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和福王做了交易
“柳淑人,柳淑人,您醒醒,醒醒! ”金明进了柳心的屋子,在床前轻轻地叫着。
“不动,怎么一动不动,难道昏过去了,田二,怎么回事?”金明厉声喝问田二。
“老爷,您不是吩咐要看好她吗?给她点苦头吃呢?就没让吃饭! ”田二低声说。
“哼,你这蠢货,谁让你不给柳淑人吃东西的!”金明有些气急被坏。
王爷让他把柳心请过去,可是现在柳淑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这可怎么办?王爷已经生气了,而且又来了个老太太,看起来是宗室老格格,王爷还叫她姑母,这就更难惹了!
金明就一个下人,虽然也被人“老爷老爷”的叫着,那也是自鸣得意,一到主子面前自己就是一个小奴才 ,这要是柳淑人不醒过来,可惨了!
“柳淑人呢,您快醒醒吧,我求求你了!”金明都快哭出来了。
金明到这屋里吱吱呀呀的,早把柳心吵醒了,可柳心不愿起来面对这张奴才脸,就把眼一闭接着躺着。可现在看到金明这可怜样,也不忍再装晕了,缓缓地睁开了眼 。
“柳淑人,您醒了!”金明一看柳心睁开了眼,顿时比见到自己亲娘都激动。
柳心有气无力地说:“你们不是想饿死我吗?行了,你们得逞了,我快要死了,你们等着收尸吧!”
“哎呀,淑人,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您快起来呀!哦,对,赶紧,赶紧拿吃的!”
金明这一发话,田二赶紧从外边小厮的手里拿了两个食盒,真是不错,香气四溢。
柳心真是饿了,但也不想一下子便宜了这俩人,就依然有气无力地说:“ 你们两个出去吧,我要更衣了!”
金明和田二退出后,柳心从床上爬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把两个食盒的饭菜拿出来吃了起来 。
“柳心,柳心!”外面传来徐老夫人的声音。
柳心赶紧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徐老夫人推门进来,看见柳心一张嘴就是:“柳心,你受苦了 !”
“哎,没事儿,这不是给我送饭了嘛,饿不死啊,您别担心!”
柳心半开玩笑地说。
“什么,你这是才吃上饭, 可真行,饭都不给人吃,朱常洵,你干的好事! ”
福王那肥胖的身子在老夫人进来说了好几句话以后,才从门侧着身子硬挤了进来,但刚进来就听见徐老夫人骂他。
朱常洵赶紧陪着笑脸说:“姑母啊,这些小的们
办了错事,一会我罚他们,您别生气,别生气!”
柳心吃完了饭,跟随徐老夫人和朱常洵到了王府正厅落座。
看着桌子上的茶水,柳心才觉得自己的嘴巴已经干的爆了一层皮。
原来柳心从昨天开始就没敢喝水,因为她害怕如厕不方便,所以竟然两天水米没打牙。
刚才就吃了几口饭菜,也没喝水,这时才觉得体内严重缺水。看见面前茶杯还有茶壶,柳心也没空在慢慢的品了,而是咕咚咕咚的把它倒进肚里,然后又拿起茶壶把杯子倒满,连续喝了五六杯才喘上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哎,你可遭罪了。”徐老夫人看柳心这架势一时又心疼起来,用眼睛横了横朱常洵。
而朱常洵此刻都傻眼了,他真不知道这柳心怎么能把这五六杯水,说喝一口就喝进去了 !
柳心喝完了茶,三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儿。
柳心想等着福王开口和自己解释原委,而福王现在有口难开。
福王心里合计着:怎么办,现在放人似乎不那么容易了,
外面那些人虽然不是叛军,可还在虎视眈眈。眼前这姑姑也不能放过自己,而且就这位柳淑人看起来也不是善茬,自己要不付出点代价,似乎此事难已善了。
徐老夫人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也明白了两个人的难处。
徐老夫人历练多年,别看有时会腰杆儿挺直,似乎很直率,可要真玩起花样整点阴谋,那还是高手级别的。
徐老夫人瞅瞅俩人,突然呵呵地笑着道:“哎呦,柳心你来拜访福王啊,闹出这么大架势,到底是亲戚啊,可不就是真得你先来拜访啊!”
“拜访福王?”
柳心蒙了,徐老夫人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
徐老夫人给柳心使了个眼色,又对福王说:“ 按辈分来排呢,这秦明远做了驸马,那柳心呢和皇后娘娘就是平辈儿的,而你是皇上的叔叔,这不你就是长辈,柳心来拜访你也是应该的啊!”
“哦,哦,对!都是亲戚亲戚就来走走嘛!”福王反应过来了,这是徐老夫人给他找台阶下呀,赶紧满脸笑容应了下来 。
柳心疑惑得望向徐老夫人,心说:“你是要帮福王吗?”
徐老夫人眯眯眼微微笑着说:“常洵呀,柳心是晚辈,这你也得给晚辈点儿见面礼呀,可不能轻的呀!”
柳心也不知道徐老夫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也无语,就盯着福王,看拿出什么条件。
福王心里在琢磨,这一般来个亲戚上门应该给个玉佩,给个镯子啥的,可现在姑母的意思不是这么简单吧,再说了,这算什么晚辈呀?
福王大脑又短路了,不知道这见面礼应该给些啥 。
“行啦,你们俩也别不好意思了,常洵呀,你的地也太多了,现在地的收成也不好,还得管着那么多流民,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这柳心种地又是大大的有名,这样,你就给柳心点地做见面礼吧!”
“嗯,好,好,给多少!”
“常洵呀,外面的流民都是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你庄子里的呀 !”
“哦,对对,我懂,我懂,外面流民的地我都做见面礼!” “金明,金明!把这两年收的地契拿来!”朱常洛朝外面喊道。
“嗯,这个,这就当作我的见面礼吧,一共两万多亩,也没多少出息,才两千来两银子! ”
“两千来两!”柳心看着两万来亩的地契,心里琢磨着这一亩地才一钱银子的出息,看来这福王心里也没数,被下面的人给坑惨了。
柳心毫不客气的把两万亩的地契揣进兜里,看了看福王心里就打定了一个主意。
柳心站起来客客气气地施了晚辈礼,然后说:“王爷,听说您有万顷良田,既然出息这么少,王爷是否卖给柳心一些!”
“你,你想买地?”
福王心里一核算当年赐给他时一年的出息还真不少,可是这几年兵荒马乱加上连年有灾,还真没有多少出产,而且弄不好到时候庄子上的人没粮吃,到王府面前和他求救就血本无归了,简直就是鸡肋!这要是卖了地,还真是便宜了!
“王爷,我会种地啊!一亩良田多少银子?”
朱常洛咬咬牙伸出一个手掌。
“五两?”柳心心里一喜,因为要出五两真的不多,秦家岗那边怎么也得**两的。
福王看柳心沉思,心想这价要高了,没等柳心说话,赶紧把五个指头缩回来两个,说着:“三两!”
“三两?”
朱常洵瞅瞅又收回一个手指头。
柳心眼睛都瞪大了,心说这王爷是不是有毛病啊,一亩二两,开玩笑呢,不过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柳心赶紧说:“王爷,能卖多少,我都要了!”
福王爷当时封地就是两万顷,相当于二百万亩,福王倒是想多卖些,可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伸出两个巴掌。
“十万亩,好,我都要了! ”
“你能不能再多买点儿?”
“多买点儿,我再买十万亩!“
”好!”朱常洵脸上露出了笑意。
柳心心里乐开了花,金明在旁边看着,心里都快滴出血了,心说我的王爷呀,二十万亩就这么贱卖了,好几十万两银子没了,可现在他什么也不能说,因为这每年的地价全府上下都严丝合缝,从大管家那儿严格控制了产出,每年都是管事的占大头,给福王小头,这一年多,金明更是深知其中的奥妙,当然次次哭穷,比大管家捞的还多。
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他看着眼红也不敢发声,只能乖乖地回去拿出了账本,连带一些地契拿了出来 。
福王从那堆地契中挑出二十万亩,都是靠近山东地界的,还别说朱常洵还是够爽快的,这些地还真是良田。
给完地契,福王想了想,又把账本递过去,然后对金明说:“把这些庄子下人的身契也拿来,让柳淑人一起收了吧!”
“王爷,王爷,这,这不妥吧,那可都是咱府里的奴才,咋能给了人,王爷!”金明在旁边都要晕过去了,心说这王爷是不是傻了!
“嗦什么,你还反了天了!”朱常洵狠狠地瞪了金明一眼。
“是,王爷,小的现在就去办!”金明哆嗦着出去了。
做了笔交易,柳心和福王可是亲近了不少 ,俩人都是暗自惊喜,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一场抢人风波就此结束,柳心把两万亩土地自然分给了原农户,剩下的二十万亩自己所有。
柳心和徐老夫人出了王府,朱常洵在旁边亲自相陪,三个人连说带笑地走了出来。
在王府外边的几千人,看见三个人这幅神态出来都面面相觑,不过柳淑人出来了,自然福王府外面也干净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又一个家
福王抢人风波之后,吴维城就返回了开封府,而徐老夫人被福王留下住一段,柳心也挽留老夫人在这待几天,好让她替克鲁尽尽孝。
柳心和福王的误会刚解除,徐老夫人也想在其中做个中人,缓和下双方关系,这样徐老夫人就住下来,在王府和秦家来回溜达。
因为徐老夫人的关系,柳心又和福王见了几次面,现在大家已经成为了亲戚,自然话题在轻松友好的气氛中进行。
这一接触,柳心颠覆的了自己的一些认知,其实福王除了有些骄纵,其本身还不算过于坏,只是这些年手下人被惯坏了,多是狐假虎威,而他沉迷于酒色其实很多事都不知道。
福王的家底很大,产业也多,钱财也不少,可却没有好人给他经管,结果大量财物流失,不少都进了狗腿子的腰包,以前也没人给福王讲,这和柳心一聊天,福王才知道自己这些年实际是个傻子,原来自己被手下人给糊弄了。
柳心既然给福王提了醒,自然给提了合理化建议,福王也感谢柳心,很多产业更是想让柳心参股进来给管起来。
柳心自己分身无术,忙乎的有些焦头烂额,一时真不知道从哪下手,不过好在她很快发现了管这事的合适人选。
这次事件中,胡玉儿意外地找到了父母。柳心回来后,和胡家人见了面。
开始和柳心见面时,胡家夫妇都很拘谨,只是一个劲儿向柳心道谢,后来还是胡玉儿在旁边不时的插话,双方才逐渐打开话匣子。
胡老爹原名胡忠先,前些年做过皮毛粮食和酒楼生意,胡妈冯氏也是商户人家出身。别的方面不说,但对于经营管理还真是有不俗的见识,眼下只是落难了,要是有银子很快就能支撑起来。
柳心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这下发现了胡老爹可真是太及时了,自然不能错过,何况胡老爹他们正是在危难之时,也是需要找事做的。
胡玉儿是客居秦家,现在家人团聚自然就要搬出去另立门户,柳心直接在秦家附近买了一个二进院子送给了胡家,害怕胡老爹情面上过意不去,柳心和胡老爹进行了一番长谈。
最后结果是胡老爹被任命为秦家河南商业的大管事,帮助柳心管理和福王合作的产业和秦家将要在河南铺开的买卖。而柳心负责给胡家购置宅院,安排衣食,而且还有买卖获利的一成。同时柳心给王天书去信,让他帮助把当年胡家的案卷重新审理,还胡家一个清白。
胡老爹知道柳心是在帮助自己,感激的痛哭流涕,不过他也不执拗,立刻接受了大管事的差事,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
柳心和福王闹了这么一场,结果出人意料的得到了二十万亩土地,而且涉及到了十来万佃仆,这摊子可就大了。
这么些土地和秦家在山东登州的土地规模可有一比,而这佃仆是比秦家岗还多的大工程 ,柳心一下子又回到当年在秦家岗创业的状态,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河南府已经有了杂学院,这给柳心提供了助力,再有秦昌明也让柳心给留下,不急着回江南了。
柳心顾不上干别的,赶紧先安排人把土地和人数统计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各庄子的土地和人员划分清楚,以前庄子都是小庄子,基本以一个小村作为单元,庄头过百,管理混乱。
柳心把连片的土地进行划分,重新开始以一万亩为单元,划定了二十个大庄子,每个庄子暂时从以前的几十个小庄头中推举出一个比较有威信的任大庄的庄头。
柳心在杂学院抽出四名农学学员,担任分庄总管,每个分庄总管管理五个庄子。而柳心自己变成了农庄大总管。每天让秦昌明帮他做各种的计划和安排。
趁着农闲,每个庄子组织青壮到杂学院进行学习培训,又从登州杂学院调配一些人手,在每个庄子开设杂学院的分院,组织庄子的人识字读书和进行技术培训 。
二个月后,各个庄子已经理顺,并且种上了新的番薯。
柳心又把王徽在山东造的各种农业机械和水利设施也一股脑儿的都搬到了河南,整日田地里一片忙碌,到了秋天,番薯获得了大丰收。柳心组织人手在抢收后,在各个庄子中修上了储库,按现在农庄的标准进行了种子储备 。
柳心这一忙乎,相当于在河南又建了一个家,而且还是个大家,产业也多,家底也大。
崇祯的案头每隔几天便收到福王在河南的消息,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不论怎么说,福王当年毕竟有过太子之争,崇祯父子几人从没放松过对福王的监视,可这些年福王还真没出现过反叛的迹象,所以崇祯这几年基本上都是隔段时间才看一遍最近消息。
这几天有时间,崇祯把厚厚的一摞福王的折子拿出来,想看看福王这几个月干了什么事。这一看不要紧,这福王的消息哪一项都没离开过柳心,柳心的消息比福王的还多。
崇祯坐在御书房,用手揉揉太阳穴,他有些头疼,从认识柳心开始,这个女人就是个**烦,太能折腾。有时好的不得了,崇祯都跟着感动,有时事情又做的让崇祯心烦。
现在秦明远已经是驸马爷,秦家也算是和皇室联姻,从皇室姻亲这个角度来说,崇祯是特别讨厌皇亲国戚做大的,要不为什么他总训斥田宏遇,对周皇后的娘家也是要求甚严。
从心里来说,崇祯是希望柳心老老实实待着的,可柳心又不是别人,她这些年虽然是女子,但是她还不是一般的女子,崇祯总觉得看不透,不明白柳心为什么就这么能折腾,就不能消消停停过日子,到哪都会惹出些事情。
崇祯静坐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你到底还要干什么?”随后叫人把路养性叫到了御书房,把这一大推密折推给骆养性,告诉他四个字:“盯住柳心!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皇太极又进攻了
克鲁和娜木钟把林丹汗的骨骸迎回归化城,不仅仅是让林丹汗落叶归根,而是在政治意义上把归化城重新在民众心目中定义为都城,克鲁也成为了林丹汗的实际继承者。
虽然额哲和苏泰还有些影响力,但他们毕竟没有回归化城,而且没有参加林丹汗的祭奠,在漠南各个部落之中的威信大打折扣。
克鲁当年率众进入归化城,就没有限制外面民众的入驻。从青海迎回林丹汗的骸骨后,克鲁更是发布命令,民众不拘身份都可以自由进入归化城,并鼓励游民在归化城外面定居。
不论是以前占据归化城的土默特部,还是后来的林丹汗部,和所有的蒙古部落一样,他们依水草而居,是个地地道道的游牧民族,虽然俺答汗统治蒙古的时候在土默特川兴建了许多板升城,可那也仅仅只是用来给土默特部的权贵们定居的,其他的牧民们仍旧要在广茅地草原上四处游牧,林丹汗西迁也是更多的考虑贵族利益,普通的游民对归化城还是只能远观的。
克鲁的这一举动,使漠南的很多游民感动不已,纷纷到归化城外修建房屋,安置帐篷。
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归化城完成了重建,内城人口达到了三千,外城十八万部众,在归化城外面的附城有三万人口,城郊也聚集了大量的游牧民。
归化城再度成为漠南地区最大最繁荣的城市。
当然,在此期间也有大大小小的部落向归化城发起了进攻,克鲁没有大意,命令哈尔丹和蒙克在外边率领着人马四处征战,漠南的四十九个部落,目前已经有半数以上的部落归附了归化城,克鲁计划三年之内统一漠南。
归化城的内城正中是克鲁的大帐,已经不再是以前简单的模样,占地扩了一倍,外面驻守的侍卫已经有百名,看起来**富贵,隐隐有王者之气。
大帐内,此时的克鲁端坐在上边软塌上,塌上铺着精致的不带杂色的虎皮和狼皮,还挂着几张牛角和硬弓,充满着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度 。
哈尔丹和蒙克规规矩矩地坐在克鲁下面的几案旁。
“主人,这几个月额哲像丧家之犬仓皇逃窜,咱们的人一直在紧盯着他们,只是他们跑的太快,咱们一直没有正面和他们交锋。不过据传来的消息,漠北外喀尔喀的车臣汗硕垒想要额哲和苏泰他们到漠北!”哈尔丹禀报道。
“紧紧盯着他们,不能让他们跑到漠北 ,不行就再派些人马,尽快把额哲的事儿解决了,传国金印不能有失!”克鲁严肃地说。
“是,主人!”哈尔丹忙答应着。
“主人,扎鲁特和敖汉部落最近总在南面骚扰我部众!”蒙克道。
“打,狠狠地打,把他们打疼了,就老实了,草原上有雄鹰有狼,不能有狗熊!”克鲁斩钉截铁地说。
“哈尔丹、蒙克,我们还要抓紧练兵,不但要重现父汗鼎盛时期的风光,还要争取早日把漠南统一了。最近空悟大师也在积极活动,在缓和黄教和红教的的矛盾,如果他们的敌对关系趋于和缓,形势对我们会很有利! ”克鲁接着说道。
“是,主人!”哈尔丹和蒙克齐声答道。
“好了,这段时间你们也是辛苦了,今天放松一下!”克鲁说完了事儿,身子往后一仰,朝哈尔丹和蒙克笑道。
“是,主人!”
“你们几案底下有葡萄酒,塔木在关内捎来的,是新酿的葡萄酒,这可是柳心在河南新开的酒房弄出来的!”
“是夫人弄出来的,那可得好好尝尝!”
一说到夫人酿的酒,哈尔丹和蒙克都放松起来,因为每次只要提到夫人,克鲁的心情都会出奇的好,哈尔丹和蒙克也能跟着借点光 。
“柳心现在在河南的家底儿又大了,土地有二十万亩,佃仆十几万人,各个产业也铺开了,咱们在这儿这么扑腾,也就是有几十万人口 ,几十万亩薄田,和她一比还是差了不少!”克鲁仿佛自言自语。
“呵呵,还是夫人厉害呀!”哈尔丹和蒙克附和道。
“呵呵,呵呵!”克鲁听他俩夸柳心,嘴角咧开了,
用手摸了摸脑袋,一副傻笑的模样。
哈尔丹和蒙克也不禁露出笑容,只要提起夫人,自己的主子就失去了平素的精明,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不过也只有此时才像个年轻人的样子。哎,只是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才能到蒙古啊!
“来,喝!”
“嗯,味道不错!”
“真好喝!”
克鲁、哈尔丹和蒙克三人已经喝进去一大坛葡萄酒了,还意犹未尽 ,又启开了一坛。
葡萄酒这个东西不像烈酒,开始喝的时候甜滋滋的,越喝越美,可是喝着喝着,酒开始后反劲儿。
三个人已经喝了一个时辰,脸上都泛起了红晕,有些微醉 。
“报!”
“急报!”
大帐外的侍卫急促地喊了两声。
“进来吧!”三个人一听外面急匆匆的声音,就知道出事儿了,赶紧把酒收起来,克鲁招呼人进来。
克尔达从外面急匆匆地闯进来,向克鲁道:“主人,刚接到消息,皇太极命多尔衮、岳托、萨哈廉、豪格领兵一万,远征我们察哈尔,现在距离察汉浩特已经不远。”
“啊,皇太极又来进攻了!”哈尔丹一声惊呼,这可是皇太极第三次远征察哈尔了。
“皇太极一定得到了父汗去世的的消息,害怕我们做大,才急匆匆来进攻的。”刚有些醉意的克鲁,在听到皇太极进攻的消息,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
“主人,我们得积极应对,多尔衮他们都善于用兵,而且他们手下的骑兵战力还很强!”蒙克道。
“多尔衮他们虽然只是率兵一万,但都是精兵,特别还有大部分骑兵,实在是不容小觑,谁知道后面有没有大队人马!”克鲁分析道。
克鲁这边虽然部众很多,但是真正的武力值还不是太高,骑兵也只有几百。
漠南一带不太平,部落纷争牵扯了大部分兵力,现在可供出击的人马也就有两三万,还都是步兵。
哎,情况不是太乐观。
第一百九十九章 联盟
秦牧坐在俞云博的对面,端起茶杯慢慢地饮着茶。俞云博手里拿着封信,仔细地看了又看,半天没吱声。
“俞将军,你也看到了,这是克鲁师傅的亲笔信。皇太极要向塞外进攻,克鲁来信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咱们两家合作就能给后金以重创!”秦牧放下茶杯,对俞云博道。
“秦大人,我当然知道,可是,唉!”俞云博叹了口气。
俞云博到边镇驻守,他也心知肚明,这是秦家和孙传庭出的力,而且这里面还有蒙古塔木那边的人情。
到边镇以来,自然和秦牧成了朋友,而且也接触过塔木,都是自己人。塔木在陕西能随便出入境,自然有俞云博的功劳。
现在秦牧把信直接拿给他,他怎么不明白是因为相比较而言,秦牧和他关系更亲密一些,要不秦牧会直接把信送给孙传庭 。
可现在的一个问题是,边镇在这儿驻守的目的:防后金是一方面,其实以前主要防的还是塞外蒙古。
天启年间,明朝为了安抚蒙古,只要蒙古向明朝称臣,就会获得“市赏”。林丹汗当年西迁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获得右翼所拥有的“市赏”,但崇祯帝继位后,觉得蒙古是喂不饱的白眼狼,就把“市赏”取消了,林丹汗派使者去索取,结果被杀了。
林丹汗一怒,大举进攻大同镇,杀了大同军民数万人,差点攻占大同。
崇祯二年,明朝不得不恢复了”市赏“,不过林丹汗在崇祯四年崇祯五年还是连续犯边,明朝的“市赏”就变得或有或无,来求取不犯边就有,两边一开战就无。这几年,林大汗兵败去青海,明朝就把“市赏”取消了。为此,林丹汗即使在青海,也向大明袭扰了几次,表达不满。
多年的冲突,双方损失很多,也是恩恩怨怨颇深,可是林丹汗死,克鲁在塞外已经有了很大的势力,克鲁和秦家有了过命的交情,而克鲁又是林丹汗的儿子,这实在是太复杂了!
俞云博知道克鲁是朋友,可是在大同宣府等各大边镇,蒙古还是大敌,现在如果要公开支持克鲁,恐怕朝廷很快就要治自己的罪了。
可是克鲁的信里写的很明白,这件事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这实在是个很难决断的事。
秦牧看俞云博眉头紧锁,久久不语,不禁开了口:“俞将军,我也不是逼着你马上表态,只是咱们先商量一下。于私来说,克鲁的为人以及和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他帮过咱,咱们对这件事就不能不管。于公来说,这也是咱们以后和蒙古合作的契机,当时林丹汗和咱大明合作,不过是想占些便宜,还经常出尔反尔,双方纠葛太多,可是现在不是林丹汗,而是克鲁师傅,他为人很好,是很讲信用的。如果此次达成合作,对我们大明的好处是更多的。”
“秦大人,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事关重大,我不好决断呀!”俞云博叹了一口气道。
“咱俩商量一下,一会儿找下孙总督,咱们再上表让朝廷定夺。蒙古和后金那边的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完的,还有时间,现在只要做到两不相帮 ,不给克鲁添乱就行!”秦牧解释道。
“好,我们去找孙总督!”俞云博听秦牧这么一说,也就释然了。
秦牧和俞云博来到了孙传庭的总督衙门,三个人在衙门里待了一小天儿,第二天一封联名的奏折以八百里加急被送往京城。
察汉浩特的城外,克鲁亲率三万人马从归化城赶了过来。
克鲁把哈尔丹留下驻守归化城,把蒙克派出盯着漠南各部的异动,免得后金一来,他们再趁火打劫,当然还要盯住额哲母子。
安排完内部的事,他又给关内写了封信,才调动人马启程。
三万部众,包括五百人的骑兵,还有二百人的火枪队,拉了两门重炮浩浩荡荡赶到察汉浩特。
归化城的人马和巴林这边的人手汇合后,克鲁又进行了一番调整和部署,这才严阵以待多尔衮的一万精兵。
此时后金的队伍也正在开着会议,多尔衮、岳托主张快速进军,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而豪格和萨哈廉则主张徐徐图之,稳扎稳打,双方无法达成共识,各不相让,最后不欢而散,队伍依旧慢腾腾地前进。
这第三次远征察哈尔 ,是皇太极临时的决议。
皇太极和林丹汗真是一对死对头,他们是同龄人,正是四十多岁的好年龄。皇太极接到林丹汗的死信儿,大吃一惊,心里似乎有些失落。
斗了这么多年,突然把人斗没了,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虽然皇太极二征察哈尔的时候,把林丹汗逼去了青海,皇太极回来的时候还火烧了归化城,但是林丹汗的威胁还在,一直是皇太极的心头大患。
后金这几年实力增长很快,可是后金内部
争权夺利的事儿愈演愈烈,多尔衮和豪格都不是一般人,权力越来越大 ,明争暗斗也越来越明显了。
皇太极的心里也并不是对他们都放心的,他还想近期不能再对外开战,现在重要的是做好内部巩固。
可没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林丹汗死了,到底此时对蒙古该不该用兵,让他举棋不定。又过了几个月,听到林丹汗的儿子克鲁居然大建归化城,要恢复到林丹汗的鼎盛时期,大有一统蒙古漠南之势,皇太极这才慌了,坚决要把克鲁遏制在萌芽中,可不能再出现一个林丹汗,要不后金想和大明抗衡,又多了一条拦路虎,所以皇太极即刻任命多尔衮和豪格等人带领一万精兵去归化城灭了这克鲁,为后金扫除障碍 。
以往出兵都是由统帅带着自己的部众,可这次四个人都有自己的人马,虽然多尔衮是统帅,但只有三千士兵是他的,他还真不能直接下命令,只能四个人坐下来商量。
这一路,四个人几乎没有达成一致的时候,这都要到察汉浩特了,豪格还是和他对着干,多尔衮的心里很不痛快,对这次出征隐隐有些担心。
第二百章 又是秦家
孙传庭、俞云博和秦牧等三人联名的折子传到京城,朝堂上又引起一番热议,整日争论个不休。
已经第三次早朝了,没等温体仁宣布商议下一个议题,王御史就站了出来。
这老王头别看快七十岁了,可精神头还挺足。一时吹胡子瞪眼睛,引经据典,吊着书袋,开始讲了“市赏”的由来和历朝的做法,斥责崇祯皇上对蒙古撤了“市赏”,而引起林丹汗反扑,实在是皇上之过,大呼要恢复“市赏”,对崇祯又是一番劝诫、力荐甚至都快指鼻子骂了,最后老泪纵横,顿足捶胸:“皇上,祖宗之法不可废呀!”
王御史表演完, 没等回到站班位置,对面的武官集团立刻出来一位指责王御史此言差矣。认为这“市赏”是明朝做的最冤大头的一个事儿,白白搭了银钱, “市赏”尽是民脂民膏,就是因为实行“市赏”才使国库空虚,“市赏”不停,误国殃民,一副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样子。
两伙的支持者很快就杠上了,朝堂又是失控了。
前几年崇祯对“市赏”的事也是深恶痛绝,可这次孙传庭他们三人上的折子,只是请求联合出兵,抗击后金,根本没提“市赏”的事,也不知朝臣们哪根筋出了毛病,都朝着“市赏”使劲儿了,仿佛朝议的事是“市赏”。
这朝廷的文臣有个毛病,都愿意指责天子,他们不怕皇上不高兴,特别是御史更以激怒皇上为荣,甚至因为指责被打了廷仗,还会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很有风骨,在天下文人中的地位能直线上升。
在万历年间,文官都争着被打廷仗,因为只要这样才能刷声望,所以变着法的**上,以致皇上看见他们就发愁,最后直至不想上朝。到了崇祯年前,这习风有所收敛。把动不动指责皇上演变成了党争的筹码,崇祯也没办法。
孙传庭他们折子里说的明白 ,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崇祯还是个很有政治头脑的人,他也不是不明白。出兵这事之所以召开廷议,还不是朝廷没有银子,崇祯让大家议议,主要目的是看看出兵的成本和代价 ,看看户部能不能想想办法,兵部能不能拿出一个章程。
可结果呢?户部和兵部没有提银子也没有提打仗的事,而全体都拐到“市赏”的事儿上了。
“市赏”对和错,根本不是现在该讨论的问题,可下面这些人就在这儿争得面红耳赤。
崇祯瞅了瞅下面,那些大臣还在吹胡子瞪眼睛,不禁又是一阵头疼,崇祯挥了挥手:“退朝! ”
坤宁宫里,崇祯阴沉的脸,周皇后也不敢吱声,太子朱慈规规矩矩的坐在对面。三个人一声不响地吃着饭。
虽然皇宫里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说实话,这种沉闷的气氛还是让朱慈很难受 。因为自从秦明远到了东宫,东宫吃饭的时候就是有说有笑的,以至于朱慈都不愿意和父王母后一起吃饭了,只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在坤宁宫用膳。
朱慈和明远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长了一些心眼。看见崇祯不高兴,赶紧递过去一杯茶。
“父皇,您太操劳了,喝杯茶吧!”
崇祯是个严谨的人,平时不苟言笑,可这几年面对自己宠爱的太子,也会露出个笑脸。
崇祯点点头,从太子手里把茶杯接过去,轻轻抿一口。然后对朱慈说:“慈,这两日朝廷上关于和蒙古用兵的事儿,你怎么看?”
听到崇祯的考问,朱慈倒是挺直腰板儿,板着小脸儿说:“我大明和蒙古那是兄弟父子的关系,别提什么市赏,有过矛盾那也是兄弟阋于墙,不过后金哪,那就是一条狼,我们得兄弟联手打狼! ”
“你说的都是什么胡话,什么兄弟,什么狼呀!”崇祯有些温怒,不过心里是有些认同太子的话。
“这是我妹夫说过的话儿,就是这么个意思!”朱慈把秦明远供出来。
“秦明远,这次联合上折子的秦牧,他们和这事都没有关系,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促成用兵?”崇祯一听是秦明远说的,马上联想到秦牧,瞬间脑补了一些东西。
随即不禁用鼻子哼了一声:“又是秦家!”
朱慈不知道崇祯心里想些啥,还以为父皇是在夸秦家,赶紧接着说:“我妹夫还说了,后金这次出兵不多,俞云博在那儿伺机出动就行,不用再调动兵马!”
“这是秦明远说的?”崇祯问道。
“当然,我妹夫聪明着呐!”朱慈不禁有些洋洋自得,觉得有明远这个妹夫与有荣焉。
“又是秦家!”崇祯不自觉间又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陕西都督府,孙传庭自从向京城发了八百里加急后,就等着消息,可这都快一个月了,朝廷还是没信儿,真是急人。
秦牧和俞云博也时不时地到总督府这儿打探消息。
“孙大人,这朝廷还是没有消息?”俞云博坐在孙传庭对面,端着个茶杯也不着急喝,而是看着孙传庭的书案,用眼睛扫扫看有没有新的折子或旨意。
“俞大人,没有新消息,要不我早都告诉你了!”孙传庭理解俞云博的心思,赶紧开口解释。
“这皇上是怎么想的呀,到底是战还是不战?”俞云博放下茶杯语气有些焦急。
“恐怕是朝廷不太消停吧,廷议没出结果,皇上也不好决断!”秦牧在俞云博的身旁分析道。
“恐怕是国库没银子,没钱出兵吧!”孙传庭道。
“不出战,那我这一段岂不是白练兵了!”俞云博一听顿时有些恼火。
“稍安勿躁,皇上是圣明君主,岂能看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只是时日晚些罢了!”孙传庭道。
“总督大人,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到了!”三个人还在这愤愤不平。兵丁在门外急声禀报。
“看,折子来了!”孙传庭说完,正襟危坐接过八百里加急的折子看了起来。
“大人,说什么了,让出兵了吗?”俞云博按捺不住,出言问孙传庭。
“让我们伺机而动!”孙传庭缓缓地放下折子,沉声说。
“好,我这就回去准备!”俞云博站起身回去了。
“我也和蒙古那边联系一下!”秦牧也起身告辞。
第二百零一章 明蒙联军
皇太极的一万远征军和克鲁的三万部众在察罕浩特已经纠缠了一个多月,双方各有伤亡,现在处于僵持阶段。
月色正浓,“嗖!嗖!”两支黑羽箭在呼呼夜风的掩护下从黑暗中射来,分别射中后金大帐外边值守兵士的脖子。
两个兵土的身形同时剧然一震,其中一个把右手缓缓举起,试图把自己咽喉上的那枝箭拔出来,可悲的是他的手才举到一半就颓然无力地落下来。另一个拼命想喊,可破裂的喉咙里却只响起微不可闻的嘶嘶声,在烈烈寒风中更是没有引起任何的波动。
不过片刻,两个士兵的身躯晃了晃,最终颓然栽倒,几乎是在他们倒地的同时,两条黑影就轻飘飘地落在了他们的身边,两个士兵忽然回光返照般瞪大了双眼,眸子里流露出难以置信地神色来。可是不等他们真的反应出什么,气息就断绝了。
“杀呀!杀呀!”后金的大帐外突然想起惊雷般的呐喊声,明蒙联军拉开了夜袭多尔衮的序幕。
豪华的帐篷里,豪格和几名手下正在尽情地欣赏几个舞女的表演,这些舞女是最近在附进部落抓来的少女,为了活命,仓促下排练的舞蹈,舞姿有些笨拙,眼神也透露着惊恐和恍惚,可尽管这样,豪格等人还是大呼过瘾,这次出征实在是沉闷坏了,好容易找到可以发泄的工具。
豪格的目光游走在排头两个舞女的修长身体上,寻思等会找哪一个侍寝时,猛听得帐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旋即有隆隆的马蹄声和脚步声震地而来,众人霎时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豪格霍地站起身来,掀帐而出,帐外十几名兵士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豪格大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前面看看,究竟出什么事了?”
“是!”两名兵士应了一声,正欲动身时,前方不远处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火把,豪格喝道:“不好,被人偷袭了,快,赶紧召集人马,先突围吧!”
豪格一声喊,有人慌乱的去召集人马,有人直接就自己偷偷往出溜。
多尔衮今天心情很不好,他和岳托商量好这几日要突袭察罕浩特,不能做持久战,否则对千里奔袭来的他们十分不利,因为粮草和补给已经所剩不多,可萨哈廉和豪格联合起来不同意,认为现在还不是出征的时候,骑兵需要休整,再说察罕浩特克鲁一方士气正盛,贸然出击恐怕损失严重。
多尔衮和豪格没谈拢,气的喝起闷酒,岳托陪着他喝了几杯,劝解道:“王爷,谁的骑兵都不多,都像眼珠子似的看护着,害怕有损失!”
“咱们的骑兵也在这儿,难道咱们不怕,可战机稍纵即逝,贻误战机,哎!”
多尔衮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什么声音!”多尔衮和岳托正在喝着酒,突然传来“杀呀!杀呀!的喊声,岳托不由得一声惊呼!
“不好,敌袭!快,应敌!”多尔衮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快速穿上铁甲,拉着岳托窜出大帐,召集人马。
这时候,闯进骑兵营的是俞云博和克鲁联合的人马,共两千骑兵,六万部卒。
虽然联军人数众多,但明蒙双方骑兵太少, 骑兵的威势不可小视,特别是后金多尔衮和豪格的骑兵,身经百战十分骁勇,是皇太极麾下最知名的队伍。和这支队伍作战十分小心。
俞云博和克鲁商量,正大光明作战,虽然依兵力优势取胜几率也很大,但伤亡率也不会低。只能采取偷袭打他个措手不及,才可能收到奇效。
所以晚上才悄悄地潜入到后金大营。
克鲁手里拿了一把长刀,正在砍着一个后金士兵的脖子,那个兵士还没有反应过来,“扑哧”一声,脑袋瞬间掉在地上。
“杀呀!”三万部众随着克鲁的手起刀落,更加勇敢的往前冲去。
俞云博带着人已经到了大营的中央,俞云博一边用剑砍杀,一边吩咐道:“快,找马匹,不能让他们跑了!”
明军“哗”地分出一万人,冲向了营地的各个角落。
“快!快!往前冲!”豪格在后面大叫着,他的三千骑兵在身边的只有一千多,那两千来人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群龙无首怎么指挥?豪格正着急着呢!
多尔衮这边倒是比较冷静,虽然事出突然,但他的三千骑兵倒是很快汇聚到多尔衮的周围,只是现在骑兵都变成了部卒。因为到了晚上,战马统一放在一处管理。
“快抵抗,萨哈廉,快带着人去马场那边,不能让战马出差错!”多尔衮看着不远处的萨哈廉,也不计较之前的罅隙,赶紧高呼让他去马场。
“走,去马场!”萨哈廉知道事情轻重,赶紧带着身边的一千多人向马场方向奔去。
“杀呀!杀呀!”一时喊杀声不绝,双方的士兵战到一起。
明蒙联军此时士气如虹,后金这边由于仓皇应战处于劣势,而且人数对比悬殊,虽然多尔衮和豪格的骑兵很厉害,但是一旦变成了步卒,战斗力顿时下降不少,已经远远不是联军这边几万人的对手。
到处都是挥动刀剑的联军士兵,到处都是血腥的杀戮!一名后金牛录手持弯刀嚎叫着迎向一名明军小旗,没等他手中的弯刀砍到那明军小旗身上,另一个蒙古汉子从他身后窜上,刀光一闪,那牛录的背部就被切了开来,白骨森森,皮开肉绽。
后金牛录凄厉地嚎叫起来,然后直挺挺地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快把马运走!”俞云博也顾不得在这边和后金兵纠葛,因为克鲁的三万人对上这不足一万的后金人,已经绰绰有余,现在把这些战马得到手才是正经 。
天渐渐的有些发白,豪格瞅瞅周围自己的骑兵,只有几百人,站在旁边的萨哈廉咬了咬牙说:“大阿哥,马匹丢了,我们的人也不多了,快走吧!”
多尔衮的三千骑兵,此时剩下两千左右,“快,突围,突围,豪格他们怎么样,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汇合?”多尔衮朝岳托喊道。
“王爷,王爷!”旁边一个步卒挤到多尔衮身边,“大阿哥他们跑啦!”
“什么,豪格临阵脱逃了!”多尔衮眼睛痛红朝兵士喊道。
“快,杀出重围 !”岳托大喊。
鲜血染红了大营,天光大亮,多尔衮终于冲出了包围圈,瞅瞅身旁只剩下几百人了,一跺脚:“快走,别停!我们败了!”
第二百零二章 大捷
“我们赢了!”
“多尔衮跑了!”
“豪格跑了!”
一夜鏖战,血染战场,此时五万多士兵憔悴中透露着惊喜。
近十年来不论是大明还是蒙古都被后金压得死死的,每次后金劫掠大明, 明军都是屡战屡败,以致崇祯皇帝都失去了和皇太极一决雌雄的勇气,只是想着如何加强防守。而林丹汗也是在皇太极几次远征后仓惶逃去了青海,而且为此送了命,明蒙双方都是谈后金色变。
可这次破天荒的明蒙联军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不但严重挫伤了多尔衮和豪格的锐气,而且为大明和蒙古争取了恢复的时间。
此次击败了后金的一万骑兵,而且主将之一萨哈廉阵亡,岳托重伤,多尔衮和豪格只带出几百人做了丧家之犬。联军此战甚至截获了近一万一千匹战马。
战马和骑兵在此时可是金贵的很,皇太极只有四万骑兵,战马不过六七万匹;多尔衮他们几人的一万骑兵是皇太极现在骑兵中最骁勇的部分,这一万骑兵的损失对皇太极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损失,这次后金实在是大出血,估计皇太极心疼的还要吐血。
打扫完战场,明蒙双方自然进行了利益分配。
其他的物资清理出来的并不多,谁拿到就是谁的了 。
一万一千匹战马才是此次最大的战利品,也特别让人眼馋。不过克鲁倒没有计较,给了大明七千匹,自己留下四千匹,明军作为友军占了大头。
紫禁城外,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守城门的侍卫瞪大了眼睛,这是八百里军情急报啊,出了什么事了,鞑子又叩关了?陕西叛军?倭寇?
“陕西大捷!”“俞家军击败多尔衮一万铁骑!”
“陕西大捷!”“俞家军威武!”
马上的驿卒一到城门口,就手持八百里加急文书,高声大呼,长途跋涉声音有些嘶哑,可听在城门官和附近百姓的耳朵里,犹如仙音。
“大捷!”“俞家军胜了!”“大败多尔衮!”
人群中有些反应过来的也跟着欢呼起来!
此刻,正是上朝期间,兵部递上奏折,称李自成继高迎祥之后,自称“闯王”纠集叛军卷土重来,直逼河南。
兵部和户部就出征又是陷入口水战,内阁几个阁老和一些重臣对是“剿”是“抚”开始激烈辩论,崇祯眉头紧锁,满脸怒气。
“报!”
“陕西八百里急报!
殿外一名太监急匆匆进来,急报被送到了崇祯的案头。
崇祯在看完了奏报后,脸色一下子多云转晴,甚至洋溢着一种喜气。
朝臣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停止了争吵,愣愣的看着上面。
崇祯也没计较下面群臣的反应 ,而是把折子一放,朗声道:“孙传庭好样的,俞云博不愧是将门虎子,传旨晋升孙传庭为太子太保,俞云博晋封从一品荣禄大夫,从一品柱国,加二品镇国将军衔!”
“啊!”底下的群臣不禁有人惊讶的失了声,这封赏实在太突然,而且擢升得太过了,孙传庭和俞云博都是到陕西时间不久,而且当时就是幸进,这贸然官升几级,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陛下,不知陕西是何喜讯,让陛下龙颜大悦!”温体仁率先出列,向崇祯发问。不过温体仁是个明白人,说话很有分寸,他倒没有直接反驳皇上的旨意。
“传看一下吧!陕西边镇大劫,俞云博和漠南蒙古联合击败了皇太极的一万骑兵,我方仅损伤了千人,可居然获得了七千匹匹战马,而且得到了漠南蒙古的承诺,不与大明开战,你们说是不是大喜事,孙传庭和俞云博是不是该赏!”
“皇上,确实是大喜事,孙传庭和俞云博是有大功劳的!”看完急报的兵部尚书率先开口。
“和漠南讲和,边镇的经费可以精简一些啊!”户部也从中看出了好处。
“皇上,俞云博可以腾出手收拾河南的叛军了! ”温体仁也适时向皇上启奏。
“好,内阁拟个折子吧!”崇祯兴冲冲地朝温体仁道。
东宫里,太子朱慈接到了前廷的消息:陕西大捷。
朱慈赶紧一把拉住张公公:“明远哪,我要见他。”
明远和太子在上书房上完课后,就把自己关进书房。最近研读徐光启留下的讲义,有了一些心得,这几天正忙着整理。
太子拉着张公公,一路小跑来到明远的书房。一进门就大喊大叫,拉起明远,更是差点一蹦三尺高:“妹夫,陕西大捷!俞家军打败了多尔衮一万骑兵,还得了七千匹战马,你快跟我去母后哪,一会儿父皇一准高兴在坤宁宫摆宴,这让俞家出兵,当时还是你的主意,我让父皇好好赏你!”
太子到底是小孩子,虽然平时在人前都是小大人,可在明远面前,他往往是本性使然,特别是明远成为准驸马,朱慈更是觉得明远是第一亲近人了。
陕西大捷,这是自朱慈记事以来的首次大捷,**岁这个年龄正是崇尚英雄的时候,他也像许多男孩子一样崇尚勇武。况且此次出战还有他的功劳,而这个初创者还是明远,太子心理激动起来,自然表现的火急火燎的。
“太子,我还要做些笔记,你快去坤宁宫请安吧,等明日有空我再给娘娘请安!”明远语气平静地对太子说。
“你为什么就不叫父皇母后哪,也不管我叫皇兄!”太子撇撇嘴说,说到最后他声音低了下来,自己也觉得好像让明远叫他皇兄是件不太容易的事儿。
“礼不可废,等将来我娶亲时再改口不迟!”明远说起这话,语气有些幽幽然。
“那得什么时候呀!”朱慈一想起才五六岁的妹妹,顿时对明远报以最大的同情,然后一拉张公公出去了。
崇祯今天真的很高兴,他从前廷向后宫的一路上,两旁已经摆上了红灯笼,这是宫里节日庆典的仪式,看来皇后已经在后宫庆祝“大捷”了,崇祯不禁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朱慈坐在崇祯的对面,看着父皇满面春风的样子,不禁凑到崇祯面前耍起了活宝:“父皇,这次大捷可有我的功劳,您可别忘了,啊!”
“你的功劳?”崇祯疑惑地问。
“父皇,您真忘了,当时不是明远告诉我的让俞家出兵的吗?好在明远没来,要不得多伤心!”朱慈顿时沮丧起来。
“明远?”崇祯一下子想起前段时间孙传庭三人上折子的事。
“秦牧?”这个已经快遗忘的名字又出现在崇祯的脑海。
“皇后,赏明远几匹好的锦缎,让尚衣局给孩子做几件衣服!”崇祯吩咐道。
“这个秦牧还要好好看看!”崇祯心理再次对秦牧给予关注。
第二百零三章 欢腾的归化城
娜木钟的大帐中,桑哲妈妈端起一碗洁白的羊乳,用银汤匙轻轻地搅拌,然后又轻轻地舀起送到安桑的唇边,嘴里轻轻地哼着草原的小调儿。
“大福晋,瞧,小王子吃的真香!”桑哲妈妈自从娜木钟返回归化城,就被克鲁派过来伺候娜木钟的新生儿,克鲁给起名安桑。
“安桑又长胖了,有时骨碌着翻身了,这个小家伙,一刻都不消停!”娜木钟用手抚了抚安桑的小脸儿,满脸都是做母亲的喜悦。
“主人说过安桑王子一定会是个健康的男孩,以后会是我们归化城的巴图鲁!”桑哲妈妈用手掖了掖安桑的被角儿低语道。
“大汗出去一个多月了,也不知情况怎么样?”提起克鲁,娜木钟的眉头皱了皱,克鲁带着部众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虽然隔几天就有消息传过来,但也不知战争会持续到是么时候。
“多尔衮和豪格的骑兵都是很厉害的,骑兵的勇武就是他父汗都得避其锋芒,也不知克鲁能不能扛得住。”
娜木钟这些年跟着林丹汗没少和后金打交道,对皇太极的骑兵很是忌惮。
“大福晋,主人前一段不是往关内送信了吗,要组成明蒙联军,我们胜算还是很大的。”桑哲没有娜木钟那么焦虑,对克鲁充满信心。
“但愿吧!”娜木钟幽幽道。
草原的太阳火辣辣地直射下来,桑哲妈妈离开后,娜木钟抱起安桑在怀里轻轻地摇,看着儿子嘴里吐出一个小泡泡儿,娜木钟有些愁绪的面容绽开了一丝笑儿。
“大福晋,小王子醒了?”侍女卓玛不知何时站在了娜木钟旁边。
“刚醒了一会,这不又睡着了!”娜木钟轻轻地说。
“让我来抱一会儿吧,您歇歇!”卓玛把手伸出来,想接过娜木钟手里的孩子。
“卓玛,我不累,你坐下来咱们说说话儿!”娜木钟没有把孩子递过去,相反拉住卓玛坐在床边儿。
“大福晋,您?”卓玛有些紧张地看向娜木钟。
“我以前是不是太凶了,你们都在记恨我!”
“大福晋,卓玛该死,卓玛该死!”卓玛从床边一骨碌跪在地上,把头使劲往地上一磕,声音打着颤儿,连连求饶。
“卓玛,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我再也不是以前的娜木钟了,现在我有了安桑,归化城是我的家。”
“大福晋,您和以前不一样了!”卓玛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娜木钟。
“呵呵,看看哪里不一样了?”娜木钟看着惊惧未定的卓玛说。
“大福晋,您的大帐比以前简朴的多,您也比以前笑容多了!”
“以前,呵呵!”娜木钟摇摇头,脑海中又闪出以前自己大帐的模样。
那是整个大营中除了汗帐以外,最华丽最大的一个帐篷,不但外表看得漂亮,进去后里面更是富丽堂皇,地上铺着华贵的地毯。纯色的虎皮、狼皮和狐狸皮毛都熟制得非常精致,挂在了帐篷里的各个角落。即使大白天,帐篷里也点着十几盏油灯,屋里的金银玉器在灯光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辉,自己精致的大床旁边,有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宛如一个小太阳。
现在夜明珠早就收起来了,白天外面的光线投进来,帐子里光线很好,地上铺了几张狼皮,地毯早就撤下去了,大帐里多了些婴孩的用品,一切简朴而温馨。
“呵呵,卓玛,我觉得很高兴,心里很安宁。你看桑哲妈妈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对我这个大福晋不敬,可后来才发现他对克鲁也一样,不像是奴仆,倒像是个长者,归化城再不是以前的归化城,可是我喜欢,克鲁王子的胸怀比大汗还要宽广,我要帮他守住归化城,卓玛,告诉咱们的人,加强归化城的巡逻,把城里城外的人都组织起来,要是最近有不开眼的,给我狠狠的还击!”娜木钟说着逐渐严厉起来。
“是,大福晋!”卓玛答应道。
“噢,卓玛,吓到你了吧!”娜木钟对卓玛笑笑。
“大福晋,我不害怕,我高兴,您还是大福晋,我们归化城的大福晋!”
“报!”
“报!”
没等卓玛走出大帐,外面响起侍卫急切地禀报声。
“应该是克鲁传回消息了!娜木钟一惊,忙让卓玛把侍卫唤进来。
“大捷,大捷,明蒙联军打败多尔衮一万铁骑!”娜木钟打开书信,手颤抖着指向卓玛。
察罕浩特大捷当天就传遍了归化城,娜木钟着盛装在归化城内露了面,以多罗大福晋的名义宣布全城大庆。
归化城里一片欢腾,克鲁大军带着四千匹战马返回。
归化城的二十几万部众离城十里就来迎接,载歌载舞,他们迎接的不仅仅是一个胜利的队伍,更是对新生活的一种期望,毕竟归化城虽然重建,但是他们对这个新主人还是有着疑虑不安,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
可是现在克鲁用实际证明他有能力领导漠南,后金多尔衮的一万铁骑都葬在了察罕浩特,这是林丹汗从来没有取得过的成就,而且克鲁仅损失了不足三千人马。
娜木钟亲自出城十里,等了两个时辰才看到了远处过来的隆隆作响的大军,特别是那四千匹战马哒哒的马蹄声在草原上显得格外的清脆 。
娜木钟抱着儿子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看向远处归来的克鲁,眼里满是激动。
“大汗万胜!归化城万胜!”
归化城外万头攒动,有人带头高喊。虽然克鲁没有称汗,但还是有些部众以大汗相称,包括娜木钟有时也是称克鲁为大汗的。
”大汗万胜!归化城万胜!” 克鲁的二十几万部众以及跟克鲁凯旋而归的将士,此刻也都忘了“主人”、“王子”这些称呼,而是不自觉间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欢迎大汗归来,大汗万胜,归化城万胜!”娜木钟在这一刻也忘情地喊出声。
“大福晋,安桑弟弟,我们进城!”
克鲁用手接过娜木钟手里的安桑,和娜木钟并排向城门走去。
归化城的人们不会忘记,在克鲁和娜木钟迎回林丹汗的遗骸,在城门口那临门一跪的时刻,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抬起头面对着这座古老而年轻的城池,这些颠沛流离而不离不弃的子民了!
第二百零四章 传国金印
蓝天绿草下的归化城,远远望去更加的繁华。
虽然曾经皇太极一把大火,归化城只剩下断瓦残桓,但是现在它又重新矗立起来,虽然以前的青青葱葱的颜色变成了现在青黑色,但是却增添了沧桑,透露着历史的纯度和岁月的痕迹,让这座城池更加的威严大气,仿佛是一头雄狮,让过往的人们匍匐在它的威势之下。
额哲看着远远的归化城,用手扶着缰绳,缓缓地下了马,不管马儿惊嘶一声朝远处撒欢儿去,他只是木然地站在此地,遥遥望着归化城,心里有着悲伤,有着悔恨,有着不甘,也有着恐惧。
他已经被克鲁的人马追得走投无路了,前几个月,他刚想跑到漠北,可是还没等他越过那片沼泽地,就被归化城的人追来了,使他不得不放弃北行的目标,退缩到一处密林后龟缩了。
一段时间后,天无绝人之路,搭上了后金的使者,他们传来了多尔衮的话,如果额哲投降后金,皇太极不介意给他一个部落首领或者贝勒的封号。
额哲和苏泰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从密林中穿行,想到达察罕浩特和多尔衮的大军汇合,一同赶到盛京。
可是走了一个多月,离归化城仅有二百里的时候,得到了明蒙联军大捷,多尔衮和豪格大败而逃的消息。
接到这个消息时,额哲和苏泰刚刚摆脱了一伙追踪的归化城兵士,正在焦急等待多尔衮的接应。
当浑身是伤的信使赤红着眼睛,说自己还没靠近后金大营,就被明蒙联军发现,为了逃避追击,差点就要回不来时。
额哲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怎么办?
最后的消息落空了!
苏泰和额哲现在只剩下了二千人了!粮食没了,地盘没了,退路也没了,怎么办?
额哲只有漫无目的的逃亡,可现在左躲右闪结果误打误撞来到了归化城外边。
额哲看着同样从马上下来,神色呆滞的苏泰福晋。
缓缓地走上去,双膝跪下来,双手抱住了苏泰的大腿,像小时候一样把头贴在母亲的腿边,轻轻地低语:“母亲,咱们真的山穷水尽,没有活路了!”
苏泰缓缓地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额哲的脸,喃喃道:“我不知道,现在居然来到了归化城,难道是天意,让我们魂归故里…”
苏泰说着,眼泪缓缓的流下!
“母亲,我们真的完了!”额哲闭上了眼睛。
“你父汗一定在责怪你,他的遗骸就在归化城,他在看着咱们啊!” 苏泰眼神空洞地看向归化城旁边那个巨大的陵墓低声道。
“父汗,如果他早把汗位传给我,怎么会有今日,那些年他一直说的好好的,把汗位传给我,后来我以为一直只是娜木钟那个贱人在作梗,可谁知又出了克鲁这个贱种,父汗,我恨他!”额哲听苏泰说起父汗,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恶狠狠的说道。
“娜木钟?”苏泰轻轻的叫着这个名字,原本死灰般的脸色又恢复了几分红晕。
“额哲,娜木钟就在城里,既然克鲁
能收留娜木钟,也能收留我们。娜木钟肚子里那个,可是比你身份还高贵,他都肯收留着,而且娜木钟还是那个大福晋,那么咱们也有希望!”苏泰有了几分精神,对额哲劝解道。
“母亲,我不向那个贱种低头!”
“额哲,人在低檐下不得不低头,活着最重要,咱们还有希望,娜木钟也不一定和克鲁就是真心,我们还有机会在城内谋划 !”苏泰的眼神再次闪亮起来。
“大福晋,城外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卓玛拿着一封信进了娜木钟的大帐。
“哦,我还有信送来?”娜木钟有些惊诧,因为她在城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和故人了。
“大福晋,是不是你家乡的人呢?”卓玛疑惑地问了一句。
娜木钟拿起信拆开看了一下,脸色突然奇怪起来。
“额哲和苏泰,居然向我求助想回到归化城?”
“额哲?”卓玛也吃惊的张大嘴巴 。
“是啊,很奇怪,难道是被咱们归化城的人追得走投无路了才想回来的!”娜木钟想了想说。
“我想也是,要不他们怎么会回来哪?”卓玛应和道。
“哎,也不好说,卓玛,你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回到归化城吗?可现在我们不是也回来了吗?”
“这,可是,可是,额哲和我们不一样… ”
“也许人心变回来了,额哲良心发现了,而且毕竟额哲有传国金印,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倒是最好了!”
“大福晋,你真想管额哲的事儿?”
“卓玛,冤家易解不易结,额哲毕竟也是先汗的儿子,和克鲁,安桑是兄弟,我怎么也应该出面,好啦,我去找大汗说一下吧! ”
“你说什么,额哲要回来?”
克鲁听着娜木钟传来的信儿,也吃惊的怔住了。
“是的,大汗,这是额哲和苏泰给我传的信儿,他们想回到归化城!”娜木钟郑重地把信递给克鲁。
克鲁看着信,半晌没有说话,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应该说抓住额哲为母亲报仇,是这些年来克鲁心底深处最大的心愿。可是现在这个最大的仇人已经向自己摇尾乞怜,自己怎么办?
现在的克鲁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克鲁了,他不仅仅就想杀了额哲来报仇雪恨,他还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他要继承林丹汗的遗志,统一漠南,统一蒙古。
本来他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了,不再为情绪所左右。可是一个声音告诉他:“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把额哲的头砍下来,祭奠母亲的英灵!”,可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额哲拿着传国金印,把额哲迎回归化城 三宝齐聚,他就可以称汗,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要求各部落归降,像父亲一样颁布法典统一漠南,统一蒙古 。
到底怎么办?
“大汗,您的胸怀像草原一样广阔,既然能容得下娜木钟,容得安桑,那也给额哲一条活路吧,毕竟你们还是兄弟,而且传国金印是咱北元的希望,是先汗在世时最珍惜的东西,他还等着有一天你能凭着它完成遗愿!”
娜木钟看克鲁迟迟没有说话,一咬牙 ,为额哲和苏泰求了情。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睚眦必报的娜木钟了,她心中有了亲情,很多事情也想开了。
“大福晋言重了,既然额哲想回来,就回来吧,在城里建个帐篷,我会供养她们母子!”
“我给他们传信儿,多谢大汗!”娜木钟看见克鲁终于吐了口,不禁大喜,匆匆离开了汗帐。
“卓玛,给来人捎回信,让额哲回来吧!”
“大福晋,您?”卓玛有些哆嗦的问道。
“嗯,我求大汗了,他同意让额哲和苏泰回来颐养天年! ”娜木钟正色道。
第二百零五章 下毒
在归化城内城的边缘,新建了一排整齐的帐篷,里面住的正是苏泰福晋和额哲以及他们亲近的部众,相对娜木钟和克鲁处于内城中心区域的大帐,这里的地理位置就很偏远了。
前一段时间,苏泰福晋和额哲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向娜木钟进行求援。
最后终于在娜木钟的的周旋下,率领不足两千部众进入到归化城。
她们这次进城,不但没有当日娜木钟和克鲁捧着林丹汗的骸骨回来时那么风光,而且可以说是落魄至极。
虽然额哲曾是归化城的王子,而且是唯一的王子,在归化城风头无二,大家默认的林丹汗之后的继承人。
可当时归化城才有几万部众,还主要都是贵族,这些人在林丹汗西迁后已经损失殆尽。
现在归化城的人,有的是这些年跟着克鲁打拼的手下,有的是克鲁入驻归化城后入驻的大小部落,对克鲁有归属感,对额哲只是知道一个名字,没有真正的敬服感。
特别是大福晋娜木钟和克鲁一起迎回林丹汗的骸骨,并且在归化成城外举行了隆重的祭拜和安葬仪式后,众人就把克鲁当成了唯一的主人。
额哲和苏泰带领部众靠近城门,守城官缓缓地打开了大门,城内的部众没有人上来见礼,只是好奇的瞅了几眼,然后漠然的离开了,把他们当做归化城的新居民,一般的入住者。
额哲和苏泰进城这一路不但没有迎接的部众,甚至克鲁和娜木钟都没有露面,只有内城侍卫长依命令头前带路把他们领到内城,直接绕过中央大帐,来到内城最边缘的一口空地,要求额哲他们再此扎营居住。
苏泰和额哲扎完营后,娜木钟才姗姗来迟,一身盛装到营地看了看,然后带着她们来到克鲁的大帐外。
在外面等了一刻钟后,才有一个侍卫领着众人来到账内,娜木钟上前微微俯了俯身,克鲁轻笑一声,示意娜木钟坐在旁边的软座上,然后在上边俯视着苏秦和额哲,没有开口,没有寒暄客套,甚至没有让他们坐下来喝一口茶。
额哲脑袋混浆浆的,直到苏泰福晋奉上传国金印,克鲁才淡淡地说:“回来就安心住着吧!”,然后挥挥手把他们打发出去。
额哲随着娜木钟和苏泰福晋恍恍惚惚地返回到母亲的大帐。
额哲进入到大帐,看着母亲最喜欢的那套彩釉茶杯,突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啪!啪!啪!”随着一阵瓷器的破裂声,苏泰的那套茶具已经碎成一地。
“你疯了,额哲,我的彩釉啊!”苏泰手捧着一堆碎片,惊呼道。
“我疯了,真的疯了,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额哲又用脚踢了旁边的一个木凳,凳子骨碌骨碌滚到到大帐的一角。
“额哲,大汗能够收留你们已经仁至义尽,克鲁能不计前嫌,你们得知道感恩。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你们难道忘了!”
娜木钟站在大帐中央,看着发狂的额哲,冷冷地说。
“大福晋,克鲁能收容我们,多亏大福晋从中周旋,苏泰真是感激不尽,额哲只是一时激愤,还是个孩子,你不要放在心上!”苏泰微微地向娜木钟低头致礼,头一次在娜木钟面前低了头。
“额哲他们几个毕竟是兄弟,过去的就过去吧,明天我们到大汗的寝陵去祭拜下!”娜木钟神色缓了缓,似叹息又似难过的说了句,然后快步走出苏泰的大帐。
林丹汗的寝陵前,娜木钟、苏泰和额哲默默的跪倒在地。娜木钟首先大放悲声,苏泰和额哲也不禁掉下了眼泪,在格桑花的环绕下,娜木钟扶住了苏泰的胳膊,两个女人在面对同一个男人的灵柩,似乎不自觉中放下了心结。
苏泰的大帐里,额哲从寝陵回来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大帐,而是到这里陪着母亲。
侍女苏拉捧过了一杯茶,额哲接过来张开嘴喝了一大口,“啊,苏拉,你想烫死我呀!”一甩手把茶杯抛了出去。
“额哲,你已经摔了两次杯了,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太令我失望了!”苏泰看额哲气急败环的样子脸色冷了下来。
“母亲,我们就这么寄人篱下,苟延残喘吗,您就不生气,您不是这个样子的,您怎么能变成这样,对克鲁那贱种,对娜木钟那贱妇就这样俯首称臣,我做不到!”额哲再次跳起了脚。
“额哲,稍安勿躁,我怎么可能没准备,只是你太毛躁,才没让你知道!”苏泰叹口气说道。
“您做了什么?”额哲疑惑地说。
“嘘?”苏泰用嘴嘘了一声,示意额哲看看门外。
“母亲,这里没有外人。”额哲掀开帐门向四下瞧了瞧。
“传国金印上已经下了红教的密药,这还是当年活佛配置的,多少年我都没舍得拿出来,现在用上了,得到传国金印,克鲁以为捡了个大便宜,他可能不知道,还有一场**烦,呵呵呵,他还是斗不过我们的!”
“传国金印下了毒?”
“对,传国金印,克鲁怎么能一眼不去看,只要他摸到那金印,呵呵,他的日子就难过了!”
“是立刻暴毙?”
“不,他会慢慢虚弱,半年左右就完了!”
“母亲,我知道了,我们就忍忍,等着那一天!”
“我们初来乍到,不得不防,以后说话小心些。”
一盏茶的功夫,额哲神色愉悦地回到自己的大帐。
克鲁忙忙碌碌地处理了几天事情,今天终于有了空闲,从书案底下把装着传国金印的盒子打开,取出上面的黄绸,露出了金印的全貌。
“这就是金印,传国金印,父汗一生就想把这金印用在全蒙古,恢复北元王廷,他临终嘱咐我要聚齐三宝,统一蒙古,现在三宝到手,我也应该做些事了!”
克鲁抚摸了金印良久,最后把它又放回盒子里,转身坐起,在书案旁拿起纸笔,开始勾勒归化城的明天,漠南的明天,蒙古的明天!
克鲁在这儿奋笔疾书,他还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来临,不久将面临一场生死大难!
第二百零六章 收了个丫丫
河南的番薯已经快要收获了,这是柳心在河南种的第一茬庄稼。
此时柳心正在丁字号农庄视察番薯的长势,秦昌明陪在身边。
“淑人,已经很久没下雨了,不知番薯能不能长起来?”秦昌明跟在柳心身后,看着头顶大大的太阳不禁眯了眯眼儿,实在是晃的眼睛生疼。
“已经一个半月没下雨了,减产是一定的了,可只要这半个月内能有一场雨,还是能收一些的。”柳心也叹着气,瞅着有些龟裂的田地有些心急。
“淑人,小麦几乎都干枯了!”秦昌明指着远处的一片麦田说。
“咱们过去看看!”
丁字号农庄种的都是番薯,柳心和昌明正站在庄子的边缘,不远处就是其他农户的麦田。
“呜呜呜,老天爷呀,你怎么不长眼啊,还让不让人活了!,让不让人活了!”
柳心刚走到地的边缘,就听见隔着两块地的地头儿,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坐在地上手拍着大腿呜呜地大哭。
一个老汉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怎么回事?”柳心和昌明对望一眼,赶紧向几人奔去。
“大叔,大婶这是?”柳心看着这婆子还是闭着眼睛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禁问向旁边的老头。
“唉!”老头没说话,只是深深叹口气。
“你们是人贩子吗,我不想跟人贩子走,我不走!”小女孩看见柳心两人,突然惊恐地往后退。
“丫丫,他们不是人贩子,唉,人贩子也不好找啊,要是有人贩子,也许还能捡条命,现在只能等死了!”
老头一把拽过小女孩,轻轻地拥在胸前,眼里死灰一片。
“ 这,这,你们到底碰到了什么难事,我能帮上忙吗?”
柳心一时情急磕磕巴巴地说。
“帮忙,你说帮忙?”地上闭着眼睛痛苦的老太太突然睁开了红肿的眼睛,一把拉过小女孩,只摁着把头磕在地上。
急哄哄地说:“你买了这个孩子吧,只要给口饭吃,当牛做马都成!”
“奶奶,你不要我了,我不要被卖,呜呜……”小女孩挣扎着有气无力地哭起来。
柳心和昌明一时都有些发懵,难道这家人得了癔症。
看着小女孩瘦弱的连哭声都有气无力的,柳心一摸绣包,里面还有几块点心,忙顺手拿出来递给小女孩。
“吃的!”老头惊呼一声。
“点心!”老太太也睁大了眼睛。
“这是做梦吗?”小女孩不敢相信地看着柳心的手。
“孩子,饿了吧,吃吧,姨姨家里还有,你要喜欢吃,一会儿我再给你送一些过来。”
柳心笑着把点心送到小女孩的嘴边,乘机坐在地上和婆子面对面坐着。
“奶奶,你吃一口!”、“爷爷,给你一块!”
小女孩嘴里塞进一块点心,把手里的几块拿出来递给老头和老太太。
“丫丫,我不吃,给你留着!”老太太使劲儿地舔了一下嘴唇,把点心又递给小女孩。
“丫丫,爷爷也不吃,给……”说到这儿老头身子一晃,栽了下来。
“小心!”昌明手疾一把抓住老头的胳膊,顺势把老头侧放在地上。
“大叔,是生病了吗,什么病,得赶紧找大夫?”柳心抬眼望向老太太。
“不是病,饿的。”老太太也许看出柳心她们确是好人,眼神从起初的木然无神变得焦虑忧伤起来。
“大叔没吃饭?”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我吃半碗野菜,奶奶吃一口,爷爷喝汤!”小女孩吃完了嘴里那块点心,说话也有了点力气儿。
“原来你们没吃的了?”柳心这才恍然大悟。这家人是饿的已经被逼到绝路了。
“这里不行,咱们去庄子吧!”柳心看看地上的老头,对昌明道。
“我去叫人!”昌明边回答边向庄子跑去。
半刻钟后,昌明领着两个小厮,提着一个篮子跑过来。
“快,先喝点水,再吃点东西!”昌明指挥着给老头饮进点水儿,看老头清醒过来,又把几片碎馒头塞进嘴去。
篮子里其余的馒头则递给了老太太和小女孩。
一行人回到了庄子。
原来老头老太太的儿子媳妇在上次河南遭叛军的时候,都不幸地丢了性命,只剩下了小女儿。
老头老太太领着小孙女勉强地度日,可年成一直不好,糊口也挺难,每年到麦收前都会缺一些时日的粮食,不过因为还可以找些野菜充饥,也跌跌撞撞地活了过来。
可今年旱情越发严重,前度时间就没了粮,老两口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小孙女,知道这样下去可能孩子会挺不住丢了命,就想着有没有什么大户人家收丫头,能赏口饭吃,保住条命,可这年月哪有什么人家收人,而且还是四五岁的小孩。
老两口折腾了几回,小女孩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哭着喊着说什么也不想被卖,就非得和爷爷奶奶在一起。
这样三人到处挖野菜,可穷人太多,家家都在挖,加之大旱,野菜也比往年少,可挖的越来越少,老两口知道挺不过去,就把野菜先紧着小女孩吃,大人挺挺看能不能等到麦收。
可今天到地里看看麦子,已经干旱的全枯死了,俩老人都绝望了,老太太才大放悲声,引来了柳心和昌明。
柳心搂着小女孩,孩子身上的骨头一根根的咯着手,听着三口人的哭诉,不禁眼泪掉了下来。
既然碰到了,就不能见死不救,柳心让三口人在庄子里留下来,老头随着佃户干活,老太太负责做饭和杂务,正好也照顾小女孩。
老两口磕头千恩万谢,小女孩却上前一把抱住柳心的大腿,恳求道:“夫人,我要给你做丫头,我会干很多活的,不能白吃饭!”
“你还小,和奶奶再待几年,等你长大了再帮我干活!”柳心安慰道。
“我都五岁了,什么活儿都会,我要伺候夫人!”小女孩十分坚决。
“夫人,丫丫不小了,端茶倒水,梳头盛饭的活儿都能做,咋能让夫人白白养着。”老太太在旁边也说道。
“唉,五岁,真真的童工啊!”柳心拗不过,从此身边又多了个丫丫。
第二百零七章 旱情
盼来盼去,终于下了一场雨,虽然不大,只持续了两刻钟,但无疑也是久旱逢甘露,番薯的产量至少保住了六成,也能亩产一千多斤。
而外面的农户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即使这场雨对小麦的旱情也有所缓解,但是毕竟前期干旱的太严重,最多也就从颗粒无收能达到两成左右,挨饿是在所难免的。
虽然有着无数人欢呼,但是欢呼之后,想着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又是一阵悲伤。
柳心在收了丫丫一家三口后,派出人把庄子附近像丫丫这样走投无路的人都收拢了起来,给他们饱饭吃,待下茬在他们的田地种上番薯,只扣出口粮剩下的都给他们,算是赔本赚吆喝,但是对推广番薯却能起很大的作用。
柳心知道这场历史罕见的大灾难已经拉开了序幕,河南是大旱的重灾区,现在旱情刚刚开始。
柳心恨只恨自己推广番薯,才有一年的时间,只能赶着一年种两茬,最大的限度存一些充饥的,虽然番薯吃多了也不是长久之计,但总比饿肚子强,还是要准备些其他的杂粮掺和着。
柳心在处理完事情后,暗暗的打算得去趟江南了。
江南毕竟是旱灾最后到达的地方,而且持续时间不长,以前都是种稻谷,现在全国大旱,这种情况下稻谷的产量实在太低了,养活不了全国老百姓。
只有把番薯引到江南,靠江南一年三熟的有利条件,贮存好粮食,才能在大灾年有些胜算。
柳心刚打算好去江南,结果农民军再次反扑河南而来。
这次的首领恰是李自成,上次李自成、高迎祥等人从河南逃出后,李自成在返回陕西途中碰到克鲁等人,阻断了他回老家东山再起的梦,之后逃到川地,找到高迎祥,安顿下来慢慢发展。
去年高迎祥、张献忠、老回回、罗汝才、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射塌天、横天王、混十万、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等十三家七十二营起义军再次聚集起来,在河南荥阳召开荥阳大会,李自成在会上提出”分兵定向、四路攻战”方略。
会后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率部前往南直隶凤阳,这可是朱元璋的老家,明皇室老朱家的祖坟就在这儿,这伙人胆子大,不但挖了坟,还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焚毁朱元璋曾经出家的”皇觉寺”,杀宦官六十多人,斩中都守将朱国相。
这可引起了明皇室的震怒,崇祯急命洪承畴剿匪。
因争夺凤阳皇宫的俘虏小太监和鼓吹乐器,李自成与张献忠结怨,结果两伙人分道扬镳。
年初,李自成和高迎祥从子午谷进攻西安,洪承畴派兵阻拦,恰逢明蒙联军大胜,孙传庭让俞云博这支队伍参与进来,高迎祥兵败被杀。
高迎祥残部和李自成的人马会合一起,重新推举李自成为”闯王”。
这两年天灾多,老百姓没活路的多,原来的“闯将”李自成成为了“闯王”,打出义军的名头,收拢了不少老百姓,而且加上接管的舅舅高迎祥的人马,实力大增。
李自成这边虽然人数众多,然而多是新兵,战力不行,还是一盘散沙,可是俞家军很是骁勇,李自成一时难以抵挡,只能边战边退,又退到了河南。
柳心听说李自成的农民军来了,可不敢小觑,赶紧和秦昌明返回河南府组织庄丁佃户操练起来,保卫河南府。
柳心又和福王见了面,说服福王组织王府的人成立护卫队,配合官兵剿匪。
福王本是个享清福的性子,而且也不愿花银子,可听柳心说这次叛军首领是李自成,福王终于点了头,这福王不管怎么说也是老朱家人,自家祖坟被李自成这小子刨了,这仇就结的不共戴天了,所以向来独立的福王府突然也参与了剿匪,对河南官民都是一大振奋,也给福王的坏名声刷洗了一些。
李自成的农民军对上河南的这些民兵护卫队,还真是旗鼓相当,毕竟李自成的兵器少,而且都是沿路收容的,也没怎么训练,这战力就是普通老百姓,双方纠缠到一起,还没有出现一面倒的局面。
不过由于柳心和福王这边牵扯住不少义军,倒是给俞云博他们提供了机会,官兵的兵器和作战经验还是要胜过李自成他们的。
坚持了三天,李自成一看大势已去,率着残部一路向西而逃。官兵获得大胜。
打扫战场,河南的民众死伤了二千有余,官兵死伤了二千多,而李自成的义军却死了二万多,而且还有趁乱放下棍棒直接变成老百姓的一万多,李自成带走的也不足万人。
柳心和俞云博简单的碰了面,俞家军就返回了陕西,而柳心这边也开始了抚恤死伤的庄丁和百姓,这次福王居然也出了血,加上河南府上下的捐助及朝廷的抚恤银子,这次守护河南的战后事倒处理的很妥当。
叛军事了,柳心就把去江南的事又摆到了日程。秦昌明本来跟木川上任后就想回江南,但由于河南这边事情不断,再加上柳心又从福王的手中收了农田,还有最近叛军的事,昌明一直没走成,已经耽误了半年时间。
这次柳心就打算和昌明一起动身了。
临走前,柳心把胡玉儿带到徐老夫人那见了个面,虽然胡家已经别院单过,但毕竟也是秦家的常客,柳心在家倒是没什么,可自己不在这儿,胡玉儿和环儿在秦家就有些不妥当。
柳心把胡玉儿领去见徐老夫人,也是让老夫人掌掌眼,同时以后有个什么事情也好传个消息。徐老夫人倒是比较满意,又给木川那儿送去了两个嬷嬷,在秦宅待着,也算有半个主子的面子,来个女眷也不算失礼。
同时柳心又拜访了吴威城,让他关照下木川。
时隔几年,柳心和吴夫人再次碰上了,吴夫人还是用鼻子哼了柳心一声,不太友善。
柳心没怎么搭理她,倒是和几个姨娘打了招呼。
安排好河南的事,柳心和秦昌明启程赴江南了。
第二百零八章 下江南
碧波荡漾下,一艘不大的商船在运河里缓缓地行着。
船上不过六、七个男女,此刻都在悠闲地晒着太阳,船工的桨一下一下拨开一道水路,不紧不忙地向前,两岸时而是如织的游人,时而是巍巍青山,不过在睁眼闭眼之间都一一的向后倒去,让人有些恍惚和迷蒙。
柳心和秦昌明从河南启程,只带了丫鬟碧玉和丫丫,还有两个侍卫和一个小厮。
本来是没想带丫丫的,这孩子太小才五岁,柳心让人把她送到她奶奶那儿待一段,等自己什么时候从江南回来了,再把她接回来,可谁知当天晚上车夫田二蔫头巴脑的回来了,丫丫像个小尾巴一样又跟在后面。
没等田二上前解释,丫丫倒是敢作敢当,憋红了小脸气哼哼地说:“淑人,我还以为你是让我回去看看奶奶,谁知道你不让我回来了,我才不是小孩子,我什么活都能干,你要是上江南了,不也得梳头洗脸,怎们就不能带我!”
丫丫这个小丫头跟柳心这一段时间,因为柳心身边也没有孩子,明珠在京城,瞅着这个小团团就喜欢着,吃的穿的也没亏待她。
丫丫的胆子大了,恢复了几分孩子气。这一露真性情,倒是和心纯有几分相像。柳心心理也乐得收个小宝宝,有意宠着她,丫丫和柳心说话就随意率性起来。
柳心看丫丫小朋友生气的样子,没辙就把她带上了。
丫丫从来没坐过船,上船的前几天吐得小脸煞白,柳心心疼的只把她搂在怀里,害怕她生病,可过了三四天,丫丫晕船症奇迹般的好了,而且还能盯着船板看水里的鱼,不时地大叫:“啊,好大的鱼呀!”,“这个好看,这个好看,快来看呐!”
船上的几个大人都有些苦笑不得,只有碧玉小丫头仿佛一下子找回了童年,兴致勃勃地凑过去问:“哪啊,我怎么没看见?”
“碧玉姐姐,刚回去,刚过去,哎呦,你来晚了!”
“快看快看,又来一条!”
“看见了,看见了,好大呀!”
秦昌明看着船板上趴着的大小两个丫头,不禁回头瞅瞅柳心。
柳心此时正斜靠在一个斜木板上,眯着眼神游天外。
“淑人,好惬意!”秦昌明看着柳心的样子心里不禁生出一些暖意,淑人是秦家的顶梁柱,在每个秦家人眼中都是坚不可摧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看到此刻的淑人,就觉得她就是自己的一个长辈,有些人间烟火气了。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柳心嘴里吟出几句“忆江南”。
柳心和昌明从河南出发,此行因为事情都处理完了,心中没有牵挂,柳心倒是一路上静静的欣赏一下风景。
江南水乡,柳心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到这儿, 那暮霭那流澜,那笛声中的牧童,那小桥流水人家,无不如诗如画。
这一路走着看着,倒是真有些心旷神怡,也随口吟出了这首江南的诗。
“这江南可真是好啊,要不怎么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哪!” 柳心又感叹一句。
“淑人,这次就在江南多待些时日,看看美景!”昌明笑着说。
“哎,这一路已经饱了眼福,到那儿又得干正事了,哪能那么悠闲!”柳心伸了个懒腰。
“淑人,你就是太操劳了!”昌明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道。
“我天生就是劳碌命,要是真闲下来,还真不行!”柳心咯咯地笑起来。
“淑人,看,大船!”丫丫一声惊呼。
不远处驶来了一艘大船,足有三层楼那么高,柳心他们的小船和这艘大船比起来,就如同三五岁的幼儿和成年的大汉。
船上雕栏画柱,就和大宅院的房子一样。
“真漂亮!”柳心也不禁赞叹道。
“昌明,这应该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官船吧?”柳心对船没有研究,转头问向昌明。
“这不是官船,没有官船的威仪,倒像是一艘花船!”昌明沉思一会儿道。
“花船?”柳心舌头一打结,顿时觉得这青楼也开得太大,太有面子了。
“淑人,花船并不都是烟花女子专用,一些在江南有才名的大家和才子才是花船的常客,甚至江南的文宗和一些官员都在其中!”昌明一看柳心的表情就知道柳心是意会错了。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在柳心和昌明谈论时,对面的大船传来一阵清婉的歌声。
“唱的不错呀!”柳心对乐曲不太懂,不过也能听出这歌声真是好听。
“难道是位大家?”昌明不禁眼睛一亮,直盯着对面船上飘出歌声的一个窗户。
“啪!啪!啪!”一阵颇有节奏的拍手声。
“语诗,再次听到如此采莲曲,三郎有耳福了!”一个清醇的嗓音响起。
“萧公子谬赞了!”一个宛若黄鹂啼鸣般清灵的声音在“江南可采莲……”歌声尾音结束的档口轻轻地吐出来。
“这声音太舒服了!”柳心未见其人,就被这声音震住了。
“这,这,难道是柳语诗和萧三郎?”没注意柳心的感慨,秦昌明在旁边嘴巴张得老大。
“你怎么知道他们?”柳心有些疑惑。
“柳语诗在秦淮河是有名的大家,要是听她弹一曲,少说也得几百两银子,要是能当面喝杯水酒,千两银子有的是富家子弟往上砸,还得看人柳大家愿不愿意,要是入幕之宾……”
昌明说到这儿,马上意识到在柳心面前有些失言了,赶紧闭了嘴。
柳心听到这儿,果然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们在江南读书,也去那儿秦淮河玩乐!”
“没有,淑人,没有!”昌明顿时慌了,赶紧辩白。
“那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柳心紧追不放,接着逼问。
“淑人,咱秦家子弟从没有人贪恋烟花之地,只是到秦淮河边看看夜景,之所以清楚是因为每年一次的花魁大赛,全江南的人都知道,这些大家更是无人不知。”
“花魁大赛?”柳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儿新名词。
“柳语诗上一次就是和萧三郎琴箫合奏得了冠军,在秦淮河得了彩头,后来传言萧三郎要娶柳语诗做妾……”
在秦昌明和柳心说着才子佳人的故事时,花船从柳心他们的小船旁缓缓驶过,慢慢地消失在远处。
第二百零九章 回娘家
柳心在京杭大运河里漂泊了十余日,到了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的经济还是很繁荣的,不过因为柳心着急要去苏州,所以在杭州这儿停留了半天就再次乘船赶往苏州。
苏州的码头还没到,远远的就看到码头上有一大群人在那儿翘首以待 。
“淑人,那些人应该是接咱们的!”昌明看着远处码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说。
“怎么这么多人?”柳心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有些犯晕。
“可能是咱们书院的人都来了!”昌明解释道。
“看,船!”
“快到了,快到了,淑人来了!”
“山长来了!”
“二小姐在船上哪!”
没等柳心看明白码头上是些什么人,就听见这些称呼传了过来 。
“快,把锣鼓敲起来,把狮子耍起来!”码头上的李忠李老爹突然想起早准备好的舞狮子。
船正要靠岸,码头上突然锣鼓喧天,一排大红绸子狮子方阵迎着柳心的就舞了起来。
“柳心!”最先跑过来的自然是李老爹,老爷子也是六十岁的人了,可这腿脚倒是灵便,也没摆长辈的谱儿,直接就上来了。
“父亲!”柳心赶紧施礼请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回家!”李老爹张张嘴半天才说出这几句。
“孩子呀,可想煞娘亲了!”李老爹旁边的老太太于氏一把拉住柳心的手。
“啊?”柳心诧异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李老娘了,赶紧给于氏施礼问安。
李老娘这亲近劲儿还真不是假装的,她这几年虽然和柳心没见过面,可真真是把柳心当成了孩子,心里还真惦记着。
紧接着于氏后面,李家的大小主子全部出动了,一番见礼后,杂学院的讲师和学员挤上来,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纷纷上前见礼打招呼,又是一番热闹。
李家在苏州城,那是人人给面子,随着柳心和王天书的官儿越做越大,这李老爷的名头在江南那也是响当当的,而且外人不知道,苏州城的人可知道,李家的两个孙子木周才十几岁就入了国子监,而木川居然中了进士,那真是前途无量啊!
苏州城谁敢不巴结着。
而且柳心的杂学院在江南能够开的特别顺畅,有一帮学员子弟,也是借着李家的名头和杂学院的名声。
李家二小姐要来了,从李家传出柳心要到苏州的消息,有些人就在等着柳淑人的到来,今天看着李家众人全身盛装来到码头,大家知道应该是柳心来了。
看热闹的,想攀上关系的,也有真心想结交柳心的都来到了码头,所以才有了这么盛大的场面 。
前几日接到柳心要来的信儿,李老娘这些天就没休息,领着两个儿媳妇安排丫鬟婆子把家里通通的收拾了一遍,特别是柳心的屋子,更是不假人手,大到陈设床柜,小到汗巾手帕都精挑细选,无一不精致。
这几年柳心的院子被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即使柳心从没来过,只是秦家的几个子弟到这儿做过客,在客房里住过,主屋从没有过主人。可是家里的下人没人敢怠慢,每天还是要洒扫收拾。
从那年柳心成为恭人,李家因为柳心的缘故,免了一场大灾祸,二小姐就成了李家的大恩人,成了全家上下虽不能相见但必须感恩戴德的人 。特别是认养了木川木周,而且两个孩子都有了出息,柳心就不仅仅是二小姐了,说李家是她的也不为过。
李家占地很大,在李家原来的院子基础上,又把附近三户人家的宅子都买下来了,占了大半条街,而柳心的院子居然和李老爹的院子面积相当,远远超过了李家两个儿子的院子面积,而且里边的陈设都无一不精致。
柳心看着这院子,不仅有些惭愧,她害怕李晚坤和李晚山有想法,赶紧和李老爹说:“这,怎么能给我这么大的院子,我也不总住,还是让两个哥哥住吧!”
“呵呵呵”没等她说完旁边的李晚坤就笑起来:“妹妹,你是咱家的姑奶奶,多大的院子还舍不得给你。咱李家现在可发达了,借着你的光,咱们的生意可不是以前了,哥哥走到哪里,谁不得叫声大少爷,在这苏州城能横着走的,别说你这么大的院子,再大一倍,哥哥也舍得给你!”
“就是,妹妹,咱家短了谁的也不能断了你的,哈哈哈!”李晚山也在旁边打趣道。
“快,你们都过来!”李老爹往里面招了招手,呼啦啦上来了二十几个丫头和小厮。
“给二小姐请安!”,众人异口同声给柳心施礼。
“父亲,我就一个人,哪用得上这么多人!”柳心看这二十多人不禁苦笑。
“妹妹,现在用不上,你以后也好安置,另外这里还有妹妹的一些产业,到时候你就可以安排他们做事,一会我把帐页给妹妹拿过来! ”李晚坤劝道。
“哥哥,这些年是不是你都亏上了?”
柳心不好意思起来,当年李老爷给柳心五千两银票当做嫁妆, 柳心又把银票还给了李老爷,让他在江南给买处宅子和田庄,秦家的人要来也有个住处和出息 。
这几年下来,柳心也没管过这江南的事儿 ,想着应该也没有几个钱,也不知够不够这些来江南求学的孩子的花销。
李万坤笑着没说话,不一会儿把一个账本拿过来递给柳心。
“六十万两!这怎么可能!”柳心看到结余的分红居然是六十万两,不禁惊呼一声。
“呵呵,妹妹,父亲给你弄个小金库,咱们几个都有份,连姐姐也有,你应该拿的! ”
“是这样啊!”,柳心心安理得地手拿六十万两银票在李家住下了。
柳心这下是尝遍苏州的特色小吃,而且天天都能接到苏州城各界的帖子,成了苏州城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很多人为了一睹柳淑人的风彩,居然有人和小厮、门房套关系,专等柳心出门的时候看一眼。
柳心不禁想道,这就是后世的追星族吧,没想到自己在江南居然走红了 !
第二百一十章 故人相见
苏州码头每到下午,就会有大小不等的花船、乌篷船或者轻舟在水面停泊,一些游人、行商开始寻找自己喜欢的船儿,不一会就有了喧闹之声。稍晚一些,青楼女倌也会在夜色掩映下陆续上船,喝酒声、划船声和丝竹声此起彼伏,花灯、青灯逐渐在个个船头亮起,直到夜办时分才曲终人散。
外人看来,这里是个藏污纳垢之地,可当地人却会耻笑你太孤陋寡闻,这是苏州很有特色的交往方式,无非是喝几杯淡酒,听几首清曲,连花信少妇也可能到哪个船里和几个手帕交聊聊天喝几杯橘子茶,看看夜景。
柳心和李家大嫂二嫂也赶了一次时髦,三人租了一个乌篷船,在上边喝了一个时辰的菊花茶,真的感觉心很幽静,仿佛把一切烦恼都忘了,生活的惬意而慵懒,也忘了前尘今世,柳心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这日苏州码头的一道轻舟划过道道涟漪,在水面上缓缓行着。
柳心坐在船的一侧,手里端着杯清酒轻轻地送到口里,然后向对面举了举杯示意一下。
“妹妹倒是好酒量,嫂子这小女子看着都要醉了!”一个红杉少妇也端了端酒杯向柳心轻笑道。
“春华,你不要喝了,小心身子!”王崇在旁边一把把酒杯夺过来,示意女子不能再喝了。
柳心看这对面这对男女,心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对面的不是别人,恰是木川几个孩子的老师,柳心的故人,南直隶的户部左侍郎王崇和她的新婚妻子李春华。
王崇在今年年初成了亲,续娶的夫人年方二十,是南直隶这边工部一个五品郎中的嫡女。
王崇的运气也实在好,不但不惑之年娶到了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而且新婚两月居然有了身孕,这让对男女之情已经有些淡然的王崇也不禁对妻子多看顾几分。
木周几人这几年都在和王崇学习,柳心到了苏州的消息自然很快就被王崇知道了。
这日轮到沐休,王崇穿戴整齐兴冲冲地要出门去看望柳心,李氏从里院出来了,一改平时的家居模样,换上了大红的锦缎衫裙,头上戴着两对儿金翅蝴蝶钗环,又戴了一支金步摇,手上戴了一对成色很好的碧玉镯子。
“春华,你这是要回家?”王崇觉得纳闷,这小妻子从怀了孕就一副素颜,整日在宅子里待着,差不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进,今天怎么想出门了,莫不是要回娘家。
“老爷,今天去见柳淑人,妾身这妆容可有失礼之处?”李氏轻轻俯了俯身,笑盈盈地看向王崇。
“你也去见柳心,这,你们也不认识?”王崇有些纳闷,自己这小夫人也没听说认识柳心哪。
“老爷,正因为不认识,才更应该去见见,常听老爷夸奖柳淑人是大才女,博古通今,文采飞扬,妾身当然也要去见识下!”李氏不紧不慢地说。
“柳心确是位奇女子,文采胆识都是一流的,无人能比呀!”王崇顺着李氏的话不禁又由衷的赞叹了几句柳心。
王崇一个大男人,说就说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李氏看着王崇的表情,脸色白了白,心理顿时就闷了一口气。
“春华,你有了身孕,这苏州离此也不近,你何必折腾,我先去看看柳心,等她忙完了,让她到这儿来看你不就行了,何必跑这一趟儿!”王崇毫不在意地说。
“老爷,你一个大男人都能见的,我又怎么见不得人!”李氏压着火气不软不硬地回了王崇一句。
“好了,你可得照顾好自己,肚子里可是有孩子的。”王崇不耐烦地说。
一路上,李春华的心里就不舒服,女人的自觉都是很准的,从她和王崇成亲,她就不停地听到柳心这个名字,王崇说起来好不在意,仿佛是自家人。
的确,柳心是王崇的学生秦木周的母亲,可仅仅是这样吗?李氏不是简单的小女孩,她在家里是嫡长女,在一个五品官的后院,妻妻妾妾,嫡嫡庶庶,也得学会生存之道。
李氏是个有野心的人,她不甘心一辈子就找个家境差不多四五品官的儿子,过着和自家差不多的日子。她坚持着不肯早定亲,一直在寻找机会。
终于她等到了王崇,出身望族,刚四十岁就是二品官,人也儒雅,丧妻。虽然不是偏偏少年郎,还已经有儿有女,可毕竟身边没有女主人,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实在是天上掉下的金龟婿,胡氏不想失去这次机会,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王崇。
王崇确实是个君子,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对胡氏也颇为尊重,李春华心里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自己这一步确实走对了,可人心总是不足,她从王崇的嘴里不时地听到柳心这个女人的名字,她的心理就是不舒服。
昨天王崇兴冲冲地告诉她,今天要去苏州看柳心,她差不多一夜未睡,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当面会一会这柳淑人,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狐媚子,让王崇念念不忘。
王崇夫妇到来,柳心看到王崇终于成了家,而且马上就要喜得贵子,真的很开心,毕竟这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大哥,而且还有一段往事,柳心心理对王崇是有几分愧疚的,看到他找到了幸福,柳心也为他高兴。
对这位比自己还小很多的小嫂子,柳心一个劲儿的恭喜,也说了不少生儿育女经,吃完午饭就把这两口子拉到了码头这轻舟上,想着叙叙旧聊聊天儿。
三个人在船上静静地喝茶,聊天,柳心神经在大条,也感觉出李氏的敌意了,几乎那每句话儿都有所指,让柳心很不舒服,可又实在是没法挑明。
柳心和王崇喝着清酒,李氏因为怀孕喝着清茶。李氏不时地举着茶杯向柳心劝酒,一副不把柳心灌倒誓不罢休的架势,柳心只得苦笑着接招。偏偏王崇不明所以,还在嗔怪李氏喝多了茶,对胎儿不好。
“大哥,嫂子,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我也真的要醉了!”柳心看向王崇说。
“天色还早,早回去干什么,再喝几杯,你嫂子就别喝了!”王崇不知女人的心思,看看天色还好,还是不以为然地和柳心说说笑笑。
柳心又强忍着喝了几杯清酒,夜风渐起,几人回到了李宅。
月色当空,柳心苦笑,看来这次真的把李氏得罪了,男女之间想成为朋友真的是很难,故人相见似乎也没有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