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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修士很危险全文阅读

作者:想见江南     这个修士很危险txt下载     这个修士很危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三十三章 邀请

    孟晚舟才张口,却听蒋飞道,“那么大动静儿,谁不知道啊,我还看过传的影像,果然有青龙,凤凰交缠,神女炫舞,真个一派仙家气象,不愧是上古著名仙人,也不愧是有史以来,最著名的一座即将开启的仙府。”

    铁大刚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老大正是界子,要进仙府,非界子不可,这等仙家福地,可不是老天赐给老大的机缘。”

    “气死了,羡慕死了,凭什么好事都是老大的,啊啊,真郁闷!”

    段天岱捶胸顿足抱怨道。

    “我看未必是好事,老大千万三思!”

    孟晚舟沉声道。

    段天岱昂起头,“老孟,你又听说什么了,别阴啊阳的,仔细说说。”

    孟晚舟道,“不瞒几位,这次广成仙府之行,我家也是做了准备的,还特意培养了两名核心子弟作界子,悉心培养,几十年经营,准备不可谓不充分。然则,前几日,我收到家族来信,这次广成仙府之行,作废了。”

    “这是何故?”

    许易蹙眉道。

    孟晚舟道,“还不是因为这次的广成仙府,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神迹齐现,不止真格中洲大陆被震动,其他几个大陆都惊动了,可谓群魔乱舞,各种顶尖大势力,都决议要入内分一杯羹。近日来,我中洲大陆之仙殿,可谓是整个中洲最热闹的所在,各大势力走马灯一般你来我往,可以想见,内里有多少平衡,又有多少角力。”

    “可是不管怎么平衡,怎么角力,仙殿不可能一家独吞了。这就好比什么,对,就好比是世俗的科举,原来一个书生要参加的是县试,和一个县的书生比就行了,现在一家伙成了会试,全国的顶尖书生凑一块比了,可以想见去的都是什么水平?所以,我以为没有历劫的修为,进去了也只能是炮灰。”

    孟晚舟说完,铁大刚几人齐齐盯着许易,意思很明显,“老大,您还去么?”

    “去,怎么不去,多谢老孟的消息,改日,兄弟们再聚,我做东,中央城最大的酒楼,任兄弟们敞开了喝。”

    许易长身而起,抱拳道,“咱们兄弟,江湖再见!”

    言罢,许易闪身去了。

    离开南院,并非冲动之举,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在获得了黑质徽章后,通过南院来攫取金丹会的资源,已经是多此一举了。

    一枚黑质徽章的权限,远比金丹学府的一名学员的权限要大得太多。

    况且南院并不易聚集资源,所以许易决定抽身离开。

    这日上午,许易回到了广龙堂,才与晏姿、荒祖小聚半日,唐山海行色匆匆地赶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斗篷人。

    许易猜到必是当时和他谈条件的广隆行大当家,灰发老者,记得是姓邓。

    许易将斗篷人引入密室,斗篷人掀开沉重的帷帽,果然是灰发老者。

    灰发老者劈头盖脸道,“不知许兄入广成仙府之行,可曾生变。”

    许易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何必生变。”

    灰发老者盯着许易,忽然畅快大笑,“好好,短短一年不到,你竟又进阶了,天之骄子,天之骄子啊!哈哈……老夫无忧矣。”

    灰发老者乃是历劫大能,许易修为的精进,根本瞒不住他。

    “前辈似乎颇有心事,此间只你我二人,何妨一吐为快。”

    许易察觉出灰发老者的怪异,也猜到些因果。

    灰发老者道,“实不相瞒,老夫此来,还真怕你突然打了退堂鼓,今番的广成仙府之行,变数极大,我广隆行结下的界子,几乎都不再有价值。”

    许易早就猜到自己不会是唯一人选,笑道,“可是因为其他几个大陆的顶尖势力,同赴仙殿之事?”

    灰发老者道,“正是如此,原本即便你不改主意,老夫也不敢对你报多大希望,如今你竟又进阶灵根三层,绝对是天才中的奇才,如此天赋,上天岂不眷顾,我心已定。”

    说着,递出一枚储物环,“上回,你让老夫收购的那几种丹材,老夫竭尽全力,也不过凑足了七种,只是分量少了一些。”

    许易接过,催开禁制,念头侵入,大喜过望,内里的七种丹材,正有那两种最稀有的,如此,各方获得的丹材一汇总,基本材料已无忧矣。

    剩下的,就是要寻觅四神血了。

    “不对,这,这不是黑曜炉么?前辈这是……”

    许易竟惊奇地在其中发现了黑曜炉。

    前番谈条件,双方可谓锱铢必较,还互相盟誓,彼此皆竭力约束对方。

    这鼎黑曜炉,按事前约定,也是在许易成功取宝交割后,灰发老者再行交付的。

    哪知道,灰发老者此时就送来了。

    灰发老者道,“道友之能,我已知晓,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先行兑现宝物,也算为道友一壮行色,祝道友马到成功。”

    不是灰发老者突然转了性情,而是他原来多方撒网,重点捞鱼的策略,在此大变下,全面失效了。

    如今,就剩了许易这一条鱼,他不小心维护,怕是这最后的大鱼,也要漏网了。

    至于风险,相比养许多条鱼,养许易这条鱼,不管怎么算,风险也比从前要小。

    如今,灰发老者已不怕什么风险,最怕连冒险的机会都没了。

    送走了灰发老者,许易陪了晏姿两日,解答了晏姿关于修行方面的许多疑惑,连带着荒祖也跟着沾了些光。

    这日晚间,许易的如意珠有了动静,却是宣冷艳传来了消息,要他立即到中央城见驾,口气既急又厉,丝毫不给许易辩驳的机会,便中断了通话。

    没奈何,许易只好再度启程。

    …………

    “人家当然都知道,人家和胡子叔曾经在一个地方困了二十年,闲得无聊,当然什么话都说,什么话都问,胡子叔的四个红颜知己的故事,人家当然都知道。”

    一张暖玉雕琢的奢华大床周围,摆满了各种精美可口的零嘴儿,秋娃懒洋洋地坐在中央,一边说着话,一边摸摸这个,一边又瞧瞧那个,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小星星扑闪。

二百三十四章 四美

    “我不信,你小孩子家家的,我徒弟会和你说这个。”

    宣冷艳趴在相邻的软塌上,丝毫不遮掩美好娇躯盈出的劲爆曲线。

    秋娃先是摇头,后又撇嘴,“咦,萱姐姐也就会这两招,和胡子叔差远了,你想听就听嘛,拿点诚意出来就好了,光会把人家当小孩子,弄这过时的激将法。”

    宣冷艳蹭地跳起来,一把就秋娃薅起来,拎在手里,揉揉她嫩嫩的小脸,啐道,“看把你能的,都快成精了,快说,不然我可揍你屁股了。”

    蹭地,秋娃如烟泡一般,从宣冷艳掌中消失,又爬到了奢华的玉床上,“萱姐姐,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这样可不乖。”

    宣冷艳跌足道,“这死孩子,白对你好了,和你那胡子叔,简直一个德行,见便宜就占,还没个够。”

    沉沉叹息一声,玉手挥洒,几个雪白的珠子,落在玉床上,秋娃拾起一个,放到嘴边轻轻一嗅,顿觉天香扑鼻。

    “别嗅了,这是玉王浆露珠,我一年也不过分这几粒,全给你了,小钱筢子,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宣冷艳又气又好笑。

    本来这些玩意儿,她就是为秋娃准备的,本来想寻个机会逗她一逗,哪知道小人精竟是如此机灵古怪。

    秋娃瑟瑟将露珠全收了,小身子终于不再趴在床上了,盘个小腿儿坐了,嬉道,“萱姐姐好客气,人家不能拿好处不办事儿,胡子叔说了,这样不好,除非是过路客,额咳咳……”

    宣冷艳俏脸倒竖,“按你的意思,我是熟客,可以翻来覆去地宰?你们爷俩还真是一个臭德行。”

    秋娃嘻嘻,“人家童言无忌,萱姐姐可别听真,我还是先从夏姐姐说起……”

    一转眼,便是两个时辰过去,疾风将轩窗推开,秋风呜咽,吹得窗外的玉堂秋茂密的枝叶哗哗作响。

    秋娃说完了故事,趴在床上小口地喝着百花蜜汁,宣冷艳怔怔不言,眼神有些发直。

    她以前也从秋娃口中,听到过夏子陌、雪紫寒、晏姿、余吟秋四位和许易发生过交集的女修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其中蕴藏着如此震撼人心的故事。

    她心里忽然弥漫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忽的,她甩了甩头,暗哂道,“关我何事,这孽徒一身臭毛病,怎么偏偏这般招女人喜欢!”

    秋娃笑道,“萱姐姐,你摇头做什么,是不是有些发愁。”

    说话间,小家伙的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眶里提溜乱转。

    宣冷艳板起脸道,“我发什么愁,我看该你发愁,当心你那不成器的胡子叔,给你找一堆后妈。”

    秋娃皱起小鼻子嗅了嗅,“哎哟,好浓的醋味。”

    宣冷艳柳眉倒竖,指着她喝骂道,“你就跟那孽障学,油腔滑调,迟早成个小疯子!”

    秋娃嘻道,“哈哈,我发现萱姐姐自从认识胡子叔后,越来越爱发脾气了,这可有些怪噢。”

    小家伙人小鬼大,观察力极强,还多事儿,连宣冷艳还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小家伙反倒读出些异样来。

    当然,这也是基于她对她胡子叔的绝对自信,天下美丽的姐姐们,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的胡子叔呢。

    前面的几位姐姐,可不都是这样么?

    小家伙巴不得天下的美女都来爱他的胡子叔,顺理成章,自然就会有更多的人来爱可爱的她了。

    “萱姐姐,你想不想知道我胡子叔为何和那四位姐姐都没结果?”

    宣冷艳本已打算不理这古灵精怪的烦人精,移步朝门外行去,哪知小家伙这一开口,立时便让宣冷艳定住脚。

    宣冷艳转过头来,谨慎地道,“你又想要什么,我可没东西来填你这个小无底洞。”

    秋娃眨巴眼睛,“人家可不像你想的那样,胡子叔教我做人不能吃亏,当然也教我知恩图报,萱姐姐带我去的那个秘境,人家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要萱姐姐的好处。”

    听她小人儿一脸认真地吐露着深明大义,宣冷艳忍俊不禁,“算你还有良心,不对,你小小人儿哪里会知道这个,你胡子叔和你说的,也不对呀,这人可诡诈的紧,怎么会对你说这个?”

    秋娃道,“姐姐您倒是听不听,不听我可就不说了,这些话,人家要不是憋得有些难受,可还不愿跟您讲呢。”

    “听听,你讲吧,小可爱。”

    宣冷艳扬起笑脸来。

    机会难得,她可不愿凭空错过了。

    这丫头一说要分析许易的四段情史,宣冷艳只觉自己的热血都有了沸腾的迹象。

    忽然,秋娃不说话了,宣冷艳盯着秋娃,秋娃盯着宣冷艳。

    “你怎么不讲?”

    “你总得问人家吧,干讲怎么讲?好像干馒头配大饼,谁吞得下去?”

    小家伙一副您到底会不会聊天的表情。

    一身的毛病,的确学了某人十成十。

    “好好,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要紧关头,宣冷艳也不敢和小家伙置气,这小灵精心思变得太快,谁知道过上一会儿,人家还乐不乐意讲。

    “那我要问你,你觉得夏子陌、雪紫寒、晏姿、余吟秋四位,我那孽徒,你那胡子叔到底怎么看人家,也就是说,这四女在他心里怎么排序?”

    话才问出,宣冷艳只觉自己后背淌汗,她简直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会沦落到和一个小小屁孩,讨论感情问题。

    但此刻,她可不敢丝毫流露这种委屈和轻视。

    秋娃摇头晃脑道,“这个问题问得不怎么样,其实没有顺序,任何一个都值得胡子叔为她们拼命,事实证明,胡子叔也是这样做的,命都不要了,还怎么分顺序,总不能按死法可不可怕来排序吧。”

    宣冷艳瞪她一眼,“你这孩子……”

    秋娃道,“其实,我知道姐姐想问什么,不就是在胡子叔心里,那几个姐姐到底各有什么区别,是说异同点,不是说相同点,对不对。”

    宣冷艳戳了她一指,“就你古灵精怪,好,你来说说,有什么异同点。”

二百三十五章 验心

    秋娃道,“四个不一样的姐姐,自然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夏姐姐我没怎么见过,印像不深,但她的故事最为曲折,也最为惨烈,就像一朵燃烧的怒梅。”

    “雪姐姐,我跟她生活得最久,她性情单薄,意志坚定,容貌生得,生得,嘻嘻,我说了萱姐姐,你可别不高兴,是我见过美得最不像人的姐姐。”

    宣冷艳下意识地昂了昂下巴,陡起争胜之念,她号称宣氏之花,是仙殿有名的美人,论美貌,她从没输过人。

    她虽有争胜之念,自然不会在言语间流露出来,秋娃心中好笑,接道,“雪姐姐气质清冷,宛若空谷幽兰,她对胡子叔的心思,自以为藏得极好,但却瞒不过我的。”

    “还有晏姐姐,最最温柔可亲,一路行来,流转三界,也只有她始终陪在胡子叔身边,像一株窗外静竹,从不刻意惹人的眼目,但只要推窗,她总能悄悄地给胡子叔送来凉风,雨露,霓虹。”

    “最后便是吟秋姐姐了,吟秋姐姐命途多舛,胡子叔亏欠她极多,胡子叔虽刻意和她结为兄妹,怕是吟秋姐姐内心如将冬冷菊,凄凉哀冷,唯她自知。”

    秋娃话落,宣冷艳怔怔许久,轻声道,“梅兰竹菊,还挺雅致,你那胡子叔当真就这么招风,你这小疯子就这么有宿慧,说吧,是转的谁的话。”

    秋娃一扬眉,忽的,小眉毛又塌了下来,“就知道瞒不过冰雪聪明的萱姐姐,嘻嘻,不过,胡子叔说,鸡蛋好吃,难道非要认识下蛋的鸡么?只有俗人才在无关紧要的事儿上,穷根究底。”

    “你!”

    宣冷艳气乐了,“死孩子,也是命苦,看看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儿,好端端的一孩子,全毁了。”

    骂许易,是宣冷艳的日常,何况宣冷艳也是她认可的自己人,所以,秋娃毫不介怀,只笑嘻嘻地晃脑袋。

    “嘿,你这死孩子,还拿上了,得得,我不问了,不问了,成了吧,赶紧说。”

    宣冷艳和这爷俩较劲儿,从来就没赢过。

    秋娃嬉道,“说什么?人家都说完了。”

    宣冷艳气得直翻白眼,“你这死孩子,拿起来没完,诺,最后一点玩意儿了。”

    说着,宣冷艳递出一枚金色的小人儿,小人儿栩栩如生,轻轻摇晃,小人儿竟手舞足蹈,还发出一阵轻吟,像晨风掠过风铃,悠扬地让人忍不住心与神俱得安宁。

    “哈哈,就知道您打着埋伏。”

    秋娃冲宣冷艳甜甜一笑,却将那金色小人儿抛了回去,“刚才说了,收了蜜豆就说完的,这宝贝虽好,人家下次再找你赖,胡子叔说了,这叫盗亦有道。”

    宣冷艳惊讶地盯着秋娃,眼神迷惑极了。

    秋娃心道,“胡子叔还说了,千万不要让人太了解你,太了解你的时候,就一定要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儿,重新让对方迷惑,哈哈……”

    小心思得意极了,口上却道,“怎么一到该表扬胡子叔的时候,萱姐姐就不说话了,你这师傅当得可真偏心眼儿。”

    宣冷艳倍觉无力,小小年纪就被熏陶成了这模样,将来可怎么了得。

    沉吟片刻,宣冷艳决定转换套路,“好吧,你胡子叔把你培养成这样,你将来肯定受不了欺负。言归正传,那位高人除了分析了这个,又是怎么论断你胡子叔心理的。”

    秋娃道,“萱姐姐果然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那高人说了,我胡子叔其实是个特别拧巴的人,尤其是感情方面,自己内心的教条特别多。若是有人问他,四个姐姐,他最爱谁,若非回答不可的话,胡子叔一定会说,最爱的是夏姐姐,并且一定会加上一句,他把雪姐姐当朋友,把晏姐姐当妹妹,把余姐姐当恩人。”

    宣冷艳瞪圆了眼睛。

    秋娃道,“要说胡子叔爱夏姐姐,更多的一种由怜生爱,由愧生爱,由震撼而生爱。这种爱,并非男欢女爱的爱,当然,也是一种诚挚的爱。而这种爱的迷惑性极大,大到我胡子叔自己都辨不清自己对夏姐姐是哪种爱,或者说,他也不允许自己去多思忖这里面的东西,因为一旦多想一分,便是对夏姐姐的亵渎。”

    宣冷艳催促道,“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秋娃道,“其实,四个姐姐中,最大的问题,还是先入为主的问题。这就是胡子叔心里的教条了,哪怕他自己根本分不清对夏姐姐是哪一种爱,但胡子叔骨子里还是书生情怀,抱残守缺得厉害。有了夏姐姐在前,且夏姐姐又是那样一种令他心痛的结局。”

    “哪怕他潜意识再是喜欢其他三个姐姐,也只能防贼一样,紧紧关闭自己的心门,也只能将她们当作朋友,妹妹,恩人。如果几个姐姐任意打乱一下顺序,夏姐姐也定然会成为朋友、妹妹、恩人中的一种。”

    “这可不是凭空猜测,而是有佐证的,最大的佐证便是余姐姐。胡子叔虽然和余姐姐结为了兄妹,其实余姐姐的处境最不好,一个恩人,还不如雪姐姐的朋友,晏姐姐的妹妹。”

    “为何会如此?那是因为余姐姐和胡子叔的经历,和夏姐姐实在太像了,比起雪姐姐和晏姐姐,胡子叔至少还能和她们正常相处,可面对余姐姐,胡子叔几乎是只有逃避。这里面的原因,难道不值得深思么?”

    秋娃举手投足间,老气横秋极了,似在模仿谁人。

    宣冷艳却没觉得有丝毫的好笑,定定宛若神游天外。

    秋娃也不催她,笑眯眯地盯着她。

    不知过去多久,宣冷艳醒过神来,幽幽道,“按你这么说,你那胡子叔这辈子估计都要孤苦无依了。”

    秋娃扬眉道,“姐姐这话可刺耳朵,有我陪着胡子叔,他快活还来不及,怎么会孤苦无依?”

    心中却道,“若要我胡子叔孤苦,人家何必和姐姐你说这许多。”

    便听她嘻嘻一笑道,“其实啊,我胡子叔这种人,要对付他的办法只有一种。”

    “什么办法?”

    宣冷艳脱口问道,“咿,你头上的这珠花怎么变成银色了?”

二百三十六章 乞月

    秋娃摘下头珠,“本来就是银色呀?”

    大眼睛凝视地认真极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如何不知道是萱姐姐自己漏了马脚,觉得尴尬,才起了这么个话题,来转移尴尬。

    “噢,刚才闪了下光芒,我还以为这珠子生了什么异变了?呃,你接着说,接着说,没想到还挺有意思呢。”

    宣冷艳神色如常地说道,眼神飘忽向远。

    秋娃道,“其实很简单,对付胡子叔这种教条书生,一定要以教条对教条。不过具体怎么做,人家也不知道,萱姐姐,您知道么?”

    话至此处,小家伙在心里默默说了句,“胡子叔,人家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要不然,人家还真要操心怎么给你养老了。”

    念头至此,秋娃又在心里默默感谢起了瑞鸭。

    尽管他古灵精怪,可这些话,绝不是她一个娃娃能说出来的。

    这些分析,正是穿入此界后,和瑞鸭的那次见面,他听瑞鸭和他的一个手下说的。

    当时秋娃还奇怪,瑞鸭怎么会和自己手下谈论起这个,如今她想明白了,以瑞鸭的本事,绝不会真的让自己偷听了话去。

    她能偷听到,必定是瑞鸭刻意说给她听的。

    再联想到胡子叔说的瑞鸭的神算之妙,又遇到今日的萱姐姐,秋娃便是再迟钝,也该能明白,瑞鸭的那番话正是要借自己之口,说与萱姐姐听。

    她懒得去猜瑞鸭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只要胡子叔得了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我哪里知道,我说你这小小人儿,整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宣冷艳没好气地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秋娃撇嘴,腹诽道,“过河拆桥。”

    宣冷艳伸个懒腰,站起身道,“行了,别撇了,再撇小嘴儿可就歪到肩膀头上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那傻徒弟,你那胡子叔,明天就到了。”

    秋娃蹭地跳了起来,眼睛扑闪,“真的么?哈哈,太好了,忘了,我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带来,不行,我得去拿,胡子叔肯定没吃过。”

    说着,秋娃欢天喜地地窜了出去。

    转眼第二天到了,许易没来,宣冷艳却联系不上他了,又急又气又担心。

    那孽徒亲口说的,已经在路上了,按时间算,就是爬也该爬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宣冷艳、急没了,就剩了担心了。

    这种情况,一般都预示着危险。

    倒是秋娃跟个小没心肝儿似的,笑嘻嘻地说什么,还有两味米子糕不曾备下,正好去张罗。

    在小家伙心里,这世上还没有人能难住胡子叔了,她从来都不会替她的胡子叔担心。

    这回,许易的确不需要担心,他没遇上麻烦事儿,准确地说是身体起了新的异变。

    穿梭到赤水城时,他的玄宫出了变化。

    原本一片璀璨的玄宫,忽然黯淡下来,周身的气息瞬息不稳,许易不敢继续急进,而是赶紧寻了一处炼房,坐了进去。

    早在南院时,他便详细搜罗了不少典籍,更是在雪山之战中,截获的隆目老者那帮人的资源中,得到了一批珍贵的文字资料。

    其中,便有好几篇修炼心得,是谈玄宫的。

    除此外,隆目老者不愧是历劫大能,他的藏书既丰又珍,许易也寻到了关于玄宫的更深层次的探讨。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凝聚出的玄宫,金光大放,迟迟不灭,是不正常的,这种奇变,按资料上解释,叫作金玄宫。

    所谓,玄宫万万千,唯求一点金。

    玄宫生金,乃是异象,一点金便已是罕见,何况许易的玄宫整个儿一金光璀璨,宛若神殿。

    如此异象,竟持续了数月之久,久到许易几乎都习以为常了。

    如今,玄宫金光顿敛,气血震动,他不敢怠慢。

    一日一夜的参合,许易仰天大笑,连拍自己头顶三下,对着自己的影子郑重其事地鞠了三躬,念念有词道,“乌前辈,多谢多谢。”

    却是在感谢那位化作三足金乌遁入他记忆长河的影子前辈。

    原来,一日夜参合,许易周身气血圆转如意,更惊奇地是,他发现自己虽未到达历劫境,却已能自由如意地腾挪周身穴窍。

    这一日夜,他便是在研究他这具身体的妙处。

    他惊喜地发现,这种如意挪转穴窍的妙用,配合他精修的龙象相神通,竟能演化出超乎想象的妙用。

    这一日夜,他正是在体味各种化用的妙处,直到东方发白,他才出关,这才又继续赶路。

    直到傍晚,他才赶到中央城。

    他没急着联系宣冷艳,而是独自一人在城中逛了一个多时辰。

    许易已经很少刻意在哪个城市中游荡了,今次例外,主要是因为这中央城实在大名鼎鼎。

    乃是中洲大陆最重要的城市,甚至被呼作王都。

    许易逛了一圈,的确称得上大气磅礴,仙气盎然,修行者与凡俗之人,和谐共存。

    才入夜,城中游人如织,灯火灿烂,许易不乐意在人堆里挤来挤去,便取出如意珠来,立时传来宣冷艳的咆哮声。

    半柱香后,许易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楼台顶层见到了宣冷艳和秋娃。

    秋娃和许易久别重逢,小家伙疯得不行,拉着许易各种炫耀新学的本领,各种介绍新见到的美食,活泼可爱得惊人,根本不容宣冷艳插进话来。

    忽的,天空暴起一团紫色的焰火,焰火横空,猛地炸开,洒下无数各式颜色的火花,好似天上种满了鲜花,刹那间竞相开放。

    “好美,好漂亮,姐姐,那边怎么那么热闹。”

    秋娃如一只欢快的树袋熊,从许易脖子上跳了下来,跑到宣冷艳身旁问道。

    宣冷艳指了指苍青色的天幕上一轮格外明亮浑圆的月亮,“傻丫头,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乞月节,灯火满城,彻夜方歇,自然热闹非凡,要不要去看看?”

    她想着有这小讨厌在,说话做事还真不方便,到了外面,小讨厌一定玩得眼睛都顾不过来,倒是方便一些。

    秋娃最爱热闹,一听便跳着脚往下冲,忽的,又蹿回来,拖着许易,继续往外冲。

    来时,他已见了城里的热闹,许易本来想着了结了和宣冷艳的事儿,和秋娃一块出去逛逛。

    如今,宣冷艳起了头,他也不好让宣冷艳自己待着。

二百三十七章 以大欺小

    不多会儿,三人转上了街市,许易唬了一跳,街面上更热闹了,各种各样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玩意儿,都端了上了,男男女女摩肩接踵,汇成庞大的人流。

    三人被人流裹着,行到了中央大街的口子,人流才终于从这个四通八达的口子,分而散去。

    虽仍旧有些熙攘,但总算能自有行动了。

    “怎么这么多修士也上街了,乞月节应该是民俗吧。”

    秋娃跑到一个糖人儿摊上了,宣冷艳臭着一张脸,许易只好起了个话题。

    宣冷艳冷哼一声,并不搭话,心道,“你不是只顾着你家的小宝贝么,与我说话做什么?”

    许易叹息一声,道,“看来我是问道于盲了,师尊大人终日不食人间烟火,不知其中道理实在太正常了。”

    宣冷艳一扬眉,正要说话,忽又顿住,心道,“孽徒,敢激我,以为我是秋娃不成。”

    许易念头一转,笑道,“师尊大人缘何一言不发,我明白了,定是想和我玩一个逗说话的游戏,这样吧,师尊大人若是能坚持一晚不说话,我输师尊大人两枚元丹,师尊大人若是做不到,输我一枚就行了。”

    “孽徒,大胆!”

    宣冷艳猛地伸手又朝许易额头敲打去。

    本来许易说什么游戏时,她还起了好奇,待许易说输一枚两枚元丹,她立时意识到不对。

    这混账分明是要引自己入局,逼自己一晚不要说话,可自己凭什么不说话呀。

    然而,她才喝骂出口,心中猛地一掉,“不好,还是中计了,这孽徒,可不就是要逼自己说话么?”

    许易不避不让,硬吃了两粒枣子,笑道,“这不是挺好么,想笑就笑,想怒就怒,做人如此,才觉痛快,您老啊,就是太端着。”

    宣冷艳柳眉倒竖,“谁老了!”

    许易撇嘴道,“您这样,咱可真没办法聊了,火树银花不夜天,总不能大眼小眼对愁眠……”

    许易话没说完,宣冷艳忍不住笑了,“哪里来的歪词,头一句还在白玉雪山上,后一句就直接拽下来,按在了酱菜缸里。”

    “比喻精妙,受教受教。”

    许易竖起根大拇指。

    宣冷艳横了他一眼,“少来!”

    气氛总算缓和下来,宣冷艳不绷着了,许易也问出了乞月节的究竟。

    所谓乞月节,是一个广泛性的节日,似乎不止中洲大陆,其他大陆也过,乃是一个综合性的大型节日。

    所蕴含的功能极多,祈福,求子,配偶,上寿。

    各个地方都会举办盛大活动,修士虽然修行,但不是出家之人,六根并不清净,自然也会过这乞月节。

    “行了,既然来了,为师便带你开开眼界。”

    宣冷艳一脸高能地说罢,拎过已买了一把糖人仍旧在摊前东看西瞄不停的秋娃,疾步朝南面驰去,许易跟行在后。

    转过一条街角,一辆银色的马车接住了三人,马车飞驰,半柱香后停了下来。

    三人下车,出了一座拱形的大红城门,视线陡然一开,一条长而阔的河流两岸,游人如织,灯火辉煌,时不时有灯火飘上天空,一座座或白或青的石拱桥,横跨河流两岸,襟风带柳,是为胜景。

    不须宣冷艳引带,许易便忍不住跨上最近的一座拱桥,桥上没有琳琅满目的各式小摊子,只有出售花灯的摊子,每一个花灯的摊子前,都聚集着数目不少的青年男女,沉思者居多,却是在猜测灯谜。

    许易大为感慨,没想到跨越了时空,该兴起的一样兴起了。

    仔细一想,也释然了,在一个兴起茶文化,酒文化,诗歌文化的世界,兴起这种灯谜文化,不是顺理成章的么?

    许易来了兴趣,便在最近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才看了片刻,心中正替一对情侣焦急,秋娃那边起了惊呼,“不就是猜个灯谜么,我让我胡子叔全猜出来就是了,你快把这些姐姐都放了。”

    “哪里来的野娃娃,敢搅我冷玉阁的场子!”

    一个虬髯大汉怒喝一声,正要动手,却发现手臂落在一个面目瘦硬的青年掌中,不管他如何奋力,却始终动弹不得。

    “说话便说话,阁下以大欺小,未免落了下乘。”

    许易松开手来,摸摸秋娃的脑袋,“玩儿就好好玩儿,别惹事儿。”

    秋娃指着摊位边上的十余名红衣女子道,“胡子叔,这些姐姐们好可怜,我听这人说,谁猜出一个灯谜,就送一个姐姐出去,可姐姐们是人,又不是东西,这大胡子不是好人!”

    宣冷艳负臂立在一旁,冷眼旁观,她正寂寞了,巴不得出些事儿才好。

    “大胆!有娘养没娘教……”

    虬髯大汉骂声未落,忽然发现再吐不出话来,脖颈被人死死拿住,凌空提了起来。

    一瞬间,虬髯大汉便憋得满面青紫,他不光是不得呼吸,而是一种诡异的气流窜入他的身体,搅得他五脏六腑,都险些要碎开。

    就在他痛不欲生之际,捏住他脖颈的大手忽然松开了。

    “和孩子一般见识,又是何必?”

    许易依旧温声。

    虬髯大汉不住大口喘息,再不敢多言一句。

    “的确不该和孩子见识,不过,孩子的大人当面,这件事总不会三言两语就揭过去吧。”

    一名锦袍老者阔步行来,身后跟着一行人,看装束、气势,皆非人下之人。

    许易微笑道,“那就请尊驾划下道来,某看看是否接得住?”

    锦袍老者挥挥手,身后两队随侍,又在本就极长的摊位后的横杆上,挂出一排排的花灯。

    锦袍老者冲身后诸人拱拱手道,“今天谭某做这个东道,本来是想和诸位新朋旧友共谋一会的,奈何出了这样的插曲,不过,谭某以为这也算一个乐子,诸位道友稍待,待我了结了此事,再与诸位赔不是。”

    锦袍老者说得客气,众人也皆客气相应,趁机逢迎的也不在少数。

    锦袍老者谢过诸人后,指着那一排排花灯道,“我这里有十二位美女,原本是老夫与诸位朋友为今日的乞月节备下的红赏。先前我听这小童说,道友弹指间便能尽破灯谜。老夫也不为难你,你若能连破三道灯谜,这些美女便皆赠与你,可若是有一道错了,老夫也不向道友讨什么好处,也只像道友那般惩处老夫手下那般,也对道友来上一遭。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二百三十七章 能

    许易拿眼瞥了瞥宣冷艳,示意该她出手了,奈何宣冷艳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毫无反应。

    “师尊大人,这是你的地头,孩子也是你引过来的,出了乱子,你不能不管啊。”

    无奈,许易只好传音。

    他今天心情不错,难得遇到如此风雅时刻,悠游在这烟柳画堤上,真是绝妙享受。

    他实在不愿搅合进和谁的争风吃醋中。

    他相信以宣冷艳的能量足以不动声色的解决掉眼前的乱局。

    宣冷艳传音道,“是你家孩子,又不是我孩子,出了乱子,自然是你这做家长的自己兜着。再说,以你的本事,应付眼前的局面,不是绰绰有余么,我看这些女孩,个个骨肉匀停,风姿绰约,你正好顺水推舟收了,多好呀。”

    “尊驾还要考虑多久,道我已经画出来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老夫当真不想见血光。”

    锦袍老者目光陡然锐利,逼视着许易。

    许易长叹一声,“好吧,某便陪你玩玩,不过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我就不挨个儿挑了,还是你拣三个吧。”

    中央城为仙殿直接管理,且今日的气氛的确极佳,许易也不想闹出大乱子。

    “好一个狂生!”

    锦袍老者大手一挥,一盏红灯笼飘摇入手,从中拈出一张小纸条,对着众人展开来。

    “明月半依云脚下,残花并落马蹄前。”

    石桥上本就热闹,这边的冲突一起,围观者众,还源源不断有人朝这边汇聚。

    此刻灯谜一出,满场陡起议论声。

    “这,这是什么谜,猜诗猜句,还是猜字,这也不合个四六啊。”

    “这也太难了吧,完全毫无头绪啊。”

    “没看见灯笼上的徽标,分明是锦绣社的一次雅集,锦绣社的灯谜,哪一年不是别出心裁。”

    “谭社首,何必为难年轻人,还是给个提示吧。”

    “…………”

    锦袍老者盯着许易,微笑道,“道友以为还有给提示的必要么?”

    许易沉声道,“的确没有给提示的必要。”

    话音方落,他随手一挥,桥畔忽然水波纵横,一股股巨大的水流聚成一个字,赫然是个“熊”字。

    满场哗然,继而,叫好声此起彼伏。

    宣冷艳瞟了许易一眼,暗道,“这孽徒也就舞文弄墨时,还有些儒雅气象。”

    根本不需要锦袍老者确认,谜底和谜面一映照,只要稍微通些文字的,便都知道,这道灯谜,许易是猜对无疑了。

    当然,也有那反应慢的,不明究竟,立时便有人炫宝一般,高声喧哗道,“仔细看啊,熊字可以拆错上下两个部分,上面为能,下面为四水。能字左半部分上面不正为云脚么,月不正是在云脚下么,所谓明月半依云脚下,说的正是能字的左边部分。”

    “而能字的右半部分,匕为花残,两匕正合残花并落。而能字下半部的四点,正为疾驰马蹄之象形,这不是个熊字是什么!”

    得了解答,那人连连击掌,高声呼道,“妙啊!当真是妙!如此巧妙的字谜,竟被这位兄台顷刻破出,真不知这位兄台该有何等之巧思。”

    众人仔细品咂,皆认为短短时间内,许易能将如此高难度的字谜破解,实非寻常人物。

    许易解开了灯谜,锦袍老者并不恼怒,冲许易抱拳道,“没想到阁下如此捷才,堪称奇士。如此,谭某便再试一题,不管是否能够答出,谭某愿交阁下这个朋友。”

    说着,他大手一招,又一盏红灯飘来,取出谜面展开,却只有两个字:虫二。

    满场的议论如海,此刻,整个石桥上的游人,几乎全在此间聚齐了。

    “这是什么意思,徒儿,你可能接下,若是接不下,为师就先带秋娃离开一会儿,为师可跟你丢不起这个脸。”

    宣冷艳传音忽至。

    先前的那个字谜,宣冷艳猜到了“能”字,便止住了,无论如何想不起何为马蹄前。

    但眼前的这个“虫二”,她完全摸不着头脑,怎么也堪不透究竟,几乎连边儿也摸不着。

    对自己这孽徒的才思,她向来是佩服的,但只认为稍稍胜过自己一筹,并不觉得高妙到完全超乎自己接触极限的程度。

    眼下这个谜面,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以此类推,许易多半也是茫然的。

    锦袍老者忽然朗声道,“不瞒诸位,此谜,老夫已连续拿出三十年了,无人能解。实则此谜面得来,也是天意,正在一本古籍上,老夫遍请名家,始终无人能解。道友今日,若能解开,不须第三题,老夫自会兑现承诺,将这些婢女放归。”

    刹那间,所有人都盯着许易,秋娃也跳进许易怀里,趴在他耳边,给他鼓气,“胡子叔,你可一定要答出来噢,人家可以给你三颗蜜珠儿,本来只想给你一颗的呢。”

    许易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好好,为了三颗蜜珠儿,我也一定要努力。”

    忽的,他伸手西指,“答案就在那艘画舫上。”

    众人循声看去,却间西边的楼船上,软红织遍,舞女蹁跹,缠绵甜腻的乐声,时时飘来,隔着数百丈,便能感受到那艘画舫上的旖旎风光,香艳景象。

    “到底是何答案,说明啊,谁听得懂啊!”

    场上有性子急的,已急声喊了起来。

    锦袍老者也大为激动,急急催促许易给明答案。

    宣冷艳也忍不住传音道,“没事儿瞎卖什么关子,赶紧痛快说了。”

    许易传音道,“其实这个谜题很有意思,偏偏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我给您个提示,当初,咱们初遇,您的状态,便暗合这谜底。”

    调侃一句,许易却没卖关子,依旧聚水成字,聚成的却是两个字,“月。”

    两字才聚成,宣冷艳刷的一下,热烈的红霞从脸上直烧到玉颈下,暗啐一口,“下流胚子!”

    她已然知晓了答案,心中又羞又恼,暗道,“这孽徒是越来越放肆,他怎么敢,怎么敢看了还不立刻忘记,还,还……”

    “妙妙妙!好一个风月无边,好一个风月无边,如此巧思,已非人力,乃是天授。”

    锦袍老者满面红光,高声呼喊。

    他这一喝破,满场喝彩声,震惊四方。

二百三十八章 白玉京

    “来啊,取姑娘们的身契来。”

    锦袍老者高声道。

    一旁躬立的虬髯大汉赶忙取出厚厚一沓文书,锦袍老者接了,双手朝许易递来,“谭某生平最爱才士,从未见过阁下这般的天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许易接过文书,掌中生出一团焰火,顷刻将一堆身契烧尽,转身冲一众女郎道,“诸位自由了,何去何从,诸位自决。”

    许易看得出来,这些女郎不是普通的世俗女子,而是女修,只是修为不高。

    一众女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掩面哭泣者为数不少,更是拜倒一片。

    她们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去了自由身,此刻,重得自由,心中警惕未失,口上谢过许易后,立时星散。

    再是感恩,也及不上自由的珍贵。

    宣冷艳传音笑道,“叫你装大方,这下好了,好大一群莺莺燕燕,就这么放走了,面上装作无事,心里头正滴血吧。”

    许易传音道,“师尊大人何时变得这般狗血沸腾了!”

    “逆徒!”

    宣冷艳气得直接骂出声来,好在人声鼎沸,无人注目。

    这边,师徒二人打情骂俏,那边,锦袍老者已再三邀约。

    忽的,远处要爆出一团艳丽的火花,炸开在天际,半天里,如绽放了花海。

    “好美啊,胡子叔,我也要,我也要放,你快帮我也买一个吧。”

    秋娃一边跳脚,一边拍手喊道。

    锦袍老者道,“来啊,取咱们的锦城春色来。”

    虬髯大汉立时取来一盏红灯,这红灯通体红玉打造,遍布阵符,锦袍老者将红灯向许易递来,“此盏锦城春色,乃是我锦绣社珍藏的华灯,一旦放出,肯定比适才那盏更为灼目,便赠予道友了。”

    许易正待推脱,便听一声道,“锦城春色算什么,如何敌得过我们范楼的白玉京。”

    伴随着话音,一位红袍中年分开人群行了出来,远远冲锦袍老者抱拳道,“谭兄,看来你们的锦绣社的底蕴不怎么样么?转瞬间,被人破尽精华。”

    锦袍老者冷哼一声,“你赵兄不在第七桥上守着,来我这里作甚。”

    红袍中年笑道,“不见这冷月江上,就谭兄这里最热闹么,都说出了奇士,赵某岂能不来看看?”

    锦袍老者正待接口,便听许易道,“阁下可是要与我赌斗灯谜?直说便是,某时间紧,绕不得弯子。”

    红袍中年哈哈一笑,道,“好说,我这里正有一谜,还请阁下破解,若是阁下解开了,白玉京灯双手奉上,若是没解开,便请阁下为我范楼写上几个字,如此可好?”

    许易道,“可!出谜吧。”

    如今的他,对文字游戏有着惊人的自信,不再只倚靠前世在地球的经验。

    如今的他对文字的积累已深,长期研究数术之道,思维的发散能力惊人。

    前面两道谜题,便是他以自身的积累堪破,其中并无任何讨巧之处。

    “爽快!”

    红袍中年大手一挥,空中光晕纵横,很快聚成文字。

    “这,这有什么难的,每句诗,不就是暗合一个数字么,从一到十。”

    宣冷艳传音道。

    她传音方落,便听红袍中年笑道,“我不像谭兄,我总是要提示一下的,谜底至少为二十个字,而且多多益善,不知阁下能猜出几个字。”

    宣冷艳传音讶道,“莫非我想得不对,还有变数,你可知晓究竟。为师可告诉你,白玉京灯便在在整个中央城也是鼎鼎大名,数年才得一盏出,你若能凭本事得了白玉京灯,为师可奖励与你。”

    许易传音道,“不知奖励是什么?师尊大人还是先说出来的好。”

    宣冷艳传音道,“少说废话,赶紧猜谜。”

    许易笑道,“猜谜何难。”

    说罢,一挥手,亦是光影汇聚,一行行文字显现,

    “下楼来,金钱卜落。

    问苍天,人在何方?

    恨王孙,一直去了。

    詈冤家,言去难留。

    悔当初,吾错失口。

    有上交,无下交。

    皂白何须问,

    分开不见刀。

    从今莫把仇人靠,

    千里相思一撇消。”

    一词写就,满场轰然。

    宣冷艳眼泛异彩,心中鹿撞,“这孽徒这个样子,还真是迷人。”

    文字一出,谁都知道是猜中了。

    谜面合的“从一到十”,很多人都猜中了,只是红袍中年给出了提示,一下子将绝大部分人的思维打乱了。

    只有少部分人猜到,红袍中年这是要人重新合和一首诗词之作,将这一到十嵌入进去。

    如此仓促时间,谁人又有如此巧思呢?

    未料许易反掌写就,更是写得如此凄绝之好。

    谁都知道这种强行镶嵌文字的作品,几乎不可能出精品,无不是生搬硬套,词意断裂,更难言意境。

    便是红袍中年自己取出的谜面,亦是如此,只勉强合了韵脚,算是一首拙劣之作。

    而许易如今和出的这首词作,分明是一首凄绝的闺怨之作,意境悠远,但从作品本身而言,已是上品,再结合这镶嵌数字的要求,说是神品也不为过。

    无怪掀起如此大的轰动。

    红袍中年果断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取出一张巨大的玉制灯笼,朝许易递来,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悦,朗声道,“夷陵公子,果然当世无双!”

    “什么!”

    “他就是夷陵公子!”

    “惊闻夷陵公子以灵根一层修为退历劫大能,却未想到夷陵公子还有如此惊人文采!”

    “那是你没听过仙殿中的那场比试,若知晓了,当不会如此大惊小怪。”

    “…………”

    哗然声如海浪,一浪赶着一浪激烈。

    红袍中年面带微笑,心中满意至极。

    他挺身而出,正是认出了夷陵公子,他掺和进来,只为扬名。

    先前他自承,若是许易输了,求一副文字,便是想好了要许易落下夷陵公子的款识。

    如今虽败,但夷陵公子已出惊世之作,不管如何传扬,他和范楼总是脱不开的背景。

    一想到范楼将闻名于那些大人物耳中,漫说一盏白玉京,便是十盏也值啊。

二百三十九章 八臂

    眼见人声鼎沸,宣冷艳一把接过白玉京灯,一把抱起秋娃,腾空而上,不忘传音道,“孽徒,还不跟上!”

    许易腾空而起,紧随其后,越至湖心,宣冷艳击出一道灵力,正中白玉京灯,忽的白玉京灯陡然爆开。

    刹那间,整片天空都亮了,祥云漫涌间,仙山迭起,一座座优美的仙阁林立,亿万星辰刹那芳华,点亮十万方晴空。

    置身其间,许易完全呆住了,徜徉其间,何异登仙。

    “傻徒弟,来这边。”

    宣冷艳娇叱一声,一把拽住许易的大手,朝西边遁去,景致又是一变,正是:十万花海映繁星,佳人携游白玉京。

    忽的,宣冷艳启唇展喉,唱起了歌儿。

    歌声曼妙,如清风吟唱,明月咏怀,配合眼前这无双仙境,不自觉让人完全沉迷其中。

    忽的,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直击秋娃。

    完全沉浸在仙境遨游中的许易,神经完全放松了,那道黑影直击秋娃,秋娃发出一声惨叫,从半空中跌落下去。

    许易惊怒交集,剑网腾地出手,死死将秋娃网住,那道黑影见许易出手,转身便走。

    许易一把抄住秋娃,轻烟步施展到极致,急追而去。

    那道黑影速度快得惊人,即便许易将轻烟步催动到极致,也只能勉强吊着,而不被甩开。

    忽的,那黑影蹭地一下,钻入紧靠着江边的一座塔楼最顶层的一扇窗子。

    下一瞬,许易紧随其后钻了进来,他身子未落稳,宣冷艳也冲了进来。

    轩敞的雅室内,松松散散或立或坐,聚了十余人,苏行春、陶景圣赫然在列,其中一名披头散发的雄壮青年的肩头,蹲着一只生着九个眼睛的黑猫,整个猫头几乎全被眼睛堆满了,其中五只眼睛漆黑空洞,三只眼睛冒着红光,还有一只隐隐泛光,欲亮不亮。

    “诶呀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萱姐姐,又遇上了,适才我看着就像,万里苍穹,登仙遨游,萱姐姐当真是好雅兴呀。不过也对,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萱姐姐今非昔比,终于找着意中人了,难怪芳心可可,春意盎然。”

    苏行春巧笑嫣然,如一只艳丽的没百花,放荡得在风中摇曳。

    “什么,宣萱姐有情郎了,在哪儿在哪儿?”

    苏行春身后的一位圆脸公子急吼吼地问道,眼睛四处乱瞄,始终不在许易脸上定睛。

    苏行春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青衣公子,可不就是。”

    圆脸公子连连摆手,“苏姐欺我,这怎么可能,谁不知这位夷陵公子是萱萱姐的徒弟,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苏行春哈哈一笑,“也许咱们萱姐姐口味独特,就喜欢这个呢。”

    “苏小姐此言大谬,若无证据,此等话还是不说为好。”

    说话的正是那位如雄狮一般的雄壮青年。

    苏行春嬉道,“哎哟哟,忘了忘了,这里还有一位萱姐姐的爱慕者呢。对了,萱姐姐怕是还不认识吧,这位西洲大陆的黑眉帝子,黑眉帝子前几日还去你族中造访过呢。”

    黑眉帝子冲宣冷艳一抱拳,“在下久闻宣氏之花艳冠中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仙子可曾结有道侣?”

    黑眉帝子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宣冷艳,视线急剧侵略性,眼目中的淫光更是毫不掩饰。

    苏行春嬉道,“黑眉帝子,你这般行事可不对,这么快就为了美人开始忘了恩人啦,若非我指点,你那只猫怕也休想发现那娃娃是妖植吧”

    “看来又是你作的妖,苏行春,迟早有一天,我要撕了你这张臭嘴!”

    宣冷艳不理会黑眉帝子,死死盯了苏行春一眼,说罢,向许易传音道,“你确定无有大碍。”

    二人自进房间,关注中心始终在秋娃身上。

    许易点点头,传音道,“不过,失了些元气,得想办法补回来。”

    传音罢,他终于抬起头来,冰冷的眸光射向黑眉帝子,“适才作乱的是你肩上的那只穷焙猫吧?”

    黑眉帝子吃了一惊,“你竟识得我这妖宠,不简单,不过你怀里的木植精灵更了不得,灵气竟如此丰沛,快要点亮我这穷焙的一只眼睛了,竟还未死去。这样吧,你把这妖植精灵与我,我可以再修行上指点指点你。”

    “别的经验,我都不缺,就缺死亡的经验,我先送你上路,再劳烦你指点我到底怎么死会最痛快。”

    许易话音未落,身子先动了。

    “不要妄动,这是中央城!”

    宣冷艳急声喝道。

    许易充耳不闻,大手已朝黑眉弟子拿来。

    “大胆!找死!”

    黑眉帝子狂喝一声,大手探出,陡然厚如磨盘,迎着许易狂拍而来。

    轰的一声巨响,四掌交击,整座塔楼震颤得摇晃起来。

    诡异的是,就在许易和黑眉帝子四掌交集之际,他的第三只大手已如闪电般朝穷焙猫抓来。

    穷焙猫身形灵动,如闪电般跳开,岂料才跳向西方,第四只大手又凭空伸了过来。

    穷焙猫急啼一声,折而向东,东方又有一条手臂伸来。

    穷焙猫六度变向,凭空变出六条手臂,愣生生将穷焙猫逼在狭小的空间内,生生擒住。

    说来繁杂,实则刹那,黑眉帝子才和许易四掌交击,穷焙猫便已就擒。

    穷焙猫怒极,满是眼睛的猫头消失化作一张鬼脸朝许易大手咬来,许易双掌一合,能碾压白雕那帮蛮荒凶兽的巨力,瞬间将穷焙猫的妖头挤爆。

    下一瞬,许易剖开穷焙猫的腹部,拽出一颗碧绿如玉的珠子来。

    珠子才现在空中,窗外的江边陡然沸腾,无数水族猛地跃起,许易直接将珠子塞入秋娃口中,下一瞬,将秋娃收入须弥戒去了,。

    一切在电光石火中完成,黑眉帝子惨呼惊天,一双巨眼几乎要瞪爆。

    他看得分明,许易还未到历劫期,根本不可能是自己对手。

    可就是这么个蝼蚁,竟堂而皇之,众目睽睽地将他豢养多年、将有大用的穷焙猫生生拍死,连那不知孕育了多少年,吞了多少木植精灵才生出的一颗木灵妖核,也被夺走了。

    他气得要发狂,但理智终究未失,不敢在这中央城发动灵力攻击。

    霎时间,场中的气氛无比诡异,一片死寂。

二百四十章 越演越烈

    “八臂神通,好一个八臂神通,陶兄,现在你还以为重点是宣婊,而不是她那个小徒弟么,你见过有谁的进步会超过他那个小徒弟,诡异会超过他那个小徒弟的。当此之时,陶兄若还想着上次那种老套的泼脏水的把戏,我怕你我活命之日不长。”

    苏行春传音陶景圣道。

    她心中一片冰寒。

    如今她已成功进阶历劫境,实力大增,原以为再对上宣冷艳和许易,当能横压之。

    绝未想到,她进阶了,许易也进阶了,可气的是,她进阶,乃是多年苦心积累,水到渠成而已。

    而许易的进阶,分明就是超乎寻常的狂奔。

    更无语的是,许易竟又修出了诡异神通,连堂堂黑眉帝子都生生被压了一头。

    她简直不敢想象一旦让此人,进阶历劫期,自己还有没有活路。

    本来,前番隆目老者追杀宣冷艳,乃是陶景圣的把戏,偏偏污水泼到了苏行春面前。

    苏家花了好大气力,才取得宣家的谅解。

    这口气,苏行春一直憋着,总想有一天寻陶景圣把老账算明白。

    可现如今,许易如此妖孽一般的成长,她已然顾不得和陶景圣继续架梁子了。

    陶景圣没有答话,他满脑子都是许易击出八条臂膀的画面。

    一个灵根小辈,怎么可能修到百窍俱通,挪移圆转如意,这完全不合道理。

    即便是他已修到历劫一层,能修肉身神通,但也绝不能做到身出八臂。

    他忽然无比地后悔,当初为何要和苏行春这疯婆子搅合在一起,为何要惹下许易这么个妖孽。

    如今弄成这般模样,真真是骑虎难下。

    “狗贼,杀我穷焙,定不与你干休,你若有胆量,与我出城一战!”

    黑眉帝子怒喝道。

    许易冷声道,“不必着急,待会儿再料理你!”

    话音未落,许易一展身,已冲到苏行春近前,苏行春早就防着他发难,冷哼一声,一道黑光如电炸起,连续击中许易,许易宛若未觉,大手拍出,正中苏行春脸蛋。

    一道紫色毫光放出,在苏行春身体外形成一个护罩,许易的大手便拍在护罩上。

    “狗贼,找死!”

    苏行春怒声喝道,继续挥洒黑光。

    转瞬,十余息过去,许易根本不理会苏行春洒出的黑光,攻势如潮。

    苏行春几番挑衅,已上了许老魔的生死簿,奈何苏行春不知死活,竟敢冲秋娃下黑手,等若揭了许易的逆鳞。

    眼见自己周身的护罩,已在那恐怖八臂神通的攻击下,已变得薄如蝉翼。

    苏行春一发狠,打出一张黑色符,“狗贼,给我去死!”

    黑色符方现,场中陡起数声凄厉地惊呼声。

    “不!”

    “苏行春,你疯了!”

    “啊!”

    “……”

    室内众人,除了苏行春、许易、宣冷艳三人,尽如听不得惊雷的鬼魂,屁滚尿流地朝外奔去。

    许易一个纵身,到了宣冷艳近前,劈手抓住她的肩膀,奋起神力如掷炮弹一般,将宣冷艳射了出去,“愚不可及!”

    便在这时,空中爆出一个耀眼的黑色空洞,空洞旋转,无数灵力朝中汇聚。

    整个江面愣生生被吸得猛涨数尺,漫天顿起狂风,无数正冶游在兴头上的游人,皆被这天地异象惊呆了。

    房间内,几个杯子已经被空中诡异的力道化作细小的颗粒,若历经千万年的岩石,遇风而化一般。

    便在这时,两个老者突兀地出现在室内,各自取出一个银亮的阵盘,阵盘旋转,如一轮明月化成了涡旋。

    两块银亮的阵盘旋转,那黑洞涡旋,慢慢消解,终于,归于无形。

    轰!

    凭空被吸起数尺的江面,哗啦落下,宛若发了一场巨爆,溅起滔天水汽。

    “见过郑中执,曹中执!”

    苏行春赶忙向两位老者躬身行礼,面色惨白,再无半点目空一切。

    便在这时,宣冷艳冲进厅来,陶景圣,黑眉帝子等人紧随其后。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讲明白!”

    头发灰白的郑中执寒声道,气氛冷冽,“苏行春,你既是苏家的人,难道不知道中央城中,绝不允许发动灵力攻击么?你还动用了奇符,沟通天地之力,你是想毁了这里么?说!”

    苏行春抱拳道,“两位中执官容禀,此事的确是行春做错了,但生死关头,行春不得不自保,还请二位中执官责罚。”

    “自保,你说是这人要当场灭杀于你!”

    满面红光的曹中执指着许易喝道。

    苏行春拜倒在地,抽泣道,“此人姓许名易,仗着自己是金丹会的黑质徽章获得者,便以此为傲,再三折辱于行春,行春不忿,和他吵了几句,便被他下次毒手,若非万不得已,行春也犯不着动此奇符,如此珍宝,便是我苏家又有几张呢,二位大人明断!”

    曹中执鼻子猛地喷出白烟来,指着许易喝道,“哇呀呀,气煞我也,小辈,你好大胆子。”

    宣冷艳抱拳道,“曹中执且息怒,许易乃我徒弟,苏行春所言乃一面之词,不足为凭。”

    辩解之际,不忘传音许易道,“苏行春阴损至极,你切不可中计,曹中执和郑中执乃是仙殿的两名重要长老,为此届中央城的中执官,位高权重。曹中执渡过了风劫,为历劫二层,郑中执更是越过了雷劫,为历劫三层。曹中执性情火爆,对金丹会偏见甚深,认为金丹会分薄了仙殿的权柄,向来极为针对金丹会。”

    苏行春冷喝道,“好一个不足为凭,当时场中之人众多,随便问几人,便知究竟。萱姐姐,我知你和许易虽名为师徒,实为逆伦情侣,如此处心积虑维护你的情郎,真不知你宣家长辈知道了,又该是何感受。”

    “不须,你小行春操心,我宣家事,何必你这小娃儿插手。”

    一道声音落定,一个身影如烟泡一般出现。

    “九叔。”

    宣冷艳惊喜交集。

    许易抱拳一礼,“见过前辈。”

    来者正是宣九,宣九没理会许易,冲两位中执官抱拳一礼,“见过郑兄,曹兄。”

二百四十一章 最后一眼

    郑中执,曹中执双双回礼。

    包括苏行春、陶景圣等一干公子,也都向宣九行礼。

    宣九道,“依我之见,小儿辈的事,郑兄,曹兄都不必过问了,苏家丫头虽犯了条律,到底是仙殿自己人,规矩是对外的,岂能拿来束缚自己人?不知郑兄,曹兄以为如何?”

    “九叔!”

    宣冷艳传音道。

    她很不满宣九的态度,尽管他知道宣九这样做,同样是为了维护自己。

    可苏行春不守规矩,乃是事实,如此好的机会,怎能放过。

    一想到九叔先前对许易的态度,她忽然有些后悔给宣九传信了。

    “好了,宣某就不打扰二位主持公务了,小萱,族中尚有大事,你与我先回去。”

    说罢,宣九大手一挥,卷起宣冷艳便消失无踪。

    “宣中华!”

    云霄之上,宣冷艳俏面含煞,喊出了宣九的名字。

    宣九肃然道,“我这是为你好,你那个徒弟是祸乱之源,对你,对我们宣家都是。我们不动手清理,已经是看在她助你成就紫质徽章的面子了。小萱,你前程远大,如今金丹会紫质徽章只有七人,以你最为年轻,你有我宣家之助,将来你有极大的机会问鼎金丹会五大长老。如此大好前程,你难道要空耗在一个无用之人身上?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说,而要由你自悟,未料你竟越陷越深。”

    宣冷艳皱眉道,“为家族出力,我义不容辞,但这和徒弟有什么相干,他做了什么,让九叔你们如此厌恶。”

    宣九直视宣冷艳道,“小萱,有些事不在于他做什么,而在于你心,他心。这里有个珠子,是家族花了大力气弄回来的,你自己看。”

    说着,宣九催开禁制,光影浮现,正是宣冷艳在雪峰灵池中沐浴,而许易也在画面中。

    刷的一下,宣冷艳从后脊梁骨生出一道凛冽的寒意。

    她已然猜到这画面是如何流露出去的,当日,隆目老者却有拿如意珠影印,虽然许易灭掉了隆目老者,得到了那枚如意珠,且被宣冷艳第一时间毁灭,但宣冷艳最担心的是,隆目老者在影印的同时,将画面传了出去。

    如今,最担心的事情确凿无疑地发生了。

    “九叔,这是个误……”

    宣冷艳才开口,宣九挥手打断,“解释无意义,我信,族老们不信,宣氏之花不能染任何污名,你们就不要再见了。你也不必担心你那徒弟的安危,他是金丹会的黑质徽章拥有者,老郑不疯,不会真的让他命丧此地,走吧,回去吧。”

    宣冷艳凄绝一笑,“九叔,带我回去做什么呢?我心思还在那里,回了家族,又能如何呢,九叔不让我看着他平安离开,我纵回去也不会看一页丹书。”

    宣九长叹一声,“罢了,你去瞧一眼吧,远远瞧一眼,瞧一眼后,就都忘掉,否则,你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

    言罢,宣九闪身离去。

    “多谢九叔。”

    宣冷艳降下云来,直落城中。

    ………………

    宣冷艳方被宣九带走,苏行春来了精神,她已猜到宣家人的态度,指着许易冷笑道,“可怜可怜,你再是猖狂,再是处心积虑,也不过是枚弃子,也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若是你,早就羞愧得拔剑自刎了。”

    许易微微一笑,“苏小姐哪天若是死了,必定是死在这张堪比阴沟的嘴巴上。”

    言罢,阔步朝楼下行去。

    才行几步,一道身影现在阁楼中,正好将楼道入口堵住,却是位白发青年,气质狂野,冷冷盯着许易,“便是你对行春出手,且害他毁了一张道符?”

    “三伯,呜呜,三伯,人家险些都见不到三伯了……”

    苏行春如乳燕投林,扑进白发青年怀中,哭得凄风惨雨。

    白发青年冲郑、曹两位中执微微颔首,“好了,也不怕人笑话,有你郑叔叔和曹叔叔在,自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去。”

    郑中执道,“此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便简单,既然都没受伤,我看便小事化了,许易,你是金丹会的人,知会金丹会的人来领你离开,有些话,我还是要与金丹会的人说明白的。”

    苏行春勃然变色,想要说话,却被白发青年一根指头搭在背脊上,再也做声不得,随即便听白发青年传音骂,“蠢货,你以为许易还是一般人物?金丹会很多老头子都看好他,也怪你,谋事不密,派去的孙习剑那帮人,简直就是帮倒忙去了,他如今的名头,几乎全部是你作死奉上的。如此一个人物,你还想怎的?众目睽睽,将他弄死在这里。无知,愚昧!”

    许易抱拳道,“许某虽是金丹会会员,但和金丹会高层并不相熟,况且许某丝毫不曾违反中央城的规定,放出道符的是苏行春。据我所知中央城的规矩是,只问以灵力搅乱城池之人,并不会问缘由。”

    “犹记得,甲子年,也就是三年前,苍山武圣受人攻击,不得已以灵力毁了一间屋舍,最后中央城的执法队不问情由,便将苍山武圣屠戮当场,至于围攻苍山武圣的那些人,执法队一个不问,便即退走。”

    “今日,苏行春以道符沟通天地之力,威力之大,几乎席卷半城。两位中执官不照章办事,却来问责于我,却不知是何道理?莫非仙殿出身的修士,便可不守这中央城的规矩?抑或是这中央城的法典,已然作废!”

    曹中执大怒,“牙尖嘴利,不是好人,我等如何执法,岂是你这小辈能置喙的?”

    许易取出一枚如意珠,放在掌中,“不知曹中执可敢将适才的话,再说上一遍?”

    “你!”

    曹中执怒火烧天,掌中已旋起两道涡旋,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郑中执一个晃身,堵在他身前,冲许易挥挥手,“你且速去,守我城中法令便罢,若敢有违,便是金丹会也救不得你!”

    郑中执话音方落,一道粗犷的声音飚来,“仙殿便是这般待远来之客的么?如此猖獗小贼,岂能如此纵容。”

    却是黑眉帝子发声了。

二百四十二章 渔夫

    先前和许易的一场冲突,他丢人非小,怀恨在心,如何肯让许易就此离开。

    “郑中执,曹中执,黑眉帝子是西洲大陆的使者,在此受了屈辱,仙殿若是不闻不问,我们只好自己动手了。”

    一个黑袍人不知何时立在了黑眉帝子身后,冷声说道。

    看其气势,和曹中执不相上下,至少也是历劫二层强者。

    “许易,你不是狂得厉害么,这个时候,你总不会做缩头乌龟吧?”

    苏行春冷声道。

    若能架得许易和黑眉帝子打起来,对她而言,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她很清楚,论真实的实力,许易不可能是黑眉帝子的对手,若不是因为黑眉帝子不敢激发灵气攻击,便是十个许易也都了账了。

    许易冷笑道,“光我黑眉帝子两个人打,多没意思,苏小姐既是始作俑者,又岂能置身事外?不如一起来吧。”

    许易此言一出,满场俱惊。

    黑眉帝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过狂士,却没见过这般狂到发疯的。

    苏行春浑身颤抖,咯咯娇笑,“好好,再好不过,那就下场吧。”

    言罢,她冲郑、曹两位中执行礼道,“事关邦交,还请两位中执大人应允。”

    曹中执道,“郑兄,既如此,便容他们一战又何妨?”

    郑中执才要搭话,一道脚步声自楼道传来,间或夹杂着滴答的水声,忽的,一位渔夫自楼道中转了出来。

    那渔夫四十二三年纪,头上扣着个破烂斗笠,一身葛衣已经老旧,裤腿一高一低的挽着,脚上的芒鞋还沾着稀泥。

    左手提溜着一个丈许长的竹材质的钓竿,右手提溜着个缺了一角的阔口鱼篓,鱼获似乎不少,在鱼篓里噼里啪啦拍着尾巴。

    中年渔夫自楼道中一步步行来,口上却吟道,“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难留;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

    赫然正是许易再青石桥上做的那首数字诗。

    渔夫的声音很寻常,但却透着别样的力量,说不出的空明。

    吟罢,渔夫道,“我正在江边垂钓,偶听得有人传唱此词,只觉极妙,非巧思无以成,便打听了,说是夷陵公子所在。不知哪位是夷陵公子,不知此词是否是夷陵公子所作。”

    许易抱拳道,“某便是夷陵公子,此作的确是某所作,登不得大雅之堂,老丈若是喜欢,某当抽空拜会老丈,此间事杂,还请老丈先行离开。”

    渔夫显然是身具修为的,但许易看的明白,绝对不高。

    眼前局势凶险,渔夫这个时候过来“追星”,弄不好就得丢了性命。

    渔夫哈哈一笑,露出一嘴黄牙,“是你就好,是你就好,老夫好多年不曾见过如此有才华的诗家了,遇到你也是……”

    “叨叨,叨叨,叨叨个没完,哪里来的老儿,毫无眼色,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给我滚下去。”

    黑眉帝子身后的黑袍人忍无可忍,怒神叱罢,一掌挥出,一团红光直朝渔夫天灵盖击来。

    许易一晃身,横在渔夫身前,眼见那团红光便要加身,忽的,一只弯钩凭空荡来,竟将那红光钓住,如挂起一尾红鲤。

    满场瞬间死寂,那鱼钩谁都看得分明,根本就是寻常的铁钩,还生了淡淡的锈迹,便是这样的一尾鱼钩,竟然钩住了一团灵力。

    渔夫轻轻一晃鱼篓,一尾约莫两斤重的青尾鲤鱼,凭空跳了起来,正咬住那红光,忽的,青尾鲤鱼的身量瞬间暴涨,一头蓝鲸般的鱼怪凭空而生,鱼怪猛地一吸,黑袍人周身布满的灵力护罩瞬间破碎,竟直接被那鱼怪吞入口来。

    下一瞬,鱼怪消失,依旧是那条青尾鲤鱼跃在半空,只是腹部有些微微鼓起。

    渔夫叫来店家,将那条青尾鲤鱼抛了过去,叮嘱让清蒸了,二两醋,三两蒜。

    不多时,鲤鱼端了上来,渔夫大手一指,蒸鱼送到了许易面前,“待会儿有事求你,先请你吃鱼。”

    许易目瞪口呆,满场一片死寂。

    不止是许易,便是郑中执,曹中执,白发青年这些历劫期的超级大能,也各自心中打鼓,拼命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当世有哪位大能的形象,和这渔夫相符。

    “怎么,嫌弃这鱼儿吞了脏东西?”

    渔夫问道,声音听不出情绪。

    但这等人物当前,还是顺着点好,根本就不是玩性格的时候。

    漫说是一条吃人的鱼,便是一条吃鱼的人,该吞时,也得吞了。

    许易一咬牙,端起盘子,抄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一筷子鱼才一入口,口腔中便已炸了,无比精纯的灵力,融成了最精妙的滋味,瞬息激活了全部的味蕾。

    这一刻,他的世界里没有了一切,只剩了这一盘鱼,短短三息不到,一条鱼儿便已入腹。

    精纯的力量,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不断游走,整个人热气腾腾,宛若沐浴。

    又过片刻,周身的毛孔陡然被胀开了,大股大股的污水,自毛孔中往外涌出。

    “洗毛伐髓,诸窍通元,这,这怎么可能!”

    苏家的白发青年,郑、曹两位中执心中皆腾起排山倒海般的剧震。

    他们都知道,这种身体的异变最是难求,越是修行到后来,越是后悔当初冲入历劫境,是何等的仓促。

    原来,许易此刻周身溢出的污杂,也叫丹杂。

    进入历劫以前,修士靠服用大量的丹药,来提升修为,说白了,是走了捷径。

    但世上的事,有其利,必有其弊。

    大量的服用丹药,淤积的丹杂隐藏在身体最深处的角落,在入历劫境前,根本难以体察。

    可一旦入了历劫境,便能清晰的感知,尤其是历劫境的修为越高,这种感知便会越深。

    很多拥有传承的家族子弟,比如宣冷艳,明明有了冲击历劫境的实力,却始终按兵不动,说是积累底蕴,其中绝大部分原因,便是尽量在历劫境前,完成这种除杂过程。

    但即便是宣家,也万万做不到像许易眼前这种的蛮野除杂过程。

    这根本不是除杂,简直就是拿瀑布在往外冲啊。

    一瞬间,场间的几位贵胄公子无不腾起了一个念头,“悔不该当初没苦读诗书啊!”

二百四十三章 不许欺师灭祖

    许易不知轻重,兀自蒙在鼓里,但他便再是后知后觉,也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是好非坏。

    待得体内不再流露污杂,他遁出外去,复又遁回,归来时,已换了一套崭新的青衫,神采奕奕。

    他向渔夫鞠了一躬,“多谢前辈相助。”

    渔夫摆摆手,“我说了,是来找你求诗的,先送你些好处,倘若你待会儿所作之诗,不能叫我满意,这好处,我是要拿回来的。”

    许易凛然,眼前立着的可是个神仙般的老怪物,他绝不会将老怪物的话不做一回事。

    没想到抄了这么多年的诗,竟抄出生命危险了。

    “前辈出题。”

    许易激活了全部的思维,准备应对。

    渔夫道,“无题,你先做一首,我看看。”

    说着渔夫掌中的竹竿轻甩,鱼钩飞旋,一副副流动的画面如实物一般,被抓到了近前。

    大厅外不远处的天空就像块巨大的投影仪,以冷月江为中心,各处的景象流光一般浮现。

    流光中,许易发现了宣冷艳,正在人潮中急急朝这边奔驰而来。

    过了宵禁时间,人流虽未小,天空已经封锁,宣冷艳跑得额前生汗,发髻散落。

    许易一腾身,跃出厅去,“前辈,容我片刻,去去就回。”

    渔夫不置可否,立在原地,苏行春想要说话,却被白发青年死死压住。

    若是可以,白发青年恨不能一掌劈晕了苏行春。

    以前他还觉得这个晚辈机灵聪明,现在看来,简直蠢笨如猪。

    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场面,这个关头,谁抖机灵谁死,恨不得被这渔夫当了空气才好,还敢胡乱多言?

    况且,便是瞎子也当看出来渔夫是对许易心存好感的,这个关头给许易上眼药,多半全给自己上。

    许易奔下楼来,御空奔行,立时便有两队人马凌空追逐而来。

    渔夫轻轻一挥钓竿,空中立时闪出两条气浪,准准横在两队人马前,不管那力量奇大的天马如何奋蹄,也不管马背上的骑士如何用力,皆冲不开那两条气浪,想要后退,那气浪一转,又死死将他们锁住,整个队伍竟被两条气浪生生钉在空中。

    没有人阻拦,许易全速奔行,三十余息后,他睹见宣冷艳,急急从高空落下,一落地,人群如潮,哪里还有宣冷艳的影子。

    他顾不得惊世骇俗,放声大叫,“宣萱,宣萱,我在这儿!”

    气贯丹田,声震长街。

    无人应答,许易拨开人群,正待往前窜,一团灯火爆开,宣冷艳那张宜嗔宜笑的脸蛋,映在眼前,她正弯了腰,扶着一处花灯的摊位,大口喘息,扬起红扑扑的笑脸,“你果然是特殊材料做的,怎么逃出来的?”

    许易笑道,“我何必逃。来了个大人物,见我骨骼清奇,天赋卓绝,要收我为徒,我说我得问问我原来的师尊,她若同意,我便拜倒在那位大人物名下。生死攸关,师尊大人不会见死不救吧。”

    宣冷艳摄来一个果子,朝许易砸来,“孽徒,油嘴滑舌,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实话没人听,看来只有说假话了。假话便是,一个大人物喜欢我的诗词,赶过来让我写诗词,帮我摆平了苏行春那帮混账,我才有这机会。”

    许易含笑说道,挥手送出一枚元丹,从邻摊上招来一杯热浆子,朝宣冷艳递来,“别喘了,喝口热的,暖暖。”

    “孽徒!”

    宣冷艳轻轻踢了他一脚,伸手接过杯子,斜睨他一眼,无限风情,“你诗可做出来了?”

    他不管许易所言,是真是假,能听一首绝妙词章总是好的。

    这孽徒,也就剩这一点长处了。

    许易道,“本来没有,现在有了,你听完,我可就得回去了,那边还等着呢。”

    宣冷艳横他一眼,“显得你,吟来。”

    许易指了指宣冷艳掌中的纸杯,杯中的浆子陡然荡起水纹,聚成一个个蝇头文字: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宣冷艳忽的鼻头一酸,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忽的,想到许易便在眼前,又羞又恼,忽的抬起头来,恨声道,“不管谁多大本事,不许欺师灭祖。”

    言罢,掩入人群中,一道烟去了。

    她此番严令许易入中央城,本来是想耳提面命,不准许易去广成仙府的。

    但经历了这么一遭,她意识到,许易的那些敌人并未放弃惦记他,而她也无力借助宣家的力量,给许易提供保护。

    许易能依仗的只有他自己,进入广成仙府固然凶险,却也充满着机遇。

    以许易目下的情况,入内一搏,未必不能闯出一条生路。

    与此同时,她也暗暗下定决心,要潜心修行,不单是丹道上要继续奋进,冲击历劫境也当纳入日程上来了。

    许易折回厅来,却发现众人皆向看怪物一般看着他,渔夫盯着许易,双目放光,嗟叹道,“好一个东风夜放花千树,好一个一夜鱼龙舞,好一个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许易心中一掉,哪里还不知道他和宣冷艳见面的画面,已被渔夫抓取了。

    如此人物,简直全知全能,可敬可怖。

    看苏行春等人的反应,定也是一并看到了。

    “好好,三百年了,终于有个像样的人了,阿阮,这回定不会让你的遗作成憾了。”

    渔夫自语罢,掌中多出一副画轴,布展开来,却是一副意境悠远的水墨画。

    画中画的是一对青年男女,远处渺渺的花灯摊,可以看出时间似乎也是乞月节。

    男青年立在一株垂柳下,手里捧着一朵带着露珠的红花,明月高远,一位青衣女郎小心而雀跃地奔来,手指正要搭上青年肩膀,触而不及,画面就此定格。

    整副画的那股灵动、悠远的意境,跃然纸上。

二百三十五章 余泪

    忽的,渔夫轻轻挥手,一团灵光跃上画来。

    画上的青年陡然活了,自画上走了下来,不多时,那女郎也活了,跳跃着跃下画来。

    青年自楼台上跃下,行到江边,摘了一朵江花,立在一座青石桥边上的绿柳树下。

    “卖花喽,卖花喽,相公买一朵吧,可新鲜了,才摘的。”

    令许易等人惊爆眼球的一幕发生了,一个半人高的花童竟向从画上走下来的青年兜售起了鲜花。

    谁都以为那青年是泡影,不可为外人察知的,一个毫无修为的花童竟能和他说话。

    青年摇了摇手中的鲜花,回了个微笑,花童离开了。

    那青衣女郎迁跃着到了近前,玉手才搭上青年的肩头,整个江面陡然暴起狂风,江面如沸腾了一般,冒着大量的气泡。

    青年艰难地转身,瞒湖的青石桥开始现出大量的裂纹,江边的垂柳开始风化。

    终于,青年还是没转过头来,便化作泡影烟消,女郎眼中现出一丝迷惘,抬头望天。

    忽的,渔夫招了招手,女郎化作一团光影,复又投入画中。

    江上的狂风陡然止歇,青石桥上的裂纹依然,分明昭示着先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幻,而是现实。

    接二连三的剧变,便是修为强大的修士也支撑不住,冷月江上川流不息的人流,已退散一空。

    对渔夫狂引灵力,震动四方,德高望重的郑中执和曹中执宛若未见,静静立着,好似雕像。

    风波平息,众人的视线落在那副画卷上,青年男子已消失不见,女郎的姿势亦如先前,伸出手来搭青年的肩膀,只是青年消失了,女郎伸出的手,便像斜斜地伸在空中。

    相比从前,女郎的神态也多了变化,原本是雀跃的,眼睛是明亮的,如今眼睛里堆满了迷惘,和一缕抹不去的惆怅。

    如此诡异的变化,让人弄不清画中人,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着的。

    渔夫长叹一声,指着画卷,“做来。”

    许易在厅中挪着步,脑筋飞转,忽的,行到黑眉帝子身边,猛地一拍黑眉帝子肩膀,后者大喝一声,“作死啊!”

    许易脖子一缩,怒道,“还我诗魂!”

    忽的,八臂同时探出,直击黑眉帝子,黑眉帝子大怒,才要还手,心念一动,暗道不好,才要解释,渔夫随手一指,黑眉帝子觉得天地都黯淡了。

    下一瞬,黑眉帝子就地一滚,便作一头黑猪,四蹄翻飞,便要逃窜。

    许易射出一道剑网,竟轻而易举地将那黑猪切成无数肉块。

    每一块肉块,皆无比的饱满,晶莹剔透,香气扑鼻,许易再是贪吃,也无意吞吃人肉,摄入黑眉帝子星空戒爆出的大量资源,收入星空戒中,大手一挥,满地晶莹如玉的肉块飞起,朝江中坠去。

    顿时,江面跃起无数水族,拼命朝那肉块抢去。

    “要杀谁,你直说便是,何必耍此小聪明。”

    渔夫声音清冷如水。

    他如此神通,挥手变人为猪,这等手段已超乎众人想象,满场噤若寒蝉。

    其中尤以苏行春最为恐惧,她已经无法站立,瘫倒在地,许易扫她一眼,她竟回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来。

    许易心里真巴不得对渔夫开口,将苏行春和陶景圣也如黑眉帝子那般处置了。

    但他不能。

    一者,他不得不替宣冷艳考虑,毕竟他对外还挂着宣冷艳徒弟的名号。

    二者,他也深知,人情用一分便少一分。

    渔夫已如神仙下凡,这等大人物,便是让他多欠一分情分也是好的。

    他无比后悔刚才在黑眉帝子身上,使用了如此拙劣的小伎俩。

    许易不再动作,凝视着那幅画,让自己的情绪完全融入画中,体味着画中女子的愁绪,他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每一个毛孔都在随风轻轻地震颤,忽的,他睁开眼来,大手一挥,一个个光影顿时聚成文字。

    却见他写到:当年乞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乞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当年人,泪满春衫袖。

    渔夫如遭雷击,轻轻吹出一口气,卷住空中光影聚成的文字,投入画中,光影一闪,文字竟真地映入了画图中。

    渔夫情绪犹自不能自已,不住反复吟诵,“不见当年人,泪满春衫袖。”

    忽的,眼角滚出三颗泪滴来。

    三滴眼泪砸在地上,忽的,木地板陡然返青,大片的木灵地开始涌动,满室竟生出无数绿色藤植来。

    渔夫将三滴泪珠收了,盯着泪珠,忽然笑了,“哈哈,哈哈,不料老夫还有眼泪,多少年了,哈哈,阿阮,你说的不对,我可没修成非人非妖的死物,你看,我还有眼泪,还能流出眼泪。”

    渔夫如疯癫了一般,时而呓语,时而大笑,整个塔楼都在他并不激烈的笑声中震颤,江面的波涛更是一浪接着一浪。

    足足十余息,渔夫才恢复了平静。

    他扯了根头发,将三滴眼泪串成一串珠子,挂在了脖子里,移步便朝楼梯口行去。

    眼见身影都要没入楼道了,忽又折回来,盯着许易道,“你帮了我的忙,还没与你好处呢。”

    渔夫此话一出,苏行春的心肝都抽紧了,满场后背生汗的不在少数。

    许易道,“前辈已帮我太多了,况且只是一首诗作,难得的是前辈喜欢,无须好处。”

    口上如此说,许大官人心头千百个小人已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快快给我好处,你能给我的好处,全部都给我,都给我……”

    渔夫道,“口是心非,也是俗辈,没意思。”

    说着,渔夫拔下一根头发,大手一挥,那根头发如标枪一般射来,顿生滔天杀意,许易竟无法挪动脚步,眼见那标枪便要刺入眉心,忽的,百炼钢陡化绕指柔。

    那根头发陡然又柔顺无比地缠绕在许易的左手食指上。

    渔夫再不多话,一手提起鱼篓,一手提了鱼竿,快步下楼去了。

    许易行到苏行春身边,猛地挥掌,啪啪啪,三连击,抽得苏行春面肿如猪,“记住了,你一定是死在你这张臭嘴上!”

二百四十五章 大旗

    苏行春呆若木鸡,白发青年须发皆张,紧紧盯着许易,许易挪移两步,行到他近前,冷笑道,“你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货。”

    说着,许易指了指陶景圣,“你也给我老实些,下次,再听说你在背后摇小扇子,结果可就不是这样。”

    言罢,许易飘腾下楼去了。

    满场众人相顾无言,各自星散,白发青年气得头颅几要裂开,却连一句挽回面子的话也不敢说。

    没奈何,渔夫留下的滔天神威,如一道印记死死压住了场间众人的反抗之心。

    许易这唯一和渔夫建立了联系之人,在渔夫才离去的档口,简直就是金身护体,谁也不敢赌,一旦对许易出手,那渔夫会作何反应。

    虽是奇耻大辱,也只能生生吞了。

    …………

    出了塔楼,郑中执和众人作别,来到烟柳桥边的一座茶棚内,一个面带斗笠的青衣客冲他招了招手,郑中执坐了过去,传音道,“狐假虎威,你倒是玩得溜?”

    青衣斗笠客传音道,“前辈何出此言,我岂敢假传他老人家的旨意。”

    郑中执冷哼一声,“不管你打什么主意,这里总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说着,腾空而起,青衣斗笠客紧随其后。

    郑中执越腾越高,直上云霄千丈,青衣斗笠客不知要去往何处,但事儿既是他起的,这个关口,他也不愿打退堂鼓。

    忽的,郑中执大手一挥,云霄之畔现出一座青色殿宇,郑中执在殿前落定,青袍斗笠客紧随其后,落在十丈开外,斗笠客收起斗笠,不是许易是谁。

    正是许易约的郑中执。

    按常理论,郑中执当不会给他这个面子,奈何许易善于把握时势,借着渔夫的余威,假传圣旨,临离开塔楼时,对郑中执传音:只说是渔夫说的,要他找那个渡过雷劫的小子,并约好了地头,就在烟柳桥边的茶摊。

    郑中执是从骨头缝里不信渔夫会给许易这么大的面子,特意交待这种事。

    可万一是真的呢?

    他不敢赌。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渔夫的出现,简直打破了郑中执的世界观。

    面对这样藐视众生的神仙,还是敬畏些好。

    所以他来了,为策万全,掩人耳目,并把许易约到了自己的洞府。

    “老前辈让你找我,要我帮什么忙?你且说说。”

    郑中执盯着许易,玩味地问道。

    许易道,“老前辈倒没说这么细,反正就说,有事要我找那个渡过雷劫的小子。我一想场中渡过雷劫的,就您一人,便找前辈你了。前辈若是以为我胡扯,在下就不打搅了,我还是去找老前辈吧,以他的本事,我站在楼上喊几句,他老人家应该能听到。”

    说着,许易一抱拳,转身便走。

    郑中执气得白胡子都飘了起来,怒道,“好个无耻小子,你这是吃定老夫了。说吧,你有何事,莫不是要老夫上刀山,下油锅?”

    他憋气得不行,虽九成九断定许易是在拉大旗作虎皮,但许易和渔夫的交情是实打实的,他也相信许易能联系得上渔夫。

    这个哑巴亏,不吃也得吃了。

    许易道,“前辈多虑了,在下前来,是希望前辈帮忙开惑的。为此,特意备了两件不起眼的玩意儿,前辈选取一,便作润口之资了。”

    说着,两枚黑源珠,一尊青火炉现在玉阶上。

    郑中执怔了怔,万没想到许易会来这手,其实许易打着渔夫的旗号,这个忙,他已然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忙了。

    “这家伙倒是会做人,该狠是狠,该熊时熊,难怪能混到今天这等地步。”

    郑中执暗暗评价,目光忽的在两颗黑源珠上凝住。

    “这,这是……好精纯的生命气息,这不是此界之物,哪里来的?”

    郑中执惊声道。

    许易道,“此乃一处洪荒遗迹所得,前辈若是瞧中了,拿去便是。”

    “若是别物,我也就放过了,此物甚是珍贵,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奇珍,老夫就不矫情了。”

    说着,郑中执将两枚黑源珠收了。

    和许易预想的一样,在这等大佬眼中,青火炉再值钱,也只是个笑话。

    收了青火炉,许易道,“此番打扰前辈,是想就修行上的事,咨询一下前辈。”

    许易如今已凝聚玄宫,距离历劫境,也只剩最后一道关隘。

    所以,他需要找个人来解惑。

    彼时,他曾找弘一道长交流过,弘一道长却只谈到玄宫,便避而不谈了。

    这回,许易不单想问由灵根三层至历劫之事,更想摸清楚风劫和雷劫大能的本事。

    之所以“好高骛远”,只因广成仙府将开,此行必定万分危险。

    他已源源不断的从灰发老者处收到消息,说此番几个大陆都会有精英涌入,除了天衰境的大能不便行动外,风劫、雷劫强者,必定会不甘寂寞。

    如此局面,他如何能不忧心,更不敢不多算几分。

    郑中执道,“你想问历劫三层的事儿吧,对了,我也很好奇,世间多传你曾以灵根一层修为退过历劫境的陶景圣,如今你已修得玄宫,想必本事又大了不少,不如你接我一击试试。”

    许易暗喜,此种机会放在平时,可是求也求不来。

    他不敢拿大,当即将灵根放出,郑中执怔住了,嘴巴有些打结,“这,这是你的异灵根?我明白了,明白你为何能以灵根敌历劫了。不过,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说着,他搓指一点,一道红光直接在许易面门处炸开,整个灵根完全无有动弹,许易整个人好似被一道惊雷劈中,哇的一声,喷出一口紫血。

    许易一抹嘴,收了灵根,抱拳道,“前辈神威,晚辈佩服。”

    果然,他那奇异灵根,只能和历劫一层相互纠缠,在郑中执这雷劫强者手下,根本就是笑话。

    郑中执攻击击来之际,他甚至没感受到灵力的波动,灵根毫无反应。

    郑中执依旧盯着他,良久,才道,“你这条诡异灵根,到底是怎么炼成的?”

    他心中的惊诧,着实如排山倒海一般,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世上会有人修出这样一条灵根。

二百四十六章 风雷

    灵根者,灵魂之根也。

    灵根要强,灵魂先强。

    如此灵根的锻造,必须一条无比强大的灵魂,可谁能在培灵期,就锻造出如此恐怖的灵魂。

    郑中执当然不能知道许易这条灵魂乃是跨越时空而来,饱受时空之力而不溃散,其韧度岂是常人所能想象。

    “机缘巧合罢了。”

    许易当然不能说自己的灵魂是跨越时空而来,只好一语带过,抱拳道,“还请前辈解惑,要从玄宫至历劫,到底要如何才能达到。”

    郑中执深深看了许易一眼,道,“由玄宫到历劫,重点在魄灵的养成,魄灵一旦养成,天桥打开,沟通灵台与玄宫,魄灵和灵魂聚合,炼化灵根,神婴方成,便至历劫一层。”

    “其实关键便在于魄灵的养成,单是魄灵何时诞生,真的是谁也说不准,全看天意、机缘,少则数月,多则三两年,总会诞生。”

    许易凝眸道,“既然魄灵如此不可控,怎么还有修士能刻意延迟进入历劫的时间。”

    据他所知,宣冷艳便是此种情况。

    郑中执道,“所谓延迟,其实是蕴藏灵魂,至平宁状态,多是希望拖延时间,尽可能多多地完成除杂。像你那日的状况,完成除杂如此彻底,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将来在历劫境,可谓好处多多。”

    许易把握关键,“您的意思是谁,一旦魄灵生成,成就历劫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郑中执点点头。

    许易道,“不知风劫,雷劫,又是怎样一种状态?”

    郑中执早就判断许易是在为进入广成仙府做准备,因而,丝毫不诧异,解说道,“修成历劫一层,凝结神婴,待得神婴蕴养强大,可炼制定魂丹,服用定魂丹,神婴沐浴九天罡风而不散,此为历风劫。”

    “十成历劫一层,也只有五成能够成功沐浴九天罡风,成功渡过风劫。一旦渡过风劫,隐器俱开,肉身无比凝练,似你那般的八臂神通,在开风劫的大能眼中只是笑话。更要紧的是,渡过风劫的神婴,对灵力的掌控更加惊人,同样的功法,在风劫强者和历劫一层强者手中,展现的威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经过了风劫,神婴已然壮大到可以脱体听雷的程度,一旦强大到撑过了沐浴九天雷暴,便能彻底脱体遨游虚空,万物附神,妙用万端。当然,这个非你如今所能问。”

    “其实,老夫明白,你想问的是,你如何才能在于风劫、雷劫这样的大能的交锋中自保。不知老夫说的可对?”

    许易道,“前辈洞彻人心,晚辈佩服。不知前辈以为晚辈可有自保的余地?”

    郑中执道,“风劫强者,你或能周旋,雷劫强者,你能跑多远便跑多远吧?你目下在历劫大能面前,唯一能依仗的便是你强悍的防御能力,适才我的一击已用了五成力,你伤不过呕血,可以想见,便是我全力一击,也不能立时将你毙命。足见防御能力的惊人。”

    “可是光有防御能力,而没有有效的攻击能力,无一是跛了一只脚走路,安能致远?所以我,实事求是地说,我以为你今次的广成仙府之行,还是不去为妙。除非你能短时间内突破至历劫境。”

    许易抱拳道,“晚辈受教了,告辞。”

    他来是听郑中执剖析历劫强者的,达成了目的,也就得了。

    至于郑中执的规劝,他会放在心上,但绝不改初心。

    “慢着!”

    郑中执叫住了许易,“能不能把那根头发给我看看。”

    许易伸了伸手指,那渔夫赠予的灰白头发依旧缠绕在他的食指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我摸摸看,怎么还怕我将这宝贝抢走,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位前辈的修为。这头发我瞅瞅,也许能窥出一二来传。”

    郑中执笑道,心中甚至在想,若是这家伙执意不肯,显然先前说的那渔夫让他来找自己的话,根本就是假的,否则,何必心虚。

    岂料,他话音方落,许易轻轻一吹,那根毛发便朝郑中执射来,郑中执伸手来接,那头发竟从他掌中钻了过去,现出一个血窟窿。

    郑中执痛呼一声,取出大量散剂往口中倒去,身形一晃,便朝大殿奔去。

    许易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催动灵气,将那根头发取了过来,轻轻往掌心扎去,那头发除了弹力惊人,和普通的头发别无而致。

    许易将头发缠在指尖,如获至宝。

    离开了郑中执洞府,许易返回了中央城。

    宣冷艳被宣九带走,她原来的驻地,许易当然是不能再去了,他寻了一家商会,要了一间上等的炼房,便住了进去。

    当先将秋娃取了出来,吞了那穷焙猫的内丹,秋娃小脸儿红扑扑的,小小的身子芳香扑鼻,只是不管许易怎么叫喊,她都是昏睡。

    又瞅了一眼依旧昏睡的冰火兔,许易从心底里犯愁。

    “突突”,许易的如意珠又跳了起来,催开禁制,正是广隆行的当家人,他老先生是近来联系许易最频繁的人了,比荒祖还要联系得勤。

    这回他又是来通报消息的,说什么广成仙府最迟三个月内,必定开禁,他这边已经在联系传送口了,许易只要把握住时间点,到时赶回广隆行来找他就行了。

    灰发老者做到这个份儿上,许易都忍不住有些感动了,这位自己进不去,约好了也得不到多么珍贵的宝物,论起操心来,简直难以计量。

    许易应下了,说他必定会在恰当的时候赶回来。

    结束了和灰发老者的通话,他联系起了宣冷艳,很快有了回应,声音却是个男声,刷的一下,许易的心沉了下来,他听出来了,对面的是宣九。

    宣九的声音很冷,态度很硬,“你和小萱的事我知道,你们既是师徒,你也算我宣家人,既是我宣家人,就要守我宣家人的规矩,小萱闭关冲击历劫,将来会进入中央学院,再往后,他会成为金丹会的长老,大长老。”

    “我奉劝你不要考虑不切实际的东西,对你不好,对小萱也不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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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凡间来,到此觅长生。***********我从凡间来普通群:546435549vip书友群:556919537(需全订验证)这个修士很危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个修士很危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个修士很危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