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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司徒少雄     大明邪侠txt下载     大明邪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1章:大战胡离

    张雍杰送别叶飞驰与王剑南之后,当即返回洛阳。刚刚到洛阳北门,又碰见了万东师叔。看样子万东师叔已经在北门等候许久,而且是专门等待自己。

    张雍杰快步而去,向万东行了一礼,当下两人向风坡大院方向步行而去。

    路上,万东屡次欲言又止,张雍杰知道他想说萧燕的事情。在前元时期,由于立场不同,天海仙教与千岛派结下了血海深仇,双方死伤无数。

    这笔血海深仇,剪不断,理还乱,根本无法细表。想当年战乱不止,说严重点和军队打仗没什么区别。这种血海深仇,岂能化解的了?

    要说三家四派,李家华山和蜀山唐门之间的争斗,他总有个原因,抽丝剥茧,总能一一化解。但这战乱带来的仇恨,那是无论如何无法化解的。

    这些往事虽然过去了两百多年,但是双方均是一代一代往下传。张雍杰自小生活在千岛,那些教书先生自然会谈及这些仇恨。

    而现在,张雍杰知道,虽然萧燕妹子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她偏偏是天海仙教的教主,自己和这个妖教教主结伴同行,千岛派的那些长辈们,肯定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张雍杰几乎无法狡辩。但张雍杰对萧燕几乎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瞬间陷入爱情的憧憬之中。

    这种感觉是他当日遇见唐妍妹子的时候没有的,所以张雍杰自问此刻要和萧燕妹子划清界限,那是做不到的。毕竟人是有血有肉的,谁能没有一点感情呢。

    虽然万东师叔多次想要开口点明,但他毕竟又没有说出来。这种情况张雍杰也不愿意主动提出来,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往风坡大院方向步行。

    良久,万东终于开口道:“雍杰,据可靠消息,今年五月,天海妖教将在明阳宫举行祭祖仪式。”

    祭祖仪式?是什么东东?张雍杰不明所以,万东继续说道:“大辽灭亡之后,皇族西退,后族萧氏一脉掌握天海妖教。虽然先后投靠大金,蒙元和瓦刺,但天海妖教一直祀奉萧氏为祖。祭祖仪式,是妖教一个很重要的典礼。”

    张雍杰这才明白为何绍七一定要带走萧燕,想来是这祭祖仪式,缺了萧燕这个教主,那便显得不伦不类了。

    万东继续道:“在大金时期,妖教差不多年年都要举行祭祖仪式,后来逐渐衰败,祭祖仪式也就不太频繁了。掐指一算,这都快三十年没有举行这种仪式了。”

    张雍杰眉头紧锁,心想万东师叔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信息,当下问道:“这祭祖仪式,是所有妖教教众都要参加的吗?”

    万东点头道:“确然如此,这次祭祖仪式,散落在江湖各处的教众,均要赶回明阳宫。”

    张雍杰当即明白,这种时候,正是歼灭妖教的大好时机。以往那些妖教教徒,分散在各地,要想一网打尽,真的很不容易。

    既然现在他们要聚在一起,正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但唯一让人扫兴的是,现在都快到三月了,三月到五月,时间太紧。

    自己虽然有意在武昌黄鹤楼举行英雄大会,联络群雄共同剿灭天海妖教。但眼下推算,这次是万万来不及的。

    张雍杰转眼又想到,这天海妖教举行祭祖仪式,如此重大的机密事件,万东师叔怎么知道的?

    张雍杰自从离开师门以后,闯荡江湖快一年了,也见识过许多事情。大门派之间,经常派卧底,策反内应,安插眼线等等,用于收集情报。

    张雍杰又想起周义柏竟然是天海妖教安插在千岛派的卧底,难道我千岛派也往天海妖教派了卧底?张雍杰心念一动,当即问道:“万师叔,地处燕云的阳明宫,是否也有我千岛弟子?”

    万东微微点头,跟着道:“有,但此等重大机密,只有方门主知晓,你也不必问是谁了。”

    卧底是一份非常危险的工作,张雍杰当然能够明白,知道的人越少,越能确保卧底的安全。

    张雍杰心中思量片刻,这世界上的事情复杂至极,表面现象和真实情况相差万里。那周义柏竟然是天海仙教派到千岛派的,那有没有可能这周义柏早已被我千岛策反,成为了双面间谍?

    但回想周义柏出手重伤千岛九大长老,如果周义柏是双面间谍,心向千岛,他绝无这样做的必要。如此说来,那周义柏绝对妥妥的是妖教教徒。

    张雍杰问道:“现在妖教即将举行祭祖仪式,不知师门对此有何打算?”

    万东这时候正色道:“雍杰,你在长安力挫倭寇的事情,早已经传回师门。此次我上洛阳之前,方门主已然将九大长老传功于你的事情告诉了我,并且让我将妖教的事情转告给你,就是要看你有什么打算。”

    张雍杰明白万东的意思,是要自己根据情况,尽可能的重创天海妖教。当下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要将天海妖教连根拔起。

    万东这时候终于说道正题上来了,万东道:“看的出来,你与那妖教妖女,情投意合。那妖女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这个师叔自然知晓。只是你二人分属不同的阵营,如若要强行在一起,那必然有一人要抛家舍业,背叛祖宗。这个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张雍杰自然能够听懂万东的言外之意,虽然大家口里都称呼天海仙教为妖教,但大家都明白,妖教里面也有好人。同样,那些名门正派,虽然称为正派,但是人人都知道,正派里也有肮脏不堪的坏人。

    但尽管如此,那又怎样呢?不能因为妖教里有几个好人,就跟他们结交为朋友,引为知己,甚至琴箫合奏,这让那些死去的亲人,情何以堪?

    万东师叔这话说的很有分量,言外之意,便是说如果那萧燕妹子能够抛弃祖宗,不再认萧氏血脉,千岛派自然乐见其成。

    这是一件多么困难,而且是一件多么灭绝人性,违背纲常的事情!张雍杰绝对干不出来这种逼迫萧燕妹子与萧家断绝关系的事情。

    血浓于水,岂能说断就断?如果萧燕妹子当真能够和亲人割舍,那也是一个冷血的人,张雍杰反而不敢跟这样的人交往了。连亲人都能割舍,那一个情郎自然是说扔就扔了。

    但张雍杰深知,如果不能如此,自己仍然和萧燕勾勾搭搭,那千岛派必然容不下自己,那时候就是亲人反目之时。而要自己和千岛派割舍,从感情上,那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如此说来,于情于理,自己确实没有再同萧燕妹子交往的必要了。毕竟人生多种感情,爱情并不是唯一,还有友情,亲情。

    不能让自己的任性,让亲人感到寒心。当年那些所谓的大侠,凭借自己一己好恶断江湖,不以为耻,反而认为这是一种洒脱的表现,实在是大大的不该。

    这能怪谁呢?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命运注定自己和萧燕是没有缘分的,逆天而行,往往不是改命,更有可能的是找死。

    本来自己和萧燕妹子接触,已经是大大的不该,因为自己早已和唐妍妹子约定终生。此时想到千岛和妖教的血海深仇,当即打定主意,再也不看萧燕一眼,一定要同她划清界限。

    但是,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张雍杰是否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

    万东见张雍杰先是惆怅,后来神色自然,心知张雍杰已然做好了取舍。当即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响鼓果然不用重锤。

    这一天的折腾,天色已然暗淡下来。万东和张雍杰刚刚到风坡大院,周少坤,柳青青,杨兰兰,李灿也从老宅返回。

    简单的晚宴,表示杨兰兰的婚礼已然结束。万东打算明日便返回千岛,杨兰兰颇为不舍,当即挽留道:“师父怎么这么快便想要回去了,弟子还要好好的陪陪师父四处逛逛,尽尽孝道。”

    杨兰兰再三挽留,万东均不应允。万东笑道:“兰儿,我看你是舍不得青儿离开你吧,我这个师父其实那并不重要。”

    杨兰兰连忙挥手道:“不是,师父和青姐,对徒儿来说,都很重要。”

    张雍杰心想如果万东师叔要返回千岛,柳师妹必然也要回去,那少坤师弟恐怕是呆不住也要回师门了。

    但自己马上要找李延津查问鬼狐狸的事情,此事涉及恩师杨天齐。当即道:“周师弟,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暂时不能走。”

    周少坤却道:“不,师兄,眼下我也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师父的事情,就由师兄你多费心。”

    张雍杰见他如此说话,当下心如明镜,原来周少坤也随时把师父的大仇放在心上。

    周少坤于洛阳无亲无故,他若有事要办,那必然是调查自己的父母大仇。如此一来为恩师报仇的事情,就由自己这个大师兄先行办理,也并无不可。

    突然追风马传来一阵厮鸣,张雍杰当即奔出门外,却见胡文彩,胡文青两兄弟正在追风马下,看神情似乎在等着自己。

    张雍杰移步过去,胡文彩捋了捋小八字胡,微微笑道:“张兄弟,咱们明日将要返回江西,此番是来向张兄弟告别的。”

    胡文青没有胡子,白面如玉,但一向很少说话,此时也只是点头示意。

    三人当即在风坡大院外闲庭信步,话叙友谊。胡文彩这时候说道:“思语妹子这次专门带话,让张兄弟若得空闲,来胡家庄盘亘数日。”

    张雍杰想起胡思语这个姑娘,一向欢快活波,笑起来总是很甜,当即问候道:“胡大哥,思语姑娘近况可好。”

    胡文彩微微笑道:“不是很好。”

    张雍杰叹息一声,不是很好,那又有什么办法。当下说道:“麻烦胡大哥转告思语姑娘,他日若得空闲,小子定当前去探望。”

    张雍杰又想起了袁操这个人物,总觉得这人有问题,但具体有什么问题,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当下将心中所想向两位胡家子弟说了出来。

    胡文彩,胡文青两人闻言,虽有所思,但并没有什么反应,也看不出来他们的态度。

    张雍杰见此情况将话题扯到另一边,说道:“两位胡家哥哥,可否晚些时日再离开?”

    胡文彩笑道:“哦?不知张兄弟有何差遣?”

    差遣这个词语说的甚是客气,张雍杰颇为不好意思。当下说道:“九年前,恩师死于黑鬼窟高级杀手鬼狐狸手中,杀师之仇,不共戴天。现在我已向李延津要人,了结此事。所以兄弟斗胆,邀请两位哥哥留下来做个公证。”

    做个公证,往往是邀人助拳的意思。但昨日张雍杰展示的雄厚内力,均让胡家两兄弟感到远远不及。这等功夫,何须邀人助拳?

    胡文彩,胡文青两人当下便明白这张雍杰是有意和自己结交,当下欣然应允。

    后半夜,张雍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鬼狐狸这三个大字,一直是云顶山上师兄弟的阴影。

    想到李延津即将就这件事情给出一个交代,师父的大仇马上就可以报了,心中又感高兴,又很兴奋。

    不多时,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狐狸的叫声,张雍杰初时并不在意。但后来那狐狸的声音越听越像胡离的声音,而且好像是有意要叫自己出去一样。

    张雍杰当即穿好衣物,拿着金月枪,出得门来,听声辨位,向那声音的源头处赶去。

    果然,那狐狸的声音越来越远,像是有意要引自己前去。

    张雍杰当即提上一口真气,追了上去。当时天空中,月亮已经落山,只有太白金星挂在天边,必须耗费很大精力,才能依稀识得道路。

    张雍杰飞身向前,花了很大精力才追上了胡离。只见张雍杰当即一个纵步,越到了胡离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张雍杰正想开口询问到底所谓何事,那胡离却不分由说,当即向张雍杰扑来。

    张雍杰大惊,看那动作,胡离手中必定拿着匕首之类的凶器。张雍杰搞不清楚状况,当下连连闪避。

    太白金星的光辉虽然也可以勉强照射出人影,但又岂能与日月争辉?眼下场景虽然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要看清楚胡离的动作,也是比较吃力的。

    更何况,这胡离竟然拿了一把黑色的匕首。黑夜,是黑色匕首最好的掩护,胡离连连出招,他深信能在这黑暗之中解决掉张雍杰。

    张雍杰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内力喷薄而出,一招排云倒海的掌力向前推去,也不管中与不中,先打了再说。

    张雍杰转身向洛阳方向奔去,城头无论如何也会有灯笼之类的。到那时候,这胡离岂能如此嚣张跋扈?

    胡离也并不是不清楚这一点,当下快步抢出,挡住张雍杰的去路。

    回首,掏。却掏了个空,也不知道胡离想要掏什么。只见胡离不断走位,缠斗不休。

    张雍杰顿感恼怒,这人刺杀自己,竟然还把自己从睡梦中骗出来,这和那天龙法王骗自己千里送人头又有什么区别?

    张雍杰寻思,自从自己拥有了雄厚的内力之后,天下几乎无人可当。但上次面对大明白大侠的精妙棍法,自己的内力显得有些无用武之地。

    今日要是再在这胡离手中载了跟头,那还有什么脸面混迹江湖之中?想及于此,催动掌力,连连向胡离身上拍去。

    那胡离虽然闪转腾挪,不断闪避,但毕竟张雍杰的掌力十分密集。张雍杰眼看前方一团黑影,当即一掌拍过去,要叫那胡离失去战斗力,瘫痪在地。

    但这一掌力却扑了个空,虽然触及那团黑影,但却如打在布匹之上,毫无受力点。那胡离竟然在那刹那之间,金蝉脱壳,将衣服甩了出来。

    张雍杰这一掌力打在那衣物之上,顿时激得那布屑四贱。定眼细看,那胡离却向前奔得远了。

    张雍杰正待追击,那胡离反而回头迎面攻击。张雍杰心下大惊,这胡离不趁此机会逃跑,反而飞蛾扑火,他是嫌弃自己命太长了,还是嫌弃我不会杀人?

    想到这里,张雍杰当即长枪一挺,向胡离刺去。胡离虽然明知不敌,但他却万万不退。

    张雍杰眼看太白金星即将落山,已到黎明时分,再挨片刻,太阳即将普照大地,那时候要拿住这胡离,简直不能再轻松了,想到这里,也并不慌乱。

    既然这胡离想要同自己打架,他要战,那便战!反正最后吃亏的是他自己。

    胡离是乎特别害怕太阳升起,眼看时间所剩不多,胡离的招数越发焦急。张雍杰不明白这胡离与自己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让他这般与自己拼命。

    胡离的心情越焦急,手中招数破绽越多。他内力远远不如张雍杰,斗到此刻,已大感吃力。前后动作之间,衔接已然不顺,破绽甚多。

    张雍杰抓住机会,一招千岛电劲,直击胡离全身,让他彻底清爽了一下。胡离当即委顿倒地,张雍杰冷笑一声。

    本打算太阳出来了,再将他击倒,没想到这胡离还挨不过那一刻,提前便失去了战斗力。

    张雍杰当即提起胡离的身体,向洛阳城头奔去。寻得一处光亮处,将胡离扔在地上。

    胡离虽然遭到千岛电劲的袭击,全身酸麻无力,但并未失去意识。

    张雍杰当下将金月枪枪尖抵住胡离的脖子,当下喝道:“这次可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要是你还只答鄙人胡离这四个字,那就是找死。”

    胡离这回却换了新鲜词,当即咬牙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张雍杰顿感不可理喻,当即一脚踏上胡离的胸口,喝道:“我与阁下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胡离哼了一声,冷冷道:“你死不了,我死。”

    张雍杰想起这胡离一向跟在李灵身边,贴身保护李灵。眼下这人竟然与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难道是他怪自己不出手帮李灵?

    自己凭什么要帮助李灵?事前李灵半个字的情况都不肯给自己透露,难道要自己盲目的充当李灵的打手?当下顿觉不可理喻。

    张雍杰撤回了金月枪,冷笑一声,方才道:“你走,远走高飞,你去追寻你的李大小姐。”

    张雍杰跟着补充道:“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放你,俗话说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下次要是再犯到我手里,绝不容情。”

    那胡离又一瘸一拐的走了,张雍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叹息。这人是黑鬼窟的杀手,看起来就像是脑袋有问题,没有自己的思想,一生为别人而活,想来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吧。

    张雍杰当下折而返西,来到风坡大院。一晚上的折腾,困乏的很,当下回了房间倒头便睡。

    不多时,有小斯当即叩门叫醒张雍杰,说是李大爷有请。张雍杰知道李延津准备向自己交代九年前恩师杨天齐被害之迷,当下从床上翻起。

    简单的洗漱之后,张雍杰跟随那小厮穿越几道长廊,路过校场的时候,正见胡文彩胡文青两兄弟正在追风马处等待自己。

    张雍杰见到胡家两兄弟,几句攀谈,已知他二人在此已经等候多时。张雍杰心想自己昨日随口出言相邀,他们两兄弟如此放在心上,当真是值得交往的朋友。

    当下三人跟随李家小厮,又穿过几道长廊,来到了一处偏厅。

    偏厅上,除了李延津,铁冲两人外。本该返回千岛的万东师叔居然也在场,想来必然是李延津出言挽留的结果。除此之外还有柳青青,杨兰兰和周少坤。

    张雍杰心想杨兰兰师妹刚刚嫁入李家,待会儿说不定一言不合,就要翻脸,这种场合,李延津干嘛把她传来?但此关头也来不及细想了。

    张雍杰简单的行过礼之后,当即坐在左手次位,并且沉声道:“千岛派弟子,请坐到左边来。”

    这左手主位,自然是留给万东师叔的。万东,柳青青,周少坤这时候自然移步到左首就坐。

    杨兰兰却深感为难,站起身来,一阵犹豫。张雍杰知道她卡在中间,坐在哪方都不合适。张雍杰设身处地为其着想,当即说道:“杨师妹,你既然已经嫁入李家,自然算作李家的媳妇,你就坐在右边。”

    杨兰兰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她一向活波欢快,但看今天众人表情严峻,当下也不敢乱说话。

    柳青青见状,当即站了起来,移步杨兰兰身边,当即说道:“张师兄,我和兰妹就站在这里。”

    张雍杰这时候才回过头来,向李延津和铁冲两人行了一礼,当即说道:

    “李大爷,铁大爷。今日是我张雍杰正式就九年前恩师杨天齐被鬼狐狸所杀一事,向李家讨个公道。既然是公道,因此兄弟我擅自做主,邀请了胡家两兄弟作为证人,请多包涵。”

    李延津淡淡笑道:“胡家两兄弟的人品,我李家是信的过的,张兄弟此举正合我意。”说完当即邀请胡家两兄弟到主位就座,李延津则和铁冲两人移步到右手就座。

    胡家两兄弟虽然武艺并不太高,但他们两兄弟代表的是江西胡家,要说在今日这场合就座主位,也无不可。当下也不推辞,当即坐到主位。

    胡文彩抬手说了两句过场话,只见他说道:“江湖一向以和为贵,但涉及命案的事情,确实要弄清事实,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李大爷,铁大爷均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相信也不会包庇凶手。”

    胡文青不善于言辞,当即跟着说道:“说的不错。”

    万东虽然和李延津已经做了亲家,但是这时候他也无法向着李家说话,毕竟万东也是千岛派弟子。只见他一言不发,喝了一口茶,静观变化。

    周少坤此次来洛阳,一来是给杨兰兰师妹送亲。二来是想要查一查自己的身世。

    对于自己的身世,周少坤自知甚少,只知道是恩师杨天齐从关中办事回千岛,顺手拯救的一名孤儿。

    当年的事情到底如何?会不会和鬼狐狸刺杀恩师,有所关系?但他武艺低微,在今天的时候,他几乎无法插言,只好静静的在一旁听着。

    李延津这时候说道:“铁冲兄弟,相关的情况,就由你向千岛诸位英雄,解释解释。”

    铁冲当即站起身来,方才说道:“张兄弟,此事我已经查明,当年杨师傅被害一事,确然是鬼狐狸所为。这事我和李大哥也是昨日方才知晓。”

    张雍杰心中冷笑一声,心想九年前恩师死于鬼狐狸之手。铁冲这个黑鬼窟老大,昨日才知道。这不是扯淡的事情?

    张雍杰并不着急,也不出言反驳和讽刺,当下静静的听着,看他接下来有什么说辞。

    铁冲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确然是鬼狐狸私人所为,根据档案,十六年前,也就是嘉靖二十年,长安西边周城出现了一个姓周的老爷,当地人称周扒皮。”

    说完,铁冲顿了顿,当即说道:“这个周扒皮,鱼肉乡里,欺男霸女。更加可恶的是这个周老爷,是举人出身,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是一把好手。官府告状,没人能说的过他。”

    张雍杰心知既然这个周扒皮恶名远播,虽然是十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但是周城年长的百姓,绝对不会忘记这样一个祸害。

    这铁冲所言,稍后去周城打听一番,便知真伪。眼下也不用来探究这个周扒皮是好人还是坏人。

    但转念想到,此人姓周,跟周少坤师弟同姓,难道这周扒皮是周少坤师弟的父亲?

第132章:安排计划

    周扒皮恶名远扬,如果真是周少坤师弟的亲人,甚至是父亲,那叫周师弟情何以堪?

    张雍杰当即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少坤师弟,但见他眉头紧锁,心知他也怀疑这所谓的‘周扒皮’和他自己有关系。

    张雍杰当下说道:“既然叫周城,想必姓周的人很多。”

    张雍杰这话说的甚是突兀,李延津,铁冲等人均不知道他为何要说这句话。

    铁冲当即尴尬笑道:“这是当然,周城姓周的人确实不在少数。”

    只有周少坤知道,这是张雍杰在暗示自己,这个恶名远扬的周扒皮,不一定是自己的亲人。

    铁冲继续道:“根据档案记载,那年恰好杨师傅经过周城。并且和我们的人发生冲突,打死了一名叫大狐狸的兄弟。”

    张雍杰此时已经稍有怒气,像铁冲如此说法,恩师杨天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反而先欠了黑鬼窟的一条命?难道这该讨个公道的人还是他黑鬼窟?

    铁冲又道:“当时双方血战一场,才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张兄弟年纪还小,不知我李家和千岛的渊源。万东兄弟作为长辈,应当知道贵我两派,还是有些交情的。”

    万东当下点了点头,但当即说道:“一码归一码,现在咱们谈的是杨师兄的事情。”

    张雍杰心想这话说的非常正确,江湖各大门派,人数众多,要讲关系,细究起来,可以和任何门派达成关系。自己不就和那司徒雄武等人称兄道地吗?千岛和翠微刀派相隔千里,还不是能扯上关系?

    铁冲继续道:“所以当日,大狐狸兄弟虽然不幸遇难,但双方决定互不追究此事。但遗憾的是,大狐狸和鬼狐狸是亲生兄弟,鬼狐狸于此事耿耿于怀,竟然私下于九年前,也就是嘉靖二十六年,向杨兄弟寻仇。”

    铁冲沉默一阵,又接着道:“若不是前日张兄弟向李大哥说及此事,我这个黑鬼窟老大还蒙在鼓里。”

    胡文青这时候发言了,说道:“既然双方决定互不追究,翻过此事,那鬼狐狸私下寻仇,伤了人命,这便是李家的不是了。”

    李延津插嘴道:“这个是自然,我李家无法脱责。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张兄弟,现在我和铁冲兄弟均在此处,如何了断,但凭你一言。”

    李延津的话,无疑是坦然承担责任,表明他并不因为这是鬼狐狸私人行为而逃避责任。

    张雍杰强忍怒气,冷冷道:“那么这个鬼狐狸此刻在哪里?既然是他私人行为,李家便没有必要袒护下属。”

    说完,张雍杰掌力催动,轻轻一摇旁边的桌椅,顿时力道一个挨着一个,传到左首最后一张椅子处。

    只见周少坤顿时被摇晃的椅子激起身来,而那最后一张椅子噼里啪啦的散架了。

    张雍杰这时展示了这一手深厚的内力,意在示威,只见他冷冷道:“如果李家仍然要强行出头,袒护凶手,那就莫怪兄弟将账算到李大爷,铁大爷头上。”

    李延津,铁冲两人均知道张雍杰内力惊人,所以才肯跟张雍杰谈谈。

    这时候铁冲道:“我李家,对于私下出任务,为非作歹的人,一向是严惩不贷,绝不袒护。鬼狐狸昨日言明将亲自和张兄弟做个了断,昨夜我听见他发出叫声,传唤张兄弟。”

    什么?昨夜传唤自己的胡离,就是鬼狐狸?这铁大爷是不是开玩笑的?

    张雍杰心中一凛,迟疑道:“胡离就是鬼狐狸?怎么可能?胡离那样子最多十七八岁,九年前他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害得了恩师???”

    铁冲再次确认道:“胡离确然就是鬼狐狸,想来九年前杨兄弟见他还是个孩子,没有防备,这才遇害。”

    一个**岁的孩子,竟然杀害了正当壮年的恩师杨天齐,这事传出来,岂不是闹了天大的笑话?

    张雍杰万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李家的铁冲一口咬定鬼狐狸就是胡离,张雍杰根本拿不出来证据反驳,不信也没有用。

    张雍杰本来不信,心想多半这事是铁冲编个谎言来戏弄自己。但转念又想,铁冲没有必要对于谁是鬼狐狸的事情上撒谎。

    更何况,昨日胡离面对自己的时候,反复言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来必有深仇大恨。

    昨夜还以为他是怪自己不肯相助李灵,现在看来关于恩师的事情,才是他要找自己拼命的原因。

    铁冲这时候说道:“想来鬼狐狸昨夜已与张兄弟遇上,不知后来如何?”

    周少坤见师父的大仇终于有所结果,这时候再也不能淡定,跟着问道:“大师兄,你昨夜是否将那鬼狐狸就地正法,为师父报的大仇?”

    张雍杰闭目叹息,轻轻遗憾说道:“我将那胡离放了。”

    周少坤也是云顶山的弟子,为杨天齐报仇也是他日思夜想的事情。此刻听见张雍杰说将鬼狐狸放了,当下激动道:“什么?放了,师兄你怎么能将他放了?一命抵一命,师父的仇难道不报了?”

    张雍杰这时候睁开眼睛,见周少坤情绪颇有些激动,当下喝道:“你激动个什么?你给我好好的坐下。”

    周少坤被张雍杰这样一喝,当即醒悟,当着外人在场,兄弟之间岂能内讧?这时候怎么能是质问张雍杰的时候?

    想到这里,当即坐下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也不再发言了。

    现在的局面颇有点复杂,李家既然没有再袒护鬼狐狸,人也交了,是不是就可以免责了?

    张雍杰当下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他需要好好理一理思路。

    那胡离得知此事,他不逃命,还要来找自己,明知不敌还要死战到底,这胡离脑袋有问题?专门来送死的?明显有点不符合常理。

    这是不是李家逼迫胡离出来承担责任的?如果真是如此,这李延津口口声声说要为下属担责,暗地里却将鬼狐狸出卖,口中还说的大义凛然。

    当然李延津,铁冲是个英雄也好,狗熊也罢,这些和恩师杨天齐的大仇,没有什么关系。但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自己绝对和他们不是一路人,绝对算不上是朋友。

    张雍杰当下已经有了计较,当下负手冷冷道:“李大爷,铁大爷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李延津这时候也站起身来,说道:“事情已经说完了,此事就看张兄弟如何了断。”

    这时候杨兰兰,万东等人脸上也有焦急之感,他们并不知道张雍杰将要如何了断。

    万东考虑到千岛派和洛阳李家也多有关系,有件事可能大家还不知道,这‘银通钱庄’的三股东就是洛阳李家。二股东虽然不知是哪方豪门权贵,但大股东是朝廷几乎不是秘密。

    ‘银通钱庄’是什么?远了不说,就说近日周义柏和凶和尚盗取千岛派的一百万两银票,若无李家点头,如何能轻易冻结银票?确保千岛不遭受损失?

    如今千岛更是与洛阳李家结为姻亲关系,如果张雍杰强行要找李延津算账,取李延津性命,这可如何是好?但事关杨天齐命案,万东也无法发言。

    杨兰兰见张雍杰肃杀之气顿起,她也知道,这个张雍杰张师兄,如今的功夫再也不是当日云顶山上那个被自己两下放倒的张师兄了。

    但杨兰兰现在已经是李家的儿媳妇,公公李延津即将有生命危险,她又如何能无动于衷,当下颤声道:“张师兄,,,”

    但杨兰兰也知道这杀师之仇是无法劝阻的,所以叫了一声张师兄之后,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张雍杰看了一眼杨兰兰,见她分外焦急,知道她是夹在中间,难以自处。当下说道:“此事,从此和千岛派无关,何去何从由云顶山的师兄弟承担。杨师妹,此事从此之后,与你无关,你好好的跟李灿生活。若有人要拉上你,那师兄一定要找背后拉你的那个人算账。”

    张雍杰不知道今天杨兰兰到底是被谁拉到这偏厅上来的,但推测多半是李延津拉过来的,因此这话暗地里是威胁李延津。

    说完,张雍杰又继续说道:“李大爷,铁大爷。这事暂告一段落,他日再来计较,若你们所言属实,兄弟必不会为难李家。叨扰多日,多谢款待,这便告辞。”

    李延津,铁冲当即拱手道:“张兄弟请自便。”

    张雍杰当即拉了胡家两兄弟,和周少坤走出李家大院。万东顿觉无趣,张雍杰就这样怒气冲冲的走了,他这个千岛长辈自然不能走,得留下来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毕竟这杨兰兰还要在李家生活,也不能弄的太难堪了。

    张雍杰拿了马匹,一言不发,带着三人一路往东走,走到洛阳南门处,方才停下。

    这时候柳青青也从李家大院一路跟随而来,张雍杰见此情况,挥了挥手,示意她跑步过来。

    众人见张雍杰一言不发,只是来回踱步,当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周少坤忍不住问道:“张师兄,你现下有何计较?”

    张雍杰伸出一只手,示意周少坤不要着急。良久,张雍杰主意已定,当下向周少坤说道:“长安西郊周城,你别忘记这个地方。”

    周少坤当然知道张雍杰的意思,这个地方牵扯到自己的身世,如何不去查证一番?当下说道:“好,我马上去这个地方调查一番。”

    张雍杰打断他的话语,说道:“不急,不急。江湖险恶,你现在武艺低微,很容易遭了危险。只可惜我不会千岛传功**,不然传你一半内力,也可成为一流高手,寻常江湖人士,也害不了你。”

    张雍杰想到这里,当即说道:“师弟,师妹。两位胡兄,你们再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张雍杰将金月枪和追风马留在此处,当即纵步走入洛阳南门。

    寻得一处客栈,向掌柜的要来执笔,当下在大厅一张八方桌子上书信一封,写完又才来到南门,与周少坤等人汇合。

    张雍杰把刚刚写好的信笺交给周少坤,跟着说道:“师弟,你把此信件收好。你拿着这封信笺,前去湘西血饮谷,我已在信中言明,求大姐传你和柳师妹两手功夫。”

    胡文青这时候拍手道:“若那杨谷主肯传两手,周兄弟和柳妹妹二人必然武功精进,有如此良缘,当真是可喜可贺。”

    张雍杰这时候对胡家两兄弟笑道:“湖南和江西相距不远,不知两位胡兄,可否转道湘西,与我这两位师弟师妹结伴而行?”

    说是结伴而行,其实就是让胡家两兄弟帮忙护送,胡文彩和胡文青对望一眼,当即笑道:“冲着思语小姐与张兄弟的缘分,这趟差事,咱们两兄弟义不容辞。”

    张雍杰稍感宽慰,周少坤道:“师兄,要不咱们一起去湘西,你看如何?”

    张雍杰挥手道:“现在我另有要事,一方面要去追击那鬼狐狸,另一方面要北上燕都对付天海妖教,时间紧迫。你学了功夫之后,别忘了去周城查一查周扒皮的事情。”

    柳青青颇为惆怅,张雍杰见此情况,当即安慰她道:“柳师妹,你放心,此间事情,师兄绝不牵连杨师妹。你这便去血饮谷,好好学艺。大姐跟你的性格差不多,也是不爱说话,说不定会喜欢你。”

    柳青青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去跟师父师妹打个招呼,拜别一下。”

    张雍杰心想万东师叔当下还在李家做客,这柳师妹去打个招呼,一来一去破费时间,当下说道:“这个我去告知万东师叔,你们现在马上走,身上有钱没有?来,师兄再给你们拿点银两,你们马上走。”

    张雍杰说完又从身边摸了摸,却发现已经身无分文,自己都没有钱了,哪里还有钱分给师弟师妹。

    周少坤见此,当即从身边摸出五两银子,交于张雍杰。胡文彩见此情况,微微一笑,当即从身边拿出两张一千两银票,交给张雍杰。

    胡文彩说道:“这个是思语小姐借给张兄弟的,还望他日张兄弟来江西胡家做客,将这银两归还给思语小姐。古人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张兄弟记得早日还钱,切勿失去信约哟。”

    张雍杰知道这胡家两兄弟,表面虽然是借钱给自己,其实内涵之意是邀请自己去胡家看望胡思语姑娘,想必这胡思语姑娘在家里过的不太快乐。看来那个袁操必然有问题。

    张雍杰拱手道:“好,带我了结北边的事情,今年秋天再来拜访胡思语姑娘。”

    张雍杰一向不爱借别人钱财,但眼下也没有心情在意这些细节,拿了银票,分了一张千两银票交于柳青青手上,连忙说道:“好了,你们这便出发。走走走,赶紧走。”

    张雍杰跟着拱手向胡家两位兄弟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位胡兄,他日再把酒言欢。”

    柳青青,周少坤等人不知道张雍杰为何这般急促的催促自己离开,但见张雍杰跨上追风马,已然朝风坡大院奔去,当下也就跟着胡家两位兄弟,结伴向南。

    张雍杰当即返回风坡大院,来到校场。这时候李延津,铁冲,万东师叔三人正从校场旁边的走廊走过。

    张雍杰并不下马,朗声说道:“万东师叔,柳师妹跟随周师弟去江西胡家代弟子看望胡思语姑娘去啦,就不跟你回千岛了,我来给你打个招呼。”

    张雍杰心知,可不能让李延津和铁冲两人知道自己派师弟师妹去血饮谷学艺去了,以免让他们留意到自己处心积虑要对付他们,于是如此撒谎。

    万东叫道:“怎么走的这么急?”

    张雍杰挥手道:“那胡思语姑娘再三邀请弟子前去做客,但无奈弟子眼下要北上。想那绍七,竟然不听招呼,强行带走萧燕,不能饶他。”

    为了降低李延津,铁冲对自己的防备,张雍杰故意说点李延津知道的事情。

    张雍杰先前言明,此事已经告一段落,只要李家说的话属实,自己绝不追究,但是张雍杰其实早就对李延津和铁冲极为不满。

    因为胡离杀害恩师杨天齐的时候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把一个十岁的小孩训练成杀手,这是一件多么灭绝人性的事情,无论如何这李延津和铁冲不是好人。

    待自己多多收集他们的恶行,稍后随便找个其他理由,也要让他们好看,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现在故意告诉李延津,自己要北上找绍七的麻烦,让李延津麻痹大意,以免他们暗中处决鬼狐狸。

    所以说张雍杰,比较多疑,多疑的人有时候难免考虑会不周到,做出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举动。

    其实眼下李延津和铁冲,是万万不可能暗中处决胡离的,因为这样做,反而证明了李延津和铁冲心里有鬼。

    铁冲当然也能猜测到这番情况,这时候说道:“张兄弟放心,我李家一定相助张兄弟擒拿胡离,若有结果,一定传达给张兄弟,保证张兄弟见到胡离的时候,这人是活的。”

    张雍杰想了想又道:“不光是活的,还要是头脑正常的。”

    李延津哈哈大笑,当即说道:“张兄弟放心,此事定然依你。”

    张雍杰点了点头,铁冲和李延津既然都这样明言,那绝对不可能再对胡离下手了。当下向万东,李延津,铁冲等人拱手拜别,当即调转马头,手拿金月枪,出门而去。

    说实话,那胡离从小生活在黑鬼窟中,他们这样的杀手,来无踪,去无影。要想找他,那简直比找青铜道人还难上百倍。

    好在现在已然知道鬼狐狸的真实身份,李家也言明不再袒护胡离。他日遇见病猫子兄弟后,委托病猫子兄弟代为追击胡离,可比自己寻找要容易的多了。

    想到这里,张雍杰当即一路疾驰,再也不去管胡离了。来到小浪底渡口,乘船渡过黄河,辨明方向,向东行走数十里,便来到了平原地带。

    平原地带,千里无山。追风宝马可是万里挑一的名驹,秦岭大山尚能翻越,来到平原地带,那更是如鱼得水。

    追风马厮鸣一声,激动异常,好像在给主人张雍杰展示它的拿手好戏,当下蓄力狂奔,奔驰在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平原地带。

    只有西边远处的山脉,源源不断的向后移动,方能感知这追风宝马到底有多快。

    张雍杰顿觉疾风呼啸,吹得自己脸颊发疼。这等速度,感觉比那血饮弃徒沙天通的轻功还要快一些,是不是超速了哟?这要是一个不慎,摔落马下,哪里还有命在?

    但张雍杰毕竟年少轻狂,那日在长江之中,面对激流,竟然和唐妍妹子想要逆流而上。

    这次追风宝马在这平原地带疾驰,虽感速度过快,但又怎忍心御马减速?

    张雍杰紧紧抓住马绳,丝毫不敢大意,享受着追风宝马带来的速度与激情。

    少时,追风宝马速度稍缓,身后有一名锦衣公子追来,追击到张雍杰身旁甚至还朝自己微微一笑。

    张雍杰打量了这一位锦衣公子,大约三十岁左右,雪白的脸,一丝长发在脸颊后方飘动。看这情况,这人竟然想与追风宝马比拼速度。

    要论当世轻功,就张雍杰所闻所见,除了大姐的轻功登峰造极,能够轻易超越追风宝马而外,其余的高手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

    眼下这位兄台,竟然想要和追风马比拼速度,你说这是不是想要和天公比高度?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

    追风马好像也通灵性,竟然感受到身边这名中年公子在挑衅自己,当下又发足狂奔。

    张雍杰少年心性,当下微微招手,示意拜拜。追风宝马一发力,便甩出那锦衣公子数丈之远。

    那锦衣公子见此,不甘认输,当即也发力狂奔。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张雍杰和追风宝马。只见那锦衣公子学着自己方才的动作,向自己挥手说拜拜。

    张雍杰但觉有趣,纵马追上。两方交替前进几个回合,一时间不分胜负。

    几个回合之后,追风宝马渐渐力有不逮。张雍杰知道那锦衣公子身负内力,必然能够坚持的更长。追风宝马虽然是万里良驹,但你说这马儿何时练习过内力?

    张雍杰虽然内力雄厚,可以传递内力,给别人补充体力。但你说给马补充体力,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雍杰虽然想赢的这场比赛,但也不敢轻易对追风马施展内功,毕竟人马殊途,内力传递过去,若是伤了追风马,那又罪过大了。

    想到这里,张雍杰当即御马减速,不再与那锦衣公子争夺胜负。

    那锦衣公子见此情况,也在前方不远处停留,从腰间摸出纸扇,轻轻的挥动着。

    张雍杰纵马赶上,翻身下马,拱手道:“小弟千岛张雍杰,见过兄台。兄台轻功卓绝,小弟佩服,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那锦衣公子轻轻笑道:“冲着这杆金月枪,和这匹追风马,天下何人不识君?张兄弟也不用自我介绍了。在下司徒瑾,这厢有礼了。”

    张雍杰再次拱手行礼,方才问道:“司徒兄弟的轻功,甚是了得,不知师承何处?”

    司徒瑾纸扇一摇,笑道:“在下无门无派,轻功乃是家传武学。怎么样,张兄弟也觉得我这一手‘幻影两千’的轻功不错?”

    张雍杰第一次听说‘幻影两千’这轻功的名称,总觉得这名字有点怪怪的。当下说道:“确然厉害,连我这追风马儿都不是对手。”

    司徒瑾得意的笑道:“那是,那是。张兄弟,不是做兄长的吹牛,就这一手‘幻影两千’的绝妙轻功,就是碰见了血饮派的‘追风逐月’那也是不落下风的。”

第133章:比试速度

    张雍杰见他夸夸其谈,虽有些不信,但也不忍心打击他的兴头,当即尴尬笑道:“想来必然如此。”

    司徒瑾这时候收了折扇,说道:“不知张兄弟欲往何方?若是方向相同,咱们结个伴儿,你看如何。”

    张雍杰当即说到自己欲往燕都一行,司徒瑾连忙接口道:“说来真巧,听说那天海仙教的青铜道人不是个东西,愚兄正想去燕都打他,这便和张兄弟一起去吧。”

    张雍杰听他说他要去燕都打人,心想巧了,自己要去燕都,这人也要去燕都,还要对付青铜道人。这青铜道人果然是作恶多端,处处结仇。

    虽然初次相识,但觉此人颇为有趣和阳光,不似那些心底阴暗的角色,虽然爱自吹自擂,但也可以结交,当下点头同意。

    当下两人一马,沿着乡野旱地之间的小路,步行北上,两日便到达了邯郸城。

    先前两夜,两人均是风餐露宿。这日邯郸城就在眼下,司徒瑾提议道:

    “张兄弟,连日劳累,今夜咱们就在这邯郸城里落脚,寻个大客栈,好好的吃一顿,再美美的睡一觉,你看如何?”

    张雍杰本不愿耽搁,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燕云明阳宫。但又见司徒瑾兴起,不忍拒绝。

    司徒瑾见张雍杰一阵犹豫,当下拍拍胸脯,说道:“张兄弟,愚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今番相识,愚兄无论如何也要做东,好好款待一下张兄弟。”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张雍杰进入了邯郸城内。

    司徒瑾四处寻找,前方酒楼灯火辉煌,甚为豪华,当即带领张雍杰步行入内。

    那酒楼的小厮却拦住司徒瑾和张雍杰,弯着腰,一脸嬉笑道:“两位客官稍等,小号生意火爆,现在吃饭的人太多了,两位需要排队等候。”

    司徒瑾收了扇子,环顾了身边诸多等候的客人,说道:“吃个饭还要等候,你们家的老板是怎么搞的?如此火爆的买卖,你们老板怎么不扩充店面,多设几个位置?”

    那小厮说道:“客官有所不知,本号卤味是天下一绝,其中卤鸭子更是精品中的精品,不弱与燕都烤鸭。这扩充店面容易,但这鸭子却是百分百的粮食喂养,若不限号排队,这鸭子又从哪里去找呢?”

    司徒瑾这时候笑道:“南方水田里,到处都是野鸭子,你们老板找不到更多的鸭子,还不赶紧派人去采购?”

    司徒瑾见到身边等候的大约还有二三十位客人,当即从怀里摸出两三百两银票,说道:

    “各位乡亲父老,不好意思,咱们外地人士,着急赶路,此番插个队。来,兄弟初到此间,小小薄礼,每位乡亲一人十两小红包,略表敬意。”

    有些排队的百姓听到有这等好事,当即都乐开了花,十两银子,那已然是不少了,就这卤鸭子都可以买上百只了,纷纷前来领取银两。

    但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也有那么七八位排队的汉子,不肯来领取司徒瑾的红包。但也不反对司徒瑾插队,心想礼让一下外地人士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司徒瑾见那几人不肯领取银两,当下微笑向他们鞠躬行礼,以表谢意。

    张雍杰虽然觉得司徒瑾一掷千金,把钱不当钱,挥霍潇洒。但他和那些欺软怕硬,尽干糊涂事的纨绔子弟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他竟然还能知道插队发红包,又向那些礼让的燕赵百姓鞠躬致谢,颇有礼貌。就凭这点,张雍杰断定,这司徒瑾虽然属于豪门阔少,但人品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时候酒楼里面有客人用餐完毕出得门来,那小厮当即邀请司徒瑾和张雍杰两位入内,酒楼中的另一名小厮当即牵了追风马,到一旁喂养加水去了。

    大厅坐落着十来张桌子,左边靠墙空了一张,有小厮正在清理桌面,安排张雍杰和司徒瑾入座。

    张雍杰环顾四周,恰好看见李灵和沙天通坐在一桌。萧宇,冷可,少雅和李灵的另一名婢女坐在另一桌。另一名婢女名叫小白,只是张雍杰此时还不知道姓名而已。

    张雍杰见此情况,当即对司徒瑾悄声说道:“碰见熟人了,待小弟前去打个招呼,稍后便来。”说完便走到李灵那一桌。

    张雍杰微笑道:“李大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李灵看了一眼张雍杰,并不搭言,自顾喝茶。当日沙通天救走李灵,只不过比张雍杰北上早了四五日而已。他们并不赶时间,因此这时候恰好被张雍杰遇见。

    沙通天知道那日在洛阳,张雍杰违背上位的意愿,并未相助李灵。怕这张雍杰对李灵不利,这时候冷冷道:“李大小姐乃是上位的朋友,张少侠不可无礼。”

    张雍杰干笑两声,当即坐下来,说道:“在下无意对李大小姐不利,想那李延津都不愿意追究李大小姐的过错,小子又何必多管闲事。”

    沙通天见此情况,说道:“上位并未召见张少侠,张少侠这就请自便。”

    沙通天这话,竟然是逐客令。张雍杰盯着沙通天,这人是血饮弃徒,武功必然不低,肯定认识上位是谁。当下说道:“不知上位何时召见在下?”

    沙通天这时候说道:“为上位效劳的机会,随时都会有的,张少侠不必心急。上位有事自然会唤张少侠前去,未得召唤,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司徒瑾这时候也过来凑个热闹,嬉笑道:“张兄弟,遇见朋友,怎地也不给大家介绍介绍。”

    张雍杰淡淡笑道:“朋友说不上。”接着又说道:“此人名叫沙通天,是血饮派弃徒,小子和血饮谷主结拜为姐弟,不知算不算的上敌人。”

    沙通天见张雍杰如此充满敌意,当下冷冷道:“弃徒不等于叛徒,如今就算老夫站在杨杉那小娃娃面前,她也不会找老夫麻烦。张少侠如此说话,莫不是故意消遣老夫?”

    张雍杰对沙通天本无好感,因为他一把年纪,竟然让青龙会的女子替他沐浴更衣,如此不知廉耻,怎么能说得上是朋友。

    此番听见沙通天说李灵是上位的朋友,想必这沙通天必然是护送李灵到那传说中‘上位’所在的地方,当下有意要跟着他们,一路去瞧瞧那上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雍杰眼珠一转,说道:“那日在秦岭山上,咱们对弈一局,还未分出身负。今日相逢,是时候揭开谁胜谁负了。”

    沙通天坦然道:“那一局,张少侠五子连珠,自然是张少侠胜了。”

    张雍杰又道:“那咱们今日再比一局,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些。”说完伸出掌来,欲要和沙通天比试内力。

    张雍杰向来不会如此无礼,只是青龙会向来神神秘秘,而张雍杰眼下又想跟着沙通天一起去找上位。心中盘算,如果好言相求,沙通天必然不肯应允,不如直接用强,让那沙通天知道他并无选择。

    沙通天见张雍杰咄咄逼人,如果换着在武城或者秦岭的时候,早就给张雍杰动以颜色。

    只不过这沙通天后来碰见服部千斤东窜,当下与服部千斤交手,败于服部千斤之手。后来又听闻这张雍杰在长安一招挫败服部千斤,此时已然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张雍杰的对手。所以他强忍怒气,处处忍让。

    此时见张雍杰伸出手掌,欲要比拼内力,当下并不搭手,问道:“张少侠到底意欲何为?”

    张雍杰说道:“在下十分仰慕‘上位’,无时不刻想要见他老人家一面,如果沙老兄不敌小子,就劳烦带路,否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沙通天这时候才知道张雍杰的用意,当下说道:“既然张少侠十分想念得到上位的亲睐,老夫愿意将此情况转告上位。不过未得召见,老夫贸然带领张少侠前去,这不符合规矩,他日恐怕咱们两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张雍杰见沙通天竟然敢不同意,当下颇为生气,黑脸道:“如此,那只有得罪了。”

    李灵这时候听他二人对答,当即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走了。旁边一桌萧宇,冷可,少雅和小白见此情况,也跟着李灵出了门外。

    司徒瑾本来正在品味卤鸭的美味,被李灵这一突然的拍着吓了一跳,当下望着李灵离去的背影,惊叹道:“这小妮子,脾气还挺大的,吓我一跳。”

    沙通天见李灵离去,当即对张雍杰道:“老夫再说一遍,李大小姐乃是上位的朋友,张少侠如此行为只怕他日上位面前,不好交代。”

    张雍杰淡淡一笑,心中打定主意,他日碰见上位,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想早点见到他老人家而已,并无他意。想来上位也没有理由因此而怀疑自己的用心。想到这里,当即说道:“这个,就不劳你老费心了。”

    沙通天不愿与张雍杰多作纠缠,当即冷笑一声,说道:“张少侠既然认为自己无所不能,那比试的内容能否由老夫决定?”

    张雍杰一时大意,当即同意沙通天的提议。但转念又后悔,这沙通天轻功卓绝,拥有血饮派‘追风逐月’的轻功身法。那日在洛阳,自己便追赶不上,他要是此刻提出比拼轻功,自己毫无疑问是输了。

    张雍杰一向思考周全,却没有想到这档口百密一疏,竟然忘了这点。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已经同意沙通天的提议,反悔岂能是英雄所为?

    想到这里,张雍杰当即不轻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方才对沙通天说道:“你说,比试什么?”

    沙通天见张雍杰的行为,知道这小子虽然后悔,但不肯反悔。当下说道:

    “如果单纯比试轻功,那算老夫欺负你,你必然再次找老夫的麻烦。此去常山大约四百里,沿着北边最大的官道便可直达,咱们谁先到达常山城南门,并且在门上留下五环相套的标志,那便算谁胜利,你看如何?”

    张雍杰见沙通天并未直接比试轻功,心中颇感满意,点头道:“如此甚好,现在我对你的看法又跟刚才不一样了。”

    沙通天又道:“不急,还有条件。如若老夫胜了,张少侠拜见上位的事情,你可以找其他人带路,但切勿再来找老夫。”

    张雍杰知道沙通天如此比试条件,自己确实再无理由纠缠他不放,当即同意他的提议。

    张雍杰刚一点头,沙通天已经夺门而去。张雍杰当即追出门外,只见李灵和萧宇等人正在门外等候。

    那沙通天叫道:“李大小姐可自行北上,咱们在常山汇合。”说完,听那声音已然去得远了。

    张雍杰当即取了追风马,正要跨马追上,回头瞧见司徒瑾也出得门外,当即叫道:“李大小姐,在下对你并无恶意。司徒兄台,小弟先行一步,你可同李大小姐随后赶来,咱们在常山聚首。”

    夜色虽然已经到来,但此刻尚早,圆月和太白金星双双出现在东边的天空中,因此也很容易辨明道路。

    前两日太白金星在黎明时分出现,那时候月亮已经落下山坡。今日太白金星却在上半夜出现,你说怪不怪?但张雍杰对天象一窍不通,也无暇顾及这些。

    追风宝马日行千里,夜晚怎么说也能行进八百里。如此一算距离,此去常山,不过半夜的功夫便能到达,那血饮弃徒纵然有‘追风逐月’的轻功身法,又有何惧?胜负之数,应当还有变数。

    追风宝马腿力十足,那沙通天毕竟是一个老人,这才过了半个时辰,便力有不逮,速度稍减。张雍杰纵马追上,一举超过沙通天。

    沙通天见此情况,岂能不着急?如果由他将张雍杰带到上位面前,那可是大罪,见此情况沙通天当即一掌拍向追风马。

    但沙通天毕竟忌惮张雍杰武力,也不敢得罪张雍杰太狠。因此他这一掌并不是要掌毙追风马,所以出手之时偏了准头。

    沙通天的掌力擦着追风马身边经过,惊得追风马当即一跃。张雍杰见此情况,大惊,当即勒马。

    此时追风宝马差不多前脚朝天,厮鸣两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沙通天趁着这个档口,当即甩出张雍杰几丈之远,瞬间又成一个黑点了。

    张雍杰大怒,好家伙,竟然敢偷袭宝马。正待提枪追上,给他刺几个透明窟窿。但转念一想,自己骑马,沙通天全靠双腿,如此本身就占了便宜。

    何况方才那沙通天要是一掌劈向追风宝马身体,那岂不是现在追风宝马已然口吐白沫,已然无幸?想到这里,张雍杰怒气消了一大半。

    张雍杰心想这沙通天居然偷袭,这是之前没有料到的。但比试的内容说的是谁先到达常山南门,也就是赵子龙的家乡,谁先到底那里,谁就算胜利。所以,沙通天偷袭,好像也没有坏了规矩。

    想及此处,张雍杰当下勒马停住,翻身下马,在周围寻找了数十枚小石子,收入怀里。又翻身上马,纵马疾驰。

    张雍杰心想待会儿也就不打沙通天的后背了,以免把他给打死了。直接朝他双腿来两枚暗器,叫他受伤在地,如此我先走一步,从容取得胜利。

    差不多又行进了半个时辰,沙通天的身影已然再前方不远处。只需再追片刻,便能赶上。

    这时候司徒瑾已然追到张雍杰身边,张雍杰看着他的身影,奇道:“你不是跟着李大小姐一起吗?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

    司徒瑾嘿嘿一笑,说道:“那妮子脾气差的很,我跟他们几个小娃娃玩什么?所以我就追来了,张兄弟莫慌,要不我先替你去常山南门画几个圈圈,就说是你画的?”

    张雍杰看了看前方的沙通天,心想大家先后到达常山南门,时刻相差不远,无法作假。

    张雍杰想起这司徒老兄自称他的家传轻功‘幻影两千’不输于血饮派轻功身法‘追风逐月’,当即说道:“司徒老哥,那人用的便是‘追风逐月’的轻功身法,谁强谁弱,正是一决高下之时。”

    司徒瑾说道:“追上他,那简直太轻松了,张兄弟瞧好了。”说完极速向前追去。

    两门轻功,正是一时之瑜亮,谁强谁弱,全靠个人修为。也许是沙通天年老体衰,不多时,司徒瑾已然追上沙通天,和他并驾齐驱,并朝着沙通天嘿嘿一笑。

    沙通天见这个年轻小伙子居然追上了自己,这人不是张雍杰,武力不足,也不怕得罪他。看着司徒瑾不太正经的笑声,当下想也不想,一招‘排云掌’向司徒瑾推去。

    司徒瑾见此场景,当下猛踩刹车,和沙通天形成位差,躲过这一掌。

    沙通天见此情况,也不和司徒瑾纠缠,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取得比试胜利,因此全速向前赶去。

    司徒瑾当下再也不敢猛追,速度减慢,和张雍杰持平。张雍杰不明所以,问道:“怎么?追不上?”

    司徒瑾骂道:“你看那个老家伙,居然打人!若单论轻功,那个老东西绝不是对手。”

    张雍杰道:“你打他啊?给他两拳,把他打残废。”

    司徒瑾尴尬道:“这个,额,是啊,哈哈,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他打我,我也可以打他啊。哈哈。”

    司徒瑾虽然口上这般说,但并不提气追赶上去。张雍杰见此情况,心如明镜,知道这司徒老哥定然只是轻功漂亮,而武艺就有限了。不是那沙通天的对手,人艰不拆,张雍杰也就不再出言相激了。

    那沙通天轻功甚强,又渐渐的和张雍杰,司徒瑾拉开距离。张雍杰大感焦急,必须想个办法。

    胜衰之理,虽曰天命,也在人谋。虽然眼下沙通天已然甩出里许,但比试还未结束,岂可轻言放弃?是以张雍杰紧紧跟上。

    如此僵持,又过了半个时辰,那沙通天脚步缓慢了许多。想来是力气衰竭,张雍杰纵马很轻易的就能追赶而上。

    张雍杰见此情况,大喜,当即从怀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石子,嗖!嗖!嗖!的向前打去。黑夜之中,无法准确的辨别身位,管它中不中,先打了再说。

    那沙通天当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张雍杰大喜,叫道:“哈哈哈哈,沙老兄,这回你死了吧。我在常山等你,拜拜了。”

    那司徒瑾见到沙通天倒地,当即快速越过沙通天的身位,越过之后,方才叫骂道:“老匹夫,居然敢打人,这回被打了吧?只要你敢追上张兄弟,张兄弟给你几掌,你这副老骨头,定然要散架了。”

    那沙通天坐在路边,一言不发。张雍杰和司徒瑾甩出沙通天半里之后,大感轻松。

    张雍杰心想要不是沙通天先前以掌力惊住追风宝马,自己还不知道可以打人。这回自己在前,那沙通天就算体力恢复,他又怎么能超过自己?

    难道自己不会给他两掌吗?他这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番比试他输定了。

    想到这里,张雍杰当即放缓速度。此去常山,掐指一算,应当只有一个时辰,不用着急赶路。何况这追风马儿已经疾驰了一个半时辰,人不累,马儿也累了。

    张雍杰索性翻身下马,和司徒瑾两人在官道上漫步起来。

    司徒瑾往后方瞧了瞧,一团黑影,什么也瞧不见。当下得意的说道:“张兄弟方才也看见了,我这一手‘幻影两千’的轻功身法,很容易就追上了那老匹夫,这可没有作假吧。”

    张雍杰点头道:“是的,这手身法相当不错。”

    司徒瑾这时候道:“张兄弟,愚兄见你经常骑马,想来轻功方面必然落后一大截,这和你的雄厚内力不相匹配,要不愚兄将这一手‘幻隐两千’的轻功身法传于你?”

    张雍杰听此一言,当即说道:“司徒老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既然是家传武学,又岂可外传?”

    司徒瑾嘿嘿一笑,说道:“无妨,这说不定以后愚兄和张兄弟还能成为一家人呢。”

    张雍杰不明所以,什么成为一家人,这简直是东拉西扯,一派胡言。

    张雍杰恍然间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但见太白金星正在自己的后方。当下心中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担忧,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司徒瑾见此,笑道:“张兄弟对天象还有研究?”

    张雍杰摇头道:“只认识几颗常见的星星,比如勾陈一之类的北极星等等,用于夜晚辨别道路。”说完又抬头望了望星空。

    过了一会儿,张雍杰猛然惊醒,当即指着后方天空的太白金星,说道:“咱们从邯郸出发的时候,那太白金星在哪里?”

    司徒瑾回答道:“在右手边。”

    张雍杰又连忙道:“方才超过那沙通天的时候,太白金星在哪里?”

    司徒瑾想了想,回答道:“还是在右手边。”

    张雍杰又道:“现在呢?”

    司徒瑾好像明白了张雍杰的意思,当即说道:“现在在后边,官道在方才那里开始向左拐了一个大弯。”

    张雍杰一拍大腿,说道:“咱们可能上当了,那沙通天恰好在那个地方倒地,说不定我根本没有击中他的双腿。他故意倒地,是要等咱们超过他之后,洋洋得意,他自己说不定抄小路,沿着直路赶往常山。”

    司徒瑾大叫道:“这老匹夫,居然敢耍人,咱们这会儿肯定是上了他的当了。”

    张雍杰万念俱灰,想起方才自己麻痹大意,洋洋自得,甚至还停下来缓慢步行,就像是散步一样,你说傻不傻?

    “赶紧追!”张雍杰翻身上马,司徒瑾提起真气,当下两人一马沿着官道全力前行。

    张雍杰和司徒瑾对这一片的地形不熟悉,虽然平原地带,可以凭借北极星辨别方向,直接沿直路前行。

    但是直路上多有旱地田坎,黑夜之中,对路况又不熟悉。虽然明知道官道拐了一个大弯,有点绕远路,但也只好如此了。

    张雍杰看着太白金星一会儿又到了自己的前方,知道官道又往右拐直通常山。张雍杰稍感宽慰,那血饮沙通天确然没有骗自己,官道的确可以直达常山。

    又约莫过的半个时辰,张雍杰和司徒瑾已然来到常山南门。城墙边上很显眼的位置,留下了五个相套的圆圈,这一局显然是输了。

    现在轮到沙通天哈哈大笑了,笑声传来,张雍杰和司徒瑾两人向城墙上方望去。只见沙通天坐在城墙上方凹陷的垛子处,很得意的大笑。

    沙通天得意道:“张少侠毕竟还是年轻了,这一局,老夫胜的当之无愧。”

    司徒瑾踹着大气,从怀里摸出纸扇,一阵摇曳。听见沙通天如此说话,当即合了纸扇,指向沙通天,喝道:“老匹夫,胜之不武!”

    张雍杰本想辩驳几句,但回想整个过程,确然是自己麻痹大意,根本无法反驳。

    张雍杰自问,还不是个笨蛋。自从师门九大长老传功于自己之后,内力雄厚,自问这天下再也没有自己摆不平的事情。

    但后来,遭遇天龙法王暗算,又遇到李灵,李延津等人,说不定这些人也暗中将自己给耍了。此刻又被这沙通天给耍了,自己怎么会频频失误?

    想到这里,叹气一声,眉头紧锁,心中极为恼怒。那沙通天火上浇油道:“江湖太大,不是你这个年纪就能玩的转的,张少侠咱们暂且别过,他日有缘再相逢。”说完轻轻一跃,飘到城墙另一方向,消失不见。

    司徒瑾见张雍杰万分惆怅,又听得沙通天出言激怒,沙通天那话无疑是说明张雍杰武力虽然高强,但毕竟年轻,翻译过来就是小伙子太嫩了。

    这话几近侮辱,换谁听了,心里会高兴?想必张雍杰此刻内心一定是翻江倒海,内心极为不好受。

    司徒瑾连忙安慰道:“张兄弟,不必在意,这一局是输在对地形不熟上面。你换着这天下绝顶聪明的人,面对未知的情况,也很容易犯疏忽的。”

    司徒瑾这话说的很有意思,当然也是说的是实话。就算是那些大佬级别的人,面对这混乱的江湖,也经常容易遭受别人的合子。

    你就说那上位,听起来厉害的很,收买了江湖若干好汉,控制说书人。但他必然也有他忌惮的事情,要不然上位岂能躲躲藏藏?不肯坦荡相见?就连青龙会这个组织,也是隐藏在暗中的,不肯露面。

    大姐虽然武功天下第一,还不是在顶峰山上栽了个跟头?又说那天海仙教,青铜道人等牛气冲天,但是面对唐门的人,还不是要再三退让?

    江湖确然太大,太过复杂。纵然你武功绝顶,地位超然,拥有千军万马,比如李延津那样人手众多的厉害角色,也很容易被别人算计,很容易被李灵算计,差点丢了性命。

    这就是江湖,很多事情看起来简单,其实暗流涌动,十分复杂。

    张雍杰惆怅一阵,紧握拳头,他不怪沙通天,他只怪自己。沙通天这厮虽然用不光彩的手段,取得胜利。但自己仗着追风宝马,胜过他,同样是胜之不武。如此情况,又怎么能怪得了沙通天?

    张雍杰虽然知道江湖太乱,这样的错误将来可能还会再犯,但只希望自己头脑更进一步保持清醒,将来少犯一点疏忽。

第134章:终身大事

    良久,张雍杰终于回过神来,说道:“老贼,算你厉害,他日不要撞到我手上了。”

    司徒瑾见状,当即笑道:“是啊,是啊,张兄弟何必跟他置气。跑了半个夜晚,当真困乏。现在还没开城门,张兄弟稍等,我进城去买点酒来,解解渴。”

    张雍杰道:“这个时辰怎么还会有酒卖?”

    司徒瑾嘿嘿一笑,说道:“只要有钱,卖酒的人就算是睡觉了,他也得从床上爬起来。”说完一个纵步跃上城头。

    不一会儿,司徒瑾果然提了一大壶酒和一小壶清水,还整了两只烧鸡,返回。只听司徒瑾说道:“来来来,张兄弟,咱们虽然打个了败仗,也要好好的吃喝一顿,忘却烦恼。”

    张雍杰心想这话说的有理,正要狂饮一番。却见司徒瑾拿着那小壶清水正在给追风马儿喂养。

    追风宝马狂奔四百余里,岂能不困乏?这司徒老哥真的是心思细腻,连这点都想到了。

    司徒瑾撕了一块鸡腿,喂养追风宝马,回头道:“也给这马儿吃点,你说对不对?”

    张雍杰点头道:“此言得之,司徒老哥想的周到。”

    这时候两人一马停留在城门旁边的草地上,司徒瑾从怀里摸出一方大手帕,平铺在地,将酒水,烧鸡放在那帕子上,行动之间,颇为讲究。

    又见司徒瑾从怀里摸出两只黑色的木质酒杯,放在面前。张雍杰大奇,笑道:“你这个,竟然将酒杯随时携带?这番讲究?”

    司徒瑾得意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愚兄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就好这口。来,张兄弟,请。”说完将一杯满酒的酒杯递给张雍杰。

    张雍杰端过酒杯,笑道:“与司徒老哥相比,兄弟就像是乡野间的野小子,粗人一个,不似兄台这番优雅。”

    司徒瑾哈哈笑道:“那是,那是。”不过刚刚说完又觉得这话颇为不礼貌,当即说道:“这个可不是我说的哟,是张兄弟你自己的说的。你怎么能给愚兄下套呢?害我说出这般无礼话来。”

    张雍杰见他着急的情状,当下笑道:“这是实话,算不得什么。兄台不必在意。”

    酒过三巡之后,司徒瑾却又旧事重提,说道:“张兄弟,我这手‘幻影两千’,可是上乘的轻功身法,你学还是不学?”

    张雍杰感到很是奇怪,这司徒瑾为何偏偏喜欢将他的‘幻隐两千’轻功身法传授自己?旁人教徒,颇感麻烦,避之尚且不及,他反而还两次说到这事,这事怪不怪?

    张雍杰摇头道:“家传绝学,小子不学。”

    张雍杰不学,司徒瑾反而有些着急,连忙道:“张兄弟,这样的轻功身法,你居然看不起?将来若是再碰上轻功卓绝的坏人,岂不是要让他逍遥法外?”

    张雍杰摇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学了你这手‘幻影两千’,你又想干什么?”

    司徒瑾当下拍拍胸脯,说道:“张兄弟你看愚兄像不像坏人?即便有所求,那也不是坏事。古人云,侠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急人之急。愚兄若有小小请求,张兄弟也应该鼎力相助,成人之美。”

    张雍杰见他还引出两句古文,颇有文采,当下笑道:“那你说啊,你有什么为难之事?说出来,小弟帮你分担忧愁。”

    司徒瑾却不说,当下颇为扭捏的说道:“那不行,你先学习了这手轻功身法,我才会说。”

    张雍杰见他窘态,当即挥手,开玩笑道:“不学,不学。扭扭捏捏,定然没有好事。”

    那司徒瑾见无法说服张雍杰,当下愁眉苦脸的,嘟着嘴巴,一副委屈的模样。

    张雍杰见他这样,大感诧异。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还撒娇???

    天下还有这等怪事?司徒瑾这模样,竟然逗得张雍杰开怀大笑,当即拍手道:“嗨哟老哥,你三十多岁也,说起来还比小弟大十来岁,竟然在小弟面前撒娇?我们这是位置搞反了吧。”

    司徒瑾虽然年岁较大,但他生来调皮,平时最爱嘻戏,逗人开心那是拿手好戏。见此情况,司徒瑾当下略微低头,用很奇怪的角度,翻着白眼看着张雍杰。

    张雍杰瞧见他这副模样,若是小孩子,那也甚是可爱。但偏偏他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场景极为不合,当即笑的前仆后仰,笑的肚子发疼。

    张雍杰无奈道:“好,好,司徒老哥,小弟就学一下,哈哈哈哈。”

    听见张雍杰应允,司徒瑾竟然比张雍杰还要高兴,当即道:“你现在要学了?你可别反悔哟。”

    张雍杰想了想,这司徒瑾和自己相识虽然不到一天,但是看他言谈举止,也不是坏人。就算他有什么要求,也不会是坏事,就算不学他的轻功,帮帮他也算是同行之义。当下说道:“君子一言。”

    司徒瑾当下跳起来,接口道:“驷马难追,好,张兄弟,来,愚兄现在就教你口诀心法。”

    张雍杰不知这司徒瑾为何这般激动,简直比自己这个受益人还要高兴,觉得这司徒老哥行事奇怪,颇为有趣。

    司徒瑾当下说道:“来,愚兄先教你口诀。”说完当下念道:“红日浮白云,飞鸟晷下追。嘻戏同兄弟,牵手共南归。”

    张雍杰当即复述一遍,开玩笑道:“司徒老哥,这是什么妖法,难道口中念这颇有文采的句子,脚下便能健步如飞?”

    司徒瑾摆手道:“这只是心法口诀的开篇,是为了增加韵味,加上去的,没有什么用处,也可以不背。”

    张雍杰笑道:“既然没有用处,你让兄弟背什么?”

    司徒瑾当即摇头说道:“心法口诀,很有用处,是教你面对不同的环境,能够快速做出相应的反应。就像你下象棋,炮打翻山象飞田一样,你怎么能够不背诵呢?”

    说完司徒瑾望了望城墙,说道:“常山的城墙高约五丈,来,张兄弟,你给我飞上去看一看。”

    张雍杰当日在长安,那城墙还比这里要高一些,也是能够跃上去的。

    但张雍杰心知自己纵身一跃,跳上城墙,司徒老哥的脸面上不太好看,当下笑道:“跃不上去,司徒老哥教我。”

    司徒瑾又得意道:“来,背诵下面两句。直上凹凸巧借力,内力均衡贯四肢。前行玉体需横陈,九成内力聚双腿。”

    张雍杰又复述一遍,笑道:“写口诀的人词穷了吗?这两句就没有方才那几句押韵了。”

    司徒瑾当即说道:“这两句说到点子上了,是比较实用的,何必要强行押韵。张兄弟,你莫打岔,咱们这是说正事呢。”

    张雍杰当即收起笑容,说道:“好,司徒老哥,请赐教。”

    司徒瑾当即解释道:“这句心法的意思,就是说当你要向上施展轻功的时候,你要学会观察是否有凹凸之处。你需要集中内力于双手和双脚,趁着凹凸之处借力再次腾空而起。”

    张雍杰微微点头,心知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这时候手臂和双脚的力量,关系着再次腾空的高度。

    司徒瑾又解释道:“如果你是在平地上前行,这时候你的内力便应该集中在双脚之间,增强登力。所谓玉体横陈,意思就是你要将身体往前倾倒,一来是减小风速阻力。另一方面,迎面而来的风力也不至于让你倒地。”

    张雍杰若有所悟,拍手道:“确然如此,这样只管将内力集中在双腿之间,一路狂奔就是了,也不用担心倒地。”

    司徒瑾点头道:“张兄弟聪明,但你切记,那时候你的力量,应该根据风速阻力来灵活调控,以免风速太大,将身体向后摔倒。”

    张雍杰觉得这几句话颇为实用,当下不再开玩笑,静静的听着司徒瑾的讲解。

    司徒瑾接下来又详细讲述了诸多情况,比如顺风逆风等等,对应的内力应该分布在身体的哪里。虽然张雍杰并不笨,但这一番传授,也颇为费时。

    不知不觉,东方已然见白。司徒瑾已然传授完毕,确认张雍杰已经将心法口诀牢记在心底之后,还不忘提醒道:

    “张兄弟,正所谓熟能生巧,你现在虽然已经牢记心法口诀,但他日还是自行练习一番,方能有所成就。”

    张雍杰想来确然如此,现在虽然掌握了‘幻影两千’的理论,但要到熟练运用,那还需要一段时日。想起这套轻功身法颇为精妙,当即向司徒瑾躬身致谢。

    司徒瑾连忙扶起张雍杰,笑道:“张兄弟,不必如此,咱们就快成为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气。”

    张雍杰第二次听见司徒瑾自称一家人,不明其意,当下问道:“什么意思?”

    司徒瑾嘿嘿两声,说道:“你瞧,城门开了,咱们这便进城,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下,愚兄还有事要跟张兄弟合计合计。”

    张雍杰见他还是不好意思说,当下也不逼问,反正这司徒老哥废了这么大的周章,他是一定要说出他的要求的。

    两人来到城内,转悠了一圈,选了一家客栈,泡了一个热水澡,缓解了一夜的疲劳。

    客房里饭菜已然准备好,司徒瑾热情的招呼张雍杰吃饭喝酒。

    张雍杰吃了两筷子,喝了两杯之后,方才说道:“司徒老哥到底有何事?你莫弄得太神神秘秘的,小弟还是个孩子,太神秘了,有点虚火哟。”

    司徒瑾见张雍杰学着自己的神态,自称是个孩子,当即觉得好笑,嘿嘿笑道:“好吧,张兄弟,实不相瞒。”

    但司徒瑾说到这里,又有点惆怅,看他那样子,好像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张雍杰稍感不耐烦,当即道:“到底是个什么事情,把你这个快乐的‘少年’弄的如此惆怅?”

    司徒瑾抽出纸扇,摇了摇,方才说道:“这件事其实关系到愚兄的终身幸福,还望张兄弟成全。”

    听见司徒瑾如此说话,张雍杰大感奇怪,方才说道:“莫不是司徒老哥去过千岛,看上了哪位师姐师妹?要小弟从中牵线搭桥?”

    司徒瑾摇头道:“非也,非也。那人不是千岛弟子。”

    张雍杰摊手道:“那小弟就不知道司徒老哥看上了哪位大姑娘。”

    司徒瑾眼里充满憧憬,缓缓道:“那日,正是春风拂面之时,襄阳的桃花开满全城。”

    张雍杰见司徒瑾开始拽斯文,当下打断他的话头,说道:“老哥,你直接说重点。那人是谁?”

    司徒瑾却不理张雍杰,慢慢说道:“反正那是一个美丽的日子,我正在襄阳游玩。突然听见城外一阵喧嚣,当即赶了过去,只见一名汉装美人,正在和一位精干的老人斗剑。那老人不敌,当即远远遁去。”

    张雍杰心里顿感烦躁,这司徒瑾看起来面皮不应该这般薄,到了紧要关头,他却尽说些形容词,有些不自然和不大方不豪放。

    司徒瑾继续道:“那汉装美人当即一个纵步,飞身向前。好厉害的轻功,竟然能够在空中不借外力的飞翔,像是大雁一般。”

    张雍杰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当日刚刚到达唐门山脚下的时候,大姐杨杉也是穿着汉装,也在自己面前展示了一手绝妙的轻功。

    难不成这司徒老哥是看上了大姐?这回张雍杰并未打断司徒瑾的言语,想要继续听他说下去。

    司徒瑾继续道:“那时候,我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绝妙的轻功身法,当即追了上去。那老人又回头跟那汉装美人只得回头斗剑,剑法精妙之处,愚兄不太懂。但见那汉装美人飞扬勇决,姿态优美,英姿煞爽,愚兄久久不能忘怀。”

    说完,司徒瑾又补充了一句:“那通体泛红的宝剑,配上如此绝色的美人,哎,宿命,老哥这回是死了死了的。”

    通体泛红的宝剑,那不是血饮宝剑?听唐俊说,大姐上得顶峰山之前,曾经和残阳剑客交手两次,难道这司徒老哥讲述的场景,正是其中一次?

    张雍杰心里已然明白,这司徒瑾口中所言的那汉装美人必然就是大姐杨杉了。但张雍杰嘴上却说道:“就凭这些信息,我怎么知道那汉装美人是谁?”

    司徒瑾见此,又强调道:“通体泛红的宝剑。”

    这明显是**裸的暗示,张雍杰装着不知,当下道:“通体泛红的宝剑这世界上想必也少不了,我怎么能够知道具体是哪一把呢?”

    司徒瑾着急道:“张兄弟怎么能够不知呢?天下谁人不知张兄弟还使用过这把宝剑,那就是血饮宝剑啊,那汉装美人正是血饮谷谷主杨杉,张兄弟的结义大姐。”

    张雍杰早知道司徒瑾口中说的人是大姐杨杉,只不过要开开司徒瑾的玩笑,是以一直假装不知。

    这时候司徒瑾终于指名道姓,张雍杰再无法装傻,当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大姐杨杉啊。”

    司徒瑾这时候拍手道:“每次,正是杨杉。张兄弟,你和杨杉义结姐弟,他日我便是你的姐夫,你说咱们算不算是一家人呢?”

    张雍杰说道:“既然你知道那人是大姐杨杉,你直接去血饮谷找她啊?你不去找她,你来找我干什么?”

    司徒瑾这时候却为难道:“哎,实不相瞒。我去过那血饮谷,连山门都进不去,更别提见到她了。我打不过那些守山的弟子啊。”

    张雍杰仔细打量了一下司徒瑾,微微摇头。司徒瑾见此情况,大急,连忙一阵追问。张雍杰这才说道:“大姐一向少言少语,看起来不太喜欢废话。你这样嬉皮笑脸的,大姐可能不喜欢。”

    司徒瑾听见张雍杰这般说,当下抽出纸扇,说道:“这个时间一长,说不定她就喜欢啦。”

    张雍杰摇头道:“你知道我大姐号称什么吗?湘西魔女,就你这样的,大姐一个指头就给你弄死了,哪里还有什么时间一长的说法。”

    司徒瑾嘿嘿笑道:“她若是打我,我可以跑啊,咱们‘幻影两千’的精妙功夫,还是不输血饮轻功,打不赢,跑得赢吧。张兄弟,愚兄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张雍杰奇怪道:“别别,你的幸福怎么能靠我呢?再说了,这自古长幼有序,她是姐姐,我是弟弟,我怎么能干涉她的事情?”

    司徒瑾见张雍杰不肯答应,当下愁眉苦脸道:“张兄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不为愚兄想想,你总该替你大姐想想吧。你大姐也差不多三十岁了,难道你想看到她老了的时候,鳏寡孤独的模样吗?”

    张雍杰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和这司徒瑾相逢虽短,却也看的出人品性格。就说他能想到替追风马喂养清水和鸡腿,心思如此细腻,照顾人来定然也是周到。

    如果有意撮合他们二人,其实也无不可。但是自己和大姐杨杉,虽然结拜为姐弟,其实相处时日甚短。大姐什么性格,自己也捏拿不准。

    想那日大姐竟然到长江之上,要杀自己,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此番要是撮合他二人,大姐若是发起狂来,自己这个弟弟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张雍杰摇头道:“不至于,照你这般说话,你是怕大姐嫁不出去吗?司徒老哥是不是飘了,竟然说出这等无礼的话来。”

    司徒瑾见张雍杰不进油盐,他本来也是坦荡之人,心中准备的计划用完了,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当下又嘟着嘴巴,一脸愁苦的坐在凳子上。

    张雍杰见司徒瑾又开始撒娇洒踹了,又笑了出来,当即道:“大哥,别,我算是怕了你了,好好好。你看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司徒瑾见此情况,心知有戏,当即开心道:“哈哈,张兄弟果然仗义,也不枉我千里迢迢赶来相会。”

    张雍杰取笑道:“哦,你千里迢迢找到我,又是好酒好肉款待,又是传授轻功。我还以为遇见知己了,原来你才是在这里等我。我这一时不察,又上了你的当了。”

    司徒瑾嘿嘿笑道:“你以为的偶然相逢,其实都是暗中刻意安排。张兄弟可别反悔,这事要是办不成,做哥哥的就不活了。”

    张雍杰见他想要死要活,不似作伪,当下道:“你快点说,我能为你办什么?”

    司徒瑾这才回归正题,说道:“先前我连血饮谷的山门都进不去,张兄弟既然和杨杉是姐弟关系,不如书信一封,由我代为传递。”

    张雍杰不解,问道:“那这信上写什么内容呢?”

    司徒瑾挥手道:“什么内容不重要,可以是一些简单的问候语,只要由我亲自交到杨杉手中就可以了,这样我就可以见到她了。”

    说完又补充道:“有了张兄弟的信笺,这回那些血饮弟子可不能拦我,还得替我引见,嘿嘿。”

    张雍杰见司徒瑾费了这么大的事,最后只是要自己写一封信,为的便是要见到大姐杨杉。这离秦晋之好还差八辈子那么遥远呢。

    张雍杰当下问道:“你见到大姐又能怎么办?”

    司徒瑾道:“愚兄作为张兄弟的信使,信笺送达,也算是血饮谷的客人,那时候我就可以不走了啊,再徐图大计,多多和杉妹接触。”

    张雍杰听见司徒瑾改口称大姐杨杉为杉妹,好像他有了这封信,就已然把大姐追到手了一般。有这么容易?这人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瞧见司徒瑾十分高兴的模样,好像这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张雍杰都替他着急。

    当下思考一番,听说大姐之前和那天海仙教的绍七有过一段情缘。那绍七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想必把大姐伤的够深。

    此番这个司徒老哥,行事坦荡,心思细腻,又能够经常说些笑话逗人开心,也颇为有趣。如此自己牵个线,搭个桥,若真能成就好事,那也算当弟弟的一番心意。

    想到这里,张雍杰已经有意成全,当下说道:“我手中这杆金月枪,本是血饮谷之物。这杆神枪立起高过我的身体,使用起来颇为不顺手。就由你替我去血饮谷走一趟,亲手将这杆金月枪还到大姐手上。”

    司徒瑾听此一言,当即道:“好,张兄弟仗义,姐夫先在这里谢过了。”

    张雍杰想起当日在大竹林照顾大姐的时候,大姐惜字如金,不喜欢发言。她又被绍七情伤过,想必她不喜欢听这“姐夫”之类的风言风语。

    张雍杰当即说道:“别,别,什么姐夫?大姐不喜欢油嘴滑舌,你可别乱说。”

    张雍杰又补充道:“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可千万别胡来哈,大姐号称湘西魔女,你要是惹恼了她,连我也跑不脱,只好跟着倒霉了。”

    司徒瑾当即领命,拍拍胸脯,说道:“张兄弟放心,我心里有数。不过你还是得写一封信,不然万一血饮谷的人认为是我从张兄弟身边偷了这杆金月枪,那就闹了天大的误会了。”

    张雍杰比较认可这句话,当即书信一封,言明是自己委托司徒瑾兄台送金月枪返回血饮谷。

    一切准备妥当,司徒瑾大喜过望,当即欲要出门南去。张雍杰当下拉着司徒瑾,说道:“且慢,还有一事。”

    司徒瑾不明所以,却感觉到一股泰山压顶般的真气,从张雍杰掌中传来,不一会儿这股真气便停留在左手肩膀处,形成一道阻塞。

    张雍杰这时候才缓缓说道:“我已经在信中言明,让大姐替你解了这道真气制约,那时候岂不是更有机会多多和大姐接触?我只能帮到这儿了,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张雍杰这股力道十分雄厚,如果长时间不给予解除,这条手臂必然是废了,而且真气上窜至心肺,还有性命之虞。

    想来当世也只有大姐的内力能够替他冲破,制造机会让他二人多多接触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觉得这江湖上的怪事多的很,万一这司徒瑾拿着这杆金月枪跑了呢?还是留个心眼为好。

    司徒瑾却哈哈笑道:“张兄弟,姐夫也不笨,咱们刚刚才受那沙通天戏耍。张兄弟吃一堑长一智,如此行为,姐夫不来怪你。姐夫只想问一句,这能治得好不?”

    张雍杰见司徒瑾点破自己的用意,颇为不好意思,当下安慰他道:“半个月内应该没有问题,你赶紧买马车走吧,迟了就成废人了。”

    司徒瑾拿了金月枪,拱手道:“好,张兄弟,姐夫先走一步,他日咱们重逢,再把酒言欢。”说完已经跃出门外,兴冲冲的走到了街边。

第135章:进京赶考

    张雍杰见司徒瑾走的匆忙,想起初次见面时,这司徒瑾说要去燕都打那青铜道人。司徒老兄轻功虽然可圈可点,但看武力绝然不是青铜道人的对手。

    想来这话多半也是司徒老哥当日欲要和自己同行,说出来逗自己玩呢。张雍杰少年心性,当即喊道:“司徒老哥,你不去燕都打人了?”

    那司徒瑾回头一望,当即说道:“不了,不了。我得赶紧走,迟了就成废人了。”

    司徒瑾手里握着金月枪,枪尖分外现眼,酒楼老板养的一条大黄狗这时候跑出来,对司徒瑾一阵汪汪汪。

    那司徒瑾吓了一跳,当即跃开,叫道:“哪里来的狗哟,会不会咬人啊。张兄弟先不说了,走了。”说完施展轻功快速离去。

    张雍杰见司徒瑾连一条狗都怕,还说要去燕都打人,想来也真是好笑。

    这人如此有趣,相逢一日,甚是开心。此刻离别,颇为惆怅,真是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赢虚之有数。

    张雍杰此刻竟然生出一丝悲凉的感情,想当初在侠义庄,诸位兄弟陪伴在身边,此刻自己却孓然一身,颇为孤独。

    昨夜一路狂奔,现下顿觉困乏。张雍杰当下躺在客房睡了一个午觉,方才离开客栈。

    中午刚过不久,张雍杰牵着追风马,徜徉在常山的青石板路上。

    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转眼间又瞧见李大小姐和她的四名贴身随从,想来他们是赶到常山同沙通天相会。

    那李大小姐看了一眼张雍杰,毫不在意的样子,于张雍杰插肩而过。

    张雍杰一阵惆怅,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有些怕孤独。本想和这李大小姐几人交个朋友,结伴同行。无奈这李大小姐不知何故,向来看不起自己。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跟他们做朋友,当下哼了一声,走了。李灵等人见张雍杰无缘无故的哼了一声,不知其意,但他们此刻也没有心思去了解原因。

    张雍杰虽然知道他们去找沙通天了,但自己输就输了,没有必要纠缠沙通天,当下牵着马匹绕过几条街道,自顾游玩一番。

    张雍杰购买了一些干粮和水,当下又来到一家铁匠铺,欲要挑选一把趁手的兵器。

    那铁匠老板看起来非常壮实,正带着他的两名徒弟噼哩啪啦的打铁。瞧见张雍杰到来,那铁匠老板当即笑道:“这位小相公平时用什么兵刃,咱们这里刀枪剑戟,棍棒锤鞭,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张雍杰听那铁匠老板说到这个鞭字,心中大惊,那唐妍妹子也送过自己一条铁鞭。那铁鞭去哪里了呢?这么些时日,竟然将这条铁鞭弄不见了?

    这可是唐妍妹子口中的定情信物,自己竟然弄不见了?他日见到妍儿,她该有多伤心?

    想到这里,张雍杰仔细回想这大半年的时光,欲要回忆这条铁鞭到底放到哪里去了呢?

    往常都是挂在自己腰间的,但现在腰间哪里还有什么铁鞭,连胡思语姑娘送给自己的马鞭子都没有了。

    张雍杰顿感遗憾,颇为伤心。自己还要跟妍儿昆仑沧海,游遍大好河山,却没想到一条铁鞭都保管不好,真的是混账之极。

    那铁匠老板见到张雍杰突然一阵悲凉的神色,不知他遇见什么为难之事,顿觉迷茫。

    张雍杰想起大明白大侠,随手拿了一根木棍,也能侠行天下。当下心中有所感应,当即道:“我想买一根木棍,用来防身。”

    那铁匠老板纳闷道:“小伙子,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我这里是铁匠铺,你来这里买木棍?”

    张雍杰当下心烦意乱,欲转身离去,那铁匠老板却道:“幸好我这里有,你等着,我去给你取。”

    只见铁匠老板从旁边抬了一架梯子,立于铺面之下,当即登上楼板,从楼板里寻找一阵,方才抽出一根崭新的木棍。

    铁匠老板下来之后,现将梯子抬回原处,方才将木棍交于张雍杰。张雍杰拿了木棍,感觉颇为顺手,很是满意。

    张雍杰想起大明白大侠随时戴着一方面具,当下又道:“我还想买一方木制面具。”

    那铁匠老板当下用铁锤,敲打了两下砧板,说道:“小伙子,我这里是铁匠铺,你睡醒没有?”

    张雍杰回过味来,当下掏出一点碎银子,欲要交给铁匠老板。

    那老板盯了张雍杰两眼,方才道:“你等着。”说完又抬了那架梯子,立于楼板,刚想上楼,回过头来问道:“小伙子,你还想买什么?”

    张雍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

    这时候又来了一个青年,大约二十七八岁年纪,身穿一袭单薄青衣,背着一竹制书箱,像是要进京赶考的读书人,立于铁匠铺跟前。

    那铁匠老板问道:“大兄弟,你不会也想买一根木棍或者一方木制面具吧?”

    那青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

    这回那铁匠老板方才放心的上楼,取了一方木制面具,又将那笨重的梯子放回原处,方才将木制面具交于张雍杰。

    张雍杰当即戴到头上,感觉很满意,这大小,款式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张雍杰缴纳了银两,欲要转身离去。却听那铁匠老板向方才那青年读书人问道:“大兄弟,你又想买什么?”

    那青年回答道:“我想买两根木棍。”

    那梯子十分笨重,铁匠老板虽然长的非常壮实,但这一来一去,破费力道,当即挥手道:“走,走,走。哪里来的两个神经病,我这是铁匠铺,买什么木棍?这大白天的来消遣你大爷?”

    那青年读书人尴尬道:“你不卖就不卖,干嘛骂人?”

    那铁匠老板一阵迟疑,当即长叹一声,又去抬梯子去了。回头问道:“你还买木制面具不?”这回他学了一个乖,再也不问买几方木制面具了。

    那青年摇头道:“不了,不了,我只买两根木棍。”那铁匠老板这回才放心的上楼寻找木棍去了。

    若换平时,张雍杰定然觉得此等场景十分好笑,但此时他恼怒自己丢失了唐妍妹子那条铁鞭,面对此情此景,也只是淡淡一笑,便牵着马儿离开了。

    张雍杰出得北门,翻身上马,往北方赶去。他心情甚为愁苦,任由马儿自由前行。追风宝马像是能感受到张雍杰心情一样,当即不疾不徐的向北奔去。

    不多时,已然又碰见李大小姐,沙通天等一行六人。张雍杰朝那六人望了望,理也不理,自顾前行。

    沙通天早就注意到张雍杰纵马尾随在后,见此情况怒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少侠既然输了比赛,何故还要跟随我等?”

    其实这只是巧合,张雍杰并无意跟随沙通天,李灵等人。沙通天此时出言质问,张雍杰却假装没有听见,并不回答。

    沙通天冷冷道:“张少侠胯下追风马,谁人不识?你以为你戴个面具,就不认识你了?”

    张雍杰心情不好,当下也不想解释,当即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难道这路是你家的?只有你们才能走得?”

    沙通天一时语塞,涨红着脸,说道:“好,好。这便请张少侠先行一步。”心想这姓张的小子,如果不是有意跟踪自己,那他自会前行。

    张雍杰听了这话,十分来气,当下道:“巧了,我偏偏喜欢走在你们的后面,你能拿我怎么样?”

    这时候本来张雍杰的马头已然超过了沙通天等人,张雍杰说了这话,当即又调转马头,跟在了沙通天,李灵等人的后面。

    李灵这时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盯着张雍杰,淡淡道:“张少侠踏马江湖行,逍遥又快活。不过,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张少侠那般命好。我等还有要事缠身,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张少侠请自重,不必来消遣我等。”

    李灵虽然已经不再是李家大小姐,但长期以来养成的那种枭雄气质,还是停留在身上。她这话说的虽然很平淡,但神色间的威严,却让人不忍反驳。

    张雍杰当即悻悻道:“就你有正事,哼。”说完不再停留,当即纵马向前奔去。

    但这次没有同别人比试,因此也并不用拼命狂奔,又行进两日已然到达保州。

    保州距离燕都已然近在尺寸,传说中的仙教明阳宫就在燕云一带。但具体在何方,张雍杰这个蜀地人士却是搞不清楚。

    当下张雍杰在保州城内一阵晃荡,想要找个武馆,镖局之类的问问。这些买卖,必须要练习两手武功,才能正常营业,想必他们必然知道那明阳宫所在何方。

    这时候听得身后有人唤道:“张师兄。”张雍杰回头过来,却见叶飞驰正在招手呼唤自己。

    叶飞驰和王剑南,虽然先于张雍杰几天北上,但张雍杰骑马走的甚快,到了保州便赶上了叶飞驰他们的脚步。

    果然是打虎亲兄弟,毕竟是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兄弟,自己戴着面具,这叶飞驰师弟也能识得自己的身影,张雍杰顿感一阵亲切。

    看着叶飞驰和王剑南正在一街边小摊吃着小面,张雍杰也顿感饥饿,当即凑上前去,点了一碗小面。

    那王剑南似乎不太愿意与张雍杰过多言语,先前还与叶飞驰侃侃对诗,这时候却没有了兴趣,静静的吃着小面,不再言语。

    张雍杰又点了三碗羊肉汤,推了一碗到王剑南面前,说道:“王兄,请,吃肉。”

    那王剑南却将手中碗筷一放,说道:“不好意思,我吃饱了。”

    张雍杰知道王剑南对自己没有好感,当下脸皮一厚,说道:“哦,这个肉不合王兄口味。下回去了燕都,我们再去吃好的哈。”

    叶飞驰见此情况,当下有些尴尬,但也只能淡淡一笑,缓解一下气氛。这时候,在常山相遇的那名青衣书生也赶到此处,呆呆的站在旁边。

    张雍杰心下大惊,心想自己骑马而行,虽然没有狂奔,但也还算快的。这青年书生却转眼跟来,其腿力岂是一般读书人?

    叶飞驰和王剑南也注意到了这名青衣书生,这青衣书生衣着单薄,想来也是寒门子弟,背着书箱,必然是进京赶考。

    叶飞驰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在下保庆叶飞驰,敢问兄台名讳?”

    张雍杰一向自称‘千岛张雍杰’,这时候听见叶飞驰自称‘保庆叶飞驰’,当下回过味来。在江湖上自然可以称来自千岛,但是在天下士子面前,那就得称州府地名了。

    那青年书生听见保庆叶飞驰的名字,当即拱手道:“原来是保庆叶解元,幸会幸会。”

    听口音,那名青衣学子竟然也是蜀地人士。叶飞驰和王剑南当即与他互通姓名,得知那青衣学子姓何,叫何士渠,来自长江边上的钉州。

    张雍杰心想现在已经到了三月上旬,会试在四月初举行,紧接着四月中旬就是殿试。如此进京陪他们赶考,凑个热闹也是好事。

    而那天海仙教五月份的‘祭祖仪式’只有四五十天,这次是无论如何来不及召开英雄大会,与那天海仙教开战了。

    如今之计,只有到时候混入明阳宫,打探一下那天海仙教的各种情况,来日再做打算。

    但自己胯下追风宝马太过显眼,这幅模样,经过‘青龙会’的若干说书先生连日来的宣传,谁人认不出自己?

    此番遇见师弟叶飞驰他们,瞧他们三人相谈甚欢,很是热闹。而燕都又是我大明朝天子之都,今番有机会,岂能不去燕都逛逛?感受一下天子皇城的气息。

    去了京城,还可以将追风宝马交于师弟叶飞驰保管,稍后自己再孤身一人前去明阳宫,如此一举多得。

    主意打定,张雍杰拍手道:“好,此番会试殿试,诸位定然金榜提名,想来那一等三甲,定然是你等三位。如此盛事,我又如何能错过?咱们一同进京。”

    王剑南虽然不愿意同张雍杰同行,但冲着叶飞驰的面子,也无法表示反对。

    保州距离燕都甚近,现在距离春闱的时间还早,因此叶飞驰他们也不着急赶路,天色已晚,当即在保州留宿一晚。

    次日清晨,张雍杰,叶飞驰,何士渠和王剑南四人出了北门,向东北方向步行。行至下午,又碰见沙通天和李灵等六人。

    沙通天顿感烦躁,这姓张的小子怎么总是阴魂不散?但他忌惮张雍杰武力,不敢动粗,只得停下脚步,示意张雍杰等人先走。

    张雍杰见到李灵等人也是朝着燕都方向行走,当下开玩笑道:“李大小姐,难道你也要进京赶考吗?若是这样,咱们结伴而行怎么样?”他知道李大小姐绝无可能和自己同行,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

    李灵是女儿之身,那是绝无可能去考科举。张雍杰搭讪,李灵并不回应,站在路边,负手而立。

    张雍杰本无意和他们相碰,也不关心他们要去往何方。这时候屡次遇见李灵等人,反而来了兴趣,难道这青龙会总部也在燕云一带?

    那沙通天盯着张雍杰,见他与几名读书人同行,误判他也是举人,当下冷笑道:“想不到张少侠文武双全,还是举人出身。”

    张雍杰也不反驳,说道:“我反正没有跟着你们哈,我是要去燕都玩玩。”

    李灵这时候说道:“既然张少侠也是进京赶考,不如一同前行。”

    什么?一向不待见自己的李大小姐,李灵,此番居然主动相邀?

    张雍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下打量着李灵,说道:“女扮男装考科举,可是欺君大罪,李大小姐还是悠着点。”

    张雍杰打量了一下李灵身后的萧宇,冷可二位。心想这洛阳李家何等势力,培养几个举人那是再轻松不过了,想必他们此番是陪同萧宇,冷可进京赶考。想到这里,张雍杰心想和李大小姐他们同行也不错。

    刚想动口,少雅这时候站出来说道:“此番小姐相邀,张少侠怎地还是疯言疯语?不知轻重?当真是小孩子。”

    张雍杰知道这少雅嘴皮子挺溜,当初这人还驳斥自己,说那李大小姐日理万机,自己却是一个没有正经事的江湖浪子,说什么小屁孩一个。

    今天见此情况,心想何必跟他们纠缠在一起,当下拱手道:“我的事情可多着呢,没有那闲情逸致陪李大小姐玩耍,这便告辞了。”说完张雍杰牵着马匹,快行几步,赶上了叶飞驰他们。

    张雍杰心想,还以为这李灵他们要去见青龙会‘上位’,却没有想到他们也是为了科举的事情去燕都。

    又过了一日,次日下午,张雍杰他们已然到达大明朝的天子之城,燕都。

    那直入云霄的城门,显示出大明朝的强盛。张雍杰上下打望,见那城墙比长安的城墙还要高出几丈,城墙上每隔几步便有兵勇守卫,气派深严。

    王剑南正想吟诗一首,但见张雍杰在身边,当即没有了兴趣。张雍杰见他兴头正起,看了一眼自己之后,又恢复了沉默,当即勾引道:“王兄,这番来到燕都,何不作诗一首,也让我这乡野小子感受一下文化人的气息。”

    王剑南颇有些傲娇,说不与张雍杰搭话,便不与张雍杰搭话,当即先一步进了城门。

    叶飞驰尴尬笑道:“张师兄,这王兄有些面浅,你们之间的误会,我早已给他解释了,你可要多多包涵。稍后找个机会,将他灌醉,那时候你便可见到他神采飞扬的样子。”

    张雍杰点头道:“好好,师弟,你安排。”

    但凡来到京城考科举的学子,一般都入住城西的学士楼。因为这家酒楼费用不贵,还有专门为学子设立的客房,每间客房有四张床,还有书柜书桌之类的。

    你要说其他酒楼,每间客房基本都是一张床,这样算下来住店的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考科举的学子,一般都是十年寒窗,寒门学子多的是,因此他们大多没有宽裕的银两。当然叶飞驰这样家境富裕的也有,但算是少数。

    学士楼不但拥有书屋,供早到京城的学子复习功课。老板也是一个十分好的人,对于有些实在缴纳不起房钱的学子,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赊欠。

    毕竟这些学子说不定他日就能金榜题名,成为天子门生,飞黄腾达。就算此次名落孙山,但一些同居友人,高中的学子,一般也会代为付账,不会差老板二十多文钱一天的房钱。

    可以冷落任何人,不能冷落读书人啊。这是这家老板的信念。所以学士楼的生意越做越大,几乎垄断了进京赶考书生住店吃饭的这门生意。

    而且还有专门的服务,这不,张雍杰四人刚刚到学士楼楼下,立即便有小厮将张雍杰的追风宝马拉入马厩,好生喂养去了。

    门口立即出来了两位小厮,其中一位小厮拿着乡野间唱戏用的两块铜片乐器。张雍杰记得这种乐器一向配合着锣鼓,锁啦一起使用,很常见,但一时不知道学名。

    叶飞驰,王剑南,何士渠三人向那门口的小厮递交了名帖。

    那拿着两块铜片乐器的小厮,当即将两块铜片向中间一击,发出一声‘沧浪’的响声。

    另一名小厮润润嗓子,朝着大厅大声喊道:“开封举人王剑南,到。”

    紧接着又发出一声‘沧浪’之声,小厮喊道:“钉州举人何士渠,到。”

    轮到叶飞驰的时候,由于叶飞驰是解元身份,所谓解元,那便是当年乡试的第一名,成为解元。解元比一般举人更为容易高中进士。

    所以那小厮连续三下发出‘沧浪’的声音,好像要提醒大厅里的诸多学子注意,马上高人来也。

    那报名的小厮卖力的喊道:“保庆解元叶飞驰,到。”说完还加了一句:“学士楼预祝叶解元春闱成功,连中三元。”以显示解元和一般举人的不同。

    当下大厅里有不少学子纷纷站起身来迎接,有人纷纷说道:“哎呀,叶解元来了,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他日高中,切莫忘了咱们。”

    张雍杰一瞧这阵仗,心想这好有气派,前来参加应试的举人,受到这种宾至如归,又有些吹捧般的接待,心中会不会飘哟。

    但转念又想到,这可是凭借真功夫考中举人,可比那青龙会的吹捧,发布什么所谓的‘嘉靖英雄榜’要厉害的多,两者岂可同日而语?

    那门口的小厮向张雍杰要名帖,好替他向诸位学子报名,张雍杰当下有些略微不好意思,自己白丁一个,哪里有什么功名和名帖。

    张雍杰当即说道:“我是叶解元的书童,此番陪同他进京应试,乡野小子,不用通报大名。”说完,紧跟着叶飞驰的身后,进入大厅。

    有些同省的举人,或者比较要好的学子,进京赶考之前,也会有书信来往。很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学子朋友,此番燕都相聚,正好一叙友谊。

    当下有小厮,提叶飞驰一行四人取了行李,安置在客房,并且将客房的门牌号,床号等信息交到叶飞驰等人的手中。

    寒暄一阵之后,叶飞驰向王剑南,何士渠等人提议道:“今天刚到燕都,就不用复习功课了,咱们先大醉一场,如何?”

    张雍杰知道叶飞驰是要安排酒局,当下说道:“哈哈,师弟,师兄一路跟来,早就等着你这一顿饭呢。”

    那王剑南虽然不太情愿,但抵不过叶飞驰的拉弄。小厮当下将叶飞驰四人拉出偏厅,向东边走了几道院门,来到一处幽静之处。

    学士楼虽然为寒门学子提供平价餐饮住宿,但这科举可是每三年一次。不是科考之年,肯定也要销售一些高档的美味,以维持生意。因此只要有钱,这里同样有大餐。

    燕都烤鸭是必不可少的,京城的美味不再少数。叶飞驰这顿酒席,足足花了十多两银子,可谓是一掷千金,美酒大餐。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那王剑南果然喝的面色红晕,神彩飞扬。他早知道这张雍杰绝对不可能有意为难大明白大侠,其中必有内情。

    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一笑泯恩仇。此番时刻,正是和解的大好时机。张雍杰虽然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一些千岛张少侠的名号,但是在这些读书人面前,还是要摆低自己的位置。

    毕竟这王剑南,身无长技,在洛阳天下英雄面前,竟然敢为大明白大侠,呵斥群雄是狗熊。这等所为,难道不值得张雍杰敬佩吗?

    为了和王剑南等人消除误会,正是张雍杰所愿。所以这王剑南虽然一路上颇为冷淡,张雍杰也厚重脸皮同行。你要换了那李大小姐,张雍杰就哼了一声走了。

    这一晚上,四人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还是学士楼的小厮将四人抬到房间里入睡。

    次日,张雍杰醒来,已然是日上三竿。屋内空无一人,张雍杰大惊,正欲寻找师弟叶飞驰等人去哪里了,莫不是被人害了?

    庭院那边,传来一阵阵读书的声音。张雍杰寻声而去,见到很多读书人,正在书屋温习功课,叶飞驰等人也在里面仔细的翻阅经书。

    张雍杰心想,叶飞驰师弟他们是举人,眼下有考科举这样的重大事情。自己好像一个闲人,漫无目的。他们白天读书,夜晚入睡,自己又去干什么呢?

    张雍杰当下出了学士楼,在燕都的大街上信步而走。自己北上,本来是要潜入天海仙教明阳宫,趁着天海仙教‘祭祖仪式’的时候,打探地形和消息。

    当下张雍杰在燕都转悠一圈,寻得几家镖局,询问明阳宫的地方。但是这几家镖局却不知道明阳宫在何方,需要张雍杰提供问府县所在地,才好指路。

    张雍杰在江湖沉浮,只知道明阳宫在燕云一带,但是具体在哪个府,哪个县,这就一无所知了。

    信息毫无进展,心中想起这沙通天也是江湖人士,上次虽然比赛输了,承诺不再让他替自己引见上位。

    但青龙会和那天海仙教可是两码事,自己也向他问明这天海仙教的明阳宫在哪个县,或许他知道呢。

    想起李大小姐的两名随从萧宇,冷可也要进京赶考,只要在各大酒楼,打听一下,便能找到沙通天。想到这里,张雍杰连忙返回学士楼。

第136章:部堂大人

    但学士楼根本找不到李大小姐一行人的踪迹,张雍杰心想,那李大小姐是何人?曾经执掌过洛阳李家,她岂能缺钱?住这样的酒楼?

    想到这里,张雍杰日出晚归,在燕都四处转悠,但凡有酒楼的地方,张雍杰都要经常停留。

    遗憾的是,一连半个月,都没有见到李大小姐等六人。张雍杰都快把燕都的大街小巷都记熟悉了,都找不到人。

    现在都已经到了三月二十五日了,还有五天就要举行会试,按道理说,李灵,萧宇,冷可等人早应该到了京城了啊?

    张雍杰回忆当时李大小姐邀约自己一同进京的场景,当时李大小姐虽然出口邀约。但紧接着少雅又出来讽刺自己。这不正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吗?

    好哇,这李大小姐的两名随从萧宇,冷可哪里是要进京赶考。想必是那李大小姐见自己阴魂不散,以退为进,故意将自己激走。

    张雍杰对这李大小姐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想来这李大小姐当真厉害,小小言语,便给自己传达了错误的信息,把自己撇开了。

    原来当日李灵等六人,并不是要进入燕都。李灵等六人见张雍杰时不时的出现,均有些拿不定张雍杰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所以李灵谎称自己一行六人要去燕都,李灵心想,如果张雍杰真的要跟踪自己六人,他自然会去燕都等待自己一方,并且制造机会,来一场偶遇。

    至于李灵邀约张雍杰同行,那也是作假,因为她会立马指示手下的人,出言挤兑,将张雍杰激走,比如少雅等人。

    等待张雍杰走远之后,李灵,沙通天等六人却从涿州转而向西进入大山了。管那张雍杰有意还是无意,无意更好,如果真的是有意跟踪,那他早已往燕都去了。

    张雍杰这时候才有点回过味来,只是不敢确信。直到会试的前一天,礼部贡院门口公布的学子座号,上面确实没有萧宇和冷可两人的姓名,他才确信李大小姐谈笑间,又把自己给耍了。

    张雍杰感叹这李大小姐心中的城府竟然能这般深,竟然能够算准自己一定不会和她们同行。

    当然张雍杰也知道,如果当日自己不将那少雅的话语放在心上,还是要厚重脸面跟着他们。那李大小姐也会有另外的法子,将自己赶走。

    但张雍杰本无意要跟踪他们,所以李大小姐这番伎俩,张雍杰虽然中套,但也并不烦恼。如果自己当真有意要跟着他们去找上位,那和李大小姐的智斗,胜负之数,或可未知呢。

    明天就是会试的日子,紧张的是叶飞驰他们这些举人。张雍杰白丁一个,没有科举的压力,但他比较恼怒这李大小姐,骗自己说他们也要来燕都。

    张雍杰自问闯荡江湖以来,从来没有得罪过别人,当然除了那青铜道人之类的。自己和这李大小姐也无冤无仇,为何这李大小姐总是排斥自己?

    虽然张雍杰和李灵,是两个世界的人,并无什么交集,做不成朋友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但张雍杰本来有意结交,吃了几个钉子,心里不爽,是很正常的。

    傍晚,叶飞驰招呼张雍杰一同进餐。连日来的紧张温习,已经告一段落了。学士们已经胸有成竹,势必金榜题名,紧接着衣锦还乡。

    但现在还不到庆祝的时候,所以学士楼今夜并不提供酒水。饭桌上取而代之的是竹叶青等上好的茶水。

    何士渠频繁向叶飞驰斟茶,并连番举杯,期间说道:“在下出身贫穷,多亏叶兄弟高义,替自己缴纳住店吃饭银两。如若不然,在下早已饿死街头,怎么能参加明天的会试呢?”

    叶飞驰见何士渠站起身来,甚为客气,当下也跟着站起,举止得当。只听见叶飞驰说道:“何兄客气了,咱们同一年进京赶考,算是同门。小小银两,何足挂齿,何兄切勿放在心上,若是再提及此事,那便是打小弟的脸了。”

    但那何士渠却摇头道:“古人一饭之恩,尚且知道回报,叶兄弟今番恩情,兄弟一定铭记于心。”

    叶飞驰连连摇头,那王剑南在一旁也宽慰何士渠,叫他不要放在心上。

    张雍杰不是举人,和他们这些读书人在一起,很少有共同的语言,只有静静的坐在一边吃饭喝茶。

    简单的晚宴结束之后,张雍杰想起一些烦心事,又在燕都的街道上信步而走,想将这些烦恼遗忘。

    这一天,张雍杰晃荡到深夜,顿觉困乏,方才返回学士楼入睡。

    清晨时分,睡梦中听见有小厮敲锣打鼓,高声喊道:“时辰到了,各位举人可以赶往礼部了。”

    紧接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张雍杰知道叶飞驰他们定然出门考试去了,昏昏沉沉的,并不想起来。

    睡梦中过得片刻,现实中已然过了两个时辰。这时候突然一人闯入房间内,弄的门框霹雳啪啦。

    张雍杰猛然惊醒,却见王剑南急冲冲的跑进屋子,满头大汗的,朝着叶飞驰的床位大喊道:“叶兄弟,你怎么还在睡觉?”

    张雍杰这才发现叶飞驰还是躺在床上,叶飞驰师弟从来不睡懒觉,今天这样,对他有重大意义的日子,他为何会赖床不起?

    清晨时分,王剑南喊了一声叶飞驰,见他轻轻的哼了一声。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知道叶飞驰兄弟随后就会来。

    但王剑南到了礼部门前等待,人群中始终不见叶飞驰的身影,眼看距离开考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这要是错过了,那就得足足等待三年,岂同儿戏?人生有多少个三年?

    所以王剑南当即飞奔回学士楼,虽然一来一去,破费时间,王剑南也有错过考试的风险,但王剑南还是回来了,一路上跑的满头大汗。

    张雍杰大惊,连忙摇曳叶飞驰的身体,但见叶飞驰的身体发凉,嘴唇发青,当下大叫道:“不好,叶师弟中毒了。”

    张雍杰连输几道真气,但并没有什么作用。张雍杰不认识这是什么毒,也不知道毒性如何?不急细想当即抱着叶飞驰的身体,奔到门外。

    这时候有学士楼的小厮也注意到有学子出了意外,当即叫道:“城东南的德远医馆,是离这里最近的名医馆,赶紧去那里。”

    张雍杰听此一言,连忙向城东南奔去。回头看见王剑南也跟着,张雍杰叫到:“我去德远医馆,王兄,你赶紧去礼部,切勿耽误了你的科举。”

    远处传来一声钟响,王剑南听此脸色突变,狠狠的道:“来不及了,片刻之后敲了三钟,便再也进不去了。哪个天杀的狗贼,竟然暗算叶兄弟,这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张雍杰心想眼下并不是找原因的时候,当下一边急冲冲的往东南方向跑去,一方面喝道:“借道,借道,大家快让开。”

    大明嘉靖三十六年,四月初一,上午十分。燕都南城门出现了一群锦衣卫,宣布对南城门戒严,禁止任何百姓在城门三百步之内的范围活动,更不允许奔跑。

    老燕都人都知道,这是有外地二品以上的封疆大吏,回京述职才有的接待规格。

    一方红顶大轿从南城门进入燕都,旁边的百姓看那规格,此次进京的已经不是二品了,而是妥妥的一品大员。

    毫无疑问,王剑南,张雍杰急冲冲的要跑到城东南寻找德远医馆,这番行动,已然冲撞了这位一品大员。

    顿时有一群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抽出绣春刀,有人喝道:“何人这般大胆,竟然这般冒冒失失,冲撞了胡部堂大人。”

    有些燕都百姓听到胡部堂大人,纷纷惊呼。我大明朝除了浙直总督兼江苏巡抚的胡部堂大人,还有第二个胡部堂大人吗?

    眼下倭寇犯我东南沿海,胡部堂大人坐镇南京,指挥全局。可是我大明朝的顶梁柱,眼下这三个小伙子竟然冒犯胡部堂的轿子,是何其该死?

    虽然看那情形,想来是有一个小伙子得了重病,但看病不在这一时三刻,等等又何妨?

    那些锦衣卫的人马当即要将张雍杰等三人缉拿,王剑南大声喝道:“学生无意冲撞部堂大人,实在是紧急之事,万望见谅。”

    其中一名锦衣卫喝道:“大胆狂徒,竟然还敢狡辩,事有轻重缓急,若人人都有紧急之事,这天下还不乱套了?看来你不到诏狱,不知道这天有多高。”

    张雍杰也在急思办法,去诏狱呆两天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哪个英雄不能受委屈?最要命的是叶飞驰师弟经过这一耽搁,可能就挺不住了。

    这时候,胡部堂揭开轿门,走了下来。张雍杰上下打量着胡部堂,大约五十多岁的老人,两鬓斑白,皱纹颇多。

    想那些江湖人士,比如沙通天这样的,六十多岁了,看起来还比这胡部堂大人年轻一些。想来定然是胡部堂大人为国是操劳,颇为费神。衰老的速度也比那沐浴更衣都要别人伺候的沙通天老的快了。

    胡部堂并不像有些恶官那般凶神恶煞,慈祥的面貌,对左右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王剑南见胡部堂大人竟然下轿,下轿就代表着有戏,当下抢着回答道:“禀报胡部堂大人,学生开封王剑南。”说着又指着张雍杰怀里的叶飞驰,说道:“和这位保庆叶飞驰都是一同进京赶考的举人。”

    说话间,远处又传来二道钟声,想必是从礼部传来的。张雍杰听王剑南方才说道要是敲三下钟声,就再也进不去了。

    王剑南这一耽搁,岂不是这次科考也泡汤了?他本来可以安心科考,但念及同路之义,还回头来叫叶飞驰,这等行为,颇有侠义之气。

    想到这里,张雍杰转眼看了一下王剑南,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是耽误了他考试,罪过大了。

    胡部堂听到钟声,皱眉道:“举人?”

    王剑南急道:“学生早到礼部,久等不来,回学士楼叫叶飞驰兄弟,才知道叶飞驰被人下毒了。”

    胡部堂听此一言,已然知道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再询问,浪费时间,当即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牌,喝道:“赵魁何在?”

    一名将士纵马而出,回答道:“卑职在。”

    胡部堂将手中玉牌甩给赵魁,命令道:“火速带领这位王剑南举人,赶往礼部。他若无法参加今年的会试,你自降三级。”

    此处距离礼部还有一段距离,三道钟近在眼前,但有了胡部堂大人的手牌,这事又有何难办之处?就算迟到片刻,那也必须通融。

    那赵魁当即将王剑南提到马上,火速赶往礼部了。

    胡部堂紧接着又发部了第二道命令:“冯晋,带着这位叶飞驰举人,前往太医院就诊。”

    那名叫冯晋的随从,当即从张雍杰手中夺过叶飞驰,横放到马上,奔往太医院。

    胡部堂这时候盯着张雍杰,问道:“你是何人?”

    张雍杰当即躬身道:“草民是叶飞驰举人的同门师兄弟,此番陪同他进京赶考。”

    旁边有锦衣卫的人听见张雍杰自称草民,想来身无功名,当下喝道:“大胆刁民,见到胡部堂大人,竟然不跪?”

    张雍杰当即反应过来,以胡部堂这样的军国重臣,就算是那些举人也要下跪,更何况自己白丁一个。

    而且这胡部堂大人抗击倭寇有功,那可是军国大事,自己在长安虽然挫败服部千斤,但与胡部堂的功劳相比,那简直不值一提。

    这等好官,岂能不跪?张雍杰连忙跪下叩拜,惭愧道:“部堂大人恕罪,一时情急,失礼了。”

    胡部堂慈祥一笑,抬手示意张雍杰起来,说道:“情急之时,有所疏忽,也是人之常情。今年科考,居然发生有人下毒这种事情,行径如此恶劣,必须彻查。眼下本官急着进宫面圣,你跟着队伍,在宫门外等候,稍后再来问话与你。”

    张雍杰当即领命,跟随着胡部堂大人的轿子,往紫禁城方向走去。

    到了宫门外,张雍杰想起胡部堂大人让自己在宫门外等待,当下停止脚步,立在宫门外。当下有两名锦衣卫分立自己两边,也搞不清楚他们是不是看管自己的。

    红色的宫墙,何其高?张雍杰抬头仰望了一下宫墙,被这高度所震惊。身后一名锦衣卫喝道:“皇城禁地,岂容窥探?”

    张雍杰听此一言,当即学着身边守卫将士的样子,挺直了身板,站在原地。

    时间一长,张雍杰顿觉难以坚持。但眼睛余光飘到左右,见这些将士仍然站立如松,心想自己身负绝世内力,难道还不如这些普通的是士兵站的直?

    想到这里,张雍杰暗运真气,贯通全身,稍解困乏。但胡部堂此番进京,有重大军国大事,进宫面圣,又岂是一时半会儿?

    张雍杰从未到过军营,纵然有内力在身,但是长时间这般直立,还是感到有些酸麻。

    旁边有锦衣卫见状,轻声说道:“你可以在小范围内活动,稍作休息。”

    张雍杰闻言,方才来回行走了两三步,在一片极小的范围内活动了一下筋骨。瞧见那些士兵和锦衣卫,仍然站立笔直,心下很是佩服。

    但又想那些锦衣卫,虽然一言不合就抽出绣春刀,看起来挺凶,其实也并不是不通人情。这不,他们见到自己难以坚持,就提醒自己可以小范围内活动。

    过的片刻,宫门内从来一名太监,扯着奇怪的嗓子,说道:“张雍杰何在?”

    张雍杰当即躬身道:“草民张雍杰。”

    那太监上下打量了一下张雍杰,阴阳怪气的哼了一身,对旁边两名锦衣卫喝道:“给杂家架起来。”

    这名太监一出门来就要抓自己,张雍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中一名锦衣卫当下拱手道:“曹公公,咱们这是在等待胡部堂大人。”

    原来这名太监叫曹公公,是东厂的一名中层太监。年纪大约三十七八岁,看起来他脾气不太好。

    曹公公当下喝道:“哼,胡部堂已将此事禀告了圣上,圣上手谕在此,你等只管办差就是了。”说着拿出一方金牌,向两名锦衣卫展示。

    那两名锦衣卫见到圣上手谕,当即不再多言,当即左右开弓,一边一个,将张雍杰架的死死的。

    张雍杰不知如何辩驳,只是嘿,嘿,嘿几声。当然他这几声不是笑声,是一种对事件莫名其妙而发出疑问的本能反应。

    那曹公公见张雍杰竟然还想开口说话,当即伸出手来,向张雍杰打来。

    张雍杰见那曹公公这一巴掌动作扭捏,颇有女儿之态,感到十分好笑,竟然一时忘了些许疼痛。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当即忍住不笑。

    曹公公双手叉腰道:“咦,贱民,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说完挥手对两名锦衣卫喝道:“走了。”

    但曹公公并未说明去哪里,那两名锦衣卫只好押着张雍杰慢慢的跟在曹公公的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顺天府的衙门大堂上。那顺天府尹以及相关衙役来到大堂。曹公公先踢了张雍杰两脚,示意他跪下。

    这时候曹公公拿出圣上手谕,站到主位。其余人员见此情况,当即一一下跪。

    曹公公润润嗓子,方才说道:“圣上口谕,今年科考出现了问题,有人下毒。命顺天府尹彻查此事,必要时候可以照会五城兵马司,照会北镇抚司,封锁燕都,禁止任何闲杂人等出入。”

    有些差役听上谕中说,必要的时候可以封锁燕都,想来此事闹大了,非要水落时出不可。

    上谕颁布完毕,顺天府尹等人方才站起身来,说道:“曹公公幸苦了,想不到今天是科考的第一天,竟然发生了这种恶劣的事情,不知道是谁这般大胆,竟然在天子脚下行此肮脏之事。”

    张雍杰见此情况,也知道叶飞驰师弟被人下毒的事情闹大了。想来这幕后的凶手转眼间就会被揪出,心中大感宽慰。

    那曹公公这时候说道:“郑大人,此事已达天听,你可要迅速弄清楚事情原委。”

    原来顺天府尹姓郑,别人都称他为郑大人。郑大人忙道:“这个是自然,请转告圣上,无须担忧,三日内本官定会调查清楚。”

    这时候郑大人指着张雍杰,向曹公公问道:“这人不知是谁,和此案有何关联?还望曹公公赐教。”

    曹公公指着张雍杰,阴阳怪气道:“这位是知情人,圣上命杂家将此人带到顺天府,让郑大人调查。”

    张雍杰也听明白了,当即说道:“圣上说我是知情人,那就没有说我是人犯,曹公公为何要拘押我?”

    那曹公公哼了一声,当即又跑下来给了张雍杰一脚,喝道:“公堂之上,岂能自称我字?你得自称草民。如此不懂规矩,该打。”

    张雍杰当下又把方才的话语复述一遍,只不过把我字替换成草民了。

    这时候曹公公指着张雍杰喝道:“杂家就是看你不顺眼,怀疑你嫉妒同门师兄弟的功名,将叶飞驰迫害。圣上将此事交给顺天府查办,算你命好。要是交给东厂,或者北镇抚司,下了诏狱,先打你个皮开肉绽再说。”

    面对冤屈,张雍杰顿感无语,若换旁人,张雍杰定然反击。

    但见曹公公扭捏的姿态,张雍杰实在是感到新鲜,当下也没有心思关心这曹公公说什么了,全部精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千万别在这威严的顺天府里面开怀大笑啊。

    这时候顺天府尹郑大人旁敲侧击的问道:“曹公公,圣上是否要此人下狱?”

    曹公公宦官生涯并不顺利,看谁都不顺眼。要是依照他自己的脾气,恨不能将张雍杰抽经扒皮。

    这并不是说他与张雍杰有多大的仇恨,只是曹公公常年在宫中办差,多受委屈,因此一有机会,就想去折磨别人。

    但今天这事是胡部堂大人捅到圣上面前,胡部堂是什么人?将来也许会过问此事,若知道自己故意整这乡野小子,说不定胡部堂大人会不高兴。

    曹公公想了想,方才说道:“郑大人,圣上叫你查案,你反而问圣上是什么意思?如此要你有何用?”

    郑大人平日里何曹公公也打过几次交道,曹公公如果真要整人,往往会直接暗示。

    但今天听此一言,当即明白这曹公公竟然不敢有明白的暗示,显然是此案背后有大人物,不敢乱来。

    这样的话,郑大人自然也不敢将张雍杰当做犯人。当即升堂,向张雍杰询问相关案情。

    这一连几日,张雍杰均呆在顺天府尹,配合调查。虽然郑大人没有将他当做犯人,但也不让他出府,必须要将此事了结之后,才可以放人。

    此案直达天听,郑大人如何敢不重视?他当即雷厉风行,一方面询问张雍杰,又去太医院询问叶飞驰。另一方面封锁了学士楼,调查相关人员,查看案发地点等等。

    作为顺天府尹,郑大人果然有几把刷子。三天还未到,他心中已经有案犯人选。

    第三日下午,郑大人进宫一趟,将案情禀明圣上,回来之后,当即带领一队士兵,直达礼部抓人。

    春闱是连考三场,每场三天,加起来一共九天时间。按照常理,要等九天过后,学子们出了考场,才可以实施抓捕。

    但给科考的举人下毒,使其不能按时间参加科考,此事何等严重,何等恶劣?有圣上手谕,当即横冲直闯,在贡院里抓出一人,押回顺天府。

    说实话,那有些举人见到兵勇进场抓人,还影响了一部分举人的发挥。

    当然也让极少极少部分不规矩的举人心惊胆战,导致后来名落孙山。后来了解了原委之后,纷纷对那案犯恨之入骨。

第137章:兄弟重逢

    张雍杰虽然知道人犯落马,但顺天府的人员并不告诉自己是谁向叶师弟下毒的。好在次日便要升堂办案,中间也就一天时间,不用那么着急。

    次日清晨,顺天府升堂了,张雍杰被一名衙役领到大堂。

    叶飞驰这时候早已在大堂等候,张雍杰快步过去,抱着叶飞驰的臂膀,上下打量全身,连声询问道:“师弟,你现在可好?”

    那叶飞驰经过太医院的诊治,早已痊愈。身体并无问题,只是错过了今年的科考,心情颇为惆怅。

    张雍杰连忙安慰道:“师弟,别气馁。你还年轻,大不了咱们三年后再从头再来。”

    郑大人惊木一敲,正要押解人犯。门外传来几通鼓声,郑大人听得声音,连忙快步站起来,想必又有高官到来。

    众人向大门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衙役躬着身子,带领着胡部堂大人,还有曹公公两位官员进入顺天府。

    没想到胡部堂大人竟然亲自前来了!张雍杰知道此番若不是碰巧遇见胡部堂大人,此案便不能直接传入圣上的耳朵,顺天府尹办案定然不会这般快捷。

    想到此处,张雍杰连忙向叶飞驰道:“师弟,胡部堂大人来了,赶快谢谢胡部堂为我们做主。”

    郑大人虽然是正三品大员,而且顺天府并不像其他州府的长官那样。顺天府尹是有资格直接进宫面见圣上的,地位并不能算低。

    但是在胡部堂大人面前,郑大人万万不敢托大。胡部堂可是重臣,朝廷柱石,在地方上,称为部堂大人。若是京官,恐怕有资格进入内阁,成为阁老,中堂大人等等。

    只见郑大人连忙凑近胡部堂身边,半躬着身子,笑道:“胡部堂大人操劳军国大事,异常繁忙,小小科举案件,怎能让部堂大人费心?”

    那胡部堂并不停留,边走边挥手,怒道:“科考出了这样的案件,事情能小吗?若是读书人都如这般,我大明朝岂不是要乱套了?”说完胡部堂径直走到郑大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立马便有衙役在那大桌子的斜前方,又侧放了一张小桌子,供郑大人断案。给那曹公公搬出一张八仙椅子,让其旁听。

    叶飞驰当即跪拜,道:“学生叩谢部堂大人救命之恩,叩谢部堂大人为学生做主。”

    胡部堂当即嗯了一声,说道:“身体可好些了?”

    叶飞驰再拜,说道:“身体已经恢复如初,想来并无大碍。”

    胡部堂点头道:“年轻人多遇磨难,不见得是坏事。今番错过科考,你可要好好调节心态。”

    叶飞驰再拜,如此三拜之后,胡部堂大人方才说道:“地上凉,你起来说话。”叶飞驰方才站起身来,立在原地。

    张雍杰本来站起的,但这时候那曹公公却偷偷来到自己的身边,一脚踢向自己的屁股,张雍杰回头一看,心想这曹公公干嘛老是找自己的麻烦?

    那曹公公阴阳怪气道:“你是什么身份?怎地不下跪?”

    张雍杰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角色,自己一时疏忽,忘记向胡部堂大人行跪拜之礼,旁人出言提醒即可。

    但曹公公却动手动脚的,本想给那曹公公两巴掌,这不是故意找事?但转念想到胡部堂大人在此,岂可放肆?当即向那胡部堂三拜首。

    胡部堂这时候说道:“那日见你急忙奔跑,欲要相救师弟,想来你二人兄弟情深,是条汉子,你也起来说话。”

    张雍杰本无功名,但胡部堂叫他站起来说话,还有谁敢反对?张雍杰当即站起身来,向着那曹公公微微一笑。

    那曹公公这时候居然也注意到张雍杰的表情,心想这个乡野小子是什么表情?刚想起身来打击张雍杰,却听胡部堂说道:“郑大人,现在你赶紧断案,待会儿本官还要进宫面圣。”

    胡部堂既然这样说了,曹公公也只能静静的坐着。心想若有机会,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伙子。

    要让这乡野间的小伙子,认识到曹公公,可不是一般的公公。那将来可是有资格,有可能当厂公的厉害角色,小伙子要看的到遭头。

    郑大人当即一拍惊木,示意大家安静。案件非常简单,郑大人出示了太医院的诊断书,显示当日叶飞驰是水银中毒。

    原来那案犯的动机并不想要叶飞驰的命,只是要叫他科考那天清晨起不来。所以他使用的水银剂量是比较微弱的。

    待叶飞驰体内化解了微弱水银的毒性之后,自然能醒来,但那时候已然延误了科考时机。

    郑大人又出示了一方残布片,说道:“此张残布上,还残余一些水银,是在学士楼后排屋瓦上找到的。”郑大人向众人展示,当然主要是给胡部堂大人展示。

    郑大人接着说道:“众所周知,水银极易挥发,幸好现下清明时节,气节湿润,就连此刻还能检查出上面有所残余。”

    现在大家关心的问题是,这张残布片是谁的呢?郑大人当即喝道:“带人犯。”

    少时,两名衙役将那案犯带上大堂。张雍杰,叶飞驰举目望去,那人竟然是相处了一个多月,来自钉州的举人何士渠。

    张雍杰,叶飞驰简直不能相信这件事。科考前一天,这何士渠还口口声声说要报答叶飞驰的一饭之恩,难道就是这样报答的?

    那何士渠现在已然被戴上枷锁,跪在公堂之上,看那囚服上的血渍,想必昨晚已经是挨了饱打的。

    这时候郑大人一抬手,当即有两名差役拿出何士渠平日里所带的那方竹制书柜,扔在大堂之上。

    这时其中一名衙役从那书柜中,拿出一件青衫,那青衫缺了一处衣角,正好于那残布能够完美重合。

    张雍杰见过这青衫,在常山首次相遇的时候,何士渠身上就穿着这袭青衫。张雍杰当下确信这幕后黑手就是何士渠。

    郑大人这时候接过那衣衫,翻到内衣口袋里,里面有何士渠平日里书写的便签。

    将那便签取出,又将何士渠在贡院里已经回答的部分试卷调出,一起程给胡部堂大人查看。

    两者笔迹完全一样,证据天衣无缝,何士渠毫无辩解的余地。

    如此案情,根本不需审问何士渠,真相便已经大白于天下。

    当然郑大人到礼部提人的时候,并未见到何士渠试卷的笔记,那时候他只是凭借着何士渠的书籍上留下的笔记,判断案犯正是何士渠,所以他才进宫向圣上请示是否可以立即抓人。

    不需要口供,就可以凭借一环扣一环的铁证,证实幕后黑手就是何士渠。

    这郑大人断案的能力,当真是让张雍杰佩服的五体投地。这郑大人作为顺天府尹,确然不是吃干饭的。

    真相已然大白,张雍杰这时候再也无法忍受,当即喝道:

    “你这狗贼,叶师弟见你穷困潦倒,这一月以来,替你付了住店吃饭的钱。前日你还口口声声说要报答,你就是这样报答的?就是养条狗,也比你强。”

    张雍杰这话说的本来没有错,但是这是公堂之上。曹公公见张雍杰口出粗言,当即喝道:“臭小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张雍杰一时冲动,喝道:“难道我说的是错的吗?”

    那曹公公看了一下胡部堂大人,又回头过来看张雍杰。张雍杰经此提示,深知失态,当下无奈站在原地。

    胡部堂是何人?经过张雍杰这么一阵嘶吼,当即猜测这何士渠的作案动机是嫉妒心作怪,正所谓恩大成仇,想必这何士渠是想让叶飞驰落榜,将来再施恩与他,以还这月余以来的款待之恩。

    胡部堂当即站起身来,走到那何士渠身边的时候,稍作停留,冷冷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

    说完胡部堂大人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叶飞驰,说道:“距离下场科考,还有整整三年之久。你且回乡探望父母,稍后来南京军营中历练。”说完,递给叶飞驰一方令牌。

    场上有很多人眼中均是羡慕的神色,这叶飞驰竟然因祸得福。此番错过科考,虽然遗憾,但举人已经具备做官资格。

    这番入了军营,又幸得到胡部堂大人的提携,前途岂可限量乎?正所谓乱世出英雄,若有战功,恐怕比那科举晋升的还快一些。

    叶飞驰当然也知道胡部堂点明征招自己,那自然是有意要提拔。当下深为感动,接过令牌,当即躬身拜谢,说道:“谨遵部堂大人手令。”

    胡部堂大人又回头对郑大人交代道:“接下来的案情,就交给你收尾。”说完直接走了。

    曹公公见此情况,盯着何士渠,眼珠一转,阴笑了几声,方才追上胡部堂,跟着胡部堂大人一起进宫了。

    郑大人当即送出几步,拱手道:“部堂大人军务繁忙,下官恭送。”

    郑大人回到坐位之后,又是一拍惊木,冷冷的对何士渠说道:

    “部堂大人军务繁忙,没有功夫听你内心的那些肮脏龌蹉的想法。本官虽然也不想听,但这是本官的职责,你这便老实交代,少受点皮肉之苦。”

    何士渠作案之前,本来设计巧妙,见张雍杰回来的甚晚,想来第二日必然一觉睡到正午。

    等到张雍杰睡着了之后,他才偷偷起身,撕扯了衣角,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水银,滴了一小滴在叶飞驰嘴里。何士渠作案完毕,当即将衣角扔到房屋顶上,水银挥发较快,只要天气干燥,时间稍长,必然挥发的干干净净。

    次日,何士渠还是等王剑南走了之后,他看了看躺床上蒙头大睡的张雍杰,和晕迷的叶飞驰,心中得意一笑,方才离开了学士楼。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王剑南,竟然在距离科考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会奔跑十几里路,回到学士楼呼唤叶飞驰,毕竟这样王剑南自己也有错失科考的风险啊。

    王剑南当时回学士楼的时候,何士渠并不知道危险已然到来,他还信心慢慢的答题,憧憬着未来金榜题名的场景。

    等到第三日兵勇进场抓人的时候,何士渠还以为这些兵勇是进场抓某些作弊的举人,心中还洋洋得意。

    直到这些兵勇将自己提出礼部,何士渠才知道东窗事发了。

    如果不是王剑南跑回学士楼呼唤叶飞驰,等到叶飞驰中午苏醒之后,也只道是自己睡的太死,就算怀疑被人下毒,但那残布片的水银早就挥发干净了,那么这件事就永远石沉大海了。

    也幸好王剑南及时返回学士楼,后来又碰见胡部堂大人,叶飞驰被送往太医院,太医们用银针将叶飞驰体内的微量水银引出体外,叶飞驰才没有留下后患。

    如若不是如此,叶飞驰定然肝脏受损,留下创伤。(备注:作者对水银的功效,以及中毒后的症状,了解并不是很清楚,因此这段写的并不严谨,书友朋友们不必在意这些细节。权当文中的‘水银’是一种新型的,可以挥发的蒙汗药就可以了。)

    按照何士渠的算盘,这事本来可以做的天衣无缝,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何士渠也终将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

    原来何士渠的作案动机,和胡部堂大人猜测的一模一样。毕竟胡部堂几十岁的人生,什么大风大浪的大场面没有见过?只不过何士渠这种场面确实没有亲自见过。

    郑大人审完案件之后,幕僚已然写好了审案记录的案卷,当即拿了出来,让那何士渠签字画押。

    何士渠颤抖的手,拿着毛笔,签字之时,回头看了一眼叶飞驰,目光中似有悔意,但已经晚了。

    叶飞驰心想自己千里迢迢,从蜀地来到燕都,走过名山和大川,徒步行走几千里。却没有想到,到了燕都,遭了这样一场暗算。

    这事换着谁能想的过?此时不拳脚相加,已经是最大的客气了。但事情已经发生,叶飞驰除了眉头紧锁,也别无办法。毕竟,他无法让时光倒流啊。

    何士渠签字画押完毕,郑大人当即命令左右将何士渠押入大牢。如何处置,还得整理成卷宗,上报圣上,毕竟此事是圣上已经知晓的事情。

    张雍杰和叶飞驰当即出得顺天府,行走在返回学士楼的路上。一路上见到叶飞驰闷闷不乐,心里也感同身受。是啊,这一番耽误,错过了科举,又得等待三年。

    本来叶师弟是有机会连中三元的,现在遇到这破事,这正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换着谁人也高兴不起来。

    张雍杰想起那日自己和沙通天比试,吃了个败仗,司徒瑾在旁边安慰,说什么打了个败仗,更应该吃喝一番,痛快享受一番,忘却烦恼。

    这话说的有道理,张雍杰当即提议道:“事已至此,师弟毋庸烦恼。今晚师兄请客,咱们到卧云楼大吃一顿。”说完拉着叶飞驰往那卧云楼方向前进。

    卧云楼可是燕都非常高档的酒楼,有部分老燕都人都直夸这是燕都最好的酒楼。

    前些时日,张雍杰在燕都大街小巷寻找李灵等人的时候,早就听说过这卧云楼的名声。

    只是那时候自己心里着急找人,也没有去品尝一下到底是怎么个好法。那里面的厨子,做出来的菜,难道比皇宫大内的菜品还要厉害?这回正好见识见识。

    卧云楼是木砖混合房屋,主楼一共修了五层,颇具气概。

    张雍杰心想师弟叶飞驰遭遇这般挫折,既然是排解忧愁,那自然要找一个比较高的位子,尽可能的将燕都收入眼底。

    正所谓‘登高望远’,看着远处的美景,也可以抒发心中郁结。

    小厮将张雍杰和叶飞驰领到五层,寻了一个位置就座,打开旁边窗子,得意道:

    “两位相公,这里够高了吧?在这里吃饭,都能望见紫禁城的宫墙了。要是再高的话,只能到五楼楼顶上去了。”

    张雍杰大手一挥,示意就坐这里。两人靠窗而坐,桌子甚大,酒楼小厮很快便摆了十几样菜品。

    只见叶飞驰呆呆着看着窗外,张雍杰见他心情实在不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也只好自顾吃饭。

    片刻之后,叶飞驰举着筷子,往窗外一指,向张雍杰说道:“师兄,你看那人是谁?”

    张雍杰顺着叶飞驰手指的方向,回头向街道望去。但见一名少年身穿白衣,留着高高的发髻,一束发丝在脸边摇曳,少年手中还提着一把青色的佩剑。

    那少年身前还有两名年龄相仿的女子,和少年同样装束。两位女子在街道两边的店铺晃荡,少年则牵着一辆马车,紧紧跟随。

    那两位女子显然在采购货物,每隔几步,购买了物品,少年便将货物打包放入身后的马车上。

    张雍杰当然能够认识那位少年是谁,毕竟哪位少年和云顶山的三位师兄弟一同生活了十几年。

    没错,那人正是四师弟李宏达。宏达师弟从小聪明,又会讨人喜欢,经常缠着万东师叔教他武功。也许是宏达师弟比较机灵,几乎达到人见人爱的地步。

    那万东师叔经常教宏达师弟剑法,而到了张雍杰,周少坤这里,却是经常命令做农活,剑法也不教。

    所以宏达师弟其实当初的武功,是四位师兄弟之中最高的,剑法耍的贼溜的。所以三年前被师门派到“黔东”去执行任务去了。

    兄弟重逢,分外高兴。这可不是简单的他乡遇故知,师兄弟之间,能在燕都聚首,是何其痛快?叶飞驰正想开口呼喊,让李宏达师弟上楼来相聚。

    但张雍杰想起一事,连忙阻止了叶飞驰。张雍杰心想这李宏达师弟不是被派往黔东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燕都?

    张雍杰沉思片刻,心想那日在洛阳,万东师叔暗示我千岛派在天海妖教也安插的有眼线。天海仙教的总部就在燕云一带,难道千岛是把李宏达师弟派往燕云?

    千岛为什么一直说李宏达去了黔东呢?张雍杰寻思如果宏达师弟当真是去做卧底,那么他的真实去处,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

    张雍杰又猜测,那时候云顶山上的师兄弟年纪还小,师门怕我们守不住秘密,因此谎称去了黔东,也是有可能的。

    张雍杰心想,虽然这只是自己的猜测,并不一定是真的。

    但是李宏达师弟现在身边还有两位女子,假如真的是卧底,自己和叶飞驰可不能冒冒失失的,揭穿的宏大师弟千岛弟子的身法,使他陷入危险之中。

    张雍杰当下悄声道:“三弟,四弟本应该去黔东,今番又出现在燕都。此刻他身边还有人,咱们对情况不了解,可不能乱来。”

    叶飞驰,十六岁便高中解元,这种人能笨?经张雍杰这般一说,虽然对事情一无所知,但也明白必有别情,当下说道:“师兄提醒的对。”

    张雍杰当下说道:“这事我来处理,你见机配合我。”说完张雍杰朝着窗外吹了两声口哨,当即哈哈大笑:“哟,哪里来的两位美貌姑娘,上来一起喝两杯怎么样?”

    张雍杰这番口哨附上了一点点内力,就算身处五楼,传到街面之时,也有足够的响声。

    张雍杰这番吹口哨的行为,颇有调戏的味道。叶飞驰见状也提着酒杯,摇晃着身体,看向窗外,笑道:“师兄,你说的不错,两位姑娘当真漂亮。”

    街道上有不少百姓都听见张,叶谈话,纷纷笑道:“哪里来的两位小相公,人小鬼大,竟然惦记着别人家的姑娘。”

    那两位少女和李宏达自然也能听见张,叶二人的对话,纷纷往卧云楼上张望。街道上百姓的取笑,让她二人颇为不好意思,当即转化成愤怒。

    李宏达当然也能够一眼认出那两人正是和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师兄弟。

    那两位少女纷纷抽出腰间青剑,怒道:“哪里来的乡野小子,疯言疯语的,活腻歪了吗?”

    李宏达见状,连忙阻止她二人道:“天子脚下,两位姐姐别动怒。”

    两名女子听到李宏达的提醒,方才收起了青剑。其中一名女子怒气未消,当即道:“小达,你说该怎么办?”

    李宏达说道:“不如咱们上去理论理论,若是那两人好言道歉,咱们也就放过他们。如果他们继续疯言疯语,咱们便约了地点,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

    那两名女子觉得这样处理非常好,当即同意。三人怒气冲冲的进入卧云楼,来到五楼之上。

    李宏达怕两位女子一言不合便动手,在上楼的路上提议道:“两位姐姐切莫动怒,瞧那两位神态,不像是好人。不如由我先去交涉,如若那两位不肯道歉,我就直接约地点了断,你们看如何?”

    两位女子对望一眼,心想那两名泼皮竟然对自己吹口哨,还出言调戏。这番上去,要是再被调戏,那不是自找无趣?当下两人同意李宏达的提议。

    三人冲上五楼,那两位女子当即站在楼口,远远的盯着张叶二人,李宏达便直接走上前去交涉。

    李宏达这时候背对着两位女子,当即抬手于胸前,手掌贴于胸膛,这是千岛派弟子首次相识的见面礼仪。张叶李三人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化成灰都能认识,又何须通过这种方式表明身份?

    这时候李宏达眼睛缺快速的眨了几下,张叶二人当即明白,绝不能让身后的两名女子看出来三人是师兄弟关系。

    张雍杰假装张望着楼口的那两位女子,同时手中快速的粘了一些酒水。

    只见张雍杰口中用着比较调皮的口吻继续说道:“两位姑娘怎地还不过来?哦,我知道了,还比较认生,嘿嘿。”同时手中粘着酒水在桌子上快速写出:“你在明阳宫?”

    李宏达见张雍杰在桌上写字,当即移动身体,将张雍杰的手臂遮住,防止那两位女子瞧见。张雍杰写字的时候,仅仅只是手腕移动,动作幅度极小。

    而那两位女子瞧见李宏达的动作,还以为李宏达不让这探头探脑的乡野小子再做出打量自己这等无礼的行为,反而心中还比较感激李宏达。

    李宏达飘了一眼桌上的字迹,当即快速眨了三下眼睛。口中却说道:“在下李达,青天白日,天子之都,两位一表人才,竟然出此轻薄之语?”

    张雍杰,叶飞驰这时候才知道李宏达现在化名李达,但他们并不知道李宏达快速眨三下眼睛是什么意思。

    所以张雍杰又快速写道:“眨三下眼睛表示正确?”

    叶飞驰在一旁插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们见两位姑娘貌美,相邀一聚,有何不妥?”

    李宏达看到张雍杰写的第二句话,快速眨了三下眼睛以表肯定。口中却道:“若是如此,便可下楼近身相邀,岂有你二位这般唐突冒失?弄的街上人尽皆知?”

    叶飞驰疑问道:“这有什么冒冒失失的?难道还要弄的静悄悄的?咱们家乡就不是这样,在我们那里,但凡看中哪位姑娘,有时候还唱着歌儿呢,好让街坊邻居等大伙儿都知道。”

    张雍杰随口补充道:“那不是啥?在远古时候,还直接一棒敲晕,扛回山洞呢。”边说边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大字:“我要进入明阳宫,你想办法。”

    ‘那不是啥?’表示‘就是’‘赞同’的意思。李宏达听见张雍杰说‘那不是啥?’这句充满浓厚乡音的句子,顿感亲切。

    李宏达见此情况,口中说道:“在下好生讲理,二位却如此说话?既然如此,明日黄昏,咱们在燕都西边四十里外,台戒寺做个了断,有种的别失约。”

    说完李宏达不再停留,当即转身离去,但右手却放到背后做了一个手抓的动作。

    毕竟是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师兄弟,李宏达这手抓的动作,换着别人是万难理解其意。

    但张雍杰已然明白,李宏达的意思是到时候战斗的时候,假装被俘虏,借机潜入明阳宫。

    那两位女子也听得张,叶,李三人的言语对答,本来先是很愤怒。

    但后来他们听到叶飞驰说什么在他们家乡,只要看中姑娘,都会像刚才那样大胆相邀。心想这是他们家乡的习俗,怒气也就消失了一大半。

    待到张雍杰说到远古的时候,看上姑娘,还一棒打晕。当即想象那情形,又好笑,又面色红晕,颇为害羞。

    其实到了这时候,她们已经相信这两位乡野少年确然是看上自己了。只是地方不同,风俗不同而已,这才让自己误以为他们在出言调戏。

    既然如此,两位女子已经没有了再找麻烦的意思了。毕竟这世界上的女孩子,听见别人钟意自己,大多都会感到高兴,自豪。

    但李宏达已然和他们约战台戒寺,又如何能收回?何况到时候来一场不打不相识的戏码,岂不是更好?想到这里,两位女子心态扭捏的下楼了。

第138章:墨香墨竹

    目送四师弟李宏达离开之后,张叶二人对望一眼,相似一笑。自从三年前,李宏达四弟被派往‘黔东’之后,音讯全无。

    今日重逢,虽然暂时不能把酒言欢,但能知道李宏达师弟的近况,那也算是极好的。

    张雍杰当即和叶飞驰合计,由于此刻叶飞驰武艺低微,潜入明阳宫,那是非常危险的。更何况胡部堂大人已经点明让叶飞驰先回乡看望父母,稍后便赶往南京军营。

    所以,这番约战台戒寺的动作,叶飞驰自然不便参加,将由张雍杰独自前去。

    科考还未结束,但叶飞驰错过了考试,伤心之地不愿久留,决定次日便要返回保庆。张雍杰感同身受,也不做挽留。

    张叶二人吃完饭后,行走在燕都的大街小巷。张雍杰心想此番要潜入明阳宫,而自己这一身的行头,经过‘青龙会’多日宣传,可能那明阳宫里能轻易认出自己的不在少数,当即决定好好支愣一下形象,做些伪装。

    想到这里,张雍杰走入一家服装店,挑选了一身稍带有异域风情,但又不失传统的服饰。又走入一家整理头型的商铺。

    在当时,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无父母许可,剪掉头发颇为不孝。所以燕都虽然繁华,但是剃头的买卖,几乎无人经营,大多是一些使用发簪固定出不同的模样的铺面。

    但那些江湖人士,不太像学子士人那般重视教条。因为这头发,长时间不整理,那便会越长越长。所以张雍杰在千岛的时候,也经常去保庆城里剪掉太长的头发。

    张雍杰和叶飞驰寻找了好一阵子,方才在一处死胡同里面找到了一处剪头发的地方。

    剃头匠是一位年老的长者,他这门生意,一直不好,这番来人,当即兴冲冲的搬出行头,只听张雍杰说道:“老师傅,转眼就到盛夏,你给我弄个清爽的发型。”

    那老艺人当即上下其手,在张雍杰头上一阵拨弄,不一会儿便完成了一副自认为完美的作品。

    张雍杰顿感四周的发丝已然全部被剃掉,而头顶的长发也大幅度被剪短。剩余的发丝集中在后脑勺处,被那老师傅打了一个结。

    剃头匠得意的道:“小相公这身服饰,再配上这发型,走在路上,定然成为万千姑娘关注的焦点。”

    张雍杰在铜镜上照了照,感觉还不错。虽然觉得这头发未免弄的太短了,但确实清爽凉快,也无法找那老艺人的麻烦。

    张叶二人出得胡同,已经是傍晚时分。两人信步而走,偶尔经过‘东缉事厂’,又走得数百步,正碰上曹公公。

    曹公公的神情非常得意,负手走在前面,身后还有两名小太监羁押着何士渠。张叶二人看那情形,想来这曹公公定然从顺天府提领何士渠到东厂。

    张雍杰想起这曹公公性格乖张,这何士渠落到曹公公手里,岂有好事?但这何士渠也不是一个东西,叶飞驰师弟见他穷困,替他支付月余盘缠,他反而恩将仇报。这正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报应不爽。

    那曹公公走在路上,有意无意的看了好几眼张雍杰,像是在打量这小子是不是坏人。曹公公走的数十步当即又回头走到张雍杰的身边。

    只听那曹公公道:“哎哟,臭小子,你弄成这幅模样,杂家一眼还没有认出来。谁让你剪掉头发的?简直是找死。”

    张雍杰心想这曹公公既然一眼没有认出自己,那更是证明自己这一身行头,颇有伪装之功效,想必更容易潜入明阳宫。只要不做出引人注目的事情来,谁也想不到自己便是那‘千岛张少侠’。

    想到这里,张雍杰颇为得意。那曹公公却喝道:“臭小子,你笑什么?难道你想去东缉事厂玩玩?嘿嘿。”

    张雍杰拱手道:“禀曹公公,我,额,不是。草民昨日夜里,先师托梦让草民剃掉头发。草民不知父母在何方,是先师将草民养大,形同父亲。因此先师所命,不敢不听。”

    那曹公公听张雍杰说什么先师托梦,也不知真假。时人托梦之说比较盛行,那曹公公宁愿信其有,无法凭此缉拿张雍杰。

    但曹公公有意要整一下张雍杰,当下哼了两声,当下伸出五根手指,阴阳怪气道:“嘻嘻嘻嘻。臭小子,你看这是什么?”

    张雍杰见此动作,那明显的是曹公公将要给自己一巴掌。当下脚步一溜,退后五步,以作躲闪。曹公公见他居然敢躲闪,正要快步追上。

    叶飞驰在一旁拉住曹公公,打圆场说道:“曹公公,咱们乃是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若有冒犯,还望公公多多见谅。”他一边说道,一边快速向曹公公手中塞了一块玉。

    那曹公公但觉手中之物珠圆玉润,心知这是叶飞驰献上的美玉。当即哈哈一笑,说道:“还是叶举懂事,杂家喜欢。嘿嘿,对了,部堂大人要去你南京军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可要早日前去报到。”

    叶飞驰笑道:“这个学生自然知晓。”

    那曹公公这时叹气道:“听说那东洋的一些兔崽子,在东南一带甚为猖狂。杂家在这京城呆的闷了,总想着去外面整死两个畜生,好解解闷气。叶举这番得到部堂大人提点,要去东南收拾倭寇,令人好生羡慕。”

    说完,曹公公一阵摇头。叹了一口气,又道:“赶明儿杂家奏请圣上,让圣上派奴家也去南京,有机会好好的捉来几个倭寇,将他搓圆捏扁。”

    张雍杰见那曹公公说到圣上的时候,两手朝右拱手,显得甚为严肃恭敬。但说道‘搓圆捏扁’几个字的时候,手中做了一个抓拳的动作,感觉甚为滑稽。

    但转念想到,这曹公公身为太监,可能手无缚鸡之力,他竟然也想要去东南沿海杀敌报国。这份心思,也颇有豪气,不输身体完整的男儿。

    张雍杰本来对曹公公颇有成见,但听此一言,这曹公公也算是有些报效国家的赤胆忠心,这些成见此刻已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张雍杰当即拍手道:“好,曹公公真英雄也。草民佩服。草民办理一些要急之事后,也去南京参军,相助曹公公杀敌建功。”

    那曹公公看了看张雍杰,挥了挥袖袍,连忙返回,押着那何士渠进入东缉事厂。

    张雍杰看着那曹公公远去的背影,其实他万万料不到,曹公公居然也有上前线的想法,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次日正午,张雍杰交代学士楼小厮,好生保管追风马,并付了相关银两。与叶飞驰拜别之后,拿着木棍径直出了西门。

    向百姓打听了去路之后,径直来到台戒寺庙,当他到达台戒寺的时候,已然到达了黄昏时刻。

    台戒寺还有几位老和尚,在诵经念佛。张雍杰环顾左右,见不远处有一颗参天大树,便来到那里等候,双手抱胸,嘴角叼着一根青草。

    少时,李宏达赶着大马车,也来到台戒寺旁边的道路上。李宏达见到张雍杰,当即勒住马车。

    马车内传来一女子声音,说道:“小达,台戒寺到了吗?昨日那两小子来了吗?”

    李宏达当即说道:“墨香姐姐,来了一个。”

    当下一名女子先行探头,瓜子脸,嘴角还有一颗淡淡的美人痣,随即嬉笑道:“墨竹妹妹,快出来。”

    那墨竹当即探头,但见她脸庞圆润,别有一番韵味。墨香,墨竹两女随即跳下马车,来到张雍杰身边,四处打望一下。

    那墨香道:“小子,你这是要赶着去约会吗?怎地还支愣了一下发型?另一个臭小子呢?”

    张雍杰见那墨香这般说,当即装着傻傻的样子,疑问道:“难道不是约会吗?”

    墨竹悠悠一笑,随即板着脸,冷冷道:“约到台戒寺,自然是打架来了,你小子倒好,看你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心里定然没有想好事。”

    张雍杰当即吐了口中的青草,故作惊讶道:“啊,咱们这是来打架的?哎呀,我就说那小子怎么不来,原来是叫我来挨打的,哼,他也不提醒我一下。”

    两女子听此一言,心中均觉好笑,想来眼前定然是个傻小子,昨日小达那般说话,说道什么有种别失约,明显是约架的口吻。

    这小子却以为这是来约会来了,而同伴知道要打架,不敢来了,却把他给怂恿过来了,你说傻不傻。

    墨香稍微的扯了扯墨竹的衣袖,好似在提醒墨竹,可别把这傻小子给吓着了。

    墨竹嘻嘻一笑,当下抽出手中青剑,但抽了一半,眼珠一转,又将青剑放回去了。只听墨竹说道:“小达,你来教训教训这小子。”

    原来墨竹刚想动手打人,但见眼前这小子手拿长棍,身板也颇为强壮,怕是也练过几年功夫的。所以她先让李宏达出手,试试这小子的功夫。

    李宏达当即领命,挥拳向张雍杰打来。张雍杰连忙躲闪,边躲边大叫道:“哎呀,原来是要打架,这回我一个打三个,可是死啦死啦的。”

    李宏达其实早知道今日这个大师兄,其实早已经身负绝世内力。毕竟李宏达也是听过曲子,看过唱戏的人。那‘青龙会’的连日宣传,他又怎么能不知?

    所以李宏达自忖自己的功夫,与大师兄张雍杰相差甚远,绝无可能伤他。因此也不必作假,作假反而让墨香墨竹两名女子看出问题。

    想到这里,李宏达当下拳拳生猛,接二连三的向张雍杰打来。张雍杰围着两名女子身边乱窜,用于躲避。

    张雍杰连忙躲到墨香的身后,口中喝道:“姐姐你快让他住手,再晚可就要死人了。”

    墨竹却道:“你打他啊,你手中有棍,小达赤手空拳,你还占了便宜呢。”说完拉着张雍杰的身子,往前一推。

    正好李宏达这一拳已然向前打来,张雍杰见状,连忙挺上胸膛,接住这一拳。

    张雍杰当即运起真气,将这一拳的劲力化为乌有。但他却顺势倒地,口中大叫道:“哎哟,好疼,我无法呼吸,这回惨了。”做出十分痛苦难忍的样子。

    李宏达见此情况,当即停止拳击,负手站于原地。张雍杰接连发出几声哀嚎,看起来他确然难以抵挡方才这一重拳。

    说实话,墨香墨竹二女根本没有料到张雍杰武功竟然这般差劲。见状连忙蹲着身体,查看张雍杰的伤势。墨竹道:“小子,你怎地这么不经打?你还好吧。”

    张雍杰手捂着胸口,苦涩道:“我,额,挨了这一拳,能好吗?只怕是肺都打坏了。”

    墨香当即恨了李宏达一眼,说道:“小达,这人不会武功,你怎地出手这般重?”

    李宏达方才那一拳,挨着张雍杰身体,只觉劲力一滑,滑到别处去了,心知张雍杰绝无可能受伤,嘴上却道:“此人对两位姐姐如此无力,所以小弟出手之时失了轻重。”

    墨竹这时候道:“墨香姐姐,你看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快走吧,待会儿那庙里的和尚出来,肯定不会不管这小子的。”

    张雍杰一听,心下大急。这墨竹竟然想将自己扔到这里?但转念一想,待他们走后,自己也可以悄悄尾随,也同样能够找到那明阳宫所在,因此心中也不着急,只是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哀嚎。

    那墨香想来年纪还要大一点,这时候扶起张雍杰身体,不断的轻轻捶打着张雍杰的后背,助他活血化瘀。墨香这时候恼怒道:“你这人也真是,你武功这般差劲,还到处对着姑娘吹口哨,你这是嫌弃自己活的太长吗?”

    张雍杰连忙假装大咳,显示出自己受伤不轻。又听那墨香道:“想那庙里的和尚笨手笨脚的,又怎会照顾人?看起来这人受伤不轻,怕留下后遗症,咱们还是带他到神医赵那里去瞧瞧。”

    张雍杰却是听说过神医赵的名声,想那杨娇喉咙处的剑伤,就是神医赵止血的。心中盘算,那神医赵难道也是天海仙教的人?

    想到这里,张雍杰连忙道:“是啊,是啊,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你们可不能不管我。”

    墨香墨竹二女听见张雍杰自称还可以抢救一下,看来这小子还有点怕死。墨香当下取笑道:“你放心好了,你死不了。”

    墨竹跟着道:“下回你想要对别人家的姑娘吹口哨的时候,你可不能忘了现在这样痛苦的样子。哼哼。”

    张雍杰则装的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再也不敢了。唉哟,我呼吸不畅,咋办?”

    墨香墨竹二女见状,当即将张雍杰抬上马车,张雍杰身长七尺多,说实话还有些重量,二女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张雍杰放入车内。

    李宏达当即赶车继续前行,此时墨香墨竹和张雍杰三人共同挤在马车上。马上虽然比较大,但是里面装着咋七咋八的盒子,想来是这两日墨香墨竹二女采购的货物,因此车内显的还有些狭小。

    墨香将张雍杰平放在马车靠椅上,手中不断搓揉着张雍杰的胸口,为他‘缓解疼痛’。

    墨竹取从一个小食盒里面取出一只小碗,又取出一个颇为漂亮的瓷罐,从里面倒出少许蜂蜜,勾兑了清水,用筷子搅拌着。

    墨竹便搅拌便笑道:“这回你有口福了,这可是我家小姐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你小子才挨了一拳,竟然要我们来伺候。”

    说着将那碗蜂蜜水递给墨香,自己收拾了身边的坛坛罐罐。

    张雍杰见她说自己才挨了一拳,竟然要她们二女伺候,当下觉得这两位姐姐竟然怕自己留下后遗症,还要带自己去看病,也颇为可爱,绝不是坏人。

    张雍杰少年心性,童心顿起,逗她们说道:“啊,要不你们再打我两拳好了。”

    张雍杰这话本不幽默,但是配合当时那颇为天真的表情,逗得二女颇为好笑。墨香用筷子敲了一下小碗,说道:“待你好了再打也不迟,你先喝了这蜂蜜水。”

    长这么大,张雍杰还是第一次被人喂食,说实话他当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呢。但转念想到,自己‘受伤’在前,此时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雍杰在墨香的喂养之下,喝完那碗蜂蜜水,但觉神清气爽。看见墨竹用手撑着脸庞,盯着自己,张雍杰这次是真的有些害羞了。

    先前虽然吹口哨调戏二女,但那时候是想要和李宏达师弟见面,实属另有别情,也没有想太多。这回和二女相处在小小的马车之上,张雍杰反而有些拘束了。

    墨竹这时候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张雍杰心想自己的名字,可能这天下没有听过的人,少之又少,可不能让这两位姐姐知道自己真实姓名。当下化名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小杰。”

    墨竹突然一笑,与那墨香对望一眼,二女均是嫣然一笑。张雍杰不知他们为何发笑,弄的不知所措。

    墨香问道:“你叫张小姐?堂堂男子汉,怎么取这样一个小姐的名儿。”

    墨竹跟着道:“墨香姐姐,这名儿很好,咱们以后就叫他张小姐。”

    张雍杰这时候才知道这二女听成了张小姐,连忙说道:“不是小姐,是杰,杰出的杰。张小杰。”

    墨竹嘻嘻一笑,说道:“是的,小姐。”张雍杰见墨香墨竹二女神情,知她二人是有意戏弄自己,给自己取绰号,当下侧头,不理她们。

    墨竹嬉笑道:“墨香姐姐,你瞧,张小姐还耍小姐脾气了。”

    墨香见张雍杰侧脸过去,当下说道:“好了好了,竹妹,张小姐现在认生了,别再取笑他了。”

    二女又是一阵嬉笑,张雍杰无奈,只得仰天长叹,任随她们玩闹嬉笑。

    墨香将张雍杰的身体拉转过来,说道:“听口音你是蜀地人,那你认不认识张雍杰。这人名字只和你相差一个字。”

    张雍杰回头过来,问道:“你们说的是千岛张少侠?你们认识他吗?”

    墨香,墨竹几乎同时说道:“当然认识了,这天下谁人不认识千岛张少侠?我们不但认识,关系还好着哩。”

    张雍杰之前从未见到过二女,心知她们又在吹牛皮,当下表示不信。又见二女提到‘千岛张雍杰’五个字的时候,眼里都是崇拜的样子。

    张雍杰当下说道:“下回见到张大哥,我问问他,就知道你们认识不认识了。”

    二女听见张雍杰这般说话,墨竹连忙说道:“你和张雍杰是兄弟关系?”

    张雍杰悠悠道:“那可不是?我小时候放牛的时候,还经常见到张大哥呢,只是后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二女先前吹嘘的关系好,转眼就被绰破,纷纷仰头大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多时,天空已然黑暗,弯月被乌云半遮,若影若现。李宏达打了火把,继续赶路。张雍杰感觉马车向后倾斜,想来是现在在走上坡路,必然进入西边的崇山峻岭之中了。

    二女嬉笑半日,已然昏沉欲睡,张雍杰此情况,当下运出几道真气,趁机点了二女的睡穴。他这番力道不弱,想来二女不睡到天亮,是决然醒不来。

    张雍杰同这二女相处几个时辰,知道这墨香墨竹虽然身处天海妖教,但心地还算善良。当即将二女平放在马车之上,又从旁边扯了两块被褥,盖在二女身上,让她们睡个好觉。

    张雍杰这时候旋开扯帘子,做到马车板上。李宏达回头望了望,张雍杰说道:“四弟放心,她们现在醒不来,听不见我们说什么了。”

    兄弟辆阔别三年之久,此番相遇,心中均是莫名激动。但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这时候夜深人静,两人才小声相认。

    李宏达见叶飞驰此刻并不在身边,当即询问情况。张雍杰简略的将叶飞驰的遭遇说了,李宏达也很是恼怒,替三师兄叶飞驰感到很不值。

    李宏达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师娘和千岛的事情,想到师娘还好,心中也颇感高兴。二人寒暄片刻,谈话才进入了正题。

第139章:仙教圣地

    张雍杰,李宏达两兄弟一番攀谈交心。张雍杰才知道李宏达师弟确然去过‘黔东’,后来又‘被’青铜道人虏掠,最后一路被送往明阳宫。

    张雍杰听见李宏达在这个‘被’字上拖着重音,心知这一切是千岛派暗中安排的,李宏达也确认了这一点。

    但看李宏达师弟的表情,显然当初在黔东还发生过许多具体故事,只是不忍心回忆诉说。张雍杰心想那青铜道人做的坏事当真的是多的多。

    张雍杰自离开师门,到江湖上闯荡游历,虽然知道天海仙教的种种恶行,但不管是遇见司徒雄武,张员外大哥也好,还是碰见司徒瑾,包括现在的李宏达师弟,他们都能讲起青铜道人的恶行。

    那黑铁和尚和军事绍七的想必也干了若干坏事,但与这青铜道人想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看来这青铜道人比那绍七,黑铁和尚他们可要坏多了。

    张雍杰心想,此番天海妖教要举行‘祭祖仪式’,那青铜道人势必也要赶回。这次时间紧迫,来不及联络群豪,将天海仙教一举铲除。但自己这次碰见青铜道人,一定要先行将他除去,以免他再去危害江湖。

    李宏达这时候说道:“明阳宫内外,聚居着萧家几百户人家。外人闯入,必然很快被揪出。这点大哥你可得想办法。”说着李宏达轻轻的瞧了一下车内。

    张雍杰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想那天海仙教如今衰败,必然很少有宾朋拜访。

    李宏达师弟的意思是让自己想办法,让萧家百姓以为自己是墨香墨竹带进来的客人,这样自己便能安全的潜入明阳宫,不被别人发现。

    但张雍杰转念一想,这墨香墨竹二女为人还可以,自己这番行动,他日岂不是害了这两名女子?让墨香墨竹落一个‘引狼入室’罪名?

    张雍杰当下心中有些不忍,欲要想其他办法,但转念又想起万东师叔强调什么阵营不同,眼下又没有其他办法,也只好跟着这墨香墨竹了。

    从李宏达口中了解到,这墨香墨竹二女竟然是天海仙教教主萧燕的婢女。此番萧燕被捉回明阳宫,李宏达是陪着墨香墨竹来到燕都采购货物。

    毕竟这萧燕教主已经在外面飘泊两年时间了,此番回宫,宫里生活用具都有些折旧,因此这才紧急到燕都采购。

    张雍杰心想萧燕妹子竟然已经在外漂泊了两年,而自己离开师门闯荡还不到一年,不知道萧燕妹子这两年时间里又遇见了哪些有趣的事情。

    这番被绍七‘捉’回宫,依她那样喜欢热闹的性格,回到残破不堪的明阳宫,心里肯定很不高兴。

    当然这残破不堪,是别人说的。到底怎样残破法,张雍杰一无所知,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过。

    交谈之下,张雍杰才知道,如今萧氏一族,聚居在明阳宫附近的,还不到三百户人家。

    目前天海仙教教权分散,被下属把控,他们拉帮结派,互相倾轧。

    绍七,青铜道人,黑铁和尚,周义柏和凶和尚只是其中一波。这一波人,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他们都不姓萧。

    但是他们又或多或少和天海仙教有血缘关系。比如绍七的奶奶就是萧家的女子,凶和尚的外婆来自萧家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萧家本族的萧顶,萧延,萧丰三位高手。由于他们姓萧,所以这一伙人自称嫡系,而称绍七等人为旁系。

    绍七现在位居天海仙教军师的职位,那可是仅次于教主的二把手。竟然被萧家一些子弟称为旁系,心中自然不爽,要找他们麻烦。

    恰好萧家一些子弟,也看绍七这个旁系子弟居然能窃据军师的职位,纷纷不服,欲要将绍七拖下马。

    所以这两伙人明争暗斗十几年,从青年时代,斗到中年时代,但仍然没有什么结果。

    还有一些高手,如昆仑散人鹿门子,萧元山等等,他们并不站队,在中间和稀泥,和了几年见没有效果,索性不管了,任由他们两方人马打斗。

    听了李宏达师弟言简意赅的阐述,张雍杰心知眼下天海仙教内斗严重,心中颇为高兴。

    转念又想起那绍七,青铜道人等人虽然是一伙的,但自己就亲自见过他们争吵动手,想来就是这一伙人的内部,也有暗斗。

    天海仙教如此一盘散沙,有何威胁之处?来日若有机会,一举将天海仙教连根拔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宏达这时候轻声说道:“明阳宫地势极为险要,易守难攻,还好小弟早已将地形熟记,有机会当绘制一幅地图,交给师兄使用。”

    山路颠簸,马车行进速度甚慢,此去明阳宫,还需要两天时间。

    张雍杰本想将道路熟记于心,但转念想到李宏达师弟要给自己绘制地图,加之天色见白,睡意盎然,便钻入马车睡觉去了。

    待张雍杰醒来,已到下午时分,李宏达师弟也在马车里面睡觉,而驾车的换成了墨香墨竹二女。该想个什么办法让这墨香墨竹二女带自己进入明阳宫呢?

    张雍杰探头出来,头脑正好在墨香墨竹二女中间。墨香轻轻的打了一下张雍杰的脑袋,笑道:“张小姐,现在胸口可还疼?”

    张雍杰连忙道:“好像还有点疼,哎哟。”

    墨竹也跟着敲打了一下张雍杰的脑袋,说道:“傻小子,还在撒谎。这都过了快一天一夜了,还疼。莫不是还想着要墨香姐姐给你揉揉?”

    张雍杰见墨竹说到揉揉两个字,心中颇为不好意思。当下四处打望,望着陌生的地形,方才小声说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我怎么感觉到了海底几万里,我还想急着回燕都呢。”

    墨竹啐道:“回燕都又对哪家的姑娘吹口哨?要是碰见坏人,直接将你头拧下来,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潇洒。”

    张雍杰见墨竹出言恐吓自己,故作害怕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真的吗?”

    墨竹道:“那不然呢,你以为我逗你玩呢?”

    张雍杰当即吓的话也不敢说了,墨香嬉笑道:“好了,竹妹,你别再吓唬他了。”接着对张雍杰说道:

    “张小姐,你身体真的好了吗?如果还是疼痛,咱们就去神医赵那里。如果你已经好了,你就说你要去哪里,我给你指路。”

    张雍杰心想自己若是说好了,那自然就要同二女分别了。若是说还没有好,可能又不能让她二人信服。当下想起自己的木棍,连忙叫道:

    “我的棍子呢?哎呀,我把棍子忘到台戒寺了。若没有棍子,我怎么回去?路上碰见野兽怎么办?”

    墨香疑问道:“这大路上怎么会有野兽?你若要回燕都,直接沿着大路往回走好了。”

    张雍杰忙道:“没有野兽,总会有狗吧,要是被狗咬了,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墨香墨竹二女听见张雍杰言语,心想这人怎么这般胆小,连农户家的狗都有些害怕。

    但看张雍杰神情,二女不得不信。纷纷嘲笑他当日在燕都搭讪姑娘胆子挺大,这会儿又这般胆小。

    墨香当即停住马车,用长剑在路上砍了一根小树,削成一根长棍的模样,交给张雍杰,说道:“你拿着这个防身好了。”

    张雍杰这时候见此情况,心中颇有些着急,该想个什么办法让这二位女子留下自己呢。但此情此景,张雍杰也不得不跳下马车,接过墨香手中的简易木棍。

    墨竹这时候也跳下车,说道:“这木棍不好,还有些许分叉,我来替你把它削一削,让你用着顺手些。”说完当即夺过张雍杰手中木棍。

    眼看二女就要这样送别自己,张雍杰也没有其他办法,心中颇为无奈。张雍杰虽然并不木讷,但是也不是那种油腔滑调的江湖浪子,无法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这两位姑娘。

    此时张雍杰头上一阵疼痛传来,当即运起真力保护头部。却见那墨竹拿着木棍向自己头上敲来,张雍杰不明其意,愣愣的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墨竹。

    那墨竹见此情况,跟着又是一棒,张雍杰心想墨竹以为自己不会武功,为何要给自己两棒?要是常人挨得这两棒,定然晕厥过去。

    张雍杰当即假装向地上晕倒,那墨竹连忙扶住张雍杰的身体。只听墨香吃惊道:“竹妹,你这是干什么?”

    这话也正是张雍杰想问的,只觉墨竹将自己身体靠在那马车前部的座位上,又听得墨竹喘气说道: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重的。不是说,要是看上了谁,直接一棒敲晕,抗回山洞吗?”

    张雍杰颇感好笑,那日只是随口一说,这墨竹姐姐竟然当真一棒把自己敲晕,难不成她看上了自己?

    墨香这时候说道:“那是闹着玩的,竹妹,咱们马上就返回宫里了,怎么能带着这小子?”

    墨竹这时候道:“好,姐姐不带,我带着这小子,回头给小姐说一声就好了。姐姐,这两棒都是我打的,你可别跟我争。”

    墨香这时候连忙抄起木棍,往张雍杰头上轻轻的敲了两下,说道:“那不行,现在我也敲了两棒了。”

    张雍杰心下大惊,难道这两位姐姐都看上了自己?看来自己还有点帅气,颇受江湖女子欢迎呢。

    墨竹当下笑道:“我就知道姐姐也舍不得让这小子走,还在这里假装矜持。”

    墨香轻轻道:“咱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什么事能瞒住你?先别声张,咱们到了宫外,悄悄的把这小子藏在马车低下,以免被别人发现了。”

    墨竹当即拍手,轻声说道:“好,好,到时候咱们把这小子藏在宫里,让谁也瞧不见,嘿嘿。”

    张雍杰顿感二女将自己一阵拨弄,将自己身体塞入马车,又一阵摆布,真的将自己塞入马车内部的暗格下了。她们似乎怕弄醒李宏达,所以均是轻手轻脚的。

    张雍杰心里却知道,此情此景,李宏达师弟就算此时是醒着的,他也会假装不醒。

    想到这里,张雍杰还故意弄出点响声,惹的那墨香墨竹二女担惊受怕,连忙拉住张雍杰的双手双脚,以免他再弄出响动。

    一番打理,又见一根麦管插入自己口中,嘴边好像又被放了两块馒头。听得墨竹悄声道:“还有一天半的功夫,给这小子也弄点水和吃的。”

    墨香轻轻道:“好。不过要是这小子中途醒了,大吵大闹怎么办?让我来给他点住睡穴,让他一觉睡上十几个时辰。”

    对于张雍杰来说,墨香的这股力道当然不强,没有什么作用。墨香点完之后,当即木板一合,架动马车去了。

    张雍杰睁开眼睛,但觉暗格一片漆黑,只有旁边一处很小的孔洞,放入了微弱的光线。

    张雍杰心中乐呵呵的,先前还想进入明阳宫可能需要多费神了,却没想到墨香墨竹相助了自己一把,如此真的是天助我也。

    不一会儿,木板被李宏达打开,让张雍杰透气。二人对望一笑。现在就算张雍杰进入明阳宫被人发现了,也没有人回怀疑到李宏达身上。

    天色渐渐暗,李宏达合上木板,出去替换墨香墨竹二女驾车。还故意问道:“先前那个小子呢?”

    墨香墨竹二女连忙诈称那小子走了,纷纷钻入马车内部。过了许久,木板又轻轻的被二女打开。张雍杰连忙闭上眼睛,装着昏睡。

    只听墨香悄悄道:“刚刚那几棒,不会把这小子打死了吧。”

    墨竹连忙摇头,当即出手探查张雍杰的呼吸。张雍杰不想节外生枝,细细的吐纳呼吸。听得墨竹道:“还有气,活着的呢。”

    张雍杰此刻感觉二女距离自己甚近,吹气若兰。当即运起全身真气游走,全力克制住自己的意念,索性进入睡眠状态。

    带张雍杰再次醒来的时候,木板早已合上,旁边的小孔中透露着一丝光线,心知又到了第二天。

    又行走了大半天,想来已经到了下午时分,这时候车外有人叫道:“两位姐姐总算回来了,教主在宫内不吃不喝,正发疯呢,现在你们回来了就好了。”

    又听得李宏达这时候说道:“墨香墨竹姐姐,现在已经到了宫外,小弟还要去趟神医赵那里,开点药,稍后再回去。”

    李宏达这话其实是说给张雍杰听的,提示自己此刻不和墨香墨竹同行了,让他自己小心。

    张雍杰当然能够知道这意思,否则这墨香墨竹还要找个理由将宏达师弟支开呢。墨香墨竹听此一言,当即摇手,表示知道了。

    又听得车内一阵响动,显然是守宫弟子正在检查货物。只听得墨竹道:“你们快点,咱们还等着伺候小姐呢。”

    那守宫弟子闻言当即跳出马车,笑道:“已经好了,两位姐姐这番去燕都,采购的东西确实不少,就连这车轮痕迹也深了不少。”

    张雍杰心想这马车里还藏了一个大活人呢,车轮痕迹能不深吗?正思索间,只听守宫弟子大声喝道:“放吊框。”

    这声音悠远绵长,显然此地四处均是高山,惹的声音来回激荡。但转念又想,吊框是个什么玩意?

    张雍杰只觉马车又向前移动了几步,当即慢慢往上升。旁边又传来一群大汉喊号子的声音。

    张雍杰当下猜测,这明阳宫坐落在中间的一处高山之上,而这座高山必然四周均是悬崖峭壁,无路可上,只有通过这吊框的上升才能到达明阳宫的宫门。如此说来,这明阳宫当真是易守难攻了。

    张雍杰此刻藏在马车内部一处极小的暗格之中,无法观察周边环境。全凭想象,根据周围发生的情况,把明阳宫的地势环境想象的**不离十。

    唯一不同的是,张雍杰并不知道,在这吊框下面,可是万丈悬崖,这悬崖比刚刚马车经过的地方还要低上百丈,形成一道深沟,环绕着明阳宫。

    真实的环境,比张雍杰想象中的还要险恶。天海仙教虽然衰败了很久很久,到此刻仍然未能被人剿灭,有很大的原因,就是这明阳宫周围地形的原因。

    过了好一阵子,马车才到达与明阳宫宫门齐平的位置。只听‘枝丫’数声。厚重的大门,慢腾腾的打开了。马车前行数十步,那身后的宫门又才慢慢关闭,发出一声‘彭’的声音。

    张雍杰此时深藏在马车里面,无法准确的判断明阳宫的地形。心中寻思,只能稍后找时机探查一番。

    马车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下。墨香墨竹这时候进了马车,旋开木板。张雍杰朦胧的睁开眼睛,刚想出声,却见墨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只听见墨竹悄声恐吓道:“千万别说话,这里可全是喜欢吃人肉坏人。”

    张雍杰一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天海仙教的人喜欢吃人肉啊,想来定然是这妮子吓唬自己呢。当下假装吓的大惊失色。

    那墨竹又悄声笑道:“只要你乖乖的,不要乱说话,姐姐保你平安无事。”

    张雍杰果然不再说话,用力的点了点头。那墨竹悄声道:“墨香姐姐,我先把这小子带到房间里去。”

    那墨香正在收拾货物,点头道:“好,你路上小心点,可别让人瞧见了。”

    墨竹当下拉着张雍杰,穿过两道庭院,来到一间早已废弃的屋子里面。

    张雍杰行进之时,见周边房屋确然已经残破不堪,有些房屋格子领子都坏了,看起来风一吹就要垮的样子。

    而脚下竟然没有全部铺满地砖,有些地方还是稀泥。看这情况,用‘残垣断壁’‘残破不堪’来形容这明阳宫,恰如其分。

    那墨竹正要转身离去,张雍杰连忙拉住她,说道:“这里是哪里?怎么这么阴生生的,我比较害怕。”

    那墨竹安慰他道:“这边的房屋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不会有人前来,你且在这里呆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和墨香姐姐再过来,带你去干净的房间里暂住着。”

    张雍杰巴不得墨竹扔下自己,那样自己正好趁此机会四处逛逛。但嘴上却说道:“啊,你们要明天才过来,留我一个人在这破烂的地方,今天晚上可惨了。”

    那墨竹举目望着周围的环境,又听得张雍杰这般说话,心中有些不忍,连忙安慰张雍杰道:“那你在这呆一会儿就好,等会儿我和墨香姐姐就过来接你,你不要怕哈。”

    张雍杰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以退为进的方法,用在此刻,竟然起了反作用。画蛇添足,加了这一句,这一句加的太不是时候了。

    但此档口又怎好说出其实自己还是可以呆到明天之类的话来呢?目送墨竹离去,心想这两个姑娘,虽然也是天海仙教的人,但是内心真的不坏。

    但张雍杰转念想到自己是千岛派弟子,千岛和天海仙教乃是死敌。阵营不同,自己现在既然已经到达明阳宫,不如趁此机会四处查看,不必停留在原地等待墨香墨竹。

    此刻天色已然稍暗,张雍杰待那墨竹走远,当即一个纵步,跃上房顶。又连续飞跃几步,跳上一座稍微教高的房屋。

    张雍杰趟在屋瓦上,但觉后方竟然是悬崖峭壁,只有远处有陡峭连山,将明阳宫团团围住。周围的山也是光秃秃的,看起来非常陡峭。

    张雍杰小心翼翼的爬到房梁上,打探着天海仙教的总部,传说中的‘明阳宫’。

    好家伙,这明阳宫竟然也颇具规模。宫内四处可见的围墙,三座大殿位于中轴线上,而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在明阳宫的左后角落里。

    张雍杰那日在长安,逛过大明宫,在洛阳参观过长乐宫。这明阳宫虽然比大明宫稍微小一点,但也是五脏俱全,颇具皇家宫殿风范。

    张雍杰可不知道,远在几百年前,大辽时期,修这座宫殿的时候,就是按照皇宫的规格来修的,后来又多经修缮完善。

    当初这‘明阳宫’也有它的辉煌时期呢,那可是很多江湖人心目中的圣地,想想都是非常神秘的地方。只是后来天海仙教衰败,没有多少人,所以这偌大的宫殿,也就渐渐荒废。

    宫殿要荒废,都是一起荒废。但是毕竟天海仙教还没有灭亡,但他们又无财力从远处拖运木料。因此就地取材,拆东墙补西墙。

    如此才形成了现在这样一边有些好房屋,另一边却是杂草丛生,残垣断壁。同样一座宫殿,左边和右边,却是天壤之别。

    远处几排房屋,传来一些微弱的光亮,想来那边必然有人居住。张雍杰避开那几排房屋,小心翼翼的在屋顶行走。

    张雍杰转悠了一圈,天色已然暗淡,月亮又被乌云遮住,无法识路,探查不到有用的信息,当下又抹黑向原路返回,心想明天白天再出来查看。

    也许是有些房屋太过老旧,张雍杰一不小心,竟然踩垮了半间房屋,重重的摔到地上。

    张雍杰大惊,如此响动,少时便会有人赶过来。张雍杰还想好好的潜伏呢,不愿意打草惊蛇,被人发现,当下连忙串门出外,一阵奔走。

    远处有几名天海仙教的教徒打着火把当即过来查看,张雍杰只好静静的停留在远处的墙角,再也不敢发出响声。

    听见有人不断叹道:“这些房屋未免也太过老旧了,好端端的也要自行垮塌。老六,你去检查一下断痕,确认是否是自行垮塌。”

    张雍杰心中大惊,这天海仙教办事还真当细心,还要去确认一下房梁断裂的痕迹,不知道那老六会不会发现异常。

    张雍杰回想方才坠落,定然是自己踩断了某根木头,才造成连锁反应。如此被人探查,岂能不发现异常?正担心时,那边传来几声猫叫。

    那几名天海仙教教徒这才笑道:“哈哈哈哈,原来是这畜生,害得咱们一阵紧张。”

    却没有想到这几位大汉的笑声,惹得旁边又掉落了一些砖瓦,弄的那几人面面相觑。

    只听有人说道:“咱们小心点,切莫大声说话,这边的房屋确实太破了,这番‘祭祖仪式’过后好好重新修一修。”

    老六的声音响起,只听他说道:“还有七天就要举行‘祭祖仪式’了,这几日想必会回来很多人,要不明天咱们先把这些风一吹就要倒的房屋,先行破坏掉,免得掉落伤人。”那几名教徒边说边走远。

    张雍杰心下很是纳闷,不是说‘祭祖仪式’在五月举行吗?掐指一算,现在应当在四月初八,离五月还早着呢,说不定那礼部会试还没有举行完毕,怎么还有七天就要举行‘祭祖仪式’了?

    直到很久以后,张雍杰才明白,天海仙教内部采用的是大辽黄历。是一种老旧过时,并不太准确的历法,比现行的大明历要早一个月,天海仙教口中的五月,正是眼下的四月。

    张雍杰见那几人走远,当即小心翼翼的在排排房屋中摸索,当时天空乌云密布,举目不见星月,纯粹是抹黑,不辨东西与南北。

    一会儿旁边有灯笼光亮,若影若现,张雍杰正要躲闪,却见那来人正是墨香和墨竹二女。

    那墨竹连忙跑过来,拉住张雍杰,悄声说道:“叫你别乱跑,你怎地四处乱走,方才老四,老五,老六他们还过来过,要是被他们碰见了,多危险啊。”

    张雍杰忙道:“是啊,我正要去找你们呢,没想到却迷路了。”

    墨香见张雍杰衣裤颇有污泥,想来定是摔了一跤,当即替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说道:“这里你不认识路,怎么能找的到我们?你要是再四处乱走,我们想要找你,也是不容易呢。”

    墨香墨竹当即带领着张雍杰,三人悄悄的来到另一处房间。墨香交代道:“这院子是咱们姐妹住的地方,平时也不会有人来到这里,你可以在这院子里面玩耍,可别再出去走动啦。”

    墨竹这时候已经寻找了一套跟李宏达一模一样的服饰,叫张雍杰稍后换上,以免他现在这身稍带异域风情又不失传统的服装,在这明阳宫里分外显眼。

    张雍杰拿了服饰,走进内堂,换装而出。却见墨香墨竹二女已然摆了一桌饭菜。

    虽然只有四样菜,而且还是凉菜。但张雍杰心中也一阵感动,没想到这两名妖教教女,竟然设宴款待自己这个千岛弟子。

    墨竹连忙拉着张雍杰坐下,说道:“今天你又有口福了,桌上这几样菜,还是小姐吃剩了,赏赐给我们的,平日里想吃还吃不到呢。”

    张雍杰看着桌子上这几样凉菜,甚为寒酸,还是那萧燕吃剩下的东西,墨香和墨竹两位却感到很是荣幸,想来她们平日里吃的东西比这些还差些。

    想及于此,张雍杰颇感惭愧。这两位姐姐对待自己还不错,他日有机会定要请她们吃点好的。

    院子不大,但却有六间房子,除了两间卧室,还有一处厨房,和柴房。还有两间破屋子,张雍杰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吃完了东西,墨香墨竹二女一阵收拾,然后又重新铺了一张大床。张雍杰心中大惊,瞧她二人行为,难道是要和自己同居一室?

    这怎么能行?张雍杰找了一个机会,迸出两道真气,点了墨香墨竹两位的睡穴,只见二女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张雍杰将两位姐姐安置入睡,自己便跑到另一间房子里面休息去了。

第140章:祭祖仪式

    次日清晨,待墨香墨竹二女醒来,张雍杰已经在厨房抄了一桶蛋抄饭。

    墨香墨竹本来还在回忆昨晚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睡过去了,但看见张雍杰已然把早饭做好了,纷纷感到欣喜,也就没有心思去回想昨晚的事情了。

    不一会儿,宫内果然出现了十几名大汉,对一些老旧的房屋先行破坏。张雍杰怕被人发现,均是小心翼翼的躲藏。

    这一连几日,张雍杰在明阳宫里晃荡,他行事极为隐蔽,加之萧氏一族的百姓大多住在山脚下的谷口处,所以明阳宫里人数本来较少,张雍杰这番行动,才没有被人发现。

    这几日,张雍杰已然将这宫殿的分布情况摸熟悉了,哪里有阁楼,哪里有亭台,哪些区域住着什么样的人等等,这些都深深的印在张雍杰的脑海里。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从山下攻入山上。难道山下到山上,只有‘吊框’一条路吗?会不会还有其他路?

    这一日,明阳宫中轴线上的广场中间,已然然被搭起了一片高台,上百人手里拿着木材,彩带,大锣大鼓,金漆号角等等将广场装饰一番。

    ‘祭祖仪式’在四月十五日傍晚举行,当然按照天海仙教的说法乃是五月十五。

    墨香墨竹二女打扮一番,赶往广场。出门前,还不忘特意交代张雍杰:“今天晚上宫里人多,你可千万别乱跑,要是被人捉住了,那可真是要出人命的。”

    张雍杰还是像往常那样点头答应,待她二女走远,自己也换上天海仙教的服饰,大摇大摆的走到广场。

    张雍杰寻思,今天也要看看,这天海仙教的‘祭祖仪式’到底是个什么场面。

    张雍杰到达了广场,却让他傻眼了。这环绕中间高台的座号,都是有固定的编号,是一人一号。张雍杰这一个外人,哪里有他的编号呢?

    张雍杰连坐几个位置,不一会儿均有座号的主人过来,张雍杰假装找错了位子,又站起身来在人群中一阵假意寻找。

    张雍杰环顾四周,幸好这找位子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看起来还有十几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张雍杰见无法影藏,当下找了个机会,又悄悄的溜出广场。一个纵步,跃上广场后边的大殿上。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张雍杰悄悄潜伏在大殿的二层屋瓦上面,以房柱子为遮挡,探头即可将广场的情形尽收眼底。

    张雍杰刚一转身,却见身后不远处也有一人,身穿着天海仙教的服饰,也爬在大殿屋瓦上。张雍杰大惊,难道这天海仙教在四周还安排有巡逻的人?

    那人正好与张雍杰四目相对,也是一愣,跟着便悄悄移步过来。

    张雍杰暗升戒备,寻思如果这广场周围,真的埋伏有天海仙教警戒的人,自己只好将此人打晕,将其隐藏,自己正好占住他的位置。

    张雍杰暗运一道真气,打算等那人走近,直接将其电晕。那人却轻声呼唤道:“张兄弟,是我。”

    张雍杰定眼细看,那人却是太原瓦帮的史云山。自己曾在黄河北边的王屋山下,与这史云山打过交道。

    张雍杰收了内力,摸着屋瓦走了过去,悄声道:“史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难道这洛阳李家也往天海仙教内部安插了眼线?张雍杰想起方才寻找座位之时,还有十来人也是在场上盲目寻找座位,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人跟自己一样,也是悄悄潜入这明阳宫的,难道都是这太远瓦帮的人?

    那史云山轻轻一笑,说道:“张兄弟,你不也来了吗?上月接到密信,这李灵投靠了天海仙教,所以李大哥让我过来看看,顺便取回一样东西。”

    李灵投靠了天海仙教?李灵此番北上,目的地就是这天海仙教明阳宫?

    张雍杰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据那沙通天说,李灵是上位的朋友。这青龙会财大气粗,李灵放着大腿不去抱,怎么会投靠这天海妖教?

    要知道这天海妖教,如今穷的连房子都修不起了。李灵这番计划,不是本末倒置,舍本逐末吗?

    张雍杰不及细想,这时候四周屋瓦上又窜出几名陌生人,那些人看了张雍杰和史云山几眼,纷纷跃下广场。紧接着想起一阵铃声,看那铃声颇为急促,想来是示警之意。

    张雍杰知道,这天海仙教也曾经有过它的辉煌时期,如此重大的活动典礼,岂能不安排人员放哨?如此说来,想悄悄的潜伏,也是比较困难的。

    不一会儿,广场上传来青铜道人的声音。只听青铜道人中气十足,还附上了内力,说道:

    “各位不请自来的朋友,恰逢我仙教重大典礼,请移步广场观礼。有何恩怨,明日广场再作了断。否则,莫怪我仙教不懂待客之道。”

    史云山轻轻冷笑,只将青铜道人的话,当做耳边风,并不管他说什么。

    青铜道人见没什么效果,当即取了一根竹萧,轻轻的吹奏着。他吹奏的那曲子,音律清幽,但颇有怪异的味道。

    不一会儿,张雍杰,史云山便听得一阵阵沙沙的声音。史云山环顾左右,却见有不少青蛇向自己这边游来。而不远处已经传来了一些人的哀嚎之声音,想来已经被青蛇撕咬,毒发哀嚎了,就不知道会不会身亡了。

    那些蛇却避开张雍杰,均是围着史云山。史云山大惊,想必这些青蛇均是致命的毒蛇,若被咬伤一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雍杰见那些青蛇有意避开自己,揣摩定然是墨香墨竹二女,怕自己在这宫殿里乱窜,不小心被蛇咬了,因此提前给自己整了点防备毒蛇的药物在身上。

    想到这里,张雍杰心中颇为感动。这二女心思真是细腻,说实话,她们对待自己挺好的。

    史云山当即道:“张兄弟,我先下去了。”说完吹了一下口哨,那边已有几名李家子弟跳下屋瓦,来到广场之间。

    张雍杰连忙说道:“史大哥,我不想让妖教知道我来了,所以我现在就混在你的队伍当中,权当是瓦帮帮众。你看如何?”

    史云山早知道张雍杰武力甚强,此番他带队潜入明阳宫,本就颇有危险,这番被人发现,更是险中之险。

    此刻听得张雍杰要混入自己的队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如此便有同行之义,真当有危险,张雍杰必然不能袖手旁观。

    史云山当即点头同意,紧接着跃下大殿,来到广场上,哈哈笑道:“各位仙教的朋友,失礼了。得知仙教举行大典,我李家派兄弟前来祝贺。”

    张雍杰当即快步混入史云山的十来名队伍当中,让旁人不再注意他。而李家的人马见张雍杰同史云山一同跃下大殿,也不多言。

    天海仙教一众人士纷纷打量史云山这一群人,若换平时,肯定早已参与围攻。但也许今天这个日子太过重要,他们都保持了极大的忍让,甚至还临时挤出一片空地,示意史云山这一群人坐下。

    青铜道人冷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如是前来祝贺,尽可递交名帖,大大方方前来,不必做那梁上君子。如果另有别事,也不在这一晚,明日再说不迟。”

    史云山被青蛇所逼,来到广场上,已然先输一筹,这时候只好尴尬道:“确然如此。”

    这时候广场上大约围了近千名教众,除了少数在山口与四周放哨的教徒以外,几乎所有的教徒都聚集在广场上。

    中间的高台,放着一方圆形青铜大鼎,大鼎十分高大,可能有一个人那么高。大鼎下面放着小桌案,上面拜访着几样贡品。

    人群中渐渐安静下来,金漆大号首先吹奏起来,几声低沉的号声,激荡在这山谷之中,也显威严,庄重。

    号声刚落,紧接着一阵密集的鼓点传来,鼓点带有节奏,听来颇为激动,仿佛让人回想起大辽时期,先人征战沙场,金戈铁马的热血场面。

    鼓点结束,紧接着高台上有五名教徒开始嘶吼,口中咿呀咿呀,说些奇怪的语言,让人听不懂。但最后终于说出两个汉字:“点火。”

    大锣的声音,强烈发出。萧燕早已经在台下等候,旁边有一名教徒,将萧燕手中的火把点燃。

    许久不见,张雍杰这时候举目望去,见到萧燕身穿着当年契丹人穿着的传统服饰,上面还绣着麒麟与凤凰。萧燕这种女孩子,无论穿什么衣服,那都是很好看的。

    此时传统服饰上身,散发出一种公主搬的气质。而这种公主气质,已经不是那种调皮捣蛋的小公主,而是能独当一面的长公主气质。

    萧燕提着长裙,高举火把,慢慢的走到了那方青铜大鼎下面。将火把扔向那大鼎,那大鼎里面想来有燃料,当即燃起熊熊大火。

    那五名喊话的教徒当即嘶喊道:“跪。”所有教徒,包括萧燕都跪下来了。当然史云山等人坐在旁边,他们是不会跪拜这大辽的祖先的。

    拜天,拜地,拜祖先。如此三拜之后,那放青铜大鼎中,竟然向上窜出一丝火苗,迅速窜向广场左上角。紧接着两道火线,分别围绕着广场顶上,燃烧着成一道圆圈大火,引爆全场。

    张雍杰细眼望去,心想必然是青铜大鼎里面安插了某种机关,待跪拜之礼完成之后,时间捏拿恰好得当,引出火苗点燃了早已安置在广场上方的圆形大铁圈里面,大铁圈里面必然有黑油等可持久燃烧物质。

    说实话,若不是阵营不同,立场问题。张雍杰还真的觉得这天海仙教的‘祭祖仪式’可圈可点,颇有凝聚力。这般心思巧妙的仪式,我千岛就做不到了。

    紧接着鼓声又开始响起,所以教徒双手朝天,慢慢开始有规律的摇曳。口中还喊着‘合吾屋啦啦’,这些声音慢慢的重合,竟然是一道颇有荡气回肠的歌声。

    难道这天海仙教的教徒,正在表演合唱?没错,正是全体教徒进行的大合唱。

    歌声悠远绵长,又激荡在山谷之中,来回交错。让张雍杰,史云山这些外人也顿感热血。就像是来到了异域,感受到他们的文化内涵。

    毕竟大家都是人,同种。就算有不同的文化,但大多是一个意思,那便是要引人向上,共创美好的生活。没有那种文化是指引人干坏事的。

    不一会儿,大合唱接近尾声。张雍杰本以为**落幕,却没有想到四周均有冲天爆竿升空,紧接着一连串的火流星直冲云霄,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仪式推向第二波**。

    就连人群中,高台上的某些固定的位置,也串出一连窜的火流星。天海仙教的教徒当即站起身来,在原地摇摆。

    张雍杰,史云山等人受到氛围的感染,怎么好意思再席地而坐?当即随着人群站立起来。

    此刻,萧燕已然在高台,开始拍拍手,张雍杰才知道,大合唱结束了,结下来的安排却是共舞。

    果然,萧燕已经在高台开始领舞,墨香墨竹二女此时也跃上高台,跟随着萧燕的节奏,开始伴舞。

    而高台之下的仙教近千名教徒,也开始跳着简单的步伐,跟着节拍,围绕着中央的高台,开始慢慢的移动。

    此情此景,张雍杰和史云山,均已受到气息的感染,纷纷忘记尘世间的恩怨纷争,各种立场。他们居然也跟着节奏,轻轻调动,随着人群轻轻调动。

    这天海仙教的‘祭祖仪式’本来就有一种功效,就是让人放下纷争,共襄盛举。早先年,大辽崛起与游牧草场,各部落之间也经常有矛盾。

    但不管有多大的矛盾,不管有多大的血海深仇。在祭祖仪式这一天,都必须先将恩怨放在一边。

    后世几百年后,经常有战乱动荡,时人每四年也举行了‘傲林皮克运动’。

    在这期间,就算有交战的双方,也会暂时停战,共同参加这样一场体育盛事,同场竞技。

    后世的‘傲林皮克运动’,和这天海仙教的‘祭祖仪式’,可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瞧,那天海仙教,不管是旁系还是嫡系,不管老人与小孩,均是热情洋溢,欢快的跳着舞蹈。这时候,这等场合,谁有心情去诉说那些鸡毛蒜皮的纷争?

    在这种场合下,众人关心的都是‘部落的荣耀’‘宇宙’‘人类’‘生存’等高大上的问题,又有谁会有心情去关心邻居家的果树长到自家庭院来了的破事呢?

    前几天还被乌云遮盖的圆月和繁星,就像是受到氛围的感染,今夜也来凑个热闹。天空万里无云,仰望星空,远比大海还要辽阔。

    鼓点,金漆号角,大锣打鼓,以及天海仙教教徒的歌声,将整个氛围,引向了一处世外桃源。那里,没有纷争,没有烦恼,有的只有幸福,祥和。

    四月十五,正是皓月当空的时候,明亮的月光将整个大地照亮。当然,没有太阳那么亮哈,但你说在这样的月光下,还看不清楚道路,如果不是瞎子,那就是人丑多作怪,哗众取宠了。

    张雍杰打量着高台上的萧燕,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星空相映,分外美好。如此美丽的姑娘,如何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舞毕,立刻有一批仙教教徒拉出一张张桌子,围绕着高台搭了好几圈,有许多妇孺,从大殿鱼贯而出,搬出菜品摆在桌上。

    接下来的安排,便是山珍海味,大块朵颐,大家互相敬酒,互相祝贺,热闹之中,将整个仪式推向了第三波**。

    张雍杰和史云山等人也被安排了座位,一起享受。案桌上已经摆好了许多菜品和美酒,张雍杰用筷子翻了翻,大多都是一些瓜果,糕点和凉菜,那酒居然也是廉价的烧刀子,口感颇为过分辛辣。

    史云山等人都是大鱼大肉惯了的,这些瓜果,糕点和凉菜有甚胃口?烧刀子对他又有何吸引?显然颇不符合他这个瓦帮帮主的口味。

    张雍杰本无胃口,但想到这是天海仙教盛情款待,虽然属于敌对阵营,但对方在今天这个重大节日的时候,设宴款待‘敌人’,拳拳之心,款款之意,又如何能不给面子。

    人非草木,张雍杰想到这里,当即吃了几筷子。心想这天海仙教虽然可恶,但是他们也有许多好人。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也有老人和小孩。

    史云山等人见此,也开始慢慢品尝这些‘美酒佳肴’,史云山本就是出身草莽,幼年也颇为贫穷,吃的一阵,竟然吃出了童年的味道,发出连连的感叹。

    天海仙教这么重大的节日,菜品颇为寒酸,这让张雍杰也感到颇为不忍,心想自己要是有钱,其实也还是愿意,拿出来相助天海仙教举办一场漂亮的宴会。

    转念又想到,如果不是天海仙教天天出去惹事生非,如果他们都能在这山谷之中安心生活,就算是我千岛派,见到这种情况,相信也会愿意出点钱,让他们热闹热闹的。

    但是张雍杰并不知道,此番天海仙教‘祭祖仪式’,还是在李灵这个金主,提供了赞助的情况下才得以成功举办,否则那要到猴年马月才能举办这样的大型活动了。

    这时候墨香墨竹二女也在人群中瞧见了张雍杰的身影,当即过来将张雍杰拉走,拉到她们的位置所在。

    墨香道:“不是叫你别乱跑吗,你怎么也来啦。”

    那墨竹道:“墨香姐姐,今天这边这么热闹,张小姐来了就来了,咱们都坐这边,三人坐在一起。”

    那墨香又招呼了身边的人,加了一套餐具,放在张雍杰身边。轻声说道:“这样也好,待会儿就不用再给你打包啦。”

    说实话,听着墨香墨竹说什么还要给自己打包饭菜,什么都还是想着自己,二女热情的样子,张雍杰差点都想要泪奔了。

    假如这墨香墨竹二女得知自己是天海仙教的死敌,欲要在武昌黄鹤楼举办英雄大会,共同剿灭天海仙教的千岛张雍杰,她们又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款待自己?

    张雍杰淡淡的夹着凉菜吃,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五味陈杂。先人的典籍中记载,千岛和天海仙教,双方大战几百年,死伤无数,多了无数老弱孤寡,有着无数悲惨的壮歌。

    大家为何要如此争斗?眼下这千岛派,和天海仙教,一个在蜀北,一个在燕云。两地相距何止千里?恐怕有五六千里了。

    相隔了好几千里,两派居然还要挑起纷争,要动手血战。那青铜道人,黑铁和尚等等好端端的在这燕云明阳宫里生活,种地种菜,好好生活,难道不好吗?

    反观千岛派,师门的意思,也是要伺机对天海仙教重击。说不定此刻都在路上了,锤子了,张雍杰心中这个念头刚一想起,便有些担忧。

    师门早就知道天海仙教要举行‘祭祖仪式’,而自己只是一个后辈弟子,师门大权掌握在方门主等长辈手上的。虽然他们口里已经将这事交给自己处理,但他们会不会做出二号行动?会不会另有安排?

    正所谓想什么来什么,张雍杰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不敢往下想了,深怕下一刻钟,千岛的各位师叔师伯们出现在此地,挑起血战。

    过了一会儿,张雍杰又想,师门接到的信息是五月,等他们来了的时候,‘祭祖仪式’已经结束了。

    张雍杰顿感烦恼,三家四派的纷争,千岛仙教之争,大明与倭寇之争,都是纷争。

    大家好好的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耕作,好好生活。老人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小孩快乐玩耍,享受童年快乐。夫妻相聚,一派安然祥和,这种生活难道不好吗?干嘛非要互相伤害?弄的乌烟脏气的?

    张雍杰也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不好原谅。你就说这千岛派和天海仙教,斗争了几百年,里面充满了无数你死我活的血海深仇。

    这种血海深仇,是无论如何化解不了的,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罢手言和的。

    张雍杰想了一会儿,又想到既然不能言和,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但为何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各自好好生活?

    也不用想的那么高大上,什么动不动的就一笑泯恩仇等等,毕竟人都是有血有肉,有血气,有些情况你要说一笑泯恩仇,确然做不到。

    但两方人马各自好好生活,不原谅,不放下,老死不相往来,不也是一种解决方式?

    张雍杰此时虽然武力甚强,但毕竟只是一个虚岁二十的小伙子,有些问题,他确实想不清楚。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是风,风往哪里吹,草就要往哪里倒。后来才明白,我们都只是那一颗草,风往哪边吹,我们便要往哪边倒。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二十多岁的人,谁不迷茫?谁能怼天怼地怼空气?那还不乱套了?张雍杰也不能。

    想了一会儿,张雍杰顿感这些问题无解,想起张员外大哥当初在侠义庄说到,杜甫住在破旧的茅屋,仍然发出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理想,我辈人士,也要能做一点是一点。

    想到这里,张雍杰面对纷争,顿时有了一些和稀泥的想法。毕竟人命关天啊,很多纷争,远远达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没有必要互相伤害,冤冤相报何时了。

    但张雍杰转念又想起,东南沿海的那群倭寇,他们不好好的在东洋生活,却翻越大海,跑到大陆上为非作歹,你说他们这不是找事?

    张雍杰经过刚才一番冥思苦想,心中最恨那些主动挑事的家伙,若不是这些家伙翻山越岭,远渡重洋,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纷争?又怎么会死去那么多亲人?

    想到这里,张雍杰简直恨不得自己此刻就身在南京军营,好好的教育教育那些远渡重洋的家伙,让他们知道这天有多高,海有多深。

第141章:仙教洗牌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天海仙教的这场‘祭祖仪式’,让人觉得宇宙之辽阔,哪里再有心情去关系鸡毛蒜皮的事情。

    但,兴尽必然悲来,必然认识到盈虚是有数的。仪式结束后,已到深夜。

    春寒陡峭,凉风袭来,也让人感到一阵繁华过后的没落。真恨不得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众人且歌且醉,尽情欢乐。史云山等人也喝的酩酊大醉,被天海仙教的教徒抬到一排房子里面去睡大通铺去了。

    有些萧氏百姓,也纷纷出宫下山,回到各自的房屋睡觉去了。待张雍杰醒来,已然是次日清晨,广场上有聚集了不少人。

    张雍杰前去凑个热闹,这次他再也不用混迹在史云山的队伍中了,只见张雍杰直接跟着墨香墨竹二女身边,旁人见昨夜他们三人还一起吃饭,也没有谁来追问他的来历。

    高台并未撤去,高台上的青铜大鼎虽然已经撤走,放入府库,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白老虎皮大座。

    不多时,萧燕走上高台,做到那白老虎皮大座之上。她贵为天海仙教的教主,这个位置除了她能坐,还有谁能坐?

    史云山等十几名李家帮众,这时候已然站到广场上,声色不善。史云山率先开口,拱手道:“听闻李家前大小姐李灵,已然做客贵教。我李家有事相询,还望仙教的各位朋友帮忙引见。”

    史云山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凡在江湖上行走过的武林人士,谁人不清楚这是逼迫仙教交人的口吻?

    绍七作为天海仙教的二把手,职务军师。萧教主年幼,教中各项事务,一般由他处理。

    只见绍七当即跃上高台,信步在那白老虎皮大座的右侧的一片区域,想来那里是他的活动范围。

    绍七正要开口,却见下面串上三名高手,均是四十来岁,正当壮年。其中一人喝道:“姓绍的,现在轮不到你来说话。”

    那绍七当下喝道:“你们是什么身份?竟敢跃上高台?活腻了不是?”

    原来那三人正是萧家本族的萧顶,萧延,萧丰三位高手。他们早就不服绍七,一直暗中准备,想要趁着这祭祖仪式过后的部落会议,再次发动对绍七的攻击,准备将他这个军事职位拖下马。

    三人均是身强力壮,牛高马大。萧顶当即一把抓住绍七的衣领,想要将他摔落高台。但绍七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几招精妙的擒拿手功夫,便甩脱了制约。

    眼见冲突顿起,青铜道人,黑铁和尚当即跃上高台,与那萧顶,萧延,萧丰三人推搡。全然不顾天海仙教教主萧燕此刻还坐在一旁。

    他们六人先是简单的推搡,口中说着粗鄙不堪的言语,全然忘记了昨晚他们还互相敬酒,畅想未来。

    好家伙,不一会儿,他们竟然动起手来,整的萧燕这个教主只好站起身来,退到高台之下,冷眼旁观他们的动作。

    周义柏,凶和尚等人虽然跟绍七是一伙的,但是他们见此刻还有史云山等人在场找事。他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自己人却先动起手来,你说这不是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周义柏,凶和尚等人立马上去劝架。可能是他们身份的问题,那萧顶,萧延,萧丰等三人连他们一起打了。周义柏和凶和尚本是去劝架的,这般挨了两拳,如何能忍?

    昆仑三人鹿门子,萧元山等高手却在台下观战,他们早已经没有那心情去劝架了,每次这样子,不打个两败俱伤,台上的那些人是不会甘心的。

    史云山感觉一脸懵逼,竟然无人回答自己的问题。在他的眼里,此刻是自己代表洛阳李家,正在找天海仙教的麻烦。他们仙教不派人出来应对,反而先自打成团。难不成还要自己这个外人去劝架?

    张雍杰也感到很是意外,早知道这天海仙教内斗严重,却没有想到这般严重。别人都是一言不合,才动拳。这绍七还没有开始说话,他们竟然就打上了?

    在这种时刻,史云山也只好将自己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在旁边看戏,等他们打完了再说。

    那台上混战的几名仙教教徒,考虑到大家都是仙教子弟,而仙教本就衰败,人才匮乏,所以出手均没有附带内力,在外人看来,就跟寻常山野农夫撕打在一起,扭成一团一样,极为不雅。

    不知何时,有人激荡出一股内力,那周义柏竟然振飞七尺,摔倒在地。周义柏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灰尘,当即喝道:“好好好,居然动粗,大家都住手,咱们摆开阵势好好决战。”

    台上众人听此一言,纷纷散开,分列两边。绍七喝道:“你等居然敢犯上作乱,这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了。”

    那萧顶当即反驳道:“这军师的位置,你已经坐了十五年之久,今天也是时候让出来了。从今天开始,我来当这个军师,所以对外该由我来发言才对。”

    萧延这时候也跟着喝道:“就是,想你绍七是个什么东西?我仙教在你手上,越发衰败,你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要是你,早就抹脖子自杀了。”

    萧丰补充道:“这军师的位置,就算是换了我来当,也比你绍七干的要漂亮。我且问你,你窃居军师这十五年来,立过哪些大功?如今我仙教穷的连房子都修不起了,这明阳宫到处是残垣断壁,你还能做这军师的位置,把持仙教的发展吗?”

    绍七本是双手叉腰,跟着又是一指,喝道:“若不是你们这群拖油瓶,处处制约,我仙教早就发达了,现在你们不反思自己,反而怪起本座来了,这天底下可曾有这等怪事?”

    张雍杰环顾四周,偶然间又瞧见两名小孩,均是穿着漂亮的白色衣服。分列人群的两边,被身边的大人抱着。

    天海仙教的服饰,虽然大多都是白色的,但一般上面均有刺花,这种纯白色的服装,向来只有萧燕这个教主身份,才能穿的。

    张雍杰正感纳闷,就在这时候,台上众人还在争吵,一名老态龙钟的老人,在两位弟子的搀扶下,走上高台。

    想来那老人辈分甚高,他来到高台的时候,场上的两方人马已然安静下来了。

    那老人道:“你们别在吵了,如此吵闹,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台上双方人马也都知道,此情此景,会被外人笑话,但实在是对方咄咄逼人,这才不得不先处理自家破事。

    那老人继续道:“现在燕儿已经快满二十了,女子十八及笄,是时候将大权回归到教主手上了。你们这般争吵,成何体统。”

    绍七这时候来到那老人身边,扶着他孱弱的身体,大声说道:“老太爷,你身体还好吗?这台上风大,怕把你老给吹没了,你这便下去吃好喝好,这些事情,就交给咱们后辈处理吧。”

    在这一点上,那萧顶,萧延,萧丰三人却是很赞同绍七等人的看法,纷纷嘱咐老太爷要照顾好身体,不要操心这些破事。

    那老人无奈摇摇头,又被两名子弟搀扶着下了高台。他们双方似乎并未认识到大权应该交还给萧燕,仍然继续指着漫骂,意在争夺军师的职位。

    张雍杰迷茫一阵,现在萧燕教主年龄越来越大,这军师作为二把手,他们又有什么好争夺的?如果真要造反,干嘛不直接夺了教主之位?

    想来必然是这教主的位置十分注重血统关系,血统不符合,就算你姓萧,也没有那个资格当教主的。又想到方才那两名小孩,张雍杰好像开悟了。

    原来如此,他们双方人马争夺军师职位之后,随便找个理由将萧燕废掉,扶上幼儿做教主,这样的话,军师的职位又可以代为统管全局了。

    但那些萧家百姓怎么会听从他们的安排呢?想来必然是现任教主萧燕出了某种意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们才会听从安排。

    不好,萧燕妹子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张雍杰想到这里,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萧燕妹子,但见她在一旁坐着,还磕着瓜子,竟然全然没有料到自己有危险。

    如果萧燕妹子当真有生命危险,自己救还是不救?这个问题,顿时升起在张雍杰的脑海里。

    史云山见此局面,当即冷声喝道:“诸位仙教的朋友,咱们在这里是看你等吵架,还是要尽快解决李家的事情?”

    那绍七这时候对那史云山说道:“你有什么事情,现在说来我听一下。”

    绍七话未落音,却被那萧顶一把抓到后面,摔倒在地,那萧顶说道:“刚刚就当有人放了个屁,来,李家的朋友,你说我听。”

    绍七被人拉倒在地,这口气如何能忍?当即挥扇向那萧顶打去,眼看双方又动手动脚。史云山顿感无趣,他索性席地而坐,身后十几名随从见史云山坐下来了,当下也跟着坐下,看那仙教的几人打个够。

    史云山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冷笑,嘲笑天海仙教窝里斗。张雍杰见此,心想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天海仙教虽然内部有斗争,但那李家内部同样如此,那日李灿大婚,这洛阳李家的几大巨头,不就在天下英雄面前唱了一处大戏吗?

    史云山这笑声,当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不对,今天这天海仙教的几名人物,均是赤膊上阵,教徒在台下看热闹。

    而那几名主要人物,虽然推搡争吵,但毕竟到此刻还没有动用内力,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这史云山应该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但是,就算是天海仙教已然衰败至极,人才匮乏,高手不到二十余人,简直可以说是式微的无以复加,这仅有的十几位高手,可以说是硕果仅存了。

    他们这番争吵,升级为武力打斗,内力激战,是毫无疑问的,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这不,人群中又激荡出一股内力,震的青铜道人连忙后退。青铜道人是何人?那是自称天下武功第四的人物,脾气可能不太好,这时候他终于发毛了,抄起浮尘连忙向那萧顶,萧延,萧丰三人劈去。

    青铜道人这一记浮尘,可是附上了内力,顿时在萧顶手臂上,划出几道血丝。萧延,萧丰见此,纷纷铁拳夹击青铜道人。

    只见萧延,萧丰二人拳拳生猛,立马逼的青铜道人收缩防线。那绍七见此情此景,乱斗下去必然有重大损伤,不是办法,当下连同周义柏,凶和尚,黑铁和尚等人阻止他们乱斗。

    只听见绍七喝道:“各位住手,咱们还是老规矩,双方派个代表出来,比武夺帅。”

    那萧顶,萧延,萧丰三人听此一言,才纷纷放开青铜道人。青铜道人方才连吃几记重拳,心中恼怒,对绍七喝道:“你这军师是怎么当的?咱们仙教处处争斗不休,你要是不会当,此番就由本座出来争夺这军师的位置。”

    绍七仰天长叹,史云山等人的事情还没有处理掉,萧顶,萧延,萧丰却跑出来砸场子。

    好,现在处理萧顶,萧延,萧丰三人的事情,却一波接一波,这自家兄弟,青铜道人却跳出来要争夺军师职位。你说这么混乱,如何搞工作?

    萧顶,萧延,萧丰三人之间,本来也有隔阂,并不是铁板一块。但见到绍七等旁系子弟率先起了内讧,当下幸灾乐祸,竟然一时之间,保持了团结。

    他们三位萧家本族子弟,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先把这军师的职位从旁系子弟手中夺过来再说。

    果然,青铜道人刚一出来争夺军师职位,那周义柏大怒道:“我看这军师的位置还是由我来当,毕竟当初我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还考中过秀才。不像尔等粗鄙大汉,胸无点墨。”

    那黑铁和尚却道:“你这个穷酸秀才不顶用,去年腊月,你在千岛暴露身份,却只得区区万两白银,若论智谋,你可算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军师的位置,就算是佛爷来当,也比你强一些。”

    那凶和尚却道:“既然黑铁老弟推举佛爷来做这个军师,佛爷我虽知力有不逮,但是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黑铁和尚这声佛爷本是自称,那凶和尚却故意说成黑铁老弟支持他来做这个军师。

    场上几人口诛拳伐,台下诸多天海仙教子弟早已见怪不怪,就像是吃瓜群众,绕着高台看别人唱戏一样。

    就连张雍杰都有些看不下去,这简直是乌烟脏气,乱七八糟。这等教派,居然也能和我千岛混战几百年?说出来是不是有点丢脸了。

    就在绍七,青铜道人,黑铁和尚,周义柏等人内讧之时,这时候广场后边的大殿上,出来一名小厮,扯着嗓子喝道:“军师到。”

    绍七一脸懵逼,自己早就到了这高台之上啊。这天海仙教又没有副军师,全教上下,也只有一个军师啊?

    绍七当下喝道:“那是何人?在这里乱报什么?本座早就到此了,你眼睛长到后脑勺去了?”

    大殿的宫门缓缓打开,李灵黑衣白领,盛装走出,颇具威严。张雍杰此时打量着李灵,但见她眉清目秀,配上这一身刺绣花纹的黑衣,当真是英气逼人。

    李灵手里还拿着一把细长的钢刀,这种钢刀的款式颇为帅气,就跟那燕都紫禁城锦衣卫使用的那种绣春刀,颇有相似之处。

    这回连张雍杰也感到蒙圈了,这李灵和天海仙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争夺李家权柄失败,又跑了这燕云明阳宫里争夺军师的职位?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

    这次李灵身后跟着的,不再是萧宇,冷可,少雅和小白等武艺低微的人了。取而代之的是,沙天通,华浓姑娘身后的那两名高手,和其他诸多高手,一共十三位人士。

    沙通天的武功出自血饮,无论如何低不了。另外这两位高手虽然张雍杰此刻还不知道姓名和来历,但这两人当初在大唐芙蓉园一掌逼退天龙法王,武力必然不低。

    其余十位彪形大汉,张雍杰虽然不曾见过,但看他们走路的步伐和气质,想来也是高手。张雍杰想来那沙通天等人都属于青龙会,这青龙会又在搞什么花样?他们为何要为李灵站队,来到这明阳宫。

    李灵持刀,率领着众人,迈出自信的步伐,从大殿走到高台附近站立。

    那绍七见此,当即冷冷道:“李大小姐来我仙教做客,咱们并无失礼之处,不知道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李灵并未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绍七。沙通天这时候飞步抢出,跃上高台,说道:“萧教主已经敕封李灵,为天海仙教新一任军师。现在李军师到此,你等速速退下。”

    萧燕这时候在台下漫不经心的说道:“不错,这正是本教主的手令。”

    绍七,青铜道人,黑铁和尚等人闻言一阵狂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就连那萧氏本族的萧顶,萧延,萧丰三位,听到此话也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那史云山在旁边见到李灵这一番动作,也是惊奇,不知道这曾经的大侄女,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只听绍七喝道:“这李大小姐与我仙教有何血缘关系?竟然要来做我仙教的军师,岂不知我仙教军师职位,数百年来从未落到外人手里。”

    沙通天还未反驳,萧顶却率先发言,拆绍七的台,只听萧顶冷冷说道:“那也不尽然,这十几年来,军师职务,不就落在你这个姓绍的人手里吗?”

    绍七口中的外人,是指和萧氏一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而不是指绍七这种外姓人士,毕竟绍七的奶奶可是正宗的萧家子弟。

    萧顶此言,实在是为了抬杠而抬杠。那沙通天微微一笑,说道:“萧顶老弟此言甚是,现在既然有萧教主敕封,李灵当这军师可谓是名正言顺。”

    那萧顶却连忙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敢问你是何人?怎能知道我的姓名?”

    绍七当下抢出,举拳向沙通天攻来。口中喝道:“老匹夫,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竟敢在这明阳宫里大放厥词。”

    沙通天当即回手一掌,与绍七的拳头相接,二人这一交掌,绍七连退三步,而沙通天却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身体。

    绍七大惊,喝道:“混元龙神功,老匹夫,你到底是何人?”

    沙通天居然也开口询问道:“你也会使混元龙神功,你又是何人?”

    沙通天被血饮谷遗弃已有二十多年,绍七当初在血饮谷中居住一年有余,当是**年前的事情。

    这些年来,沙通天只管吃喝享乐,服从‘上位’的差遣,对其他事情充耳不闻。

    而绍七这几年则忙着四处聚财,也无心情关心更多的江湖遗事,所以他二人此刻均不认识对方。

    这血饮派的‘混元龙神功’是当世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一共分为七层。绍七知道,就连号称天下第一的湘西魔女杨杉,此刻也才练至第六层。

    绍七连至两层,已然能够纵横江湖,此刻和沙通天相遇,两人互为不服,当下运气内力,欲要一较高下。

    沙通天虽然出自血饮派,但是他志不在武学一道,他贪图享乐,内功也并练至登峰造极。方才两人一交手,绍七虽然连退三步,但也并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

    只见二人这番直接拼杀内力,又是一掌相对,激得二人衣袂飘飘。只一瞬间,沙通天已然知道绍七的‘混元龙神功’也颇有造诣,不似入门。

    沙通天不愿意与绍七久斗,因为此番客场作战,必须显示惊人绝技,方能震住全场,你要持续战斗,那又有什么威慑力?就算今天暂时取胜,来日这些人心里还是想要反抗。

    想到这里,沙通天当即空闲的左手,当即运起一股劲道,射向绍七。

    那绍七内力稍弱,正在全力抵抗沙通天的掌力,哪里想的到这老匹夫竟然突袭暗算,当即腋下炽热,败下阵来。

    但绍七并不服,口中喝道:“软铁化钢指,老匹夫竟然偷袭暗算。”

    说完绍七当即对青铜道人说道:“这人武功并不太强,他这一手‘软铁化钢指’我也会,青铜老兄,你去教训教训这老匹夫。”

    沙通天当即挥抛站立,冷笑道:“败就败了,做此口舌之争,又有何意义?”

    青铜道人此刻一挥浮尘,却并不上前攻击。绍七见他无动于衷,大声喝道:“怎么?你怕了?”

    那青铜道人眼珠一转,对黑铁和尚说道:“黑铁老弟,其实李大小姐来做这个军师,我看也没什么不好?你以为如何?”

    那黑铁和尚先是不明其意,还以为这青铜老兄已然投靠李大小姐了呢。但看青铜道人的表情,转而会意,说道:“如此也好。”

    凶和尚也反应过来,当即说道:“哈哈哈哈,佛爷也支持李大小姐做我仙教军师。”

    那周义柏跳出来,双手叉腰,指着青铜道人,黑铁和尚,凶和尚等人开口大骂:“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是这等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没有开战,便吓的屁滚尿流,与尔等为伍,简直是丢了我这张老脸。”

    绍七也不笨,此时见青铜道人等瞬间‘叛变’,当即脑海里转了几道弯,也明白过来。当下说道:“我其实也支持李大小姐做军师。”

    那周义柏见绍七这个军师,居然也支持李大小姐做军师,这不是要来抢他的位子?正想开口反驳,那绍七却将周义柏拉到一旁,轻声附耳道:“李大小姐有钱。”

    那周义柏此刻才明白,这几位老兄为何瞬间叛变,是啊,那李灵曾经作为李家临时当家人,手里岂能没有钱?

    正所谓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若无李大小姐出资,昨日那场‘祭祖仪式’能不能办起来,还是个问题呢。

    咱们这几个老兄,常年四处奔走,四处弄钱,没有搞到什么战果。此番李灵这个金主,主动加入天海仙教,带来巨额银两,要坐坐这军师职位,又有何不可?

    李灵做这个位置,可能比那假装风流的绍七要搞的有声有色吧。

    想到这里,周义柏恍然大悟,讪讪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李大小姐做我仙教军师,我周义柏第一个支持。”

    周义柏跟着又向那萧氏本族三位高手喝道:“我们已经选出了代表了,你们那边怎么回事,有谁还想来抢这军师的位置?”

    萧顶,萧延,萧丰三位见这便画风突变,早就在窃窃私语,一阵沟通,他们也猜到了其中关键之处。

    萧顶当下哈哈而出,说道:“你们怕是搞错了,这李大小姐来明阳宫的事情,当初可是我去洛阳送信联络的。这会儿怎么可能说成是你们的代表?”

    张雍杰自然也能明白,这天海仙教的诸多教徒,方才还吵的喋喋不休,打的你死我活,这会儿却一致拥护李灵来做这个教主的原因。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这李大小姐带资加入天海仙教,这仙教的一群穷困潦倒之徒,再也不用在江湖上东奔西走了,他们当然乐意。

    沙通天这时候说道:“既然诸位一致同意李灵担任天海仙教军师的职务,老夫和这边的十二位高手,从今天开始,便加入天海仙教。”

    沙通天这一席话,更让青铜道人兴奋,想来当初行走江湖,人才匮乏,对那唐门的人再三退让。

    而绍七在长安更是拉下老脸邀服部千斤这个扶桑人士助拳,受尽了委屈。

    眼下突然多了十三位高手,岂不是壮大了我仙教的力量?从此可以和那三家四派平起平坐?想到这里,仙教诸位均是一阵欣喜。

    张雍杰突然想起萧燕妹子,这李灵为何突然跑到明阳宫来争夺军师的位置?她的出现,会不会对萧燕有所威胁?

    这沙通天等人,明显是青龙会的人,他们现在要加入天海仙教,这青龙会的上位,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张雍杰正在思索,却听见李灵大喝一声:“恭迎教主。”李灵的话语刚一结束,大殿那边传来一声金漆号角的响声,显然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这时候绍七,萧顶,沙通天三方人马纷纷从高台散去,李灵走到萧燕的面前,伸出手臂。

    萧燕这时候站起身来,稍作整理,扶住李灵的手臂,两人携手凳上高台。萧燕回到那张白老虎皮大座上,李灵则负手站在座位的右侧。

    张雍杰举目望去,看萧燕妹子的神情,并不像任何被挟持或者要挟的样子,她们就像是两位好姐妹,联手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现在到了她们的表演时刻。

    此刻,所有天海仙教教徒,向萧教主,李军师行跪拜之礼,服从她们的命令。

    张雍杰见此情形,饶是他天性聪明,也弄不清楚今天这出戏,背后又发生了哪些耐人寻味的故事,只待来日慢慢打听。

第142章:金龙密钥

    李灵就这样成为了天海仙教的二把手,军师。史云山见到这变局,感觉颇有意思。其实他也知道,李灵这个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不管在哪里,李灵必然不会混的太差。

    史云山这时候站起身来,对李灵说道:“虽然你现在已经不在李家,但也叫了我十几年的史叔,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此番你另寻安身之所,史叔也替你高兴。”

    李灵这时候在台上踱步,并不回应,看样子如今这局面,这一声‘史叔’是无论如何叫不出口了。

    那史云山这时候说道:“你从李家带走了一百万两白银,这个李大哥说了,不予计较。但那金龙密钥,事关重大,你这就归还于李家,切勿让大家为难。”

    天海仙教众人听那史云山所言,这李灵从李家带走一百万两白银,纷纷窃喜。这一百万两白银虽然也不太多,但有了本钱,用钱赚钱,又有何难?

    所以这看起来只有一百万两白银,其实是一个机会,操作得当,要不到几年,这一百万两便能变成几百万两,甚至几千万两。

    但史云山口中所言那‘金龙密钥’是个什么东西?在场天海仙教诸位人士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宝物,但听这名字,又事关重大,天海仙教诸位教徒想来这东西绝对是宝物,当下各人纷纷暗下决心,绝对不可能归还于李家。

    李灵这时候说道:“这‘金龙密钥’就在这里,李延津要想取回,尽管来这明阳宫试试。”

    眼下李灵摔十几位高手一起加入天海仙教,让仙教众人底气大增。

    掐指一算,如今我仙教也能凑三十余位高手,虽然同那三家四派仍然有些差距,但凭借明阳宫的地势,可以不惧天下任何门派,因此他们再也不用向以前那样对三家四派客气退让了。

    绍七当即喝道:“就凭你等,就像带走‘金龙密钥’?也太不自量力了。”

    那青铜道人这时候悠悠道:“你们进的了这明阳宫,出不出得去,都是个问题,拿了那‘金龙密钥’又有什么用处?”

    听这青铜道人这意思,竟然是想要将史云山这一批人消灭在这宫殿之中。

    那史云山受到青铜道人威胁,也不在意,只是微微冷笑,说道:“既然进的来,那就一定出得去。”

    青铜道人正待反驳,史云山却不理他,再次向李灵说道:“大侄女,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金龙密钥’的重要性,别人不知道,你岂能不知?这关系到我李家几万人的生死,切勿儿戏。”

    那青铜道人听见史云山这番说辞,竟然没有再继续反驳了。他不知道这‘金龙密钥’到底是什么,但听史云山说这关系到李家几万人的生死,当下也知道此物重要之极。

    青铜道人不了解其中内情,也不在继续插言。其他仙教人士听见此言,也纷纷皱眉。如果此物当真是关系到李家几万人的生死,那李家还不跟仙教拼命?

    张雍杰见史云山说的严重,但都是些形容词,没有说出具体内容。但转念一想,这‘金龙密钥’既然关系到几万人的生死,肯定是重大秘密,又岂能轻易对外人讲出来?

    绍七左思又想,如果那李家当真因为‘金龙密钥’与我天海仙教开战,那岂不是马上就要陷入战火之中?

    这李灵与李家有仇,难道这小妮子费尽心思来到天海仙教,取得军师职位,就是要利用天海仙教与李家开战?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我天海仙教岂不成了炮灰?被李灵利用?这是万万不行的!

    想到这里,绍七挺身而出,躬身拱手道:“禀军师,不知道这‘金龙密钥’对我仙教重要与否?若是可有可无,不妨归还于李家。”

    为了避免李灵的猜疑,所以绍七这个前任军师,率先恭恭敬敬的向李灵行礼,暗示服从李灵的领导,让她不要有戒心。

    李灵这时候道:“我要求并不高,只要李延津一人来这明阳宫,保证将这‘金龙密钥’完整无损的归还李家。”

    李灵这话,大多数人都听得明白,毕竟大家都不笨。这李灵的意思,竟然是要用李延津的性命来换取这‘金龙密钥’。

    这个要求还不算高?不说史云山等人听来会作何感想。就说绍七,青铜道人听来均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李延津是李家的当家人,他怎么可能甘心献上生命来换取这‘金龙密钥’?

    史云山这时候神色严肃,说道:“李大哥当年是对不起令尊令堂,但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岂能轻易抹杀?就说前日,你刺杀养父,李大哥不予计较,现在你又从李家带走一百万两白银,李大哥也不再追讨。你何必要咄咄逼人?”

    李灵不再说话,看其来她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天海仙教诸位教徒虽然服从李灵的领导,承认她这个军师,但那是看在李灵注入资金,带来大家走向幸福生活的情况下。

    但现在李灵欲要报双亲的仇恨,取李延津的性命,转眼就有于李家开战的风险。也不知道那‘金龙密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有没有必要因此物同李家开战,划不划得来。

    这些问题,在绍七,青铜道人等一帮众人脑海中激荡,无奈他们对情况不了解,无法准确的做出反应,只好站在原地,静观局面的发展。

    史云山傲然道:“既然李军师油盐不进,本大爷那就只好用强了。”史云山此刻不再称呼李灵为大侄女,而是以李军师取代,又自称本大爷,语气已然极为不客气,显然他已经失去了好言相劝的耐心了。

    青铜道人,绍七等诸多天海仙教的教众,闻言纷纷一笑,此地是天海仙教明阳宫,今天更是高手云集,就凭史云山这十余人马,他们竟然还想用强?

    史云山这话,不是在打天海仙教的脸面?青铜道人挺步而出,冷笑道:“不知道史大爷有多少斤两,竟然口出狂言,听起来比本座还要狂一些,不如让本座来见识见识。”

    青铜道人正要出战,那史云山却抬手一档,示意他稍安勿躁,不必心急。

    只听史云山深呼吸一口气,似乎在做一项决定,转头对张雍杰说道:“张兄弟,‘金龙密钥’对我李家极为重要,关系几万人的生死,此刻张兄弟能不能看在几万人性命的份上,援手相助?”

    众人纷纷朝着史云山的目光望去,很多人都认出了张雍杰隐藏在人群中间。

    其实张雍杰的形象并不难认,在场许多人士都认识张雍杰。只不过这张雍杰此番换了一身行头,发型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而张雍杰又要故意隐藏自己,所以这才让大家一时之间,忽略了张雍杰的存在。

    墨香墨竹二女不知道此刻情景,大家为何纷纷盯着张雍杰,纷纷挡住张雍杰的身前,墨竹说道:“你干什么?别把张小姐给吓着了。”

    众人听墨竹称呼张雍杰为张小姐,纷纷感到好笑。堂堂男儿,岂可被称为小姐?

    萧燕此刻站起来,微笑道:“张兄,你也来了?墨香墨竹,你二人先退下。”

    李灵和沙通天等人也盯着张雍杰,上下打量。沙通天冷冷一笑,说道:“千岛张少侠什么时候成了一只跟屁虫?真当是阴魂不散,居然追到这明阳宫里来了。老夫活了这把年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真是甩都甩不掉。”

    墨香墨竹二女听得沙通天称呼张雍杰为千岛张少侠,而教主也对这人客客气气的,这时候才回过味来,墨香惊呼:“难道你就是千岛张少侠,张雍杰?”

    墨竹这时候连忙道:“墨香姐姐,这人肯定就是张雍杰,想来之前他是戏弄咱们姐妹呢。”

    二女遭遇突然变局,没想到这连日以来的张小姐竟然就是自己的偶像,千岛张雍杰。想到这里,顿觉天旋地转,快要晕厥。

    张雍杰连忙扶起二女,双手同时向她二人体内传递一股强劲的内力,让她们镇定下来,保持清新。

    张雍杰淡淡笑道:“我就是张雍杰,二位姐姐见谅。不过这也正应了那句,咱们三人关系好的很呢。”说完快步走出人群。

    咱们三人关系好的很呢,本是墨香墨竹二女胡吹大气,却没想到戏言成真了。她们感到即欣喜,又很是惊讶。

    张雍杰出了人群,对那沙通天冷笑道:“阁下一把年纪,却要青龙会的一群女孩子沐浴更衣,这天下还有谁能比阁下更加厚颜无耻?”

    要换旁人,沙通天早就上前教育了,只不过现在来人是张雍杰,沙通天也只能忍气吞声。

    张雍杰扫视了众人,绍七,青铜道人,黑铁和尚,凶和尚,周义柏这都是老熟人了。他们此刻也正盯着张雍杰,心想这姓张的小子,这番打扮,潜入我仙教明阳宫,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人几乎个个都跟张雍杰有仇恨,特别是那青铜道人和绍七,青铜道人作恶多端,恶行累累。而绍七竟然敢不听自己招呼,强行带走萧燕。

    张雍杰恨不得将他二人抽筋扒皮。但眼下正是史云山言邀自己出手相助,只好现将青铜道人等放到一边。

    张雍杰目光落到李灵的身上,拱手道:“在下从未想过和李大小姐,哦,不。在下从未想过和李军师过意不去。但既然此物关系几万人生死,还请李军师酌情处理。”

    张雍杰话虽然说的很客气,说什么酌情处理,但明显的是替史云山索要那‘金龙密钥’。

    李灵却不买面子,淡淡道:“这已经是本人反复酌情的结果,绝无更改。”

    张雍杰眉头紧锁,这李灵真当是油盐不进。自从张雍杰认识李灵以来,除了第一次在长安南城墙上,看见李灵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当时还道李灵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

    但后来经过诸多事情,张雍杰越来越发现李灵非同凡人,思维异于常人。自己万难摸清楚她这个小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沙通天见张雍杰神色不善,当即补充道:“李灵可是上位的朋友,张少侠可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切勿站错了立场。”

    张雍杰虽然天性聪明,但也不是那种嘴皮非常溜的人。但不知道怎么搞的,面对沙通天的时候,张雍杰的嘴巴总是能超常发挥。也许是他恼怒这沙通天为老不尊的原因吧。

    只见张雍杰反驳道:“正因为在下追随上位,所以才要管管此事。李军师为了一己私怨,置几万人生死于不顾,这岂不是置上位他老人家于不义的地步?”

    李灵这时候上前几步,指着张雍杰的鼻子,怒道:“姓张的小子,你今年多大了?你长脑袋没有?那姓史的说关系到几万人生死,你便信了?这天下又有什么东西能关系到几万人的生死?”

    李灵这四连问,让张雍杰一时语塞,也不排除那史云山夸大其词,危言耸听。是真是假,张雍杰又如何能搞的清楚?

    绍七,青铜道人等天海仙教此刻听到李灵言语,纷纷想来那‘金龙密钥’可能不太那么重要,就算从李家手上夺了,也不至于让几万人去死。

    想到这里,天海仙教诸位教徒胆子也变大了,纷纷出言指着那史云山夸大其词。有些人甚至想要出手攻击史云山,在新任军师面前表表忠心,这样在稍后的仙教发展时期,获取更好的职位,更多的好处。

    史云山见张雍杰一阵犹豫,心知李灵这话,已经触及到张雍杰的软肋。

    李灵的厉害,史云山早已经领教过了。此刻李灵竟然欺负自己无法当众说出‘金龙密钥’到底如何重要的这个痛点,一举分化张雍杰这个强援。

    史云山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出这‘金龙密钥’如何重要,那张雍杰是万难再助拳了。两害相较,当取其轻。眼下宁愿不要张雍杰助拳,也不能泄露‘金龙密钥’的秘密,毕竟后者事情太大了。

    史云山当下放声大笑,众人也不知道他在笑啥,有些人猜测这史云山肯定是害怕了,所以大笑来保持自己的镇定。

    笑毕,史云山说道:“这世上,只有两人是我佩服的,一个便是李大哥,这另一位可就是你啊,大侄女。每次你轻言细语,便能处理问题,史叔是赶不上你了。”

    张雍杰此刻却在旁边犹豫,这‘金龙密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到底重不重要?看那史云山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而李灵那句‘天下什么东西能和几万人的性命挂钩’也好有道理。

    自己该信谁?这李灵是枭雄,但这史云山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人。史云山口口声声的崇拜李延津,但当初李延津落难,这姓史的可并没有到处去寻找李延津的下落,反而生出叛变之心。你能说这史云山就是好人了?

    但是这事关重大,张雍杰不敢乱来,当即将史云山拉倒旁边无人的空地上,悄声说道:“史大哥,这‘金龙密钥’到底是什么?”

    史云山叹气道:“这玩意当真很重要,几万人的生死,还是小意思,严重一点,那可能天下就要乱套了。只是张兄弟见谅,此事极为机密,确实无法相告。”

    张雍杰见史云山说的非常严重,但是又不肯相告实情,当下一阵茫然,对信息不了解,根本无法做出相应的决定。

    张雍杰深感烦恼,这些经历,让他深深的明白了信息的重要性。没有信息,就如同盲人。

    自从自己北上开始,路过长安,洛阳。这李大小姐什么事情都瞒住自己,自己有劲无处使。

    很多时候自己就像一个看客,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悲剧的发生,但又无能为力。

    此刻史云山也不肯给自己吐露半点秘密,全凭自己摸黑决定,如果此刻是大明白大侠,自己当然要相信大明白大侠。

    但这史云山值不值得相信,那又两说了。毕竟史云山也是混江湖的,人心复杂,说不定这人见自己年幼,骗自己的呢。

    这些经历,也给了张雍杰十足的成长,对他未来在东南沿海战场上的众横捭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张雍杰觉得自己尽力了,天塌下来了,有个子高的人顶。他终于决定不再插手管这破事,史云山见状也不勉强。

    史云山回到高台之下,大声道:“看来李军师是敬酒不吃,想要吃罚酒了。”

    不说绍七,青铜道人等人,就连萧顶,萧延,萧丰三人均是感到气愤。

    如今我仙教高手运气,这史云山带了十来位喽,居然敢在这明阳宫的宫殿下,大放厥词。这不是把我仙教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萧顶喝道:“姓史的,你说谁呢?老子再三忍让,你却这般狂傲,不让你死在这明阳宫,算我对不起祖宗!说完,萧顶,萧延,萧丰三人当即向史云山打来。

    史云山见三人来势凶猛,当即连退五六步,口中大声喝道:“诸位且慢,稍后在动手也不迟。”

    萧顶,萧延,萧丰三人见史云山有意避战,又听他口中如此说话,当下也不着急追赶,想要听听他又要放什么臭屁。

    史云山这时候冷冷道:“既然诸位如此固执,那就得罪了。”说完当即抬手,身后一名喽当即拿出一只红色的冲天爆竿,点燃升空。

    那红色的冲天爆竿,却是哑炮,只是拖着浓浓的红色尾烟,想来是信号弹。

    众人不知道这史云山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纷纷愣住,突然远处围山的一个角落,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广场身后的那座大殿,被一颗炮弹打烂了一角。

    大殿的砖瓦木柱,纷纷四散飘落,弄的噼里啪啦的。诸位天海仙教教徒,见此大惊,纷纷惊呼:“啊,辽宗殿,那可是我仙教的命脉。”

    看着诸位天海仙教的教徒当下四窜,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睁睁的看着那‘辽宗殿’被敌人破坏,心里简直就像在滴血一样。

    沙通天见此情况,惊到:“红衣大炮。老二老三,走。”那常常跟在华浓姑娘身后的两名武学高手听此一言,当即跟着沙通天跑入大殿。

    张雍杰瞧着沙通天三人边退,边回头惊恐的表情,心道这三人见情况不对,竟然跑了,史云山见此情况,同样是轻轻一笑。

    史云山心想这大侄女好好的李家大小姐不做,非要叛出李家,出来闯荡江湖,那些江湖高手岂能甘心听从她的命令?还不是看重了她手上的钱?

    江湖太大,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就能玩得转的。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跟着又是一炮轰在那‘大辽殿’上,那‘大辽殿’经过两次炮击,左边的檐角已然锻炼,飘然欲坠。

    又是一声巨响,第三发炮弹打来,彻底将那檐角打的灰飞烟灭了。

    三发炮弹过后,那边山头,停止了炮击。史云山这时候负手而立,说道:“李军师,这红衣大炮的威力,你可清楚的很。方才只是开胃菜,三发石弹,以表敬意。如若还是我行我素,片刻过后,来的就是黑火药了。”

    李灵当然知道这红衣大炮的威力,这红衣大炮本是李家替朝廷打造的,由于造价昂贵,因此只打造了六门。

    这些红衣大炮本来是要用于东南沿海抗倭战场上使用,却没想到这史云山却拖了一门来到这明阳宫。

    方才那石弹,是指外表一层黑火药,用于动力发射,内心却是石块填充,全靠力量打击。接下来可是真正的炮弹,仅仅一发便可摧毁身后的这座大殿。

    天海仙教诸位教徒,像是被这三发炮弹吓傻了,不知所措,当下众人群起而攻之,纷纷向史云山这十来人袭击,只一瞬间便消灭了七八名瓦帮帮众。

    很显然李灵这时候也无法淡定,当下抬手喝道:“大家镇定,不可如此。史叔,且暂停发炮,待我好好想想。”

    李灵这时候称呼史云山为史叔,自然是怕了。史云山本来也没有为难李灵的意思,见此情况,当即一枚白色的信号弹升空,叫停了炮击。

    只听史云山说道:“大侄女,不着急,你好好考虑,反正这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张雍杰向高台望去,萧燕妹子此刻也神色严峻,想来她也是被吓着了。

    李灵还在高台来回踱步,张雍杰心想李灵这个给娘不会是个铁脑壳吧?当下之时,李大小姐若还不低头,还要顽固到底,那就是脑袋有问题。

    看那绍七,青铜道人等一众天海仙教的脸色,显然已经对李灵这个军师极为不满。若这李军师仍然我行我素,想来发生叛变已然是在转眼之间了。

第143章:万众一心

    此刻李灵仍然在那高台徘徊,张雍杰都感到非常焦急。这档口,那李大小姐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要知道待会儿黑火药炮弹打过来之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非打垮身后那座大殿不可。

    如此情况,天海仙教众人不跟这李大小姐拼命才是怪事。

    现在沙通天也带着两名高手跑了,真不知道李灵还在纠结什么?

    不对,沙通天连同时常跟在华浓姑娘身后的那两名高手虽然跑了,但李灵身后还有十余位彪形大汉,他们为何不跟着逃跑?

    李灵现在叛出李家,她的亲信萧宇,冷可均不在此地,那身后十名高手必然是青龙会上位拨给她的。

    按照常理,沙通天等人逃跑,他们同属青龙会,应该跟着一起逃跑才对。而那十位高手却仍然站在此地,并无逃跑的迹象。

    张雍杰心念数转,仔细思考这其中的关键,当即明白。嗨哟,这李大小姐当真是人才。

    原来她假意考虑,却是要拖延时间。此刻那沙通天三人,必然去对面山上争夺红衣大炮去了。

    果然,右山那边发出了一只火流星。李灵当即停下脚步,说道:“现在,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要想拿走‘金龙密钥’,必须李延津亲自来取。”

    看见火流星,又听见李灵如此作答。张雍杰心知,沙通天三人必然争夺红衣大炮得手,所以她才这么有持无恐。

    天海仙教诸位教徒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那边有异常情况,李灵又神色自若,也渐渐的恢复平静。

    史云山脸色突变,他一时大意,竟然没有想到李灵意在拖延时间。

    也怪那沙通天三人,他们离开之时,竟然还演戏,边走便做出惊慌的神色,故意勾引自己上当,当真是奸诈。

    红衣大炮周围,只有二十余位寻常帮众。他们如何是那沙通天三人的对手?

    史云山惊呼:“你派人夺了红衣大炮?”

    李灵只是冷冷一笑,并不作答。但她这神情,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红衣大炮眼下已然易主。天海仙教诸位教徒,见此情况,纷纷欣喜。

    看来这李灵果然有两把刷子,处理大场面的控场能力,确然不是绍七那个假装风流的草包能够比的。

    有人想到如果换着绍七面对这等局面,可能方才那几发炮弹,早就吓的绍七将那‘金龙密钥’双手献上了。

    想到这里,天海仙教诸位教徒都是很高兴。正所谓将帅无能,累死三军。

    这十几年来,仙教之所以一无所成,完全是绍七这个废物,整的大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

    有些仙教教徒想到这里,甚至已经私下给绍七取了一个绰号:绍皮。‘绍皮’是一种方言,意思就是丢脸的意思。

    现在由李灵来担任仙教军师,就凭方才李灵镇定指挥全局的气场,仙教无一人能及。很多仙教子弟的心中已然升起了希望,仿佛光复仙教的美梦就要来了。

    史云山不是没有想过李灵可能会去抢夺红衣大炮,为策万全,他早已经下令紧急之时,可以炸毁红衣大炮。

    但此刻见到那边火流星升空,也并未发生爆炸,想来此刻红衣大炮已然落入李灵的手里。

    史云山长叹一声,万念俱灰,当即纵步狂奔,越过层层房屋,极速往宫殿左边靠去。

    李灵当即命令道:“给我截住,不能让他出去。”

    天海仙教诸位教徒,看此番行动,已然和李家杠上了,虽然有很多人不愿意同李家开战,但开弓岂有回头箭?

    若真当要开战,不如先捉拿这史云山,先斩杀李延津一员大将再说。

    绍七,青铜道人,黑铁道人等数十位高手连忙窜出,追击史云山。

    他们心想这明阳宫坐落在中间的高山,下面又是万丈悬崖,就算史云山轻功登峰造极,也决计不可能从这宫墙上直接跳下去的。

    所以天海仙教诸位教徒,自发的分成了三路,包抄史云山。心想此番捉拿史云山的行动,还不等于瓮中捉鳖?

    张雍杰无奈摇摇头,心想这次史云山当真是死定了,当下纵身一跃,跃上‘辽宗殿’高处,看那前方情形如何发展。

    当天海仙教诸位教徒包抄到最左边宫墙的时候,却见史云山犹如一支大雁,手里一根钢构,勾着铁丝滑翔到钩对面的平地上。

    天海仙教众人大惊,绍七,青铜道人是从中间包抄的,他们是最快到达左边宫墙的。青铜道人骂道:“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铁丝?”

    绍七见状大怒,当即运起全身内力,一指指向那铁丝根部,一招‘软铁化钢指’当即将那铁丝融化断裂。但却晚了,铁丝虽然断裂,但史云山已然滑翔到沟对面平地,距离平地甚近,一个翻身飘落在平地上。

    只见史云山回头朗声说道:“说了既然进的来,那就一定出得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仙教诸位朋友,请准备好大量白布帆障,不久可能就用的上了。”

    说完史云山当即几个纵步,逃出山谷。沙通天本想拦截,但红衣火炮的位置在右边,距离甚远,根本追赶不上。

    张雍杰见此情况,那红衣火炮在右边,逃跑所用的铁丝却被安排在左边。看来这史云山计划周密,也考虑到有可能会栽个跟头,退路也安排的这么巧妙。

    天海仙教诸位高手,听那史云山口中说道准备大量的白布帆障,不久可能用的上。

    那白布帆障是什么玩意?那自然是死了人才用的上,这史云山都逃跑了,还要威胁一下仙教,简直让人气愤。

    史云山虽然走了,但他带来的还有四五位喽可久惨了。张雍杰还在看戏,那些人已然被李灵下令处决了。

    如若不然,以张雍杰的性格,定然出手救下这几名普通帮众的性命。

    天海仙教一众高手,这才返回广场,众人边走边骂那史云山奸诈狡猾。

    但也有人想到,眼下和李家结下了深仇,李家势必不会甘心,必定纠集人马卷土重来,这可如何是好?

    萧顶,萧延,萧丰三位高手,出自萧家本族,对这明阳宫可是有深厚的感情,这可是祖宗留下的宝贵财富。此番陷入和李家的争斗当中,如果明阳宫当真因此遭到破坏,那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过。

    萧顶这时候快步而出,大声喝道:“敢问李大小姐,这,,”

    但他还没有说完,当即被李灵打断,李灵冷冷道:“你叫我什么?”

    方才李灵面对史云山,丝毫不落下风,虽然让那史云山跑了,但李灵也夺得一门红衣大炮,真要比较起来,可以说是打了一个胜仗。

    萧顶自忖,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得罪李灵,当下拱手道:“敢问军师,李家若是当真纠集人马,前来复仇,我仙教又将如何应对?”

    萧顶这话其实也是在场大多数人想问的,此刻纷纷看着李灵,似乎在等待她的指示。

    李灵冷漠道:“此刻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据我所知,史云山不可能只留一处铁丝,你等迅速分头行动,将挂于这座宫殿四周的铁丝全部清除掉。”

    天海仙教诸位高手听此一言,大呼有理。想那史云山竟然莫名其妙的混入明阳宫,又岂能只留一处退路?当下众人又分头行动,果然又在右边和后边找到了两处链接对面山壁的铁丝。

    张雍杰见此情况,大叫佩服。正所谓狡兔三窟,史云山若只留一处退路,那他必然不会做到瓦帮帮主这个位置上。

    张雍杰离开师门闯荡江湖的时候,才十九岁不到,一年快过去了,张雍杰离弱冠之年也不远了。

    这一年多的江湖历练,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动作,计谋等等,当真让他大开眼界。

    先不说李灵如何如何厉害,就说这史云山潜入明阳宫,给自己留退路的行为,自己便做不到他那样周全。

    毕竟当初自持武艺,骄傲自大,竟然被困在那秦岭深处的鸳鸯洞中,差点死在天龙法王的手上。

    面对着这复杂的江湖,此刻张雍杰从心底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是啊,自己太嫩了,要想在这江湖上能有立足之地,不被人利用,那必须遇事三思而后行,脑袋后面都要长眼睛啊。

    那些仙教一众高手将那史云山留下的铁丝破坏掉之后,又才回到广场上。毕竟这洛阳李家,可不是小门派。

    那可是江湖上位列于三家四派的顶级势力,仅仅凭借天海仙教的力量,是否真能抵挡住李家的进攻?这是众人关心的问题。

    一向不爱主动发言的昆仑散人鹿门子,见大家都不主动发问,当即跨步而出,向李灵拱手道:“不知军师可否赐告这‘金龙密钥’到底是什么贵重的宝物?”

    仙教一众高手纷纷点头称是,此番和洛阳李家结下仇恨,焦点在那‘金龙密钥’,他们都想知道这‘金龙密钥’到底是什么宝物?因此与李家开战,到底划不划得来。

    李灵负手道:“所谓密钥,自然是一把钥匙。”

    鹿门子继续问道:“既然是一把钥匙,怎么会关系到几万人的生死?”

    周义柏这时候跳出来,嘲笑鹿门子道:“嘻嘻,鹿门子老弟,这就显得你无知了。”

    鹿门子不知其意,当下问道:“周兄此话何意?”

    周义柏得意道:“想来需要开的那一把锁,定然结构巧妙,非‘金龙密钥’不可。如此精密扎实的锁,估计是锁李家金库的。这李家每日消耗钱粮甚大,若开不了金库,那几万人自然要饿死了。”

    李灵当下哼了一声,对周义柏喝道:“此刻让你说话了吗?”

    那周义柏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一脸尴尬,只好悻悻的退到一旁。

    李灵这时候环顾了一下众人,方才说道:“这钥匙确然是锁金库的,不过这世界上有什么样的门,是那红衣大炮轰不破的?”

    众人闻言,深感大有道理,这‘金龙密钥’不管是锁什么的,总之它是一把钥匙。

    这李家红衣大炮这种重型火器都搬出来了,还有什么样子门是毁不掉的呢?

    有些多长了几个心眼的人,纷纷想到万一这锁是锁某些小盒子,不能用大炮轰的呢?

    但他们均想到,如果是小盒子,那就更容易被破坏掉了,不至于非要这钥匙不可。

    绍七这时候笑道:“咱们兄弟一时大意,竟然为此等事情而紧张。如果那锁当真关系几万人生死,李家自然会想一切办法破坏掉锁心。如此看来,那史云山扬言要进攻我仙教明阳宫,定然是虚张伸势了。”

    诸位仙教众人听绍七一言,想来很有道理,那史云山一定只是出言恐吓,并无后续计划,紧张情绪方才有所缓和。

    李灵却道:“那也不一定。”

    绍七连忙追问道:“烦请军师赐教,也好让我等早做准备。”

    李灵抬手向南一指,指着洛阳的方向,说道:“那李延津表面仁义道德,豪气云天,实际上可是一个伪君子,不可轻信。”

    张雍杰对此也有一定的同感,总觉的这李延津虽然看起来很大气,很谦虚的一个人。但自古大伪似真,大奸似忠。

    过分豪气,那便显得有点虚伪了。毕竟李家那富可敌国的财富,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李延津当真有表面那么豪气干云,那他应该像大明白大侠一样,穷的叮当响才是对的。

    张雍杰虽然对李延津并无好感,但一直抓不住实实在在的证据,这回听听李灵的说法,看看在李灵眼里,这李延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灵这时候说道:“远的不说,就说眼下。这李延津表面对天下言明,不再找我的麻烦,但我这一路北上,却遭遇诸多刺客,想来必然是李延津派来的。我身后的这十余位兄弟,均可作证。”

    张雍杰心想这十来位兄弟可是跟李灵一起来的,要作伪证再容易不过了。那些天海仙教诸位高手也是如此想法,对李灵这话不太认可。

    李灵见大家不太相信,也不着急。继续道:“李延津派了这史云山上明阳宫,如此咄咄逼人,难道真的就是为了一把破钥匙?”

    众人不解其意,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一把钥匙,你说的再严重,能有多严重?甚至还关系到了几万人的生死。不少人想到这‘金龙密钥’必然不是问题的关键。

    李灵右手一指,断言道:“他取钥匙是假,伺机消灭我李灵才是他本来的目的。”

    众人想不出更为合理的解释,纷纷认同李灵的观点。昆仑散人鹿门子代表众人说出了心里话:“想不到这李延津竟然是这种人,嘴上一套,背后一套。”

    李灵傲然道:“那还有假?所以,方才就算我将那‘金龙密钥’交出,那史云山还是要找借口炮轰这明阳宫。如若不然,他们又何必翻山越岭,搬着笨重的大炮来到这崇山峻岭之中。”

    李灵这话思维缜密,严丝合缝,有意将众人的思维引向一点:这史云山来到明阳宫开这几炮,为的便是挑拨李灵与仙教的关系。让李灵在仙教呆不下去。

    绍七率先表态:“如此低劣的伎俩,想挑拨军师与咱们之间的关系,引得互相猜疑。咱们仙教又岂能上当?军师已然加入仙教,咱们定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又有人喝道:“这李延津竟然要将军师赶尽杀绝,当我仙教是摆设?”

    还有人喝道:“军师来我仙教,带来巨额银两,为我仙教的美好未来操碎心思,咱们岂能无动于衷,任由那李家欺辱军师不成?”

    众人越说越愤怒,进而群情激愤,有人说道李家欺人太甚,有人说道李家如此肆意妄为,丝毫不把仙教放在眼里。

    还有人主张道:“我仙教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小门派,必须要伺机反击。”

    张雍杰见李灵三言两语,便调动着天海仙教教徒的情绪,当真是万分佩服。

    李灵的话,张雍杰虽然找不到漏洞,但他也深知李灵这个人绝不简单,绝对不能轻易相信,至少不能全信。

    李灵趁热打铁道:“只要我李灵还活着,这李延津势必还会卷土重来,再次发动袭击,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青铜道人这时候信步而出,先是向李灵拱了一手,以示行礼,继而环顾四周,朗声说道:“各位兄弟,切勿吵闹,大家听我一言。”

    青铜道人既然有话说,众人也就安静下来,等待着他的发言。

    青铜道人先是润了润嗓子,方才说道:“这三家四派横行江湖已然多年,之前我仙教势微,不与之交锋,实属韬光养晦。”

    青铜道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军师来了,局面自然又不一样了,细数下来,此刻我仙教也有三十余位高手。”

    李灵这时候插言道:“不,还有十名兄弟此刻正在赶往明阳宫的路上,不日便会到达。要论武艺,他们也不弱。”

    李灵这话就像是给天海仙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让众人更加激动,还有十名兄弟,那我仙教坐拥四十余名高手,还不能与三家四派平起平坐?

    只有少数非常稳重谨慎的教徒心中想到,这李军师一共带来了二十多位高手,人数上已经赶超我仙教本来的高手之数,要是他们鸠占鹊巢又怎么办?

    但这些教徒也没有多想,毕竟这天下第二梯队的高手,虽然有四十多名之多,但那是人人榜上有名。

    我仙教青铜道人,黑铁和尚,绍七,凶和尚,萧顶,萧延,萧丰,鹿门子,萧远山等等哪个是吃素的?

    这李大小姐带来的高手中,多半也就那沙通天三人要强一些,其他人士的武功,想来必然达不到第二梯队的武力值。

    好,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李军师的人马,武力强过仙教本部的人马,但他们想要鸠占鹊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这明阳宫还有诸多机关,李军师他们无论如何也翻不了天,想到这里,那些谨慎的教徒疑虑尽消。

    张雍杰心知李灵手中除了萧宇和冷可,就只有两名婢女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如果真的有人,那也是青龙会上位拨给她的人马。

    想到这里,张雍杰心中升起一个念头:难道青龙会想要吞并天海仙教?

    如果青龙会当真有这个心思,那么吞并天海仙教之后,必然逐步蚕食其他门派,进而统一江湖。

    难道青龙会的最终目的是一统江湖?上位想要做武林盟主?

    但转念又想,这武林盟主又有什么好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是谁,在燕都圣上手中,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不对,人的野心是不断膨胀的,等到上位当上武林盟主的时候,也不排除他野心急剧膨胀,想要入住燕都,主宰天下。

    如此说来,这上位当真是个野心家,竟然耍出这么一场大戏,控制说书人,进而吞并江湖各大门派,想要夺取天下?

    但张雍杰转念又想,不至于,区区一些江湖人士,怎么可能翻天。那北镇抚司,南镇抚司是摆设?那神机营,火炮营,我大明朝各地边军是吃干饭的?难道还把这几个江湖草莽人士收拾不到?

    张雍杰深知自己有多疑的毛病,想到这里,当下也不继续往下想。只是暗下决心,要尽快弄清楚上位到底想要干啥?

    青铜道人这时候接着道:“军师还有人马要加入仙教,那实在是太好了。眼下我仙教力量增长,江湖平衡被打破,必然与三家四派等老旧势力有冲突。”

    青铜道人这一番话,更能解释史云山为何要攻击明阳宫。他太原瓦帮距离明阳宫最近,仙教崛起,首先影响的便是他太原瓦帮的利益。

    因此史云山前来炮轰明阳宫,为得便是不让李灵的人马和仙教的人马合二为一。好哇,原来这厮竟然是这等用意。

    青铜道人这时候补充道:“依我看,咱们天海仙教同洛阳李家,必有一战。而且的这场战斗,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

    青铜道人这一番话,让大家都认识到,这一战是利益之争,是无论如何避免不到的。

    绍七这时候补充道:“青铜老兄说的不错,这一战胜了,咱们仙教自然可以挤入顶级大派之列,成为一教三家四派。若是败了,咱们天海仙教永远被李家压制的死死的,永无翻身之日。”

    天海仙教一众高手纷纷响应,有人说道:“对,此战一定要打,而且还要打好!”

    有人说道:“说的非常正确,此战可以成为我天海仙教‘教运’之战,输不得。”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此刻已经没有人再去想那史云山为何会搬出红衣大炮,炮轰仙教明阳宫了。

    因为在他们眼里,史云山之所以来攻,其他的理由都是借口,唯有阻止仙教的发展,才是史云山真正的目的。

    李灵见众人群情激愤,斗志昂扬,火候已然成熟。当即抽出手中‘高仿版’绣春刀,高声喝道:

    “这天下只能有三家四派七家顶级势力,若李家不败出三家之列,我仙教永无出头之日。”

    众人见李灵出言高呼,纷纷安静下来,等待李灵的训话。李灵继续说道:“仙教兴废,在此一举,诸君需努力,万众一心,共创大业。”

    几乎所有仙教教徒均高举手臂,连声呼喊道:“万众一心,共创大业。”

    张雍杰此刻坐在‘辽宗殿’的右侧屋瓦上,看着地下激情高涨的人群,就像是看见了一群打了鸡血的精神病。

    张雍杰长叹一声,这李灵当真是个厉害角色,又给自己好好的上了一课。看那情形,李灵这个军师的位置显然是坐稳了。

    想这天海仙教,之前乱成一盘散沙,李灵这番简单的言语,居然能调动各路教众的情绪,使他们都能服从李灵的领导。

    也不知道那李家会不会真的进攻明阳宫,如果真的进攻,那到底何时进攻也是个问题。

    这个问题当如一把利剑,随时悬挂在天海仙教众人的头顶,让他们丝毫不敢懈怠,必然在接下来的备战发展中,更加卖力。

    外敌在前,也就没有人会去想取代李灵军师的职位了。

    张雍杰本来对李灵的印象已经更深,今天又加深了几道印象,觉得这个‘曾经在城墙上跳舞的小女孩’绝非等闲之辈,当真是好好的给自己上了几课。

    但如果真要说上了一堂课,这堂课还没有上完。

    人群中逐渐安静下来,李灵这时候说道:“有件事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我离开李家,之所以没有改姓,那是因为先父本来姓李,名叫李虎。”

    天海仙教诸位教徒,不知道李灵为何会突然说起此事,均觉迷茫。

    李灵继续解释道:“家母姓萧,名萧惠兰。”

    李灵这话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上有不少萧家人惊呼:“这是蕙兰的女儿。”

    既然是萧惠兰的女儿,那军师也不是外人,那也是和仙教有血缘关系的。

    其中有为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被人扶着来到高台之下,问道:“孩子,你真的是蕙兰的女儿?”

    李灵盯着那老妇人,那老妇人激动的对身边的人说道:“蕙兰有后了,我苦命的女儿。”

    另一名中年男子连连点头道:“是啊,娘,二妹有后了。”接着又对李灵道:“孩子,这是你奶奶,我是你大伯。我是萧长春。”

    李灵还是负手而立,不过她巡视了一下众人,好像在向他们求证。

    立马又不少人道:“是啊,是啊。萧惠兰就是我们明阳宫的人,二十年前跟人私奔了,这些年来杳无音信。咱们这里数百子弟均可证明。”

    此情此景,李灵当然相信大家说的是真的。连忙奔下高台,搀扶着老人,激动的喊道:“奶奶,你老身体可好?孙女回来了。”

    那老妇人老泪纵横,说道:“好好,都好,你回来就好了。蕙兰的血脉终于回来了。”

    这是一场亲人重逢的时刻,这是多么感人的画面,简直是感天动地。

    张雍杰仔细看那李灵的表情,看她数次想哭,却不知为何原因,她始终哭不出来。

    也许她这样命途多舛的人,早已经被打造成一番铁石心肠,不知眼泪是何物吧。

    很久很久以后,张雍杰才知道,这世界上确实有人叫‘萧惠兰’,但那李虎,却是李灵随口捏造的名字。李灵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在仙教众人展示自己的血统,和这天海仙教扯上血缘关系,以便更好的占据这军师的位置。

    天海仙教诸位众人,见到这等感人的场面,纷纷想到,原来这李军师也是我萧家外姓子弟,纷纷对李灵更加信任了。

    也有一些仙教众人想到,这李军师在大局已定,已经牢牢占据军师位置的情况下,才坦然相告这层血缘关系,更见她的能力,绝非泛泛之辈。

    我仙教能拥有如此优秀的儿女,简直是苍天开眼,这是上苍注定要我天海仙教再创辉煌啊。

    张雍杰彻底无语,这种混乱的局面,他实在分不清楚真假,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正是她笑任她笑,她狂由她狂,我自当清风抚山岗,明月照大江。

    萧燕不知何时来到大殿的下面,只见萧燕抬头喊道:“张兄,你怎么爬到那里去了?我爬不上去,你下来接我。”

    自从万东师叔那日在洛阳郊外对张雍杰讲述一番,张雍杰本打算再也不和萧燕搭话,要和她划清楚界限。

    张雍杰看萧燕此刻正在对着自己傻笑,分外单纯,张雍杰长叹一声,心想萧燕妹子如此单纯,怎么能够斗得过李灵这种厉害角色?

    想来萧燕妹子这个教主不过是一个傀儡,从绍七的手上转移到李灵的手上罢了。

    想到这里,张雍杰心一软,当即飘然落地,拉着萧燕的手,将她接到‘辽宗殿’的最顶端,一起仰望着这万里晴空。

第144章:贴近生活

    张雍杰这时候躺在‘辽宗殿’的二层屋瓦上,遥望着远处的山岚。若影若现,被青烟缭绕。他现在脑海中思维极度混乱,感觉有些困乏。

    他又想起了天龙法王的话语,‘佛家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世界上的事情,很多事情只要没有亲身经历过,很难判断真假。

    此时张雍杰还是有点天真了,到后来他才明白,很多事情,就算是亲身经历过,也不一定是真的。

    远的不说,就说这李灵和史云山纠结的‘金龙密钥’,张雍杰又如何能判断这事的真假?

    李灵和史云山,均不愿意实言相告,不知他二人各自心里又打什么算盘?

    张雍杰只希望这个世界更加美好一点,大家不要找事,每个人都勤劳肯干,好好的生活。

    但是这个江湖又如此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正所谓人心难测,人心隔肚皮,复杂啊。

    大家都不肯坦言相告,张雍杰顿觉气愤,暗下决心:

    如果那史云山口中说的是真的,如果李灵当真因为自己强行扣押‘金龙密钥’而导致几万人因此丧生,那到时候自己一定要除掉李灵。

    不管李灵有什么理由,又不管她运用什么计谋让得千万人替她说话,自己一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当然要论口才,论计谋,张雍杰深知自己多半不是李灵这个‘小姑娘’的对手。

    若真到那时候,就当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好了,不用讲任何理由,不用让任何人相信这李灵是坏人,我千岛张雍杰,一定将这妮子挫骨扬灰!一定要是粉末中的粉末。有半点碎骨,算我张雍杰输了。

    张雍杰此刻的思想,已经钻到偏激的角度去了。他恼怒那些始作俑者的坏人,恼怒那些将心思隐藏在暗中,表面却能找到各种理由来指挥芸芸纵生的那些人物。

    在张雍杰的心里,这些人都是希望通过别人的努力,别人的性命,来实现他自己的人生巅峰,实现他自己内心龌蹉不堪的小九九,这些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张雍杰会不会因此坠入魔道?以一己好恶断江湖?在之前的经历中,张雍杰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江湖乱象。

    人生的十字路口,张雍杰如何选择?会不会选择逃避,去做一个逍遥江湖游的千岛张少侠?还是选择搅进漩涡,成为时代的弄潮儿,或者是做一个‘张魔侠’?除此之外,还有没有第三条路走?

    张雍杰本人顿感迷茫,二十岁的人生,弱冠之年。这正是张雍杰一生当中,最为迷茫的时间段,也是一个人价值观形成的决定性时期。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何去何从,也许就看李家的那几万人会不会无辜丧命了。

    青铜道人,绍七等一众仙教高手,虽然识得张雍杰,也不知道这小子跑到明阳宫到底要干啥?

    但他们都知道,此刻张雍杰内力甚强,自己等人决然不是对手,因此也不主动找事,任由这小子在一旁发呆。

    李灵还在广场上布置接下来的工作,说什么将现有的所有教徒均搬到这明阳宫来居住,加强本部守卫。

    破碎的房屋先推到,暂时放在一边,也不作修葺,眼下最紧要的是加强明阳宫的守卫。

    李灵又说要广纳豪杰,收容江湖浪子,将这些人统统安置在山谷,进行外围拱卫。

    又派出信使,到江湖上联络其他各大门派,寻求帮助,俨然一副大敌当前的阵势。

    那些仙教的教徒均听从李灵的安排,各自行动,他们深知此战是仙教‘教运’之战,输不得,每个人都激情高涨,雷厉风行,拼命的干活。

    他们都似乎忽略了萧燕这个教主,若是有远方而来的朋友,定然只识得军师,而不知道教主为何物了。

    张雍杰思绪繁杂,神色冷漠,也无心思去关心这些,他现在有点累了,已经完全没有往日的那种热情豪放之态。

    萧燕在一旁顿觉尴尬,说道:“张兄,闹了这大半天了,此刻肚中困乏,咱们去弄点吃的吧。”

    萧燕这么一说,张雍杰也感觉饥饿,点了点头。拉着萧燕,纵身鱼跃,翻身下了大殿。

    萧燕拉着张雍杰的手腕,向明阳宫后方走去,转过几道庭院,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

    院子里有位老人,正坐在摇椅中,晒着太阳。张雍杰对这老太爷也有点印象,正是早上劝大家将教权归还于教主萧燕的那位老人。

    自古七十老来稀,那老太爷至少也有七十岁了,但他还能自己行走,一般情况不需要人扶着走路。

    两人来到小院子,萧燕负手笑道:“阿公,你过的潇洒也,还在晒太阳。”说完,回头给张雍杰介绍道:“张兄,这是我爷爷。”

    张雍杰当下行了一礼,唤了一声“萧爷爷。”

    一般情况下,若认对方为朋友,那么到对方家中做客,除了父母称呼为伯父伯母,叔叔阿姨以外,其他亲人,一般情况下,朋友如何称呼,那么自己便如何称呼。

    比如朋友的爷爷,也称爷爷。朋友的奶奶,也唤奶奶等等,所以张雍杰如此称呼。

    萧老太爷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听见张雍杰如此称呼,自然知道这是‘燕儿’的朋友。连忙热情的招呼,拉着张雍杰进屋坐坐。

    屋内异常简陋,一张小木床,一张小竹案,几张凳子和一方灰色的储物柜。

    萧老太爷吃力的将那储物柜的盖板打开,萧燕也过去帮忙,他祖孙二人一阵寻找,萧老太爷从里面拿了一颗早已干化,失去水分的柚子。

    萧燕手里抱着柚子,又在储物柜里面翻了翻,笑道:“阿公,还有块腊肉,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吃呢?再不吃,都坏了。”

    萧老太爷笑道:“你许久都没有回宫里住了,平日里阿公也舍不得吃,就等你回来,咱们今天就吃。”

    萧燕将那柚子放到竹案上,说道:“张兄,这个柚子你来帮忙去皮,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

    张雍杰一边剥着干瘪的柚壳,一边看见萧燕又从里面拿了一块腊肉,两个鸡蛋出来,放到了厨房,转身又跑到院子里的小菜园子里,摘了几样蔬菜。

    张雍杰已经剥好了柚子,那萧老太爷慢吞吞的坐到旁边,对张雍杰说道:“孩子,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来招待你,你快吃吧。”

    此情此景,张雍杰怎能拒绝,口中说道:“萧爷爷不必客气,这已经是很好的了。”

    张雍杰剥了一瓣柚子,吃了起来。又剥了一瓣,交给萧老太爷,说道:“萧爷爷,你也吃点。”

    那萧老太爷吃了小两口,说道:“家里许久都没有来客人了,人老了,就喜欢多找别人说话。可那些年轻小伙子,又不愿意跟咱说话,人老了当真是没有用处。”

    张雍杰见萧老太爷说的有些悲凉,委屈,当下安慰他道:“萧爷爷,现在咱们不是过来陪你了吗?以后我让萧家妹子经常陪着你。”

    那萧老太爷叹息片刻,又说道:“燕儿这个孩子命苦,从小失去爹娘,我这个爷爷也没有什么本事。你们是朋友,好朋友之间,就应该多多走动,互相帮衬。”

    张雍杰见这萧老太爷说的真挚,心中一阵叹息,正所谓血浓于水,做长辈的,真的是无时不刻不为子孙着想。

    这话还没有说到三句,萧老太爷爱惜孙女的心情,已经不言而喻。今天早上也只有亲爷爷,才肯上前去为孙女说几句话,旁人哪有这样的心思。

    张雍杰点头称是,深知这话,应该是天下每个做爷爷都说的出来的话,这才是人世间最为纯真的感情,不似那些权谋暗斗。

    萧燕似乎不喜欢自己的爷爷对外诉苦,连忙跑过来,说道:“阿公,张兄,你们两个让我一个人去做饭?这火谁来烧?有空在这里聊天,怎地不去烧火。”

    经过萧燕这一番‘呵斥’,萧老太爷连忙吃力的站起身来,苦笑说道:“好,好,这便来了。”

    萧老太爷已经走入厨房,萧燕这时候道:“张兄,人老了就喜欢说些稀奇古怪的话,你可别见怪。”

    张雍杰站起身来,叹息一声,说道:“人老了是很孤独的,更何况每个人都会老的,有时间还是多陪陪爷爷吧。”

    说完,张雍杰这才拉着萧燕的手腕,走进厨房。萧燕合计道:“咱们今天做个黄瓜炒腊肉,再来个煎蛋汤,你看可好?”

    张雍杰皱眉道:“我怕弄不来,我只会做蛋抄饭。”

    萧燕笑道:“我来炒菜,你去帮阿公烧火。”

    张雍杰心想萧燕妹子再怎么说也是仙教的教主,难道平日里也是自己生火做饭?惊讶道:“你会做菜?”

    萧燕道:“我当然会做菜啊,我经常都是自己做菜,不信你问阿公好了。”

    张雍杰只好坐到柴灶旁边,陪萧老太爷生火。期间,萧老太爷数次想要说些幸酸往事,但均被灶台上的萧燕阻止。

    若论平日,张雍杰肯定多陪陪着萧老太爷说话,让他解解寂寞孤独。

    但今日张雍杰思维比较混乱,脑袋比较复杂,情绪比较低落,也没有仔细听萧老太爷想要说些什么,更没有在意到萧燕的频频阻止。

    饭菜已然上桌,萧老太爷也不敢再说话了,张雍杰心情不好,也没有说什么。

    三人就奇怪的吃完了这顿饭,饭后,张雍杰主动的去刷碗筷去了。

    一切收拾完毕,萧燕拉着张雍杰,欲要离开,离别之时,张雍杰拜别道:“萧爷爷,您老保重身体,小子过些时日再来看您。”

    萧老太爷站在屋檐下,挥手道:“好好,你们去忙大事去吧。孩子,朋友之间多多走动,互相帮衬哈。”

    离开了萧老太爷的院子,张雍杰看着萧老太爷依依不舍的样子,对萧燕叹道,道:“你还是对你爷爷好一点。这样的好爷爷,可不多了。”

    萧燕这时候挽着张雍杰的手臂,侧头看着张雍杰,道:“我只是怕你不爱听那些细细碎语。”

    张雍杰只是淡淡回应道:“我不碍事的。难得有人去陪他老人家,又不让他说话,那他该多难受。”说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萧燕这时候轻声道:“好吧,下次就让阿公讲个痛快。张兄,你有什么烦心事,怎么不太高兴。”

    张雍杰无奈,说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萧燕提议道:“那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蓝天白云,风景秀丽,如诗如画,正是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张雍杰心想萧燕妹子在这明阳宫,形同傀儡。李灵那个小姑娘,又城府极深,让人摸不透她脑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李灵,说不定哪天就对萧燕下了毒手,此番带她出了这明阳宫,远离这是非之地,也是好事。

    但转念想到,萧燕妹子一走,这萧老太爷在这明阳宫岂不更孤独了?想到这里,张雍杰心有不忍。

    萧燕哈哈笑道:“张兄,你被阿公骗了,阿公的孙子孙女还多着呢,会有人照顾的。”

    张雍杰却想,老人虽然儿孙满堂,但他们总是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离开他身边。

    但张雍杰思考一番,还是决定带着萧燕,离开这波诡云谲的明阳宫。

    天色稍暗,广场上的人群已然疏散,各自忙碌去了。萧燕偷偷的朝着宫门出走去,看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张雍杰知道她生怕被别人发现了。

    张雍杰拍了拍萧燕的后背,示意她不用害怕,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晃眼间,张雍杰瞧见墨香墨竹二女正在不远处的一座墙后,探出脑袋张望着自己。

    张雍杰挥手示意她们过来,但墨香墨竹均不敢过来,显然是害怕萧燕。

    张雍杰心想,萧燕妹子这个傀儡教主,又有什么害怕的?但转念又想到,大汉末年,汉献帝虽然也是傀儡,但是忠于汉室的人也不在少数。

    想必萧燕妹子,虽然是个傀儡教主,但也是那墨香墨竹二女心中的万分尊贵的教主,是他们心灵的寄托吧。

    张雍杰拉住萧燕,说道:“要不带那两位姐姐也走吧,咱们一起出去逛逛。”

    萧燕却道:“人多了,怕被人发现,走不了。特别是那青铜大叔,可凶了。”

    张雍杰想起自己极恨这个青铜道人,不过这两天这青铜道人居然也不来招惹自己,弄的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现在好了,要是那青铜道人敢来找麻烦,我张雍杰正好抒发一下心中郁结,将那青铜狗道士电击的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张雍杰恨恨道:“不碍事,正好我早就想除掉那青铜狗道士,他若敢来,算他触到我张雍杰的眉头了。”

    张雍杰越说越怒,当下向旁边推出一掌,一面围墙应掌坍塌。萧燕不知他为何如此发怒,当下紧紧抓住张雍杰臂膀,也不敢多言语。

    沙通天恰好经过附近,上前凑个热闹,冷笑道:“张少侠这是有劲无处使?干嘛和一面墙过意不去?”

    张雍杰本想收拾收拾这沙通天,但转念想到此刻自己潜伏在青龙会,假意追随上位,而这沙通天是上位的人,自己暂时没有必要收拾这人,以免使那上位猜疑自己。

    张雍杰盯着沙通天,脸色黑暗,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那沙通天见此情况,生怕张雍杰突然出手,当即连退三步,拱手道:“张老弟,老哥劝你还是干点正事,别整天到处晃荡。”

    这沙通天一向称呼自己为张少侠,今天为何突然称呼自己为张老弟?难道这人是耍长了?张雍杰不明白其中意思,当下怒道:“此话何意?”

    那沙通天‘指点迷津’道:“依老哥的意思,张老弟你现在应该返回千岛,赶快喊你老爸给你圈个地,盖个房子,再说个媳妇,生个孩子。这才是正事,别整天没事干,跟着李军师的屁股后面转悠。”

    沙通天这话,几近侮辱,张雍杰又年轻气壮,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萧燕见他青筋暴涨,连忙安慰道:“张兄,你别跟这人一般见识,消消气。”

    但人毕竟都是有血性之气的,张雍杰当下甩开萧燕的手腕,当即运起内力向那沙通天打去。

    沙通天知道自己内力远远不及这小子,之所以敢出言调戏,完全是仗着自己轻功出众,能迅速与这姓张的小子脱离接触,所以才这么有持无恐。

    沙通天见此情况,当即脚步一溜,向远处奔去。回头还不忘记火上浇油,说道:

    “张老弟,切莫记错了顺序哟,要先盖个房子,再说个媳妇。要不然,没有房子,你连媳妇都娶不了。”

    张雍杰本来生性随和,不是那种走极端,动不动就要上纲上线的人。

    无奈眼下张雍杰心情极度郁闷,而这沙通天又肆意挑衅,惹得他怒火中烧,势要让沙通天在这明阳宫血贱五步。

    张雍杰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起曹公公当日,说要去南京整死两个畜生,抒发一下心中郁结。

    脑海中浮现曹公公抓拳的动作,想着这光怪陆离的芸芸众生,张雍杰心中竟然有点理解曹公公那乖张的性格了。

    这沙通天算不算畜生?该不该被整死?这是一个问题。

    但张雍杰想到,虽然不清楚这沙通天的具体恶行,但就凭他沐浴更衣都要青龙会十七八岁的姑娘伺候,他都不算畜生,这世界上就没有畜生了。

    想到这里,张雍杰口中大喝:“找死”,说完立刻施展‘幻影两千’的轻功身法,在这明阳宫里追赶着沙通天。

    那青铜道人,绍七等诸多仙教高手,见张雍杰近乎癫狂的怒状,必然是失去理性,此刻上前狙击,那不是找死?替沙通天吸引火力?

    所以他们统统就当没有看见,青铜道人,绍七,周义柏等之前和张雍杰有过过节的人,见此情况,索性钻入大殿,躲了起来。

    ‘幻影两千’的轻功身法,和血饮谷‘追风逐月’两种轻功,均是当世最出众的轻功身法,但两者概念不同,各有千秋。

    ‘幻影两千’更像是虎豹奔跑,着陆于平地,利用各种技巧增加速度。而‘追风逐月’就像是大雁飞翔,更加注重利用气流动力,使身体能够‘腾云驾雾’。

    张雍杰内力甚强,无奈自从学了这‘幻影两千’的轻功身法,还没有机会好好熟悉。这一番追赶,操控不太娴熟,已然多次被迎面而来的风力摔倒。

    而沙通天内力虽然远远不及,‘追风逐月’却能使他直接从‘辽宗殿’在空中直接滑翔到另一种大殿顶端。张雍杰却需要下了平地,再从平地上攀岩上殿。

    沙通天不断在两座大殿来回滑翔,自然占了便宜。如此一来,要论逃跑,‘追风逐月’已然站了上风。

    张雍杰见此情况,虽有不甘心,但也知道今日无论如何,是把这沙通天收拾不了了。

    只盼来日,待自己熟练操控这‘幻影两千’的轻功技巧之后,再择机消灭沙通天。

    想到这里,张雍杰有意放弃。脚步稍缓,那沙通天口中的老二老三,双双一掌拍向张雍杰。

    这老二老三见张雍杰久追不舍,心想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们虽然知道张雍杰内力远远超过自己,但想到沙通天年老体衰,必然不会长久,若这姓张的一味追下去,那沙通天可能就危险了。

    如果老二老三此刻知道张雍杰已然放弃了,那他们肯定不会出来打这一掌。

    张雍杰此刻体力也锐减,但见老二老三双双出掌,当下不敢大意。

    这老二老三曾经在大唐芙蓉园,一掌震得天龙法王受伤吐血,此事乃张雍杰亲眼所见,其武力又岂可小觑?

    张雍杰心想既然收拾不了这沙通天,这二人串出来算他们倒霉,当下运起庞大的内力,集于双掌,向那二人推去。

    只见碰的一声,气流一阵激荡,老二老三当即被震飞,重重的摔到在地。但看样子,他们也受了很重的内伤,一时之间无法站起身来。

    张雍杰大惊,这二人的掌力竟然能反弹?不知他二人使用了什么样的功夫,竟然将方才自己的掌力五成均返回到自己体内?

    这二人的功夫如此奇怪,难怪能一掌震伤天龙法王,原来是自己打自己。而方才张雍杰盛怒之下的这一掌,又何其强劲?

    张雍杰不知道的是,也是他内力太强,这才冲破了这二人的防线,灌入五成力道入老二老三体内,若换旁人,这一掌必然百分百的反弹回自身。

    张雍杰虽然勉强站立,不至于摔倒,但一口淤血已然在张雍杰的的喉咙,张雍杰无法忍住,当即狂吐鲜血。

    附近的人纷纷惊呼,萧燕在一旁惊恐说道:“张兄,你没事吧。”

    张雍杰此刻脑海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眼下自己孤身一人身处明阳宫,强敌环伺,如若不快速调理伤情,定然引起群雄围攻,恐有性命之虞。

    想到这里,张雍杰迅速运起内力,在全身游走,欲要将方才反弹回来的力量全部化去。

第145章:大风起兮

    当此危机关头,岂能有半点疏忽?张雍杰体内奔腾之内力,迅速游走全身,化解方才那股力道。

    张雍杰深知,天海仙教诸多有过节的教徒,就在附近,稍有疏忽,就要在这阴沟里翻船,命丧明阳宫了。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张雍杰若有一刻安稳的环境,定然将方才反弹之劲力化去。但此档口,哪里有一刻钟的安稳环境?

    张雍杰越发焦急,体内真气速度过急,竟然乱着一团,导致张雍杰当场晕死过去。

    (备注:本该在这里断章,但考虑到书友朋友们,等待更新的辛苦,所以断章没有选到这里,求大家多多支持。)

    张雍杰醒来的时候,已然在一辆马车上,萧燕正在车内照顾他,而墨香墨竹二女则负责赶车。

    稍作询问,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夜,眼下已经是次日下午了。

    张雍杰顿感身体酸软乏力,当下盘腿大座,再起内力,全身游走,将混乱的力量理顺,归于丹田。

    车外的墨香墨竹见张雍杰运功疗伤,于是停了马车,在车外伺候着。

    由于力量散乱分布在全身各处,导致肌肉几乎处处拉伤,张雍杰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完成疗伤工作。

    张雍杰晕厥之时,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却好端端的在马车里。

    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谁救了自己?张雍杰连忙一番追问,才知道,面对绍七,青铜道人的攻击,居然是沙通天和他这边的十余位高手阻挡,后来李灵下令将自己送出明阳宫,才逃脱命劫。

    沙通天和李灵居然会救自己?张雍杰万难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那李灵一向和自己不合,沙通天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为什么要在方才落难的时候,出手相救?而且还是自己在向沙通天进攻的时刻,救自己?

    如果说自己帅气逼人,英俊潇洒,豪气云干,义薄云天,当世一等一的千岛张少侠,最后感天动地,让沙通天,李灵等人深为佩服,从而救下自己。

    这等理由,怕是骗小孩,小孩也不会相信。张雍杰也不可能相信,自己绝对不可能,有如此之大的人格魅力。

    张雍杰自忖,绝对不可能会是这样,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左思又想,张雍杰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那就是青龙会上位不会让自己死亡的,李灵作为上位的朋友,沙通天等人作为上位的下属,当然也知道这一情况,所以才会出手相救。

    青龙会上位之所以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来网罗自己,一定有特别的用处,在这之前,绝对不会让自己飞来横祸,死于非命。

    那青龙会上位,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想来想去,又想到了原点。这个问题,张雍杰不止想了一次,当下觉得乏了,也不再去想这些费脑壳的阴谋。

    萧燕这时候说道:“张兄,昨日我都以为你要死了呢,以后你可别这么冲动。”

    张雍杰叹息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萧燕,岔开话题问道:“不知那沙通天口中的老二老三,到底是何人。他们的功夫怎地如此奇怪,竟然能够反弹内力。”

    萧燕皱眉道:“这个就超出我的见识范围了。”说完跟着问道:“墨香墨竹,你们可知道那两人是谁?”

    墨香墨竹二女候在车外,听到萧燕的询问,墨香当即说道:“禀教主,奴婢曾偷偷听见军师私下称呼这两人为‘以清’‘以安’,又听别人称呼他们为林兄弟,想必这‘林以清’‘林以安’就是他们的名字。”

    萧燕喃喃道:“天静以清,地静以安。想不到这两人的名字,取得还甚为优雅。”

    墨竹这时候补充道:“奴婢也曾听别人说起,他们这招‘乾坤回旋掌’甚为厉害。但他们是何门派,就不知道了。”

    张雍杰心想这‘乾坤回旋掌’的名字取的倒也符合实际,取这名儿的人想来肯定也是颇有才华。

    虽不知这两人的来历师承,但至少知道了他们叫‘林以清’‘林以安’,而他们的擅长的武功,名叫‘乾坤回旋掌’。

    张雍杰自我安慰,青龙会甚为神秘,能够知道这两位高手的姓名与武学,也算是对青龙会的了解,有所进展了。

    萧燕听见她二人回答,也跟着皱眉起来,张雍杰瞧见,知道她正在替自己揣摩那两人的来历。

    张雍杰拉了萧燕的手,轻轻说道:“咱们就不去想那些乱起八糟的人和事了,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萧燕这才回过神来,嬉笑道:“张兄,你尽可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管,明日到了地方,保管你喜欢。”

    张雍杰见萧燕妹子不肯说,当下也不追问。夜晚,望着星空,辨别方向,心知马车是在往西北方向前行。

    次日下午,马车已然停在一个边城小镇。萧燕安排,换了两匹马,同张雍杰先行北去。而墨香墨竹二女,则继续驾着马车,带着行李,慢慢赶来。

    两匹快马狂奔两个时辰,已然来到一片草原。此处一片绿油油的,一望无际,视野极佳。

    张雍杰大感畅快,遥望远方,云朵飘散,水草丰满,还有些许牛羊。散落在草原上的几处蒙古包,显示出还有人家,在这片草场居住。

    萧燕领着张雍杰,来到一处蒙古包,蒙古包的男主人瞧见,热情喊道:“萧姑娘,你又来了。我和你大娘,都很想念你呢。”

    张雍杰听他二人如此搭话,心中一阵悬疑,难不成这里还有萧燕妹子的亲戚?

    萧燕解释道:“这里的阿拉鲁大叔可好了,上次我路过这里,也是在阿拉鲁大叔家里做客。”

    得知来了客人,那阿拉鲁的夫人,鲁妹娘此刻也从蒙古包里出来。

    鲁妹娘笑道:“萧姑娘若是喜欢,这里就是你的家啊,我和你大叔,都喜欢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张雍杰向两位长辈恭敬的行了一礼,当即跟随萧燕妹子一起进了蒙古包。

    鲁妹娘大娘端出了羊奶酒,阿拉鲁大叔弄了烤全羊来招待张雍杰。

    美酒佳肴,热情款待,张雍杰心想自己甚为年轻,哪里值得大娘大叔如此款待,心中颇为不好意思。但大叔大娘如此热情,又没法拒绝,只好离别之时,留点银两,以示报答。

    几碗羊奶酒下肚,阿拉鲁大叔拍拍胸脯道:“小兄弟,你来到这里,可以好好的纵马驰骋。嘿嘿,你可知道这一片草原是哪里?”

    张雍杰不解其意,当下问道:“这个不知,阿拉鲁大叔教我。”

    阿拉鲁大叔得意道:“这里可是当年郭大侠,挽弯弓射大雕的地方,嘿嘿,就在西边不远处,咱们明日也去那里,追忆郭大侠的风采,找几只雕儿来射射。”

    对于江湖典故,张雍杰也略有所知,这位挽弯弓射大雕的郭大侠,当年江湖地位甚高。那便是前宋末年,蜚声南北的射雕英雄,大侠郭静是也。

    鲁妹娘这时候恨了一眼阿拉鲁,说道:“喝了几碗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天天要去找几只雕儿来射,这几十年来,哪里还有什么雕儿,都叫你给射完了。”

    那阿拉鲁抠着脑袋,尴尬笑道:“嘿嘿,说不定咱们运气好,明日还能碰上几只呢?”

    不多时,大叔大娘的儿子媳妇也圈了牛羊,放牧回来了。他们也识得萧燕,当下打了个招呼。大娘吩咐他们将他们的房屋腾了出来,让给客人。

    大叔大娘的儿子名叫阿麻子,由于小时候得过天花,但由于命硬,挺过来了,所以取了这么一个名儿。

    阿麻子说道:“阿爹,今天又少了几只羊儿,不知道了哪里去了。”

    阿拉鲁喃喃道:“这可真是奇怪了,怎么最近月余,总是会莫名奇怪的丢失羊儿。”但阿拉鲁大叔此刻已然不胜酒力,说着说着便仰头睡了过去。

    鲁妹娘说了几句,叫阿麻子照顾好羊群,也就算了。

    傍晚时分,萧燕提议骑马出去转转,张雍杰欣然应允。两人跨上快马,正要出发,却被阿麻子看见。

    那阿麻子好心提醒道:“萧家妹妹,可别出去了,会有危险的。”

    萧燕对这一片草原,也颇为熟悉,心知绝不会有什么危险。当下笑道:“阿麻子哥哥,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那阿麻子连连摇头,说道:“你们情郎情妹,我就不去啦。”

    萧燕颇为不要意思,先行纵马而出。张雍杰正要骑马赶上,那阿麻子却拉住张雍杰,给了他一枚火流星,又给了他一根木制长枪,让他们不要在外面呆晚了。

    张雍杰本不愿意拿武器,但见阿麻子一片好心,当即拿了长枪,纵马赶上。

    星河灿烂,点映草原。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一望无际,春风抚来,沁人心脾。

    张雍杰,萧燕二人纵马狂奔一阵,如果不是天上的星星,恐怕早已不辩东南和西北了。

    一条小河,蜿蜒流淌在水草地之上。张雍杰,萧燕两人此刻正躺在小河前边的一处斜坡上。

    斜坡不算太矮,但草原上,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包,你要说是一匹山,那又有点过分了。

    马儿自顾吃草喝水,萧燕取出随身携带的水皮囊,顿解口渴。

    眼前佳人相伴,众星拱月,如此良辰美景,让张雍杰如痴如醉。

    什么李延津,李灵,青龙会上位,唐门,李家,天海仙教,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通通见鬼去吧。

    但想到唐门,又想起了唐妍妹子,似乎眼前身边依偎的人,应该是唐妍妹子才对。

    张雍杰觉得对不起妍儿妹子,但他不敢继续往下深想。但是人是比较奇怪的,有些事情,你越不想去想,那个念头却在心底越来越强烈。

    当下回忆着与唐妍妹子的种种时光,在渝州长江江段相识,一起追击江湖骗子,在永城共战血衣娘子,又到长江泛舟,欲要逆流而上,后来在唐家山上与妍儿重逢时刻的山盟海誓,相约一年之后再相会。

    这些过往,越发清晰的展现在张雍杰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看着身旁的萧燕,此刻正微微睡在自己身旁。一个是初恋的爱人,一个是一见钟情的姑娘。

    张雍杰仔细盯着萧燕妹子,心中却愁苦万千,无奈自己先遇上妍儿,怎么可以移情别恋?

    但若要论此刻,张雍杰到底喜欢谁更多一些,那自然是萧燕要多一点。

    但转念想到唐妍还在期盼与自己重逢的时光,如果到了那时候,唐妍知道自己又和萧燕妹子相处在一起,又会怎么想?

    换位思考,张雍杰心中极度不忍。张雍杰暗下决心,天一亮,便离开萧燕妹子,南下渝州,与唐妍相会。

    至于萧燕怎么办呢?哎,我答答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只要我走了,时间一场,她自然也会遇到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想起萧爷爷,说什么燕儿命苦,好朋友之间要多多来往,互相帮衬,张雍杰又是一阵心如刀绞。

    已经到了必须要做出决断的时刻了,我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眼泪已然在张雍杰的眼眶打转,张雍杰痛苦难耐,悄悄亲吻了一下萧燕的额头。情爱的姑娘,明天我就要走了,希望你能永远的快乐。

    张雍杰满脑子又是萧燕的身影,怕自己忍不住,又跟萧燕好上了,当下决定要立马离开萧燕。

    张雍杰慢慢抽出手臂,刚刚起身,又想到,这荒郊野外,若扔下萧燕妹子独自一人,万一她遇见什么危险,又怎么办?

    不行,即便当真要走,也要等次日择机离开,绝不能将萧燕妹子一人扔在这里。

    大风起兮云飞扬,西北望,射天狼。

    张雍杰环顾四周,远处草丛中却出现几双明亮的眼睛。

    张雍杰紧紧盯着那些奇怪的眼睛,定眼一看,好家伙,狼!不是一只狼,是一群狼!看那情形,少说也有几百只狼。

    张雍杰心中大惊,哎呀!那阿拉鲁大叔家的羊群,这一月以来不断减少,早该想到这附近有狼群出没。

    只因自己连日来思绪较乱,一时大意,竟然没有往这方向去想,才导致现在这样的危险局面出现。

    张雍杰心知此刻不能决不能慌乱,当下慢慢弯腰捡起阿麻子交给自己的长枪,紧紧的握在手上。

    狼,不等于人。人,即便是坏人,也可以虚以委蛇,进行语言沟通,继而斡旋,还有可能避免血战。

    但如何跟狼沟通?那根本无法沟通,一场血战已然无法避免。

    张雍杰悄悄的叫醒萧燕,让她紧跟自己身后,确保安全。萧燕醒来,看到前方狼群出没,先是大吸一口冷气,随口保持镇定,紧紧握住张雍杰的手臂。

    狼群还没有开始进攻,张雍杰已感觉双手冷汗频频而出。

    若是此刻只有自己孤身一人,想来凭借自己雄厚内力,加上‘幻影两千’的轻功身法,狼群也无法伤及自己。

    但此刻除了自己,还有萧燕妹子,这自然便不能跑了,确保两人毫发无损,这才是张雍杰眼下的目的。

    两匹黑马此刻卧在水草旁边,想来它们是难逃一死,张雍杰颇感悲哀,此等情形,也只能舍车保帅了。

    两位马兄,可别怪我张雍杰啊,我张雍杰也是万不得已,没有办法。张雍杰心中喃喃道。

    狼群逐渐躁动不安,显然已经快要失去对峙的耐心。张雍杰深呼吸几口气,悄悄向萧燕问道:“后面有没有狼?”

    萧燕悄声回应道:“好像也有几只。”

    张雍杰又连忙问道:“燕儿,你信我吗?”

    萧燕点头道:“张兄,我肯定想信你。”

    张雍杰道:“你放开我手臂,闭上眼睛,千万不要乱动。”

    若换旁人,听见张雍杰如此说话,可能都以为张雍杰要跑了。

    但萧燕似乎对他特别信任,当下放开张雍杰的手臂,依言而行,站在原地,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张雍杰变换了一下握枪的姿势,悄声说道:“好妹妹,萧爷爷说好朋友之间要多多走动,互相帮衬,我们同路而来,我绝不会让你有危险。”

    这时候,狼群中出现一匹高大强壮的狼,信步走上小坡,显然头狼已然出阵。

    张雍杰不再心有旁骛,当即调运全身内力,在体内四处游走,尽量让自己进入空明的状态。

    只有在那种状态下,才能耳听目明。使听觉,视觉与肢体达到完全协调,才能使武力超常发挥。

    两军已然对垒,决战近在眼前。月光下,头狼一声长啸,发出了决战的命令。

    那一瞬间,四面八方的狼群已然开始发动了攻击,纷纷发出了呜呜的长啸,向张雍杰奔来。

    突然到来的大战,惊醒了那两匹快马,见他们嘶鸣一声,当即朝远方逃命去了,附近有些群狼见此,纷纷跟在两马后面追赶。

    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张雍杰却闭上了眼睛。难道他要坐以待毙?

    当然不是,就在群狼攻击到距离两人大约还有二十步的时候,张雍杰挺枪刺去,快速的形成一道圆圈,将狼群阻挡在以萧燕为圆心的十步以外。

    张雍杰早已盘算清楚,由于狼群是四面八方而来,过早攻击,自己跑动的幅度将会太大,那样未免力有不逮,无法兼顾四方。

    但若攻击太迟,则势必有些野狼突破防线,闯入萧燕身边,进而伤害。因此,只有二十步的时候,发动攻击,不近不远,方能持久作战。

    那一瞬间,群狼已有十数匹野狼,丧命于张雍杰枪下。但攻击不但未能减弱,反而蜂拥而至,攻势更猛了。

    张雍杰枪刺掌劈,又连毙十几匹狼,那些狼群方才攻势稍微减弱。

    只听见头狼长啸三声,像是在发出某种指令,那些狼群三面散去,顿时集中一面,不断的向张雍杰猛扑。

    面对山呼海啸的狼群冲击,张雍杰顿感惊讶,狼这种畜生,竟然还懂得一些战略战术,知道集中火力,猛攻一面,争取打开缺口,重创自己。

    面对大量狼群冲击,张雍杰深知枪挑已经不符合现状需要。当下将长枪重重插在地上,运起那排山蹈海的掌力,猛烈朝那狼群劈去。

    之前长枪枪柄是木棍打造,无法传递千岛电劲。此刻已掌力对敌,千岛电劲便发挥了它的优越性。

    由于那些群狼相聚间隔甚下,张雍杰一掌劈下去,往往千岛电劲经那群狼身体传递,晕死无数。

    群狼的伤亡还在增加,但它们却没有减弱攻势,反而听得那头狼呜呜长啸,好像在示意群狼不顾一切猛攻一样。

    张雍杰又连下几掌,也许是用力过猛,斗到此刻,体力消耗极大。

    群狼为何不怕死?伤亡增加,还要继续猛攻?张雍杰又劈几掌,不对,不对,难不成这群狼也会使用声东击西的战术思维?

    张雍杰心念此处,当即回头一望,果然有十数匹狼,悄悄前进,已然到达十步之内,瞧那阵势,转眼便要猛扑。

    先前自己叫萧燕妹子闭上眼睛,此刻萧燕妹子岂不是更加危险?

    但正面之敌是如何强劲,一阵猛攻,丝毫不让自己抽出身体阻挡后发的狼群。

    后发那十余匹狼已然腾空而起,扑向萧燕。张雍杰大怒,蓦地大喝一声,提起萧燕臂膀,双脚猛力一登,向空中腾起,用于躲过这一番攻势。

    张雍杰内力之强劲,这一跃又是千钧一发之际,更能激发人的潜能。

    张雍杰手提一人,还能跃起五仗之高,若是向旁人讲起,没有亲自见到过的人,是万难相信能跃这般高度的。

    但茫茫草原,毫无树枝。想起汉末魏王曹操叹道,绕树三砸,何枝可依。张雍杰心想,他好歹还有树可绕,就在呻吟。我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想绕树都不能,其危险状况,胜他百倍,那我这只能死在这里咯?

    跃的再高,终究有落下的那一刻,张雍杰连忙倒转身体,又是一招雄厚的掌力,冲天而下。

    狼群被这一掌力,打的四处逃散,但转眼又要进行合围。张雍杰大惊,如此恶战下去,定有力竭之时,难逃一死。

    必须要快速找到突破口,驱散狼群,才是办法。见那远处头狼仍然不断长啸,张雍杰恍然大悟。

    这狼群不开灵智的动物,均能知晓三十六计等简单的道理,难道我张雍杰堂堂一个大活人,还不如一头狼聪明?

    它们可以声东击西,可以集中火力,猛攻一处。难道我张雍杰就不知道斩首行动?

    心念此处,张雍杰抽出长枪,用力向那头狼飞刺而去,这一刺当真危险之极。因为张雍杰又没有学习过发送暗器等手法,这准头,有没有保障哟。

    要是这一记飞枪射偏了,可没有第二杆长枪攻击那头狼了。只是这等危机时刻,岂有时间进行瞄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一枪,射歪了。头狼只是轻轻一跳,便躲开了攻击。

    张雍杰本不擅射,再加上阿麻子大哥递过来的这杆长枪,质地粗鄙不堪,轻重不均匀,枪杆还有点弯曲,等诸多原因,这一枪,射歪了。

    既然一击未能得手,那就危险了兄弟些。难道张雍杰要命丧如此?一代大侠就此陨落,无法再写传奇,从而一个时代提早结束吗?

    头狼躲过张雍杰的攻击,立马号令群狼进行反击。张雍杰见此情况,信心已经在慢慢丢失。毕竟苍天要他亡,他不得不亡啊。

    张雍杰大失所望,腰间一抹,竟然摸出五两碎银子。这是当初在洛阳,送二师弟去血饮谷的时候,身上没钱,周少坤递给自己的。

    说出来大家都不信,五两银子,买了两条命。

    张雍杰痛定思痛,当即狠狠掷出银块,这一击,如有神助。

    此刻张雍杰,就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那一刻,好像云顶山上的师兄弟,秦非烟姐姐,杨杉大姐,张员外大哥,唐妍妹子,胡思语姑娘等等一切关心自己的人,一切不希望自己有危险的诸多亲朋好友,灵魂附体,共同一击。

    那头狼正在呜呜长啸,这一银块当即打入其喉咙,再击得手。

    头狼经此一击,长啸音律被破坏,口中格格作响。正在伺机猛扑的群狼,听见这一声格格长啸,均纷纷回头,望着头狼的方向。

    待那头狼一番挣扎,断气之后,群狼方才回过味来,四处溃逃。

    张雍杰此刻喘着大气,环顾四周遍地的狼群尸首,方才那番惊心动魄的血战,已然结束了。但回想起来,那番血战,仍然令人心有余悸。

    萧燕虽然一直是闭着眼睛的,但此刻也知道群狼退去,此刻她睁开眼睛,伏在张雍杰背上,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张雍杰。

    尽管方才她也很害怕,但她不想让张雍杰分心,强行忍住自己的情绪,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

    张雍杰深知,要做到这一点,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当真是为难她一个姑娘了。

    张雍杰转过身来,轻轻的拍着萧燕妹子的后背,轻声说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两人相依在这惊醒动魄的夜晚,经历这一血战,也算是同生共死。月亮已然落下地平线,只留太白金星在天边。

    星月星月,没有月亮,太白金星显得何其孤单?

    当然张雍杰也知道,这是夜晚即将过去,太阳即将升起的信号。

    张雍杰想起阿麻子大哥交给自己的火流星,连忙拿了出来,当即朝着天空升起。

    这枚火流星,竟然做工精巧,还是个三响炮。

    首次爆炸之后,绽放出谣言的光芒,片刻之后,又在更高处发出第二次爆炸,又过了一小会儿,才发出第三声爆炸。

    三次绽放,将整个夜空照亮,好像是在庆祝张雍杰打了胜仗一样。

    张雍杰知道这是为了更好的在草原之中,传递信号的特制火流星。

    以防附近的人错过前面的烟花,所以加了两道保险,爆炸三次,尽可能的让远处的人辨别信号所在的位置。

    萧燕此刻就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指着烟花叫道:“张兄,你看,好漂亮啊。”

    张雍杰看着萧燕高兴的模样,心里却万分难过,无法同萧燕妹子共享喜悦,可谓是把悲伤留给自己。

    张雍杰想到,待自己不辞而别之后,不知道萧家妹妹,又会是怎样的伤心难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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