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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古双姝之冷面酷夫君全文阅读

作者:尹若     越古双姝之冷面酷夫君txt下载     越古双姝之冷面酷夫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遭人毒手?

    “公子,你慢点儿吃吧,你身上的上还没好全,小心噎着了。”柴房里,蹲在角落的乱草堆旁,宁无双看着低头猛扒饭的杨宵好心提醒道。

    “多谢姑娘关心。”匆匆咽下嘴里的一口饭菜,杨宵忽而抬头朝她感激一笑,“要不是多亏了姑娘出手相救,杨某早就一命呜呼了,姑娘的大恩大德,杨某一辈子都会记挂在心上,日后只要有用得着杨某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就是,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杨某也定必万死不辞。”

    “呀,杨公子你太言重了,我只是碰巧遇见你受伤而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宁无双忙不迭地摆了摆手,听见杨宵一口一句姑娘地称呼她,似乎没有发现半点异常,心里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姑娘你真是个真诚又善良的好女子。”杨宵睇着她眸光微漾,尔后又四周环视了一下,“对了,请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哦,这里呀?这里是阎罗谷,是我家主子住的地方。”

    “阎罗谷?”杨宵的丹凤眼内有些诧异,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玉面阎罗独孤冥所居住的那个阎罗谷?你是他的婢女?”

    “嗯,对啊!”婢女毫不避忌地点头,“不过杨公子你放心,我家谷主还不知道你躲在这里养伤,我是偷偷瞒着他把你藏在这儿的,不过~~~不过~~~”尴尬地绞了绞手指头,“如果杨公子你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的话,我想你还是抓紧时间从后院里溜出去吧,为了照顾你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见谷主了,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他发现什么风吹草动,那我们俩就都要倒大霉了。”

    “你很怕他?”杨宵望着她神色有些异样。

    “呃,倒也不是啦,只是我家谷主的脾气真的不太好耶~~~唔,好吧,是很不好,而且非常糟糕!他十分讨厌陌生人随便进出阎罗谷的。”而且最讨厌的就是陌生男人,倘若被他知道自个儿“金屋藏娇”,铁定会气得发疯宰人了吧?

    “对了,杨公子,为什么你会中箭倒在我家后山上呢?难道是遭坏人暗算?”不等杨宵回答,宁无双便又好奇地扬起了眼眸。

    杨宵垂眸略略寻思了片刻,瞬而又一抬,“姑娘,实不相瞒,因为家父生性酷爱武功,平日里痴迷于钻研各门各派的武学精髓,也喜欢与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互相切磋比较,久而久之便积下了一些小名气,可是树大总会招风,也正是因为这样惹来了一些不必要的挑衅和麻烦,外界一直有不少人对我们杨家的声望颇有微词,尤其是观岳教的蔡啸伦向来都看我们不顺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前段时间他还亲自率领了一干弟子找上门来,逼迫家父和他比试高低,结果家父侥幸险胜了一招,蔡家人对此一直忿忿不平怀恨在心,于是便趁着我外出时埋伏在路边放暗箭,是我一时粗心大意,所以才遭人毒手。”

传闻未必真实

    “蔡啸伦?怎么这个名字听着那么耳熟啊~~~”宁无双歪着脑袋喃喃,忽而又眸光一亮,“啊!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那个兵器排行榜上位列第二名的武功高手吗?你们怎么会跟他杠上了?”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杨宵满脸深奥地摇了摇头,“是非恩怨这种东西岂是用三言两语就能道得清的。观岳教那帮人马向来横行霸道、目中无人,仗着自己在观岳山上镇守要道,而观岳山又是通出关外的必经之路,于是平日里就对路过的行人加以刁难阻挠,强行夺取他人财物。表面上看来他们是正义凛然的帮派,在江湖上名气响当当,暗地里却是一群不折不扣的鸡鸣狗盗之徒,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诶?居然有这等事?!”宁无双惊诧。

    “那当然了!”杨宵的眼内满是鄙夷和不屑,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像蔡啸伦这种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人人得而诛之!”

    宁无双呆呆望着杨宵那张充满愤怒的面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实江湖上的事情她向来不怎么理,也压根儿没有兴趣去理,反正她跟着谷主隐居在深远僻静之地,早就不在乎外面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对于杨宵的这一番话,她深有体会。

    想当初她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将她救出困境的人就是独孤冥,虽然外界一直盛传独孤冥是个阴晴不定凶残暴戾的刽子手,但随着相处的日子愈来愈长,她开始意识到传闻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至少独孤冥对她一心一意毫无虚假,在她遇到危难的时候总是奋不顾身地救她、呵护她,而那些丧命在他刀下的亡魂,要么就是大奸大恶不怕死的坏蛋,要么就是蓄意挑衅不知死的笨蛋,跟传说中的描述足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是吗?所以,当一个人人称道的武学世家真面目原来是个卑鄙龌龊的犯罪团伙,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对了,姑娘,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敢问姑娘的芳名是?”杨宵的一句话把发愣中的宁无双霎时拉了回来。

    “嘎?呃,我、我的名字是~~~是~~~”宁无双搔了搔后脑勺,突然有些无措,担心说出她的真名会暴露身份,情急之下又不知道胡诌什么名字好,于是低下头在那里支支吾吾,鬼才听得到她在哼唧些什么。

    “姑娘若是不便相告倒也无妨。”想不到杨宵居然没有追问她,一双丹凤眸内反而异常平静,浅笑中似乎带着一股了然,“只是杨某觉得姑娘的相貌和我的一位朋友非常相似。”

    非常相似?

    宁无双微微一怔,立马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哦,呵呵,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这张是菜市场脸嘛,外面大街上跟我长得差不多的一抓一大把哩!不出众、不出众!”

    杨宵的笑意更隐晦了,“姑娘切莫妄自菲薄,是我失言了。姑娘是个明眸皓齿的女儿家,而我那位萍水相逢的朋友却是个男儿身,是我一时糊涂得罪姑娘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哈哈,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宁无双赶紧打哈哈,“正所谓男女有别,我和你那位朋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至于认错人嘛也是常有的事,不稀奇、不稀奇!”

    杨宵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这段时日以来得蒙姑娘悉心照顾,我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看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越怕鬼就越见鬼

    “真的?”不要说什么你的伤口还没痊愈啦、再住个三五天之类的客套话了,某丫环的脸上简直就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愉快表情,“杨大哥你今天就要走了吗?”

    这真是太好了!只要杨宵一滚蛋,那她就再也不用害怕谷主会发现她干的“好事”而战战兢兢了!还好还好,整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不但独孤冥被蒙在了鼓里,连天天在谷中四处转悠的乔爷和楚爷都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妥,就连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行事谨慎了!

    “杨公子,如果你要离开的话~~~”宁无双忽然凑到杨宵面前故意压低声音,“你可千万不要从前院大门走,直接就从后院那扇小门出去得了。”

    “小门?”杨宵眉峰略蹙,为什么他要这么鬼祟?

    “哎呀,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我们谷主不喜欢陌生人随便进来谷里的,我还是冒着性命危险偷偷把你救回来的耶!要是一个不小心被谷主知道的话,那我就死翘翘了。”某人发飙的时候是先拔刀出来砍砍砍,砍完再研究刚才肢解的是虾米东西咧!

    “好,那我就从后门走。”杨宵顺从地肯首。

    “你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后门。”为免夜长梦多,宁无双连忙挽起裙裾奔向柴房门口,杨宵凝神望了她的背影片刻,遂跟着踏了出去。

    “喏,杨大哥,这里就是后门,你从这边出去以后一直往西坡走,等穿过一片树林之后就安全离开阎罗谷的范围了。”木门前,宁无双伸手在半空匆匆比划了几下。

    杨宵睇着她又开始浅笑,只是那笑容有点儿奇怪,扬起的丹凤眸里似乎含着一丝阴恻恻的凉意,却又瞬转而逝,看得宁无双没来由地一阵发毛,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姑娘,今日在此一别,你的大恩大德,他日杨某定当亲自登门拜谢。”

    “千万不要!”宁无双几乎尖叫出声,又是撒手又是摇头,“呃,我的意思是说,这只是举手之劳,杨公子不必多礼了。”

    “可是姑娘~~~”杨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脚下朝着宁无双迈近了一步。

    忽然!

    “嚯”的一声!一股急速而强大的气流自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中间呼啸而过,划过半空摩擦起一阵火辣辣的热浪,根本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只听得“啪”的一声闷响,宁无双和杨宵同时往旁边的木门上看了过去,脸色不由得同时一变!宁无双更是立马扭过头去望向另一侧,旋即高声大叫了起来,“谷主?!”

    原来,就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那扇后院小木门不知怎的竟然在中间被砍掉了一大块,是的,那是一道从左上方至右下方被人狠狠一刀砍穿的痕迹,透过那个又窄又长的洞口,宁无双甚至可以偷瞄到外面那片绿油油的青草地。

    这分明是独孤冥用力挥刀甩出的剑气所致!哇咧,还真是越怕鬼就越见鬼,他大爷到底是有多生气啊?一声不吭就想把人给宰了吗?

    还有,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更确切的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

纯属巧合?

    “这个家伙是谁?”闪着凛冽寒光的刀锋垂于地面之上,独孤冥怒火熊熊地迫视着杨宵一步步朝前迈近,充满敌意的目光和狰狞扭曲的面孔让他顷刻看起来十足一只暴怒的狮子。

    “杨公子!快!你先走!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心跳猛地被吓漏了几拍,宁无双回过神来赶紧把杨宵往后门里一推,尔后奔上前去一把抱住独孤冥的腰肢苦苦哀求,“谷主,你先不要生气、先不要生气,你听我说~~~”

    “好大的狗胆啊!居然敢私闯阎罗谷,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无视身前的“阻力”,独孤冥拖着她的身子依旧步步紧逼,连半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谷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啦,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宁无双急得抓狂,干脆连两条腿都缠了上去,活像一只垂死挣扎的树熊,“谷主,你住手!快住手嘛!杨公子,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你再不走我就拦不住他啦!”

    “呃~~~好。”许是杨宵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也顾不得宁无双,撒腿就往门口处奔了过去,双手即将碰上那扇木门。

    “想跑?哼,没那么容易!”鼻子底下嗤了一声,独孤冥握着裂魂刀的长臂反向又是一扬!

    “轰”!倒霉的木门又中了一招,几乎整扇被炸得粉碎,所幸杨宵眼疾手快,人业已施展轻功跃至了围墙上,并且回头深深望了宁无双的背影一眼,“无双,我会记住你的!我一定会再来找你!”

    “我杀了你!”独孤冥气得额上都暴起了青筋,握着刀柄的五指捏得格格作响,无奈全身上下被某只八爪鱼死死拽住,一时挣脱不开来。

    “谷主,你先冷静点,冷静点啊!”眼角瞟见杨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宁无双却半点都不敢懈怠,已经搂得发酸的手脚继续动也不动地抱着那棵“树干”,乌溜溜的脑袋瓜埋在他那副因愤怒而起伏不已的胸膛前。

    良久良久,狂肆灼热的气息终于渐渐敛静了下来。

    “说。”没有语调的男音自头顶上方响起。

    满头大汗的宁无双这才放开手脚站了开去,明知道自己犯了谷主的大忌,只好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你是说他就是你在市集上偶然碰到的那个杨大哥?”独孤冥的乌眸斜斜一睨。

    “嗯。”

    “这次在谷外救了他也是纯属巧合?”

    “嗯嗯。”

    好个纯属巧合!双眸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独孤冥的脸色依然严峻得吓人,睇向宁无双的目光就像将她生吞活剥似的,“双儿,从今日起,我不准你再多管闲事!无论是谁,就算他死在了你的面前,你连瞧都不准瞧他一眼!”

    诶?这~~~这怎么行?宁无双咂舌。人家她可是粉富有同情心、粉善良的优质小婢耶,哪儿能跟他一样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再说了,她救杨宵其实对阎罗谷还是有一咪咪好处的,至少让杨宵的家人知道了,可能会对独孤冥有所改观。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居然做了一回救死扶伤的老好人,听起来多少有了几滴人情味儿不是吗?倘若这件事情在江湖上传开了,搞不好大家对阎罗谷就不会那么退避三舍了喔!

眼见未必为实

    “谷主,你想想看嘛~~~”好心的婢女讪讪开口,打算来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必。”独孤冥丝毫听不进去。

    “可是谷主~~~”

    “没有可是!”“唰”的一下收刀回鞘,独孤冥缓缓抬起眼帘俯视着跟前的宁无双,“倘若再被我发现你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偷偷暗藏在谷里,我第一时间就去将他们宰光光,让你来个眼不见为净!”语毕,他双手负在背后慢悠悠地踱了开去,不一会儿朝着空气高喊了一声,“振生!楚槐!”

    “属下在。”一胖一瘦两条人影即时恭敬地落在了他的面前,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们俩给我看好谷里的一草一木,包括柴房,若是有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敢闯进来,杀无赦!”

    “是,谷主。”

    交代完毕,独孤冥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迈开大步往前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余下的三人大眼瞪小眼,一声都不吭地目送着那抹黑影,待独孤冥的身影已经愈走愈远,再也看不见了,乔振生和楚槐这才冲到宁无双面前七嘴八舌呱啦呱啦地大叫。

    “无双,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哪?居然敢在谷主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藏着一个人?”

    “更要命的是,还是个男人!”

    “对、对!难怪谷主会那么生气,平日里他连阿猫阿狗都不准靠近你哩!那个什么~~~什么欲很强来着?”

    “占有欲!”

    “哦对对对!还好谷主再怎么生气都会对你百般容忍,否则的话,我看你十条小命都不够死哪!”

    “可是,我没有做错什么呀。”宁无双嗫嚅,“那位杨公子说他被他的仇家观岳教的人追杀,还受了很严重的箭伤,我是看他快不行了,一时起了恻隐之心才把他救回来的,你们练武之人不是常说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吗?要是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人被杀害,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了么?”

    楚槐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无双呀,你的江湖资历还少,不懂人心叵测,其实有时候你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

    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

    “啊槐说得对。”乔振生略略沉思地抚了抚下巴,“据我所知,观岳教是一个踏实低调的帮派,而教主蔡啸伦为人做事更是谦逊隐忍,甚少与人交恶,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跟那位杨公子产生如此大的仇恨。不过江湖上的事本来就变幻莫测,我们身在局外,有很多个中缘由倒也未可知。”

    “乔爷,听你这么说,那个蔡啸伦似乎是个好人?”宁无双诧异。

    “的确是个好人。”乔振生不可置疑地点了点头,“去年北方陵肃城碰上了一场百年不遇的蝗虫灾害,百姓颗粒无收,蔡教主带着满门弟子主动出来筹集善款,并且联络米商开仓济粮,帮助城内的老百姓渡过了难关。今年黄河上游发大水冲塌了堤坝,也是那位蔡教主提议发动人力物力去修补缺口,人品和声望可见一斑。”

    “咦?怎么~~~怎么乔爷说的话跟杨公子说的截然相反呢?他说观岳教的教主是一个满腹阴谋下流无耻的伪君子,人人得而诛之。”到底孰真孰假?宁无双懵了。

丢失血玉

    “无双,那位杨公子~~~我觉得行迹有些可疑。”楚槐平静地开口,“且不说蔡教主的人品如何,倘若我是杨公子的仇家,要是真的有心置他于死地,那出手的时候必定攻他的死穴,你认为人的死穴会是在哪里?”

    “当然是心脏啊!”宁无双回答道。

    “那为何他中箭的地方是右胸膛,而不是一击致命的左胸膛?若是杀人的话,这不是太不寻常了么?”

    “可是,也有可能是对方射偏了呀?”

    “就算你这个猜测说得过去,你说你是在后山的山坡上发现杨公子的,阎罗谷地处偏僻向来没有什么人经过,再加上我们恶名昭彰,江湖上的人早就不想跟我们扯上什么关系,甚至敬而远之,而阎罗谷周围方圆几里之内都是坡地,离有人烟居住的地方路程甚远,如果他真的身受重伤,你认为他能逃得了那么远,并且恰好倒在你的面前么?”

    “楚爷你的意思是~~~这是他故意设计好的圈套?”

    “倒也未必,只是这位杨公子和你说的话虚而不实,并且像是在蓄意抹黑观岳教,这种人心有城府,不见得是个坦荡荡的真君子。”楚槐俯首耐心地望着宁无双,“无双,以后如果碰上这种事情你一定要先跟我和阿生说,虽然这次我们并无是非,但是江湖上人心险恶,即便是我们也不得不防。”

    “嗯,我知道了。”宁无双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吧,没什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楚槐回过身去朝着乔振生打了个眼色,“阿生,我们走吧。”语毕,两人一前一后也离开了后院。

    宁无双低下头去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搞不懂,她实在是搞不懂,既然杨宵在市集上曾经救过她一命,那应该不会是坏人才对,可是乔爷和楚爷他们说的那些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杨宵刚才在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无双,我会记住你的!我一定会再来找你!”

    宁无双柳眉紧锁,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杨宵临走前对她漾起的那抹古怪笑意,心里竟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奇怪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向他提起过自己的名字,那个杨宵是怎么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这个人看起来难辨敌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故意隐瞒事实接近她的目的又是何在呢?

    百思不得其解,宁无双只好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两只瞪着自己脚丫的眼珠子不经意地往腰间投去一瞥,正准备离开,忽然又像被点了穴一样顿住,旋即像发了疯一样团团转了起来,一张白皙秀嫩的小脸儿上布满了惶恐与失色。

    诶?!这~~~这怎么回事?血玉,独孤冥送给她的那块修罗血玉居然不见了!诡异的是,连她自个儿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

    “奇怪,明明今天早上那玉佩还挂在我的腰间,就连睡觉我都带着它从不离身,这会儿会丢到哪里去了呢?”宁无双东摸摸西瞧瞧,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

    糟糕了,这下真的糟糕了啦!那血玉是独孤冥作为定情信物郑重地亲手交给她的,世界上仅此一枚,而且见了那玉佩就如同见到他本人,意义不是一般的重大!要是让他知道她把如此珍贵的信物给弄丢了,还丢得糊里糊涂,不把她的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才怪!不行不行,得赶在他发现之前快点把玉佩找回来,否则的话,她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啦!

    呜呜呜,怎么倒霉的总是她!小脸儿“倏”地一垮,宁无双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于是忙不迭地往柴房的方向冲了过去。

来者不善

    找不到!找不到!到处都找不到!那该死的修罗血玉到底在哪里啊啊啊!

    嘴里衔着一小段杨柳枝恨恨地咬着,清瘦玲珑的身子四仰八叉地靠在了一棵大树的侧枝上,一只秀气的脚丫子无聊地吊着晃过来又晃过去,宁无双这会儿躲在了离阎罗谷前方不远的树林里,枕住后脑勺懊恼万分地瞪着头顶上那块湛蓝湛蓝的天空。

    唉!怎么办?日子都过去好几天了,她还没找着那块血玉,谷里头已经被她翻箱倒柜地搜寻了一遍又一遍,连茅房都几乎让她掘地三尺,就是半个影儿都没见着!这下事情真的是大条了!连楚爷和乔爷似乎都已经觉察到她的不正常,三番四次地追问她到底在找些什么,可是她又不敢说出来,只好每次都支支吾吾左右而言其他地搪塞过去。可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呀,某谷主的心眼儿可多着哪!总之找不回那块拇指般大小的玉佩,这件事情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并且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

    没法子,既然找不到那就只好先躲咯!没事尽量少出现在独孤冥的面前,就连远远瞧见他都要绕路走,免得他一眼发现自己的腰间空空如也,那就真的是神仙都救不了她了。所幸上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有跟独孤冥学武功,虽然动作招式半点都没有掌握,内功却是练得颇为上乘,所以心有戚戚焉的鸵鸟丫环一有空就往阎罗谷周围的树林里跑,架在半空的枝丫上一边欣赏大自然的景色,一边想着如何才能让纸包得住火。

    可是,纸又怎么能包得住火呢?唉唉唉!真是烦死人了!猛地从树枝上翻坐起来,宁无双伸手胡乱地抓了抓头上的发髻,顺带往阎罗谷的方向看了一眼。

    咦?蓦地,宁无双发出了一句疑惑的叫声,两只眼睛一会儿睁大一会儿半眯地往前凑了凑,虽然她的眼睛还是有点儿近视,对于远处的东西模模糊糊地看不太清楚,但眼下她分明看到阎罗谷的正门外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群人。不,与其说是站着倒不如说是守着,因为那些人清一色都穿着深蓝色的布衣,个个手执兵器排成几列动也不动地杵在那里,似乎在随时候命。

    哇咧,现在是虾米状况?准备六国大封相么?看样子来者不善,不知道谷主他怎么样了!一想到那个脾气孤傲倔强的独孤冥,宁无双便觉得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拍,于是暗自运起轻功从树上一纵而下,从阎罗谷后门翻墙而入。

    “谷主!谷主!乔爷!楚爷!”后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从东西南北厢房到回廊花园藏书阁,宁无双从后方的建筑群开始逐个房间地寻找,却始终看不到半条人影,直到她拐过侧檐通道踏入前厅,一幕剑拔弩张气势惊骇的景象终于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只见独孤冥背对着她伫立在厅门口,颀长挺拔的身躯里依旧渗透出无法泯灭的傲气,楚槐和乔振生分立在其左右,脸上不约而同都是一副异常凝重的神色。数丈开外的地方,几个衣着打扮甚为光鲜的男子和他们面对面地对峙着,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留着斑白长须,面容慈蔼而不失威严,看起来像是当中身份最高的长者;在他身后,三个年纪较为轻些的男子手执宝剑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个个都咬牙切齿愤恨万分,掌中的利剑一度按下去又抽了出来,巴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独孤冥来个大卸八块。

血案

    “师傅,何必跟这种无耻之徒多费口舌!既然证据确凿,我们就应该替天行道,将整个阎罗谷彻底铲除夷为平地!”

    “对!师傅,阎罗谷的人向来作恶多端有如过街老鼠,除掉他们将会是武林的一大快事!”

    “没错!杀了他们,为我们死去的那些手足和家眷们报仇!”

    “慢!”一声低喝,为首的长者缓缓伸出手来于半空中举起,尔后又谨慎庄重地睇向独孤冥,“独孤谷主,老夫只想问你一句话,这件事情你是做还是没做?”

    漆黑狭长的眸子漠然升起,薄唇底下不紧不慢地吐出了几个字:“做了又怎么样,没做又怎么样。”

    “你!”话音甫落,站在左边一个穿着紫色锦衣的年轻人立刻暴跳如雷,提起剑尖直直指向独孤冥,“姓独孤的!你不必在这里跟我们绕圈圈!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既然下得了手就不怕认!昨儿个深夜明明是你擅闯观岳教后院,放火烧了我们的寝楼,还无情斩杀了我们十七个师兄弟,包括他们的妻子儿女还有父母,通通无一幸免!可怜我们七弟妹和十三弟妹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想不到~~~呜呜,想不到他们还没出世就已经阴阳两隔,全是拜你所赐!是你!你这个心狠手辣血性全无的魔鬼!”

    “就是!要不是前天我们几个跟随师傅外出不在现场,我们一定会将你亲手血刃,割下你的人头去祭天!”

    什、什么?火烧观岳山?血洗观岳教?!

    “不!不会的!我们谷主不是这样的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和贵教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对你们的人下毒手呢?!”谈判间,一抹淡青色的娇影如同箭一样飞扑至独孤冥的身边,脸上尽是焦虑和迫切,“谷主,你说,你快说呀!这些丧尽天良的事都不是你干的,不是你干的对不对?!”

    “双儿,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关你的事。”甫看见那张熟悉的容颜,独孤冥不着声色地将她往身后护了护。

    “蔡教主。”这时,杵在一旁的楚槐安静地上前两步说道:“对于贵教发生的惨案我们也很意外,可是全天下武功高手那么多,你又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们谷主做的?正所谓捉贼要拿赃,蔡教主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恐怕很难让人信服。”

    “证据?”蔡教主——蔡啸伦神色凛然地昂起了下巴,猝尔炯目一眯,大掌自袖子底下快如闪电般暴然一扬!“咻”的一声,一道鲜艳如血的红光登时激射而出径直扑向独孤冥的面门,“独孤谷主,不知这样东西算不算得上是证据?”

    独孤冥依旧面无表情,伸手轻易地接下了不明飞行物,垂眸。

    “修、修罗血玉?!”旁边的宁无双一瞥见独孤冥掌中那枚通体血红的玉佩,忍不住小声地叫了出来。怎、怎么会?丢失的修罗血玉怎么会落在了观岳教的人手里?

    “谷主,我、我没有~~~”宁无双正欲开口。

兵戎相见

    “我知道。”想不到独孤冥已然抢先打断了她,语气里丝毫没有半点犹疑,甚至连目光都不曾放在她的身上。

    “敢问独孤谷主,这可是你的贴身之物?”威严无比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独孤冥身上,蔡啸伦沉声问道。

    “不错,是我的信物。”

    “好哇,独孤冥!这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你无从抵赖!”蔡啸伦的身后又气冲冲地跳出了一位徒弟,“这块玉佩就是我们今天在案发现场捡到的,倘若不是你所为,那你的信物又怎么会掉落在那里!”

    “哼。”唇角斜斜扯起了一丝弧度,独孤冥的神情看上去越发的不在乎,甚至有些嘲讽,“既然你们早就已经有了定论,又何必与我对质,多此一举呢?”

    “你!你这个狂傲自大目中无人的败类!看我们不把你的颈上人头取下来拿回去当香炉!师兄弟们,我们一起上!”

    “住手!张超!何旭!连生!不可轻举妄动!”蔡啸伦急忙出言喝止。

    然而那三人正是血气方刚,对独孤冥又恨之入骨,哪里还听得进他的劝阻,几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后疾飞而起,“唰唰”几下将身上的宝剑尽数拔出,挥舞着无数条寒光掠影,夹杂着风雷撼动之势往独孤冥的身上围攻了上去。

    “谷主,让我们来!”这边厢,楚槐和乔振生护主心切,也相继抽出掌中的利器前去应战。

    一时间兵戎相交火花四溅,整个阎罗谷前院里都笼罩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张超等人虽然武功造诣不浅,然而复仇之心过于急切,出招套路快而不准乱成了一团,浮躁之心显而易见;楚槐和乔振生则是默契十足,愈战愈勇,愈打愈沉着,因此即便是以二敌三仍然游刃有余。眼见一百招过去了~~~两百招过去了~~~三百招、四百招过去了,厮斗中的五人依旧打得难分难解。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超三人的底气开始渐渐不足,尽管手上的宝剑招招索命,可打了老半天却占不上一点便宜,当下不免气急败坏地憋红了脸,令举手投足间更加破绽百出,不要说进攻了,就连防守也要三人互相救场,看起来手忙脚乱的好不狼狈。

    “叮!”甫听得一声脆响,赢败之势已然非常明朗,眼见乔振生的利剑一个飞流直转,下一秒即将刺上何旭的腹部!

    “哗啦啦!”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闪耀着刺眼白光的银龙突然从天而降,于瞬间之内往乔振生的利剑上一卷一震!“锵”的一声,利剑竟被硬生生地折断成两截!原来缠绕在那上面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蔡啸伦手上那条遐迩闻名的九指连环锁。

    蔡啸伦素来喜欢以锁为兵器,并且天生右手就缺了一只大拇指,故而得其名。天下之大,使用各种奇形怪状兵器的人大有人在,然而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以区区一条锁链就能将自己的内力完整输出,同时把破坏力发挥到极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办到的,由是此,他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清者自清

    “都给我住手!”猿臂轻轻一抖,笨重的锁链竟像听话的灵蛇一样乖乖钻了回去,蔡啸伦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态度倒是有几分难得的忍耐,“独孤谷主,老夫今日来并非蓄意挑衅,只是想当面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你又何必苦苦相逼痛下杀手呢?”

    “然则蔡教主意欲如何?”独孤冥双眉略略一挑,“既然你们已经认定是我所为,那我再多说下去也是白费功夫不是么?”

    “听独孤谷主的意思,这件事与你无关?”蔡啸伦有些犹疑,“可是独孤谷主的贴身之物落在我们后院之内也是铁铮铮的事实,再怎么说你也欠了我们一个交代才是。”

    “交代?”独孤冥臻首缓缓一昂,眸内的肃杀之气猛地一浓,“此事令我阎罗谷无辜受到牵连,就算蔡教主不说,我也定当揪出当中的幕后黑手,好好地款待款待他。”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独孤谷主都这么说了,那老夫就暂且相信你。十日之内,请独孤谷主务必派人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届时老夫将会亲自带人再来登门拜访,望独孤谷主信守诺言,还我们观岳教一个公道!”

    “十日?”独孤冥两眼一瞟,“不必,三日足矣。”

    “好!独孤谷主快人快语,老夫心服口服!今日我们就到此为止,得罪之处还望独孤谷主多多包涵,我等告辞!”语毕,蔡啸伦转身朝着面有不甘的徒弟们挥了挥手,一大帮人马遂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阎罗谷。

    “谷主,你怎么那么傻啊?既然你没有对观岳教不利,刚才为什么不好好说清楚呢?”宁无双急了。

    “清者自清,何需多言。”独孤冥转过头来睇向她,“双儿,如果别人对你心存芥蒂,解释与不解释难道还有区别么?”

    “可是谷主,我很担心你啊!都是我不好啦,要不是我糊里糊涂地弄丢了血玉,你就不会被人家这样白白冤枉,是我对不起你,每次都害到你,我、我真是一个倒霉鬼、扫把星~~~”宁无双愈说愈愧疚,忍不住伸手狠狠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双儿,不关你的事,这件事情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只是对方很聪明地利用了你。”默默看了她片刻,独孤冥伸出手来轻轻拉住她的柔荑,脸上的表情有着不自觉的缓和。

    “嘎?”宁无双一下愕然地抬起头来,“这件事是冲着你来的?”

    “没错。”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知道是谁干的?”

    “唔。”

    “谷主。”这时,楚槐和乔振生双双走上前来,“谷主,既然你知道是谁栽赃给我们,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杀上门去,还我们一个清白?”

    薄唇不动声色地一抿,独孤冥微微侧过身去,如刀刻般深邃的轮廓上似乎有着莫名的自信,“不用。”

    不用?宁无双和楚槐几个嘴巴同时一张,下巴差点儿掉在了地上。难道这个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打算就这么背下这条莫须有的罪状?不、会、吧?他老人家不是心胸极其狭窄的咩?不是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咩?老天爷,世界末日恐怕要来临了吧?

    “三日之内,他自然会来找我们。”眼见那三个人杵在原地傻了眼儿,独孤冥终于又慢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缕清风。

暗暗交锋

    独孤冥说得果然没错,不出三日,事实上只过了一天,阎罗谷便迎来了另一批人马,而且这批人马的数量与观岳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来人的身份更是宁无双一时震惊不已。

    “哈哈哈哈!独孤谷主,请恕杨某冒昧打扰了!近来一切可安好哇?”会客厅前,一把宏厚霸气的声音猝然响起,紧接着,一个年纪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一身明晃晃的大金黄炮、须发皆墨的中年男人领着一干弟子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与其说那是走,倒不如说是冲来得更贴切,因为他们一进门便如潮水般四散涌开,将整个会客厅围了个严严实实,动作不仅迅速,连气势都流露出一股明显的强硬。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天虚门杨门主。”厅内上座,独孤冥温温吞吞地放下手里的茶盏,俊美绝伦的脸庞上竟扯起了一抹似暖又似冷的笑意,“素来听闻杨门主为人豪气奔放不拘礼数,今日居然不请自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哪!”

    “噗!咳、咳、咳!”站在一旁也在喝茶的某丫环喉咙一紧,忍不住将嘴里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拜托,这玉面阎罗还真不是一般的毒舌耶!虽然表面上把话说得无关痛痒,其实骨子里却是暗箭冷箭一齐发,这不,就连白痴都知道他在对谁笑里藏刀了!

    被称作门主的中年男人——杨元霸显然没有料到独孤冥的开场白竟然是这样,堆满笑容的脸上不自觉地抽了抽,却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哈哈!独孤谷主过奖了!大家都说英雄自古出少年,杨某对独孤谷主的美名早就如同雷声贯耳,一心想来拜会拜会,今日一见,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哈哈哈!”

    “哦?是吗?”独孤冥的笑意忽地更冷了,“那也要看在哪方面推前浪,有的人表面上打着威严正义的幌子,私底下却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儿子更是专门做些鸡鸣狗盗杀人放火的勾当,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这种后浪实为世人所不齿,不要也罢,杨门主,你说是不是?”

    杨元霸一听,勉强假笑的老脸顿时由白转黑,又由黑憋成了难看的猪肝色,似乎有些想发作。

    “杨门主千里迢迢地赶来阎罗谷,不知有何贵干。”笑意已然逐渐褪去,独孤冥面无表情地抬起了眼帘,瞳孔内散发出来的阴森寡冷让人忍不住一阵恶寒。

    虽然被独孤冥的眼神震摄了一下,杨元霸的态度看起来很是恭敬,实际上却依旧有着目空一切的霸气,“哈哈!独孤谷主,是这样的,前些日子犬儿受我所托外出办事,不料途中遭遇奸人暗算受了重伤,幸亏独孤谷主仗义相救,这才让犬儿逃过一劫,杨某这次特地带了犬儿一起过来,就是要向独孤谷主道声谢。”语毕,他高声喝道,“宵儿!”

    “是,爹。”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应声从杨元霸身后的人群中站了出来,“在下杨宵,谢过独孤谷主的救命之恩!”

撕下假面具

    话音甫落,“哐”的一声,一只洁白的瓷杯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温热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循声望了过去,只见宁无双一脸意外地站了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前面那双饱含深沉却透出犀利的丹凤眸,“杨公子?!”

    原来杨宵竟然是天虚门的少门主,是百步银蛇针杨元霸的儿子?!脑海里飞快掠过几幕情景,只消瞬间,宁无双突然像明白了什么。

    独孤冥的表情却是越发的恐怖,似乎早就已经对整件事情了如指掌,“杨门主这般劳师动众,恐怕不只为了道谢这么简单吧?”

    “哈哈哈哈!独孤谷主果然慧眼!既是如此,那杨某只好开门见山了!”充满自信的脸上洋溢着不可一世的红光,杨元霸伸手慢悠悠地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其实杨某今日来访,目的是想和独孤谷主商量一件大事。”

    “大事?”独孤冥眼珠子斜斜一厉。

    “哈哈,是这样的,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江湖上三年一度的武林盟主推选大会,杨某不才,自以为在武学造诣上还是略有所成的,倘若这次能够在推选大会上竞逐到盟主之位,凭杨某的实力,必定能够带领八方群雄好好地闯一番大业。听说独孤谷主为人低调沉着,在江湖上却名望甚高,杨某这次来就是想~~~”

    “想让我为你的盟主之位作提名推荐?”

    “没错。”杨元霸毫不客气地点头,看起来势在必得。

    “哼。”鼻子底下满带讥诮地嗤了一声,独孤冥的态度不留一丝情面,“堂堂天虚门门主原来是个贪图名利的小人。”

    堆满假笑的面具猛地窒了窒,杨元霸的语气明显带着不满,却又好马上翻脸,一时不得不咬牙隐忍,“独孤谷主,杨某这么做并非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整个武林的将来!纵观当今上下,除了我杨元霸,还有谁有资格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有谁有资格令天下高手俯首称臣?何况,据我所知,近日来阎罗谷与观岳教的人有不少过节,如果独孤谷主答应助我夺得盟主之位,那我保证,日后阎罗谷的事就是我天虚门的事!至于那个蔡啸伦,我自然会替你打发。”

    “哦?各取所需,杨门主这个主意听起来似乎不错。”独孤冥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可要是我坚决不答应呢?”

    “你!”杨元霸的脸色终于忍不住一变,“如果独孤谷主不答应,那就是瞧不起我杨某,瞧不起我杨某就是瞧不起整个天虚门,你我就此划下道来吧!”

    “爹,既然他不肯就范,那我们就来硬的!”略略吊起的丹凤眼自负地眯了眯,杨宵从他老爹的身后大步向前跨出,“玉面阎罗,你别搞不清楚状况!你已经得罪了观岳教,现在又要与我们天虚门为敌,难道你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得罪观岳教?”目光自杨宵脸上定住,独孤冥此刻的凶煞让人不由得一阵心寒,“你处心积虑地接近双儿,偷了我的修罗血玉去杀人,削弱了观岳教的竞争实力不止又让我们因此大动干戈,而你天虚门就趁着这个机会装好人来笼络我,哼!还真是一个一箭三雕的好办法!”愈说神情愈狰狞,眸内的阴郁残暴之色浓得化不开,“不过,你接近双儿已经是死罪,胆敢盗取我的信物更是死罪,令我阎罗谷无辜受牵连更是死罪中的死罪!”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哼!玉面阎罗,这也是你逼我的,要是当初你肯乖乖接下我爹的邀请帖,一切不就安然无恙了么?不过现在也好,观岳教那帮人已经被我弄得鸡毛鸭血元气大伤,就算今年想要争盟主恐怕也争不了了!哈哈哈哈!”杨宵目露嚣光,仰天大笑。

    “杨公子,原来整件事情是你一早就设计好的圈套?”这时,站在一旁的宁无双颤声开口,表情已然由震惊转成了愤怒,“观岳教那十七条无辜的人命是你亲手杀的?你这个佛口蛇心的伪君子!为了满足你爹的**竟然颠倒是非黑白,还滥杀无辜!我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个有正义心的好人,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天虚门的少主,会这样心狠手辣,那一箭我绝对不会救你!”

    狂妄的笑声戛然而止,杨宵神色怪异地睇视着宁无双,却什么也没说。

    “少废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你们瞧不起我杨某,那就划下道来吧!”说话间,杨元霸已然回身甩出一个弓步,咄咄逼人。

    “好,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独孤冥白牙一咧,额头正中的位置开始浮现出一抹指甲般大小的鲜红,只见那鲜红在顷刻间变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耀眼,几乎要滴出血来,伴着他脸上那副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的表情,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想尖叫着四处逃命!

    阎罗印,出必见血!

    “楚槐!振生!保护好双儿!”一声暴叱,还没来得及看仔细,一抹漆黑如夜的身躯便如同索命厉魂般朝前直直飞掠了开去,对象不是杨元霸,却是他身后的杨宵。

    “宵儿!”没料到独孤冥竟然先挑他的宝贝儿子下手,唯恐杨宵的武功尚未够火候,杨元霸当下心头一凉,连忙长臂一震,从袖子底下滑出了一把似刀更似扇的铁器,旋即向后跃开几步抢在独孤冥的面前奋力一隔!“唰”的一声,扇形铁器尽数打开,紧接着一阵“咻咻”穿刺声,数十枚闪耀着刺眼寒光的芒星直直扑向独孤冥全身,正是传说中那令人心惊胆颤的百步银蛇针!

    其实细小如发丝的银针作为暗器来说并不算得上十分致命,然而这百步银蛇针的威力,就在于其针是经过奇门毒药浸泡七七四十九天而成,此药无色无味,连针身都不会发黑,但药性一发作却能使人血气倒运逆行,全身筋骨逐渐腐烂萎缩,最后七窍流血而死。如果不幸被它射中又没有独门解药,经历这段生不如死的过程只需要几个时辰,再加上这种毒针射速极快且杀伤面广,就连一般的武功高手也猝难躲避。

    “哼,雕虫小技。”面对疾飞而来的点点杀气,独孤冥薄唇一抿,大掌猛地从腰间快速一掠!如同清澈的泉水漫过池塘,悠悠白光瞬间乍现!只见他抽出身上那把又宽又厚的半月弯刀,“叮叮”几下轻易挡开了杨元霸的银针,旋即目标一转,与杨元霸展开了一场石破天惊的恶斗。

    这边厢,杨宵刚从千钧一发的危机中回过神来,于是更加怒不可遏,扭头朝着围守在四周的一众子弟吆喝道,“保护我爹,杀了玉面阎罗,你们通通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数不清的门徒立刻从四面八方群拥而上,见此情景,楚槐和乔振生只好将宁无双往客厅的角落里一推,手执兵器跃上前去厮杀成一团。

    宁无双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目光始终离不开远处那抹颀长劲瘦的身影,“谷主,小心!你要小心哪!”话才刚说完,手腕处忽然一紧!

恢复宁静

    “无双,跟我走!”捉住她的竟然是杨宵!

    “双儿!”眼角觑见宁无双的处境,独孤冥不由得一声长啸,手中的裂魂刀立刻带着辨不清的寒影以电光火石之势径直逼向杨元霸,试图抽身去救人,无奈杨元霸虽然不能强攻,却也不肯就此罢手,反而苦苦缠绕在他左右,因此让独孤冥一时半刻未能拨冗而出。

    一大票人正闷头打得火热。

    “住手!”蓦地,半空中传来一声娇喝,“再不住手我就马上杀了他!”

    甫在战斗中的杨元霸顿感不妙,于是循声投去一瞥,下一秒,饱经磨练的面容上却随之一变,猝尔连狂舞在手上的扇形暗器都慢了下来,“宵儿?!”

    此时,独孤冥正好运全力于掌内猛烈向前击出,只听见“啪”的一声,杨元霸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呕”的一下应声吐出了一大滩鲜血,虽然人没有当场毙命,然而全身上下的筋脉却已经被刚才那一掌所震碎,瘫倒在地上再也动惮不得了。

    “爹!”见此情景,杨宵的眼神看起来犀利中透着懊悔,“无双,看来是我杨宵太低估了你,我只记得你不懂拳脚功夫,却忘了你练有极为上乘的内功。”

    “那是因为你的心思都花在杀人栽赃上了。”一手捏住杨宵的生死脉门将他的手臂强行扭至身后,一手掐着一块尖锐的瓷杯碎片抵在了他的喉咙根上,宁无双看起来竟丝毫不手软。

    “无双,独孤冥是个天下人都唾而弃之的杀人狂,你为了他与天虚门为敌,值得吗?”

    宁无双抬眸悠悠望向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逸脸庞,眼神里除了信任只有动容,“谷主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并且待我也是真心真意,我说值得那就是值得。”

    闻言,独孤冥脸上的神色飞快地一缓,却马上又满布起肃杀之气,“振生!楚槐!将杨元霸两父子的穴道通通封住,立刻押去观岳教交给蔡教主,任凭他们处置!其余人等,若不肯降服,一律格杀勿论!”

    “是,谷主。”楚槐和乔振生一齐领命。

    于是就这样,一场腥风血雨终于过去了,阎罗谷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天下午,独孤冥躲在藏书阁里一声不吭地看书,某两位一胖一瘦的下属正像电线杆儿似的杵在主子后面,脑袋啄呀啄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无聊到连哈喇子都差点流了下来。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宁无双手里捧着一壶香茶和几碟糕点快步走了进来,尔后放下,斟茶,又用双手撑着下巴趴在了独孤冥身旁的桌面上,两只眼睛一起瞄了过去。

    “谷主,你到底在看什么呀?这些书每一本都枯燥乏味得要死,有什么好看的。”小嘴儿嘟成了可爱的o状。

    “你的龟息法和虚脉诀都练会了么?”不回答她的话,独孤冥反而慢吞吞地转向她。

主动求亲?!

    “唔~~~参透倒是还没完全参透,不过已经领略到当中的一点皮毛了,倘若师傅大人您能够经常在百忙之中抽空指点指点徒儿的话,嘿嘿,徒儿一定会事半功倍喔!”宁无双狡黠地露出了白牙。

    独孤冥面无表情地瞅了她一眼,遂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手中的书卷上。

    室内又是一片无声的寂静。

    “谷主,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哈。”按捺不住寂寞,某丫环又开始哇啦哇啦地聒噪起来,“上次天虚门那件事情之后,最终是谁做了这一届的武林盟主呀?”

    独孤冥眉峰稍稍一蹙,“你问这个做什么?”

    “呃,没什么,就是想八卦一下下而已咩!”

    “段明镜。”

    “段明镜?咦,怎么~~~”

    “紫仓派的蜀山真人因为年事已高,而手下的大弟子又尚未能继承其绝技,所以在推选大会前夕便提出了弃权;至于观岳教则是由于天虚门的原因导致死伤众多,这会儿正忙着重整旗鼓安定人心,没那个闲工夫去争什么盟主宝座;而杨元霸又被我的碎脉掌废除了武功,因此最后就由兵器排行榜上排名第四的无影缨枪段明镜坐上了这次的盟主之位。”

    “喔,原来是这样啊。”丫环抚着下巴点了点头。唉,亏那些人为了争名夺利互相斗个你死我活,到头来还不是让人家给捡了个大便宜,估计那段明镜睡着了都会笑醒吧?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独孤冥的脸靠近她。

    “没、没有了。”丫环小声地摇了摇头。

    “很好。”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独孤冥直接忽略她又开始不声不响地翻那书页。丫环耸耸肩,只好退到一旁低下头去默默地数手指,然后又蹲到墙角边去抠蚂蚁。

    安静~~~

    很安静~~~

    异乎寻常的安静~~~

    安静到让某丫环彻底想抓狂!

    “谷主,我们成亲吧!”冷不丁地,那丫环竟脱口而出。

    “啊?!”

    “嘎?!”站在一旁“钓鱼”正钓得过瘾的两位下属差点咬去了自个儿的半截舌头,于是赶紧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一边你掐我、我掐你,一边噼里啪啦地互甩耳光。

    “阿槐,你醒了没?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我才是在做梦吧!我居然听见无双在向谷主求亲耶!”

    “求亲?她居然向谷主求亲?她居然主动向阎罗谷谷主求亲?”

    “阿生哟,赶紧给我醒过来吧你!”

    书案前,独孤冥目光幽然地睇着宁无双,脸上似乎透出几分不着痕迹的喜悦。他曾经说过要让宁无双真心实意地嫁给他,成为他今生唯一的妻子,阎罗谷唯一的女主人。

    “双儿,你说的可是认真的?”

    “嗯。”宁无双毫不犹豫地肯首,白皙精致的脸蛋上悄悄升起了两抹羞涩醉人的粉红,“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很喜欢谷主,而且是只喜欢谷主喔!可是我又不甘心我这么没用,一点武功都不会,还老是给你招惹麻烦,所以才希望通过学武让自己变得更强一些,虽然我现在还是不懂动作套路,可是至少内功学会了一些,也勉强算是可以自保啦!”

    “最重要的是,长久以来,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让我觉得有时候人生就是一个未知数,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可知,所以为了不浪费时间也不抱有遗憾,我们都应该珍惜眼前人,好好把握我们应该把握的缘分,这样才算是无悔的人生,谷主你说对不对?”

    独孤冥凝神望着她。

    “对不对嘛?”

    “振生,楚槐。”没有正面回答她,独孤冥却侧过头去朝着身后那两根电线杆儿沉声说道,“你们俩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立刻去筹备婚礼?”

    诶?!立、立刻?!乔楚二人一听,四只眼珠子瞪得差点儿滚到了地上。

    虽然说珍惜时间珍惜缘分是没错啦,可是,这天底下有谁像谷主那么猴急的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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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搞不懂啦!
人家穿越她也穿越,凭什么全世界的女生穿越到古代,无一例外都是掉在或霸道冷酷或帅气温柔的美男怀里,唯独她双脚才刚落地,就被一群不知是山贼土匪还是打手人贩的男人追了九条街,还被五花大绑地示众在街上论斤称?!
哇咧,搞歧视也要有个限度咩!
虾米?!秃头,侏儒,驼背,肥肉男,连鸡皮鹤发的老公公也来凑热闹?
这都什么歪瓜劣枣?!她还不如被耕地的农夫买去当童养媳咧!哪边凉快哪边去啦!
呜呜~~~这下事情大条了!刚才慌张逃命竟然把眼镜都给弄丢了,凭她一千多度的近视眼,现在压根看什么都是一堆!
正所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远远地,忽然看到暗巷中间站着一抹长发披身清瘦纤弱的背影,正忙着夺命飞奔的她顾不得形象,扯开嗓子大喊:“姑娘,请让开!”
佳人闻声转身,没想到身后那一大票正与她赛跑的男人却突然纷纷急刹,还个个面如死灰地向后倒退了几尺~~~呃不,几百尺!
唔?眯着眼睛,她凑上前去细细打量了一下跟前的绝色佳人,呃~~~那个~~~姑娘你的身材~~~是不是壮硕平板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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