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纠结
木川和田二小姐搅在一起这个消息,对柳心来说有些诧异,不过还没有想太多,只是感慨这孩子大了,这一段时间柳心这心里就在琢磨,田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哪。
这天晚上,明远一脸严肃地来到柳心的房间,郑重地谈起田二小姐的事情:“娘,我听说木川和田二小姐走的很近,你知道吗? ”
“我也是前几天听说的,你也是听明文他们说的吧?”
“不仅仅是听明文他们说的,外面也有风声传来了,可能是田家在推波助澜吧!”
“田家,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柳心皱起眉头意识到明远这话不是随便说的,应该有所指 。
“娘,这段时间你上宫里是不是没顾得上询问那天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那天不就是你碰到公主衣冠不整光着脚儿这事儿吗,她一个五岁的孩子有什么大不了?”
“娘,那不是巧合应该是有什么预谋?”
“预谋?”
“娘,我刚好到御花园就碰到那一幕,当时田贵妃就能把皇后皇上也刚好带到,不奇怪吗,而且田贵妃身边的春姑姑拿走了公主的衣服,幸好太子殿下来迎我,要不我也许会更尴尬,你不觉得那是她们设的一个局吗?”
“田贵妃设计你!”
柳心说完自己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这几年和皇后以及宫里的人接触,还真的没有遇到宫中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而且崇祯宫里的的女人并不多,有位份的也不过就是皇后、田贵妃以及袁妃,这三个人表面上是一团和气,没听说有什么龌龊。柳心也没往这边想,可明远这一说应该不是无的放矢的。
“那你说田家有针对我们秦家的意思,可是木川…”
“娘,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针对咱家的意思,但是田贵妃要是对太子和皇后起了什么心思,那就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了?”
“哎!”柳心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看来事情复杂了。
“好了,明远,我知道了,咱俩一会和木川好好谈谈 !”
木川坐在床上,脑子一片混乱,刚才柳心和明远过来和他说了会儿话,这是娘和哥哥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和自己谈话 。
自己以后不能再和田玉儿见面了,当木川听明白这句话的时候,脑袋就大了,他不知道怎么给柳心和明远送出屋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纠结很乱 。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但是田玉儿那轻灵的歌声,那灵动的眼睛,温婉而恬静的气质,那柔弱中带着一丝刚强的叹息,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木川的心。
他每天到工部去报个道,就急匆匆地赶到田家的庄园,弹琴、聊天儿、唱歌,生活如此美好,田玉儿也是如此美好!
可是现在梦要碎了,自己不能再去看田玉儿了,木川的心好疼 !
田家的农庄,田玉儿扶着瑶琴,曲子有些凌乱,最后一拂袖发出刺耳的琴音,然后归于寂静。
“二小姐,秦公子已经三天没来了,今天看来也是不能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环儿在旁边轻声说道。
“木川也许再也不会来了!”田玉儿呐呐道。
“二小姐,也许他这几天有事情了,等忙完了,还会来的!”环儿说道。
“他怎么也没捎个信儿,不知道我在这等他吗?”田玉轻声说着,到了最后脸上泛起红云。
“二小姐,老爷来了!”环儿拉了拉玉儿的衣袖,示意他田宏遇来了。
“秦木川都四天没来了,你是不是惹恼他了,怎么就不来了?”田宏遇面有怒色。
“父亲,可能,可能是他有什么事吧?”田玉儿低声解释道。
“有事,有什么事,他天天从工部出来就老老实实回了家,秦家平静得很,他是看不上你了!”田宏遇从鼻子哼出几句话。
“我!”田玉儿脸色惨白,身体摇晃一下。
“二小姐,你没事吧!”环儿赶紧扶住田玉儿。
“你扶她回去,这两天我想办法让秦木川来一趟,你记得要缠住他,让她放不下你!”田宏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父亲,您怎么能让我这样,哪有好人家的女儿这么,这么不顾脸面的!”田玉儿小脸气得通红。
“好人家的女儿,你真以为你是我田宏遇的女儿,你不过是个商家的女子,要是没有我,你还妄想什么京城的公子哥,只能嫁给贩夫走卒!秦木川再来你好好的表现,你还是田家的二小姐!”田宏遇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一叠泛黄的纸扔在地上,转身扬长而去。
“这是我的户籍,环儿,还有你的,咱们的户籍!”田玉儿捡起黄纸,手颤抖着捧着。
“谢天谢地,咱们的户籍还在!”田玉儿坐在床上用手抚摸着这几张纸,不忍放起来。
“二小姐,你要是想用这户籍,可,那你就不能嫁给秦公子了!”环儿看田玉儿的样子,不禁提醒道。
“木川!”田玉儿手停下来了,把户籍小心翼翼放好,有些泄气地把头倚在被子上。
上次田宏遇让自己去农庄和秦木川他们巧遇,田玉儿心理是很抵触的,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在树林里躲着,离木川他们并不远,几个年轻人读的诗都飘进了田玉儿的耳朵里,后来听到木川略带伤感地读着“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她不禁心里一阵酸楚,不自觉地唱起了李后主的另一首词,接下来就和秦木川见面,她这才知道这个人就是田宏遇提起的秦木川。
田宏遇为此还大大夸奖了田玉儿,认为她是特意引起秦木川注意的,其实这一幕纯属巧合。
可当田玉儿和木川见了礼,抬眼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时,她的心猛地一颤,像被谁拨动了一下心弦。
木川长相算不上英俊,但眼睛明亮,眼神纯净,浑身透着善良和质朴。
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心里有了这个青衫少年的影子,
可自己是个商籍,秦木川还会看上自己吗?
田玉儿怕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玉儿逃了
“秦公子,秦公子!”木川刚从工部衙门里出来,一个小厮就迎上来了。
“你是?”
“秦公子,我是田府的,我们二小姐生病了,想见公子一面!”
“二小姐生病了,怎么回事,她还好吧?”木川顿时急了。
“哎,秦公子,您不知道,二小姐这三四天茶饭不思,人卧床不起了,让小的来送信,想见你一面!”
“快走,我们去庄子!”
“秦公子,马车在这儿哪,快上车!”
田庄里空荡荡的,杏儿李儿还在盛开着,可却显出一种孤寂和清冷。
木川走在小碎石路上,看着那花厅只有几个石桌石凳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再没有昔日那笑颜顾盼的玉儿身影。
“玉儿,玉儿在哪?”木川急切地问道。
“秦公子,你顺着这条道直接往里走,到了尽头就能看到一排房子,最漂亮的那个屋子就是二小姐的屋子。”
小厮用手一指对面的一条路。
“好,我知道了!”木川不再理会小厮,快步往那边走去 。
小厮一闪身进了旁边的小树林,低声道:“秦木川来了,快去安排 !”
那条路看着不远,可是木川还是走了一刻钟之后才来到尽头,果然是一排雕梁画柱的房子,不过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
“ 玉儿,玉儿!”木川瞅了瞅,看见中间那间房子更漂亮些,就径直走过去,边走边叫着田玉儿的名字。
一道花门被推开,往里一望是一道廊道,两边是木门。
“玉儿,玉儿!”木川继续轻声叫着,想看看田玉儿在哪个屋子。
“怎么没声音,玉儿你没在这里吗?”木川看了看,试着推开一个木门。
门开后,里面正对着一个屏风,木川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屏风后有没有人,打听下玉儿在哪。
“谁!”木川刚把头探过屏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对面一层薄纱后俨然美人出浴。
“玉儿!”
“啊!”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木川听出了声音正是田玉儿的,而田玉儿也看到一个人看过来了。
“对,对不起,误会,误会!”木川也反应过来,自己闯进什么地方了,赶紧往出退。
“木川,你怎么在这儿?”
木川刚转出木门,田宏遇便从廊道的一边走过来,木川怔在那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爷,那不是二小姐的浴房吗?”
带木川来的那个小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了田宏遇的身旁,指着木川出来的那扇木门说。
“你,我,这!”木川张张嘴,觉得百口难辩。
田宏遇看看木川,又看了看小厮,冲小厮说:“柱子,你出去吧!”
看着小厮出去,木川赶紧解释道:“国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到这儿我就想看看玉儿,而我不是想到这儿…”
木川觉得自己越说越乱,越描越黑了。
“哈哈,木川,别说了,老夫懂,懂,人不风流枉少年!”田宏遇搭着木川的肩膀,边说边往外走:“木川哪,老夫一生结交天下,哪有那么多凡夫俗子的繁文缛节,什么读书人的体面,什么规矩礼仪,我都不在乎,要不今天你说玉儿还能活了吗?”
“国丈,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木川有苦说不出,只能连连赔罪。
“木川,我一直都看好你,有什么对不对的,我以前不说过嘛,缘分,就是缘分! ”
“对,对,国丈说的是!”
“缘分,是缘分,既然有这种缘分,还叫国丈,不是生分了哦!”
“哦,对,伯父!”
“嗯,好,伯父就伯父吧, 等以后你来提亲,咱再改口!”
“提亲,提,向玉儿?”
“木川,难道你不想向玉儿提亲?”
“不,想,我想想?”
“哎呦,你怎么吞吞吐吐的,今天这样的情况你还不愿意?”
”不是,我想,我回去就和娘说!”
“好吧,你回去吧!”
木川脑袋乱乎乎,方寸大乱,和田宏遇告辞离开了。
田玉儿的房间里,环儿正帮着田玉儿擦拭头发。
田宏遇走了进来。
“父亲,这次怎么能这样,我的脸面可往哪搁呀?”
“脸面,什么脸面,你怎么记不住自己的身份,等着吧,秦家不会那么不通事理,不久就会来向你提亲,记得你是田家的人,贵妃娘娘是你的主子,你到秦家得把秦家的势力掌握到手里,到时候能为贵妃娘娘所用。还要记得秦明远虽然是秦家真正的长子,现在还是驸马爷,但到他娶公主时间还早着呢,你要尽可能破坏了他和公主的婚事,把秦家绑在我们田家这一边!”
“什么田家、秦家,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为什么让你迷住秦木川,还不是因为他是秦明远的兄弟,秦家的人。要不你以为我还真看上那个少年郎了,我看到的是秦家的势力,你嫁过去以后可不要吃里扒外,给我老实点,要不你的身份一暴露,你知道后果!”
直到田宏遇离去,田玉儿的眼神儿还是痴痴的,她的脑海中还蹦着刚才田宏遇说的“田贵妃、势力,驸马爷……”
“二小姐,该吃晚饭了,老爷早都走了。”
“我不想吃!”
“ 二小姐,老爷不是说了嘛,秦公子不久就会向你来提亲的 !”
“环儿,把门关好,我们说说话。”
“二小姐!”环儿依在田玉儿的身旁,把头靠在田玉儿的肩膀,轻轻闭上了眼睛。
“环儿,没有外人了,我就不再是田玉儿,我是你的大小姐胡玉儿。今天田老爷的话,你听明白了吧,让我嫁过去,是过去给他传递消息,给他拉拢人脉,帮着贵妃娘娘,我们就是棋子!”
田玉儿摸摸环儿的小脸儿,接着说:“环儿,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咱俩一直没分开过,可这次我想通了,咱们有户籍了,离开这里,咱们去哪都行,总之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秦公子那边儿?”
“环儿,我们不能害了秦公子,就因为木川很好,所以我们更不能害了他!”
“小姐,那好吧!”
“环儿 把咱们的金银细软收拾一下,趁着天黑逃出去,只要给我一点碎银就行,剩下的你都拿走,找个好地方躲起来!”
“大小姐,我怎么能离开你呢,要走我们一起走!”
“你要不怕吃苦,我们就一起走!”
静静的月光下,田家的庄园门口,两个人影悄悄地离开了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皇上对我不满了
御书房里
崇祯帝的面前站着大明朝最大的特务头子,锦衣卫的最高首领骆养性。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向崇祯做一次汇报。
“皇上,民间有风声说田家二小姐和秦木川要结亲!”
“秦木川,年龄最小的那个进士,秦明远的弟弟?”
“确实是秦家的人,而且秦木川也确实和田家二小姐有来往!”
“田家真的要和秦家联姻,这田宏遇难道不记得陈仁锡和王翰林之事了,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后戚干政祖宗家法不容!”
崇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挥挥手先把骆养性打发走,然后想着怎么处理田秦两家的事。
这几年, 虽然崇祯和周皇后伉俪情深,但对于周家要求依然很严格,一直防止外戚干预朝政。
周皇后的父亲周奎家里有位清客陈仁锡,学问极好,曾经为幼年时的周氏教过《资治通鉴》。前几年陈仁锡进士及第,周皇后与皇帝一起批阅“进士题名录”,指着陈仁锡的名字说:“这是我家探花。”
当时崇祯听了“我家探花”四个字,心中不快,回敬道:既然是你家翰林,莫想当阁老!
周皇后只得顾左右而言它,才把此事化解过去,不过陈仁锡也就此耽搁,没有往前再进一步。
周奎家与王翰林学士联姻,按照苏州风俗举行仪式,用红色锦缎制成花篮送给周皇后。崇祯见到后,追问何人所送,周皇后如实相告,崇祯勃然大怒,训斥道:皇亲不宜与翰林通婚!第二年,他就用“京察”的名义,贬谪了这名翰林学士。
受到皇帝的潜移默化,周皇后更加小心,经常抑制自己娘家亲戚的特权,更加严肃宫中的礼教。
崇祯这一天心情很糟糕,他没想到田家居然也是如此不懂事。田贵妃的父亲田弘遇曾经倚仗皇亲国戚的身份,横行无忌,御史主张依法处理。田贵妃向皇帝求情,当时崇祯看到田贵妃梨花带雨的样子,一想她不过是个贵妃,田家也不是后族,就没有太过份,虽然也下旨申斥,但还真没有法办,没想到今天田家竟然心思大了,秦木川虽然不是翰林,但确是仅仅十四岁的的进士,以后自然是有大前程的,比三十岁的翰林还要强上一截,他们田家也真敢妄想。
崇祯除了对田家要和秦家结亲的事有些恼怒,还有骆养性说田宏遇竟然自称国丈,也惹怒了他,再加上前几天田贵妃对公主使得小伎俩,崇祯越想越气。
晚膳后,皇帝怒气冲冲地来到承乾宫,看着田贵妃一顿咆哮:田弘遇屡教不改,依然如故,祖宗家法,你难道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必将连累到你。“
田贵妃大惊失色,不知道田宏遇又犯了什么事,忙慌张地向皇上请罪。
崇祯这次没留情,吩咐道:“田贵妃对家人管教不严,罚到别宫思过一月,无旨不得出宫半步!”
然后一甩袖子走了!
……
那天,木川从田家农庄急匆匆地回到家里,就直接找了柳心。
柳心正在屋子里盘账,木川推门进来,脸色涨红,吭吭哧哧地说:“娘,您去田家向田国丈求亲吧,我想娶田家的二小姐!”
柳心听木川这么一说,吃了一惊,因为前几天已经和木川谈好,不让他和田二小姐再来往,而且木川这几天,似乎也没有往田家庄园去的意思,怎么突然冒出了要提亲这事儿?
柳心放下账本,让木川坐下来,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木川看柳心一问,脸色更红了,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娘,您别问了,你就去给我提亲吧!”
“木川,你得说实话,到底为什么这么匆忙去提亲?”
“娘,我不和你说了!”木川从柳心的房间逃也似的跑了,留下一脸惊愕的柳心。
两天了,木川再也没着柳心的面儿,在屋子里不出来,连吃饭都是自己端着碗,不和大家在一起。
柳心让明远和明文他们去问问怎么回事,可是木川嘴巴严严的,一句话也不说,一派你不去提亲我就不高兴的架势。
明远看着木川的房间,虎着小脸儿说:“娘,木川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
“明远,你们都是孩子,木川比你还小,才十四岁,应该他是被田二小姐迷住了,哎,被情所困,真是个麻烦!”
木川这两天心里也不好过,他倒不是真的想和柳心他们对抗或者冷战,而是实在无颜见柳心和明远。
木川不知道自己怎么和她们说那天在山庄发生的事儿,只能躲着,然而心里煎熬着,他还在担心田家会不会看他没有上门提亲而来兴师问罪,这时候,他似乎想田玉儿少了一些,更多的是在焦虑中。
又是一天的早朝,崇祯下旨今科进士观礼结束,开始选派官职。李厚德任户科都给事中,正七品; 秦明文任刑科右给事中 ,从七品 ;而秦木川任河南府推官,正七品。
木川迷迷糊糊地听到自己要去河南府当推官,而秦家其他人都留在了京里,心里很不好受。
可等木川回到家,看到柳心明远等人都面色沉重地在大厅坐着等他,他才知道自己这次是走背运了。
原来这次进士派官,大体名次比较靠前的都留在京,名次靠后的分配到各地,木川名次还不算低,而且是个少年郎,正常是应该留京的,可却给派到了河南府,而且是个推官,这就奇怪了。因为推官掌推勾狱讼之事,很少会派个进士去干这活儿,明远几人回到家,正和柳心商量这次选官是否另有玄机,看见木川进来,也没人再计较木川这几天和大家冷战的小心思,赶紧拉他坐下,一起研究这次选官的事儿。
“难道是内阁针对我秦家?”昌明一旁分析说。
“我名次掉尾都留在了京里,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秦家?”明文摇摇头,不赞同这说法。
“那是针对木川?”柳心疑惑道。
“难道是田国丈报复我?”木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报复你,怎么回事?”柳心追问道。
木川苦着脸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木川,你被人设计了,这田家实在是太可恨了!“木川刚说完,明远气的”啪“地一声把杯子摔在地上。
“木川,你去田家庄园是被设计了,可这次选官却不是田家的手笔,因为前两天田贵妃因为对家人管教不严,被皇上罚在别宫思过,现在想来应该是皇上知道田家要和木川联姻,对木川不满了!”明远气冲冲地对木川说。
“啊,皇上对我不满了!”木川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少年自有少年狂
秦木川经过再一次的打击,终于病倒了。
这场病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有些没精神,可后来就发起了高烧。
明远在宫里找了太医来看了看,还真不是什么风寒。老太医把脉后摇摇头说:“只是思虑过度,肝郁气滞了,放宽心就好了!”然后开了些疏肝理气,祛风泻火的药方子。
柳心知道木川这病,是这段时间连番的打击心力交瘁所致。
心病还得心药医,非药石之力,所以只能每天守在木川身边,一边给他喂着药,一边帮忙开解着。
木川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第一次懵懵懂懂的感情泡汤了,而且还有一种欺骗的耻辱。再加上青春年少就金榜题名,正是意气风发,满怀抱负的的时候,却被皇上厌弃了,真真是倒霉透顶。他这十多年还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柳心怕他钻牛角尖儿,就给他讲着各种励志故事来引导他振作起来,但效果平平。
这天,柳心刚和他说起外面花儿都要开败了,木川嘴里又不自觉地冒出了个“玉儿!”,虽然只是一瞬,轻得几不可闻,可柳心还是听到了。
柳心也不禁心里一酸,脑海中也涌现了克鲁摸着脑袋朝柳心傻笑的样子。
“情,这一字真是害人。”柳心自言自语。
她没有理会木川,而是自顾自的说起了克鲁,从和克鲁的相识,相处、说到相爱,盟约、佛宝…
其实克鲁的事情,柳心和明远都没有正式说过,只是今天看着木川的样子,自己将心比心,就把自己心里这沉甸甸的感受也掏出来晒一晒,让自己轻松些。
木川听着柳心的话,开始是茫然,到后来就是震惊。他没有想到克鲁有这样的身份,还对母亲发了那样的盟誓,母亲和克鲁师傅千里万里,千难万险地相守,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爱情啊!
木川顿时觉得自己太渺小了,竟然把这点小小的儿女情长放在心上,自己太不坚强了!
木川这心里一下子没了压力,第二天精神就振作起来了。
众人不知道木川为什么一下子好起来了,不过柳心暗自苦笑,自己发泄下心里这点事儿,没想到却成了木川的治病良药。
不过,木川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圣旨已下,最晚一个月就要起身去赴任。现在已经过了十日,应该动手准备了。
河南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对这个才十四岁的孩子 ,柳心实在是不放心,和明远他们几个商量一下,柳心决定跟着木川去赴任。
京城这边,李厚德打算把家眷搬过来,已经在秦宅附近买了一个小院。而明文年龄还小,柳心把明文的亲事委托给晚春,暂时就让他在家里住着。而明珠也已经十一岁了,先让她留在京里管着内宅。
柳心这次要陪着木川去赴任,安顿完家里的事,自然对于公事也要做一番功课的。
推官是管刑律的,柳心把家里《大明律》等关于律法的东西找出来,因为明文到了刑部,也找来了不少的书籍和案例范本,柳心都这些东西归纳整理了一番。全家人挑灯夜战,把需要归还的都誊写了一遍。
最后木川的行李中又多了整整两大箱子书册。
明远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在宫里把河南府的大小官员和河南府的形势打听了一遍。
经过一番研读后发现,河南府这推官比预想的还要难做,因为福王的封地正在河南府的洛阳。
福王朱常洵,明神宗朱翊钧第三子,明光宗朱常洛异母弟。大名鼎鼎的郑贵妃就是他的生母。朱常询生于万历十四年正月初五,因为母亲郑贵妃得宠,明神宗欲立其为太子,和当时长子朱常洛引起了国本之争。后来在诸大臣的坚决反对和接连炮轰后,太子之争才罢手,不过明神宗为了补偿朱常洵,于万历二十九年封其为福王,不过舍不得他远离,还是让他在宫中居住,直到万历四十二年,被朝臣逼迫的无奈,才去洛阳就藩。临行明神宗格外大方,赐了庄田二万顷,盐引千计,让福王成了天下间差不多是最富的王爷,一时在河南风头大盛,俨然一个土皇帝。
崇祯这些年,这位自知继承大统已经彻底没了希望,就开始沉湎酒色,胡作非为。河南府的大小诉讼刑罚,一大半儿是和福王有关系,可这位福王是被当今圣上忌惮,又拿他没办法的人,所以到了河南府当推官,最好是什么事儿也不干,要不一旦和这位王爷有了瓜葛,那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河南府的推官已经空了很久,上两任推官,都是被福王的手下给折腾的说啥都不想干了,匆匆找门路离开了,这次才有了木川这个缺儿。
听完明远的分析,木川刚刚打起来的精神,又开始打蔫了!木川苦着脸:“哎,我是没有活路了,皇上真是不想让我活了!”
明远赶紧用手做了一个“嘘”声,谁知道锦衣卫在不在这里,还敢说皇上的坏话。
“木川,你已经是朝廷命官了,再不能这般孩子气!”明远虽然只比木川大几个月,但处事已经是老成的看不出少年郎的模样了。
“木川,事情也没有想的那么糟糕,你想,吴威城是河南的布政使,河南府还不是在布政使司的领导下,有吴维城罩着咱们,河南谁能欺负得了,你还年轻,主要是学习,打熬资历,到时要是真有大小冤情,咱们自然也要秉公办理。再说那福王还能大过律法,勇者无惧,无欲则刚,鬼魅魍魉也没那么可怕!”柳心安慰木川,大义凛然地说。
“娘,我知道了,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海瑞不就是这样!”木川也把头扬起来。
“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木川大声读着柳心前段时间给他们吟的一首江城子的词。
“你们都还记得,那就都涨涨志气,不要弱了秦家男儿的名头,做人做事都挺起胸膛,对得起天地良心!”
“是,我们记下了!”几个孩子郑重地向柳心施礼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平事
柳心陪木川上任,昌明去江南,刚好顺道。
众人收拾好行囊正要启程,田宏遇来了。
田宏遇一反常态,不再像以前那样似乎是热情豪爽,不拘小节的样子,而是一进来就恶狠狠地冲着木川说:“玉儿,是不是到了你这里?”
“玉儿?”木川看着田宏遇,脸色闪过一丝迷茫,同时身体颤抖了一下。
“国丈,田玉儿怎么可能在我这里,我和木川很快要去河南赴任了,关你家田二小姐何事?”柳心冷冷地开了口。
“玉儿,真的没在你这里?”
“田国丈,这样兴师问罪不好吧!你们好人家的闺女,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我们秦家,拿我们秦家都是些什么人!”
柳心针锋相对,口气很硬。
“你,哼,谁让你叫我国丈的,你是想害死我?”
“哎,这话从何说起,你不是愿意别人叫你国丈吗?”
“哼,告辞!”田宏遇一甩袖子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我还没找他算账,他还敢上门!”柳心看着田宏遇的背影,愤愤地说了一句。
其实田宏遇这次来,也是被逼无奈,田玉儿突然不见了,庄子里的人谁也没看到她往哪去了。
田宏遇气得大发雷霆,安排人四下去找,正在忙的人仰马翻,宫里突然传了话,说贵妃娘娘因为不好好约束家人,受了皇上的训斥。田贵妃嘱咐田宏遇不要惹是生非,要在家里安分守己。
田宏遇无奈,只得把玉儿失踪的事儿暂时压下来,让人暗暗探访。
田宏遇上次那般算计了秦木川,可是木川这小子回去以后根本没来提亲,田宏遇这个火就没地方泄,现在这玉儿又失踪了,他这口气更是咽不下了,这两天他听说秦木川要去河南赴任,所以今天就赶到这儿来了。
田宏遇看木川的情况,好像真不知道玉儿在哪里,而且柳淑人这女人太厉害。
最近还在崇祯怒火下诚惶诚恐的他,此时还真不敢和柳心发生矛盾,所以讨了个没趣回去了。
看着田宏遇的背影,木川呆呆地说:“玉儿,田宏遇说玉儿不见了!”
“你还在想着玉儿?”
“我…”
“不要再想什么玉儿了,是缘分还会再见,不是缘分以后就会风轻云淡!”
“娘,我错了!”
“启程吧!
柳心上次离京,是和徐老夫人同行,本想先去河南,结果碰到流民才转的道,这次和木川还是走的上次的路。
从京城出发到北直隶边境,这一路走过,柳心发现番薯的种植已经大面积铺开,虽然村庄的房屋还是破败不堪,但老百姓的眼神偶尔能转动一下,不再是绝望和麻木,似乎添了一份生机,路上的流民也有所稀少,看来北直隶农业方面还是有了成效的。
柳心和木川一路走走停停,到村庄打尖吃饭的空儿也会问问吃饭穿衣等民生问题,柳心让木川记录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积累第一手材料总没有坏处。
木川这些年就是读书,只是到柳心这儿,才下过田地,对于民生真的不太了解,这一路走一路问,也一路思考,木川觉得自己真是长了见识。
一个月后,柳心一行进入了河南境。
这一日,众人来到一个叫张庄的小村,因为这里已经属河南府管辖,距离府城也不过是几天的路,柳心便让木川不要只关心农事,还是要看看这邢狱诉讼的情况。
张庄这个村子不大,看上去不过二十多户人家,村头这户人家三间泥草房,砌着半截的土院墙,院子里有一个老头正在那编柳条筐。
柳心一行进了院子,老头看见进来七八个人,赶紧把筐放在旁边,站起来惊恐地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木川上前施了个礼:“老爷爷,我们要去府城,路过这里讨碗水喝,同时借宿一宿,我们自备了粮食,请老爷爷行个方便!”
“哦,哦!”老头警觉地看看众人,似乎发现这里没有坏人的样子松了口气,然后诺诺地说:“那好,进来吧!”
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屋里走出个老太太。
柳心上前施了个礼,笑着要侍卫拿出一袋米和两条肉干递给老太太,然后又从荷包里取出二两银子,客气地说:“大娘,打扰了,这米和肉干算我们的烧柴和借宿钱,我看你园子里有青菜,这二两银子算是菜钱!”
“银子,啊,不要,不要,我们不要银子!不要银子!”老太太看见银子突然有些疯癫起来。
“大娘,你怎么了,这?”柳心一脸惊愕。
“咱们没要银子,咱们进屋!”老头把银子收起来,扶着魔怔般的老太太进了屋,朝柳心他门歉意地笑了下,示意她们自己摘菜,不要介意。
吃午饭的时候,柳心特意和老头老太太坐在一桌,客气的和他们拉拉家常儿,老太太此时放松了些,可能也明白柳心她们确实不是坏人,便也开了口说:“夫人,你们都是些贵人,能到我们这小门小户住一宿,还拿东西,我们都觉得不过意了呢!”
“大娘,你们也不宽裕,我们这一大帮人怎么能亏待了你们呢?”
“哎,要是别人都像你们这样好心肠,就好了?”
“难道以前还有人到你这白吃白住吗?”
“唉,何止白吃啊,我们做的不好,都是要受罪的!”
”什么人,这样无法无天!”木川眼睛瞪了起来。
“你们是外地人,自然不知道我们这靠路旁的人家,每年要受王府多少的气呀!”
“王府?”
“就是洛阳的福王千岁那个王府?”
“福王,他干了什么事了?”
“我们倒是没见过福王他老人家,主要是每年王府来收税收租子办事儿的人让我们遭罪了!”
“你们是福王府的佃户?”
“以前不是,前两年高迎祥他们那些叛军在这一带占据,把我们的地都占去了,我们为了活命,也是东躲西藏没敢露面,可后来叛军走了,我们回来,这地就变成福王府的了!”
“这地不是应该归还给你们,怎么变成了福王府的了,怎么回事?”
“说是那么说,可是谁能管得了福王的事儿?”
“哎,那福王跟你们收多少租子?
“租子倒是和以前官府的都差不多,不过这阎王好过小鬼难搪,管我们这片儿的是王府二管家的侄子金三,他不但收租子,还给我们派劳役,而且欺男霸女的事都干,前两天刚抓进去两个外地逃难的姑娘!”
“这太不像话了,没有王法了!”木川气的大声说。
“哎呀,王法,在这河南府还不是福王他说了算,官府哪敢管他们的事儿,那不是找不自在!”
“不行,这事儿我得看看,要是不知道就得了,这在眼皮底下,我怎能不管!”
“您,是当官的?”老头瞅瞅木川,手不禁哆嗦了一下。
”老爷爷,我就是新任的河南府推官,正是负责邢狱诉讼的!“
”哎哟,大老爷,小的给您磕头了!”
“老爷爷,快请起,我可受不起,你快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
“大老爷,您是不知道,这金三啊,太不是人了,你看我们家就剩我们老两口,实际本来还有个孙女儿,就是两年前被金三光天化日下直接接去了!”
“接去了?”
“我们家住在村口,我那孙女儿就像你这个年龄,打小嘴就甜,这村子的人都喜欢她,那一年金三路过村子,到我这吃了顿饭,我也没敢要饭钱,谁知,他临走硬是扔了二两银子。我还以为他很仗义,哪知道过了不久,就来了一顶花轿,说要接我孙女儿去做妾,我哪里肯,他的大小老婆数都数不过来,我的孙女才十三岁,可是他却说给了我聘礼,我把那锭银子还给他,他说不对,不是二两银子,是二百两,我怎么能赔得上二百两,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兰儿拉走了。”
“岂有此理!”
“后来我们村里的闺女 长得有点姿色的,都被他看上接走了,邻村的也有,大家敢怒不敢言,前天也是从京城这个方向来了两个闺女,虽然都穿着粗布衣服,可一看就很有气派,特别是其中一个那真是好看,结果她们和金三儿走了个正着,就被拉走了,那两个女的大声喊着让我们救命,可是我们哪敢去救,现在也不知她们怎么样了!”
“简直无法无天,太可恶了!”木川气的用手扶着胸口。
“木川,不要冒失,稍安勿躁!”柳心拉住木川。
“老伯,这金三人在哪里,这些姑娘又在哪里,你们可知道,你的孙女后来见过吗?”柳心问道。
“我见过孙女一次,她就在前面五里外的一个庄子,不过我们只是匆匆见过一面,她说她没做妾,在学弹唱,没等说完,就被一个家丁发现给拉回去了!”
“那其他人也在那里?”
“不是,我听说有的直接去了府城,有的给金三做了妾室!”
木川此时缓过神,看着门外冷冷地说:“明天我们不走了,去探探金三的底儿!”
第一百八十六章 狗腿子齐贵
“三爷,您再来一杯,东厢那个可是绝色,这要是送到王府,老爷一定高兴,说不定过几年就能顶了大管家的班!”
小厮齐贵一副獐头鼠目的猥琐样,正站在金三面前拿着酒壶倒酒。
齐贵本是福王府里一个做杂事的小厮,整日被人呼来喝去,在上千人的下人堆里,没什么地位。
可齐贵这小子脑瓜活泛儿,逮着机会攀上了二管家金明,整日在金明屁股后一口一个“老爷”地叫着,金明喜欢齐贵嘴甜,也就默许了这个跟班,不过齐贵并没有什么正经的营生。
眼看着别人都得了肥缺,齐贵就坐不住了,整日就在捉摸机会。
两年前,王府又收了一批佃农,金明的侄子金三捞到了差事,被派出来管理佃户收租子。
齐贵一看机会来了,赶紧凑到金三面前,几顿花酒之后,就跟着金三来到了张庄这一带。
金三是个愣头青,办事没脑袋,耳根子还软,齐贵满肚子心眼儿,两人一拍即合,齐贵出主意,金三就去办,这两年两人不但捞得钵满盆满,娶了几房小妾,而且给金明送去了几个美人。
金明收了美人,也没有全部据为己有,把其中一个最出色的送给了福王,福王很是满意。
金明得了福王的眼儿,不但二管家的地位巩固,而且有逐渐取代大管家的趋势。
金明得了利,自然对侄子金三另眼相看,颇为喜欢。而金三得了势,也越发地看中齐贵。
现在这一带,金三是老大,齐贵就是老二,已经有人开始“齐爷齐爷”地叫着。
两天前,金三和齐贵带着几个随从正在张庄那条道上经过,迎面来了两个少女,虽然穿着粗布衣服,头发还弄得有点杂乱,可那仪态姿容在这田间野地是挡也挡不住,金三眼睛直接就直了。
齐贵一挥手,几个随从上去把两个少女给撸来了,金三急色地就想给办了,让齐贵给拦住了,说这等绝色如果送进王府那可是有大大的好处。
现在两个少女被关在东厢,金三因为自己没能上手,还有点不是心思,齐贵正在陪着喝酒解闷。
“哎,真是可惜了,三爷我还没看见过这样的绝色,这也上不了手,真是心痒痒啊!”金三用眼瞟了一下东厢,还是有些懊恼。
“三爷,你想想以前那个香香,咱们给老爷送去了,老爷一看,自己都没敢留,就送给了王爷,现在怎么样,在府里很得宠哪,老爷和咱们不都是借了光!”齐贵在旁边劝解者。
“你说的有道理,我上次去府里,还去给她请安磕过头,那气派,啧啧,谁不得高看一眼!”金三边说边点着头。
“三爷,我们一定不要慢待了东厢的两位,说不得以后就成了贵人!”
“有道理,你去给她们送些好吃的好用的,她们得势了可别忘了咱们!”
“好咧,三爷,我去安排!”齐贵屁颠颠地下去办事了。
……
东厢房
“环儿,咱们刚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都是我连累了你!”伴着一声叹息,一个甜润的声音响起。
一位少女正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发愁,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以前的田玉儿,当然现在她已经不是田家二小姐,而是商家女胡玉儿了。
“大小姐,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小姐,我不会和你分开的!”环儿把手搭在胡玉儿的肩上,坚定地说。
“前天他们把咱俩抓来时,像凶神恶煞似的,我当时把簪子拿在手里,想他们要是真敢图谋不轨,我就不活了,可咱们都到这两天了,他们还没动静,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还能把咱们忘了?”
“大小姐,他们才没忘了咱们,你看顿顿送饭过来!”环儿嘟嘟着嘴说道。
“那饭菜也没事,我还以为他们会下毒,想着咱也不能做饿死鬼,毒就毒吧,可吃完了啥事没有,咱们还好好的!”胡玉儿有些困惑。
“我倒是没想他们会下毒,我是害怕下药,把咱们迷晕干什么坏事,我开始都没敢吃,看着你吃完,没事,我才吃几口米饭。”
“你还长心眼了,当时怎么没说?”
“他们就在旁边看着,我哪敢说,只能见机行事了!”
“你这小脑瓜聪明,想想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是啊,不知他们会怎么对待咱们!”
胡玉儿和环儿俩人都弄不明白了。
……
“啪啪啪!二位小姐还没休息吧!”屋外传来几声叩门声,随之一个猥琐的男声响起。
“你是谁,快放我们出去!”胡玉儿和环儿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别误会,别误会,我是来送东西的!”屋门开了,一个男人边说着话儿边进来了。
“快,把东西拿进来!”男人朝屋外喊了一声。
“这…”在胡玉儿和环儿目瞪口呆中,床上放了一堆红的粉的纱裙,一个敞开的首饰盒,里面满是金的银的镯子头簪。
桌子上放了四色的小点心,样样都冒着热气,看起来是刚出炉的。
“两位小姐,小的齐贵,这些东西都是三爷特意安排人买的,也不知两位小姐的喜好,就是挑了新的贵的就买,这点心可是珍食斋最有名的,咱是新订做的,刚出锅就拿来了,让两位小姐尝尝鲜,尝尝鲜!”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送我们东西?”环儿瞪着眼睛质问道。
“我们三爷那可是福王府金老爷的侄子,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贵把头一扬,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福王府还有什么金老爷,是什么主子?”环儿不解地问。
“那可是我们府里的二管家,在王爷面前都很有脸面!”
“噗,就是个管家,还什么金老爷,真好笑!”胡玉儿不禁笑出了声。
“哎,你怎么笑我们家……啊,哈哈,等两位小姐发达了,自然,自然,我们就是下人,小姐说的是,说的是!”齐贵刚想呵斥几句,马上想到什么,又变成了笑脸。
“无功不受禄,谢谢你们三爷的好意,要是没什么事,还是放我们走吧!”胡玉儿板着脸说道。
“不不,两位小姐,没准以后就成为了贵人,还是在庄子再住几日吧,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吩咐,一定不会短了这里的吃用!”齐贵边说边往外走,留下了一个婆子在这里伺候。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抢人
“院子东厢有两个姑娘,一个婆子在伺候。西厢有六个姑娘,在和两个乐器师傅学弹唱,管事的就是金三和齐贵,后院有五六个女人,应该是他俩的老婆和小妾,整个院子里有七八个小厮,五六个婆子!”
秦家的两个侍卫按照借宿这家老头告诉的地址找到了金三住的宅子,在那儿转了一天,晚上回来给柳心和木川报信。
“有多少家丁护院?”木川问。
“那里根本没有正经的家丁防院,其实就是那七八个人在院子里晃悠,连一个会点功夫的人都没有!”
“就七八个狗腿子,软脚虾似的,就敢直接抢人掳人,就没有人反抗,就是这个村子的人组织起来也能把人接回来,怎么还这么眼瞅着!”
“我们害怕福王爷!”这家的老头在旁边叹口气说了句话。
“可怜,可恨!”木川一甩袖子,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咳咳!”木川端起茶杯想往肚子里灌水,用力过猛一下呛在那儿,咳嗽起来。
“你慢着点儿,别着急,稍安勿躁!”柳心赶紧给木川抚了抚胸口安慰道。
“也不能都怪老百姓,金三是不可怕,可后面有王府,要是惹怒了王府,可能真的流离失所,吃不上饭了!”昌明在旁边叹了口气说道。
“那咱们怎么办,就因为他是王爷,我们就不管不顾,我们就让他在这里胡作非为,就让他把这些女孩都抓走!”木川又“腾”地站了起来。
“你别激动,你现在已经是正七品的推官,是朝廷命官,不能再孩子气了,做事要有脑子,我们得想办法!”柳心把木川又摁到椅子上,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老伯,现在我们能把那些被抓女孩的家人组织起来,大家一起去讨个说法吗?”,柳心转过头问老头。
“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说……”
“孩子被抓走了,当然得讨个说法了,难道还有人家不想把孩子找回来?”木川有些不解。
“说句实话,这人心哪是一样的。开始的时候,谁家的孩子被抓,家人都想给找回来,可是时间长了就变了……”
“怎么变了?”
“你们是不知道,开始刘家庄刘二家有个女儿叫香香,那长得可真是好看,金三把他抓去了,家里人也是哭爹喊娘的,就想去找金家要人。我们都跟着惋惜,这前村后村不少的小伙子也都急红了眼,上赶着要陪刘二去找金三要人。大家都带着家伙准备好了,可是刘家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消停了,说啥不去了。后来听说那位香香被送去了王府,可是富贵着呢,还不时地给家里送来满车的绫罗绸缎,现在他的老爹刘二有好几百亩田地,家里也有丫鬟小厮伺候着,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美,再不是以前的庄稼汉了。以前和金三像仇人似的,可现在金三和刘家好的不得了,不时的在这儿喝顿酒,在那儿吃顿饭。”
“还有这样的事儿?那其他的姑娘家呢?”
“本来其他人家姑娘被抓去后,家里人心里也都不痛快,想着接回来,甚至想着把人偷出来。可是后来有着刘家香香的事儿摆在那儿,不少人家动了心思,盼着自己的女儿能不能攀个富贵,有的到金三那儿点头哈腰,希望能弄个好前程,或者给自己点儿银子花花!”
“这么说咱们白生气了,人家是自愿送女儿的,这叫什么事儿呢,太可恶了,太气人了!”木川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爆发了。
“老伯,那你是怎么想的?”柳心再次问向老头。
“夫人,大人,我不管别人家是卖女儿还是送女儿,我是不想让孙女兰儿给他们抓去,大人,你们行行好,把我家兰儿救出来吧!”
“老伯,快起来吧,我们现在就想办法!”
“木川,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这样那样的看法,就有情绪,就不管这事儿了,咱们还得把想救的人救出来!”柳心对木川说。
“嗯,娘您说的对,我太急躁了!木川有些惭愧,又让娘跟着操心了,赶紧郑重地说道。
“老爷爷,你再想想这几年被抓的姑娘还有没有其他人家像你一样想把孩子救出来的,你去找一下,咱们一起商量!”木川心里也平静下来,转向老头道。
……
“老爷,请给我们做主吧,帮我们把孩子救出来吧!”
一个时辰后,木川面前四五个大汉,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连连磕头。
“快都起来吧,咱们现在就商量怎么去救人!”木川赶紧让他们起身。
“这次我们师出有名,目前虽然我还没去府城上任,但毕竟有官碟在身,咱也是官家审案。别的先不管,这四五个人家的女孩,咱们要先去问一问,听说还有两个新抓来的,估计他们暂时还没有屈服金三,我们也要解救出来!”木川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案情。
“我们各家需要去多少人?”几个大汉在旁边问道。
“既然他们那边只有七八个狗腿子,其他的也不顶事儿,我们这七八个人都有拳脚功夫,对付他们就不成问题,不过咱们官府办差不是去私下打架斗殴,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不过你们还是把家人带去,壮壮声势,到时也好认人!”
……
“三爷,门外来了四五十人,要见您!”齐贵焦急地跑进屋。
“那些泥腿子有什么可见的,把他们打发走!”金三不耐烦地说。
“三爷,推官来了,不见不好吧!”
“推官,咱们这儿啥时候又有推官了?”
“刚派下来的,还是个少年郎!”
“以前的不都让咱府里给弄走了吗,怕什么?”
“毕竟是七品官,人家都到门口了,咱们不见一下不好吧?”齐贵提醒道。
“得了,走,见见去,看他能把我怎么样?”金三晃着脑袋出来了。
“你就是这管事的?”木川看着眼前这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家伙皱了皱眉。
“ 是的,我就是金三,你谁呀?”
“本官是河南府推官,专司邢狱诉讼之事,今天到你这儿来,是为了几名女子被你无故掳来之事!”
“推官,推官又怎么样,你能比王爷大吗?”
“你没听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何况你还不是福王爷本身,难道王爷知道你胡作非为,让你这么干的?”木床喝问道。
“当然!”金三脖子一挺,不屑地看向木川。
“啊,大人,那个,我们家三爷说的是气话,我们怎么能做贪赃枉法的事哪?王爷当然,当然不知道!”
齐贵脑袋转的快,心说金三儿你个大傻子,这不是给王爷装进去了吗?
“齐贵,你怎么帮他说话!”金三没弄明白齐贵啥意思,瞪着眼睛问道。
“三爷,别攀扯王府,给王爷惹麻烦,咱们没什么好处……”齐贵趴着金三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哦,是,是,这个,可我们这儿也没什么邢狱诉讼的事儿啊!”金三打起了马虎眼儿。
“你,你,我们家兰儿就被你抓来了!”
“还有我们家小翠儿!”
“还有我们家……”
没等木川开口,几个大汉在旁边就插上了话。
“你们大胆!”金三眼睛一瞪,一招手,几个狗腿子就要上手。
“金三,你行啊,在本官面前你还吓唬谁呀?把这几个不老实的拿下!”木川沉着脸吩咐道。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金三看几个手下一眨眼工夫就被控制了,不禁有些慌了。
“说吧,被抓的人在哪?”
“都在王府那边儿!”
“你前两天掳的那两名女子呢?”
“什么女子,我怎么不知道?”金三又耍起无赖。
“还想抵赖,去把人搜出来!”木川不想再和这两个无赖废话了,直接一挥手让人进去寻人。
“哎,哎,你们在干什么?”齐贵在旁边结结巴巴地说。
“你们不是看到了吗,我们要找人!”木川边说边挥手让人上去。
秦家侍卫上去一手领一个,一会儿就把金三他们扔在一旁,径直闯进了进去。
“啊,救命啊!”
“啊,干什么?”
……
两刻钟后,院子里多了十几个女人。
“兰儿,兰儿!”张庄的那家的老头率先找到了孙女。
“爷爷,爷爷,你来救我了!”一个少女从地上爬起来飞奔过来。
“小翠,爹来接你回家了!”
“爹,爹,你怎么才来呀!”一个小女孩跑过来。
……
“大小姐,看来是有人来救人了,我们也跟着出去!”在这堆女子边上,环儿拉了拉胡玉儿的袖子。
“咱们一会求求他们,给咱们也带走!”胡玉儿赶紧点点头,和环儿相互递了下眼色。
“我们都是金三的女人,我们不走,我们不走!”前面几个女人都和家人相认了,后面几个女人不干了,赶紧摆清关系。
“我们只找被抓的人,和你们没关系,还有没有被抓的,我们要走了!”木川看火候差不多了,从人群中站出来说道。
“木川!”胡玉儿觉得在梦中,眼前这人怎么像是木川,一个没忍住喊了出来。
“秦公子,真的是秦公子,秦公子!”环儿从地上爬起来,边大喊便往人群中冲去。
“环儿?”木川一看对面突然跑过来一个小丫头,还喊着秦公子,虽然穿的有点不一样,可这不是环儿吗?
“环儿,你怎么在这儿?”
“秦公子,大小姐也在这儿!”
“什么,玉儿?”
木川听着环儿的话,刚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玉儿,对面一个倩影就扑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谁比谁低贱
一场抢人事件,意外的促成了木川和玉儿相遇。很激动的相认之后,接下来的却是尴尬,两人不自觉地分在两边,没有再说什么。
金三这院子已经被木川他们占下了,各家的女眷把被掳的姑娘领回去,剩下的人在这儿看管金三等人。
看着几个姑娘都和家人回去了,胡玉儿和环儿俩人开始大眼瞪小眼儿,她们没人招领,而且现在一分钱也没有,这天又要黑了,去哪儿呀!
两人商量一下,看没人注意,又回到东厢房。
“环儿,我们明天起早就走!”
“大小姐,我们去哪儿啊?秦公子就在这里,我们为什么要走啊?”
“环儿,你忘了我们是为什么出来的,就是因为怕连累秦公子,我们当时才逃出来的,现在怎么还能再贴上去!”
“可是,可是,哎!”
“不要想了,今天是没办法,我们在这儿待一宿 !”
“我们没有银子,也没有干粮了!”
“我知道,我们出去后再想办法吧,我这儿耳环还能当几两银子,只是苦了你,你那些东西都让他们抢去了吧!”
“嗯,大小姐,我这也还有一个手镯,也能值几两银子,饿不死咱们俩!”
在东厢的胡玉儿和环儿说话时,西厢的木川心情很复杂。
木川忙活完金三他们的事,想起今天见到的玉儿,心里挺不是滋味,田宏遇设计自己的事,到底和玉儿有没有关系哪,玉儿到底是好是坏!
木川在屋子里越想越坐不住,索性推开门到外面走走。
“木川,你有心事?”柳心也没有回屋,正在院子里转悠,没想到木川也走了过来。
“娘,你怎么没进屋?”
“娘在想些事情,东厢那两个就是田玉儿她们吧?”
“嗯,娘,既然赶上了,我也不能不救。不过我不想她了,明天就给她们打发走,只是今天太晚了,她们两个女子实在太不安全了! ”
“今天我看到田玉儿那样子,觉得她对你是有情义的,娘也不愿意棒打鸳鸯,我想你还是问问情况再说吧,到底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不愿意面对她,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木川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愿意和娘撒谎,他心里其实还有田玉儿。
“傻孩子,哪个母亲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呢?你去和她说说话。问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她们两个弱女子看起来也是身无分文,如果她真是利用了你,也不要心里有怨,就当个普通朋友,拿点干粮拿点银子给她们!”
“娘…”
“去吧, 木川,你不要有心结,不要留下遗憾!”
……
“环儿,你们没睡吧?”木川在东厢门外站了半天,最后还是开了口。
“大小姐,是,是,秦公子在外边!”环儿听到是木川的声音,惊喜的看向玉儿。
“秦公子在叫你,你出去看看吧!”
“大小姐,秦公子一定是想见你!”
“环儿,还是你出去吧!”胡玉儿把头低下,眼里装满了泪水。
“好,我出去!”
“秦公子,多谢你今天救了我们!”环儿看着木川,俯身施了个礼。
“环儿,你们怎么到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没在田家待着!”
“公子,我和大小姐是逃出来的,大小姐说田老爷要对付你,她不想当棋子,怕连累你,就逃出来了!”
“田老爷,当棋子!”木川疑惑地看着环儿。
“秦公子,其实大小姐不是田家二小姐!”
“怎么回事儿,什么大小姐,二小姐?”木川更奇怪了。
“哎呀,秦公子,我不和你说了,我们明天就走,谢谢你啊!” 环儿边说边要进屋。
“哎,环儿,怎么回事啊?” 木川急了。
“秦公子,多谢你救命之恩,不要问环儿了!”
胡玉儿突然推开了门,冲着木川也是俯了俯身,一把拉过环儿就要关门。
“玉儿,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木川一迈腿,没等胡玉儿把门关上,就闪身进来了。
“秦公子,您…… ”
“我最不喜欢说话吞吞吐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什么不是田家二小姐,你想急死我呀!”
“哎!”胡玉儿瞅瞅木川,咬咬牙从口袋里把那泛黄的户籍拿了出来,递给木川。
“胡玉儿,商籍!”木川边看边随口念了出来,随后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这回你知道了吧,我就是个商家女子,我不是什么尊贵的田家二小姐,我也不会在田家待着,我出去想找自己的生活!”
木川愣在那里,一动没动。
胡玉儿看着木川的样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泣不成声地说道:“秦公子,我们明天就走,不会连累你的,我让你失望了,我就是个骗子,我不是什么二小姐,我没有那高贵的出身。我的父母都没了,只有我和环儿相依为命,我没脸见你!”
“大小姐,您别哭了,秦公子,您说句话呀,大小姐有什么错?”
“你说什么?”木川才缓过神,看见面前的两人都哭了才反应过来,愣愣地问道。
“秦公子,我说我不配在你身边,我只是个低贱的商籍,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我们明天就走! ”
胡玉儿一字一顿的说着,最后哽咽的已经听不清是什么。
“什么秦公子,你以前不是叫我木川吗?玉儿,我是木川,真是太好了!”木川一下子清醒过来,惊喜地说道。
“木川,我是商籍?”
“商籍,商籍才好,你要真是那田二小姐,我真的不想再见你了,可现在你不是了,你知道吗?本来我也是商籍,我们没有谁比谁低贱啊!”
“ 秦公子,你,你说什么呀?”玉儿和环儿两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玉儿!”
木川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胡玉儿,呐呐道:“我不是做梦吧!你,你竟然是商籍,你不是田二小姐,太好了,太好了! 我原本是商籍,就是为了科考我才记到母亲的名下。 我本是姓李,你瞧你,本来姓胡,这我们多么般配呀!这样缘分,原来这才是缘分! ”
“啊!”
“啊!”
……
不一会,东厢房里传来了欢笑声。
柳心在外面听到木川的笑声,不禁也跟着轻笑起来,看来东边聊的不错。
世事难料啊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木川赴任
早晨是个大晴天,柳心洗漱完刚要吃饭,木川、胡玉儿竟联袂进了屋子。
“哦,你们……”柳心吃了一惊。
“娘,这是玉儿,娘,你知道吗?玉儿根本不是田宏遇的女儿,她本姓胡,是被田家逼迫的当了什么二小姐。她为了不被田宏遇当棋子来害咱们秦家,才从田家逃出来的,你说是不是很有缘。娘,就让玉儿和我们在一起吧!”
木川一进屋就毛毛躁躁地向柳心说了一大通,还不时地看着玉儿,早失去了昨日办案时的沉稳,一副孩子样。
“夫人……”
胡玉儿看木川说的如此直接,脸顿时红的像个苹果,羞涩地向柳心施礼。
“呵呵,快一起吃饭吧! ”柳心不置可否,招呼俩人先把饭吃了。
早饭后,把胡玉儿送出去,柳心和木川聊了会儿家常,柳心这才知道原来胡玉儿还有这样的身世和遭遇。
看着木川那急切的眼神儿,柳心笑道:“娘当然不是一个在乎身份地位的人,只要你们觉得合适就好,娘不在乎她是不是商籍,再说商籍有什么低贱的呀?”
“太好了,娘,你答应了!”木川满脸都是笑容,听了柳心的话,不禁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你呀,也不用着急,你们年龄还小,再相处一段儿,如果合适了,我会给你们定亲! ”
“娘,谢谢您!”
“木川,你要时刻记得你已经是大人了,正七品朝廷命官,不能再这样喜怒哀乐都在脸上,遇事要思考,冷静,知道吗,要不永远都长不大!”柳心有些严肃地对木川说。
木川和明远只差几个月,可明远已经很成熟地在京城支撑起门户,可木川不时的就流露出小孩子的心性。
如果木川是个普通的孩子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正经的进士出身,而且是堂堂的正七品推官,官场复杂,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柳心对木川这性子实在是不放心,要不也不会从京城跟过来。
这一路上,柳心一直在努力拉练着木川,希望他尽快地成长起来,可就因为意外碰到了玉儿,好不容易培养出的那点养气功夫,又烟消云散了。
柳心这才狠狠心,决定好好地说说木川。
过了好半天,木川才耷拉着脑袋走出来。随后,胡玉儿又被柳心请去了,好好地嘱咐敲打了一番后,才给放出来。
“玉儿,娘和你说什么了?”木川看到胡玉儿出来,忙不迭地问道。
“木川,娘让我看着你,稳当些,不许耍小孩子脾气!”胡玉儿说道。
“嗯,我记住了,我好好做官,遇事多思考,你也好好保重,自己照顾好自己,等过几年我们都大了,再说我们的事!”
“好,一言为定!”木川郑重地朝胡玉儿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我等着有一天,你八抬大轿来娶我,我一定会做个好妻子,不和你胡闹,陪着你好好做官,好好做事!”胡玉儿在心里暗暗发誓。
……
木川处理抢人事件,对金三儿他们只是教育一下,还是把人放了,因为毕竟其他收租子和派徭役的事儿都是王府的内事,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张庄事了,木川一行就赶往府城赴任。
木川的这次赴任,府衙内表现的很冷淡,可能是因为木川的年龄实在太小了,不但知府和一干上官神情冷淡地应付几句,就连下属的邢狱衙役居然也带理不理,没有表示出足够的尊重。而且府衙内压根就没给木川留官邸。
第一天上任,木川回到临时租用的客栈,心情有些沮丧。
柳心也没询问,只是冷眼观察,看木川是怎么适应的。可晚饭后胡玉儿进屋待了两刻钟,木川再次出现在柳心面前,就是一派风轻云淡了。
柳心不禁心理暗自琢磨,看来这胡玉儿还真是个妙人,就是木川的解花语,如果真是个端庄能干的,倒和木川是良配了。
柳心没动声色地在府城内逛了逛,买了一处大宅子,把随行的人安置好,当然也包括胡玉儿和环儿 。
柳心这一逛才知道,府城内居然已有了一家杂学院,是随着吴威城到河南任职后 ,在各个府城相继开办起来的。山长是王徽他们在登州培育出的子弟,到这里才几个月,这突然看到柳心来了洛阳非常高兴,正好他也给木川带来了府城的各种消息。
木川开始安静的学习熟悉工作流程,对河南府上上下下都客客气气不远不近,对于不受人待见,木川倒是一派无所谓的样子,整日无喜无悲地都开始了推官生活,日子过的很是平淡。
木川还想平淡地再磨砺些日子,可是十天后就被打破了。
一个劲爆的消息传来,布政使吴威城来了!
作为河南的最高行政长官突然来到了河南府,着实引起当地官场一阵手忙脚乱,可最后吴大人仅在府衙喝了一杯茶,就笑呵呵地说:“木川,你都成为七品官了,好好干,今天随我去看你母亲吧!”
在府衙上下的目瞪口呆中,吴维城和木川大摇大摆地出了衙门往秦家走去。
原来吴威城根本就不是来视察河南府,而是来拜访秦家的。
这时众人才知道新来的少年郎秦推官,竟然是吴大人的亲信,秦木川的母亲还是三品淑人。
等到第二天全衙门都知道了,吴维城去秦家拜访山东大名鼎鼎的柳淑人了。
这下秦家宅子里访客开始络绎不绝,知府衙门里的大大小小的官员,有的是来拜访柳淑人,有的是来找木川联络感情。
推官所属的刑狱诉讼案件终于从落满灰尘的故纸堆中翻出来了,一些负责刑狱的衙役也纷纷到木川这儿来报到,把这些年的诉讼案卷规规矩矩地放在木川的案头。
木川还是如常进出府衙,可推官那间小小的衙间不但有了人气,而且知府大人还破例把旁边相邻的两个衙间也划给了推官使用。
木川,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在府衙上下的眼里形象顿时高大起来,而且不经意间,做立行走有了隐隐的官威。
第一百九十章 忍辱负重
金明这二管家的地位最近在节节攀升,如今在王府里也像陈大管家一样有个单独的小院。
前几年, 陈大管家以年事已高,做事有些精力不济为由,向王爷推荐了金明当二管家,替他分担些事情。
金明当了这二管家,才知道自己是被陈大管家给坑了,自己管的那些事要么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么就是极难办好的扎手事。自己成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可一点好处也没捞到。而且他还发现,人们面上叫着二管家,实际心里还是瞅着陈大管家的脸色办事,就把他当个傻子使。
可金明打碎牙齿还得往肚子里咽,面上愈发对陈大管家毕恭毕敬,感恩戴德,要不就得被人说忘恩负义,只是心里在暗暗咬牙切齿,想着怎么才能扳倒大管家,自己也风光一把。
人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因为一个不起眼的侄子金三,这两年金明咸鱼翻身了,得了王爷的青眼,分到了好差事,在府里有了话语权。经过一年多的经营,到了今年,已经隐隐压了陈大管家一头。
金明翘着二郎腿,抿了一口茶,用手逗弄着旁边笼子里的鹦鹉;“给爷唱个曲儿,你这个畜生,别光就说那一句话,唱曲儿,懂吗?”
“老爷,您今天还真想听曲儿呀,叫个府里丫头唱不就得了,还和这畜生说什么呀?”金明的小妾桃红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不用别人唱曲儿,你不就行吗,等晚上你给爷唱!”
“瞧您说的,我都多久不唱了,再说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我哪能还唱啊?”桃红瘪了瘪嘴,有些不屑地说。
“让你唱你就唱,拿什么乔呀,现在还摆起姨奶奶的谱了,不想唱了?”金明脸色一沉,语气有些不善。
“老爷,好好,好,一会儿,我就唱!”小桃红顿时脸色苍白,忙不迭地点头。
“行了,歇着去吧,记得自己的身份!”
“是,老爷!”
看着小桃红唯唯诺诺的出去了,金明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这个小蹄子以前在府里还不是在老陈那儿献着殷勤,看见我都皮笑肉不笑的,前几年想纳了她。她还骂着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前几个月怎么样,主动投怀送抱了吧!
现在每天在自己身前身后的伺候着,要不是看着还鲜嫩,我早就给她颜色看看了。
这人呢就不能惯着,给她点颜色瞧瞧,才能当你是主子,这女人也知道怕了,现在还不得一口一个老爷叫着 。
金明又得意地眯着眼喝了几口茶。
“老爷,老爷,三少爷来了!”
小厮田二进来点头哈腰地禀报,这田二是齐贵走了之后,贴上金明的人,和齐贵一样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知道金明对金三这侄子喜欢着哪,这一看金三来了,赶紧自己先跑进来禀报。
“嗯,三儿回来了,让他进来吧! ”
“叔,叔,侄儿给您老请安了!”金三一进屋就在地上“梆梆梆”给金明磕了仨头。
“三儿啊,咱爷俩还客气个啥,起来,吃饭了没。田二,一会儿在这儿摆一桌!”
“好勒,老爷、三少爷,我下去安排了! ”田二作个揖退出去了。
“叔,您老在府里的地位又提高了!”
“行了,不用拍我的马屁,说吧,你不在张庄那待着,今儿怎么进府里来了,有事儿?”
“叔啊,我还真有事,你可得给我做主啊!”金三耷拉着脑袋把张庄的事哭诉了一番。
“秦木川这个楞头青敢招惹咱们王府,咱不能让他欺负了。”
“欺负又能怎么样,他是当官的,咱还能上衙门给他抓来!”
“对,叔,咱把他抓了,杀了!”
“你这个脑袋,说你笨就是笨,咱是王府的人,又不是王爷,和他们当官儿的较什么劲,对待他就像前几任推官一样,给他惹麻烦,让他干不了好滚蛋,别打打杀杀的!”
“叔,那得啥时候啊?那咱这口气现在就不出了!”
“出,这推官不但是不给你金三面子,这也是不给我金明面子,这样,你不是说你弄个女的比香香还出色吗?”
“对对,叔,那女的真好看呐,可是那女的被秦木川给救走了!”
“好啦,说到底咱们都是给王爷办事儿的,收拾秦木川那是官面儿上的事,咱们可以慢慢等,不过嘛,这女子被秦木川劫走了,咱可以做做文章,再把她抢来就是嘛,献给王爷,没准儿啊,比香香还出色,到时候我就能顶老陈当大管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哎,好好,叔,我听你的!”
“行了,三儿,你没事还在张庄好好待着吧,这儿的事儿就交给我了!”
“田二,安排两个机灵的人给我盯着新来的推官秦木川,看他们家是不是有个绝色美人,注意点儿看她什么时候出来!”
“哎,好了,我这就去安排!”
……
“**老陈,来来,别干活了,过来,爷交给你们点事儿!”田二来到花园大老远就吆喝着。
“哎,田爷,您有事吩咐!”两个四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呼哧带喘地跑过来。
“嗯,你们俩别看岁数大了点儿,脑袋瓜儿还是挺机灵的,腿脚也灵便,特别是**,最得我心意了。这不以前咱哥几个关系也不错,这老爷看上了我,我也不能忘了你们,是不是,现在呀,就有一桩好事儿等着你们!”
“田爷,什么,什么事儿呀!”黑衣老头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事儿,告诉你们,新来的推官秦木川家里有个绝色大美人儿,你们俩最近也别干啥了,哦,对了,把你们老婆也带着,给我盯紧那个大美人儿,到时把大美人弄到府里,有你们的好处,听见了吗?”
“好好,我们知道了! ”黑衣老头诺诺道。
看着田二离去,黑衣老头叹了口气,蹲在地上不说话。
“老爷,他田二太不是东西,咱们不能替他干这缺德事儿!”旁边的灰衣老头恨恨地说。
“老陈,咱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叫我老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田宏遇的教训咱们不能忘了,这辈子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玉儿了,咱们咬牙也得活着,在王府里站住脚儿,以后才能有机会找田宏遇报仇!”
黑衣老头把拳头往地上狠狠地一砸,然后站起来说:“咱们,干吧!”
“好,忍辱负重!”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一章 难道是看错了
洛阳城还是很热闹的,因为这里不但是河南府城还是福王封地。
在府城内,福王府占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除了知府衙门和一些商贾富户的宅院,剩下的大多是商铺,大街上左右一瞅,开着门的都是琳琅满目。
卯时刚过,从秦家出来一辆马车,直向东街而去。
东街的商铺主要是卖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是女人常去的地方,看车的装饰里面也是应该坐着女眷。
车子刚没走出几步,在旁边就跟上了两男两女,看起来是两对夫妻,都是寻常百姓模样,男的商贩打扮,女的好像是哪个府里的婆子。
这四个人当然就是王府的**和老吴夫妇,他们已经在秦家附近转悠了两天,今天这才看到有女眷出门,就赶紧跟上去看看是不是什么大美人。
秦家的马车里面坐着胡玉儿和环儿,胡玉儿想买一把瑶琴。
在京城里玉儿就喜欢弹琴,可是从田家逃出一路颠簸,别说弹琴,就是吃饭都成问题了,当然也没有买琴的雅兴。
现在终于安顿下来,而且柳心最近也给了胡玉儿一些零花钱,胡玉儿和环儿这才想到乐器行挑一把瑶琴。
马车在东街上一直向东走,快要到头儿了,才在一个乐器行门口停下。
“大小姐,到了!”环儿和胡玉儿相继下了马车,俩人一前一后向对面的乐器行走去。
“哎呦!”两人还差几步就要到乐器行的门口,突然一个婆子横冲直撞过来,在两人面前踉跄着倒下。
“大娘,你,你没事吧?”环儿赶紧用手去扶这个婆子起来。
“吴妈!”环儿突然惊呼一声。
胡玉儿随着环儿的惊呼低头瞅了一眼这婆子,也像环儿一样“啊”了一声,随即叫了声“吴妈!”
婆子一下愣住了,旋即嘴里说着:“认错人了,认错人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大小姐,这人难道不是吴妈,咱们看错了,可太像了,只是比吴妈年老了些!”
“哎,一定不是,要不怎么一下子跑了哪!”
胡玉儿和环儿进了乐器行,来买乐器的人并不多。玉儿也没敢挑太贵的,只要顺手能弹就行,所以只在中下等里面挑,老板很清闲,也乐意为大美人效劳,一刻钟的功夫,原本卖三十两的一把瑶琴以二十三两的价格成交了。
“大小姐,今天真是运气好,咱省了好几两银子,要不咱们去旁边儿的绸缎铺和胭脂铺看看!”
环儿捡了便宜眉开眼笑起来,拉着胡玉儿往胭脂铺子走去。
“嗯,好吧,不过咱们就看看,不要再多花钱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奔波,胡玉儿和环儿都知道钱实在是来之不易,现在她们花的钱还是柳心给的,自然不敢多花,两个人在胭脂铺里转转,什么也没买,又到了旁边的一个绸缎铺,胡玉儿最后买了几尺月牙白的细布,打算做套里衣。
两人付完钱刚打算走,环儿拉了拉胡玉儿的衣服,低声说:“大小姐,你瞧那两个人,边儿上那个是不是刚才碰到的那个像吴妈的人!”
“真是啊,就是她,咱们过去看看!”两个人低低地说着话,向那个似吴妈的人走去。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吴妈和胡妈,吴妈在刚才被环儿和胡玉儿叫出名字后,仓皇跑走后,就去拐弯儿处找到了胡妈,看看周围没人,低声说:“夫人,刚才我好像被人认出来了,她们叫我吴妈!”
“啊,怎么这儿会有熟人?难道秦家那个大美人儿是京城里的人,不过这个年龄要是认识你,就应该是咱们街坊邻居啥的!”
“吓死我了,我没敢多说,害怕露出马脚,你跟着我再去看看吧,我心里不踏实,可别让田宏遇知道咱们在这儿?”
吴妈胡妈两个婆子悄悄地跟在胡玉儿她们身后,不过没敢上前搭话,这胡玉儿和环儿两个人突然转过身,从迎面走了过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娘!”胡玉儿突然惊呼了一声。
“夫人!”环儿也跟着惊呼起来。
“ 快走!”吴妈一看对面两人表情,顿时觉得不好,一把拉住胡妈,两个人赶紧落荒而逃。
一刻钟后,吴妈吴伯她们四个人碰到一起。
“老吴,吓死我了,刚才我们被认出来了!”
“怎么回事儿!”
“我看见那马车的人下来了,特意弄了个趔趄,想看看那大美人儿长什么样,可是那个小丫头竟然叫了我一声吴妈,吓得我赶紧逃了!”
“难道是京城里的人,要不没有人知道你叫吴妈?”
“是啊,哎,这还不算,我和夫人两个人悄悄地跟着那两个姑娘,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发现了,她俩一转头看见我们了,居然叫我们‘娘’‘夫人’什么的!”
“啊!”吴妈说到这儿,嘴巴突然长的老大,旁边的胡妈也突然反应过来,那两个人竟然叫“娘、夫人”。
“你们说什么,那两个人叫‘娘和夫人’”,
“这怎么,哎,遭了,当时只顾着逃跑了,也没有想怎么会有人叫娘呢?怎么会有人叫娘啊?那两个人十二三岁,十四五岁,我的玉儿今年就十四岁,我的女儿呀!”胡妈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不停地念叨。
“夫人夫人,您别着急,你别想这么多呀!啊,对呀!那大美人儿可真是好看,哎,您别说,我现在一想和您年轻的时候长的很像啊!”
“是玉儿,玉儿,我的玉儿,我要去找她!”胡妈语无伦次状似疯魔。
“别着急,别着急,也许是个巧合,咱们从长计议,咱们再打听打听,不要弄错了,咱们玉儿怎么能在秦家哪!”
**安慰着胡妈,四个人回了府。
“环儿,今天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胡玉儿把瑶琴放在屋里,呆呆的坐在窗前。
“是啊,大小姐,今天难道是幻觉?难道是看错了,那人那么像吴妈?后来那个人又这么像夫人,真的有这样的巧合?”
“就是啊,我觉得像做梦一样,那活脱脱的就是吴妈和娘啊,只是老了一些,可是又一定不是她们,要是她们怎么能不认咱们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看错了? ”胡玉儿喃喃自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被劫了
“王爷,那秦家有个绝色的大美人,原本就是送给王爷您的,可是被秦木川抢去了!”
金明在福王的旁边殷勤地扇着扇子,伺候这位大胖子王爷也是很辛苦的,就这么一会工夫,金明就一脑门子得汗,不过看王爷心情似乎不错,金明赶紧把秦家大美人儿的事说了。
“行了,他秦木川还敢抢本王的人,呵呵,定是你在胡说,不过你的孝心我知道了,以后再碰到好的送来就行了,本王还犯不上和一个七品芝麻官较劲儿,失了本王的颜面!”
福王朱常询不在意地呵呵两声,没接金明的话茬儿。
“这,我知道了 !”
金明塔拉着脑袋,看来自己的算盘打错了,又赶紧给福王扇起了扇子。
没一会儿,福王呼呼地打起了鼾声。
金明停了手,喘口气抬眼看了看,这时才见门口有个人在探头探脑。
“这不是田二那小子吗?”
金明赶紧悄悄地来到门口,低声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能晃来晃去,万一被王爷烦了,怎么办?”
“老爷,那大美人儿又上街了,咱们要不要动手呀!”
“行了,我知道了,别轻举妄动!”
金明快步回到屋里,走到福王爷的身边,又开始扇上了扇子。
“老金,真舒服!”
福王眯了一觉,现在也精神过来。
“王爷,刚才下边的人来报,秦家那大美人儿在街上了,满街的人都瞅着流口水,那大美人儿可是比香香主子还出色呢!王爷,您要不要见识下!”
“真有这样的绝色,本王也开开眼,走,去瞧瞧 !”
胡玉儿和环儿今天抽出空要逛逛街,两个人没有坐马车,一路步行到了东街。
不管路上行人多少艳羡的目光,两人只管一家铺子接一家铺子的逛,虽然什么都不买,但也过足了眼瘾。
“大小姐,这洛阳城可真繁华呀,等什么时候咱有钱了,也把这好看的簪子,买它一大包,今天戴一个,明天戴一个!”
“瞧你说的,你还想戴着玩呢!”胡玉儿笑着拍着环儿的手。
“大小姐,走吧,咱们去下一家!”胡玉儿和环儿两个人嘻嘻哈哈,心无旁骛地逛着街,殊不知对面一个大胖子已经看直了眼。
“美,真美!比香香还要美几分,眼力不错!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哎,真是不错不错呀,咱府里这些女人哪一个也比不上!”福王流着口水直咂嘴。
“王爷,这事我安排!
……
秦木川这几天正在梳理案卷,看着一摞卷子他都头疼,这些差不多全是土地问题,而且状告的全涉及到王府 。
“娘,福王实在是无法无天了,把那么多老百姓的土地都抢去了,怎么办?”木川回到家里和柳心念叨着这事儿,满脸焦色。
“他们是怎么抢去的?是直接强取豪夺吗?”
“是叛军来了,老百姓躲出去 ,后来不知怎么的都变成福王的了!”
“那得多少百姓啊?”
“现在记载的除了在河南府边境有一伙人回来被分了田地,其他的地都没了!”
“那伙人是怎么回事?”
“娘,那还不全是因为你!”
“我?”
“哎,那伙人自然就是你领回登州的那些流民,他们回来后直接找了吴维城,地当然还给了他们! ”
“看起来福王倒也不是明目张胆,应该是和地方官府勾结吧!”
“可现在怎么办呢?福王在此势大! ”
“他一个王爷,这里的知府才四品,哪个敢到他面前去讨个公道,木川不要着急,总得找个突破口。我们初来乍到不好贸然行事,还是把这些案卷都整理出来,看看形势发展,再想办法吧!只是苦了这些百姓,明天我去郊外看看庄稼,总得让百姓活下去!”柳心也是无奈。
天气尚好,柳心领着胡玉儿和环儿坐上马车,打算去郊外看看。
胡玉儿和环儿都很兴奋,这段时间她们把柳心当做了亲人。玉儿和木川以后有可能定亲,那么柳心就是婆婆,不过因为柳心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没有一般恶婆婆的那些森严规矩,胡玉儿不但不害怕柳心,相反倒有一种依赖感。
今天跟着柳心一起去郊外,胡玉儿倚在柳心的肩膀上和环儿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柳心偶尔插上一句。
马车刚出城,后面很快就跟着跑过来四个人,胡玉儿她们如果往后看,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正是**他们四个。
“快,快,咱们得赶紧追上玉儿,先把她们藏起来,金明他们一会就能追上了!”
自从上次胡玉儿和吴妈她们几人相遇后,**四个人就天天盯着秦家,暗中找人打探消息,经过几次悄悄看着玉儿和环儿的模样,胡妈终于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孩子胡玉儿,看到玉儿她们出来,有两次胡妈都想直接冲上去相认,可被**拽住了,说现在不是时候,要等个合适的机会再相见。
可今天早上,**在院子里听到田二向金明禀报,秦家的马车出来了,金明告诉田二一会儿就动手。
**吓得赶紧找了老吴,接着四个人什么也不顾了,就出来追马车。
“老吴,怎么办?咱们必须在她们返程之前和玉儿见面,把她们转移走,要不回去的路上就会被他们抓走,可是玉儿还不知道,我们现在怎么办,那边还有车夫,还不知道车上有没有别人!”
“算了,咱们得想办法看她们在哪下车,不行,咱就冲上去!”老吴咬咬牙说。
马车在一个陡坡旁边停了下来,柳心和胡玉儿几人下了车。
“玉儿,环儿,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坡那边地边看看庄稼长势!”
柳心说着向坡那边走去,车夫也赶着马车到前面找一块草地给马吃草。
“夫人,快 !”老吴焦急地说。
胡玉儿和环儿还在那边说着话儿,突然旁边冲出几个人。
“玉儿,玉儿!”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
“娘!”、“夫人!”胡玉儿和环儿一抬头顿时惊呼出来。
“玉儿,是你吗?”胡妈激动地就要上前。
“夫人,救人要紧,此处不是说话之地!”看见胡妈激动的样子,吴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然后冲着胡玉儿和环儿说:“小姐,环儿咱赶紧走,到那边说话!”
说完几个人消失在旁边的小树林。
柳心在这边看了会儿地,车夫也把马车赶了过来。
“夫人,上车吧!”
“嗯,好吧,我们返回去,捎上玉儿和环儿!”
柳心在车里刚刚一盏茶的工夫,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你们要干什么?”车夫一声惊呼!
柳心刚要挑开车帘看看怎么回事,只听外边车夫“啊”的一声,然后自己就闻到一股异香,随后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弄错了
柳心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屋子不大,陈设很是简单,除了自己躺的这张床,对面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桌子上面放了一壶茶几个茶杯。屋脚有一个小柜,柜子上放了几件黑绿色的衣服,看起来是下人的服饰。柜子旁边一把小椅子,一个婆子正端坐在那儿看着自己。
柳心从床上坐起来,对面的婆子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啊,你醒啦,别动,别动别动!”婆子说着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此时福王府金明这屋子,气氛异常紧张。金明已经摔了两个茶杯:“他妈的,田二,你这混蛋,你脑袋让驴踢了吗?现在怎么办,那女人明显三十多岁了,大美人儿呢,我已经和王爷说了,王爷一会儿就来,让我怎么和王爷说,你说怎么办 ,你这混蛋!”
“老爷,老爷,这事儿我也不知怎么办,可谁想到呢,明明去的时候大美人上车了,我也不知怎么出现了这种纰漏?”田二可怜巴巴地跪在地上。
“老爷,老爷!”正在金明怒火中烧的时候,一个仆妇闯进来了,正是从柳心那屋里跑出来的婆子 。
“谁让你进来的!”田二喊道。
“老爷,田爷,那个女人醒了!”
“醒了,走,先看看去吧!”金明、田二以及那个婆子返回柳心那个屋子。
柳心坐在八仙桌旁,已经喝了一杯茶,她正在整理思绪,想想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只记得在车里听到外面车夫“啊”了一声,然后自己就昏迷了。 看情况自己是碰到了抢匪。
柳心当年在秦家岗的时候碰见过抢匪,那时场面非常激烈。可现在柳心浑身也没伤,而且贴身的银票和身上值钱的东西一样未少,不是劫财。
自己既不是年方二八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也不是姿容秀丽的少妇,应该也不是为了劫色而来。
看看这个屋子,似乎也不是江洋大盗的地方,好像是哪个府邸宅院。
可这样人家把自己抢来为了什么?这是什么人家?到底谁要抢自己,实在是匪夷所思。
柳心正在沉思中 ,屋门打开了,进来了两男一女。
女的自然就是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婆子,而两个男的看起来穿的很是体面,即使不是主子,应该也不是普通的下人。
柳心在八仙桌上端起茶杯,慢慢的饮了一口,没有说话。
两个人看见柳心这幅姿态,倒是傻了眼,这位三十多岁的妇人,这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呀!
金明壮着胆子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哈哈!”柳心轻笑两声也同样厉声道:“我还想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本淑人弄到这里,什么人让你们做的?”
“淑,淑人?”金明舌头打个卷儿,“您是?”
“原来你们不知道我是谁,这可奇了怪了,无缘无故的把我弄到这儿,还不知道我是谁,这可没有道理,告诉你们我是三品淑人柳心!”
“柳淑人,完了,完了!”金明一听到柳淑人三个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田二看看金明这表情,也知道情况不好,哆嗦着说:“您,怎么是您,哪,哪,大美人儿呢? ”
“大美人,什么大美人?”柳心疑惑地问道。
“田二,你闭嘴,别瞎说!”金明随手给了田二一巴掌。
金明心里说:“这个时候你还扯这些没用的,眼前这尊佛可不是好惹的,府里的人不知道,但金明在洛阳城还是有耳目的,前几天儿连布政使吴威城都到秦家来拜访柳淑人,那还能是一般人物 ,这下可麻烦了!”
“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兴师动众把我弄到这儿,到底为什么?”柳心又抿了一口茶,把手往桌子上“啪”地一拍,腾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金明喝问。
“这,这,这是福王,福王府!”金明结结巴巴地说道。
“福王府?”柳心心里打了个滚儿,心想着福王到底要干什么。
“二管家,二管家,王爷来了!”外面一个小厮喊道。
“大美人,大美人在哪?”一个略有些懒散的声音响起。
“王爷来了!啊?”
屋里的四个人同时“啊”了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前面两个小厮,后面来了一位锦衣玉袍的大人物,一看就是皇亲贵戚,可这不要紧,关键是这位实在是胖得吓人,貌似有三百来斤,从这屋门侧着费力地挤进来,嘴里还嘟囔着:“怎么这么个小房子,本王还没有进过这么小的地方,怎么把大美人放在这儿了?”
“王爷,王爷!”看见来人,金明在地上爬了起来,刚想站起来,结果又跪了下去,差点儿哭出来。
金明真是惨透了,还没和王爷解释呢,就闹出这么大个笑话儿。
“哎,大美人儿呢?”福王朱常洵进来一瞅大美人没有,对面八仙桌上却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
柳心看见屋里进来这位大胖子,看起来就是福王本尊了,刚想站起来施礼。可又一想,自己无缘无故被掳来,也不能弱了阵势。
柳心一动不动,继续端着茶杯盯着福王,心里想着:敌不动我不动,看看是什么情况。
朱常洵进来没看见大美人儿,心里就有些堵上了,可一看对面这妇人连站都没站起来,这脾气就上来了!
“贱妇,见到本王为何不拜!”朱常洵指着柳心喝问。
“呵呵,原来您就是福王殿下,柳心倒是失礼了!”柳心装模作样的起来轻轻施了个礼,然后抬起头挺着腰板儿。
柳心直视着朱常洵 :“王爷,我正要请教王爷,不知唤柳心到来所为何事,竟这般兴师动众又偷偷摸摸!”
“我唤你来?”福王一时也懵了,这么多年还没人敢和他抬头正脸儿的说话,而且对面的妇人说话还这么冲。
“王爷,王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金明实在扛不住了,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你该死什么呀?”福王用脚踢了金明几下。
“王爷,抢错了,抢错了,马车里没有大美人,结果把柳淑人抢来了,我还没,没去跟你说呢!”金明哆嗦着说到。
“抢错了?”朱常洵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是金明这小子办事出了岔子,把人抢错了,没抢到大美人儿,结果抢了个柳淑人。
“这个晦气, 你长没长脑子呀?你脑子让驴踢了吗?”朱常洵气的用脚又踹了几下金明,觉得不解恨,又踹了几下田二。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金明和田二同时跪地求饶。
“滚,给我滚出去!”
金明和田二连滚带爬的出去了,朱常洵一甩袖子也要往出走。
“王爷,既然把我唤来了,现在是让我走出去哪?还是留我吃顿饭坐坐客”。柳心在屋里开了口。
朱常洵一股火儿,把柳心的事本来忘了,柳心这一发言,朱常洵的火又起来了。
“怎么着?你还想赖上我吗?行了,你也别走了,我府上缺个婆子,屋子还没人打扫呢,你就待着吧!”
朱常洵一甩袖子也不理会柳心再说什么,直接走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事态严重了
胡玉儿和环儿终于和胡老爹他们相认了。
在小树林里,胡妈抱着胡玉儿哭得天昏地暗,吴妈、吴伯和胡老爹在旁边直抹眼泪儿。
环儿拉着胡玉儿和胡妈的手,一会儿叫着“大小姐”,一会儿又叫着“夫人”,好不伤心可怜。
胡玉儿和胡妈互道着离别之后的遭遇。
原来七年前,胡老爹还是家底丰厚的大商人,有一次无意中结识了田宏遇。
当时田宏遇家里还不是太有钱,加上还要打点宫里的女儿,手头也不宽裕,表面豪爽的田宏遇内心里打起了胡老爹的主意,旁敲侧击的让胡老爹给生意让给他。胡老爹自然不同意。
当时虽然田贵妃刚刚进宫,还没有太得势,可田宏遇国丈的的架子就摆出来了,田家本来三教九流的人就结识了不少,这下更是围了大批的江湖人士。
胡老爹在和田宏遇闹翻后,心里有了准备 ,知道田宏遇不能善了,就告诉了胡妈和家里的吴伯等人,大家一直在防着。
结果防不胜防,还是栽进了田宏遇设计的一场人命官司中,当时家里只剩下了七岁的胡玉儿和五岁的环儿,其他人都被田宏遇弄进了大牢 。
衙门判决胡老爹一家到陕西边镇服役,实际上这就是个借口 ,出了京城没多远,就被一帮杀手盯上了。
慌乱中锁柱和张嫂子当场死在杀手的剑下,胡老爹和吴伯他们把浑身的家当都拿出来和杀手做了交易,让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些杀手和田宏遇也没啥交情,不过是狐朋狗友,看着钱的份上才干的这差事,也知道胡老爹几个人是冤枉的 ,所以收了钱财放了胡老爹他们一马。
不过胡老爹他们有了发配的身份,而且京城也回不去了,所以到处躲躲藏藏。
期间先是赶上了闯王的农民军 ,混在里面到了河南,后来闯王兵败逃出去后,胡老爹四个人又乔装成流民进了洛阳府。
刚开始大家三餐不饱,后来事有巧合,碰到了福王府正在招人,跟着跑事的小厮恰是田二,他私心里想少花钱弄点回扣,结果廉价招了胡老爹他们四个人。
到福王府生活,因为胡老爹本来是买卖人,也有些见识,很快在杂役中就站稳了脚,有了一点人脉和消息,和田二也处的不错,总帮着他干点小活。
这次才有了跟踪胡玉儿的机会 ,也因为这次机会,才找到了胡玉儿,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胡玉儿也把这些年在田府的情况以及遇到木川的事儿说了一遍,胡老爹和胡妈唏嘘不已,既为女儿这几年的悲惨遭遇伤心,也为她能因祸得福到了秦家而庆幸。
一家人说说笑笑,不自觉就过了一个时辰。
吴伯突然一拍脑门说:“坏了,咱们光顾着说话了,
也不知道田二他们有没有追过来!”
胡老爹和吴伯俩人出了小树林,小心翼翼地往前看看情况,结果看到了倒地的车夫。
俩人把车夫扶起一问情况,才知道柳淑人被劫了,胡老爹明白这是柳淑人替女儿遭到了无妄之灾,已经被抢进了王府 。
胡玉儿知道柳心被抢走,心急如焚,领着胡老爹等一行人匆忙的赶回秦家,赶紧派人向衙门捎信儿,让秦木川回来。
木川回来,胡玉儿简单的把胡老爹他们介绍一下,就告诉木川,柳心被王府抢去了。
把胡老爹他们安置在家里,秦木川赶紧带着秦家人手,赶到福王府要人。
福王刚和柳心置了气,听门房接过得帖子是柳心的儿子秦木川来了。
福王把帖子一甩,告诉他不见。
木川在外边心急火燎,结果吃了闭门羹 ,一时乱了方寸。
好在秦昌明到了河南还没有启程去江南,这次跟木川到王府外,一看事情严重,赶紧拉着木川商量派人骑快马去开封府给吴威城送信,这时一个秦家侍卫也主动提出要去开封府给徐老夫人送信。
木川领着人在福王府门前不走,这不一会儿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了。
府城的大小官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秦木川是吴维城的亲信,更是有个大名鼎鼎的娘柳淑人,前程一片大好。
可是福王爷,那更是圣上的叔叔,谁能惹得起。
现在大家也不明白这柳淑人和福王闹了什么矛盾,怎么就被福王给抓进去了,一时议论纷纷。
一天工夫大家演绎出两个版本,一个是秦木川这推官处理流民土地的事情涉及到福王,福王恼了,就把柳淑人抓去顶罪 。
另一个版本挖出了当年柳淑人在京城开枪打了郑国公,以致郑国公死亡,而郑国公就是福王爷的外家,福王爷要为郑国公报仇,所以抓的柳淑人。
这两个版本很快在民间有鼻子有眼儿就传开了。
秦木川在福王府等了一天,王府也没有开门 。
到了第二天,秦木川没有到衙门,还是到福王门前等。
今天府门前的就不仅仅是木川他们了,有些老百姓也到了跟前,特别是最近被木川收了状子的流民,大家觉得应该是柳淑人受到他们的牵连才被福王爷抓到的。
老百姓自己没什么本事 ,但到这里助助阵站站岗也是一份心意。
等到下午,府城边上的李民等一千来口齐刷刷的来了,这下阵势就大了。
李民等人当年随着柳心到山东后,有些去了登州,有些在泰安等地就被各官府留下安置了。
前几个月大家返回了河南府重新耕种田地,李民他们在登州学了技术还带了番薯种子。
现在番薯已经收获了一茬,日子好过起来,心里对柳心是满满的感激。
前一段他们不知道柳心到了河南,可是今天上午还是得到了柳淑人被福王抓去的消息。
李民等人一听,不用招呼。一千来口直接扛着家伙就集合起来,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福王府门外。
王府门前本来站了助阵的就有千把人,这下又来了一千多口,而且带了家伙,这就黑压压的都是人,气势逼人。
不说王府的门房吓坏了,就连洛阳府衙也不知道爆发了什么事儿,难道是闯王的农民军又回来了,洛阳城人慌马乱。
张知府和福王差不多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事态严重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姑奶奶来了
柳心被扣在王府,中午的时候还有人给送来了两个馒头一碟小菜,除了在屋子里出不去,倒也没算受什么委屈,可到了晚上,突然不给饭了,还把门插死,不让出去了。
不论柳心在屋子里如何抗议,外面人就是不吭声。
憋屈了一晚,柳心心里琢磨着,可能是自己真把福王得罪了,福王想给自己点教训,连饭都不给吃了。
哎,怪就怪自己咽下不这口气,要是当时求饶说点软话可能就出去了,可自己就是这样的性子,对待老百姓怎么都行,就是不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现在既然被人偷偷摸摸地抢来了,自己也不能偷偷摸摸地回去,何况还没弄明白他们的意图。
自己还得稳住,见招拆招吧!
行了,没饭吃那就睡觉,一天两天的还饿不死。
柳心打定了主意,不喊不叫了,往床上一躺开始呼呼大睡。
柳心以为是福王的安排,可她还真是错怪朱常洵了。
福王这辈子是被宠大的,甚至一度要被立为太子,所以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没受过挫。
可昨天一个三品淑人敢和自己呛声,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朱常洵有些怄气,但说实话也就是怄点气,还真没想把柳心怎么着。
至于城里老百姓议论纷纷的种种原因,福王根本不知道,即使知道他都会嗤之以鼻,什么流民土地的,全天下都是我老朱家的,和这些贱民有什么关系,更不可能在乎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至于郑国公,福王更是不屑,郑贵妃娘家这些人,福王一个都瞧不上,再说天家都没有骨肉亲,何况一个表亲,犯得着为他找回场子,真是笑话!
福王没把事儿放在心上,可下边的人不这么想,看福王把秦木川拦在府外,就觉得王爷恼了这柳淑人,所以自然就开始怠慢柳心了。而且很快城里就流传了柳淑人被抢的两个版本,特别是柳淑人枪伤郑国公这事儿,金明一阵脑补,认为这次歪打正着把柳心抢来,也算是为王爷抓了个仇家,没准给王爷出了气,就能将功折罪。
金明恶狠狠地交代田二:“把这柳淑人好好看起来,让她吃点苦头,等着王爷发落,要不咱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田二一得到吩咐,赶紧雷厉风行地带人把柳心的屋子围了,而且把饮食给断了。
……
洛阳的快马两个时辰就到了开封府,吴维城和徐老夫人相继启程赶往洛阳,因为事急赶了夜路,到了第二天傍晚一起来到了洛阳城。
一到福王府前面,吴维城倒吸口凉气,几千人带着家伙在这儿盯着王府,实在是很渗人,也不知来路,这队伍最前面正是秦木川。
看起来不是秦家的人,难道是叛军,难道秦木川一怒之下为救柳心勾结了叛军,这下事可大发了,这是要陷秦家于不仁不义之地呀,秦木川怎能这样糊涂,这可如何是好,吴维城左右为难起来。
“老夫人,徐老夫人,是徐老夫人来了!”
人群中李民一下子看见了从车里下来的徐老夫人。
“老夫人好,老夫人好!”
李民这一千来人当年是和柳心徐老夫人相遇才去的山东,一路上同甘共苦,这情谊深着哪!
一看见徐老夫人,众人都纷纷上前和徐老夫人问安,然后义愤填膺地说:“老夫人,这福王欺人太甚,居然抓去了柳淑人,我们今天就是拼得性命也要把淑人救出来!”
“大家的心情我知道了,今天我就上门去要人!”徐老夫人腰板挺直地走到门前,冲着府门大喊:“朱常洵,你给我出来,你姑奶奶朱翠微来了!”
徐老夫人这一嗓子,大家可都愣住了,这是哪跟哪呀,怎么直呼福王的名字呀,这是谁呀!
喊声过去不到一刻钟,府门开了一条缝,金明侧着身子挤出来,紧张地扫了一下四周,脸上露着讪笑道:“是谁要见我家王爷?”
“朱常洵哪,他怎么不出来,我的话他没听见吗?”
“那个,那个,您是?”金明把徐老夫人上下打量一番,也不知这是哪位。
“把这个帖子给朱常洵送进去!”徐老夫人把帖子一甩,扔到金明的脸上。
金明一溜烟进了府里,把府门赶紧关上。
“哎呀,姑奶奶上门了,快把门打开!”很快门里传来一声吆喝。
“是,王爷,您慢点,别被叛军磕着碰着!”
府门吱嘎一声,开了一半,一个肥胖的身子挤了出来。
“哎呦,真是姑母您老人家呀,侄儿有礼了!”朱常洵慢悠悠地想行个礼,可因为太胖,身子就是蹲不下去。
“行了,你也别行礼了,这外面也不是说话的地儿,赶紧开门进府吧!”徐老夫人道。
“姑母,这,这叛军,你看!”朱常洵瞅着周围这些人也有些发憷。
“什么叛军,他们都是来接柳淑人的,你为何抓了柳心,还不赶紧放出来!”
“姑母,不是叛军,吓死我了,您赶紧请,我本来也没想抓她,抓错了,她还不走!”
朱常洵也一肚子委屈,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没抓住大美人,弄了尊瘟神,招来了叛军,对了,不是叛军,可又被自己姑母朱翠微骂了一顿,也没好到哪去,这没敢打开府门,还不是怕被叛军攻进来,可现在被朱翠微这么一说,在这么多人面前又失了面子,这是太倒霉了!
别看福王啥都不在乎,可对朱翠微他还是有些惧的,因为在皇室朱翠微是长姑姑,看着福王长大的,福王再混,也知道姑奶奶到家得大开府门,而且要全家出门来迎。
刚才只有自己出来就是不对了,还开了半个府门,实在是太失礼了,现在没了叛军,还不得赶紧把面子找回来。
“大开府门,迎姑奶奶入府!”朱常洵朝里面大喊一声,率先在前面引路。
然后朱常洵讪笑道:“姑母,请!”
“老夫人,您…”吴维城在旁边低声对徐老夫人道。
“你们都退下吧,我去接柳心出来!”
徐老夫人向吴维城摆摆手,跟随肉滚子似的朱常洵,大摇大摆地进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