查遍二十二史,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胡部堂反驳道:“没了我姓胡的,自然又有其他统帅。我大明地大物博,人才如过江之鲫,岂是你区区倭奴三岛可比拟的?”
胡部堂又补充道:“区区倭奴,也知我华夏二十二史?这倒让老夫刮目相看。不过既然你们也读过二十二史,就应该知道,在咱们这块土地上,能让你们滚蛋的,大有人在。”
那服部千斤一阵沉默,终于说道:“米那,以个柔。”
张雍杰心想这服部千斤还要吃个肉,他怕是想多了,我张雍杰转眼就能将他打的连他爹都不认识,让这倭寇葬生鱼腹。
那汉奸翻译道:“服部君已经对你失去了耐心,要走了。胡大人既然如此固执,那就下辈子见了。”
随后那汉奸又道:“张三李四,你二人留下送胡大人和他的两名跟班上路。其余的兄弟,撤到二号船上,咱们走了。”
服部千斤当下走出船舱,却脸色大惊,吓的连忙后退几步,因为张雍杰正在船头等他。
见着浑身湿透的张雍杰正盯着自己,服部千斤当即认出这小子正是在长安一招挫败自己的那名内力十分雄厚的少年。
张雍杰冷笑一声,说道:“你认识你爹我是谁不?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怕不知道天高地厚。”
此刻船舱内部又走出几名汉人,为首一人纳闷道:“服部君,怎么了?”
服部千斤用着很蹩脚的汉语,大惊道:“他,是他。很厉害的少年。”
那群汉奸却不认识张雍杰是谁,为首的汉奸喝道:“臭小子,你爹我姓汪,叫汪直。兄弟们,捉了这胆敢辱骂服部君的小王八蛋,咱们要将他剥皮抽筋。”
紧接着十余位汉奸纷纷向张雍杰攻来,张雍杰当即左右开弓,一巴掌一个,将这群人打落在湖里。
张雍杰冷笑道:“我管你叫汪直还是叫汪曲,说下辈子见,就下辈子见。”说完张雍杰猛力向前推一掌,打向汪直。
那汪直见张雍杰将自己手下一个二个打落在湖里,知道今天是碰上高人了,自己万难敌对,所以汪直见张雍杰刚要发掌,便率先跳入湖里。
张雍杰见此情况,这一掌便顺势推向服部千斤。服部千斤知道自己万难抵挡眼前这小子一掌,当即猛然登地,鱼跃入湖。
张雍杰大感无趣,想来这服部千斤也是高手,远超天下第二梯队的厉害人物。他竟然这般胆小,连一战的胆子都没得。
但想到这人虽然在自己面前胆小如老鼠,但是在其他人面前,他又胆大如牛的嘛,不行,今天碰上了,必须除去这人。
张雍杰见到服部千斤跳入水中,冷笑道:“在水里,你怕是一分机会都没得了。”说完跟着跳入湖水之中。
但张雍杰方才一恍惚,黑夜又无月,湖水中这时候又有十几位黑衣大汉,混乱之中,竟然把服部千斤给看丢了。
不过没有关系,千岛电劲一出,今天就当电鱼一样,直接全部送这群人上西天算了。
想到这里,张雍杰运起雄厚之内力,千岛电劲一出,那是何等刺痛?
平静的夜晚,平静的湖面,顿时一片哀嚎。他们血肉之躯,怎受得了这等电击?
张雍杰连催数掌,已经有一些人经受不住电击,晕死过去,漂浮在水面中。
这时候有人用流畅的汉语说道:“英雄请饶我们一命,都是华夏子孙,咱们同宗一脉。英雄你贵姓,说不定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亲戚呢。”
张雍杰骂道:“现在就是同宗一脉了?我没有你这样的亲戚,就算有,今天正是我大义灭亲的时候。”
说完张雍杰又连续催动几掌,电击的那些大汉哭爹喊娘的。张雍杰寻思也不知道那服部千斤死了没有,这黑夜之中,不易查看。
但转念想到,那汪直还留有张三李四两名喽在船上,说要送胡部堂大人上路,自己怎么一时疏忽,将这事忘了?
张雍杰当即翻身飞跃船头,正要进入船舱相救,却想到那胡部堂是何人?是我大明柱石,位高权重。
张雍杰突然想起四个字,恩大成仇。胡部堂如此重要的人物,这番自己相救,算不算大恩?
若算大恩,那胡部堂大人以后面对自己,便会称呼自己为恩公什么的,旁人听了作何感想?
当初自己在渝州相救大姐,大姐后来却要杀自己。虽然没有杀成,但也在一念之间了。今番若是相助胡部堂大人,万一他也对自己动了杀心怎么办?
张雍杰觉得自己太过多疑了,心想胡部堂大人绝不是这样的人。
但转念又想道,自己本来有到南京参军报国的打算,将来势必会成为胡部堂大人旗下的一名小兵。
万一胡部堂大人心里始终记得自己曾经救过他,从而不好指挥自己怎么办?毕竟有恩,多多少少都会客气些。
想到这里,张雍杰寻思,绝不能让胡部堂大人知道是自己救过他。这样以后自己与他便能像正常人一样打交道了。
想到这里,张雍杰当即撕下一块衣布,蒙在自己脸上,方才冲进船舱之内。
还好,那所谓的张三李四两名喽,听见船舱外面的打斗之声,早已吓的不知去向,并未伤害胡部堂大人和赵魁,冯晋两名随从。
此刻,胡部堂大人,赵魁和冯晋三人正被五花大绑。赵魁和冯晋两人满脸都是清污,想来是挨过打的。
胡部堂大人此刻正坐在桌子旁边,身上并没有受伤,想来那服部千斤也是尊重大人物的,知道士可杀不可辱,但胡部堂大人此刻头发凌乱,显然是窘态毕露。
张雍杰连忙替胡部堂大人和赵魁冯晋三人松绑,张雍杰心想,幸好自己现在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否则胡部堂大人知道自己撞见他这副模样,多多少少会有点不好意思的。
胡部堂被松绑之后,朗声说道:“壮士救命之恩,受我一拜。”
张雍杰大惊,连忙扶起胡部堂大人的臂膀,抵着舌头说道:“部堂大人万万不可如此。”
张雍杰心想,自己抵着舌头,声音稍有变化,这胡部堂大人应该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吧。
赵魁和冯晋二人却跟着拜倒,张雍杰连忙阻止他二人行动。
胡部堂拱手道:“恩公高姓大名?能否揭开遮面?好让他日能够有所报答。”
张雍杰抵着舌头说道:“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明汉子,部堂大人为朝廷柱石,大明顶梁柱,今番小子略尽绵薄之力,也算是报国之行动,岂敢言恩?又何须部堂大人报答?”
张雍杰怕自己没有说清楚,又解释道:“这只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绝不是什么恩情,部堂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也绝不要提报答什么。”
胡部堂见张雍杰蒙面,又抵着舌头变身,知道这人是绝不可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已经明白其意,当下也不追问。
但救命之恩岂可不报?胡部堂拱手道:“想来恩公是怕恩大成仇,这便小看我胡某人了。”
张雍杰连连挥手道:“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胡部堂又拱手道:“但救命之恩,岂能忽视。请恩公受我一拜,这事便算两清如何?”
张雍杰见胡部堂大人坚持要拜礼,当即同意,但他心中非常尊敬胡部堂大人,因此不愿堂而皇之的,受德高望重的胡部堂大人一拜。
所以胡部堂躬身一拜之时,张雍杰当即还拜行礼,不敢托大。
张雍杰微微一笑,继续抵着舌头说道:“此事已然翻过去了,部堂大人为国事操劳,切勿再挂怀此事。”
胡部堂微微点点头,表示已然两清,绝不再提及此事。但胡部堂心中却对眼前这个少年很是看重,若论施恩不图回报,这才是典范。
自己对这人一无所知,又怎么能回报?这才是施恩不图回报的最高境界,此人有古之侠义之风,是个难得的人才。
张雍杰又对赵魁,冯晋二人说道:“两位大哥,咱们快点划船靠岸。这倭寇太猖獗了,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
赵魁,冯晋二人向张雍杰拱手行礼,赵魁道:“既然恩公不肯示恩,那咱们兄弟拖个大,称呼恩公为一声老弟如何。”
张雍杰笑笑,抵着舌头说道:“两位老哥比我年长,称呼我为老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怎么用的着托大?”
赵魁,冯晋见张雍杰甚有礼貌,均是爽朗一笑,心中对这人充满好感。
张雍杰想了想,抵着舌头说道:“不对,怎么我感觉只有一个倭寇,其他全部都是汉人?”
冯晋说道:“老弟有所不知,那汪直是海盗头子,手里有几千人马,盘踞在东海某个海岛上。除此之外还有几大海盗,俗称四大寇,又称二寇。这真正的倭寇并不多,但是这种二寇却多了。”
张雍杰越听越怒,重重的一拍桌子,喝道:“我就说这剿倭剿倭,怎么剿了好几年,还没有解决。原来搞了半天,却是一群假倭寇在作乱。”
赵魁跟着道:“真正的倭寇并不可怕,毕竟他们胸无点墨,又何足道哉。可怕的是这些假倭寇,其中还不乏一些通晓兵法的能人。”
张雍杰连忙道:“不行,我得赶紧出去,看看那汪直上西天没有,若是没有,我这就送他上路。”
待到张雍杰出了船舱,水面上哪里还有人,全部跑到另一条船上,此刻已然使出十里之远,万难再追上了。
张雍杰一拍大腿,真想给自己几巴掌,竟然让这些人跑了。
第152章:高城驿站
张雍杰听赵魁,冯晋两人说起有许多假倭寇作乱,心中大怒。
这些汉子,不专心的在老家圈个地,盖个房子,说个媳妇,生个娃娃。却跑到东海某座海盗上当起海盗来了,你说这是不是装怪?
更加可恶的是,这些人竟然联合倭寇,骚扰百姓,这简直等同于造反,这就绝对不能留他们在这世界上了。
但此刻汪寇与那服部千斤等人均坐大船跑了,看来方才自己的千岛电劲还不够狠,那些假倭寇竟然装死,骗过自己。
张雍杰正想返回船舱,但转念想到,言多必失,自己还有参军报国的打算,若让部堂大人看出自己的身份来,那就不太好了。
此番碰巧救了胡部堂大人,现在危险已然解除,不如就此离去。这胡部堂就算再聪明,也决计猜不出来是谁救的他。
想到这里,张雍杰轻轻的潜入水中,悄悄的追赶汪寇等人逃跑的那条大船。
张雍杰之所以轻手轻脚,力争不发出响动。是因为他不想让胡部堂大人察觉自己已经走了,免得又是一阵嗦。
张雍杰催动内力,向汪寇座船追去。但那汪寇一行人被张雍杰的千岛电劲给吓傻了,他们万万不料这世间的功夫,竟然还能够带电?
所以他们此刻拼命的划船,力争早一刻上岸逃跑。哪里还敢心存半点侥幸之心,优哉游哉的划船。
张雍杰内力虽然强劲,但是在水里行进速度并不太快。想起司徒瑾老哥传授给自己的‘幻影两千’的轻功身法,考虑了在陆地上的各种情况和对应的方案,但却似乎缺失了在水里的应对技巧。
张雍杰心想,这司徒瑾老哥难道对自己还留有一手?没有将在水里如何操作的心法传授给自己?
但想起司徒瑾的言谈举止,也算是坦荡之人,张雍杰觉得自己太过多疑了,多半是创建‘幻影两千’这门轻功的前辈,不会游泳,所以从未到过水里面。
张雍杰心想,若是缺失了在水中的轻功技巧,这‘幻影两千’的精妙轻功身法,未免美中不足。
创建这套轻功的前辈是人,我张雍杰也是人,为何我就不能自行摸索,弥补出心法口诀?
想到这里,张雍杰好胜之心顿起,当即在水中一阵折腾,但效果并不大。
张雍杰寻思要想在水里快速前进,有两种方式,一种便是像鱼一样在水中徜徉,另一种便是直接奔跑在水面,形成水上漂的情况。
张雍杰又在心中将‘幻影两千’的轻功心法口诀在默念一遍,觉得这门轻功,讲究的是如何借力。借平地之力,借凹凸之力。
但是假如身处水中,四周一片混沌,根本无力可借。大姐杨杉能够在天空中像大雁一样飞翔,根本无须借力。在空中尚且能够如此,那在水里岂不更是如鱼得水?
这样说来血饮谷的‘追风逐月’轻功身法,比司徒瑾老哥的‘幻影两千’高出几个档次了。
张雍杰这一折腾,弄的响声很大。赵魁,冯晋和胡部堂三人当即出了船舱,四处查看,已然知晓那‘救命恩公’已然消失了。
胡部堂叹息一声,说道:“小恩公不肯泄露身份,虽显多疑,但这番施恩不图回报的行为,可当真难得。”
赵魁,冯晋二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但赵魁当即道:“若部堂大人要查出此人,亦非难事。”
胡部堂大人当即转过身来,说道:“你二人出身南镇抚司,追踪查人是你们的拿手好戏,就由你们负责查出小恩公的身份。”
赵魁,冯晋当即领命。胡部堂又补充道:“但你二人记住,既然小恩公不愿意透露身份,那么此事就让咱们三人知晓便是。”
赵魁,冯晋二人能够在胡部堂身边当差,那是因为能够察言观色,和胡部堂的思维很登对,能够听得懂胡部堂的意思。
胡部堂的意思是说,调查出结果之后,他们三个人心里明白是谁出手相助就可以了。
那小恩公既然要隐藏自己的身份,那就不在小恩公面前透露自己已经知道谁是小恩公了。
却说张雍杰在水里折腾一阵,也无法提高追击速度,心想此次必然让汪寇和那服部千斤跑了,肯定是追不上了。
张雍杰索性慢慢向岸上游去,一来是实在追不上,二来是怕胡部堂那船又出现什么幺蛾子。
万一那服部千斤并没有跟随汪寇一起跑,反而影藏在胡部堂的船上呢?
张雍杰慢慢往岸边游去,若胡部堂大人这边有任何风吹草动,自己相救也来得及。
张雍杰先行上岸,当即快步离去,影藏在暗中。瞧见胡部堂大人一行三人离船上岸,往高城驿站方向走去的时候,张雍杰也远远尾随保护,直到胡部堂进入了高城驿站方才离去。
张雍杰心想自己此刻绝不能以这副模样进入高城驿站,不如等天亮了去集市上换身行头,再去与王朝阳相会,一起去见胡部堂大人。
张雍杰当即催动内力,将全身潮湿的衣物烘干,找了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跃入枝丫当中,斜倚树干,稍做休息。
轰,轰,轰!
一阵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史云山正带领着七八十好手,直接攻入明阳宫,与天海仙教一众教徒厮杀在一起。
而门主方万山则带领千岛派弟子和一些瓦帮帮众,攻击三百人,在明阳宫外围大肆屠杀仙教百姓,妇孺老人,哀嚎遍野。
明阳宫宫门处的炮台,不断的向外围阵地发炮,落入人群中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只见李灵抽出手中‘高仿版’绣春刀,正在明阳宫宫门,炮台上大喝道:“仙教兴废,在此一战,杀!杀!杀!”
青铜道人,绍七,凶和尚等人纷纷和史云山的人马血战,双方死伤无数。
混乱中,萧燕妹子和墨香墨竹二女正偷偷的溜出宫门,来到山下,欲伺机向山外逃亡。
就在此时,一群瓦帮帮众正在追击萧燕和墨香墨竹,幸好那王以安,王以清两兄弟突然串出来,方才救了萧燕妹子和墨香墨竹三条人命。
山谷处,大战正酣,方万山,沈玉刚,万东等人均是全身血渍斑斑,打杀四方。
而一旁的沙通天,已然将千岛六剑屠戮殆尽,转眼又跟沈玉刚等人混战在一起。
方万山喝道:“沈师弟,万师弟,你二人合计这沙老头。”
正说话间,一枚炮弹落在方万山附近,浓烟散去,方万山已然被炸掉了一条手臂。只见他强忍痛苦,挣扎的站了起来,挥剑一阵乱击。
恰好这时候萧燕妹子和墨香墨竹逃亡到附近,有人叫道:“杀了萧燕,灭了天海仙教。”
方万山听见旁人呼喊,当即认出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正是天海仙教的教主。
方万山狂笑道:“自从我出了蜀地,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有仙教教主给我这条命垫背,我方万山不亏!”
啊,方万山一件已然刺入萧燕的心脏。墨香墨竹二女大惊,当即上前拼命。但却被方万山的长剑划破喉咙,倒在当地。
方万山大笑道:“成功了,成功了,我杀了妖教教主,灭了妖教。”
沈玉刚,万东两人闻言,连忙奔了过来,三人热血相拥,纷纷大笑道:“是啊,我们成功了,终于还是千岛赢了,哈哈哈。”
轰隆隆,又是一发炮弹从明阳宫宫门口打来,落到三人的正中间,一切已然化为乌有。
张雍杰大惊,长啸一声,当即从树上掉倒在地。旁边已经有几个闲汉围观张雍杰,不知道这小伙子发生了什么,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张雍杰观察一下周围环境,宽慰自己道:“还好,只是一场梦而已。”
原来先前场景,正是张雍杰做的一场梦,一场噩梦。噩梦中,看着自己的朋友,师门,一个二个均死于战火,活生生的生命,转眼便化为乌有。
张雍杰大急,但在梦中,再怎么着急都是没有用的。任你喊破喉咙,都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梦境中的画面继续进行下去。
张雍杰深呼吸几口气,站起身来,离开大树。旁人见此,也知道这小子定然是做噩梦了,便纷纷散开。
张雍杰对于这个奇怪的梦境有着不同的看法,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虽然是一场梦,但若千岛瓦帮联合攻击明阳宫,不管谁胜谁负,一定会死很多很多人。
而这点,是张雍杰极不情愿看到的,所以他才决心要阻止此事。所以他才大闹史府,用强迫使众人稳住,暂停进攻明阳宫。
但史云山,方万山等人会不会听张雍杰的?他们会不会趁着张雍杰见胡部堂的时候,提前发起对明阳宫的攻击?
张雍杰想起自己曾经威胁绍七,叫绍七不要带走萧燕妹子,但绍七竟然将自己的话当耳边风,强行带走绍七。
绍七都不会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那史云山呢?他会不会欺负自己年幼,认为自己说起耍的?
方门主呢?方门主毕竟是自己的师门长辈,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张雍杰不敢往下想,即便史云山,方万山趁自己离开,提前发动了对明阳宫的攻击,自己现在远在千里之外,也无法阻止。
但张雍杰却暗下决心,若真是这样,有些人是一定要被自己挫骨扬灰,说的出做的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张雍杰内心还是感到焦急,只想马上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便立即赶回太原。
张雍杰在一处服装店重新购置了一套灰白色服装,转念想起自己这独特的发型,可能在胡部堂大人面前暴露身份,当即找了个剃头匠,直接剃了一个板寸。
大明时代,根本就没有板寸这种发型,张雍杰是第一个要求剃这种发型的人。
那剃头匠觉得极其难看,好像侮辱了自己的手艺,便自作主张的在张雍杰的右边画了三道口子,这三道口子一点头发都不留,以做装饰。
一切收拾完毕,张雍杰方才装着没事人一样,返回高城驿站。王朝阳这时候已经见过了胡部堂大人,说有事要麻烦部堂大人处理。他们正在高城驿站偏厅等待张雍杰。
这王朝阳也是举人,当年考进士的时候,正是胡部堂主持的会试,虽然王朝阳那年没有金榜题名,但他平常也厚重脸皮说自己是胡部堂大人的门生。
王朝阳进入太原瓦帮做事,替史云山出谋划策,正是胡部堂的主意。
王朝阳三言两语说明来意之后,胡部堂但觉有趣,也就在高城驿站等候张雍杰的到来。
张雍杰来到偏厅,瞧见胡部堂大人,当即拜倒,说道:“草民张雍杰拜见部堂大人。”
张雍杰虽然换了发型和服装,但走路的姿态以及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让胡部堂一眼就认出这张雍杰正是昨夜出手相助的那位小恩公。
胡部堂当即看了一下赵魁与冯晋二人,看看他们是否也有这样的判断。
赵魁和冯晋都是在南镇抚司当差的,辨认人员那是拿手好戏。纷纷向胡部堂点头确认,跪在面前的这名小伙子正是昨日在高邮湖中出手相救的人。
胡部堂道:“上月咱们在京城见过,今天又重逢,也算是有缘。此刻咱们便衣出行,便免了这些礼节。”
张雍杰仍然三拜,才再起身来,说道:“部堂大人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是部堂大人,草民不敢不执礼节相拜。”
赵魁知道胡部堂因昨日的恩惠,不愿意随时接受张雍杰的跪拜,当下找了个借口说道:“现下倭寇猖獗,部堂大人便衣返回南京,也正是出于安全的角度考虑,所以你这般行礼,实属泄露部堂大人的身份,可是不好的。”
张雍杰心想这说的确实是实话,不再太拘谨,尴尬笑道:“想那区区倭寇,眼下正在福建一带,应该不至于在此地作乱。”
赵魁,冯晋二人心想张雍杰昨夜才和倭寇相遇,现在却装着不知道一样,想来也当真有趣。
昨夜张雍杰的行为,对部堂大人有救命之恩,但对于赵魁,冯晋二人何尝不是有救命之恩?
所以这时候赵魁,冯晋两人内心已经早就将张雍杰看作生死兄弟了。
王朝阳取笑张雍杰道:“你小子怎么换了一身行头?还支愣一个这样的发型?”
张雍杰心中一惊,万一这王朝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之前的形象描述出来,那岂不是让胡部堂大人他们认出来了?
张雍杰连忙道:“别提了,昨夜抹黑走夜路,跑到扬州去了,路上还摔了一跤,所以今天早上换了新衣服,整理个发型,清爽一下。”
王朝阳得意道:“昨天便给你说了,咱们肯定是与部堂大人错过了,在高城驿站安心休息,等待部堂大人,你可非要出去折腾,你这叫自作自受。”
张雍杰心中大骂,心想昨夜自己要是不出去寻找胡部堂,此刻胡部堂早已经去西天了,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但张雍杰嘴上却尴尬笑道:“是啊,是啊,嘿嘿。还是王兄说的对。”
王朝阳却突然黑脸,喝道:“姓张的,此刻来称兄道弟,未免太晚了吧!你以为你见到了部堂大人,你还能走的了?我身后这两位兄弟,可是南镇抚司当差的,今天就是专门来拿你的。”
张雍杰一愣,不明所以。王朝阳当即向胡部堂躬身道:“学生禀告部堂大人,就是这小子,千方百计打听‘金龙密钥’的秘密,想来是倭寇派来的奸细,这番可绕他不得。”
胡部堂脸一黑,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朝阳解释道:“这小子在太原,硬逼史云山说出‘金龙密钥’的秘密,史云山敌不过这小子,所以才让学生带着这小子来找部堂大人。”
王朝阳说道这里,又对张雍杰冷笑道:“姓张的,你不是挺能打的吗?那日在太原大放厥词,说什么要打就来。”
王朝阳停顿了一下,跟着道:“嘿嘿,我身后这两位兄弟,可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依照大明律法,你若敢伤他们分毫,可是夷灭三族的大罪。姓张的,你那么厉害,你是不是连锦衣卫都要打?好,你这么能干,现在你要打就来。”
王朝阳特意在‘要打就来’这四个字上拖着重音,意在讽刺张雍杰口出狂言。
张雍杰皱眉道:“你怎么突然就变脸了?这一路上你怎么不敢像现在这般说话?”
王朝阳嘿嘿笑道:“先前是对你和颜悦色了一些,但那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看着王朝阳的表情,张雍杰顿时大怒。虽然胡部堂已然言明,此刻不用执官民礼仪,但张雍杰也不敢过于造次。
张雍杰强忍怒气,悠悠道:“锦衣卫的兄弟,是保护部堂大人的,他们可不是来保护你的吧?”
张雍杰这话明显是针对王朝阳,让他掂量掂量得罪自己的后果,那最少也要吃一顿皮肉之苦。
但王朝阳心想今天张雍杰无论如何也走不出锦衣卫的缉拿,也并不担心。
王朝阳又对胡部堂躬身行礼道:“据史云山所言,这‘金龙密钥’的秘密,部堂大人亲自说给史云山,李灵和李延津三人听的,事关机密,因此学生也从来不向史云山打听这事。但这小子却非要逼史云山说出‘金龙密钥’的秘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依学生的意见,还是先抓进诏狱,打了之后再说。”
说完王朝阳又补充道:“依照学生的经验,面对这等刺头,打过之后,说话也就懂礼貌了。”
胡部堂这时候却稳坐如山,丝毫没有让赵魁,冯晋缉拿张雍杰的意思。胡部堂不发话,赵魁,冯晋二人也不动,静观其变。
胡部堂沉默了一阵,方才向张雍杰问道:“你为何要知道‘金龙密钥’的秘密?”
张雍杰这时候拱手说道:“草民要纠正一下,草民并不是要知道‘金龙密钥’的秘密,而是要确认‘金龙密钥’到底重不重要。”
胡部堂点点头,说道:“你说一下来龙去脉。”
张雍杰道:“前些时日,李家大小姐李灵,叛出李家,投奔了明阳宫,并且带走了这‘金龙密钥’。史云山去明阳宫找李灵索要无果,因此史云山纠集了一大帮人,欲要去明阳宫械斗。”
张雍杰又道:“草民不想看到死人的场景,因此让史云山告知自己‘金龙密钥’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当真重要,便由草民去替他取回。但无奈史云山不肯告知,所以这就杠上了。”
胡部堂点头道:“‘金龙密钥’却是很重要,史云山他不敢泄露秘密,这是好的。但他要纠集人马去找李灵发生群战,这是有劲无处使吗?有这劲,干嘛不来东南,参军杀敌?”
胡部堂这话的后半句,是对王朝阳发问。王朝阳扭捏道:“毕竟这‘金龙密钥’太重要了,所以史云山也是着急了,这才要去找李灵拼命。”
胡部堂思考一阵,这才反应过来,想起李灵叛出李家这件事。胡部堂纳闷道:“这李灵不是李延津的女儿吗?怎地会叛出李家?”
看来胡部堂对江湖上的事情,还不太了解。张雍杰当即三言两语替胡部堂解释了李灵叛出李家的前因后果。
胡部堂听明白之后,方才叹道:“不曾想这里面还有这些故事。”
说道这里,胡部堂突然头晕目眩,昏倒在一旁。众人大惊,连忙上前查看。
赵魁连忙将胡部堂背到一间客房里面休息,冯晋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张药房,交给驿站差员,让他们赶紧照方子抓药。
一阵忙碌之后,赵魁守在门外,张雍杰和王朝阳连忙上前询问情况到底如何。
那赵魁说道:“这是部堂大人的老毛病了,部堂大人为军国大事操劳,患有头疾,发作起来,头疼异常,你们就不要再拿这些破事来烦部堂大人了。”
王朝阳连忙问道:“那这小子,窥探重大机密,抓还是不抓?”
冯晋道:“部堂大人没有发话,就当没有这回事。”
王朝阳还不死心,说道:“就当部堂大人不在,二位上差也是可以做决定的。”
赵魁,冯晋二人早知道昨夜相救之人便是张雍杰,所以他们是万万不会抓张雍杰去诏狱的。
赵魁冷笑一声,说道:“王举人,你是不是糊涂了。普通百姓也能去诏狱?也能动用锦衣卫去抓人?咱们锦衣卫要抓也只会抓王举人这种身带功名的官员。”
王朝阳心里清楚,话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锦衣卫也经常抓一些普通百姓去诏狱折磨。但今天这赵魁这话,居然有偏袒张雍杰这小子,并且由针对自己的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晋见此情况,说道:“这小子确认‘金龙密钥’重要与否,也是为了阻止械斗,何罪之有?部堂大人现在正患头疾,你二人速速退去,不要再来骚扰。”
张雍杰也跟着问道:“那这‘金龙密钥’的事情,部堂大人是什么意思?要不要夺回来?”
赵魁拱手道:“这个事情不用操心,既然知道‘金龙密钥’秘密的只有李延津,李灵和史云山三个人,相信他们都不敢泄密。谁要是敢泄密,出了事情自然有人负责,跑的脱,马脑壳。”
冯晋也跟着道:“是啊,张雍杰,这事情你不用管。他们要械斗,就让他们先打了再说,你操什么心?饭吃饱了是不?”
张雍杰一愣,心想要是等他们发生了械斗,死伤了若干人命,那就晚了。
但又见赵魁,冯晋的语言,始终在金龙密钥是否会被泄密这一点上,对于即将发生的械斗,他们好像丝毫不关心。
王朝阳欲要再行相问,赵魁,冯晋两人当即变脸,喝道:“王举人,你如果想去诏狱玩玩,咱们兄弟马上就可以成全你,若不想的话,赶紧滚蛋,别拿这些破事来烦部堂大人。”
看着赵魁,冯晋二人的神态,不像是开玩笑,王朝阳当即不敢再问了,但又怕张雍杰报复,暂时不敢离开驿站。
张雍杰怕服部千斤还没有走远,又会伺机寻找胡部堂大人的行踪,也不敢离开,借故在高城驿站徘徊。
大约两个时辰后,南面来了上百人锦衣卫的队伍,进入高城驿站。
原来昨夜遭遇倭寇袭击,此地距离南京也不远了,赵魁,冯晋二人便从南镇抚司调了大批锦衣卫前来保护胡部堂大人。
张雍杰见此情况,方才放心。想起昨夜奇怪的梦境,恨不得立即返回,当即拉着王朝阳往外走。
那王朝阳哪里敢再与张雍杰同行?张雍杰心中烦躁,不想与王朝阳多做纠缠,当即说道:
“你放心,早上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不会因此整你。你现在赶紧返回太原瓦帮,告知史云山,就说我已知晓‘金龙密钥’确实很重要,让他稍安勿躁,我这就去明阳宫,替他取回。”
王朝阳将信将疑,张雍杰见此情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王朝阳拉着走出了高城驿站。
第153章:剧情过渡
张雍杰将王朝阳拉出高城驿站,那王朝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即翻身上马,一溜烟的跑出五六丈远,方才勒马回头。
王朝阳说道:“张兄弟,你放心,话我一定带到,这便告辞了。”
张雍杰冷笑一声,说道:“你等一下,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王朝阳早上在胡部堂面前一阵搬弄,心里已经知晓自己得罪了这位姓张的小子,现在他喊自己等下,那不是留下来挨打吗?所以王朝阳当即马不停蹄往北疾驰。
但张雍杰岂能让他逃走,身形晃动之间,已然落在王朝阳身前,挡住他的去路。只见张雍杰用力按住马头,让那马匹根本无法前进半分。
那王朝阳吓的脸色铁青,这姓张的小子,个性奇怪,让人琢磨不透,不知他又要干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来。
王朝阳惊恐的表情,反而逗笑了张雍杰。张雍杰淡淡笑道:“怎么?你怕挨打?早上你的胆子又大的嘛,这会儿怎么又胆小如老鼠了?”
王朝阳喝道:“好小子,我乃举人功名,你敢动我半分?你知道后果吗?”
张雍杰一把将王朝阳从马上拖倒在地,提起王朝阳的衣领,笑道:“不用着急,先将你打个半死,至于这后果嘛,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那王朝阳大惊,当即几招擒拿手,便从张雍杰的手中逃脱。但见他脚步一登,已然向前飘退几丈。
王朝阳不经意之间,展露了一手高深的轻功身法。而这轻功身法张雍杰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血饮谷的‘追风逐月’。
这让张雍杰吃了一惊,前些时日碰见赵千里,他会使用血饮谷的功夫,今天又撞见王朝阳也会使用血饮谷的武学。
这血饮谷的武学是烂大街了吗?怎么随便拖出一个人,都会耍两招血饮谷的功夫?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雍杰惊讶道:“你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怎么也会使这血饮谷的‘追风逐月’?”
王朝阳刚刚跳出张雍杰的控制,已然飘过京杭大运河,落到另一岸边,回头说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姓张的,方才你不是说你已经忘记早上的事情,不会因此事而整我吗?怎么现在出尔反尔?”
张雍杰这才想起离开高城驿站的时候,自己是说过不会收拾王朝阳之类的话来。
没想到走出大门之后,想起这王朝阳在部堂大人面前搬弄是非,心中很是生气,竟然一时之间将此事忘了。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张雍杰也不为自己的疏忽找理由,扣着脑袋,尴尬笑道:
“哈哈,我确实说过这话,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王兄切勿见怪,这个是我错了,在这给你赔礼了。”
王朝阳怒道:“你要是将我打了,再来道歉,又顶个什么用?你要是真不追究,你先走一步,你的话我一定给史云山带到。”
说了不再追究,出门便旧事重提。张雍杰心知这事确实是自己不对,当下躬身行礼,以示道歉,尴尬道:“好,王兄,如此就拜托了。”
说完张雍杰翻身上马,自顾向北前行。一路狂奔十余里,张雍杰心想这胡部堂大人头疼的可真是时候。
胡部堂大人要是不头疼,直接派两名锦衣卫去明阳宫找李灵要‘金龙密钥’,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这情况,也只有自己去明阳宫争夺了。
但张雍杰生性多疑,心想这胡部堂怎么会恰好就那个时候头疼晕厥?会不会是装的哟?
张雍杰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心中又觉得自己多疑。胡部堂大人年高德邵,是我大明的顶梁柱,他怎么可能用头疼这种小伎俩,来躲避问题呢?
万万不会如此,张雍杰心中这般想,但行动上却调转马头,又往高城驿站奔去。
就算是胡部堂大人这种老者,也是有可能骗人的啊?张雍杰这次要悄悄前去,查看一下胡部堂的头疼晕厥到底还有没有内情。
若是有内情,那这胡部堂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肯派锦衣卫直接去明阳宫找李灵要‘金龙密钥’?
若是部堂大人直接派两位锦衣卫去找李灵要‘金龙密钥’,这事情不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吗?那李灵脑壳就是再搭几坨铁,相信她也不敢跟官府对抗。
如果部堂大人那时候假装头疼,意味着什么?张雍杰不得而知,但他总觉得胡部堂大人头疼的太过凑巧,巧的让人有些生疑。
高城驿站的上百锦衣卫还没有撤去,这证明胡部堂大人还未离开。
张雍杰远远望去,驿站门口又来了几名郎中,拖着药箱子,快步走入高城驿站。
张雍杰逗留到半夜,慢慢潜入附近的屋顶之上,他不能靠的太近,太近的地方有竟锦衣卫的守卫,极容易被察觉。
张雍杰运起内力,倾听高城驿站里的情况。良久,两名官员闯进高城驿站,在前厅一阵喧哗。
听得赵魁喝道:“部堂大人头疾发作的厉害,徐大人此刻不要去打扰。”
那徐大人急道:“部堂大人可否开口说话?福建有紧急军报,必须马上报与部堂大人知晓,此乃军国大事,你等切勿阻拦。”
那赵魁却仍然不放徐大人进屋,只听得赵魁道:“徐大人,部堂大人的身体何尝不是军国大事?此刻部堂大人刚刚苏醒,急需休息,切勿打扰。”
那徐大人还在与赵魁交涉,但张雍杰已然听明白,胡部堂的头疼确然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张雍杰一阵苦笑,连胡部堂这样的人,自己都敢怀疑,那天下自己还能相信谁?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疑了?
张雍杰当下一路策马往北,此地直达燕都,一路上都是平原地带,行进甚快。张雍杰只用了五日功夫,便到达燕都。
张雍杰丝毫不敢松懈,直奔学士楼,取了追风马,准备直奔明阳宫,向那李灵讨要‘金龙密钥’。
时已五月中旬,燕都的天气也开始热了起来,张雍杰正要走出学士楼,却见学士楼的小厮上前道:“张相公稍等。”
张雍杰问道:“寄存马匹的所需银两,我方才已经结了,你还有什么事情?”
那小厮道:“张相公误会了,不是银两的事情。探花郎特意吩咐小人,若张相公前来,请务必挽留,小人这边去通知探花王大人。”
张雍杰心想此刻已然是五月中旬,今年春闱已然放榜,探花王大人,莫不是王剑南探花及第?
那小厮说道:“没有错,正是王探花。王大人会试本来名列三等第一百七十八名,但在殿试中,圣上对王大人甚为看中,直接御笔点为探花郎。”
张雍杰心想那自然是王剑南冒着错过会试的风险,奔跑回学士楼相救叶飞驰的事情被圣上知晓,圣上赞赏他的侠义之风,所以提点他直接进入了三鼎甲,探花及第。
张雍杰本不想耽搁,但想到王剑南多半是想要打听叶飞驰的情况,便留下来等待王剑南。那小厮见此,当即出门,一溜烟的去唤王探花了。
不一会儿,王剑南便快马赶来。张雍杰见王剑南身穿朝服,当即一拜:“草民拜见王大人。”
王剑南连忙快步扶起,口中说道:“张兄弟这可就见外了,愚兄得知张兄弟路过学士楼,便向上官告了个假,马不停蹄的赶来,还来不及换衣服。”
张雍杰笑道:“王大人身穿朝服,草民不敢不拜。”
旁边小厮比较机灵,当即取出一套便服,替王剑南换上。王剑南笑道:“张兄弟如此说话,那便是打哥哥脸了。”
王剑南叫了几个小菜,招待张雍杰。张雍杰知道王剑南是想要打听叶飞驰的事情,因此便坦言相告。
自从上次在燕都南城门冲撞胡部堂的行踪,王剑南去参加科考,便再也没有遇见张雍杰和叶飞驰了。
出了考场之后,向人打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见追风马还在学士楼,所以便给学士楼的小厮打了招呼,说碰见来人,一定要去翰林院相告。
这番从张雍杰口中得知,叶飞驰已然被胡部堂大人点名征招入伍,王剑南也很是高兴。
毕竟叶飞驰兄弟太过年轻,就算三年后参加科举,二十一二岁高中进士,那也是史上少有的奇迹。
而且叶飞驰被部堂大人看中,凭借他的才华,要想有所作为,又有何难?
王剑南一阵感叹,若是那日在南城门没有撞见胡部堂,不知今日又会是何等局面。
张雍杰着急赶往明阳宫,因此不愿再耽搁,当即起身告辞。王剑南本想挽留,但见张雍杰走的甚急,必然有重要的事情,也只好起身拜别,以待他日再聚。
张雍杰走到西门,出得城门,正要翻身上马离去。却见城门处卫士喝道:“任何人进入燕都,必须接受盘查,请立即摘下面具。”
城门卫士要求过往行人揭开面具,是为了辨认逃犯。所以这时候,就算你奇丑无比,也必须揭开面具。
张雍杰,回头望去,大喜过望。那带着面具的,不正是大明白大侠吗?
张雍杰连忙凑到西城门,正撞见大明白大侠揭开面具,露出脸庞。
大明白大侠脸庞俊秀,白面如玉,应该说长相十分俊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右脸颊被人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俗称刀疤脸。
张雍杰这时方才明白大明白大侠为何总是戴着面具,为的就是不让别人瞧见他这副刀疤脸。
张雍杰本要上前相认,但这种情况,也知道大明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本来的面目,此刻凑上去,那不是自找无趣?因此也不急于上前。
那守城卫士对比了十几张通缉令之后,确认大明白无任何案底,方才放大明白入城。
张雍杰见此情况,又勒马进入西门,绕了两条巷子,制造了一场与大明白大侠的偶遇。
张雍杰翻身下马,笑道:“大哥,真巧。”
大明白瞧见张雍杰正在面前,说道:“你不是出城去了吗?怎地又跑回来了。”
大明白是何人,那是行走江湖的大侠。在他行侠仗义的历程中,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因此大明白异常谨慎,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均能留意一下。
方才张雍杰骑着追风马出城,如何能逃过大明白的法眼?
张雍杰随便撒了个谎,笑道:“本来是出城去了,但想起忘了买一样东西,所以又回来了。”
大明白整理了一下发型,说道:“碰上了也好,我正好找你有事,你跟我来。”
张雍杰牵着马匹跟着大明白,大明白又出了西城门,来到一片空地上,方才回头盯着张雍杰。
张雍杰不明其意,问道:“大哥有什么事情。”
大明白黑脸道:“听说你在太原厉害的很,还要发布什么‘江湖战斗令’,甚至还要出手教训师门长辈,有这回事吗?”
张雍杰见大明白神色有些不善,想来此中情由,甚为复杂,说来不是一时半会儿,但对师门长辈无礼,也确有其事。
张雍杰既不愿意欺骗大明白大侠,也不愿意与大明白动手,不知如何解释,当即道:“大哥,小弟有事先走了,咱们下次再聊。”
大明白岂肯让张雍杰离开,当即一个身形晃动,便阻挡在张雍杰身前,冷冷道:“无论如何,对师门长辈无礼,如此离经叛道的行为,实属该打。”
张雍杰翻身上马,说道:“大哥,虽然你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但是面对这乱起八糟的江湖,小弟已然决心要做点事情,任何人均不能阻止。”
大明白盯着张雍杰,说道:“那你想要做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张雍杰却突然怒道:“你既然知道我在太原发布‘江湖战斗令’,那你又岂能不知其中缘由?”
张雍杰说道这里,心中一动,心想大明白大侠是从何处得知‘江湖战斗令’的事情?是谁告诉他的?
既然他知道‘江湖战斗令’,但又不知道其中来龙去脉,这证明转述之人断章取义,有选择性的,有倾向性的告诉大明白自己在太原做的事情。
想到断章取义,自然是那些说书人的拿手好戏,张雍杰笑道:“大哥,原来你也喜欢听书,你别听那些说书人瞎说。他们都是打胡乱说,吸引眼球的。”
大明白冷笑道:“我从来不听那些说书人瞎扯,这事自然有人告诉于我。说这千岛张少侠在太原瓦帮,大战群雄,发布‘江湖战斗令’,声称天下的纠纷,都要去插一手,厉害的不得了。”
张雍杰心想这个自然有人告诉大明白大侠,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面对大明白的陈述,张雍杰点头确认道:“是这样,小弟此番作为,正是学习大哥你的行侠仗义之举,大哥你不应该有反对意见。”
大明白冷冷说道:“欲要出手教训师门长辈,也是跟我学的?”
张雍杰道:“千岛和瓦帮欲要进攻明阳宫,我担心大战一起,死伤无数,因此出手阻止,这才和师门长辈发生了一点口角,虽然冲撞师门长辈,但也属于无奈之举。”
大明白思索一阵,方才放开张雍杰马头,说道:“冲撞师门长辈,肯定是不对的,以后切勿再做此荒唐之事。你这便去吧,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是一句很伤感情的话。若换旁人丢过来这句话,张雍杰肯定会一笑置之。
但大明白大侠是何人?那是让张雍杰打心里佩服的大侠。大明白向张雍杰丢出‘好自为之’这四个字,让张雍杰异常难过。
张雍杰策马而走,心中却在想到底是哪个人在大明白大侠背后说闲话?这人在大明白大侠面前说闲话,用意何在?
张雍杰在心中梳理了一下,心中想到,这背后说闲话的人,不是瓦帮就是千岛的。
千岛与自己分属同门,自家的事情,应该关起门来解决,决计不可能请外人相助。如此说来,那背后说闲话的人,一定是史云山的人了。
因为自己阻止了他们进攻明阳宫的行动,所以他们搬出了大明白大侠,想要教训教训自己。
想到这里,张雍杰大怒,在心中冷笑道:“莫说搬出大明白大侠,就算是去血饮谷把大姐杨杉请来,这天下的破事,我也是管定了。”
张雍杰转念又想到,此番和大明白大侠是偶然相遇,这说明大明白大侠虽然听了那人背后言语,但并未完全认可。
大明白大侠绝不是故意来找自己麻烦,只是碰上了,告诫自己不可对师门长辈无礼,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张雍杰心情豁然开朗,大明白大侠毕竟是大明白大侠,绝不可能受人三言两语的挑拨。不知道他此次进入燕都,又是要找谁的麻烦。
张雍杰不再迟疑,当即策马向西疾驰。上次前往明阳宫,均是藏在马车内部,对外部环境观察甚少,因此道路不太熟悉。
好在这一路上岔路较少,偶尔有岔路,但看那岔路甚小,绝对不能容许马车经过。
因此张雍杰沿着大路一直走下去,倒也没有走错路。
第154章:出手惩戒
如此策马在官道上前行一日,张雍杰已然困乏之极,毕竟有好几天都是睡眠甚少,此刻骑马都在打瞌睡。张雍杰心想稍后到明阳宫找李灵讨要‘金龙密钥’,话不投机又是一场大战,事前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前方丛林深处似有人家,张雍杰策马而往,向主人说明来意,并取出十两银子酬谢。主人也甚为好客,主妇弄了点小菜,张雍杰吃了之后,再美美的睡了一觉。
待到次日醒来,已然是中午,张雍杰体力充沛,精神振奋,当即继续赶路。
又过了半日,张雍杰行进至一处弯道上,前方却有一道路障,路障前面,一群人率先争吵起来。看那情形,有十二三名彪形大汉,拦住一名青年武士,不让其通过。
那青年武士,骑着黑马,年龄约莫二十三四,长着国字脸,手中拿着一把断刀,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人物。
只听那青年武士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等岂可设置路障?是要拦路抢劫吗?若是抢劫的话,给你银两你又不要。”
那便十几位大汉个个手拿钢刀,将路封死了。他们视乎不怕这国字脸的青年武士,无论那青年武士怎么说,这十几位大汉硬是不让路。
张雍杰心想这可真有意思,天下还有不抢钱的路霸?且听听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做打算。
那青年武士手握刀把,说道:“在下有急事,急需通过,切勿为难在下。”
那边有人笑道:“嘿嘿,今天就是为难你了,你又想怎么样?”
另一人凑个热闹,说道:“看起来这小伙子,还想动刀子。”
这时候拦路一方为首一人喝道:“小兄弟,你这把破刀能杀几个人?你要是活腻了,大哥也可以成全你。”
那青年武士显然已经愤怒,动武已经是可以预料的了。为了阻止血战,张雍杰当即策马向前,问道:“敢问前方发生了什么?怎么这里不让人通过?”
那领头人将钢刀放到肩膀上,挥手喝道:“你别管前面发生了什么,总之这里不让过,识相的赶紧滚蛋。”
张雍杰觉得这人说的可真霸道,直接不让人走官道,这是几个意思?
张雍杰皱眉道:“你等是何人?怎敢如此猖狂?”
一人答道:“嘿嘿,猖狂了又怎地?说出来吓破你俩的胆,咱们可是山西总瓢把子彭大爷的属下。”
另一人道:“是啊,彭大爷是谁?那和洛阳李大爷是把兄弟,得罪了彭大爷就是得罪了李大爷,你们两个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嫌命长吗?”
得知这是山西彭猛设置的路障,张雍杰心中很是愤怒。先前在太原瓦帮的时候,听见史云山安排进攻明阳宫,这彭猛复杂切断外围道路,封锁明阳宫。
难道这史云山等人竟敢不听招呼,自己一走,他便先行进攻明阳宫?
好家伙,自己先前在太原瓦帮,那般强硬的警告史云山,他竟然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仍然我行我素,这还得了?
想到这里,张雍杰已然是怒不可遏,正待出言呵斥,后方又来一人一马。
这次来人是一个长相极其秀美的青年,看起来温文儒雅,年龄比张雍杰稍微大一点,约莫二十岁。只见他手拿铁枪,快速纵马。
那设置路障的十余名大汉,当即喝道:“此处道路不通,请阁下沿路返回。”
那长相极其秀美的青年,勒马挺住,问道:“为何不准通过?”
那领头大汉嘿嘿笑道:“本大爷说不准通过,就不准通过,你哪里那么多问题?找死是吗,,,”
那领头大汉话还没有说完,喉咙已然被长相极其秀美青年手中长枪刺破,鼓着鱼眼,万万不敢相信这事。
谁也没有想到,这长相如此秀美的青年,一言不合,竟然动手。张雍杰也没有想到,杀伐来的这么快。
其余十余位大汉见此情况,先是愣住,他们万万不敢相信突然就死人了。时间仿佛静止,仿佛过了很久那些大汉才回过味来,纷纷喝道:“杀!”
冲突顿起,那十余位大汉纷纷举刀攻向长相秀美的青年。只见那青年飞扬勇决,抄起手中铁枪,左刺右挑,转眼之间依然连刺数人的喉咙。
战斗几乎就在一瞬间,胜负便分出高下。十余位大汉只剩四名,运气较好,躲过了青年的铁枪,但他们再也不敢向先前那样嚣张跋扈了,纷纷吓的大惊失色,四处逃散。
那马上的青年微微摇头,也许是在为自己枪法不到位,导致有人逃生而感到遗憾。
这一手铁枪功夫,耍的可比张雍杰要厉害多了。张雍杰心中对此人枪法颇感赞佩,但又对他杀伐过重感到气愤。
这些拦路大汉,虽然可恶,但是出手教训教训他们即可,何必非要杀人?
那长相俊秀的青年,只是飘了张雍杰和国字脸武士一眼,便策马往前。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张雍杰和国字脸武士上下打量。
那长相俊秀的青年口中喃喃道:“辽东断刀,追风马。二位莫不是辽东断刀雷明,和蜀北千岛张雍杰?”
那国字脸武士手握断刀,抱拳道:“正是在下。”
辽东断刀雷明这几个字,张雍杰分外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但一时之间又记不起来。
那长相俊秀的青年抱拳行礼,自我介绍道:“鲁东铁枪,李玉堂。”
鲁东铁枪李玉堂这几个字,张雍杰也是有所耳闻,总觉得很熟悉,但是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雷明抱拳还礼,张雍杰却是纹丝不动,因为他讨厌李玉堂一言不合便出手杀人,不愿跟这种人打交道,不但不愿意,可能还想找个机会收拾一下这个人。
那李玉堂见张雍杰一言不发,甚为无礼,冷笑一声,轻轻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说道:“张兄弟位列‘嘉靖英雄榜’榜首,架子自然是大了些。不知道张兄弟认为愚兄方才的枪法怎么样?”
李玉堂见张雍杰似乎比自己小一点,所以自称愚兄。事实上,李玉堂喜欢当别人的大哥,不喜欢当别人小弟,所以只要武艺在他之下的人,哪怕对方年过七十,他也是自称愚兄。
李玉堂这一番说辞,张雍杰才反应过来,这辽东断刀雷明,鲁东铁枪李玉堂,均是那青龙会发布的‘嘉靖英雄榜’榜单上的人物。
张雍杰虽然从来不把‘嘉靖英雄榜’放在心上,但是对于李玉堂来说,似乎这榜单很光荣。
张雍杰冷冷道:“实在不怎么样。”
李玉堂闻言大怒,但他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装着云淡风轻一样。
李玉堂冷笑一声,淡淡说道:“蜀北千岛张雍杰,陇南弯刀严世雄,这两位分列一二名,愚兄一直想找机会切磋一下武艺。”
李玉堂在‘嘉靖英雄榜’榜单上名列第三位,屈居张雍杰和严世雄之下,他非常不服气,认为这天下还有比他更优秀的青年?
所以李玉堂一方面更加刻苦练习枪法,另一方面也确实想找机会打败这两位,来证明这榜首的英雄少年,非他莫属。
张雍杰本来就有意找李玉堂的麻烦,没想到这小子却率先挑衅,也就不用再找理由了。
张雍杰翻身下马,嚣张道:“你要能从我手上走一招,算你赢。”张雍杰之所以说话这般狂妄,意在激怒李玉堂,让他抢先出招。
而这李玉堂使用铁枪作为武器,千岛电劲正是其克星,只需找机会抓住铁枪,这雄厚的内力,便能传递自李玉堂的身上。
张雍杰自知内力雄厚,连服部千斤都不能抵挡,更何况眼前这个白面小子?
张雍杰说的如此狂妄,那李玉堂反而不敢动手了。李玉堂寻思,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张雍杰能口出狂言,也必有过人之处。
场上氛围一度尴尬,雷明虽然长个国字脸,看起来很凶,但其实他还是比较随和的,此时出来打个圆场,说道:
“两位英雄切勿相争,此次咱们有缘在此地相会,想必均是接到了上位的命令,要赶往明阳宫,相助天海仙教守山,咱们就不用在这里耽搁了。”
李玉堂像是找到了台阶,正好趁此下台。只见李玉堂哼了一声,当即纵马向前,但胯下之马大声嘶鸣,无法前进,原来尾巴已经被张雍杰扯住。
李玉堂回过头来,冷冷道:“你要怎地?”
张雍杰黑脸喝道:“你杀了人,还想跑?下来!”
李玉堂冷冷道:“方才你也看到了,这些人莫名其妙封路,如此霸道,岂不是找死?”
张雍杰却不与他对答,千岛电劲一出,当即电的那马上串下跳。那李玉堂怎受的了如此颠簸,当即从马上摔了下来。
但李玉堂也有两把刷子,虽然从马上摔了下来,但他来了一手漂亮的轻功,落地甚为潇洒。
大战难以避免,李玉堂决定先下手为强,当即铁枪一挺,向张雍杰刺去。
张雍杰不愿与之纠缠,当即看准来势,伸手抓住李玉堂的铁枪,运起喷薄之内力,源源不断的向李玉堂传递过去。
本以为一战而下,便能将李玉堂制住,却没有想到千岛电劲竟然对李玉堂不起丝毫作用。
这是怎么回事?李玉堂极速抖动铁枪,从张雍杰手中挣脱,紧跟着又是一刺。
既然千岛电劲对李玉堂不起作用,那就只好见招拆招,张雍杰身子向后一样,脚下直踢李玉堂手腕。
张雍杰内力虽然强劲,但武学招数其实并未达到精妙的地步,更何况此刻张雍杰还是赤手空拳,处于劣势。
两人转眼间便斗得十余招,张雍杰大怒,心想我还收拾不了你小子?当即避开铁枪,直接向李玉堂身体劈掌而去。
张雍杰掌力之强劲,就算是隔空发掌,也能震的鹅卵石炸裂,更何况血肉之躯?
李玉堂勉强受住张雍杰隔空一掌,待到第二掌打过来之时,当即口吐鲜血,脏了一身衣服。
李玉堂在倒地之时,发出最后一击,铁枪出手,极速向张雍杰飞来。
不过这是没有什么用的,张雍杰侧身躲过,出手一抓,便将铁枪抓在手上。
张雍杰握住李玉堂铁枪之时,才明白为何千岛电劲传递不过去。原来这哪里是铁枪,只是枪头是块铁,枪杆却是用木头做的,涂成黑铁的颜色。
木头自然不能传递千岛电劲,而鲁东铁枪之所以制成这样,也是为了迷惑敌人。
枪头重,枪杆轻,武器重心便转移到枪头,这样在危机时刻,铁枪也可以秒变飞枪。重心在枪头,也可以增加精准度。
张雍杰随手将铁枪丢弃一旁,走到李玉堂面前,脚踩着李玉堂的肩膀,一脚将他登倒。
张雍杰冷冷道:“就凭你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杀人?”
李玉堂却不太服气,回答道:“行走江湖的,哪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你敢说你张雍杰就从来没有杀过人?”
张雍杰回想了一下,自从自己行走江湖,好像在永城将熊铁打伤,当时还以为他死了,后来又在寿城唐门酒楼遇见熊铁替青铜道人送信,没有死。除此之外,自己还真没有杀过人,最多将几个人打伤而已。
张雍杰回忆了一下,方才说道:“我确实没有杀过人,不过今天可能要例外了,你一招之间,便背负七八条人命,岂能留你?”
李玉堂狂笑,也不知道他是否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只听见李玉堂狂笑道:“姓张的,你要是敢杀我,上位是不会放过你的。”
张雍杰想起自己假意追随上位,就是为了查出谁是上位,如今这个任务还没有结束,而辽东断刀雷明也在此地,若是自己杀了李玉堂,这事便肯定会传至上位耳朵,事情可能就不好办了。
如果要将雷明一起杀了灭口,但雷明并没有杀人,而且还好言跟那十几位大汉协商,如此情况,张雍杰又怎么下的去手?
张雍杰稍微一思索,便知道此刻是不能杀这李玉堂了,只好再做打算,张雍杰问道:“你可知谁是上位?”
李玉堂吐了一口血痰,冷冷道:“不知,没有见过。”
张雍杰又看了一眼雷明,好像在询问雷明是否知道上位是谁,那雷明却淡定的站在一旁,并不回答。
张雍杰只好问道:“雷兄是否知道上位是谁?”
张雍杰出口想问,雷明这才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道谁是上位,平日里是华浓姑娘与我接洽。”
张雍杰知道从他们两人口中是无法打听出谁是上位,看着眼前的李玉堂,心想此人看起来温和儒雅,但脾气却非常暴躁,若留他在世上,绝对是个祸害。
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不能让上位对自己起疑,自己断不能灭了这李玉堂,如何是好?
张雍杰思索一阵,当即两掌拍向李玉堂两肩,两股强大的内力迅速集结在李玉堂双肩,形成制约。
张雍杰揣摩,当世也许只有大姐杨杉才有雄厚的内力冲破这两道制约,但是大姐杨杉是绝对不可能替李玉堂解除的。
如此一来,李玉堂双肩便不能使力,只能应对平常生活所需。武力值大打折扣,基本是废了。这样操作,想必这李玉堂再也不敢胡乱杀人了吧。
只要自己不杀这李玉堂,将来在上位面前,就可以一口咬死自己只是气愤李玉堂随便杀人,所以出手教训教训他而已。
李玉堂也能感觉到两股强大的内力在自己的双肩集结,而双手再也使不出内功,当下又惊又怒,惊恐道:“你废了我的武功?你居然废了我的武功?姓张的,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终生。”
张雍杰淡淡道:“现在你还能杀谁?我这样做,说不定你还能活的更长一些,你自己好自为之。”说完,张雍杰不再理会李玉堂,也不再理会他的威胁。
辽东断刀雷明在一旁,很平淡的观看着整个过程,既不劝架,也不对张雍杰的武力感到震惊。
张雍杰解释道:“这小子居然敢胡乱杀人,所以出手惩戒一下。”
雷明淡淡道:“张兄弟不用解释,不过咱们此次受上位派遣,相助明阳宫守山,大战一起,必然是要死人的。”
雷明的话,虽然说的很平淡,但也委婉的表达了他不认可张雍杰的做法。
张雍杰当然能够听出这层意思,说道:“前日我本在太原制止史云山攻击明阳宫,却没有想到他仍然我行我素,发动了对明阳宫的攻击。”
张雍杰叹息一声,又说道:“此刻我正要去找他算账,不知雷兄是否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大战是否开始?”
雷明疑问道:“上位要求务必在五月二十日到达明阳宫,想来此刻大战还未开始,张兄弟应该也接到过上位的通知吧,为何明知故问?”
张雍杰寻思,李灵是上位的朋友,明阳宫有事,上位自然要派遣力量,相助守山,但为何没有人通知自己?按理说青龙会的人也早应该知道自己的武力,这么重大的事情,青龙会必然要让自己出马。
但青龙会却从来没有派过人来找自己,难道是上次在小浪底,自己出言威胁,说什么若非上位亲自相邀,那便不要来打扰自己的缘故?
张雍杰又想到,眼下五月十七,距离五月二十日还有三天时间,必须要在这三天时间内,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大战的发生。
想及于此,张雍杰当即翻身上马,向雷明拱手道:“我并未接到上位的通知,兄弟我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张雍杰不再耽搁,策马极速向前奔去。
第155章:不虚场合
张雍杰策马而行,狂奔数十里,明阳宫已在不远。前方已然碰见了千岛同门,赵金川和李长河。
赵金川和李长河两人是千岛六剑之一,也属于千岛弟子。虽然平日里大家接触并不多,但张雍杰也是识得的。
张雍杰勒马停住,简单的行礼过后,叫道:“赵师兄,李师兄,敢问方师叔沈师叔他们此刻正在何处?”
赵金川说道:“方师叔正在前方集结人马,沿着官道前行,拐个弯便可碰见。沈师叔和万东师叔此刻已然到达史帮主的旗下,此刻聚集在二狼山。”
张雍杰又问道:“准备何时发动攻击?”
赵金川回答道:“明日正午,以三发火流星为号。”
张雍杰心想原以为五月二十日史云山才会发动攻击,没有想到攻击的时刻却在明日正午。本来有三天时间斡旋,没有想到转眼间只有不到半天时间,时间更加紧迫。
张雍杰正欲纵马前去,李长河却叫住了张雍杰。只听见李长河说道:“张师弟稍等,师兄有话要说。”
张雍杰当即回头,拱手道:“李师兄请讲。”
李长河这才说道:“我知道张师弟一心想要阻止大战的爆发,但此刻万事已毕,一切准备已经就绪,就等一声令下,这种时刻,就如箭在弦上,怎能不发?又如何能够阻止的了?”
张雍杰皱眉道:“李师兄,那日青铜道人,黑铁和尚和绍七,攻入我千岛派湖心屿,挟持方师叔,你可在场?”
李长河当然在场,他也明白张雍杰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日青铜道人和当时千岛第一高手沈玉刚沈师叔,势均力敌。
而那时候,沈师叔在千岛可谓一枝独秀,而青铜道人在天海仙教并不算特别出众。张雍杰这话自然是说天海仙教的力量远比想象中的强大。
张雍杰进一步说道:“那日在太原,我观察了一下咱们千岛,此次攻击明阳宫,一共三十来位,而后辈弟子却占了二十多位。这些师兄弟,师姐妹们攻击明阳宫,卷入这般大战,不知又会死伤多少人?”
张雍杰的话很有道理,但赵金川和李长河均认为眼下大战在即,士气最为重要,绝对不能提悲观情绪,以免长他人威风。
就在这时候,陈明宇和许思远从前方赶快,慌张道:“不好了。”
但他们见张雍杰到此,转而恢复了镇定,显得不那么慌张了。
张雍杰向两位师兄弟打过招呼,看着眼前的四人,心想千岛夺剑一共选出了七位后辈中优异的弟子,组成了千岛七剑。
而方良死于永城大战,方卓囚禁于千岛绝狱,李小欢师妹负责在千岛看家。到达燕云地带的转眼只剩下千岛四剑了。
如果大战真的爆发,不知道回到千岛的时候,还剩几剑?
赵金川问道:“陈师弟,许师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说。”
许思远是千岛最为年轻的弟子,也是最为机灵的,他知道对谁说最管用,所以许思远当即对张雍杰说道:“张师兄,不好了,秦非烟师姐被那青铜道人掳掠进明阳宫了。”
听见这消息,张雍杰大吸一口凉气,那秦非烟是什么人?在张雍杰心中那可是比亲姐姐还要亲的人,居然被那青铜狗道士掳走了。
张雍杰急道:“那日在太原,我并未见到秦师姐,她怎么也来了?江枫师兄呢?”
许思远这时说道:“江枫师兄被青铜道人打伤,正在前方不远处,顺着大路便能到达,现在还昏迷不醒,方师叔正在查看伤势。”
得此消息,张雍杰激动异常,不能淡定,当即喝道:“我先去一步,你们马上赶来,我有话要说。”
张雍杰快速穿插,狂奔五里,绕过一处大弯,前方正围着一群千岛弟子。
席军,席勇两兄弟见到张雍杰快马赶来,高兴道:“张师弟来了,这回江师弟有救了。”
张雍杰极速翻身下马,上前探查江枫师兄的伤势。方万山这时候说道:“是‘天师夺力功’,雍杰,你必须立即替江枫注入海量内力,方能保全武功。”
张雍杰依言而行,他不管什么‘天师夺力功’还是什么‘地徒取命掌’,反正注入海量内力,替江枫师兄打通全身各大穴道便是。
张雍杰内力何等雄厚,内力喷薄而出,只是一炷香功夫,便完全攻破围绕在江枫心脉的,被青铜道人灌入的,天师夺力功掌力。
江枫悠然转醒,活动了一下筋骨,运气内力血脉畅通,方知已然无事。江枫连忙道:“张师弟,非烟她被青铜道人劫走了。”
张雍杰抬手示意他不用着急,当即回头对方万山说道:“方师叔,你怎地不守信约,不等我回来,提前发动袭击?”
方万山负手道:“雍杰,此番作战以史帮主为帅,他要攻击,我又怎能推脱?”
张雍杰黑脸道:“这么说来,你是不好意思拒绝史云山?才发动攻击?方师叔你可真会踢皮球,轻言细语便把一切责任推到史云山身上。”
张雍杰言语中已然很不客气,方万山心下很是不舒服,当即说道:“雍杰,你好生说话。”
张雍杰大声道:“江枫师兄和秦非烟师姐的功夫,在我千岛还算好的,他们都不能幸免,那其余师兄弟们岂不更危险?仅仅因为你不好意思拒绝史云山,便将千岛各位师兄弟往火坑里推?”
方万山皱眉道:“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张雍杰正待反驳,席军席勇等师兄弟当即做个和事老,只听见席军说道:“张师弟,事已至此,只能血战一场,咱们此次出征的千岛师兄弟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张雍杰环顾左右,见周围一群千岛师兄弟,师姐妹们均在此。这些少年少女们,本应该有美好的生活,年龄大了,甚至能安家立业,养儿育女,将来老了,再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但此番征伐,必然有大半师门手足无法返回千岛,将尸骨埋葬在燕云一带。
再结合张雍杰在高城做的噩梦,诸位同门命丧燕云的惨状,张雍杰大声喝道:“不行,我不管,只要有我张雍杰在,咱们千岛的师兄弟们,师姐妹们,一个都不能少,都要安全的回到千岛。所以现在绝不能攻击明阳宫。现在分头通知所有千岛弟子,全部退到燕都集结待命。”
张雍杰这番安排,方万山却不乐意了,方万山黑脸道:“雍杰,我还没有死呢,怎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张雍杰看着方万山,说道:“方师叔,今日弟子就只有得罪了。”说完张雍杰突然抓起方万山的手臂,传递出深厚的千岛电劲于方万山体内。
方万山虽然贵为千岛门主,但论武力还赶不上沈玉刚。如何能招架张雍杰的这一击?内力到时,方万山当即晕厥过去。
席军见此连忙扶住方万山,让他不至于摔倒。只听张雍杰向诸位师兄弟说道:“方师叔现在病了,眼下由我张雍杰代为管理千岛派,席军师兄,请立即安排人手,分头通知千岛同门,马上退到燕都待命。”
诸位千岛门人均感茫然,均是愣在当场。没想到还有这等操作?直接将门主震晕,然后代为传递命令?这可能是造反的举动啊,没想到张雍杰的胆子真的很大。
张雍杰见此情况,喝道:“你们看我抓子?说动就要动起来,走!赶紧走!全部退到燕都,要听招呼哈,谁不走我收拾谁!”
在张雍杰一番‘恐吓’之下,最为年长的席军,席勇两兄弟当即安排人手,分头通知师兄弟,决定遵从张雍杰的‘命令’,退到燕都。
江枫连忙拉住张雍杰,道:“张师弟,你得赶快去救非烟,她现在恐怕很危险。”
张雍杰本要立即冲上明阳宫,将那青铜大人挫骨扬灰,他居然敢劫持秦非烟师姐,那岂是太不把我千岛张雍杰放在眼里?
但转念想到,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阻止史云山进攻明阳宫,必须马上赶往二狼山。
张雍杰当即向千岛同门找了一枚绿色火流星,交给江枫,说道:“江枫师兄,你立即前往明阳宫拜山。就说我千岛张雍杰已然到此,随后便至。请告知妖教,若敢伤害秦非烟师姐半根发丝,定将屠尽妖教。”
说完,张雍杰又道:“若秦非烟师姐身中‘天师夺力功’不能耽误,请立即向我传讯。若其他情况,便不用发信息,稍后我便自行进宫。”
张雍杰心想自己替江枫解除了天师夺力功,妖教诸位人士见江枫师兄恢复内力,必然知道自己已然到此。鉴于这种情况,张雍杰做出这样的安排。
江枫心系秦非烟的安慰,拿了绿色的火流星,当即朝明阳宫方向赶去。
张雍杰又向席军等师兄打听了二狼山的方向,席军向远方一指,指着一处山头,说道:“那山头有一棵树,一个树根,三个树干,史帮主他们便在那颗树下集结。”
张雍杰不再迟疑,当即纵马朝那二狼山方向奔去。待到山脚下,张雍杰弃马,提起内力踩着树枝,向山上窜去。
一个树根,三个树干的怪树,并不难找。树下已然聚集了三十多位高手,除了史云山,彭猛,沈玉刚,万东之外,还有李岳,李异等人。
这一批人是进攻明阳宫的主力部队,一共有七十多位,在他们当中,武功最差的就属李岳,李异等人了。
史云山,彭猛,沈玉刚等人正聚集在大树下一方简易竹制书台旁边,围着一副地图,正在商讨攻伐大计。
张雍杰此刻已然窜至此处,史云山等人瞧见张雍杰气冲冲的赶来,均是一愣。
自张雍杰离开太原,这半个月以来,史云山调集人马,搬运作战使用的器械,准备自行发动攻击。
按照史云山的想法,这张雍杰多半被胡部堂大人以窥探重大机密的罪状抓了起来,所以才把张雍杰的警告,当作耳边风。
张雍杰走到那方竹制桌子旁边,一脚将那竹制桌案踢成两半,摔的老高,这足以张雍杰此刻是多么的愤怒。竹制桌子上的地图,直尺,墨笔等绘图工具被张雍杰这一踢,弄的稀里哗啦,满地狼藉,当真是鸡飞狗跳。
沈玉刚黑脸道:“雍杰,你怎地这般无礼?”
万东也劝道:“是啊,雍杰,有话可以好好说,没有必要弄的这么难堪?”
张雍杰一把抓住史云山的衣领,那史云山在太原被张雍杰这般抓住衣领,觉得大失颜面,所以私下练习了一些挣脱之法,但方才全然没有运用上,还是被张雍杰抓的死死的。
张雍杰喝道:“这就难堪了?把我惹毛了,不但要打人,还是要杀人的。”
彭猛有些急躁,他本就是土匪出生,哪里受的了这等刺激,当下从旁人手中夺过一把钢刀,喝道:“他妈的,姓张的,你太过分了,老子给你拼了。”
说完,彭猛当即一刀向张雍杰砍来,张雍杰看准钢刀来势,当即用手肘出击钢刀刀身,将钢刀弹开,紧接着又是一巴掌甩到彭猛的脸上。
在场三十多名武士均是李家高手,彭猛挨了一巴掌,如何能忍?纷纷站起身来,抽出钢刀铁剑。彭猛一声令下:“大家合力将这小杂种乱刀分尸。”
混战即将展开,沈玉刚,万东两人大惊失色,这危机关头,又如何能阻止?残阳剑客,玄空大师两人武力虽然惊世骇俗,最多不过能抵挡住六名天下第二梯队高手的围攻。
现下三十多位武功高手,合力攻击张雍杰,这张雍杰武功就算再强,又怎么能够敌的过?
但张雍杰年轻气盛,却不虚这些场合,他气愤史云山将他的话当耳边风,竟敢私自对明阳宫发动攻击。这股心中郁闷之气,不要说三十个人,就算是有上万人在此,张雍杰也难掩心中之郁闷,非要来个鱼死网破不可。
只见张雍杰当下一把将史云山推开,喝道:“好好好,我姓张的今天要杀人了,全部都来,老子陪你们同归于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史云山却喝道:“大家切勿动手,听我一言。”
虽然彭猛和史云山在洛阳李家的序列当中,属于平起平坐的人物。但此次征伐是以史云山挂帅,所以此刻在场的诸多高手,均是以史云山为马首是瞻。
史云山既然发话了,李家这些高手不再围攻张雍杰,但均是强忍怒气,恨不得让这小子粉身碎骨。
张雍杰激动道:“说,说个屁,要打就来,我姓张的绝对不虚场合。”
史云山抬手示意,说道:“张兄弟,你莫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
张雍杰冷冷道:“你说。”
史云山毕竟是胸中有墨水的人物,在讲究策略方面,比那彭猛要厉害的多。
只见史云山指了一下身边破烂的桌椅板凳,无奈的说道:“张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是有哪里得罪过你吗?”
张雍杰盛怒之下,居然被史云山这话逗笑了,他姓史的竟然在这关口跟自己装傻充愣。
张雍杰收起笑容,怒道:“你说呢,史大帮主?在太原的时候,我们是怎么说的?现在你又是怎么做的?”
史云山整理了一下衣服,显得很是从容,说道:“咱们在太原约定,张兄弟回来之前,我史云山绝不发动攻击。”
张雍杰手指史云山,怒道:“你还知道有这个约定?那你纠集这么多人马到这二狼山干啥?”
史云山道:“知道张兄弟言出必行,去见过那大人物之后,必然要返回替兄弟向李灵讨要‘金龙密钥’,但那李灵可不是轻易好对付的。所以我先准备着,万一那李灵不卖张兄弟面子,兄弟我也好自行想办法。”
史云山又道:“咱们虽然聚集在这里,但是迟迟没有发动攻击,正在遵守和张兄弟的约定,一直在这里等待张兄弟的归来,兄弟我并没有失约啊。”
史云山这话在张雍杰耳朵听来,明显是狡辩。但若真的扯这个皮,也说的过去,毕竟当初双方约定的是不能提前发动攻击,但并没有不准提前准备。
张雍杰知道史云山在乱扯,但眼下也没有心思跟他扯皮,当即说道:“史帮主,我没有功夫跟你扯淡,这件事不能算完,请诸位在这里稍等,现在我便去明阳宫向李灵讨要‘金龙密钥’,最迟明日正午归来,咱们不见不散。”
史云山拍手道:“如此,那就预祝张兄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张雍杰冷笑一声,说道:“史帮主,你给我等到,带我取回‘金龙密钥’之后,再与你算账,你真的是太狂了,这顿打是跑不脱的。”
面对张雍杰的威胁,史云山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如若张兄弟真能替兄弟取回‘金龙密钥’,兄弟自断一只臂膀,向张兄弟赔罪。”
在史云山的心里,他早已经认定李灵绝非善类,而且油盐不进,断定张雍杰单枪匹马,绝无可能从李灵手中取回‘金龙密钥’,所以他话说的非常漂亮。
张雍杰口渴难耐,向沈玉刚师叔讨要了水皮囊,一阵狂饮之后,再运起内力,在全身游走,使自己的精力充沛,体力达到高度巅峰状态之后,便信步走下山去,直接朝着明阳宫进发。
张雍杰寻思,此次无论如何也要从李灵手中夺得‘金龙密钥’,成功则表示我千岛张雍杰说到做到,失败则表示千岛张雍杰只是说的凶,其实也是没有用的,从此以后在江湖上难以立足,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
所以此战,不是胜利就是死亡,绝无第三条路走。
第156章:一道难关
张雍杰当下怀着必胜的心情,怀着拿不到‘金龙密钥’,便跟李灵同归于尽的心理,来到明阳宫山谷口子。
由于此番行动,危机四伏,后果难以预料。所以张雍杰便将追风马留在二狼山脚下,以免追风宝马受到伤害。他自己却施展轻功,跑步来到明阳宫山谷口子。
这里早已经有上百武士,严密防守。但武功较为高强的沙通天,青铜道人,黑铁和尚等人均是龟缩于明阳宫内部。
天海仙教虽然不乏高手,特别是李灵率领沙通天等一众高手的加入,力量更不容忽视。
但此次的敌人是洛阳李家,那是为于三家四派之一的江湖顶级势力,天海仙教那点高手就显得有点势单力薄了。
你别看天海仙教,虽然名字取了个仙字,感觉它很强大,很厉害。但是面对洛阳李家,他们丝毫不敢托大,再加上明阳宫这座宫殿存续了几百年,决计不能让它毁于战火。
所以天海仙教的高手,面对此次大战,只能处于守势,无法主动进攻。
若换三家四派之外的门派进攻阳明宫,可能还没有进入燕云地带,便被天海仙教高手给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所以那山口的一众武士,相当于炮灰。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处于炮灰的位置,所以面对来人,他们还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放松守卫工作,更加不让张雍杰通过。
张雍杰喝道:“我乃千岛张雍杰,有事面见李军师,尔等速速通报。”
那为首的炮灰甲喝道:“我管你是千岛张雍杰,还是万湖李容豪,这里由大爷我守着,你休息通过。”
炮灰乙跟着道:“是啊,是啊,这里连一只蚊子都休息通过,更何况李军师刚刚传下命令来,特别点明要拦住你小子。”
张雍杰知道,定然是自己先行委派江枫师兄去明阳宫传信,所以李灵能够预料到自己的到来。但这李灵派点人在山谷拦住自己,又有什么用?
张雍杰不愿多纠缠,冷冷道:“就凭你等,想要拦我,拦的住吗?”
炮灰甲嘻嘻笑道:“那就试试吧。”
这话刚刚说完,炮灰丙,炮灰丁等人纷纷向张雍杰扑倒。由于对方来人甚多,有十余位炮灰。这些人从不同的角度扑来,基本将张雍杰的闪避之路给封死了。
张雍杰本想高高跃起,但也有三名炮灰从旁边大石头上借力,扑到张雍杰头顶上。
这一下无法躲过,只见十余位大汉当即将张雍杰压倒在地,差点喘不过气来。
张雍杰大怒,当即运起千岛电劲,向诸位炮灰身上传去。
那些大汉当即浑身颤抖,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种功夫,竟然像天上的闪电那样刺痛,当即一片哀嚎,纷纷散开。
张雍杰站起身来,冷笑道:“挡我?下辈子再说。”
张雍杰远远望去,正对山谷口子的明阳宫宫门口,果然架起了一台大炮,这和梦境里面的场景极其相似。张雍杰心中一阵凉意自心底而起,难道梦境要成真了?
张雍杰欲要快步前去,却没想到脚下又被两个炮灰抱住双腿。
只听炮灰甲哀求道:“英雄,你可不能过去啊,李军是下了死命令,若要放你过去,咱们这群弟兄可就没有命了啊。”
炮灰乙也跟着道:“是啊是啊,英雄你可千万不能过去啊,咱们来这里,也只是想赚点钱而已,哪知道看这阵势,就像要拼命,早知道是这样,打死咱们,咱们也不敢来啊。”
张雍杰皱眉道:“你们是哪里人,什么赚点钱而已?”
炮灰乙抢着道:“我叫六猴儿,我们是,,,”
炮灰甲也抢着道:“我叫四赖歹,我,,,”
张雍杰见他二人抢着回答,当即向炮灰甲说道:“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四赖歹连忙说道:“咱们是混燕都地界的,前几天听说到这边来撑场子,每人每天可以得十两银子,所以咱们就带着百十号兄弟们来了。”
张雍杰疑问道:“什么叫做混燕都地界的?”
那六猴儿连忙道:“就是燕都的街头小混混。”
张雍杰当即明白这些人是从何地而来,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心想这天海仙教真的是黔驴技穷,竟然花钱买了一些流氓来参加保卫工作,传出去不是笑话?
张雍杰怒道:“这种身份,你还有脸说?你们还真是要钱不要命,这种钱也敢赚?难道你们不知道要死人的吗?你们去做个什么事情不好?非要去给别人充当打手。”
那六猴儿无奈道:“做小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小工,只有去打人,才能维持这样子的生活。”
这话说的简直甚为无奈,张雍杰大怒,当即甩手给那六猴儿一巴掌,说道:“你们赶快跟我滚,若是还逗留在这里,明日大战一爆发,首先死的都是你们这群人。”
说完张雍杰又用手一指那明阳宫宫门,说道:“难道你们看不见那大炮炮口,正对这个方向吗?”
六猴儿和四赖歹看了看,纷纷说道:“是啊,是啊,我们早看见那炮台对准这里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听说李军师在退回燕都的路上,安排了人手,谁要是赶跑,就直接去见阎王爷。”
张雍杰心想这李灵可真是心狠手辣,竟然安排一群炮灰守在这个位置,而且还切断了这群人的退路。那不是故意造成杀伐?
张雍杰当下说道:“你们现在去二狼山,找一个叫史云山的人,就说你们现在不想打了,咱们跟着史云山,寻求保护。”
四赖歹说道:“史云山是什么人?万一他又要我们来攻击身后这座宫殿又怎么办呢?”
张雍杰喝道:“你现在就带着你的兄弟,去找史云山,他若要指使你们展开攻击,那便报上我千岛张雍杰的名字。”
六猴儿和四赖歹和一众炮灰纷纷点头,大呼谢谢大侠的救命之恩。
张雍杰见此事安排已毕,扒腿就走。但突然听见六猴儿发出‘嗨’的一声,当即回头查看。
好家伙,那六猴儿尽然手握一把匕首,正向张雍杰刺来。
张雍杰大惊,当即侧身躲过,跟着又是一巴掌打到六猴儿的脸上。
算起来这已经是六猴儿挨的第二巴掌了,旁边的四赖歹等一众炮灰都替六猴儿感到脸疼。
张雍杰顺手踩到六猴儿的胸口上,喝道:“我刚给你指条生路,转眼你竟然要杀我?你动手就动手,居然动手之前还要‘嗨’一声,你能杀谁?”
那六猴儿‘嗨’的一声,并不是打招呼,而是用力气的一种自然而然的声音,相当于纤夫拉船喊号子。
六猴儿委屈道:“英雄饶命,我主要是看你甚为年轻,怕报你的名字不起作用,所以不想折腾,这才铤而走险。看来英雄当真是武艺超常,想来那史云山什么的听到英雄的名字,不敢不从啊。”
四赖歹连同一众兄弟纷纷打圆场,四赖歹说道:“是啊,是啊,壮士,就放过这背时的六猴儿吧。”
张雍杰不想跟这些人嗦,当即喝道:“先给你们说清楚,留在这里是等死,不想死的马上去二狼山藏起,马上给我消失。”
这时候那四赖歹和六猴儿,方才领着上百名炮灰,连滚带怕的朝二狼山跑去。
张雍杰当即来到明阳宫山脚下,已然到达黄昏。张雍杰深呼吸几口,运起内力,大声喊道:“千岛张雍杰,有事前来拜会李军师。”
张雍杰这声呼喊,算作江湖拜帖,依照江湖规矩,天海仙教应该放张雍杰入内。
但天海仙教此刻全教上下已然如临大敌,在这种生死存亡关头,哪敢再讲什么江湖规矩。
只见沙通天在宫门口喊道:“千岛与蔽教,眼下正处于敌对状态,请张少侠见谅,敝教恕不接待,若有事直接战场上见。”
张雍杰喊道:“千岛,绝不参加此战,眼下我千岛弟子已然退出战场,撤退到燕都。”
沙通天等人通过斥候回报的信息,也知道张雍杰已经遣散了千岛弟子,知道千岛派确实退出了战场。
但他们都知道此次张雍杰前来,是向李灵讨要‘金龙密钥’的。这种情况,他们又怎能放张雍杰进来?
沙通天回应道:“此刻我仙教不方便接待张少侠,请张少侠暂行离去,若有事,请大战过后再来协商。”
张雍杰见此情况,又喊道:“贵教掳掠了小子的师姐,此次前来,是来要人的。”
那沙通天回应道:“若张少侠是来要人的,那更不用上来,只要张少侠承诺放人之后,立即退去,敝教立即放人。”
张雍杰心想大战一触即发,到处是奸细,哪里可能守的住什么秘密,这妖教必然晓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这等关头,他们竟然提出这样的条件,这可如何是好?
张雍杰又喊道:“先不说那么多,千岛已然退出战场,先把人放了再说。”
明阳宫上面一阵沉默,良久,方才传来沙通天回应的声音。只听见沙通天说道:“好,这便放人。”
明阳宫这么爽快的答应放人,到让张雍杰大感意外,有些不适应。
按照常理来说,此刻劫持秦非烟师姐,正击中了自己的软肋,毕竟秦非烟师姐可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她的安全,岂能容许任何疏忽?
张雍杰又喊道:“是秦非烟师姐和江枫两人,一齐放了。”
沙通天哈哈笑道:“张少侠放心,敝教做事,绝不扭扭捏捏,答应放人自然是一起放了。”
张雍杰万难相信这事,但吊框放下,确然是秦非烟师姐和江枫师兄两人模样。
张雍杰连忙接过秦非烟师姐,上下查看,连忙道:“非烟姐姐,你没事吧。”
那秦非烟摇头,但看起来似乎经受过恐吓,精神状态不太好。
张雍杰连忙说道:“江枫师兄,非烟姐姐,你们赶紧走,千岛同门此刻已然到了燕都。”
那秦非烟却连忙一阵寻找,张雍杰见她那状态,像是想找一根棍子,好杵着走路。
张雍杰当即从旁边找了一根树枝,交给那秦非烟,急道:“非烟姐姐,弟弟还有事情,你们先走,赶紧走,这里危险的很。”
那秦非烟却连忙向张雍杰眨了几下眼睛,但这关口张雍杰来不及细想,想来定然是风大,有沙子进入眼里了。
身后吊框已然被明阳宫回收,张雍杰越发焦急,本打算趁那吊框还在下面的时候,跃入上去,让吊框载自己一程,虽然张雍杰也知道,自己一上吊框,妖教一定会斩断绳索,丢弃吊框。
虽然那样,自己凭借‘幻影两千’的精妙轻功身法,也更有可能跃上宫头。
所以此档口,张雍杰万分焦急,连忙催促秦非烟姐姐和江枫师兄速速离去。
那吊框此刻达到的高度,张雍杰已然无法一跃而上,心中反而不太焦急,目送着江枫师兄和秦非烟师姐离开,这颗心才算放下了。
夜色已然来临,明阳宫四周每隔三步,便点燃一根大柴火把。将山谷照耀的通体透亮,以防止敌人夜袭。
张雍杰喝道:“千岛张雍杰,有事前来拜会李军师。”
沙通天在宫门回应道:“敝教已然放人,张少侠怎么还有事情,你到底有几个事情?你如此这般骚扰,可太不仗义了。”
张雍杰知道,这天海仙教爽快的将秦非烟师姐和江枫师兄放走,实在是很给自己面子。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对方既然这般给面子,自己似乎也应该豪爽大气,不应该再找仙教的麻烦。
无奈此次来到天海仙教的主要任务,是向李灵讨要‘金龙密钥’,然后阻止大战的爆发,这种关键时刻,哪里又能顾忌这些为人处世之道?
张雍杰喊道:“今天非见到李军师不可,还望沙兄通报。”
沙通天冷笑道:“老夫没那份福气,不敢与张少侠称兄道弟,李军师已然言明,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你何必要强人所难?”
张雍杰心想在史云山面前声称,明日正午必定将这‘金龙密钥’取回。没想到这连宫门都进不去。
而且就算进去了,那李灵势必躲了起来,若要找到她当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眼下只有一夜时间,这可如何是好?
张雍杰在明阳宫下徘徊,急思解决办法,但这关口哪里又有什么办法可想?
张雍杰寻思,不管怎么说,先进了这明阳宫,再做计划。想到这里,张雍杰喊道:“如此,那我便要硬闯宫门了。”
那沙通天嘿嘿一笑,说道:“张少侠请自便,不过老夫可以提醒你一下,若你要硬闯宫门,势必施展轻功,在空中飞跃一段距离,届时我仙教三百张强弓劲弩必然将张少侠射成晒子。”
张雍杰见那明阳宫座下的山石,距离这边还有五六丈之远,如要跨越这段距离,弓箭确实能够给自己造成威胁。
但眼下更加严重的问题是,对面山壁看起来光秃秃的,毫无凹凸之处。就算有缝隙,黑夜又不容易看清楚,这‘幻影两千’的轻功身法便大打折扣。
如此一来,硬闯这明阳宫的难度,就算赶不上登天那般难度,但也不遑多让了。
张雍杰正在思考办法,对岸山上,宫门处却突然传来‘嗖’的一声,那一刹那,声音越来越近,划破夜空。
张雍杰连忙躲闪,一只硕大的箭矢已然插在张雍杰方才所站立的位置,其速度和力量,已经非同寻常。
只听见沙通天在对面山头上,大声喊道:“张少侠可看清楚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三百斤的强弩,只需一发,便能将张少侠穿胸而过。”
张雍杰拔出那只硕大的箭矢,知道那沙通天此言不虚,这种尺寸,确实是强弩发出来的箭矢。
又听得沙通天悠悠道:“可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张少侠如此年轻,很多事情还没有活明白,如此着急赶着投胎,可不是好事。”
月亮和太白金星又出现在中天,显然夜已渐深。张雍杰顿感着急,眼下天海仙教防守严密,又决不让自己上山。
这连明阳宫都进不去,第一关便将自己难倒了,如何能完成既定的目标,从李灵手中取回‘金龙密钥’呢?
小时候在云顶山,自己和师兄弟们经常在黎明时分,期待着次日太阳的升起。张雍杰万万没有想到,终将会有一天,自己特别害怕看到次日早上的太阳。
第157章:共赴黄泉
张雍杰在明阳宫山下的空地上一阵徘徊,急思闯宫的办法。
此刻虽然已经到了午夜,但却并不像往常那样安静,无论是山谷外还是山谷内,都能听到人群嘈杂的声音。因为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很显然,这一夜,双方人马都在加紧备战。张雍杰寻思,若到明天正午之前,还没有能够从李灵手中夺取‘金龙密钥’,那这一场大战势必难以阻止,定然死伤无数。
张雍杰大急,这是自己下定决心,要为江湖做的第一件事情,岂能容许失败?若这件事情失败了,那将来再想平息纷争,那遇到的阻力岂不是更大?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闯入宫门。
张雍杰又想起当日自己在明阳宫和王以清,王以安两兄弟对掌,当时自己一时不察,被对方‘乾坤回旋掌’所伤,已然晕厥。
那时候要丢掉这条小命,可是很容易的事情,之所以自己还活着,全靠李灵,沙通天等人出手相助。
李灵,沙通天为什么要帮助自己,那自然是因为自己‘追随’于‘上位’。对,青龙会‘上位’不会让自己这般轻易的死亡的。
李灵是上位的朋友,沙通天,王以清,王以安等十余位高手更是‘上位’的属下。很显然李灵之所以能够表面‘指挥’的动沙通天等人,那是因为‘上位’的缘故。
张雍杰寻思,如果眼下自己强行闯关,那沙通天等人不一定会真把自己怎么样。毕竟那‘上位’还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虽然自己到此刻也不知道‘上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张雍杰转念又想到,目前这明阳宫上面大概可以分为两拨人,一波是李灵带来的,上位拨给她的人马。另一波是天海仙教本部的人马,如若此时自己当真强行闯关,那天海仙教本部的人马会不会对自己发箭?毕竟这一波人马可不是‘上位’的手下。
那么此时,如果强行闯关,无异于孤注一掷,很有可能自己便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张雍杰左思右想,这事其实和自己本无多大的关系,自己完全可以立马转身而去。他们要非要打,就让他们打个痛快,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
张雍杰真不明白,自己为何脑壳搭铁,非要管这一摊子烂事。但一想到双方厮杀的惨状,张雍杰心底便发凉,觉得惨绝人寰的事情莫过于此。
想那杜甫,住在破旧的茅屋中,风都挡不住。这种处境还能发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人生理想。”
那张员外大哥,努力做几处买卖,为的便是附近州县的孤儿能够勉强维持生活。
张雍杰脑海中,又浮现出张员外大哥当初在侠义庄所说,我辈人士,能做一点是一点。张雍杰心想,自己能力虽然有限,但是既然碰上了,那也应该能做一点是一点。
但真要做这事,阻止双方械斗,难度其实还是挺大的。这可不像当日唐门园垭口之战,双方稀里糊涂的打了个平手。
而眼下是李家处于攻势,天海仙教处于守势,力量差距明显。要想迫使双方罢手,那就得靠真功夫了。张雍杰理性分析,自己确实没有必要管这事。
就算把这事情成功摆平了,双方也不会高兴。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会胜利,谁阻止这事,就是和他们过意不去。两面都不讨好。
万一自己没有把这事摆平,甚至出师未捷身先死,将自己埋骨于燕云地带。也不会留下什么好的名声,将来大家茶余饭后闲谈,还会嘲笑自己托大,不自量力等等。
所以从理性角度分析,自己真的是脑壳有包,偏偏要来管这破事。
但说要走,张雍杰却万难迈开脚步。张雍杰无奈的笑了笑,他终于完全明白这种感受了,他也终于能够体会到大明白大侠的心情了。
之所以要管这事,是因为自己不愿意看到后果,与名,与利毫无关系。仅仅是因为不愿意看到后果,因此才要管这事。
也许全天下,只有大明白大侠,才能理解自己此刻的感受吧。因为不愿意看到不想看到的画面,才出手。而那些名利都成了浮云,变得一文不值了。
张雍杰暗下决心,自言自语道:“好吧,只要我张雍杰还活着,那就一定不能让大战爆发。”
张雍杰运起内力,朝着明阳宫宫门喊道:“青龙会张雍杰,有事前来拜会李军师。”
沙通天冷笑两声,方才回应道:“敝教此刻处于战时状态,恕不接待贵宾。张少侠,没有用的,老夫劝你趁早离去,否则明日大战一开,这箭雨可不长眼睛。”
沙通天油盐不进,硬是不放自己上山。张雍杰寻思,当此关头,只能赌一把,硬闯明阳宫了。
想到这里,张雍杰当即施展‘幻隐两千’的功夫,朝着围山右臂一阵狂奔。欲要寻得一处闯宫的绝佳地段,强行闯入明阳宫内。
只听得山上明阳宫内不断有钟声响起,示意警戒。又有不少人喝道:“军师传令,无论如何要拒敌于宫门之外。”
明阳宫四周守卫宫墙的弟子,纷纷打起精神,注意张雍杰的动向。
无论张雍杰从哪段宫墙进行突破,均以最快的速度升起火流星,召唤集结在辽宗殿附近的仙教高手,将张雍杰进行围歼。
张雍杰奔跑一阵,跑到左后方地段,忽然有一块小石头,从对面宫墙处打来。
但张雍杰并未多想这意味着什么,待张雍杰围着明阳宫跑完一圈之后,方才觉得很奇怪。
为何环绕明阳宫一圈,只有左后方地段有人扔小石头。而其他地方没有人扔呢?
张雍杰想起李宏达师弟此刻仍然潜伏在天海仙教,难道是李宏达师弟故意提示自己,应该从那处地方进行突破?他在那头宫墙接应?
张雍杰觉得自己的想法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也不是不可能。再说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那处地段不同寻常,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张雍杰又向前看了一下这条围绕着明阳宫的深沟,上次自己在明阳宫踩垮一间房屋的时候,曾经向下看过这条深沟,当时觉得很深。
此刻已然到了午夜,那深沟显得更是深不见底。准确的说是根本看不清楚深沟的情况。
张雍杰似乎找到了办法,自己站在平地上,均难以看清楚深沟下面的情况,更何况更高的宫墙?想必上面的人就更加看不清楚了。
如果自己潜伏在这深沟之下,那宫墙上的守卫人员,即便视力极佳,也休想找准自己的位置,自己偷偷潜伏到方才那左后角,突然串上,定然能够打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自己闯入明阳宫的把握更大。
但是,谁又知道深沟下面是什么?谁又敢贸然跳下?说不定这一跳,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张雍杰想起明日大战爆发的惨状,已然下了决心要阻止这才火拼,下了决心要从李灵手中取回‘金龙密钥’,这本来做的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此刻又何须惜命?
张雍杰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见他纵身一跳,当即跳入深沟当中。
明阳宫上面的人传来一阵惊呼,有人心想,难道这姓张的小子,有什么想不通的吗?竟然跳沟自杀?当即有人报信道:“张少侠跳沟自杀了。”
很快,这一条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明阳宫,传的沸沸扬扬,他们已经确信张少侠自杀了。
因为在天海仙教本部教众看来,跳入这条护山沟,无疑是自掘坟墓,这条沟是什么沟,那是青蛇聚集地,又称万龙沟。
往常有些仙教子弟违反教规,均会被扔下这万龙沟,受万龙撕咬,尸骨无存。跳入这道沟里,岂有生还的可能?这姓张的小子,不了解行情,稀里糊涂的跳进去,那简直是找死。
但张雍杰眼下还没有死,因为他本来就没有计划落入沟底。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宫墙上面的人看不见自己而已,所以此刻正攀沿在半沟峭壁的缝隙中。
但张雍杰此刻也不知道沟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沟底有青蛇。如果他知道沟底是青蛇聚集地,也许他还会害怕呢。
但是此刻张雍杰就跟没事人一样,心态稳如狗。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向左后方移动,欲要到达方才被扔石子的地方。
这时候宫墙上,突然响起一阵笛声。这笛声附上了内力,距离虽然远,但是传到张雍杰耳朵里,仍然听的清清楚楚。
张雍杰想起当日自己和史云山藏在辽宗殿后面的时候,青铜道人曾经吹过这种笛子,逼迫自己和史云山现身,知道这是青铜道人在召唤青蛇。
这青铜狗道士召唤青蛇干嘛?就算张雍杰再笨,也知道这是在攻击自己。更何况张雍杰还是天性聪明的人,当下呆在原地,观察周围环境,一有不对便立即上窜到平地上。
张雍杰心想当日在辽宗殿,自己身穿天海仙教服饰,身上必然有某种药物,使得那青蛇并不攻击自己。
但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衣服都换了几套了,这时候想必身上已经没有躲避青蛇的药物。这青铜狗道士此刻召唤青蛇,对自己当真还是个威胁。
又在此时,另一只笛声响起,音律与那先前那笛子不一样,好像在吹奏另一支曲子。后一只笛声响起之时,先前那一只笛声更加嘹亮,意图盖过后一只笛声。
但不管先前那笛声如何高亢嘹亮,那后一只笛声却始终稳如泰山,不与之争锋,只顾自己吹奏。
片刻过后,后一只笛声一曲已毕,当即停止吹奏。先一只笛声却仍然继续吹奏。但坚持吹奏片刻,也便停了。
张雍杰静止在原地,但觉周围无任何变化,他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先前以为青铜狗道士又在召唤青蛇了,但等了半天也没有察觉到半条青蛇向自己靠近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妖教众人,在这种时刻,还有心情吹曲子,抒发心中郁结?
其实先一只笛声,确然是青铜道人发出的,意在指挥万龙沟沟底的青蛇攻击张雍杰。但是后一只笛子所吹奏的曲子,却是阻止青蛇攻击的命令。
天海仙教一共有两套四支曲子,来操控青蛇的行为。普通教众一套两只,分别代表进攻和撤退。而另一套两只曲子,却只掌握在天海仙教列代教主手中。
教主手中命令信号,显然对青蛇更为有效。青铜道人并不是不知道这情况,只不过他想通过加附内力,提高音量的方式盖过萧教主的吹奏。
但万龙沟并未传来惨叫,青铜道人觉得这也是无用功,方才停止吹奏。
让青铜道人,黑铁和尚,绍七等人吃惊的是,方才萧燕教主吹奏的曲子,能够清楚的听到内力加附的声音。
虽然萧燕教主吹奏的曲子,音量不高,但却能穿透青铜道人的笛声,直达万龙沟。这足以说明萧燕教主的内力还不弱。
在他们的意识中,这教主萧燕,只是一个小女孩,从来没有学习过什么武学。萧燕教主何时又学习了高深的内力?会是谁教她的呢?
如果萧燕教主会武功,拥有比较深厚的内力,那必然是她离开明阳宫的那两三年时间,在外面碰见了什么机遇。
这事让绍七,青铜道人,黑铁和尚等人大感意外。但此刻仙教内部并无争端,萧燕教主拥有武功,也不见得是坏事,所以他们此刻的心态甚为怪异,又欣喜,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雍杰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此刻还在一步一步的向左后方那个位置靠近。
但夜色的环境,万龙沟中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所以张雍杰行进的异常缓慢。
张雍杰此刻并不着急,因为时间还比较充足。不知过了多久,张雍杰只觉沟对岸有人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在提醒自己注意一样。
张雍杰凝神聚气,仔细听着沟对岸的声音,只听见萧燕轻声喊道:“张兄。”
张雍杰心中一喜,悄悄回应道:“是萧燕妹妹么?”
那边正是萧燕,只听见萧燕悄声道:“张兄,你听着我的声音,找准位置,跳过来,我接着你。”
萧燕话还没有说完,张雍杰已然纵身一跃,跳到萧燕身边,并迅速在峭壁上,找到借力的凹凸点,稳住身形。
萧燕笑道:“张兄,咱们又见面了,这一月余,你过的还好吧。”
张雍杰想起上月在草原上,自己主动离开萧燕妹子,实际上是在打萧燕妹妹的脸,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还好。”
萧燕从身上拿出两把匕首递给张雍杰,示意张雍杰用匕首插在峭壁上,如此交替前进。而萧燕自己也是如此在这峭壁上移动。
只听萧燕说道:“张兄,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来。”
张雍杰依言而行,仅仅跟随在萧燕身后。两人绕到明阳宫正后方,那里出现了一道缝隙,萧燕跨步跃入那缝隙之中,回头道:“张兄,这口子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你可得跟紧了。”
张雍杰心想又是秘道,千岛有秘道,李家有秘道,这天海仙教也有秘道,看来这秘道是江湖门派的标配啊,以防有措手不及的情况发生,多一条退路。
秘道口子当然很小,而且还拐了两道湾,方才来到一处密室。
密室里有灯火,有一张简单的小桌子,但连凳子都没有。
萧燕仍然是一袭白衣,腰间还插了一根青色的玉笛。只不过白衣被泥土所污,看起来有点脏。不但衣服有点脏,甚至连脸庞都有些泥土。
张雍杰伸出手掌,想替萧燕擦拭脸庞的污迹,但转念想到那日已然和萧燕妹妹说清楚了,自己怎么可以再做这种暧昧的举动?
想到这里,张雍杰又将伸出去的手,撤了回来。萧燕当然知道张雍杰的意思,微微一笑,自己擦拭了一下脸庞,抱着抄手,问道:“张兄,他们都说你此次前来是要逼灵儿妹妹交出那‘金龙密钥’,对吗?”
张雍杰心想自己在那太原大吵大闹,有青龙会这一邪恶的组织存在,这世界上那又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定然传播的很快。
瞒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张雍杰根本就不愿意瞒着萧燕妹子。张雍杰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
萧燕问道:“那‘金龙密钥’到底是什么东西?里面又有什么秘密?”
张雍杰纳闷道:“李灵没有告诉你吗?”但张雍杰又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太笨了。
首先这李灵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她势必把萧燕这个教主也当的是一个摆设而已。
其次这‘金龙密钥’事关朝廷机密,胡部堂大人只向李延津,李灵,史云山三个人透露,这事情非常重大,想来这三个人也不敢随便透露机密。
在这种情况下,李灵又怎么可能将‘金龙密钥’的秘密告诉萧燕妹子呢?
萧燕只是笑笑,并不回答。张雍杰说道:“这‘金龙密钥’确实非常重要,准确的说就连这名字,都应该是高度机密的事情。”
萧燕问道:“那到底如何重要了?”
张雍杰却感到非常为难,这事关朝廷机密,自己都不应该知道,只不过是在无意之间听汪直他们说起,自己才偷听到信息,此刻又怎么能够告诉萧燕妹子?
但萧燕妹子与自己相识以来,都是坦坦荡荡的,又与自己甚有交情,自己怎可对她有所隐瞒?难道自己连萧燕都不能信任?
张雍杰撒谎道:“总之这‘金龙密钥’却是非常重要,这是浙直总督兼江苏巡抚胡部堂大人告诉我的,但他只告诉了我这东西很重要,但并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萧燕当下也不追问,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张雍杰又道:“想来李家丢失了‘金龙密钥’,朝廷震怒,李家可就倒霉了。所以那史云山才像疯了一样,纠集人马,围攻明阳宫。他必须要取回‘金龙密钥’,因为他也没有退路,甚至也许整个李家都没有退路。”
萧燕若有所思,张雍杰继续道:“我真的不忍心看到明日大战一开的惨状,所以我无论如何要从李灵手上拿走‘金龙密钥’,以此来逼迫史云山撤走人马,达到息事宁人的效果。”
萧燕叹道:“张兄你可真是太傻了,要是稍有不慎,你可能就要埋骨于此,再也无法去渝州找唐妍姐姐或者是唐妍妹妹了。”
萧燕此刻还不知道自己与唐妍谁大谁小,所以称呼唐妍为姐姐或者妹妹。
张雍杰见萧燕提起唐妍,心中五味陈杂,一来确实没有考虑到自己离世之后,唐妍的感受。二来萧燕是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从她口中说出自己的初恋,自己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张雍杰长叹一声,说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晚上做恶梦,一想到战火纷飞,流血漂橹的惨状,心中便着急。所以我一定要尽最大努力,阻止这才血战。虽然很大可能于事无补,但尽力而为吧。”
张雍杰想了想,当即坚定道:“不,不应该说是尽力而为,而应该说竭尽全力。”
尽力而为和竭尽全力,这两个词语的差别当然很大,萧燕当然也能从中听出张雍杰的坚定。
萧燕沉默片刻,说道:“好,张兄,我现在带你去见灵儿妹妹。但你一定要好好说话,切莫激动。”
萧燕妹子带自己见找李灵?这事张雍杰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
那到不是说他认为萧燕妹子不肯,而是他认为这萧燕妹子的教主身份,完全是个摆设,她是万万不可能知道此刻李灵所在的位置。
张雍杰本来觉得进入了明阳宫后,势必又要经过一番折腾,才可能艰难的找到李灵所在的位置。
但此刻萧燕言明要带自己去见李灵,难度瞬间降低了不少,张雍杰顿时激动万分,当真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张雍杰终于笑了,这些时日一直处于神级高度紧张状态,愁眉苦脸的。此刻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不值得开心一下?但似乎张雍杰笑的太早了。
李灵此刻所在的位置,是秘道中的方另一间很大的密室。张雍杰拐了十几道弯,早已无法辨别东南西北,只觉得很是压抑,仿佛穿梭在一间巨大的古墓里面。
密室中央,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放满了小地图。而一方硕大的地图,挂在一面墙上,李灵此刻正坐在高架梯子上,腰间别着她那‘高配版’绣春刀,手中拿着一方指挥棒,正在查看地图。
密室内部站了四五位传令教徒,随时等待李灵的命令发出。而这些传令教徒来来回回,显然密室内部四五之数,是出于平衡状态的四五位,并不是固定的传令人员。
地图很简单,正是明阳宫方圆十里的地形图。上面用红色的画笔,被李灵标注的密密麻麻。有甲组,乙组等等若干支小分队。
而红笔清楚标志着他们的位置,人数,以及战斗力等等信息。
门口望去,李灵就像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正在对战局进行运筹帷幄,排兵布阵。
望着周边的环境,这密室还处于明阳宫地下若干丈,张雍杰寻思,若不是萧燕妹妹带路,自己就是把明阳宫所有房屋统统推倒,也决计找不到李灵的位置。
萧燕咳嗽了一声,还在聚精会神查看地图的李灵方才回过神来。见到张雍杰,李灵走下了座梯,手一拉,便用黑色的帘子,将地图遮盖。
张雍杰想起萧燕妹子告诫自己要好好说话,切莫激动,当即笑了笑,拱手道:“李军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李灵手一挥,遣散了旁边四五位传令教徒,示意他们到门外等候指令。
李灵淡淡道:“托福,一切安好。”
李灵来到桌子前,将那一叠小地图翻过面来,意在不让张雍杰瞧见上面的内容。
一切准备完毕,李灵方才正眼看着张雍杰,说道:“张少侠三番五次求见本座,到底所谓何事?”
张雍杰的来意,李灵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李灵又在故意装怪,张雍杰感到一阵不愉快,虽然他强忍怒气,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这‘本座’一词,本来是一些德高望重的道士自称。”
张雍杰这话本是在讽刺李灵,讽刺她乱用谦称。但张雍杰一再告诫自己,此次交涉,一定要注意措辞,以免又像上次在风坡大院,一言不合,惹得李大小姐不痛快。
所以‘不知何时,李大小姐出家做了道姑。’这句话张雍杰便强行忍住了。
张雍杰顿了顿,又说道:“那日在长安,月光下,李大小姐在城墙上翩然起舞,是多么的活波欢快。你我年龄相仿,不知你为何总是要穿上冷酷的服装,装着很成熟的模样。不肯坦诚相待?”
李灵冷笑一声,说道:“窥探他人**,岂配称‘少侠’二字?本大小姐平日里什么模样,为何要在你面前展示?你我是什么关系?情侣关系?还是血缘关系?”
张雍杰知道自己和李灵当然不可能是情侣关系,也更不可能是血缘关系。李灵所言,自己当然无法反驳。
如果不是情侣关系,自己确实没有资格要求李灵在自己面前展示生活中的一面。
张雍杰自知失言,想到此次来见李灵的主要任务,当即直入主题,说道:“李大小姐,咱们谈正事。眼下大战一触即发,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金龙密钥’。我已向史云山承诺,替他取回这‘金龙密钥’。”
李灵盯着张雍杰,良久,方才说道:“这史云山又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替他办事?”
李灵顿了顿,又说道:“他能给的,我这里给双份,而且我不像他那样苛刻,不需要张少侠为我办事,我只需张少侠保持中立即可。”
张雍杰摇头道:“李大小姐误会了,我张雍杰没有替任何人办事。”
李灵皱眉,说道:“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雍杰道:“我只需取回‘金龙密钥’,以此逼史云山撤退,从而阻止大战爆发。”
李灵哑然失笑,说道:“现在史云山已经摆开阵势,犹如利箭在弦,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打发的?更何况这‘金龙密钥’重要之极,而且事关朝廷。是绝对不可能交于你手的。”
张雍杰已然感到一阵不快,但他仍然未失去最后的耐心。强忍怒气,说道:“如果我拿到‘金龙密钥’,交还与史云山,他仍然不肯撤退,那我一定立即将他挫骨扬灰。”
李灵冷笑两声,说道:“史云山绝不可能单独见你,必定随从如云,如此挫骨扬灰,那必然就是同归于尽了?”
张雍杰傲然道:“当然。”
说完这句话,张雍杰神色便的严肃起来,眼里突然充满杀气,接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以下言语:“如果你不给,那么咱们在此地便是同归于尽了。”
李灵大吸一口凉气,冷冷的盯住张雍杰,说道:“你在威胁我?”
张雍杰并不否认,并且直言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说到,就一定要做到。”
萧燕在一旁本来静静的听着他二人的言语,这时候忍不住插嘴道:“张兄,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张雍杰回头看着萧燕,沮丧道:“萧燕妹妹,没有办法了。若论心计策略,我斗不过这妮子,只好来硬的了,我不管她是怎么想,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绝无更改。”
张雍杰又回头瞧着李灵,认真说道:“我不管你要说什么,也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许现在你的心里,正在想如何让我改变主意。或者用什么光明伟大正义的理由,使我放弃这个想法,但是我告诉你,都没有用,今天我说到做到,要论头铁,咱们就好好比比。”
李灵负手而立,毕竟张雍杰亲口承认,论心计策略,甘拜下风,这让李灵多多少少有些得意。
李灵正想要说些什么,但觉感受到张雍杰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杀意。而这种杀意,连旁边的萧燕也感受到了。很显然,张雍杰不再想听任何一个字,只要‘金龙密钥’。
这种时候,显然没有道理可讲了,那就跟‘抢劫’是一个性质,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徒劳无功。任何人也看的出来,此刻是到了该交出‘金龙密钥’的时候了。
但李灵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只见她从靴子中取出一把匕首,扔到桌上,示意张雍杰动手。
难道李灵宁死也不肯交出‘金龙密钥’?这不安套路出牌,让张雍杰也感到一脸茫然。他万万没有想到,李灵在这关头,竟然主动掏出匕首,自愿赴死。
张雍杰一时之间愣在当场,李灵却轻蔑的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匕首,狠狠的朝自己小腹一刺,顿时飙出血渍,侵入她那黑色的衣服当中。
李灵虽然很痛苦,但她强忍疼痛,吃力的说道:“你永远无法找到‘金龙密钥’,说好的同归于尽,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你,你切莫胆小,不敢来。”
说完李灵一阵吃力的笑声发出,笑声中听起来,面部表情看起来,充满了对张雍杰的轻蔑。
李灵的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张雍杰。只见张雍杰像疯了一样,呼喊道:“刺入腹中,不一定会死,让我来送你一程。你放心,今天我舍命陪君子,咱们共赴黄泉路。”
说完张雍杰举起早已运满内力的手掌,朝那李灵的天灵盖拍去。
而在这一刹那,旁边的萧燕,已然被他们两人的举动给吓傻了,呆呆的愣在原地。
第158章:袒露心扉
张雍杰在萧燕的带领下,终于见到了李灵。见到了这个随时横眉冷眼,颇具英气,但又让人琢磨不透的小姑娘。
在李灵的面前,张雍杰不善于讲理,因为根本就讲不通。李灵不但性格固执,油盐不进。而且要论语言艺术,也是有板有眼。
所以张雍杰选择了直接以死相逼。这本来是最直接的办法,也是最有效果的办法,当然也是最后的办法。
除了那些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人,会有间歇性求死的**。其他任何人对死亡都有天生的畏惧感,这本就是人的本能。
但没有想到李灵这个小姑娘,却再一次不按照套路出牌。直接掏出匕首,示意张雍杰动手。张雍杰愣在当场,不知所措,这李灵不但不借坡下驴,反而抄起匕首刺入自己小腹,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在这种情况下,张雍杰一时内心翻江倒海。难道在李灵这个小姑娘面前,自己便无任何办法了吗?任由李灵我行我素?
在那一刹那,张雍杰想起了很多。李灵既然如此不配合,那自己无论如何是拿不到‘金龙密钥’了,拿不到这把钥匙,这出道做的第一件大事就会以失败告终。
将来再想插手这世间不公平事件的时候,敌人就会动不动以死来威胁,从此自己将一事无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中惨状的发生。
在那一刹那,张雍杰灵台崩溃,心如死灰,突然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是的,在那一刹那,张雍杰正处于间歇性求死的地步。
换句话说,张雍杰已经不想活了。既然李灵一言不合便抄起匕首刺入腹中,那不如自己送她一程,直接一掌向李灵的天灵盖劈去。
一切似乎都完了,已然到了绝境之时。
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绝境中,虽然百分之九十九是无解。但总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绝境重生。
这一刻,显然就是绝境重生的时刻。
张雍杰掌力还未劈下,李灵的手中已然出现了一枚圆锥体的物品,连忙递到张雍杰的面前。
张雍杰接过这一枚圆锥体物品,愣在当场,他不知道李灵是什么意思。
李灵这时候站直了身体,已经丝毫没有方才那种匕首插入小腹的剧痛之感,和一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李灵将匕首扔到了桌子上,淡淡道:“你赢了。这便是‘金龙密钥’。”
张雍杰一愣,看着手中的圆锥体物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龙密钥’?李灵终于交出了‘金龙密钥’,无疑表明,这番硬斗,李灵输了。
张雍杰于绝境中,终于战胜了李灵。张雍杰知道,只要战胜一次,从此这小姑娘在自己面前,那便再无翻身的余地,因为自己知道她怕死。
那圆锥体体积并不算小,跟后世几百年的那种五百毫升装的可口可乐差不多。
圆锥体的表面,大约分了三个区域,每个区域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可移动的小方块,看起来甚为神秘。
张雍杰瞧见李灵此时的状态,就跟正常人差不多,毫无受伤的迹象,心中大感悬疑。
张雍杰又拿起桌子上的那枚匕首,查看一番,发现刀把上有一小小的按钮,张雍杰按住这按钮,将匕首轻轻的往桌面上一插。
只见那匕首的刀刃,并不跟着插入桌面,而是慢慢的往回收缩于刀把之中,并跟着飙出一些血迹。
张雍杰这才明白,原来刚刚李灵这小妮子正是在跟自己演戏,在跟自己打心理战。她哪里是在自杀,她是让自己误以为她在自杀,从而逼得自己退却。
一般正常情况,李灵已然抄起匕首自杀,张雍杰会认为事情无解了,要么会选择离开,要么会选择跟着自杀。
李灵把这点捏拿的很准确,而张雍杰当时确实是想自杀。但万幸他想自杀之前,还想给李灵补刀,这才让李灵的计划落空。
张雍杰知道,即使方才自己不自杀,也会选择离开。若干年后,才会发现李灵仍然活着。不管当时怎么选择,很显然这李灵又赢了。在智斗方面,又轻而易举的战胜了自己。
张雍杰不耻李灵这种低劣的把戏,当下将匕首扔到桌面,挥动衣袖,狠狠的哼了一声。
萧燕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好像她也被李灵这种手段吓到震惊,自愧不如。
李灵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说道:“张少侠,你现在拿到了‘金龙密钥’,本应立即送客。但这东西非常重要,我不得不给你做几点忠告。”
张雍杰又看着手中的‘金龙密钥’,这东西沉甸甸的,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是一把钥匙。
但观察这东西的结构构造,显然做工非常精巧,而且仅仅从表面上来看,至少需要要三道密码才能打开。张雍杰推测,这不但是一把钥匙,而且还是一把锁。而黑火药的配方就藏在这‘金龙密钥’内部狭小的空间里。
张雍杰将‘金龙密钥’揣入怀中,方才抬头看着李灵,等待着她的发言。
只听见李灵说道:“这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或者宝藏之类的,这是朝廷的东西,而且事关机密,你可要知道轻重,切勿乱动。”
张雍杰当然知道这是朝廷的东西,甚至他还知道这‘金龙密钥’里面的秘密就是黑火药的配方。但他此时却只能装着不知道。
张雍杰知道李灵的意思,她的意思是叫自己切莫将这东西交给外人,也切勿自己摸索去打开这把锁。说道:“我不想知道这东西的具体秘密,更不可能将这东西交给外人,李大小姐请放心。”
但张雍杰又想起李灵嘱咐自己要知道轻重,忍不住讽刺道:“李大小姐也知轻重二字?”
李灵若要知道轻重二字,便不该带走这‘金龙密钥’。好,这东西比较重要,李灵随身携带也可以理解。
当日李灵离开李家的时候,张雍杰也在场,知道那种时候是没有机会留下‘金龙密钥’的,这些都可以理解。
但李灵如果真的知道轻重,那事后便应该早点将这‘金龙密钥’交还于李家。不至于拖到现在,导致局面紧张,大战一触即发。
李灵却并不回应张雍杰的讽刺,淡淡说道:“史云山进攻蔽教,绝不是为了这‘金龙密钥’,很多事情错综复杂,你又能知道几件事情?”
张雍杰听李灵的意思,似有相告之意。这可是破天荒,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在之前游历于江湖的过程中,很多时候自己判断错误,那正是因为自己对情况的不了解,因此经常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方向。
李灵现在既然有相告之意,张雍杰又岂肯放弃?当下说道:“在下和李大小姐相识以来,从未想过要同李大小姐成为敌人。你这边到底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情况合理,在下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李灵这时候望着张雍杰,淡淡说道:“不知张少侠可懂地理?”
张雍杰道:“天文地理,虽不精通,但也略知一二。”
李灵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山西什么东西最多?”
张雍杰不明所以,什么东西最多,人最多?树木最多?山最多?这些都是不靠谱的答案。南七北六省,那个地方人少了?
张雍杰无法回答,李灵淡淡一笑,说道:“山西自古石炭最多。”
所谓石炭,便是一种可以燃烧的石头,这个张雍杰是知道的,但是这个又跟眼下大战有什么关系?
李灵见张雍杰一阵木讷,轻声哼道:“跟你说了,你又不懂,这是不是对牛弹琴?现在还有必要继续说下去吗?”
张雍杰心想这确实触及到了自己的理解盲区,只好恭恭敬敬的道:“还请李大小姐赐教。”
李灵这才说道:“这种可以燃烧的石炭,并不难见到。你去那些打铁铺子,便能瞧见。如果你家要修房子烧砖,用木材烧窑,耗费时日而且效率极低。若换这石炭,费用虽然贵了点,但是效率却是高的。”
张雍杰若有所悟,这无意是说这石炭是一种价值比较高的矿产。那么史云山和天海仙教的争端,表面上看是为这‘金龙密钥’,但其真实的矛盾,却是在这石炭上面。
李灵又道:“敝教眼下,百废待兴,极其需要发展。李家能开山取矿,凭什么我仙教就只能去做酒楼之类的小本买卖?”
张雍杰终于明白了,这天海仙教虽然地处燕云地带,但和山西相近。这天海仙教要发展,必然要从洛阳李家的饭碗里夺食。
这就是矛盾之处,让张雍杰感到为难的是,这样的矛盾没有是非可言。任何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外人无法剥夺。
只不过有时候,一方的美好,就意味着另一方的痛苦。
这就是竞争,这才是江湖。你不能说对,但同样不能说不对。
张雍杰无法决断是非,愣在当场。对啊,李家能够开矿,凭什么天海仙教就不能开矿?这就是利益之争,没有是非可言。
李灵这时候进一步说道:“这江湖上,三家四派的争端,何尝不是因为利益之争?若你以为是大家不肯放下仇恨,因此互相攻伐,那你可就显得太无知了。”
张雍杰终于明白,三家四派的争端,之所以迟迟不能解决,想必也是因为巨大的利益纠纷。而血海深仇,可能只是挑起争端的一个借口罢了。
那么千岛派呢?千岛与天海仙教,相隔几千里,能有什么利益之争?
张雍杰忍不住问道:“那千岛派进攻明阳宫,又是为何?”
李灵说道:“张少侠毕竟年轻,不知道具体内情,可以理解。千岛派这几十年来,一直都处于李家的庇护之下,说白了就是一附属门派。”
张雍杰万难相信这事,想我堂堂大千岛,竟然是洛阳李家的附属帮派?从心理上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这李灵简直是在扯淡。
李灵得意道:“我记得年初千岛派百万银两,之所以能够在银通钱庄快速冻结,那正是因为这一关系,这事当初还是我亲自连夜去办的。”
张雍杰此时的心境,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想起之前的种种,李延津亲自说过千岛与李家有些渊源,万东师叔当日也不反驳。
看来这李灵所说,必然有一定的道理,不完全是扯淡,应该有一定的可信度。
李灵又道:“所以,张少侠此刻若想阻止史云山进攻,那是千难万难,但我还是要向请求一件事。”
请求二字,说的非常客气。李灵这样一向都看不起自己的人物,都向自己请求,这倒让张雍杰大为好奇。
张雍杰道:“请说。”
李灵说道:“你将‘金龙密钥’交于史云山之后,那史云山必然不肯撤退。这便证明我说的都是真话,我请求你,届时趁那关头,再将这‘金龙密钥’夺回来,归还与我。”
张雍杰不解,问道:“你要这‘金龙密钥’,到底还有什么用?”
李灵道:“谁将此物归还于胡部堂大人,那便能在胡部堂大人面前露脸,胡部堂大人一句话,便可决定这矿区由谁来开采。”
李灵又道:“这本是很简单的人情世故,张少侠为何装傻看不懂?”
张雍杰皱眉道:“矿区由谁来开采,自然是看谁有实力,有技术,谁能更好的按质按量完成任务,岂能凭借关系走后门?”
李灵本来早已失去了和张雍杰对话的兴趣,在她看来,这姓张的小子就是一个愣头青,啥都不懂,根本无法交流。
但此刻张雍杰手握‘金龙密钥’,又不得不跟他好好谈谈。
所以李灵轻轻反问道:“若是大家都有实力,又都有技术,且都能按质按量的完成任务,又怎么办?”
张雍杰不再回应,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若论实力和技术,洛阳李家和天海仙教显然都具备开采石炭的能力。
这种情况下,朝廷随便交给任何一家,都能达到相应的效果。
既然能给洛阳李家,为何就不能给天海仙教?这就只能靠大家来争,谁是大哥谁是二哥,最终花落谁家,就看谁的点高点低了。
李灵这时候严肃的说道:“若是没有你的存在,这云中一带的矿区,我仙教是拿定了。”
李灵又道:“你不是要公道吗?你无缘无故阻止了我仙教通往幸福美好生活的道路,这算什么公道?难道我不应该代表仙教来向你提点要求?向你讨个公道?”
李灵的话,让张雍杰一阵沉默,这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他能解决的范围。除了朝廷,任何江湖闲汉,不管是大侠还是大盗,是不可能摆平这种事情的。
但张雍杰很快便有了计较,此次自己之所以插手这件事,完全是出于不愿意看到死人的局面发生。
所以张雍杰说道:“就算有竞争,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我绝对不愿意看到大战一起的惨状。现在我就将这‘金龙密钥’交到史云山的手里,若是史云山还要执意攻山,那我一定将他挫骨扬灰,绝无更改。”
李灵道:“就算你逼退史云山,让史云山重创敝教的头号战果未能达成。但史云山已然取得了‘金龙密钥’,限制了仙教的发展,这种二号战果也是可以接受的。”
李灵顿了顿,又道:“所以在我仙教子弟看来,你这碗水仍然没有端平,绝不是大侠所为。真正的大侠,是要维护绝对的公平。”
张雍杰知道自己讲道理是讲不过李灵,当下说道:“我没有追求大侠名声那种癖好,反而我经常还想杀人,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其他事情,我无能为力。”
说完,张雍杰补充道:“你们谁要去开采云中的石炭,这事我管不着,但若谁挑起争端,导致大批死人的情况发生,我张雍杰绝不能坐视不管。”
这时候有小厮突然闯入,慌慌张张的说道:“启禀军师,太白金星刚落下山,史云山便已经发动攻击了。”
李灵大吸一口凉气,不再管张雍杰,当即喝道:“传令下去,各路人马,按预定甲种计划,进行反击。”
太白金星刚落下山,这意味着此刻天还未大亮。史云山原计划是正午攻山,他为何要提前?
张雍杰的脸色变的极其难堪,史云山提前发动攻击,让他措手不及。
假如此刻自己还未取得‘金龙密钥’,正在跟仙教谈判,这史云山发动攻击,岂不是切断了后路?让天海仙教的人物跟自己拼命?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史云山至少怀有借仙教之手,除掉自己的心思。但幸好史云山对这里的局面,并不能猜测准确。
张雍杰立马说道:“请立即带我到地面,我要还以颜色,要让那史云山好看。”
李灵这时候正在查看地图,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张少侠,这史云山既然已经发动攻击,你是乎再也没有扣留‘金龙密钥’的必要了。”
说完李灵跟着道:“你不交出‘金龙密钥’,你以为你还能上的了地面?这回倒当真不是恐吓你,你要杀人就动手。你要是能走得出这座地下迷宫,算你能干。我李灵便把这条命交给你。”
李灵的言下之意,便是若无人带路,自己是万难走出这条迷宫,必然困死在此地。
张雍杰是乎完全没有把李灵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这李灵既然在自己面前败过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还远吗?
张雍杰拿准了,这李灵是再也杠不过自己,便说道:“眼下虽然大战已然爆发,但我仍然要尽力一试,能少死一个人,也是好的。”
说完张雍杰回头向萧燕道:“萧燕妹妹,请立即带我上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雍杰心想这李灵若是敢威胁萧燕,那自己转眼便可以让她好看。
但李灵却根本没有威胁萧燕的意思,只是连忙查看手中的地图,根本没有精力再顾及张雍杰。
萧燕悄声道:“张兄,我可以带你上去,但你千万要注意安全。”
这秘道蜿蜒九曲,岔路极多,花费了半个时辰,方才走到地面。张雍杰心知,若无人带路,确实难以走出这道迷宫。
现在已然到达清晨时分,天色已然大亮。张雍杰提起一口气,拉着萧燕跃上辽宗殿的最顶端,因为这里是整个明阳宫地势最高的地方。
明阳宫门口的大炮发了十余枚炮弹,便因弹药不足,失去了它的作用。山谷口已然被史云山的人马攻破,四周的围山上,已然架起了数台抛石机,接连往明阳宫内跑洒巨石。
见着巨石砸烂的房屋,甚至造成的伤害,张雍杰顿感愤怒,但又庆幸这只是抛石机,并不是红衣大炮。
想来那红衣大炮造价昂贵,要在短时间之内再造数门,是不可能的。
另有一些攻山的李家好手,不断的向明阳宫宫墙射绳索。他们企图通过这些绳索借力,跃入明阳宫内。
不断的有仙教子弟破坏着这些绳索,双方你来我往,尚处于攻伐的僵持阶段。
张雍杰环顾四周,这明阳宫的宫墙处,哪里有三百强弩,只有十余架强弩零散分布着宫墙四周,其余的都是普通的弓箭,不但杀伤力低,而且射不远。
想来这三百强弩,是昨夜沙通天恐吓自己的,实际上并没有这么一回事。
明阳宫内,不断有鼓声想起,让人听着内心澎湃。而对面围山挤满了史云山的人马,他们不断的呐喊,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压力。
古人言,十则围之。史云山是攻方,既然敢攻山,那必然要准备更多的人马,才有胜算。远远望去,围山上仿佛挤满了人手,至少有上千之众。
张雍杰深呼吸几口,运起内力,说道:“千岛张雍杰,烦请史帮主暂停攻山。”
张雍杰将此话语连说三次,虽然眼下大战已起,杂音颇多。但张雍杰这话附上了雄厚的内力,相信在场的任何一人均能听见。
但史云山并未回应,就连攻山队伍,也丝毫没有放松攻山的迹象。
张雍杰心想方才自己的声音远远传出,就算史云山在二狼山,也应该听得清楚。显然这史云山是有意要躲着自己。
但张雍杰仍然不死心,当下说道:“东西已经拿到了,烦请史帮主暂停攻山。”
但张雍杰的话语,仍然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作用。张雍杰年轻气盛,已然彻底愤怒了。
张雍杰又说道:“若是史帮主想要打个痛快,那你就打,打完了你要是能保得住你这条命,算你能干。不但如此,我千岛张雍杰,定然叫李家,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张雍杰这话显然是威胁的意思,张雍杰怕词不达意,又道:“此战,天海仙教死多少人,我定然叫洛阳李家十倍奉还,杀一人,我灭你李家十人,杀十人,灭你李家百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从李延津开始,从上面往下面杀,杀的你李家消失于江湖之中为止。”
张雍杰这话很有分量,很清楚的告诉了史云山,自己已经彻底被他激怒了。因此自己要杀人了,而且还不会从普通帮众那些喽开始,要从李延津,史云山这些重要人物开始,十命抵一命。
明的打不赢,就来暗杀。要让洛阳李家几大巨头,这些手握财富的人时刻处于怕被暗杀的担惊受怕之中。
张雍杰此言一出,果然奏效,那攻山的队伍,果然逐渐停止了攻击。
而天海仙教的教徒,都发现这张雍杰此刻正站在辽宗殿的顶端大放厥词,但这姓张的小子,言语中既然是阻止史云山攻伐,所以也就没有人来处理他。
看着对面围山的攻势停止,张雍杰无奈的摇头,对身边的萧燕说道:“萧燕妹妹,你看这些人就是这么的贱,好好说话,他们是不得听的。只有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他们才会放在心上。”
张雍杰一阵叹息,又对萧燕说道:“要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我恨不得将这些人搓圆捏扁,挫骨扬灰。”
萧燕忍不住轻轻的拍打张雍杰的后背,柔声说道:“张兄不用这般偏激,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复杂的很,一般人是管不了这么多的。”
张雍杰沮丧道:“其实我也不想管,有些事情没有是非可言,根本就不知道该帮谁好。但我每每闭目,脑海中浮现那遍地死人的惨状,我便心如刀绞,我真的难以接受这样的局面。”
张雍杰这时候似乎情绪有些不好,实在忍不住,只好向萧燕袒露心扉。
只听见张雍杰说道:“外人都说我爱管闲事,是为了博取英雄之名,但我张雍杰经过那‘青龙会’的连日吹捧,本来就拥有千岛张少侠的名气,试问这天下谁不知道?就连远在江西的胡思语姑娘,都听到过我的名声。千里迢迢赶来见我,还送我追风马。”
萧燕轻轻问道:“那张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张雍杰回答道:“我是为了我自己。”
萧燕显然不能明白这话的意思,张雍杰颇有些激动,解释道:
“我真的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一想起流血漂橹的惨状,我心里就恶心,我真的不愿意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上。所以我出手阻止,完全是为了自己。我不愿意看到那种惨状发生,所以我才会竭尽全力的来阻止大战爆发。你能明白吗?”
萧燕忍不住握住张雍杰的手掌,安慰他道:“我有点明白。”
有点明白,当然是一种客气话,其实就是不明白,张雍杰当然也能听懂。
所以张雍杰继续解释道:
“我不愿意这些事情,侮辱了我的脑袋,不愿意看到这些画面,侮辱了我的眼睛。所以我管这些破事,纯粹是为了自己能够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上活下去。现实和我的三观非常冲突,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些事情。我拼了命的阻止,只是想要活下去,所以我根本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
情绪到了一定的地步,便要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此刻张雍杰的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这种感受,试问天下谁能明白?也许只有一个,那便是大明白大侠。
萧燕连忙抱住张雍杰,说道:“张兄且勿烦恼,我能明白这种感受。”
张雍杰疑问道:“你能明白?”
萧燕道:“我能明白,我们都想要这个世界更加美好一点,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算计。让天下没有寒酸的事情,成为一片美好祥和的世外桃源。而且我相信这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向往的世界,所以我支持你。”
萧燕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代表萧燕是真的明白张雍杰的意思。张雍杰捏住萧燕的手,说道:“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能明白。”
这时候围山一角传来李岳的声音,只听见李岳附上内力朝张雍杰喊话,说道:“史帮主请张少侠移步二狼山一叙。”
张雍杰心想史云山果然在二狼山,那里应该是他的中军帅帐。当下说道:“好,这便过来,但尔等切勿趁此发动攻击,切莫将在下逼上绝路。”
说完张雍杰带着萧燕飘下辽宗殿,张雍杰说道:“萧燕妹妹,现在局面甚为混乱,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萧燕却不走,也不放开张雍杰手臂,只是说道:“张兄,我与你一同前去。”
萧燕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便是说若真当有危险,情愿与张雍杰一同赴死,这让张雍杰万分感动。这样的红颜知己,当真难得。
张雍杰心中一阵温暖,又想起唐妍妹子,此情此景若换唐妍妹子,她也能跟着自己,一同赴死。唐妍萧燕,哎,一笔糊涂账。
这笔糊涂账好不容易在草原上有所了断,今日张雍杰又岂肯继续?
张雍杰当下安慰萧燕道:“我并不是去死的,你且好好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张雍杰既然这样说了,萧燕当然也能知道这话的意思,当下放开了张雍杰的手臂。
张雍杰提上一口真气,从宫墙处跃到对面山下的平地上,来到谷口。
李岳这时候追上张雍杰,说道:“张兄弟稍等,此刻史帮主不在二狼山,需要等待片刻。”
张雍杰沉声道:“史帮主此刻在何处?”
李岳回答道:“史帮主此刻正在赶往二狼山的路上,只需要三刻钟,便能到达,张兄弟稍安勿躁。”
张雍杰顿感摸不着头头脑,直接带自己去史云山的位置不就好了?为何非要在二狼山见面?
这时候张雍杰环顾四周,却瞧见萧燕一袭白衣,已然从宫墙处,跃下,跟着自己。
萧燕也有这样一手漂亮的轻功?张雍杰感到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中,这萧家妹子可是不会武功的,即便会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也不可能有这一手漂亮的轻功。
萧燕快速近声,解释道:“我只是去瞧个热闹,张兄请自便。”
张雍杰无奈笑笑,这萧燕妹子既然要去,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她的安全,只好说道:“我们还是一同前去为好。”
当下三人来到一处位于明阳宫和二狼山的小山包上,李岳却停止前进,尽管张雍杰不断催促,那李岳只是笑一笑,并不告知原因,不断示意张雍杰稍安勿躁。
张雍杰怒道:“难道二狼山此刻正在安排围攻我的陷阱?”
李岳连忙摇头,说道:“张兄弟过虑了,绝非如此。以张兄弟这等武力,相信什么样的陷阱,都是徒劳无功的,张兄弟稍等片刻就好。”
张雍杰虽然明知道李岳扔了一个高帽子过来,但也不怕,毕竟这是一句实话。管他任何陷阱,即便是龙潭虎穴,我张雍杰也绝不畏惧!
第159章:啸问苍天
张雍杰,萧燕,李岳三人约莫等待了三刻钟,从二狼山那边传来三声爆竿的声音。
这三声爆竿的声音,像是某种信号,李岳听到这信号之后,方才带着张雍杰和萧燕来到二狼山那可很特别的大树旁边。
史云山这时候已然在此地等候,与李灵的猜测不一样,此刻史云山身边并非随从如云,而是孤身一人。
那李岳将张雍杰带到这里之后,转身便离去,并不在此地逗留。
张雍杰淡淡说道:“不知史帮主在这里安排的是什么陷阱?”
史云山哈哈一笑,说道:“张兄弟放心,陷阱确然有,但并不是针对张兄弟的。”
张雍杰听罢此言,心想这陷阱不是针对自己,难道是针对萧燕了?
萧燕并不说话,就像没有听到史云山说什么一样。史云山却笑着解释道:“亦非针对萧教主。”
毕竟在大家眼泪,都觉得这萧燕也就是个傀儡教主而已,现在仙教的大权掌握在军师李灵手中。
针对这个傀儡教主又有什么用处?更何况史云山事前根本不知道萧燕会一路同来。
张雍杰从衣袖中摸出‘金龙密钥’,给史云山展示,并且说道:“史帮主,你看这是否是你要的东西。”
史云山当即点头,说道:“这应该是‘金龙密钥’,多谢张兄弟替李家取回。”
张雍杰问道:“那么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史云山拱手道:“古人言,君子千金一诺。张兄弟既然办成了这件天大的难事,在下自当遵守诺言,撤出燕云一带。”
张雍杰万万没有想到史云山答应的这般痛快,因为从李灵给他传达的信息中可以看出,这史云山拿到了‘金龙密钥’之后,势必找另外的借口,强行攻山。
但现在看来,这史云山并没有这个意思,看来李灵这个小姑娘又对自己撒谎来的。
张雍杰想起这李灵方才说道,就算史云山退兵,他也拿到了这‘金龙密钥’,自己的举动也算是帮助了瓦帮,这一碗水没有端平。
但想起眼下阻止大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这一碗水端有没有端平,那都是次要的。
想到这里,张雍杰将手中‘金龙密钥’抛给史云山。史云山拿到‘金龙密钥’之后,在手中仔细打量。
张雍杰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张雍杰忍不住提醒史云山,说道:“现在你该发令撤退了。”
史云山摸着‘金龙密钥’,口中却说道:“张兄弟稍等,待我好好查证一番,看看这是不是李灵弄的赝品。”
张雍杰很不高兴,这史云山难道想耍赖?这玩意做工极其巧妙,岂是能够仿照的?
张雍杰打定主意,如果史云山一口咬定这就是赝品,那简直就是戏耍自己,纯粹是找死。
史云山好像察觉到了张雍杰的怒气,抬头笑道:“张兄弟,此刻并未攻山,耽搁片刻又有何妨?”
这话张雍杰无法反驳,毕竟此刻史云山的人马只是原地待命,并没有对明阳宫继续发动攻击。如此一来,这史云山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但是史云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像是在拖延时间,他在等什么呢?
大约过了三刻钟之后,张雍杰回首一望,见有不少人均纷纷向二狼山飞奔而来。看样子来人不少,有沙通天,王以清,王以安,绍七,青铜道人等接近二十余位好手。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天海仙教的高手。他们还未奔及上来二狼山,张雍杰转眼便明白了史云山的用意。
好哇,史云山这厮当真是不把自己当人看,竟然敢戏弄自己。
他史云山令李岳在围山处向自己喊话,邀请自己到二狼山与他相会。然后他又拖延时间,在这里布置陷阱。
史云山明言不是针对自己的,如果不是针对自己的,那会是针对谁的?很显然是针对天海仙教的。
毕竟李岳的喊话,天海仙教也有不少人能够听清楚。正所谓斩首行动,李灵必然冒险,组成奔袭小组,以攻为守,直接攻击二狼山,对史云山进行斩首行动。
而这点,想必也是史云山的计划之中,他要的便是将天海仙教精锐人马引出明阳宫,于此地聚歼。
有些史云山的人马,就在附近。却对天海仙教的奇袭部队选择性失明,没有一股人马上前狙击。这一现象,更加能印证张雍杰的想法。
如果李灵没有上套,那史云山只不过是浪费了一点时间而已。但很显然,现在的情况是李灵上套了。天海仙教精锐一出,明阳宫内必然空虚。
情况照此发展下去,天海仙教必然一败涂地,而史云山将会大获全胜。
狗贼,这史云山连自己都给利用了,张雍杰如何能不怒?
这时候史云山还在假装查看‘金龙密钥’的真伪,但他心中却很是得意,片刻之后,那天海仙教的人马就杀到这里,那时候就不用在演戏了。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啊,李灵这个小姑娘,还是太嫩了。史云山内心虽然很得意,但是表面却要装着神色严肃,努力的查看‘金龙密钥’的真假。
但很遗憾,史云山太专注于表演,却没有察觉到张雍杰的情绪已然发生波动。
当史云山察觉过来的时候,张雍杰已然连续点住他五处大穴,令他动弹不得。
张雍杰知道此地有陷阱,当下提起真气,将史云山这一粗犷的汉子提在一只手中,右手却拉着萧燕,一口气往明阳宫方向狂奔。
果然,身后山上传来四十多位李家高手的呼喊声,其中有人还拿出了火云霹雳弹,朝张雍杰扔来。
好家伙,连唐门的火云霹雳弹,都搬出来用了。很显然这预定的陷阱,真的是龙潭虎穴,应该是给天海仙教准备的致命一击。
但是,这火云霹雳弹毕竟是唐门之物,瓦帮拥有的甚少,一阵浓烟之后,便也就弹药告罄。
幸亏张雍杰此刻已然纯熟掌握‘幻影两千’的轻功身法,虽然抓了两个人在手上,但是行进速度仍然很快,这些火云霹雳弹并未对他造成伤害。
张雍杰与那天海仙教的奇袭小组插肩而过时,张雍杰大声喝道:“瓦帮调虎离山计,火速返回明阳宫进行防卫。”
那天海仙教众人纷纷一愣,但见张雍杰手提两人,其中还有史云山这号人物。又见他往明阳宫方向奔去,纷纷诧异,不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情况。难道这小子现在开始帮助天海仙教了?
又见到史云山的一部分人马在后方追来,就在这时候,明阳宫传来一阵密集的鼓声,显然明阳宫此刻遭到攻击了。
天海仙教有几个比较聪明的人,已然明白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海仙教众人立即分为两组,一组人马以绍七为代表,极速往回奔,救援明阳宫本部。明阳宫的安危对于这组人马而言,那可就是命根子,不容有失。
另一组以沙通天为代表,且战且退,狙击追兵。这组人马之所以留下狙击,且战且退,那是因为他们有比明阳宫更加重要的东西需要守候。
因为他们本质上是青龙会的人马,是上位的随从。(嘿嘿,敲重点。)
张雍杰快速奔至明阳宫门山下,正所谓下山容易,上山难。这电石火花之间的刹那时刻,又怎么能够快速的进入明阳宫呢?
绍七等人这时候也奔至宫口,只见绍七喝道:“放绳索。”
宫门上面顿时放下十余条绳索,萧燕这时候说道:“张兄,你放下我,我自己可以上去。”
张雍杰将萧燕放下,目送她抓着绳索攀岩而上,待她到达宫门之后,张雍杰方才提着史云山,一口气攀沿而上,进入明阳宫。
张雍杰快速跃到辽宗殿前方的广场上,从史云山手上取回‘金龙密钥’,将他重重的扔在地上,喝道:“你怎地不守信用?”
而方才天海仙教奇袭小组奔出明阳宫之后,已有另外三十名李家高手趁机攻入明阳宫内部,而设伏的李家四十余高手,与沙通天等人交战,亦有不少人混乱中尾随进入明阳宫。
现在基本上所有的高手均来到辽宗殿前广场上,大家混战在一起,局面一片狼藉。
张雍杰又提起史云山,将手按到他的脖子上,喝道:“大家住手。”
张雍杰此刻挟持了史云山,那李家的高手自然不敢乱来,彭猛喝道:“张兄弟切莫冲动,大家住手。”
这彭猛之前被张雍杰连甩两个巴掌,实则大失颜面,此刻却不得不称呼张雍杰为张兄弟,实则是情势所迫,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家的高手虽然逐渐停止了攻击,但是天海仙教却来劲了,他们纷纷向李家高手进行攻击,毕竟此刻张雍杰又没有挟持让他们顾忌的人物或者事情。
那些李家的高手,又岂甘心束手就擒?纷纷又开始还击,大战眼看愈演愈烈。
张雍杰见此情况,当即威胁道:“仙教的朋友也请住手,否则让你们打个痛快之后,我张雍杰再屠戮妖教,让你们一个一个都去见阎王爷。”
张雍杰这番威胁果然奏效,那些天海仙教的高手,纷纷摸不着头脑,这张雍杰一会儿帮仙教,一会儿帮李家,这小子到底在搞啥?怎么感觉就像是一个墙头草,立场不稳呢?
但张雍杰淫威之下,天海仙教诸位教徒,只好停止攻击,双方人马逐渐分散开来,不再纠缠在一起。
只听见周义柏喝道:“你小子到底是哪一头的?怎么一会儿帮这个,一会儿帮那个,整个就是一个墙头草,毫无立场。”
张雍杰怒道:“老子本人就是一头,现在是三方势力,不是你们两方的事情,你姓周的搞清楚了。再嚷嚷,老子让你第一个去见阎王。”
一个人也能组成一支势力?就算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但好汉终究敌不过人多,一个人的势力,能成什么气候?
场上众人均是这般想法,无奈张雍杰武力甚高,倒也没有人在这关口出言讽刺。就连那周义柏也只好一言不发,影藏在人群里,深怕张雍杰注意到自己。
张雍杰环顾四周,仙教高手大约还有不到三十名,那上位的人马已然损失了三位,而李家参加征伐的高手本应该有七十余位,此刻在场却只剩下六十名了。
很显然,方才一番交战,各有损伤,这让张雍杰大感老火。
张雍杰强忍怒气,喝道:“有请李军师出来说话。”
但却没有人理会张雍杰,那李灵硬是不现身。话说转过来,这种时刻,李灵岂敢现身?
谁知道这甚为年轻,行事往往出人意表的千岛张雍杰,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张雍杰连续大喝三次,却并没有什么作用。张雍杰彻底愤怒了,张雍杰真的彻底愤怒了,张雍杰真的真的彻底愤怒了。
只听见张雍杰像疯了一样,呼喊道:“你们好狠心,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众人一脸茫然,他们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逼这千岛张雍杰。是乎这件事和他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啊,到底是谁在逼他?
张雍杰又喝道:“李灵该死,竟然派出人马,直接奔袭二狼山。”
对于李灵而言,她命令人马奔袭二狼山,是她绝好的翻盘机会。虽然二狼山可能会有埋伏,但是李灵也只能赌一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命一搏。
三国时期,袁绍曹操官渡大战,双方僵持在官渡一带,袁绍兵多,经得起折腾。曹操兵少,僵持等于坐以待毙。
所以曹操才四处折腾,攻取白马,袭击延津,在运动中寻求胜利的机会。最终取得胜利,留名青史。
所以李灵的计划,在一些天海仙教教徒眼中,并没有任何毛病,反而是兵法技术的高超运用。
张雍杰又喝道:“史云山该死,竟然设下陷阱,在那里等待妖教人马。”
对于史云山而言,在二狼山设伏,以自身为诱饵,引蛇出洞,这本是堡垒攻坚战中最好的办法。
这也没有任何问题啊,在李家高手看来,史大爷这一招,展示了高超的战争指挥艺术。
正所谓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所以,在双方各自人马眼中看来,己方统帅不但不该死,反而应该是崇拜的对象。
但为何张雍杰这般叫嚷?场上不少人士心中都叫骂这张雍杰大概是个精神病吧,他到底想要干啥?他若要想阻止大战爆发,那不是螳臂当车?
虽然这小伙子才二十岁,但是二十岁也应该懂事了啊?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清楚?整个三岁小孩一样,在这丢人现眼。
场上很多人,若不是碍于张雍杰的武力,恐怕早就想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人了。
张雍杰此刻已然进入精神恍惚之中,心力交瘁。张雍杰强打精神,喝道:
“仙教的朋友听好了,一刻钟的时间,若还未见到李灵。那我便放了史云山,任由他率领人马,屠杀天海仙教。”
张雍杰这话的用意,是希望通过强大的施压,逼的天海仙教教众,去将李灵拖出来。
史云山虽然被制,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史云山此刻脑海中,正在求爹爹告奶奶,希望这李灵千万不要出现。
史云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辈子,也会有现在这般不想看到李灵的时候。
史云山当然明白,这李灵一旦出现,张雍杰便要清算自己和李灵,也许两人都无法活命。但若李灵此刻不出现,那自己还有生机。
张雍杰这话,果然让场上一阵骚动。天海仙教诸位人士更是躁动不安,毕竟眼下他们是劣势。稍有不慎,这天海仙教便可以整体说拜拜了。
时间正在悄然流逝,史云山感觉异常难受,度日如年。希望李灵这个铁脑壳,这时候依然能够一如既往的头铁,硬刚到底吧。也希望那些天海仙教的教徒,千万别把李灵给找出来。
一刻钟已然过去,张雍杰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大家如此不配合,那就只好让你们先打个痛快了。”说完便伸手去解开史云山的穴道。
就在这一刹那,有人说道:“张少侠且慢,你看这是什么?”
张雍杰抬头望去,正瞧见王以安,王以清两兄弟正挟持着秦非烟,站在辽宗殿的最顶端。他们两人两把长剑架在秦非烟的脖子上。
而江枫师兄,却斜躺在大殿的琉璃瓦上,躺在他们三人的身边。看那样子,显然已经遭受过酷刑。
什么?秦非烟姐姐,江枫师兄?他们不离开明阳宫,已经到达燕都了吗?
张雍杰万难相信这事,一阵眩晕,脑海中浮现昨日在山下要回秦非烟姐姐,和江枫师兄的场景。
不好,昨日定然是假的。因为昨日秦非烟姐姐和江枫师兄并未说一句话。反而那秦非烟姐姐还向自己连连眨眼,这个眨眼应该有暗示的作用。
而那假的秦非烟姐姐,在那关头,不但不火速离开,还找自己要根木棍,这显然也是提示作用。
张雍杰稍微一思索,便是乎明白了。那假的秦非烟姐姐的眼神,跟墨香姐姐极为相似,而且找自己讨要木棍,定然是提示让自己想起当初他们用木棍将自己打晕的场景,从而猜测出内情。
而墨香姐姐之所以无法出口明示,定然是受到那假的‘江枫师兄’的威胁。
但这墨香姐姐的暗示也太过于离谱了吧,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啊。在那种关头,谁能够从木棍中想起用木棍敲晕的事情?
这种暗示都能猜清楚,那需要多么厉害的脑回路?
张雍杰本来就感觉,昨日要回秦非烟师姐和江枫师兄的过程,太过顺利。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都是天海仙教弄虚作假,安排了两名教徒假扮人质。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馊主意,当真是令人脑壳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雍杰眼下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遭受到了现实的重击。
王以安威胁秦非烟发声,好证明这个秦非烟是真的。那秦非烟受到王以安剑柄的重击,只好喊道:“杰弟,,,”
但秦非烟当真不知道这关头说些什么好,所以这下面的话便万万说不出来了。她怎么可能舍得让张雍杰因为自己而分心?受人威胁?
王以安并不要求秦非烟说更多的话,因为已经说的这两个字,已经搓搓有余了,能够让张雍杰确认秦非烟的身份了。
王以安得意道:“张少侠,看清楚了。咱们来做个交易,一个换一个。史云山换江枫,彭猛换秦非烟。”
王以清接口道:“记住了,一个换一个。”
张雍杰还愣在当场,周义柏却站出来大声喝道:“喂,两个姓王的畜生,你干嘛威胁我徒儿?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找死是不?”
周义柏早已叛出千岛派,但他仍然记得自己有个优秀的徒弟,叫做秦非烟。毕竟相处十几年,这种师徒感情,岂能没有?
秦非烟被掳掠进入明阳宫的时候,这周义柏便持反对态度。只不过其他人均是赞成,这周义柏反对也没有什么作用。
所以昨日那假的秦非烟和江枫,不但骗过了张雍杰,也骗过了周义柏,周义柏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离开的秦非烟和江枫是假的。
周义柏还在叫骂,指责王氏兄弟畜生不如,想要找死。却没想到秦非烟这时候喝道:“你叛出千岛,导致师母上吊而死。我师徒缘从那时候开始便已尽了,现在你一口一个徒儿,我听来恶心。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请你自重。”
周义柏万万没有想到,从秦非烟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心情就如晴天霹雳一般,难受极了。他呆呆的愣在当场,说不出一个字来。
秦非烟虽然说的厉害,但从秦非烟颤抖的声音也能听出来,她说这话的时候,难过极了。
张雍杰突然抬起头来,发出一声长啸,啸声高亢嘹亮。仿佛在问苍天,为何会是这样?
第160章:首次除恶
张雍杰此刻的心情真的可以用肺疼的无以复加来形容,他万万没有想到此刻妖教教徒竟然用秦非烟姐姐和江枫师兄来威胁他。
而且现在这局面,已经不是要求他退出纷争了。那王以清所说,一个换一个,很明显的是威胁他要站在天海仙教的立场上来对付洛阳李家,将他绑架在天海仙教的战车上。
张雍杰始终不相信,自己只不过是要求大家不要鱼死网破,怎么就这么难!难道这群人巴不得往火坑里跳?他们不死不舒服斯基的干活?
现在真的好了,自己管这破事,真的把自己也给卷进去了。
张雍杰长叹一声,喝道:“放人,我不管这破事了。放人,我马上离开此地。”
那王以清却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笑了,王以安也笑了,甚至天海仙教的其余教徒看到此等局面,也笑了。
王以清冷笑道:“张少侠,成年人的世界里可没有后悔药吃,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提要求的余地吗?”
彭猛本来是站在李家队伍的最前面,见到此等情况,已然悄悄的退到李家的队伍后方,以防止张雍杰突然袭击,将自己擒拿。
张雍杰道:“姓王的,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王氏兄弟当然知道后果,不外乎就是鱼死网破,杀了手中的人质,张雍杰对天海仙教进行毁灭性报复而已。但他们表面加入了天海仙教,其本质还是青龙会上位的人马,天海仙教如何,他们其实不太放在心上的。
王氏兄弟想的很简单,首先他们判断张雍杰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秦非烟和江枫死亡的局面,所以张雍杰必然依从自己的条件。
其次,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张雍杰不配合,自己就算是杀了人质,自己还可以逃跑。就算张雍杰武力惊人,但要想从这个世界的犄角旮旯里找到自己,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猴年马月后的死亡恐惧,对现在而已就像是风轻云淡一般。
这般听见张雍杰的喊话,王氏兄弟纷纷冷笑。王以清说道:“后果不知,若张少侠再不交出彭猛与史云山,这后果嘛,待会儿我们便好好看看有什么后果。”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意思就是这后果稍后就会展现出来,现在又何必心急的要去知道?
张雍杰将史云山的五处大穴解开,沮丧道:“史帮主你先退到一旁,今天我是非杀人不可。”
张雍杰这话自然是要求史云山暂时别轻举妄动,给张雍杰时间,让他表演一番。
那史云山此刻突然被解除危险,心中大舒一口气,说实话,他都没有想过他还能逃生。
毕竟这张雍杰只是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做事不成熟,武力又甚高,他要想杀自己,就方才那种局面,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了。
眼下听闻张雍杰言语,自然不会再指挥李家帮众立即攻击天海仙教教徒,先留点时间,看看这张雍杰到底会怎么处理眼下局面。
如此,也能多多了解这小伙子的性格,脾气,往后才能更好的与之虚以委蛇。
而天海仙教这边,见到张雍杰不但不去擒拿彭猛,反而将史云山给放了,这显然是没有把王氏兄弟的话语放在心上。
难道这小子竟然不顾秦非烟和江枫的安危?反而还要送他的同门师兄师姐一程?
旁人不知道这秦非烟和张雍杰的关系,但周义柏却知道他二人的关系如图亲姐弟。张雍杰如此行为,简直就像是把秦非烟推入火坑里一样。
周义柏再也无法忍受,当即站出来喝道:“姓张的,你良心叫狗吃了?你忘记你离开千岛的时候,是谁传你内功?”
是啊,当初自己离开云顶山,去外面闯荡江湖,是秦非烟姐姐带着江枫师兄,一人向自己体内传入了七成内力。
这些都不说,就说自己小时候随时跟着秦非烟姐姐的屁股后面转悠。每次有什么好东西,秦非烟姐姐都能想到自己。
后来自己被方卓欺负,也是秦非烟姐姐挺身而出。这些事情想来比比皆是,不一而足。
张雍杰心情烦躁,此刻周义柏的话语,句句诛心,就像一把刀子,刀刀刺入张雍杰的心脏。但也像一只苍蝇,嗡嗡乱叫,惹人心烦意乱。
张雍杰随手一掌,直接打在周义柏的胸口上,虽是隔空,但这力道也不小。周义柏见此,再也不敢叽叽喳喳了。
王以安见此情况,冷笑道:“张少侠是嫌弃我不会杀人吗?”
张雍杰却不管王氏兄弟的话语,向秦非烟喊话道:“秦姐姐,弟弟玩砸了。”
张雍杰一阵哽咽,又喊话道:“这个世界不好玩,咱们今天一同离开,去另一个好玩的世界。”
张雍杰此话一出,任何人都能听出这话萌生死意。看来这张雍杰今天是真的不想活了。
秦非烟此刻还能开口说话,只见她说道:“杰弟,你快,,,”
秦非烟本来想说:“杰弟,你快离开。”她的本意是让张雍杰不要管自己,赶紧离开这里,回到千岛好好的生活。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已然被王以安点住哑穴,无法再说出后面几个字。
张雍杰也没有心思去猜秦非烟后面想要说些什么。只见张雍杰沮丧道:“秦姐姐,我陪着你离开,你别怕。”
张雍杰心痛万分,扫视全场,只见场上这些人,面无表情。自己只不过是喊他们不要打架,不要群战,换个角度说,也就是喊他们不要作死,何错之有?
好像自己劝的越厉害,这些人越来劲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些人不知好歹,可以说是个个都该杀。
张雍杰此刻确实萌生了杀人的想法,也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杀两个人。
晃眼间,看见青铜道人正在甩着浮尘,拍打着身上的苍蝇。
张雍杰心想这青铜狗道士,作恶多端。其他的罪状,比如张员外大哥,司徒雄武等人所列举的种种恶行就不说了。
单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这青铜狗道士在永城屠杀叶老太爷一家数十口人命,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种人,罪恶滔天,岂能留他到今天?
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在搞啥子,竟然一次一次的放纵这狗道士,让他活到今天,今天自己就要死了,还不把这妖孽带走,难道自己是想学玄空那秃驴,沽名钓誉,一击不中,再击影响了自己宗师身份?
张雍杰本意是想这王氏兄弟杀了秦非烟姐姐之后,自己无论如何无法独自活在这世界上,所以他已经怀了必死的心情,现在他只要求自己,死之前,一定要把这青铜狗道士带走。
张雍杰悄悄的往青铜道人方向移动,他现在情绪不高,在旁人眼里,还以为他随意走两步,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待距离青铜道人还有十步的时候,青铜道人已然察觉到危险,悄悄的往后退,以和张雍杰保持距离。
但张雍杰岂肯让青铜道人逃跑?一个箭步就开始追击青铜道人。
青铜道人虽然武力不弱,但论轻功,却不如沙通天等人。此刻张雍杰又获得了‘幻影两千’的轻功身法加持,这青铜道人如何能跑的赢?
青铜道人还没有在广场上跑到四分之一的圈圈,便不得不回身与张雍杰相抗。
张雍杰催动内力,连续发掌,口中狂喝道:“去年在渝州官道上,你不是能干的很吗?还能反弹千岛电劲,今日你再反弹一个给我看看?”
那日在渝州官道上,张雍杰用千岛电劲攻击青铜道人,被青铜道人反弹回来,晕厥半日。那是因为当日张雍杰内力不强,和青铜道人差距甚远。
而此刻张雍杰内力获得十足长进,青铜道人的哪点内力,就不足为道,此刻若能将张雍杰的内力反弹回去,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青铜道人突然遇到灭顶之灾,他简直后悔惨了,后悔当日稀里糊涂的将这小子给放了,到今天给自己留下如此后患。
青铜道人的武功当真不弱,这天下,除了寥寥可数的几位高手之外,就数青铜道人了。
单以内力而论,这青铜道人与血饮弃徒沙通天不相伯仲,而且青铜道人胜在年轻,若仅仅以内力比拼,青铜道人对沙通天的赢面还较大。
所以如果青铜道人此刻面对的敌人是其他人,那至少可以大战三百,五百甚至上千回合。
但老火的是,现在面对是张雍杰。这个内力惊世骇俗,直逼天下第一的小伙子。而且还是在癫狂状态下的张雍杰。
青铜道人本来还有诸多招数,可以抵挡几十招。但张雍杰此刻是处于癫狂状态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青铜道人的那些招数伎俩,似乎派不上用场。
这不,两人交手还不到五招,青铜道人胸口,左肩,右腿便足足受到了重击,失去了战斗力。
张雍杰将青铜道人按倒在地,抓住衣领,又连续挥拳打向青铜道人胸口。
众人大惊,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看的出来,像张雍杰这般打法,那根本不是出手惩戒,完全是想要青铜道人的老命。
绍七和黑铁和尚,可以说是青铜道人的铁哥们,他们平日里虽然也争争吵吵。但他们共事几十年,早已知根知底,心意相通。
他们三人可以说是天海仙教的‘呆瓜三人组’。
此刻青铜道人即将命丧黄泉,他们二人又如何能坐的住?
只听绍七喝道:“小子,休得苍狂。”
只听黑铁和尚喝道:“小子,吃佛爷一串佛珠。”
他二人双双抢出,攻击张雍杰后背。张雍杰反手一巴掌,向后扫去。当即将绍七扇倒在地,但黑铁和尚这一串佛珠却实实的打在张雍杰的腋下。
虽然张雍杰此刻武力甚强,但这串佛珠的力量也不能用蚊子扣痒来形容。
张雍杰一脚朝黑铁和尚踢去,黑铁和尚避开,绍七连忙站起身来强攻张雍杰。
张雍杰轻轻摇头,无论他二人如何在后背攻击,但张雍杰均是硬抗到底,抓住青铜道人的衣领,死死的不放手,继续一拳一拳的朝着青铜道人的脸打去。
照张雍杰这般打法,这青铜道人还能有活命的可能?绍七大惊,当即从旁边找了一把钢刀,向张雍杰后背砍去。
绍七寻思,这张雍杰能力甚强,拳脚打在他身上,他能抵抗的住。但他毕竟是血肉之躯,难不成还能抵抗钢刀的劈砍?
张雍杰见此不与之纠缠,提起青铜道人连忙一阵狂奔,回头喝道:“绍七,你想死不用着急,一个一个的来。”
张雍杰狂奔一阵,从旁人腰中枪夺一把长剑,将要一剑刺入青铜道人的心脏,结束他罪恶的一生。
但就在这一刹那,只听见萧燕喝道:“张兄,且饶他一条性命吧。”
张雍杰抬头一看,正望见萧燕在对面向自己求情。萧燕是张雍杰的红颜知己,在这之前,张雍杰从来没有违背过任何萧燕的意见,因为张雍杰抵抗不了萧燕的魅力。
但这次,好像萧燕的面子也不起作用了。张雍杰摇头道:“萧燕妹妹,没有用的,是这个世界逼我的。”
张雍杰又苦笑道:“我本来想做一个好人,无奈上天不允许。”
张雍杰又看着青铜道人那扭曲的脸庞,说道:“依照我自己的想法,我会一拳一拳的将你打死,让你面目全非,惨无人道。但又想杀人不过头点地,不用如此残忍,算你命好,不用再受折磨了。”
眼下任何人都看的出来,张雍杰将要杀人了。绍七和黑铁和尚两人虽然痛苦万分,但他们也无法改变这一现状了。
就在这时候,正在辽宗殿顶上的王氏兄弟见到这样的局面,本来是在一旁看热闹。但是他们已经接到某人的指令,当下连忙大喝。
只听见王以清喝道:“张少侠且慢动手。”
张雍杰抬头,说道:“你又有什么屁事?”
王以安连忙道:“咱们用秦非烟和江枫两人来换青铜道人,张少侠这样的生意,不亏吧。”
张雍杰冷冷道:“这不是做买卖,不换,恕不奉陪。”
王以安连忙喝道:“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同门师兄师姐去死?”
张雍杰大怒,喝道:“老子今天不活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从你劫持秦姐姐那一刻开始,今天就注定要有上百人要死于非命。此刻又岂有反悔的余地?”
众人听见张雍杰所说今天注定有上百人要死于非命,很显然今天他不单单要除掉青铜道人,很显然他还要大杀四方。
这年轻小伙子的脑回路,真的是让人看不懂啊,不安套路出牌,旁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难道今天这事情就无改了?
王氏兄弟又像是得到了某人的指令,两人提着秦非烟和江枫,从辽宗殿的顶端,飘落在广场之上。
王氏兄弟连忙将秦非烟和江枫两人放了,王以清说道:“不,不,张少侠你别冲动,这不是买卖。现在我们已经将贵门师兄师姐放了,万求张兄弟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现在已经不是交易了,而是王氏兄弟苦苦相求。不但如此,天海仙教其余一些和张雍杰无冤无仇的人士也上前央求。
绍七和黑铁和尚虽然与张雍杰小有过节,但这档口也忍不住连声向张雍杰哀求,让他千万要饶恕张雍杰一命。
张雍杰淡淡一笑,说道:“你们这些人,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们。你们不是猖狂的很的吗?眼下大战一起,反正你们都要死了,早死片刻和晚死片刻,又有何区别?”
绍七道:“非也,胜负之数,还未揭晓。我等为何一定是死?”
张雍杰知道绍七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啊,他们天海仙教和瓦帮,现在是彻底杠上了,他们互不服输,不见黄河是不会流泪的。
张雍杰觉得自己阻止双方爆发大战,已然是尽力了。不,不应该说是尽力,而是已经竭尽全力了。
但很遗憾,自己虽然武功最高,但毕竟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些人从来不把自己威胁的话语放在心上,总以为自己是光打雷不下雨。
燕云的这件事情,也给张雍杰很大的启发,既然别人是下了决心要打的,旁人又岂能阻止?
张雍杰在后来的抗倭战场上,之所以再也没有生出包容之心,没有劝说大家原谅倭寇,说什么倭寇也不容易之类的话语,就是因为燕云之事的教训。
既然倭寇敢远渡重洋,来到华夏大地作乱,那他们就应该做好不能活着回去的打算。他们一意孤行,到死的时候却怕死了,苦苦哀求,管用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青铜道人当日在永城屠杀叶老太爷一家几十口人命,罪恶滔天,自己多次遇见青铜狗道士,却没有找他的麻烦,这本就是大大的不该,今天这档口自己若是再把这狗贼给放了,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想到这里,张雍杰不再迟疑,一剑直接插入青铜道人的心脏,结束了青铜道人短暂而又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