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玄天禁法
王崇驾驭了太元珠,幻化金光,把自己和邀月夫人笼罩在内,一路飞空!
海天一线,如此御空飞遁,倒也是颇为畅美的一件事儿。
王崇见邀月夫人微微蹙眉,纤纤玉指,不住屈伸,不由得生出好奇,问道:“姐姐可是在掐算那四个家伙的方位?”
邀月夫人应了一声,答道:“不错!”
这位吞海玄宗的美貌女修,瞧了他一眼,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你也是出身云台山这等大宗,怎么连这等入门的功夫都不会?”
王崇心头发苦,他哪里是出身云台山“这等大宗”?他只是出身天心观这等不入流的小门派而已。
虽然他仗着演天珠,还有几分机缘巧合,得了一些修行的法门,但通常玄门正宗,传授弟子那一套完整的体系,却没机会接触。
比如峨眉,以莫虎儿举例,他拜师玄鹤道人,自然就要跟玄鹤道人一样,修炼少阳剑诀。
少阳剑诀乃是气法,在炼气胎元两境还不如何,但到了天罡境,若是按部就班修炼,不要说莫虎儿这等废货,就算是她姐姐莫银铃,也要数百年苦功,才有望天罡大成。
故而到了胎元境巅峰,玄鹤就会传授莫虎儿少阳真诀。
此乃天罡法!
若是天资横溢之辈,比如峨眉的四大弟子,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二十年内就能天罡境道行圆满。
比单纯修行少阳剑诀,快了十倍还不止。
除此之外,只要剑诀略有小成,炼气初步,玄鹤道人还会传授莫虎儿少阳禁法。
禁法乃是天下通法!
诸如隐身,甲马,护身,祈福,驱邪,求雨,阵法,雷法,罡斗……都是禁法之列!
正经门派出身的修道之人,绝不会如王崇这般,除了所学剑诀是绝顶,对普通道门法术就一窍不通的奇葩。
王崇垂头丧气的表情,被邀月夫人看在眼内,忍不住教训道:“你这是老师不肯传授,还是你学的不够专心?我就没见各派弟子,剑术都入门了,还不懂一两手禁法的。也罢,你的道法乃是玄天一脉,我就教你两门玄天禁制。”
王崇又惊又喜,忙问道:“姐姐还精通玄天禁法?”
邀月夫人摇头道:“玄天禁法乃是六圣禁法之一!姐姐出身的吞海玄宗不是六圣嫡脉,以五行禁法和小诸天禁法为主,也就收集了两种玄天禁制。本来传你五行禁法和小诸天禁法也没什么,禁法是各派都有的通法,只是看谁家收集的齐全罢了,但你修炼的是玄天一脉,学玄天禁法事半功倍,学其他的禁法,可就要虚耗精力了。”
王崇也知道,道法是独得之秘,禁法乃是通法,同一种禁法往往好些门派都有精修。
比如峨眉有少阳禁法,其他门派也有收录,只是没有峨眉收集的齐全罢了。
邀月夫人说,自己只懂得两种玄天禁法,王崇略有失望,但仍旧觉得此乃意外之喜,急忙说道:“请姐姐传授!”
邀月夫人当下把两门法术,传授给了王崇,一门叫做玄星催月,一门叫做移星换斗!
玄星催月是一门遁法,此法须得先以真气炼就玄星,斗法的时候,把玄星散开,可以在玄星之间,一气挪移!
移星换斗类似旁门的五鬼搬运,道门的五星大挪移之类,是以法力挪移身外之物的法术。
王崇修炼了天符书,道法跟禁法源出一脉,倒是上手便即炼成。
这也是禁法和气法,神法,道法的不同,只要的了真传,又身具跟禁法相合的真气,当即就能使用,也不须日日练习,纯看道行高低,法术便有强弱。
王崇没炼就玄星,暂时无法试演玄星催月,但另外一门法术,他只是稍稍练习,就精熟于心!
他虚虚一扬手,一个“移星换斗”,就把数千百斤的海水,从海里捞取了上来,看着鱼虾在浮空的海水中畅游,不由得大是开心。
他试演法术,遁光就稍稍迟慢,邀月夫人见自己这个“弟弟”玩的开心,也不去阻止,只是笑吟吟看着,偶尔还指点一两句。
王崇和邀月夫人不甚着急,但孤鸿子和东海三枭却急不可耐,他们因为速度不够,被王崇生生甩下,一路上都是急催遁光,就是抱了万一之想。
还是孤鸿子眼光最利,远远的看到一道金光,十分眼熟,急忙定睛观瞧,骤然大喜,喝道:“那小贼不晓得海外的方位,居然兜转了回来。”
东海三枭也是一起大喜,灰袍老者怕王崇再逃走,急忙豁尽全力,催动了漆黑大手,隔空一捏,拿住了太元珠所化金光。
黄袍大汉亦把自己的得意法宝金刚圈飞出,不是给王崇迎头痛击,而是绕过了王崇,兜往他的身后,务求先断了王崇的逃路。
王崇故意做出惊慌之色,左右闪避,引得东海三枭和孤鸿子,急忙催遁光左右分开。
王崇眼瞧孤鸿子和东海三枭遁光分开,封死了自己和邀月夫人的前后左右,不由得心头欢喜,叫道:“姐姐!我们先联手,打死一个弱的!”
邀月夫人笑骂了一句:“小混账好生狡诈!”
但却素手一指,指向了东海三枭之中的那个微胖老者,说道:“我们就先杀了这头白枭!”
王崇并不认得孤鸿子和东海三枭,但这几日也听邀月夫人说过,这几个人的来历。
东海三枭都是出身大派,因为做了恶事,叛出了师门,在东海一带横行百余年,才因为臭味相投,结盟成了一体。
白枭出身峨眉南宗,说起来跟王崇,还算是同门,是阴定休老祖的十一弟子!
他本来跟玄叶一起,叛出峨眉,又因为受不得清苦,觉得跟着玄叶没有出路,就又叛出了峨眉南宗,精修的是雷霆霹雳剑诀,因为缺了一口好飞剑,这才把剑诀化为了弹指惊雷的手段。
王崇故意往孤鸿子方向飞遁,面对森罗大印法,又匆忙退避,做出了害怕之色,做出被迫飘向白枭的姿态。
七六、黄莺百舌正相呼(热乎乎的推荐票在哪里)
邀月夫人一直都装作重伤的模样,靠在王崇的身上,娇娇怯怯,星眸半闭,似乎没有任何力气的模样。
白枭见王崇和邀月夫人这般模样,暗暗忖道:“这小贼的珠子颇犀利,我当先用九寒钩绊住,再以弹指惊雷的法术击杀。”
至于邀月,这般恹恹模样,显然重伤无力出手,他也不放在心上。
王崇遁光冲近,正要图谋出手,却见白枭放出了一口九寒钩,不由得心头暗忖道:“这厮剑术太差,我只需两枚太元珠,就能将这口飞钩绊住!”
王崇上次并未全力出手,非是他不想用尽全力,而是体内功力只有一成多些是雷霆真气。
这一次,他为了做足云台山弟子的脸面,可是连续数日转化功力,已经至少有四成以上,都转为了雷霆真气。
说来也是奇异,雷霆真气和巨鲸妖身十分搭配,以巨鲸妖身催动雷霆真气,居然有一两成的增幅,王崇也不知道为何,只能以雷水相生充足解释。
巨鲸妖身的四成功力,已经超愈白枭七八倍,王崇和白枭都想全力扑杀对手,也都料敌有误!
白枭是没想到,王崇功力还能“暴涨”,王崇也没想到,白枭不是剑术不堪,而是九寒钩和他苦修的雷霆霹雳剑诀不合,使不出全部的功力。
王崇计算距离,一扬手就是十二枚太元珠,两枚太元珠绊住了九寒钩,其余十枚太元珠化为煌煌雷光,呈现连射之势。
王崇知道邀月夫人的功力,早就尽数恢复,故而连一分留力都无,甚至没有留一枚太元珠护身,出手就倾尽全部功力。
白枭的九寒钩飞出之后,早就预伏了十七八道弹指惊雷的法术,但却没有想到,这小子呈现拼命的架势,十枚太元珠,化为雷电。
他慌忙连续发出弹指惊雷,但三道法术才能弹开一枚太元珠,让这位峨眉弃徒,不由得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白枭遁光一提,就要避开,但一直都靠在王崇身上,装作娇怯怯,重伤垂死模样的邀月夫人,猛然张开一双明眸,嘴角溢出一个柔媚的笑意,御天兵法全力催生出森寒斧光。
玄冰斧光满空游走,后发先至,先王崇的太元珠,追上了白枭。
这位峨眉老祖阴定休的弃徒,终究是有些本领,一声厉啸,全身雷光迸发,先是生生横移数丈,然后一拳捣出,生生击溃了玄冰斧光。
白枭把雷霆霹雳剑诀运用到拳法上,力拼御天兵法,倒也勇悍绝伦。
雷霆霹雳剑诀,绝不逊色御天兵法,但它终究是剑诀,非是仙道拳法,故而白枭一击轰碎了玄冰斧光,却眼睁睁的瞧着接二连三,连续七道玄冰斧光,发出凄厉呼啸。
他真气运转跟不上御天兵法的变化,催动霹雳拳法,连续轰碎了三道斧光,第四道斧光就只能击偏,不能打碎了。
王崇见邀月出手,他就压了一压太元珠,此时觑得便宜,太元珠这才宛如鬼魅一样浮现,绕过了正面,狠狠轰在了白枭的后心上。
若是单打独斗,王崇毕竟经验浅薄,还未必能赢得过白枭,但邀月夫人可是以一挑三,压着东海三枭的绝代高手,若非孤鸿子突施偷袭,东海三枭还真未必能讨得了好。
当邀月夫人以最酷烈的手段,逼得白枭不得不硬拼,他哪里还有余裕,应付王崇这小贼魔?
王崇又是天下间一等一的滑溜人物,若非是身份不合适,他此时用的绝非是太元珠,而是无形剑了!
饶是如此,挨了一记太元珠,白枭还是胸口发闷,体内的真气宛如翻江倒海。
亏得他修炼的是雷霆霹雳剑诀,太元珠又是雷霆玉经的底子,若不然他此时只怕比邀月夫人挨了一记森罗大印法还要惨。
白枭拼尽全力,左右双手奋力一记,轰碎了两道玄冰斧光,却被王崇趁势,又打了一记太元珠,这位峨眉弃徒,东海三枭之一,终于经受不住,狂吼一声,一口鲜血如柱喷出。
邀月夫人正要再补上一刀,王崇却抢先了一步,伸手按在了白枭的后心,施展了人妖相化之术。
此法能人身炼化妖身,也能让妖怪炼化人身,但……亦能以人身炼人身,妖身炼妖身!
王崇出海也遇到了几头妖怪,但都不堪入目,他根本没有兴趣,留下来常用,只当做临时,用过就废弃。
在跟十四岛的人动手时,他根本没有闲暇,只能全力脱身,也没有想过抢一具金丹宗师的肉身。
但此时,却是他和邀月夫人大占上风,白枭虽然对上他和邀月夫人联手脆败,但本身实力,却并不逊色巨鲸妖身,所以早就动了心。
白枭也是倒霉,哪里料到王崇有如此不堪的想法?
只是连续中了两记太元珠,他体内经脉,几乎都被雷霆真气焚成焦炭,十成功力,连一两成都催运不起来,哪里能抵挡人妖相化之术?
白枭脸色苍白,牙齿咬的格格直响,拼命想要抵御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邪术,却哪里能够?
王崇施展人妖相化之术,炼化白枭的时候,后面东海三枭的另外两位和孤鸿子,拼命前来救助,他们也惊骇,邀月夫人居然没死,甚至也没受伤,还如此神采奕奕。
邀月夫人猜到了王崇要做什么,她其实颇厌恶这邪术,但却并未有阻止王崇,而是冷哼一声,素手轻挥,数十件气兵一起浮现,分头攻向了三名大敌。
“成了!”
王崇法力猛攻,突破了白枭的最后一重防线,把这位峨眉弃徒,金丹大修,炼成了“人妖之身”,心头欢喜不尽。
尽管此时的白枭,千疮百孔,差一口气就要死了,但他有阴阳造化之术,完全可以救活的过来。
王崇收了白枭,顺手也用太元珠,把白枭的九寒钩收,这才信心十足的催动了十二枚太元珠,喝道:“姐姐!你来击杀恶枭!我替你挡住人面枭和孤鸿子!”
本来邀月夫人的计划,是王崇绊住孤鸿子,她孤身恶斗东海三枭,这般计划,两边都是苦战。
王崇知道邀月夫人性子傲,根本没有劝说,在追上了孤鸿子和东海三枭之后,就临时改换计划,邀月夫人强不过他,也就勉强听从。
王崇先施展分兵之计,故意示弱,让四名大敌分开,然后又跟邀月夫人一起,联手击杀了白枭,接下来,他怎会还让邀月夫人强行斗法?
他实力最弱,就要绊住最前的孤鸿子和人面枭,让邀月夫人跟恶枭单打独斗,相信这位恶枭在邀月夫人手底下,绝撑不过多少招。
只要邀月夫人击杀了恶枭,东海三枭和孤鸿子,就可称得上大势已去。
接下来邀月夫人就算一人挑二,都能击杀了这两名大敌。
王崇根本不怕邀月夫人不听话,他太元珠出手,抢先一步,拦住了两名大敌。
孤鸿子愤怒至极,森罗大印法一掌推出,气象万千,一身黄袍的人面枭一言不发,金刚圈飞出,生出阵阵梵唱,显然也是全力出手,要跟孤鸿子联手,先把王崇这坏种杀了,再去联手对付邀月夫人。
邀月夫人稍稍迟疑,就银牙一咬,御天兵法生出铺天盖地大势,无数气兵横空,要在最短时间内,把恶枭这名大敌扑杀。
恶枭不住的叫苦,他是真不想一个人面对邀月夫人,但却哪里有的选
只能先把自己苦练的九寒砂飞出,又运起平生最厉害的勾魂大手印,化为漆黑大手,跟邀月夫人的漫天气兵狠狠的拼了一记。
王崇单挑孤鸿子和人面枭,他哪里会跟这两位金丹宗师硬拼?凭着浮游天海的天赋妖术,满空游走,十二枚太元珠无远弗届,雷光电耀,让孤鸿子越斗越怒,人面枭干脆脱了一身黄袍,厉喝一声,化为七丈有余的巨人,满空追打。
孤鸿子的森罗大印法,虽然精微奥妙,但却不精擅身法变幻。
人面枭出身佛宗,所以护身法宝是金刚圈,精擅佛门的八宝琉璃金身法!
若是单对单斗法,王崇一个也未必能赢,但若论缠斗,他的浮游天海简直生生克死这两位金丹宗师。
王崇也没料到,自己居然还有这般“大发神威”的时候,心头就不由得多了几分寻思,暗忖道:“我的身份,隐瞒得邀月夫人一时,难道还能隐瞒一世?呸呸,谁会跟这恶婆娘一生一世……”
“我这是想到了哪里去?我不过是借助她,逃脱杀身之祸罢了。”
演天珠不知怎么,忽然就送了一道凉意:你就说,自己是偷学了云台山道法,一旦被云台山的人捉住,就要活活打死,要她帮你隐瞒了身份,要求入赘吞海玄宗!
“入赘个鬼!”
王崇忍不住就想破口大骂,但想着,自己还要依赖这枚珠子,这才忍住满腔恶念。
演天珠再复送出一道凉意:入了吞海玄宗,有护山大阵阻挡,天下任何推算再不能算定你的行止。只要修成金丹,再出世,谁能奈你其何?
王崇心头凛然,正自琢磨,演天珠的话,孤鸿子忽然一掌,拍在了人面枭的身上,这位东海三枭之一,佛宗弃徒,身法陡然加速,仗着八宝琉璃金身法,硬抗了一记太元珠,冲到了他身前。
人面枭大手虚虚一张,就有一股锁困天地的大力,生生定住了王崇的身法,让他纵有浮游天海的妖术,却也不能动弹分毫。
王崇瞬息间就明白过来,叫道:“你这是要跟我硬拼法力吗?”
王崇毫不迟疑,全身雷电法力鼓荡,跟随手收拢来的三枚太元珠合一,化为一道雷光,就跟人面枭正面硬拼了一记。
雷电法力和佛门正宗金刚大力,生生轰出了一道闷雷。
王崇被人面枭的金刚巨力,轰得七窍生烟,骨朵朵直冒碧水!
人面枭却没料到,王崇这是一具巨鲸妖身,法力浑厚,十余倍与自身,正面对轰一记,被王崇的雷霆法力,生生轰飞,化为一道流星,落入了大海。
王崇虽然法力浑厚,但终究是一具妖身,纵然转换了法力,真气始终不够人面枭数百年苦功,修炼的凝实,也被震荡的真气浮躁,只能把所有的太元珠收回来,护持自身。
他本拟拼了暴露身份,也要动用元阳和无形两口飞剑,却没想到,孤鸿子也一头扎入了海里,再也没有上来。
王崇心头微转,离开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刚才人面枭借孤鸿子之力,助长身法速度,跟自己硬拼,并非是想要翻盘,而是想要遁逃。
人面枭也是老行尊,成就金丹在百年以上,如何会这般鲁莽,跟自己硬拼?他不过是借此遁逃,硬拼那一击,就是为了让王崇,没办法追击。
“好狡诈的两个家伙!”
王崇虽然有心追击,但却也知道,自己的法力颇有短处,在水面下未必弄得过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他思考都没有一秒,就转身向恶枭和邀月夫人的战场飞去,太元珠先自己一步,迎空暴打,逼得恶枭左支右绌。
东海三枭,若论真实本领,还是白枭最强,只是他没有一口好剑,本领凭空弱了三四分。
接下来就要数,出身佛宗的人面枭,一身八宝琉璃金身法,刚猛绝伦,甚至能硬拼好些法术,佛门神通,威能莫测。
恶枭的道行法力,敬陪末座。
白枭都在王崇和邀月的联手下,饮恨当场,虽然还有几分偷袭的原因,恶枭当然更不是两人合击的对手。
本来在邀月夫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恶枭就已经岌岌可危,如今再加了王崇这么一个生力军,这位东海三枭之一,心头之苦闷,就可想而知。
他的九寒砂,虽然聚散如意,但在邀月夫人的御天兵法之下,并无防护之能,也做不到趁势反击,只能略作牵制。
他修炼的勾魂大手印,虽然比小黑山岛辛双清的先天厚土大擒拿更为浑厚,威力也更大,但也无济于事。
王崇出手,就运用太元珠,连连轰击,也不讲究什么精妙招法,逼得恶枭不得不跟他硬拼,连抽空回来抵挡邀月夫人的御天兵法都做不到。
王崇加入之后,三人斗法不过十余招,这位恶枭,就被邀月夫人一记无空刀劈开了半个身子,王崇见得便宜,十二枚太元珠合一,跟恶枭硬撼了一记,把这位东海三枭之一炸的半边身子都成了焦炭,然后趁势施展人妖相化之术。
邀月夫人见王崇又使用这门邪术,虽然住了手,却忍不住教训道:“修道之人,要以自身法力为重,你没事就用人妖相化之术,纵然有百十具妖身,又怎能成就大道?”
演天珠急忙送出一道凉意,怂恿道:快说自己是偷了云台山的秘法。然后赶紧求入赘……
王崇额头见汗,他总还是有些廉耻,说自己偷了云台山秘法,傍着邀月夫人的便利,拜师去吞海玄宗也就罢了,如何还能有脸面,说什么要入赘的话?
他王崇好歹也是正经人,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货色。
邀月夫人见他一脸的汗,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也是觉得,这般金丹宗师,能炼成人妖之身,丢弃了太过浪费。姐姐这次也不说你,但人妖相化之术,真乃邪术,纵然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货,你炼人为妖身,也是大干天合之事。若非生死关头,决不可让人知道,你还有这两具……烂货!”
“以后更是决不可随便炼人为妖身,尤其是遇到名门正派之人,你施展此术,只怕就要被天下所有人正道追杀。”
王崇还真没想过此事,被邀月夫人点醒,悚然一惊,急忙道谢:“姐姐!我也是年纪太小,不够懂事儿。我便在此发誓,以后我若是再有炼人为妖身,天打五雷轰,被我姐姐一剑诛心……”
王崇才发得半句誓言,就被邀月夫人捂住了嘴,还嗔怪道:“没事儿,乱发誓作甚?我们修道的人,气息与天地交感,一言一行,冥冥中跟天地便有契应!你此时发誓,日后就要有应验的时候。”
王崇倒是真心发誓,人妖相化之术,若是用在妖怪身上,正道魔门都不会觉得怎样,但用来“炼人”,的确会招致正道各派的追杀。
邀月夫人的提点,的确是为了他好。
甚至王崇也暗暗发誓,绝不让人知道,自己炼了白枭和恶枭,回头必然要杀了孤鸿子和人面枭灭口。
邀月夫人的玉手,温软香馥,王崇虽然被捂住了嘴,却没得什么气闷之感,反而颇觉得舒服,他倒是也没有多想,脑子里都是在思忖,人妖相化之术的事儿。
演天珠这个时候,却不甘寂寞,忽然送了一道凉意:伸出舌头,舔一舔!
王崇正在思考,日后绝不能被人知道,自己炼人为妖身,又要想方设法,杀了孤鸿子和人面枭灭口,这两人法力不俗,自己还须借助邀月夫人……
演天珠助他脱困,救他性命也不知多少次了,王崇对这枚珠子,十分信任,也就没有多想,果然伸出了舌头,轻轻舔了一天舔……
似乎颇有咸味。
七七、小东西甚不学好
邀月夫人又好气又好笑,顺手拧了王崇的脸蛋一下,笑骂道:“小东西甚不学好!”
王崇大脑一片空白,脸上全是尴尬,他只是想事情太入神,被演天珠怂恿,一时不察,就依言做了,哪里是有意调戏?
邀月夫人似乎也不十分恼怒,倒是让王崇放了点心,只是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都没话说。
邀月夫人见他呆呆愣愣,忍不住螓首微摇,说道:“姐姐也没怪你,只是下次不可。”
王崇急忙说道:“小弟刚才也是斗法太久,脑子一时昏然,下次绝不会再有这般胡闹。”
邀月夫人白了他一眼,微微掐算,有些恼怒的叫道:“人面枭和孤鸿子两个王八蛋,居然干扰了我的掐算,没胆匪类,下次遇上,必然让他们知道厉害。”
邀月夫人虽然功力胜过了孤鸿子和东海三枭,但大家都是金丹境,也说不上道力碾压。故而这两人施展法术,干扰了她的推算,邀月夫人也无可奈何。
王崇闻言,问道:“就这么放过了他们不成?”
邀月夫人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倒是不想放过,但被他们干扰了掐算,又哪里去找?我本来就有些事儿,哪里有许多功夫,耽搁在这两个东西上!”
王崇也是凑趣,问道:“姐姐有什么事儿?可需要我帮忙?”
邀月夫人忽然身后,又掐了他脸一下,似笑非笑的说道:“姐姐答应你,让你随意挑选宝贝,你可就惦记上了。还能是什么事儿?我此番出海,就是为了古仙人铜鼓仙的洞府,你且随我一起去罢!”
王崇听得,是去探索古仙人洞府,心头欢喜不禁,忙叫道:“姐姐是真疼爱弟弟,这般好处,也肯舍得。”
邀月夫人没好气的说道:“这可不是姐姐大方,是某个小没良心,用帮忙我出手报仇,勒索来的好处。”
王崇脸色尴尬,其实他哪里有这些意思?
这都是演天珠逼的!
邀月夫人见他又复变得呆呆傻傻,扑哧一笑,伸手挽了过来,说道:“我来指路,你来御遁!”
王崇只是故作痴呆,哪里是真呆傻了?
他急忙把太元珠放出,结成金光,把两人笼罩,顺着邀月夫人的指点,一路向东南飞去。
邀月夫人安心稳坐,由王崇带了翩然飞行,她取出了一枚令牌,时而催动一口真气喷出,时而素手轻捻,似乎在掐算方位,有时就会让王崇改换方向。
王崇倒也乖乖听话,催动遁光,顺着邀月夫人的指引,两人飞了一天一夜,偶尔还有走一段回头路,仍旧没有寻到地头。
邀月夫人收了令牌,叹了口气,说道:“且先找个地方落脚。你主持遁光,飞了一天,前头又恶战一场,想是也疲累了。”
王崇倒也不觉得疲倦,他的巨鲸妖身,法力雄浑,但此时却也知道,不能乱逞英雄,急忙叫道:“我倒是不累,只怕姐姐有些疲倦,毕竟你才重伤,还未有恢复的彻底。”
邀月心头一暖,她是金丹宗师,哪里还不知道,自家的情况?
她得了王崇的阴阳造化之术,转移了伤势,此时身上并无半分伤势,已经是全盛的巅峰状态。
邀月也不说话,王崇更不会胡乱说话,他在海面上寻找了一番,忽然叫道:“姐姐!那边似乎有一座岛屿,我们且去落脚!”
邀月道了一声好,王崇就催动了太元珠,在岛屿上空兜了一圈,却微微有些惊讶,这座岛屿并非无人荒岛,居然还有人居住。
王崇虽然没有出海过,却也知道一件事,非是大岛,可以农耕,又或者靠近海边,可以得到陆上的物资,普通人是绝没法在大海深处,又面积不大的岛屿上久居的。
这座岛屿上的人家,居然还弄了院落,有几进的房舍,显然非是普通人家,只怕也是修行之人。
王崇不敢怠慢,按落了遁光之后,就先回复了本身,依照礼数,敲了敲柴扉,提高了声音喊道:“云台山弟子路过宝地,不知可否借宿一夜,歇歇脚力?”
他可没有说,邀月是吞海玄宗,自己是云台山这样的傻话。
两人非是同门,吞海玄宗和云台山也非是交情甚笃的门户,两个来自不同门派,门派还不大和睦的男女,趁夜在大海上浪,绝非是什么良家之举。
所以他就省去了邀月夫人的门派,只说是云台山的弟子,可以免去好些口舌。
邀月夫人在旁,听得王崇这般乖巧,也忍不住暗暗赞了一声,心底忖道:“我这个弟弟,该聪明的时候,就透着聪明,该蠢笨的时候,就显得呆傻,着实可爱又可气……”
王崇也没想太多,他等候了片刻,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小岛少有外客,既然有雅客至此,当得开门迎接。”
不旋踵,就有一个老头,带了几个儿孙,兴匆匆的迎了出来。
他见王崇人品俊秀,此时王崇已经是本来面目,看起来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极易得人好感。
邀月夫人又是个二十七八的女郎,两人站在一处,几乎人人都会让认定是一对姐弟。
老头先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老儿也算是海外散修,当年也曾拜师大派,只是修道不成,这才下了山,娶妻生子。因为厌恶天下战乱,这才带了家人,来海外隐居,如今已有数百年了。”
王崇也行了一礼,做出艳羡之色,答道:“老人家道行如此高深,日子又如此逍遥,倒是让后生晚辈,甚至羡慕!”
老头呵呵一笑,自我介绍道:“老儿久居海外,姓名早忘,海外道友都呼我黄老公,我这一家子,都被称作提御黄家!”
王崇微微一愣,差点反问一句:“提御阿尾是你什么人?”
提御乃是尸黎国皇族大姓,这老儿自称提御黄家,只怕跟尸黎国颇有些关系,只是王崇终究出身魔门,始终防人一线,并未有如此做问,故作不知提御黄家,还问了一句:“何为提御黄家?”
七八、掌教夫人
黄老公却笑而不语,只是请两人进家来,还颇殷勤的安排了茶饭。
王崇生出了疑虑,就没敢享用这些吃食,东西送入嘴里,就用移星换斗之术,扔到了海里。
邀月夫人更是颇有洁癖,从不是用外面的饮食,王崇搞鬼,她如何瞧不出来,只是笑而不语。
黄老公也没有作陪,只是让两小孙儿陪侍,王崇心头有事儿,就故意问道:“两位小哥都什么名字?”
一个十三四岁,略年长的少年,举止稳重,回道:“我叫做提御飞卢,我弟弟叫做提御海蛇!”
王崇心头暗忖道:“上次在碧波洞,我还打听过,尸黎国都被重离子,炼成了雕塑,藏在碧波洞里,怎么还有些漏网之鱼?”
他随口问了几句,这两个少年涉世不深,倒是让王崇问出来好些消息。
不光是黄老公一家,附近十余座海岛,都有他们家相熟的“知年旧交”,以常理推断,这些人必然是尸黎国旧人,隐隐有拱卫提御黄家之势。
王崇跟重离子,并无牵连,他也没想过对提御黄家如何,问这些半是好奇,也有一半是心生警惕,想多了解些这些尸黎国旧民,预作防备。
人妖相化之术,乃是妥妥的邪术,重离子为了这门法术不至于外传,甚至把尸黎国人都囚禁起来,化为了雕塑。
重离子纵然法力通天,也没法尽数断绝此术,仍有一些传承流落在外。
学成了这门邪术,必然会弄些厉害的大妖之身,甚或对各派修士下手。
王崇可不想,被黄老公暗算,也被人妖相化之术炼了。
他和邀月夫人用过了“酒饭”,就在黄老公安排的一处小院安歇,两人都先不管其他,打坐了几个时辰,先把一身功力恢复。
王崇趁机又转了一成多的功力,化为了雷电真气,待得巨鲸妖身恢复了功力,就换了一具妖身,施展阴阳造化之术,给白枭和恶枭两人疗伤续命。
王崇为了给邀月夫人疗伤,抓了好些妖怪,只是并未有全数用光,还有十几具妖身,未有尽数消耗。
连续死了七八具妖身,白枭和恶枭的伤势,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王崇对这两位海外的金丹宗师,也颇好奇。
当下就换了白枭的“妖身”,一股澎湃法力,在经脉之中游走,虽然远不如巨鲸妖身雄浑,但却精纯无匹。
而且这股法力,生雷催电,刚猛绝伦,又让王崇有些熟悉,他虽然没学过雷霆霹雳剑诀,但却学过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更兼修了云台山的雷霆玉经。
故而驾驭白枭的雷霆霹雳真气,倒也颇有几分驾轻就熟。
王崇细细体验了一会儿,取出了白枭的九寒钩,他顿时晓得,为何白枭的剑术,看起来如此废柴,都是这口九寒钩惹的祸。
九寒钩论品质,也是飞剑之中的上乘,能力拼太元珠,丝毫不减逊色,若是寻常飞剑,早就被太元珠打折了。
但九寒钩乃是九地寒铁混合了星沉砂,以九天寒光祭炼数百年的一口宝钩,和以刚猛雄烈,九天雷霆之力为根基的雷霆霹雳剑诀,互相克制。
白枭也不过是勉强能够运使这口宝钩,真气和九寒钩的勾连,都不甚畅通,许多峨眉派的精妙剑术,根本使使不出来。
这位峨眉弃徒,除了这一口九寒钩,就只有一个随身的黄皮葫芦,里头装了一些丹药,除此之外,再无长物。
王崇收了九寒钩和黄皮葫芦,就换了恶枭的“妖身”,这位恶枭身边,也有一个黄皮葫芦,跟白枭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内中的东西,可就多了。
恶枭的黄皮葫芦里头,居然自成洞天,有七八间房子,虽然地方不大,却被弄得十分精致。
有静室两间,一间有青琴,玉石的棋盘,有甚多道家典籍,诸如黄庭经一流,倒是没有什么修行的法诀。另外一间却简单质朴,只有一个小小的丹炉,一个蒲团,还有一些香料,显然是打坐的时候,焚烧来入静之用。
剩下几间都被恶枭当做了库房,有许多人间的珍宝古玩,也有金银,几乎都塞的甚满,但要紧的一间,却颇空敞,只有一个玉盘上,堆满了九寒砂,还有一张条案,上面放了三卷道书,以及一些十分零碎的小法宝。
王崇心里好奇,取了一卷道书,却是恶枭的本传道法,乃是勾魂教秘传,其中也有勾魂大手印的修行法门。
王崇略略一翻,就又送了回去,他并无闲暇修炼这些旁门法术。第二卷道书,却质地奇异,扉页上有三个大字《九寒经》。
王崇顿时微微兴奋,伸手翻开,里头应该是一位叫做九寒道人手书的修行秘,里头的道法,虽然颇为厉害,也不给他放在心上,倒是最后几页,记载了九寒道人的炼宝之法。
九寒钩和九寒砂,赫然在列,还在最后一页记载了这位九寒道人偶然去天外游玩,得了三口葫芦,内蕴虚空,可以炼成储物的法宝。
王崇掩卷沉思,暗忖道:“这位九寒道人必然是交友不慎,被东海三枭看重了身上的宝贝和道法,已经被这三个王八蛋给联手祸害了。若不然这九寒砂,九寒钩,还有九寒经怎会落在白枭和恶枭等人手里?”
他收了九寒经,又复取出了最后一卷道书,居然是一卷炼制洞府的法门,名叫《开灵府书》。
显然恶枭就是以此法,炼成了这个黄皮葫芦,白枭并不晓得这个法门,所以他的那个葫芦,就只能用来装丹药。
其实,恶枭的勾魂教道法,跟九寒道人的法门也不甚相合,故而他的九寒砂,也如白枭的九寒钩一样,发挥不出来最大的威力。
王崇唤出冥蛇,把这些宝物叼在口里,都收入了玄命之窍,这才暗暗忖道:“白枭和恶枭的‘妖身’,最好不要乱用,此事太干天合!”
他恢复了本身,思忖了一会儿,把白枭的那口黄皮葫芦取了出来,暗忖道“此番收获,实在不小。若没有邀月夫人,我绝对杀不了这两位金丹修士,也该分润一些好处。”
王崇把葫芦里的丹药都取了出来,剩下一口空葫芦,捧在手里,便去敲邀月夫人的门。
邀月夫人懒洋洋的说道:“你推开门就是。”
邀月夫人和王崇都是玄门中人,寻常门户在他们眼中,比薄纸也强不些许,平日都是以禁法封禁,也没人会关门闭户。
王崇推门而入,做出兴奋之色,叫道:“姐姐!你看我在那两个家伙身上,发现了什么?”
他献宝一般,把白枭的黄皮葫芦递了过去,邀月夫人也是个识货的,顿时就讶然叫道:“原来是凌虚葫芦!此宝可颇难得,你自己留着罢,姐姐不要。”
王崇叫道:“我也不是没有储物的法宝,多这一口葫芦有什用?我听说吞海玄宗,有一门法术,名为玄玄炼遁术,须得有一座洞府才能修炼,炼成之后,能飞天遁地,护法藏身,这口葫芦岂不是正合适?”
邀月夫人盈盈一笑,说道:“你倒是惦记着姐姐!”
她伸出素手,接过了这口黄皮葫芦,把玩了一会儿,说道:“只可惜,姐姐虽然会玄玄炼遁术,但这个凌虚葫芦,却还不是洞府。”
王崇一拍脑袋,急忙把那一卷《开灵府书》取了出来,说道:“我还在恶枭的身上,发下了这个哩!”
“这个什么劳子凌虚葫芦,这两人身上各有一口,恶枭身上的那口,他都用过了,姐姐必然嫌弃,白枭应该是不懂此法,并不曾用过,这才给姐姐送来。”
邀月甚是惊讶,翻看了一遍,叹息说道:“你这小鬼头倒是好运气,这卷开灵府书,我也不曾听闻,也不知哪家的秘传。不过此法,堪称屠龙之技,若非有凌虚葫芦这等宝物,就算是真人之流,一百年只怕也炼不出一个能容身的小窟窿。”
邀月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件礼物,正合姐姐心意,就生受你了。”
王崇讪笑一声,正想要跟邀月说些话,他放出的黑魂鸦,就传来一道消息。
王崇眉头微微一扬,不由得大是惊讶,居然又有人来拜访这座小岛。
邀月见他脸色有异,就问道:“你可是身体不适?”
王崇摇头说道:“我是听得有遁光经过。”
此时黄老公又复在儿孙搀扶之下,出了庄院,邀月终究也是金丹宗师,稍稍凝聚功力与双耳,就听得外面访客的声音。
邀月也颇惊讶,叫道:“居然是峨眉来人,还是本代掌教夫人晋成仙子。”
虽然同样是金丹修士,两人的辈分也相当,但邀月却不能够跟晋成仙子相比,人家不但是峨眉的掌教夫人,娘家也是海外七岛之一,爹爹当年跟阴定休也是平辈论交。
不过邀月夫人,倒也不怕跟晋成仙子照面,毕竟她出身的吞海玄宗,也是道门三宗两派一府之一,并不如弱于峨眉。
邀月拍了拍王崇,低声说道:“我们且去,见一见峨眉的掌教夫人!”
七九、珠帘暮卷西山雨
王崇哪里敢去见什么“峨眉的掌教夫人”!
黑魂鸦传来的消息,晋成仙子可不是一个人,还带了四个小的,身边还有齐冰云,莫银铃,尚红云,燕金铃四个峨眉最出色的弟子。
峨眉长老指派齐冰云和莫银铃出来抓捕王崇,也并不是不晓得,这两位女弟子,未必是这小贼魔的对手。
晋成仙子的娘家就在海外,身为峨眉掌教夫人,她才是抓捕王崇的“主力”。
晋成仙子的娘家,是海外七岛之一,实力犹在金沙岛之上,当然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了王崇,连斩十四岛四十二位大衍剑仙,三位金丹宗师,遁逃的无影无踪。
因是之故,晋成仙子跟父亲借了一件宝物,亲自出马,带了四个弟子,想要会一会王崇。
这位掌教夫人性子极傲,胆子亦是极大,她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单身孤剑行走天下,也见识过甚多大阵仗,并不觉得王崇这位魔门弟子,能有什么了不起。
黄老公对晋成仙子,比对邀月夫人和王崇,要恭敬太多。
他并不认得邀月和王崇,但却知道这位晋成仙子的脾性,也知道她背后的势力,自己得罪不起。
黄老公一面赔笑,一面低声答道:“最近并无见到什么惹眼的人物,只是昨日有对姐弟前来投诉,乃是云台山的弟子,应该也不是那小贼魔。”
王崇的名声,在跟十四岛的修士一战之后,已经传遍了东海,黄老公也隐约听得此事,知道有这么一个魔门的“小魔头”到了东海,惹出诺大动静。
只是他也不信,就能这么巧,自己就能遇到此人罢了。
晋成仙子微微一笑,说道:“云台山的道友,那倒是要见一见!”
她也不理会黄老公,径直往庄园里走去,就宛如逛自家的园子,混不当这老头是这里的主人。
黄老公除了肚内苦笑,也不会真个阻拦,只是跟着晋成仙子一行,也不敢多言语。
邀月不在乎,见一见晋成仙子,王崇却如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催问演天珠:“这该如何是好?”
演天珠这次,倒没有充耳不闻,送了一道凉意:快用白枭肉身,以末那识催返青春!
王崇微微一愣,混没想到,演天珠居然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他匆忙间,也不及跟邀月夫人解释,说道:“姐姐,你先出去,我去解个手就来。”
邀月夫人无奈一笑,起身迎了出去。
邀月一走,王崇就施展人妖相化之术,身子滴溜溜一转,把白枭妖身换了过来,同时催运末那识逆反青春,把这具妖身一直恢复到六七岁模样,然后再发身长大,长到十六七岁模样。
王崇也非是蠢人,演天珠让他使用了白枭的肉身,他换了这位峨眉南宗长老的肉身,就想出来应对之方。
他翻了一下太浩环,找出来两口能用的飞剑,一口是东方鸣白的灵剑簪,他嫌弃这口飞剑实在太娘,就去了另外一口,在碧波洞,得自黎西壁之手的一口土黄色飞剑。
王崇施展六微术,稍稍祭炼了一下,就强行催动了雷霆霹雳剑诀,御剑破空直上。
雷霆霹雳剑诀威势最盛,剑光展开,就有雷鸣之音,绵延不绝,也最为霸道。
晋成仙子和邀月夫人,忽然见到这一道剑光破空,都微微楞了一下。
晋成仙子婚后久居峨眉,并不认得邀月夫人,她见得这位女修,样貌秀丽,风采婀娜,本来还想问一声,对方什么来历,但这道剑光一起,她就冷笑一声,叫道:“原来是峨眉南宗的人物!”
玄叶真人虽然叛出峨眉,带了五个师弟,脱离了本宗,另创了峨眉南宗,但终究也还算是峨眉的人。
晋成仙子虽然有所成见,却也不会故意敌视,更不会没什么理由,就跟人动手。
她素袖一挥,带了四个弟子破空直上,理也不理邀月夫人。
邀月夫人也是不痛快,她出身吞海玄宗,乃是天下有数的大派,师尊金母元君亦是阴定休一辈的人物,自己也是金丹巅峰,并不输给晋成仙子分毫。
哪里料到晋成仙子这般轻视?
她虽然也奇怪,王崇为何忽然展露雷霆霹雳剑诀,但却没有多想,只以为这个“弟弟”,又顽皮了。
只有黄老公一脸的尴尬,他刚才还说,这对姐弟是云台山的人,没想到转眼这两个“云台山的弟子”就露出破绽。
峨眉和峨眉南宗颇有尴尬,他也晓得,哪里就料到,自己居然夹杂在这等不上不下的局面?
黄老公心头气恼,也不招呼邀月夫人,只做什么也没见着,招呼儿孙,扶着他回去休息了。
王崇在天空兜了半圈,却见一道长虹,转瞬就走的没了影子,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急忙换回了本来面目,过不得多时,就见到邀月夫人的遁光。
邀月气呼呼的叫道:“你这又是搞什么鬼?”
王崇眼巴巴的说道:“峨眉派来了人,莫不是要给白枭报仇?他好像也是峨眉的人。”
邀月夫人不疑有他,伸手拧了王崇一把,笑骂道:“你胆子有时候太大,有时候却太小!来的是晋成仙子,峨眉掌教玄德的夫人,你啥的白枭是峨眉南宗的人,早年跟随玄叶一起,叛出了峨眉,双方的仇怨大着呢!峨眉派的人,绝不会替峨眉南宗出头,找你报什么仇。”
王崇一脸没有底气的问道:“那这位掌教夫人,来这里作甚?”
邀月夫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回头稍稍打听,便能晓得。我们也休息的够了,还是继续寻找古仙人铜鼓仙的洞府吧!”
王崇和邀月也不去跟黄老公道别,仍旧是王崇驾驭了太元珠,用遁光带了邀月,两人联袂飞空。
邀月夫人仍旧用那枚令牌,不住的寻找古仙人的洞府,两人在海上转了三四日,仍旧没有蛛丝马迹。
邀月倒也不着急,反而趁着寻找铜鼓仙洞府的闲暇,把黄皮葫芦初步祭炼了一番。
邀月夫人出身名门正宗,一身法力浑厚无比,开灵府书又不是什么艰深法术,凌虚葫芦又是难得的天材地宝,虽然只是区区数日,已经炼开了一间房子大小。
邀月夫人也不着急,继续把凌虚葫芦内的虚空继续炼开更大,反而先以这口葫芦内的“小洞府”为基础,着手修炼玄玄炼遁术。
吞海玄宗也只有掌教演庆真君和另外一位长老,才有机缘各以一座洞府为根基,炼就此法,再就是玄叶真人,也炼成了此法。
总共也不过区区三人。
邀月也曾十分羡慕,师门两位炼成此法的长辈,奈何玄玄炼遁术她能学得,却找不到一座洞府。
此时有了这口凌虚葫芦,邀月也多了几分顽皮之心,非要先把这门遁术先炼成不可。
王崇此时,心头七上八下,颇为忐忑。
他知道峨眉派人来追杀,但却没想到,追杀自己的人里,好多相熟。
“若能早一步找到铜鼓仙的洞府,我往里头一躲,这场祸事自然消弭。如是被峨眉的人找到……邀月应该也会翻脸罢!”
自古正魔不两立,尤其是他这种混入正道,窃取道法的魔门弟子,更是正道各派誓必杀之而后快的人物。
正魔两道对立数以千年,不知道多少魔门修士,被正道诛杀,也不知道有多少正道修士,被魔门所害,双方的仇怨,几乎不可开解。
邀月纵然跟王崇有姐弟之谊,可一旦得知,他是魔门中人,那结果……
吞海玄宗建派至今,死在魔门手下的历代先辈,怎么也有百余人了,绝非是区区姐弟情谊,就可以开解这份仇恨。
王崇心绪纷乱,甚至几次都想,干脆抛下邀月夫人,自己孤身逃亡。
就在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当,演天珠忽然送出来一道凉意,化为一幅画卷。
画卷里是一座洞府,在万顷碧波之下,顺着海流,飘走不定。
王崇大吃一惊,随即就埋怨道:“你知道铜鼓仙的洞府,怎么不早些提点?”
演天珠又复送出一道凉意:铜鼓仙转劫之前,为了让自己的转劫之身,能够重新收回前生的法宝,做了甚多防备。
王崇心头惊讶,问道:“都有什么防备?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他留在人间的六块令牌,有真有假,邀月手里这块,只能用来开启洞府,不能用来锚定西风山雨图!
王崇这才明白,为何邀月夫人手持令牌,却找不到铜鼓仙的洞府,原来这枚令牌,没有锚定洞府的功能,却是开启洞门的钥匙。
他同时还有一个疑问,便悄悄问道:“西风山雨图是什么东西?”
演天珠沉默片刻,就在王崇以为,这枚破珠子又要沉默了,却有一道凉意送出:乃流落此界的十大仙府奇珍之一,可与峨眉的回仙镜并列。
“这般厉害?”
王崇大吃了一惊,再问时,演天珠却再也不肯回答,没了动静。
王崇早就司空见惯,也不理会这枚珠子,按照演天珠留在眉心的图画,猛然一按遁光,潜入了大海。
邀月夫人微微惊讶,却也没有太在意,飞在天空和潜入大海,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很快,邀月夫人就发现了一轴画卷,生出五色奇光,把海水避开,顺着海流,肆意飘荡。
这位吞海玄宗女修,心头大喜,急忙叫道:“快些追过去!”
王崇催动了太元珠,一路紧追,但是这卷西风山雨图,却宛如逗趣儿一般,每当王崇追进,就忽然不见,挪移到了它处。
若非王崇有演天珠的指点,立刻就找到这轴画卷的下落,只怕寻找不得多一会儿,就要失去西风山雨图的踪迹。
他驾驭太元珠,化为一道金光,闷头追击,西风山雨图连番挪移,就如跟王崇躲猫猫一般。
邀月夫人煞是紧张,她盯着西风山雨图,在王崇第七次找到这件宝物下落的时候,猛然一抖手,飞出了令牌。
这块令牌落入了西风山雨图,这轴宝卷终于静静不动。
邀月夫人急忙催促道:“快些冲过去。”
王崇更不迟疑,驾驭了太元珠,冲向了西风山雨图,这轴图画微微一抖,一道清光闪耀,邀月夫人和王崇就都不见了影踪。
王崇和邀月夫人,只是眼前一晃,就见到了一片山水。
邀月夫人大喜过望,叫道:“我终于找到了铜鼓仙的洞府。”
王崇左顾右盼,心头也颇觉新奇,就在这时候,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铜鼓仙虽然得了西风山雨图,却不是这件仙府奇珍的主人。我教你一个办法,可以得到这件仙府奇珍的认可……
王崇心头顿时火热,回仙镜已经是峨眉第一至宝,西风山雨图能够跟回仙镜媲美,必然也是一件价值无可估量的至宝。
他虽然不知道,仙府奇珍算什么品级,但从回仙镜推算,西风山雨图也绝非凡俗之物。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就大喊,爸爸,儿子来找你了……便可惊动西风山雨图的仙灵。
王崇一腔的期待,顿时都散了大半,骂道:“这是什么没节操的手段?我可是淳朴之人,做不来这么没脸皮的事儿。
演天珠顿了一顿,又送了一道凉意:“那就换个法子,叫妈妈也好!
王崇哪里叫的出口?
不过演天珠这些话语,似乎也颇有深意,他犹豫了片刻,忽然开口大叫道:“师父,师父,徒儿在此,你的亲亲徒儿来了。”
王崇话才出口,就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笑呵呵答道:乖徒儿!师父也等你好久。”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容现身,这位老者仙风道骨,周身仙光云气缭绕,王崇心头微微凛然,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亦是一种“讨口封”。
西风山雨图不知什么缘故,须得有一人,以至亲至近的口气,定了身份尊卑,方能突破某种桎梏!
所以演天珠让他称呼父亲,母亲,一旦王崇听从,西风山雨图的仙灵,就会真的以他父母的面目出现,认下这个“儿子”。
这其中牵扯的千丝万缕,绝非是这么简单,但大致可以这般理解。
邀月夫人都惊呆了,叫道:“弟弟!你这是怎么弄的?”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伸手一指,邀月夫人就被禁锢,一丝法力也使不出来,这位看起来和善的白发白须的老头,笑呵呵的说道:“你跟老儿没什么关系,擅闯我的山林,是必然要杀死的。”
邀月夫人急忙大叫:“师父,师父,我是你的徒儿邀月!”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笑呵呵的说道:“老夫就只有一个小徒儿,你莫要冒充!”
这位仙府奇珍的仙灵,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邀月夫人娇躯就似被千万斤巨岩压下,肉眼可见被压的寸寸缩减,眼瞧只要几个呼吸,就要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邀月全身法力,都使用不得,王崇也是只有着急,却没得办法,他驾驭太元珠,想要轰开西风山雨图仙灵的法力,却被演天珠阻止。
演天珠及时送出一道凉意:快认下媳妇,只此能救邀月一命。教你喊爸爸,却不肯,若是喊了,哪里有这般差错!
王崇也不晓得,喊爸爸和师父,有什么区别,但此时也来不及细细思忖,急忙叫道:“师父,师父,这是徒儿带回来的媳妇,你老人家莫要杀她。”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脸色变得古怪,似乎又多了几分人气,捻了胡须,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一家人,既然如此,也可以入我山河!”
邀月夫人身上的压力,不翼而飞,这位美貌的女修,欣长的身躯,颤抖不休,刚才生死一发,无上危机,更有莫大恐惧笼罩,让她的道心差点就崩了。
王崇急忙飞过去,叫道:“姐姐可好?”
他施展人妖相化之术,换了一具妖身,给邀月夫人疗伤。邀月受伤倒是不重,这具妖身吐了几口血,死了七八分,还剩下了半口气喘。
演天珠连续送出了一道道凉意,指点王崇如何糊弄西风山雨图的仙灵。
刚才差点,邀月夫人就被杀了,王崇也不敢怠慢,扯过来邀月,一起肩并肩下拜,做出了徒儿归来,带了媳妇,叩见师尊的姿态。
邀月被王崇拉着,肩并肩的下拜,忍不住气恼的一捏他的手,横眉怒视。
王崇压低了声音,叫道:“姐姐,莫要小性子!此乃生死攸关,我听山主说过,西风山雨图颇有古怪……”
王崇说了半句,就不知道该怎么胡编下去了,只能含糊以对。
邀月夫人虽然满腹疑惑,她只知道铜鼓仙的洞府,却不知道西风山雨图,只能任由王崇占了主动。
至于被迫,跟王崇伪装成一对道侣,邀月夫人开始还有些气恼,但瞧了几眼,身边的王崇,忽然心头生出一丝甜意。
就在王崇和邀月闯入西风山雨图不久,丹流飞阁从天空掠过,一直都流年不顺的逍遥府两位掌旗使,借助了照天镜之力,终于再次找到了王崇的下落。
八十、为师就帮你出手一次
王崇跟这位“师父”,“深入交流”了一会儿、
开始还觉得这位师父,颇不类生人,有些刻板,随着自己陪着“师父”闲谈,这位仙灵也越来越是活泼,言谈举止,很快变得与常人无异。
王崇暗暗忖道:“西风山雨图的仙灵的确有些问题,若无演天珠指点,只怕就算我们得齐了铜鼓仙的令牌,也要被这位仙灵杀死。”
此时他已经相信,铜鼓仙的确未能降服这件仙府奇珍,只是得了西风山雨图的仙灵认可,能够在这卷宝图的表里山河之中,占据一处为洞府。
邀月夫人在旁,不敢多言,她就没弄懂,为何王崇大叫师父,西风山雨图就认为徒儿,自己叫师父,就差点被这卷宝图的仙灵给杀了。
至于王崇宣称,两人为双修道侣,她倒也并不抗拒,一来此事不过是急就章,临时糊弄西风山雨图的仙灵,二来……似乎就算是真的,也未尝不可。
邀月夫人俏脸微红,跟王崇并肩而坐,听着王崇“绞尽脑汁”,胡扯一通,嘴角也不禁露出笑意,更增几分羞怯。
王崇的了演天珠的指点,把西风山雨图的仙灵,忽悠得“老怀大慰”,“舐犊情深”,他心底倒是越来越“打鼓”,演天珠不可靠谱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若是忽然有一言半句说差了,他相信自己的和邀月夫人,都出不了这卷宝图的内山河境。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直接问这老东西,铜鼓仙的洞府在哪里!
王崇刚想要回问一句,这么直接,不太好吧?
却发现演天珠刚才还孜孜不倦,翻出送出一道又一道的凉意,这会儿居然全没了动静,不由得心头骇然,颇有些措手不及。
他终究还是有断绝的人,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师父!徒儿这次回来看你,一来是想得师父教导,二来也是给您看看,徒儿的媳妇,三来,也想拿走铜鼓仙的旧物。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呵呵一笑,说道:“乖徒儿,果然还是记挂师父,这个媳妇不错,那铜鼓仙跟为师打赌,占了一处山峰,我一直都不喜欢他,既然你讨要,我就把此人的旧物,都送给你,就权当是我乖徒儿的新婚贺礼了。”
这位须发皆白的仙灵,随手一招,就有一团光华,从一座山峰中飞出,他瞧了一眼邀月夫人,笑了一笑,说道:“你居然还有个凌虚葫芦,倒也恰好,收了他的旧物。”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伸手一指,那团光华就落入了邀月夫人挂在腰间的凌虚葫芦上,这口黄皮葫芦微微轻颤,发出隐隐的轰鸣。
邀月夫人悄悄探出一缕神念,不心头不由得欢喜非常,这口凌虚葫芦内,已经演化出来一个洞府,足足有七八十栋楼台,十余处园子,小桥流水,假山大树,无不具备。
甚至天空上还有一轮明光,似日非日,似月非月,把这座洞府照耀的纤毫毕现。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不但把铜鼓仙的旧物就送了,还把这位转劫的古仙人的洞府打入了凌虚葫芦,让这口葫芦的虚空,扩大了千百倍不止。
邀月夫人欢喜之余,也是骇然,暗暗忖道:“这位西风山雨图的仙灵,只怕足以匹敌道君之辈,法力深不可测……”
王崇却有些难过,“师父”把好处都给了邀月夫人,他也不好意思去跟自家的“媳妇”讨要,不由得大是失望。
演天珠又沉寂了,他也没处去问,接下来该如何做。
王崇心念转了几圈,壮着胆子问道:“师父,徒儿离开您老人家,才知道当初门下学艺,是何等的机缘,颇感一身所学不足,请再传授徒儿一些本领?”
须发皆白的老者,呵呵一笑,说道:“乖徒儿,你想要学些什么?”
王崇只是临时起意,想着多少捞点好处,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也想不起来该学什么。
王崇脸色尴尬,正在拼命想,如何占这一份大便宜,就听得邀月夫人开口说道:“不知老师能否传下全本的玄天禁法!”
邀月夫人一直都以为,王崇真的出身云台山,云台山的道法,并不输给道魔两家大派,故而就提出了一个最为“合适”王崇的要求。
玄天禁法乃是六圣禁法之一,为世间最强的几种禁法,但道魔两家,没有任何一家门派收录齐全。
吞海玄宗这等大派,也不过才收录了两种,就算峨眉,逍遥府,武当等大派,也不精玄天禁法。
西山风雨图的仙灵,脸色微微作难,叫道:“为师也只懂得三五种玄天禁法,便都传授给你吧!”
王崇心头欢喜,忙做出聆听之态。
西山风雨图的仙灵,扣指一弹,打出了一道玄光,落在了王崇的眉心,就喝道:“我如今又要沉睡,你们就此离去吧!”
王崇心道可惜,他也知道,西风山雨图的层次太高,自己和邀月夫人,只怕没有资格降服,可也没想到,这就要被逐出,他还想留在这里,躲避祸事呢。
王崇急忙叫道:“师父!弟子还有一些仇家……”
他话还未出口,就感觉得身子被一股力量送出,眼前已经没有了西风山雨图内的山山水水,也不见了这卷图画的踪影,正感觉到可惜,就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呵呵笑道:“你说是在天上盘旋的那些人吗?为师就帮你出手一次。”
一道豪光冲破海面,直上九霄,只听得风雷之声大作,过不多时,就有一团光芒裹了什么东西落下,直奔王崇腰上挂的那口黄皮葫芦。
王崇哪里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再喊叫了几声,甚至也压低了声音,叫了几声爸爸,但却再无任何回应。
王崇心头失落,对邀月夫人说道:“恭喜姐姐,得了铜鼓仙的洞府。”
邀月喜滋滋的说道:“这些东西,自然也有你一份!我们先寻个地方,待姐姐把玄玄炼遁术炼成,你我姐弟,就不用辛苦御遁光赶路了。”
王崇连连叫好,他催动了太元珠,仍旧把自己和邀月裹住,冲破了海面,只见得玉宇澄清,万里无云,天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忽发奇想,偷偷冲着演天珠喊了两声爸爸,过了良久,一道凉意冲上了脑门,回了他一个:呵呵!
八一、千花岛,水冰月
“这破珠子,真不可爱!”
演天珠从容的送出一道凉意,回了一个:呸!
王崇悻悻的放弃了,对演天珠的“骚扰”,他随手拍了一拍,腰间的黄皮葫芦,眼睛顿时就睁大了,绝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这口黄皮葫芦内,隐然也开了数里的空间,原本恶枭的七八间房舍,孤零零的在一旁,颇为可怜,中央是一座高有十九丈,分有七重,每一层都有数百步见方,能容纳数千人,斗檐勾瓦的大阁!
阁楼前被法力禁制了数百人,都躺在地上,摆了三四排,一个面红耳赤,不断的抖动身躯,但就是没法挣脱禁制。
王崇瞧了一眼,最前头摆的几个男人,为首的两个居然是金丹境界。
面目如赤火炭的徐盛,一张大脸几乎都黑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自己驾驭了丹流飞阁,按照天镜指示,漫天巡游,搜找王崇的下落,却忽然一道光芒飞来,就神智昏然,再醒过来,就被禁制在这里了。
他恨的牙龈都咬的嘣嘣作响,拼命想要催动真气,却半点也催动不得。
卢照霖也是如此,他一脸的绝望,不住的尝试聚起真气,但却一丝的真气也聚不起来。
孙绿意更是被禁制的四仰八叉,连连吼叫,其余逍遥府的门人,都不敢发出响动,生怕自己引得徐盛和卢照霖注意。
两位掌旗使被人禁制的丑态,绝不会想被人看到,他们若是乱出动静,万一大家还能脱困,只怕就要给徐盛和卢照霖“百般照顾”,下场一定很惨。
王崇倒也知道,逍遥府派了两位掌旗使,来追捕自己,却没想到这两位掌旗使,才找到自己,就被西风山雨图的仙灵给顺手拿下。
他还不知道,其实若不是十四岛的人阻拦,又有极光夫人出手,逍遥府的人会是第一个追上来。
王崇虽然发过誓,再也不轻易用人妖相化之术,祭炼人族修士,但是活生生的摆着两个金丹宗师,他还能怎样?
难道还能放生了不成?
反正也要弄死,如何也不好“暴殄天物”。
至于其余的人……
王崇忽发奇想,暗暗忖道:“除了西风山雨图的仙灵,我那位便宜老师,就连邀月夫人也都不知,逍遥府的人居然被一次成擒!我若是变作其中一人的模样,再把其他人放了,岂不是能混入逍遥府?”
王崇深深觉得,此计策大妙,心头盘算,如何才能施展的天衣无缝,就听得邀月夫人轻声呼唤道:“小夫君!”
王崇腾的一下子,脸就红透了,却见邀月似笑非笑,破有些戏谑的望着他,更加不好意思。
邀月见他如此害羞,也不过继续调戏,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个手帕交,乃是千花岛岛主,水冰月!我们可去她的地头做客,顺带让姐姐闭关数月,炼成玄玄炼遁术。”
王崇大声叫好,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生潜牙伏爪,熬过被各派追杀的时日。
邀月如此提议,甚合他的心思。
邀月见他欢呼雀跃的模样,天真烂漫,但却忽然又想起,在西风山雨图内,被迫唤他“夫婿”的可羞可恼,一时间,芳心都有些不可自持。
“虽然也不怪他,但总是瞧他,有些怪怪,似乎总想要揍他一顿,咬他一口,方才心头畅快。”
王崇捏了法诀,仍旧把十二枚太元珠飞出,结成金光把邀月夫人也笼罩在内,邀月夫人对这般连遁光,比翼齐飞的亲昵,已经有些习惯,也不说什么,自己捧了那口黄皮葫芦,催动的玄玄炼遁术,开始修炼法术。
王崇的浮游天海妖术,速度极快,千花岛也不算太遥远,不过三五个时辰,飞了七八千里,已经看到无数零碎的岛屿,遍布在海面上,宛如一朵异样美艳的花朵。
他这才知道,千花岛原来是因此得名,非是盛产鲜花。
千花岛共有一千零七座岛屿,在海面上组成一朵奇花,千花岛的门人弟子,各自择了一座岛屿潜修,故而除了几座最小的岛屿,倒是处处都有人烟,看起来颇为繁华,不类海外荒僻之地。
两人遁光距离千花岛还有百里,就有数道遁光应了上来,叫道:“何方来客?经过我千花岛作甚?”
邀月提气喝道:“我乃吞海玄宗邀月,来拜访你们岛主!”
遁光之中,顿时就有人惊喜交加的叫道:“原来是邀月姑姑,你这遁光,怎么跟原来不一样,我们都没有认出来。”
邀月分开了王崇的遁光,莲步款款,凌空蹈虚,走出了太元珠的金光,笑道:“我只是去看望,别处修行的弟弟,顺带就让他用遁光载我一程!”
男女修士,同乘遁光,乃是极亲昵的事儿,邀月也不好意思,毕竟千花岛这么多人看着,就撒了个小谎,还暗暗以先天之术颠倒了阴阳,好让人算不出来。
王崇换回了本来面目,这才撤了金光,笑呵呵的,做出了一副“我果然是个弟弟”的模样。
虽然他真身不过才天罡境,但有太元珠在手,勉强也能支持浮空。
邀月夫人见他恢复了原身,随手一挥,送出了一道法力,让王崇顿时支持的轻松了些。
千花岛的弟子,都跟邀月相熟,簇拥着这位女修,直落在岛主水冰月所居的月季花岛上。
千花岛主水冰月,已经迎了出来,脸上笑道:“邀月美人儿,怎么有空来瞧看姐姐?”
邀月有些嫌弃的叫道:“你这浪蹄子,莫要呼我美人儿!”她伸手一招,让王崇过来,说道:“这我是弟弟,别派学道,这位是你水姐姐,千花岛主,修为还在我之上!”
王崇乖乖的叫了一声水姐姐,水冰月瞧了一眼,啧啧称奇道:“结识数百年,也没听说你还有个弟弟!这位小弟,一身道力纯正,出身哪家名门正派?”
邀月夫人叹息道:“我这个弟弟,早年夭折,后来转世,才拜师学艺没得几年,身世颇为凄苦。”
王崇本来听得结识数百年,暗道一声:“可要糟糕,我才十几岁,如何能够有这般大的姐姐?”却没想到邀月一句转劫重修,就遮掩了过去。
水冰月也是一个极出色的美人儿,比邀月还要高上几寸,一身素纨冰丝,轻盈若无,赤了双足,露了半边玉臂,体态风流。
这般打扮,人间的妇人,绝不敢做,就算在私室里,也除了自家夫君,再不敢给第二人看。
水冰月却满不在乎,就这般待客,根本不拘俗礼。
王崇谨记自家身份,也不左右看顾,一派老实头的模样,听得邀月夫人和水冰月岛主,要去叙旧,正思忖是该跟上去,还是找个地方呆着,就听得水岛主喝道:“虹儿,带了你小师叔,去别处玩耍,帮他安顿居住,我要和你邀月姑姑,多多亲近,一时半会不得空闲。”
一个十七八岁,背后插着一双短剑的少女,了一声,捂着小嘴,似有笑意,走过来轻轻一拉王崇,说道:“小师叔,快跟我来。”
王崇见这少女背后,有一双短剑,虽然未有出鞘,但剑气盈盈,显然非是凡物,就猜到这位“虹儿”,只怕身份颇不凡。
能够有飞剑在手,还是成对的一套,不是水冰月岛主最宠爱的徒儿,也必然有些来历。
要知道,就算峨眉三代弟子,也不是人手一口飞剑,海外的这些修士,就算金丹之境,都未必有飞剑在手,斗法的时候,还要以各种法术来拼命。
王崇讪笑一声,答道:“我修道才没几年,如何敢做人长辈,你还是叫我弟弟吧!”
虹儿吃吃一笑,说道:“如何敢错乱了辈分。”
王崇见她也不是很拒绝,也就笑道:“修道的人,都是各交各的,除非师门有交情,才按班辈序列!若非如此,那些苦修千年的前辈和数百年苦修的前辈,岂不是要差了十多辈,早就错乱了不知多少辈分,也不差我们这一对。我就叫你虹儿姐姐吧,你可以叫我明弟弟!”
王崇说的,乃是天下修士的惯例。
比如阴定休开了峨眉一派,才一千三百年就飞升而去,修道之途,不乏曾指点过他的前辈,待得这位峨眉老祖,修为远远超越,就不好意思以前辈自居,改为了平辈相交。
他的长徒玄机,本来还跟阴定休为好友,后来见阴定休道法玄机,就带了门徒,拜入了峨眉,成为了阴定休的大弟子。
故而王崇才说,道家的辈分,除非是同门,早就乱了,就算是同门,也未必没有乱的。
虹儿咬着嘴唇,她其实也不大想叫“王崇”小师叔,毕竟王崇看起来,比她还要年纪小着几岁。
她犹豫了还没一会儿,王崇已经乖顺的叫了几句虹姐姐,顺带问起了千花岛的风景。
虹儿犹豫了一会儿,就笑孜孜的叫了一声弟弟,给他介绍起来千花岛各岛,两人借此一小节,顿时关系近了七八分。
王崇出身天心观,看着忠厚老实,真底子乃是一个惯会拍马屁的货色,毕竟在魔门,若无这等伎俩,师长略作厌恶,同门再谗言几句,只怕就要被炼成什么阴魂髑髅之类的法器了。
他有意的问了一句:“虹姐姐身配双剑,剑术想是极好了!我虽然也懂剑术,但可惜师长并未赐下一口飞剑,也不知什么年月,才能得一口飞剑在手,出入青冥,恣意畅快。”
王崇做出了艳羡之色,果然让虹儿多了几分得意,一双明眸笑成了月牙一般,叫道:“我们千花岛,也只有五口飞剑,师尊的千月,还有两位师姐各有一口寒光和冰魄,再就是我背后这对红玉双剑了。”
“其实你也不用羡慕,红玉双剑跟我千花岛的剑诀并不契合,我好多剑术都练不成,就是因为这对飞剑,可气人了。”
虹儿一面说着,可气人了,但伸手轻拍背后双剑,却显得爱护非常,显然口不由心。
王崇做出了安慰之色,叫道:“虹儿姐姐天资聪明,只要多下苦功,迟早能够把这对飞剑,修炼的乖乖听话,再不敢不契合。”
虹儿听他说话有趣,扑哧一笑,只觉得这个弟弟,果然好玩的紧,她在千花岛主水冰月的门下,虽然是最小的弟子,但却最得看重,平日里功课甚紧,也没什么玩耍的时候,她作为岛主的亲传弟子,身份地位极尊贵,别人也不敢找她玩耍。
如今多了王崇这么一个小伙伴,她心底开心的很,拉着王崇,就出了月季岛,上了一艘小船。
虹儿还给王崇介绍道:“我们千花岛由一千零七座岛屿组成,好多才入门弟子,不通飞遁之术,就算水遁都不精熟,又要时常出海,故而人人都有一艘代步的法舟。”
“这东西我们千花岛炼制的甚多,不是深海大鱼的尸骨,就是千年古树的枝干,我带你去也领一艘,这几日出门就方便了。”
王崇不甚好意思的说道:“我又非是千花岛人,如何好意思领这个!”
虹儿却拿出了豪气来,叫道:“你姐姐跟我们岛主,亲的宛如姐妹,你就算我们千花岛的自己人了。何况我还是师父最得宠的小徒儿,领一艘法舟算是么?”
“你且跟我来,不要罗唣,姐姐帮你挑一艘最好的。”
王崇却不过意,只能跟了虹儿,去另外一组海棠岛,两人等船靠岸,虹儿就亲手挽了王崇的小手,气昂昂的走上了岛。
几个守护海棠岛的弟子,见到了虹儿,都躬身施礼,叫小师叔。
王崇见虹儿一脸的得意,心底暗暗好笑,虹儿伸手一指,说道:“这是邀月仙子的亲弟弟,来我千花岛做客,我奉师命,给他领一艘法舟,你们且去,我亲自带了这位客人去挑选。”
几个守护海棠岛的弟子,虽然修为不俗,但如何敢跟岛主的小徒儿犟嘴?何况在千花岛,法舟也不是什么师门重器,就都让了开来。
八二、元金舟,九寒砂
虹儿带了王崇上岛,轻车熟路的到了法舟阁!
王崇还真的是小门户出身,没见过这般大派的气象,他在峨眉的时候,限于身份,好多地方都不能去,故而也没算是真正的见过五灵仙府。
毒龙寺乃是初创的门派,铁犁老祖和红叶禅师又都出了问题,只剩下令苏尔独力苦撑师门,自然也谈不到大派气象。
法舟阁外面倒也罢了,里头却分了三层,头一层是造船之所,有数百千花岛灵匠,正在打造一艘新的法舟,忙忙碌碌十分壮观。
所造的法舟,长有数十丈,五层楼台,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虹儿也不耐第一层的杂乱,径直上了第二层,王崇偷眼扫了一刹,这一层有数百桌案,上面放了长不数尺的楼船,心下还奇怪,为何这些船都如此的小。
虹儿带了王崇,直上第三层,十分豪气的伸手一指,说道:“弟弟!你尽可随意挑选!”
王崇定睛观瞧,这一层又有不同,只有数十桌案,每一个桌案上都有禁法笼罩,各生微光,桌案上仍旧是长不数尺的小船,但却比下面一层,更为精致,形制也更胜。
王崇忍不住问道:“如此小船,如何乘风破浪?就算坐一个人,也嫌小了些!”
虹儿噗嗤一笑,说道:“你先挑选一艘,我再跟你说。”
王崇也不是真个无知,他只是做出这般姿态罢了,闻言立刻去绕了一圈,选了一艘通体金黄,宛如黄金打造的小船,伸手一指,说道:“我就要这一艘吧!”
虹儿捏了法诀,伸手一抓,就把这艘小舟抓了出来,递给了王崇,然后把香肩一摇,两口红玉飞剑起出,化为交尾虹光,带了王崇飞出了法舟阁!
虹儿遁光极速,出了海棠岛,就喝道:“我传你七字法诀嘛勒叭剌轰!”
王崇依言念诵真言,把手中的小舟扔下,这艘小舟在半空就陡然暴涨,化为七十余丈大小,落入海中,激荡起惊天怒浪。
附近的几个千花岛弟子,各自大叫起来,骂道:“小虹儿又在闹事,你怎么把元金舟给偷出来了?”
虹儿也不理会,拉着王崇落在了这艘金舟上,一扬小下巴,说道:我奉了师命,送邀月姑姑的弟弟,一艘法舟,如何是闹事儿?”
王崇可没有这般笃定,心头十分忐忑,暗忖道:“水冰月前辈,何时说过这种事儿?这不是虹儿你假传的圣旨吗?怎么自己都信了?”
王崇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闷不做声,虹儿耐心的教他,如何操纵这艘元金舟,这艘法舟虽然也不是什么上品法宝,但能够乘风万里,不用舟楫,也不用人力,放在人间,已经是无上奇珍。
海蛇教,十四岛那等地方,就没得这般宝物,所乘的大船,不过比凡人所用结实一些,阔敞一些,本质仍旧是凡物。
王崇倒也颇喜欢,他想一想,把得自恶枭的九寒砂拿了出来,递给了虹儿,说道:“虹儿姐姐如此厚爱,我也有一件不上台面的小回礼,只是太过粗陋,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虹儿接过了王崇递来的玉盘,本来还一副不值一晒的小模样,她虽然知道王崇也必然出身大派,但却也不以为,这个“弟弟“能送出什么了不起的礼物。
她倒是颇喜欢王崇,觉得就算是真个“粗陋”,也是礼轻情意重,自己也要生受下来。
但接到了手里,虹儿的脸色就是一变,叫道:“你哪里来的九寒砂?”
王崇想了一想,答道:“前些时候,跟邀月姐姐一起,杀了一个恶徒,从他身上得了此物。邀月姐姐嫌弃这法宝,就送给我了。”
虹儿兜头就是一个凿栗,叫道:“九寒砂还嫌弃?邀月仙子真是……”
她真是了两句,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心底忖道:“难道我们千花岛,跟东土大派吞海玄宗,差距就这般大吗?也没觉得邀月姑姑,比我师父高明去哪里,但是……居然连九寒砂都看不上!”
王崇虽然也得了一卷九寒经,但真没打算修炼,毕竟他早就有玄门正宗的道法,哪里还会去修炼这等普通货色?
就算他转换功力,一时半会也不会转换九寒真气。
他没有九寒经的功力,也就驾驭不得九寒砂,何况这件宝物,在恶枭手里,还真没什么威力,邀月看不得看得上,还不一定,反正王崇是真没看上。
王崇挨了虹儿一记凿栗,也不生气,这个小姐姐虽然凶巴巴了一下,但却也不是恶意,反倒是有几分亲昵。
他问道:“九寒砂是什么来历?我功法不同,也驾驭不得,本来还想回山去,求长辈重炼了……”
虹儿叫道:“什么重炼!这不是糟蹋东西吗?我本来也不想要你的东西,这东西又……”
她本想说太贵重,但一想到邀月夫人居然看不上,也就不好意思说了,顿了一下,叫道:“总之,东西我收了,这份情我也领了。以后你就是我虹儿的亲弟弟,有什么事儿,姐姐都护着你。”
小丫头这般宣扬的时候,还带了几分得意,她得了水冰月岛主的悉心教导,三年多就道入天罡,如今已经炼了十余道罡脉,再有二三十年,就能成为大衍境的剑仙,故而说以后要护住王崇,倒也真情实意。
王崇久在魔门,时常与人勾心斗角,被虹儿这般说,明知道自己身份可疑,跟虹儿这位千花岛弟子,日后未必就不是敌人,还是心头一暖。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自从修道以来,还没几个人对我这么好!”
虹儿伸手摸了摸王崇的小脑袋,只觉得这个弟弟有些可怜见的,心头更增了几分爱护。
她安抚了王崇,瞧了一下手里的九寒砂,又有些作难,暗暗忖道:“这般贵重的礼物,我怎好就收下?还是先去问过师父,若是师父允许,我再收下不迟……”
她眼珠转了一会儿,说道:“我先安排你住处,你歇着,我待会再来找你。”
八三、世路多风波,谈间起仇敌
水冰月和邀月夫人,正在闲谈,两人许久未见,颇有竟夜秉烛之意。
虹儿去找师父,她倒是不用通秉,就闯入了水冰月所居的千花楼,见到师父,就大叫道:“师父,我得了件宝物,你说该不该收……”
水冰月嗔怒道:“这般没规矩,胡乱就闯进来,没见我跟你邀月姑姑正谈事情?”
虹儿吐了吐小香舌,倒也不是很害怕,仍旧把手里的玉盘托了,她还几分聪明,没说自己和王崇姐姐弟弟的事儿,装成老老实实的模样,说道:“邀月夫人的弟弟,远来是客,我就带他去领了一艘法舟。他觉得过意不去,就送了我一件法宝,我思来想去,还是来问师父一声。您老人家说可以,我就收了,您要说不成,我就退还回去。”
水冰月瞧了一眼玉盘,玉容也不由得微变,急忙问道:“此物真是李秀明所赠?”
虹儿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又复补充道:“他还说,这是跟邀月姑姑一起,杀了个恶徒,得来的宝物。”
邀月夫人见好友脸色大变,就问道:“这东西确实是从东海三枭手中所得,你为何这般模样?这砂子威力寻常,给虹儿玩也不值当什么。”
水冰月伸手虚虚一抓,九寒砂就飞舞起来,绕着这位千花岛主身子,化为点点寒星,甚为灿烂好看。
邀月神色微微一动,叫道:“你怎能不经祭炼,就把这些砂子操纵自如?”
水冰月叹息一声,说道:“这是九寒砂,我师弟九寒道人的护身宝物,我怎能不运使自如。”
这一次,就连邀月都忍不住惊讶,问道:“令师弟的九寒砂?那又怎会在恶枭手中?”
水冰月问道:“你可否把当日情况,说与我知?”
邀月想了想,就把遭遇东海三枭和孤鸿子的事儿说了一遍,只是含糊了王崇救命那一段,免得暴露了这个弟弟的身份。
水冰月柳眉微竖,叫道:“这宝物是我师弟护身至宝,绝不会送给他人,此必然是恶枭害了我师弟,夺了九寒砂。你把令弟叫来,我要问一声,可还有其他遗物。”
邀月见好友如此,微微点头,纵起遁光,不过片刻,就把王崇拎了过来。
王崇还不知发生什么,冲着邀月和水冰月,各自一礼,颇为淡定的问道:“两位姐姐,唤我何事?”
水冰月也不在意,被王崇叫一声姐姐,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当时夺了恶枭的宝物,除了九寒砂,可还有什么东西?”
王崇想了想,答道:“还有一卷九寒经,以及在白枭身上,还夺了一口九寒钩。”
王崇把这两件东西取出来,水冰月脸色大变,良久之后,才恨恨说道:“我师弟必然是被东海三枭害了,若不然这些东西,怎么会在恶枭和白枭的身上。”
王崇倒也乖觉,把九寒经和九寒钩一推,说道:“既然是水岛主一脉的故物,便物归原主了吧。”
水冰月瞧了王崇一眼,说道:“你帮我杀了恶枭和白枭,算是帮我师弟报了仇,我又怎好收回这些东西!”
王崇急忙说道:“我修的功法,跟九寒经和九寒钩不合,留在手里也是暴殄天物,还不如归还岛主,方不至于让这些东西蒙尘。”
水冰月脸色数变,沉吟良久,又瞧了邀月一眼,却见自己的好友,并不在意,也没有开口说话,这才淡淡的说道:“九寒经上的道法,我也尽知,这一卷道经,就不用给我了。九寒钩和九寒砂确实我师门之物,不过既然你是杀了恶枭和白枭所得,我也不能白白拿回……”
水冰月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虹儿,把红玉双剑拿来!”
虹儿不知师父什么意思,乖乖的把红玉双剑从背后解下,递给了水冰月,这位千花岛主把这对双剑一推,递给了王崇,说道:“这对双剑是我偶然所得,还有一卷剑诀,就一并赠与你。”
水冰月素手轻点,一团玄光落入王崇眉心,正是一套玄奥的剑诀。
虹儿当即小嘴就是一扁,这对双剑她珍若性命,哪里想到师父就要送人?
水冰月瞪了这个小徒儿一样,骂道:“没出息!哪里就两口剑都舍不得?”她把九寒钩和九寒砂一推,送到自家徒儿门前,说道:“得此一剑一宝,你修习本门心法,就是事半功倍,许多本门剑法的精妙之术,也能领悟更深,可比红玉双剑强太多,小妮子不知自己多大的运气,还要委屈。”
训斥了徒儿几句,水冰月就对好友说道:“你就在我这里闭关吧。本来还要跟你长谈数日,但出了这么一件事儿,我要去找人面枭和孤鸿子,给师弟去讨个公道。”
邀月眼睛微微一亮,叫道:“我亦同去。被这些货色差点暗算,此仇怎能不报?”
水冰月展颜一笑,说道:“果然是我水冰月的好姐妹。”她扭头对自家徒儿说道:“好生招待你小师叔,赶紧用功,把此一剑一宝祭炼了,回来我要考核功课。”
水冰月和邀月夫人,两人拔空而起,化为遁光,转瞬就走了个无影无踪。
虹儿有些赌气的抓过了九寒钩,催运本门真气灌注,想要先草草祭炼一番,好歹也要能够驾驭。
小丫头才把真气送入九寒钩,眼睛就是一亮,她本来使用红玉双剑,总觉得真气滞涩,跟本门的剑诀并不契合,但飞剑难得,她还是珍爱无比,只是心底颇有遗憾。
此时祭炼九寒钩,只觉得真气和这口钩式飞剑,如鱼得水,如鹰翔空,万般契合,剑诀运使的畅快无比。
这口才入手的九寒钩,居然比她随身十余年的红玉双剑,更为契合千花岛一脉的九寒真气。
虹儿这才回嗔作喜,急忙把九寒钩抓起,佩戴在腰间,又把九寒砂收了,这才对王崇说道:“红玉双剑随我十余年,你可要好生待它!”
王崇还真不是太稀罕这对飞剑,红玉飞剑和九寒钩品质不差往来,却都比不得元阳剑和无形剑。
但终究也是极难得的宝物,王崇还是随手收起,笑呵呵的说道:“倒是有些像交换定情信物!”
这一句脱口而出,他就急忙捂住了嘴,做出了失言之状,其实都是故意。
虹儿却听了一个分明,眼眸圆睁,回头就给了他一个凿栗,叫道:“你要是敢让邀月姑姑,向师父提亲,我就……我就再也不陪你玩了。”
王崇一脸的傻笑,连道不敢。
他其实也不是有什么想法,就是深处魔门,喜欢琢磨人心,知道这时候,说这样一句话,自己在虹儿心中的地位,就会截然不同。
这等事儿,对他有莫大好处,那就不怕多一句嘴。
虹儿本来也没多想,但王崇说了这一句,她心头也微微荡漾,生出了好些念头。
水冰月用红玉双剑和一套剑法,更换九寒钩和九寒砂,是因为实在没得旁的宝物,能够跟九寒钩和九寒砂媲美,并无其他念想。
但王崇多了这一句嘴,虹儿心底也就忍不住想:“红玉双剑随了我十多年,却被师父送了给这小子。又把他身上的九寒钩和九寒砂给了我……莫不是真有跟邀月姑姑结亲的意思?”
虹儿的小脑子里,忽然就满是亲上加亲,一双两好之类的芜杂念头,她瞧王崇的时候,忽然就有些气生。
这小丫头从小就在水冰月跟前学道,没有经历过人家的爱恨情仇,纯洁的宛如从未写过字的宣纸,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不是生气,而是另外一种复杂的念头。
王崇只做不知,“憨厚”的笑了一笑,说道:“虹儿姐姐!你新得了九寒钩和九寒砂,应该闭关祭炼几日,就不要忙着我的事儿了,我自己回去住处就好。”
虹儿冷哼了一声,一跺脚,就那么离开,似乎真的生气了一般。
王崇在虹儿也走了之后,嘿嘿一笑,催动了太元珠,也离开了月季岛,回去了自己的住处。
王崇被安排在一处清净的岛屿上,整座岛屿,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十数个仆人。
他也懒得跟这些仆人说话,回了所居的岛上,也开始了闭关。
王崇把新得的元金舟,也送入了自己的那口凌虚葫芦,摆放在了丹流飞阁的旁边。
逍遥府的一行人,他暂时还懒得理会,微微凝神,先把西风山雨图所传的玄天禁法在识海中浮现。
西风山雨图所授的禁法,共有五种,一种名曰:辟魔金光咒,一种名曰:安敕封神咒,一种名曰:玄天辟魔雷法,一种名曰:招摄八龙之术,一种名曰:六九云车法!
王崇翻看了一遍,还未思忖,要先修炼哪一种,黑魂鸦就传来消息。
王崇虽然在千花岛做客,也小心谨慎,不忘了把一十三头黑魂鸦放出去。
此时在千花岛数百里外,怒浪滔天,有一群海族妖怪,驾驭万里恶浪,直扑千花岛!
王崇心头凛然,暗暗叫道:“这些妖怪,难道是来寻仇?如今水冰月岛主和邀月姐姐都不在,也不知岛上,能否抵挡。”
八四、金银铃铛,冰红双云
王崇倒也不惧这些海外的妖怪,只是他伪装做邀月的“弟弟”,若是暴露人妖相化之术,对自家大大的不利。
若不用人妖相化之术,他的本身,也不过才天罡境而已,对付寻常妖怪,或者能行,这等催起千丈巨浪的海族大妖,必然力有未逮。
王崇正在思忖间,忽然见得一道遁光,远远而来,剑光正而不邪,似乎也是冲着千花岛。
王崇好歹也修炼过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顿时就认出来,来者必然是峨眉一脉,心头微微慌乱,暗忖道:“上次遇到了峨眉的掌教夫人,莫不又是这婆娘来抓捕我?”
王崇心思百转,忽然灵光一现,有了个计策。
他暗道一声:“只好对不起那些逍遥府的人了!”
王崇一按腰间的黄皮葫芦,把躺在丹流飞阁前,一直挣扎不休的徐盛给摄了出来。
逍遥府的弟子还有卢照霖,眼瞧徐盛凭空消失,都不由得大是惊讶,卢照霖提气喝道:“我等乃是逍遥府之人,若有得罪,还望前辈海涵!”
他叫了七八声,也不见有人答应,倒是过了一会儿,徐盛居然一脸铁青的回转,也不理会他们,伸手一指,丹流飞阁轰然一声,就飞出了这一处洞府。
如今的徐盛,自然是被王崇用人妖相化之术祭炼了,这人妖相化之术,祭炼的肉身,本身功力法力,都能运使自如,但却没法凭借真气流转,推断出来所用肉身修行的法诀。
比如王崇使用白枭的肉身,便能把雷霆霹雳剑诀运使自如,但是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绝没法推演出来这门峨眉秘传剑法,无法传授他人。
但是对王崇来说,这也尽够用了。
他使用徐盛的肉身,驾驭了丹流飞阁,凭空出现,还把天罗如意禁法尽数放开,层层霞光,直冲霄汉,顿时就惹得千花岛所有弟子瞩目。
就连远远催动恶浪而来的海族群妖,还有驾驭剑光的晋成仙子,都瞧见了这座逍遥府的战略级法宝。
晋成仙子伸手一拍腰间的一件宝物,化为了一朵五色祥云,这是她年轻时最喜欢的一件法宝,后来功力渐高,便极少使用。
此时她放出了这件法宝,就是准备呆会斗法,用这件宝物,先护住四个小的。
尚红云最是雀跃,叫道:“师娘,可是要跟人斗剑?我的雷霆霹雳四口仙剑,还未开过利市,让我第一个去。”
晋成仙子笑骂道:“就是你活跃,不要仗着自己的剑好,就总要跟人斗法,你才修炼几年,天下奇人异士多了,装上一个厉害的,你就要吃大亏。”
尚红云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跟师娘顶嘴,扯了燕金铃,就在自己的好姐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燕金铃连连点头,她和尚红云都知道,师娘带她们出来,是为了抓王崇,这小妞知道,自己就算想要放走这位旧恩人,只怕也无能为力,私下跟尚红云商量了多次,也没得准主意。
燕金铃暗暗忖道:“红云总说,我们也拦不住师娘,万一唐公子真被抓了,我就给师娘磕头,磕上十万八千个,就算把雷霆霹雳都不要了,峨眉的道法不学了,总要求师娘开恩。”
“她倒是笃定,只是我就怕……就算我们磕头磕死,师娘他们也不允许,却要怎么才能救了唐家哥哥?”
晋成仙子带了尚红云和燕金铃出来,就是为了让这两个徒儿“名正言顺”,擒捉王崇,有她们两个一分功劳,自然也就没人念叨,这两个徒儿是被魔门弟子引荐,这种听来极不顺耳的胡扯。
她当然也不指望两个徒儿出力,只要她们蹭一蹭功劳便罢。
尚红云和燕金铃各有心事,齐冰云可就没那么多想法,她虽然也觉得可惜,但正魔不两立,就算王崇没什么恶迹,峨眉也绝不允许这种小贼,擅自出入峨眉。
她倒是知道,王崇并没有“偷走”峨眉的飞剑剑诀,但海外各派传言,却越传越真,王崇收了不但有好剑,还擅长隐遁,颇有些类似峨眉的无形剑诀。
只是就算白云大师都不信,王崇能偷得无形剑和峨眉真传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
齐冰云自然更不信,王崇真能偷走峨眉镇派之宝,以及位列第一的剑诀了。
“只可惜,听传闻,这小贼魔本来功力,已经臻至金丹,又有一手魔门的绝顶剑术,我就算这几日有些突破的征兆,道入大衍,也不是他对手。”
齐冰云下山的时候,还想着孤身擒了王崇,给门派立下一功,此时经过种种传闻,她更相信王崇是隐瞒了修为,更精通魔门绝顶剑术,自然也就不做那般想法了。
未免……
就有些怅然若失。
莫银铃的心情,其实也甚复杂,她被烟道人抓去,确得了王崇几分照顾,但是她知道,王崇曾拜入烟道人门下,自己若是太过亲近,未免就要被牵累。
所以她一直都刻意疏远,生怕被峨眉的人以为,她也跟邪门歪道有些牵累,把自己和弟弟一起撵下山去。
但就心底,她也不希望,王崇被晋成仙子抓了,一剑诛杀,只是这女孩儿性子十分柔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满腔的烦恼。
她轻轻抚摸手里的一口玄光剑,脑子里一片空白。
白云大师共有两口飞剑,一口就是分光剑,毁于都天烈火大阵,还有一口就是玄光,两口剑都是白云大师自炼,本来是一对。
白云大师得了阙元,就把玄光也传给了这个徒儿。
丹流飞阁崴然浮空,做出了路过的姿态。
晋成仙子脸色微微一变,她袖中略作推算,居然算出来王崇就在丹流飞阁之中。
驾驭怒涛恶浪而来的海族群妖,见到丹流飞阁,不但未有任何退缩,反而掀起冲天怒浪,直接迎了上去。
王崇有干荫宗传授的都御炼宝诀,此法徐盛亦精通,故而只是稍稍熟悉,已能发挥丹流飞阁的六七成威力,他哪里在乎这群海族妖怪?
一声厉喝,也驾驭了丹流飞阁硬撞了上去。
八五、大乌贼精
一条如山一般巨大的怪鱼,长愈百丈,牙横利齿,吼声如雷,猛然跃起半空,挟带巨浪,向丹流飞阁扑来。
一阁一鱼在半空相撞,天罗如意禁法爆出层层霞光,硬生生撞开了这条巨鱼,将之撞成了千百块零碎肉片。
王崇试过丹流飞阁的威力,探手抓过了徐盛的都天烈火大旗,迎空一抖,一道火焰飞卷,把另外一头跃出水面的海怪,生生焚成了飞灰。
乘浪来袭千花岛的海族大妖,也有六七头金丹,更有数百头宛如浮舟,大若岛屿,巨如山岳的海族。
就算水冰月岛主还在,也要费些手脚,这些海族妖怪是东海巨头龙王麾下,第七巡海大将的部众,时常攻打周围的岛屿,若是常人所居,就被生吞了百姓,若是修士,就故意邀斗,破灭家园。
水冰月若在,往往要率领一众门人弟子,恶斗数日,才能将之击退,但过不几年,又会有海族妖怪来犯,绵延不休。
与东海巨头龙王来说,他手下的海族大妖,直似无穷无尽,若不是这般消耗,饶是海中鱼虾无数,也有些供养不起,故而才有这般的“日常”。
被丹流飞阁撞碎的巨鱼,碎肉片落在海里,顿时就有无数鱼虾簇拥过去,争抢吃食,不过一刻,就把巨鱼的残骸吞吃了一个干净。
王崇连斩两头大妖,但后面海族大妖源源不绝,已经把他围绕在中央恶斗起来,更有分出一部分,仍旧直奔千花岛。
王崇被数之不尽,杀之不绝,一眼望去,远及天边的海族妖怪围困,心头也破惊骇。
仗着丹流飞阁威能无穷,他遇到如山岳的大鱼,就狠狠撞去,遇到稍小一些的大鱼,就催动都天烈火大旗。
以王崇的心狠手辣,又不顾惜丹流飞阁这等镇派之宝,只怕徐盛和卢照霖亲自出手,也怕是略有不及。
他们两人哪里舍得,以丹流飞阁硬撞过去?
王崇连毙近百头鱼妖,猛然把手一张,一面镜子破空飞来,落在他手上。
这便是逍遥府的照天镜!
王崇催动了照天镜,镜光一转,就锁定了一头金丹大妖。
海中生灵,千奇百怪,尤其是大海汪洋无尽,最容易生出如山岳般巨大的妖怪。
这些妖怪身躯庞大,但未必就开了多少灵智,修为高去什么地步。
王崇杀了百余头,便知道,如这般杀下去,自己筋疲力尽了,也未必能杀得多少,擒贼还需擒王,这才把照天镜祭了出来。
这件逍遥府的至宝,果然威能不俗。
王崇盯上了一头伪作寻常鱼妖,正在鱼群里沉浮,但并不亲自上场战斗的青色大鱼。
这条大鱼通体凝碧,极是可爱,身躯并不长大,鱼鳍和尾鳍极长,游动起来,翩然若惊鸿,载沉载浮。
被照天镜的镜光一招,这条大鱼昂起鱼头,竟尔冷笑一声,奋力跃出了海面,化为一个青衣素裙的女子,杏眼桃腮,美貌绝伦。
这个青衣素裙的女子,伸手一指丹流飞阁,叫道:“某乃巨头龙王膝下三公主,贼子可敢一战?”
王崇毫不迟疑,就催动了丹流飞阁,狠狠的撞了上去。
这位三公主急忙一旋身,冲入海底,但是她周围拱卫的鱼妖,就都倒了大霉,被丹流飞阁生生撞死了数十头。
王崇也不敢驾驭丹流飞阁入海,此宝在天空,只须应付下方,若是入海,就要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了。
就算这件逍遥府的镇派之宝,威力奇大,也不可能经受得住,无数海族大妖轮番攻袭。
丹流飞阁刚刚脱离海水,要兜空而起,就有一条长长触脚,突破了海面,狠狠地缠住了这座大阁!
王崇催动天罗如意禁法奋力一挣,却没能挣扎的动,海面下浮出了一头宛如山岳的大乌贼精!
这头大乌贼精口吐人言,喝道:“尔逞凶甚久,也该当受我一击!”
一股漆黑墨色的妖气,顺着触脚绵延上来,轰击在丹流飞阁之上。
这头大乌贼精身躯比王崇所用的京吞海的妖身,都要庞大两三倍,妖力更是雄浑无匹,带有极强烈的腐蚀性,激荡得天罗如意禁法霞光艳艳,一瞬间气机就交拼了千百次。
这头大乌贼精的妖力,虽然还不及不上,王崇以玄门正宗心法重炼之后的京吞海,但却比没有重炼之前的京吞海,雄浑了数倍。
饶是妖气比不得玄门正宗真气,但如此磅礴雄浑,一时间居然拖住了丹流飞阁。
这头大乌贼精就是巨头龙王坐下第七巡海大将,名叫艾千!
被他生生拖住了丹流飞阁,就有数头海族大妖浮上海面,各自汇聚妖力,迎空一击,饶是丹流飞阁的天罗如意禁法奥妙无穷,也被轰击的动荡不休。
王崇应变也是极快,一拍腰间的黄皮葫芦,顿时把丹流飞阁收了进去。
大乌贼精艾千,也没料到,这小贼魔忽然收宝,不过王崇没了丹流飞阁,实力最少弱了七八成,他心头狂喜,喝道:“诸位冲上去,莫要再给他机会,取用刚才的宝贝。”
大乌贼精艾千手下的七八头金丹大妖,数十头大衍境的妖怪,一起浮空,刚才的巨头龙王三公主,也翩然冲出海面,素手轻弹,就飞出了数十团雷火。
王崇眼瞧自己就要被围攻,冷笑了一声,手中都天烈火旗抖开,徐盛毕生苦修的都天烈火真气,宛如火力浇油,砰然一声就暴涨了开来。
王崇恶斗海族大妖,倒是让千花岛的修士心头感激,刚才王崇和第七巡海大将恶斗,兔起鹘落,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此时却有数百名弟子,驾驭法舟出海,更有数十名年长弟子,法舟相连,结成了阵势。
抛下了四个小的,孤身单剑迎向战场的晋成仙子,面对如此一场大战,也是心潮澎湃,暗暗叫道:“这个家伙,看模样,应该是逍遥府三十六掌旗使之一的徐盛,未料到如此暴烈,居然跟这群海族大妖,厮杀的翻天覆地。”
“我可要趁势杀了他?”
八六、蚌精
逍遥府趁火打劫,派出四大火府使者和三十六位掌旗使,以及投靠的散修,以都天烈火大阵炼峨眉的五灵仙府,早就被峨眉上下,视为奇耻大辱。
晋成仙子的推算之道,也未能纤维不差,她只算得出来,王崇在丹流飞阁上,按照常理,自然就断定这小贼魔被逍遥府“生擒活捉”了。
王崇虽然面对十四岛的修士,大开杀戒,有纵横无敌之姿,但在晋成仙子这位峨眉掌教夫人眼里,却也并不觉得如何。
她也并不觉得,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又有丹流飞阁这般战略级宝物,还拿不下王崇,根本就没往旁处想。
“此时出手,虽然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若是能拿下徐盛,也算是一举两得,又报了逍遥府火烧峨眉的仇,又能逼问出来小贼魔的下落。”
“唯一可虑的是……为何就只见徐盛?卢照霖哪里去了?逍遥府其他弟子,又在何方?丹流飞阁若是有两位掌旗使主持,还有数百弟子的法力支撑,威力最少要大上三四倍,未必不能跟真人境斗一斗,怎么也不会这般若,被巨头龙王座下的巡海大将弄的有些狼狈。”
晋成仙子略作思忖,决定暂不出手,总要知道逍遥府其他人在哪里,才要一击必中。
晋成仙子也不遮掩自身,按剑当空,衣袂飘飘,尽显一派掌教女仙的风采。
她也是有意给“逍遥府的人”,施加威压。
王崇施展都天烈火道法,正自恶斗,千花岛修为最高的数十名弟子,已经把法舟首尾相连,只听得轰然作响,数十艘法舟生出清光,化为一头青龙,威压覆盖天地。
这头青龙乃是数十艘法舟,首尾相连所化,身躯之庞大,远胜任何海族巨妖,首当其中的一头百丈有余的龙虾妖怪,给这头青龙一口吞之。
这头巨海龙虾,连挣扎都挣扎不得,双螯挥舞,巨尾乱摆,很快就消失在青龙的巨口之中。
吞了这头巨海龙虾,这头青龙更见精神,向着另外一头浮海大鱼冲去。
千花岛其余的弟子,也都把法舟一一相连,各捏法诀,化为了七八条较小的青龙,也随后冲入的海族妖群之中。
有了千花岛的弟子加入,第七巡海大将大乌贼精艾千,厉吼一声,分出了两位金丹部下,率领一半的大衍境妖怪,前去迎击,倒是让王崇好生喘了一口大气。
“这个什么叫做徐盛的,功力也不行啊!才独斗这么几个妖怪,就要归位!尤其是这面都天烈火旗,当初烧峨眉的时候,威势滔天,怎么单独用起来,也不大顺手!”
王崇嘴上正吐槽,演天珠忽然冒了出来,送出一道凉意:该走了!
王崇心道:“果然是该走了。”
他出头露面,并不是为了拯救千花岛与水火,更不是要独挡海族大军,只是为了展示“王崇”已经落在逍遥府的人手里。
如今他有七八成笃定,晋成仙子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传递的消息,接下来就是如何脱逃,以及让全天下都以为,逍遥府已经“擒获贼头”。
这等瞒天过海的计策,非是机缘巧合,决不能成。
谁也不能想到,王崇叫了一声师父,西风山雨图出手,把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连带丹流飞阁一起收了。
西风山雨图乃是仙府奇珍,就算阴定休重生,也推算不出来这件宝图的消息。
王崇想要斗杀,这些海族大妖,那是千难万难。
寻常的妖族金丹,比如当初王崇所杀的闹海青,浑海红,实力跟十四岛的金丹差不多,纵然还有不计其数的海族妖怪,他也不会怕了。
巨头龙王的第七巡海使,大乌贼精艾千,却是天赋异禀,功力浑厚,不输给寻常道门的金丹,若是单打独斗,王崇也是毫无惧意。
但有大乌贼精艾千,带了好几位金丹大妖,配合上不计其数的海族妖怪,王崇也就是仗着都天烈火旗和逍遥府的道法,还能纵横一时,苦斗下去,绝不能讨好。
何况,还有晋成仙子在旁边素袖横剑,待他露出破绽呢!
“一群小妖精,何能逞凶!看我都天烈火大阵……”
王崇忽然取出了第二面都天烈火旗,双旗在手,烈焰腾飞,逼开了一位妖族金丹,冲着大乌贼精艾千杀去。
这位巨头龙王座下的第七巡海使,已经化为人形,身上墨黑色的妖力翻滚,化为千百道长索,横空乱抽,王崇催发的都天烈火和他的妖气,瞬息间交拼了千百记,气机纵横,甚至把周围都荡开了一圈,围攻的几位金丹大妖都插不入手。
王崇一记猛轰,身子就冲天而起,不断催发都天烈火道法!
大乌贼精艾千,急忙凝神催运妖力,要迎接这看似,爆裂无比,必然是倾尽全力一击。
但是过得片刻,却见王崇越冲越高,直入云霄,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王崇虽然没办法斗杀这群妖怪,但他使用的“妖身徐盛”终究是逍遥府的掌旗使,金丹境宗师,又有都天烈火旗这等至宝在手,说走就走,大乌贼精艾千也拦阻不住。
晋成仙子心头微微一动,正要御剑追杀,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四个弟子,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这般调虎离山之计,也能成功么!”
她想到不知所踪的卢照霖,以及其他的逍遥府弟子,顿时就猜到了岔路上去。
晋成仙子也是果断,素袖一挥,带了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莫银铃,直接退走。
这位峨眉掌教夫人,已经有了打算,把四个弟子送回娘家,就飞剑传书回峨眉,请夫君派出帮手,务求把这两位掌旗使,击杀在茫茫东海。
王崇脱身之后,一直惦记着晋成仙子,他对这位峨眉掌教夫人,忌惮无比。
同样是金丹境,晋成仙子的战力,只怕还在小剑仙欧阳图之上,似黄袍怪那等厉害的大妖,未必就能抵挡她两三剑!
若是平手相斗,王崇半分胜算也无。
晋成仙子居然没有追击,让王崇心头疑惑,他毫不犹豫就换了京吞海的妖身,换了无形剑,翩然飞回了千花岛。
虽然巨头龙王座下的第七巡海使,果然妖力浑厚,但千花岛亦不是能够轻辱之所。
王崇知道,他们也用不着自己帮忙,回了所居之处,就干脆开始琢磨,新得的五门玄天禁法。
玄天禁法只有天符书的功力才能催动,因为都是玄天一脉,功力相通。
辟魔金光咒,能把一身法力,化为一道金光,有邪魔辟易之功,可以化为护罩,抵御风雷法术,也能用来击杀妖魔。
王崇略作尝试,居然发现了另外一种用法,他修炼的阴阳天符剑,若是辅佐以辟魔金光咒,就能让剑光化为纯金之色。
阴阳天符剑是亿万符文凝练一口剑气,天然走的就是炼形的路数,剑气可以变化无方,但锋锐却差。
可有了辟魔金光附着符剑之上,剑气不但更为凝练,而且锋锐亦增,也有了几分炼质的路数。
这个发现,让王崇欢喜不尽,甚至都不顾其他四道玄天禁法,先以辟魔金光咒,把阴阳天符剑重新修炼了一番。
原本他修成的两道剑气,已经跟罡脉合一,一道长一尺七寸,一道才不过二三寸。
王崇也没想到,重炼之后,两道罡脉居然各自长了一丢丢,一道已经突破了一尺八寸,另外一道也三寸有奇!
两道剑气,虽然因为王崇功力尚浅,只是淡淡的金色,但却多了几分堂皇正气。
要知道各派剑光,除了特殊的飞剑,都以金色为上乘。
王崇这两道剑光,虽然品质仍差,以他的功力,炼出的剑气,连一次炼形,一次炼质都没有,但却比寻常旁门飞剑,要耀目的多。
王崇修炼了一日一夜,把两道剑光重新洗练,附着了辟魔金光咒,这才寻思其余四道禁法。
安敕封神咒,他瞧了一会儿,就不甚在乎,此法可以把一头生灵,或者妖魔,或者鬼物,锁困在某一地域,跟地气结合,化为土地山神一类的灵神。
若是他有了洞府,倒是可以抓几头妖怪邪灵,用此法炼了,守护洞府,但此时王崇,惶惶不可终日,不知哪天就被人发现了身份,追杀的狗儿相似,哪里有此闲心?
他放过了安敕封神咒,又复瞧了一眼玄天辟魔雷法,此法乃是道家正宗的太乙一脉的雷法,跟魔门的神霄雷法,以及王崇学自九烟上人的雷霆玉经不同,须得有辟魔金光咒的功力,大衍境的修为,方能着手修炼。
御敌的时候,一雷发出,威力至大,就算飞剑都能阻挡一时,功力越高,雷法的威力越大,降妖伏魔,群邪辟易。
招摄八龙之术和六九云车法,都不是天罡境和大衍境能修炼的法术,须得金丹以上的修为,前者类似先天一气大擒拿之类,只是真气法力,不是幻化大手,而是幻化八条金龙,威能无铸。
后者是以真气法力,凝聚一驾云车,此法想要修成,非得闭关数十年不可,施展法术的时候,举手抬足,就能一道金光飞出,化为一驾六九云车,上有六宝罩定,下有九色霞光趁托,速度最疾,为宇内有数的飞遁之术。
这等无上禁法,比京吞海的浮游天海,乃至令苏尔的青牛,以及云台山的素云旗飞的都快。
王崇一时半会,也没时间去修炼这等法术。
他暗暗琢磨,心头忖道:“玄天禁法果然威力不俗,若是都学全了,岂不是有惊天动地的能耐?不过我的修为实在太差,也不能光指望妖身,还须得努力修行才是。”
王崇闭关已经有了一日,听得外面斗法之声渐渐消歇,就走了出来,纵目远眺,远处的滔天恶浪已经不见,谅必是巨头龙王座下的妖兵,已经被千花岛打退。
他正在思忖间,虹儿已经喜滋滋的驾驭九寒钩,飞了过来,她虽然也才不过天罡境,但一口气已经能飞掠里许,若非是极远的岛屿,她不过在海面上换几口气,就能浮空飞掠过来。
虹儿见到了王崇,叫道:“好弟弟!姐姐送你个小玩意。”
虹儿得了九寒钩和九寒砂,此次大战,很是出风头,杀了七八头天罡境的大妖,其中一头蚌妖被她生擒,就过来给王崇献宝。
虹儿把手儿张开,一个飞影流彩的玉蚌,在她手心缓缓张开,玉蚌里一个指头大的小人儿,倒也眉目清秀,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
虹儿伸了手指头,轻轻一挑,喝道:“我说了饶你一命,就不会反悔,你害怕些什么?若是知道害怕,还敢来犯我千花岛?”
蚌精也不敢回嘴,她哪里想来“冒犯”千花岛?
但是被巨头龙王的海族妖兵卷裹了,又哪里轮到她这等小妖说个不字?
但是虹儿凶巴巴的,她也不敢回嘴,只是柔柔说道:“小畜知道错了,仙子要小畜歌舞,还是做些杂耍?”
虹儿沉吟片刻,说道:“歌舞有什么趣儿!我听说东土有一种才艺,叫做相声!最能逗乐,你且给我说一段。”
蚌精两眼发傻,她被虹儿活捉之后,就发现她有取乐的好处,这才没有杀害,现在她哪里敢说,自己不会什么相声?
蚌精小脑袋苦苦思索,忽然想起来,前些时候,有海族上岸去玩耍,给巨头龙王进献了一个先生,惯会用嘴,说些不着调的好笑言语,就模仿了起来。
“传说,有个先生,被窗外的蛤蟆叫了一夜,睡的不好。就拎了跟竹竿,榜上了一口利刃,大清早就出门去,要扎蛤蟆……”
可怜蚌精小人儿,说的口干舌燥,唇红齿白,把虹儿和王崇才算是逗得笑了。
虹儿两掌一拍,说道:“这人间的相声,听说有四门技艺,叫做能撩会浪,你且一一表演来!”
蚌精小人吓得傻了,急忙叫道:“仙子啊!小畜真不会撩,也不会浪……”
八七、毒龙寺四大弟子
王崇陪虹儿玩弄了一会儿蚌精,虹儿倒有些不舍得送给王崇了,王崇瞧出来虹儿不舍,笑嘻嘻的说道:“这小东西,放在我手里,只怕没几天都饿死了。”
虹儿哼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不送你了!回头再给你弄个别的好玩物。”
王崇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曾收付过一头翠玉清音蝉,只怕也不输给这头蚌精,只是他逃走之后,收付在径山寺的妖怪,也不知都如何下场。
王崇心底微微叹息,一股惆怅,油然上了心头。
本来拜师令苏尔之后,他就以为会一直这般修行,最少也能有几十年安稳岁月,哪里料到天心观会如此捉死,倾巢去了峨眉,最后被一网打尽,连累自己也暴露身份!
“这一次被峨眉,毒龙寺,还有逍遥府追捕,还不知会是个什么下场。不过演天珠确是灵奇,指点我跟邀月夫人一路,果然解决了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峨眉和毒龙寺的追兵。”
王崇虽然骗得晋成仙子相信,“他”已经被逍遥府活捉,但也不是就此海阔天空,还须有些盘算,才能让逍遥府和峨眉恶斗起来,忘了他这个“小贼魔”。
至于毒龙寺,他还未见到追兵,干脆就先不去想。
王崇好歹还是有些念旧,真不想跟毒龙寺的人动手。
虹儿正跟王崇闲话,忽然见得天空两道遁光,快速绝伦,精芒耀眼,急忙叫道:“是师父和邀月姑姑回来了,我先去看一眼,下回再来找你。”
王崇倒也想去问一声,只是想了一想,便没举动,回去了自己的住处,开始了今日的修行。
邀月和水冰月回来,并未有传见王崇,倒是虹儿来过一趟,告诉王崇,邀月夫人已经开始了闭关,说是要修炼一门法术。
王崇倒是知道,邀月夫人要修炼玄玄炼遁术,本来他们来千花岛,就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
这段时日,先是跟十四岛的人斗法,又要恶斗东海三枭和孤鸿子,然后又遇到了巨头龙王座下的第七巡海大将来袭,连场战斗,难得闲暇。
既然邀月夫人闭关,他也就按耐住了性子,潜心修炼天符书上的道法。
晃眼就是数月过去,王崇每天就是修炼,偶尔还会有个虹儿,过来找他玩耍的日子,实在太过惬意。
他是真想,在千花岛的日子,能呆的长久一些。
这一日,王崇刚刚完成功课,他最近法力颇有进境,又炼开了一道罡脉。
罡脉炼开的越多,法力就越发浑厚,能够修行的法术越多。
王崇想在天罡境,把三十六道罡气全数炼开,为日后修行打下坚凝的根基。
反正斗法,他有好几头妖身,也不着急提升境界。
忽然就听得有遁光破空之声,两道遁光先后翩然降落,水冰月岛主颇有些遗憾的叫道:“你这就走了么?”
邀月夫人轻笑道:“最近吞海玄宗有事,我要回去师门一趟。”
邀月夫人和水冰月闲谈得几句,王崇就推门而出,叫了两声姐姐。
水冰月微微颔首,态度倒是非常亲近,邀月伸手相携,跟自家的好友道别,纵起遁光,破空直上。
王崇眼瞧得下方,千花岛越来越小,忽然就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经在一处洞天之内。
邀月夫人笑道:“姐姐的洞府,可清爽么?”
王崇左顾右盼,邀月夫人不喜铜鼓仙的旧府邸,故而炼法的时候,也把整座洞府,重新整饬了一遍。
拆了十余栋楼台,把七八处园子连成一处,新修建了一座二十八层的摘星楼,摘星楼旁又建造了一座高台,只是还未完工,不知全貌如何。
铜鼓仙原来的洞府,虽然景致不俗,却也说不上精巧,经过邀月夫人的调整之后,还是尚未完工,就比原来令人心旷神怡,风物尤胜。
王崇连连点头,说道:“姐姐可比铜鼓仙强多了,他原来的洞府,只有一个质朴,如此巧手匠心,才有几分仙家气象。”
邀月夫人微微一笑,说道:“摘星楼已经完工,且跟姐姐一起瞧瞧去。”
王崇跟着邀月夫人,登上了摘星楼。
这座楼台上,到处都有一人高的圆镜,邀月夫人随手捏了一个法诀,所有圆镜都亮了起来,显露出外面的景致。
这乃是吞海玄宗秘传,通过这些圆镜,不光是可以随时观察外面,还能借它们操纵凌虚葫芦,有无数妙用。
王崇瞧得一会儿,不由得心头羡慕,暗暗忖道:“吞海玄宗这法术,比逍遥府的丹流飞阁还要强些。”
其实这也是,王崇见识不足。
逍遥府的丹流飞阁,并非是飞遁之宝,而是战略级的宝物,天罗如意禁法,如果被数百逍遥府弟子推动,又有掌旗使级数的金丹宗师操纵,甚至可以对敌阳真修士。
玄玄炼遁术纵然玄妙,但仍旧是一种遁法,并不能如丹流飞阁一般,集合数百门人弟子,就能越境挑战。
当然,如是只论飞遁之术,大约也只有六九云车法可堪比拟。
摘星楼共有九层,每一层格局都不相同,邀月夫人带了王崇,直上摘星楼最高层,这一层地上铺了蔺草编织的草席,只有六张桌案。
邀月夫人踢掉了脚上的鞋子,在一张桌案边坐下,随手一挥,这一层的数十面圆镜,就一起亮起,把凌虚葫芦内外,无数景致,一一展现了出来。
王崇也不敢去看,邀月夫人只着罗袜的玉足,也依样踢掉了鞋子,凑到了邀月夫人的桌案边,笑嘻嘻的问道:“姐姐真的要回去吞海玄宗?”
邀月夫人笑道:“当然是要回去,姐姐可还是吞海玄宗的执法长老,有许多事情要做。”
王崇殊为可惜,他可不想跟邀月夫人,回去吞海玄宗,谁知道这种玄门大派,有没有什么厉害手段,识破了他的伪装。
一旦在吞海玄宗内,暴露了身份,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邀月夫人随手一指,说道:“我说过,姐姐得了铜鼓仙的洞府,所有的宝物任你挑选。你想要什么,就尽情拿罢!”
邀月夫人所指的几面镜光,照耀的是凌虚葫芦内的几栋小楼,这几栋楼阁是铜鼓仙平生炼就的至宝,以及毕生所得,倒也珠光宝气,霞光瑞霭,足以让任何人花了双眼。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笑着说道:“我也不缺什么宝物,姐姐的东西,我随时都能借来,非要拿在手里作甚?”
邀月夫人微微一笑,似乎也并不意外,她有些戏谑的说道:“万一姐姐不借呢?”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那必然是我做错了事儿,姐姐在恼我。”
邀月扑哧一笑,说道:“姐姐现在就恼了你!”
王崇做出惶恐之色,急忙问道:“我也没做什么事儿,姐姐为何着恼?”
邀月说道:“因为你就要做一件大大的坏事儿,姐姐故而着恼。”
王崇叫起撞天屈来,说道:“姐姐怎知道,我就要做坏事儿?这岂不是冤枉好人?”
邀月忽然素手一番,一指头就点在了王崇的心头上,叫道:“谁人冤枉你了?你就要做一件大大坏事儿,还要应了誓言,让我一剑诛心!此便是诛心剑指,先给你应誓!”
邀月虽然没用真气,但也把王崇吓的浑身冷汗。
他此时用的是原身,不过才天罡级数,邀月若是一指点透,是真能杀了自己。
邀月见王崇脸色如土,只是觉得有趣,哪里想到王崇是真个怕了!
邀月还故意逗了他几句,王崇微微缓和情绪,知道不是被邀月识破了身份,这才心头大定,便自此时,一面镜光就转了画面,显出了两个倒霉蛋来。
王崇惊讶的叫道:“人面枭和孤鸿子怎会在此?”
邀月秀眉轻挑,淡淡说道:“我和你水姐姐去寻人面枭和孤鸿子晦气,也是这两个贼厮倒霉,正在追杀一位散修,被我们正正撞到!一场斗法之下,生擒了这两人。”
王崇心思电转,叫道:“姐姐把这两个人送我如何?”
邀月双目生寒,叫道:“你又想要炼人妖相化之术了?”
说到这里,邀月又复叮嘱了一句道:“虽然这两人都是外道邪祟,平生无恶不作,但若被人知道,还是会激起众怒!你若是总忍不住,岂不是在邪路上越走越远!你要别的宝物,也就罢了,这两人我决不能给。”
王崇知道,这是邀月怕他日后,毫无顾忌的乱用人妖相化之术,这才不肯把人面枭和孤鸿子赠他。
这一番心情,更近宠溺。
王崇嬉皮笑脸的说道:“姐姐刚才不是一剑诛心,替我应了誓!何况我也不是想用人妖相化之术,姐姐冤枉我了。我是想着,在他们身上留下些禁制,以后我冒充白枭和恶枭,跟他们一起,岂不是能多遮掩几分。”
邀月微微沉吟,王崇又加了一把火,说道:“小弟好歹也是云台山出身,哪里就真会去走什么邪路?不过是图个好玩罢了,若是姐姐真个不许,我也就不要了,反正也不是真个急需。”
邀月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你是真个磨人,这两个人就送给你了。”
她明知道这件事不好,却还是纵容了王崇。
王崇急忙发誓道:“以后我若是再有炼人为妖身,天打五雷轰,被我姐姐一剑诛心……”
邀月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上次便如此说,按照道理,正该被我一剑穿心。”
王崇讪笑了一声,心道:“我才把逍遥府的徐盛炼了,就算没多这两人,发下的誓言也不作数了。”
修道人的气息与天地交感,一言一行,冥冥中跟天地便有契应,发誓就要有应验的时候,故而修道人比凡俗还要看重誓言。
王崇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在他想来,就算被邀月一剑诛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应誓还是未来的劫数,他若是过不去现在的劫数,哪里还有什么未来?
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
正是王崇现在的写照。
邀月捏了法诀一引,就把人面枭和孤鸿子,从囚困之地,扯了过来。
王崇心情颇复杂,随手一拍,腰间的黄皮葫芦,把这两个倒霉的家伙,也收入了进去,只是特意换了一处地方,没有跟逍遥府众人照面。
邀月和王崇离开了千花岛,并未有跟虹儿打招呼,这小丫头来找王崇,却不见人影,惊得急忙去问几位同门,这才知道两人离开,不由得心情奇差。
她怏怏不乐的半日,居然也去闭关了。
就在邀月和王崇离开千花岛的同时,毒龙寺四大弟子终于也前脚后脚,进入了东海。
毒龙寺一脉,终究比不得逍遥府,直接请出照天镜,就能找到王崇,也比不得晋成仙子,精通推算之术,能够锁定这小贼魔。
天音子找的一位好友帮忙,虽然精通先天神算,但功力却浅,因为王崇牵扯的线头太多,推演了足足数月,这才算定了王崇去往何方。
天音子和他的至交好友,功力都不足以横渡汪洋大海,雇佣了一艘大船出了海,他们消息闭塞,还不知王崇大发神威,把十四岛的人杀的落花流水,还以为这小贼不过是胎元境界,足可以手到擒拿。
张凤府更是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徐伯牙和赵剑龙。
这两人是毒龙寺一脉,仅有的甘愿舍去一身功力,重头修炼的弟子。也是除了王崇之外,仅有的两位修炼七二炼形术,十二兽形诀和天符书的门人。
因为赵剑龙功力稍低,不能长途飞行,也不得已乘舟出海。
正因为毒龙寺这两路,只能走海路,又都耽搁了一些功夫,故而比逍遥府和峨眉的两路追兵,都要慢上许多。
王崇和邀月,已经一路向吞海玄宗飞去,邀月的玄玄炼遁术精妙无双,此时已经离了东海,王崇正在绞尽脑汁,想要跟邀月分手,他绝不想去吞海玄宗。
八八、该吃药了
晋成仙子按剑当空,背后是李虚中和王野灵,玄德生怕自家夫人出事儿,把十三师兄和二十一师兄派遣了出来。
李虚中掌握有九烈擒龙剑,走的路子跟玄鹤一般,也是入门少阳剑诀,功力大进之后,就得传了化龙剑经。
要论剑术,李虚中也未必高过玄鹤,但是他修道可比玄鹤晚了近百年,前途远远超过了这位三师兄,故而才会得传九烈擒龙剑。
王野灵入门更晚,还有几分少年意气,但功力却还胜过李虚中一线,修炼的是大小五行剑诀,配合碧渊剑,不知斩杀过多少邪魔外道。
这位峨眉老祖座下的第二十一弟子,也是峨眉派,最常出门行道天下的年轻长老,如今是峨眉风头最盛的一个。
王野灵随手把玩,一团小小的雷光,左手导入右手,又复扔回左手,一脸的百无聊赖。
李虚中忍不住笑道:“小灵儿又不耐烦了?”
王野灵生气的叫道:“十三师兄!莫要叫我的小名儿。”
李虚中笑笑不语,王野灵是他带入峨眉,本来就半是兄长,半是师长,甚至入门的剑法,都是他代师传授。
若非王野灵展露出来五行法诀上的天份,改修了大小五行剑诀,说不定如今也是一身化龙剑经的修为。
王野灵把玩了一会儿,随手把手中的雷火收入了袖中,问道:“弟妹!你果然算得,逍遥府的人要从这边回山?”
晋成仙子答道:“逍遥府的人,不知为什么,在千花岛停留了很久,但确是要从这边路过。千花岛名声不恶,听说邀月也在那边做客,我就没有登门索人,如今半路拦击,刚刚正好。”
王野灵倒是不怀疑晋升仙子的推算之术,他有些气闷的说道:“回仙镜也不知怎么了,居然这等小事也照映不来。还是让玄德师弟,早些把这件仙府奇珍炼化了吧。若不然,每次遇到事情,它就不顶用了。”
最近峨眉出了两件大事,一件就是无形剑走脱,一件就是被王崇混入了峨眉,但本来万事万灵的回仙镜,居然在这两件事儿上,都毫无举动,所以王野灵才有这般埋怨。
李虚中叫道:“野灵师弟,莫要乱说话。回仙镜乃是镇派的宝物,哪里好随便背后说它。说不定它老人家,就听到你在埋怨,下次给你亏吃。”
王野灵哼哼两句,倒也真不敢说回仙镜的坏话了。
晋成仙子忽然振奋道:“逍遥府的人,快要来了。”
三人立刻各自催动剑光,但过了良久,却不见“丹流飞阁”,晋成仙子再做掐算,急忙催剑光去追,李虚中和王野灵也随后跟上,三人追了一阵子,却什么也没有见到。
峨眉的三位剑仙,不由得面面相觑。
王野灵忍不住说道:“莫不是我们峨眉的推算之术,全都不顶用了?”
晋成仙子掐指算了片刻,皱眉道:“应该是我算错了,难道有人颠倒了阴阳?我刚才居然算出,逍遥府的人,还有王崇都本着吞海玄宗去了。”
李虚中毕竟老成持重,心头凛然,叫道:“莫不是逍遥府和吞海玄宗合流?难道他们又要算计我们峨眉?”
三位峨眉长老,一起大震,就连说出来这个话的李虚中,都不敢深信。
晋成仙子深深吸气一口,断然说道:“不要说了,我们回去峨眉,让白云师姐给玄机师兄传信,此事须得大师兄回来主持。”
晋成仙子虽然跟了玄德,但也知道,自己夫君虽然天赋异禀,修为进境飞速,但修道毕竟是耗年头的事儿。如今玄德才不过初入金丹境,遇到大事,还得依靠白云和玄机。
若是有人要对付峨眉,白云只怕独立难支,还得玄机回山才成。
当初玄德愿意把阙元给白云,也是为了保证这位峨眉两大战力之一,最巅峰的状态。
白云之前为了师门,根本没有要师父留下的飞剑,而是自己炼剑,她想要阙元,也不是全都为了私心。
王崇的心都快提了起来,邀月却有些奇怪,望着镜光,良久才自言自语道:“晋成想要干什么?”
晋成仙子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如今逍遥府的众人,以及王崇,都在邀月夫人的凌虚葫芦里,这个葫芦内蕴洞府,又被邀月用来修炼玄玄炼遁术,三位峨眉长老的剑光,居然追之不上。
凌虚葫芦又实在太小,万里寒空,云气邈邈,远隔百里,哪里就能被看到?
邀月对峨眉没有好感,对晋成仙子也一般没有好感,虽然她看到了晋成仙子,李虚中和王野灵御剑追上来,却半点停留的意思也没有。
把这三位峨眉长老,甩了一个无影无踪,邀月夫人的心情,忽然就好了些,伸手揉了揉,正在身边,盯着镜光的王崇的头,笑道:“你脸色怎这般难看?”
王崇心道:“我现在脸色要是还能好看,得多么没心没肺。”嘴上却说道:“峨眉为何追踪姐姐?难道是因为我们杀了白枭?”
邀月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晋成仙子可傲气的紧,若是因为白枭,当初在黄老公的岛上就动手了。”
邀月夫人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但却并不放在心上。
她也是出身顶尖大派,吞海玄宗的弟子,可不怕峨眉的掌教夫人。
王崇怏怏的坐在桌案边,不住的逼问演天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
演天珠就像是死了一般,根本就不理他。
“怎么办?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要到了吞海玄宗,那时候,再想脱身,可就迟了。”
王崇心头哀怨,但演天珠没动静,他也想不出来什么法子,甚至他隐隐感觉,演天珠可能是希望自己去吞海玄宗。
王崇到了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去想这般恼人的事儿了。
邀月夫人倒是兴致极高,她此番出海,虽然迭遇凶险,差点丧命,但却得了一个宛如至亲的弟弟,夺得铜鼓仙的洞府,更炼成了玄玄炼遁术,无一事不顺利。
她甚至把王崇,当成了自己的“祥瑞”。
毕竟自从遇上了王崇,她才忽然扭转了运道。
邀月这几年,其实过得不大顺心,一来修为停滞,久无突破之兆,也不知何时才能踏破阳真。
二来门派中也不顺利,前些时候,她闯了一场大祸,此番出海,其实是为了躲避祸事儿。
邀月早年曾被许给演庆真君的大弟子。
当时邀月入门才不久,还未有拜入金母元君门下,根本不知道这位“师兄”什么情况,也不敢违拗师门令旨。
后来邀月渐渐听得有同门说,演庆真君的这位大弟子秀出群伦,乃是天才一般的人物,跟当年的小剑仙欧阳图并称,号为南北二仙!
心下还曾有些庆幸,毕竟这位吞海玄宗大弟子,如此不凡,也算是少女心中的理想夫君。
直到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夫君”,才晓得这位绰号“小神仙”的吞海玄宗英才,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化为了半人半妖的存在。
整个人化为一座山丘,有眉有眼,有口能言,修为亦不减反增,就是没有半分人模样,性子也变得乖戾暴躁,情绪时常失控。
演庆真君是想要借助一门秘法,帮徒儿恢复原貌,邀月夫人就是这门秘法的“一味秘药”。
邀月夫人当时大骇,却无力反抗,偏巧当时演庆真君有些事儿,横渡天外,离开了宗门,就耽误了帮大徒弟“炼药”,她才得以脱难。
邀月从那以后,发愤图强,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这才能短短百余年就晋升金丹,并且得了金母元君看重,收为了徒儿。
前不久演庆真君归来,就要着手炼药,金母元君哪里肯,让自己的徒儿,被掌教炼成“大药”?
两人争吵数次,邀月夫人干脆一横心,又去见了这位“夫君”,双方恶斗一场,本来邀月也不是这位“夫君”的对手,但这位有“小神仙”之号的演庆真君大徒儿,却元神逆走,彻底化为了妖魔,倒翻山门。
亏得演庆真君和金母元君一起出手,这才把这位彻底魔染的门人,重新镇压。
演庆真君大怒,就要处置邀月,还是金母元君偷偷纵走了徒儿,并且让她去海外寻找铜鼓仙的洞府。
当时金母元君,让徒儿最好几百年不要回来,她会拖住演庆真君,毕竟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宗门之羞,不合适被外人知道。
过得几百年,演庆真君对这个弟子彻底绝望,事情也就过去了。
邀月之所以,炼成了玄玄炼遁术,就匆忙赶回吞海玄宗,便是拿定了主意,要求金母元君做主。
她知道自己乃是“一味大药”,如是先被人用过了,“药性”全无,演庆真君自然就无可奈何,再也不会为难她。
邀月夫人和王崇赶路,有了凌虚葫芦,比之前可要轻松自如,她取了好些千花岛的特产,连续数日,跟王崇诗酒相对。
也亏得王崇,还算有些才学,不至于为邀月夫人难住。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位姐姐唤他喝酒饮宴,吟诗逍遥,心底想的却是:怎么给他这个“弟弟”喂下“一味大药”。
**、金母元君
“吞海玄宗虽然有些规矩,但你也不须在意,只要紧跟姐姐,就没什么事儿。”眼瞧就要进入吞海玄宗的山门,邀月夫人也有些忐忑,叮嘱了王崇几句。
她倒不是怕这个弟弟,有什么行差踏错,更多是替自己开解。
王崇此时,已经认命,也知道自己走不脱,只能强打精神,笑道:“弟弟一向老实,在姐姐的门派,必然循规蹈矩,没甚差错。”
邀月对王崇,已经颇有些了解,这位弟弟看起来是个老实头,其实是个小滑头,她伸出纤纤玉指,点在王崇的额角上,有些嗔怒的叫道:“莫要跟我油嘴滑舌!”
王崇心道:“我哪里是油嘴滑舌?这次可是真话,我真不敢在吞海玄宗山门内,搞些上下都不靠谱的东西。”
他讪笑着应了一句:“弟弟哪里敢在姐姐面前油滑!”
邀月白了王崇一眼,冷哼了一声,意似不屑,却也没有继续逼他。
在吞海玄宗的山门外,邀月收了凌虚葫芦,携了王崇的小手,足踏云光,理也不理看守山门的晚辈弟子,直接闯入了进去。
把守山门的弟子认得邀月,也不敢拦阻,只是都颇好奇,能够被邀月携手带回山门的少年,究竟什么来历。
一个面目漆黑的少年弟子,咂了咂舌头,说道:“难道邀月师叔,居然新收了个徒儿?”
其他都觉得有道理,不觉都有些艳羡之色,甚至不乏对王崇生出妒恨之意的人。
吞海玄宗的弟子,分为三种,一种叫做外门弟子,只传授杂术,不得真传,一种叫做内门弟子,虽然能得传真法,却没有师父,还有一种叫做真传弟子,都是门内诸位长老钦点,收入门下调教。
邀月是吞海玄宗的执法长老,又是金丹宗师,若能被她收入门下,自然是真传弟子,看守山门这些弟子,大多数都是外门,如何能够不艳羡?
王崇被邀月握着小手,一颗心里都汗水,此举实在太过招摇。他试着缩回手来,却没能如愿,反而被邀月瞪了一眼,顿时不敢再多尝试,任由邀月牵着手儿。
邀月也不回去自己的居所,直奔师父金母元君静修的千岩竞秀阁!
元君者,乃女子成仙者之美称。
金母元君是最近五十年内,才晋升道君的大能神通者,故而才能跟演庆真君分庭抗礼,护住自家徒儿。
到了千岩竞秀阁外,邀月不敢直接把王崇带进去,就对他说道:“我要去拜见师尊,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王崇点头答应,见邀月踏空而去,左右打量了一番环境。
千岩竞秀阁前是一处广场,四通八达,不知都通向哪里,时常有路过的吞海玄宗弟子路过,不断有人望将过来,甚至指指点点。
王崇也不理会他们,在广场边上,寻了一块青石,盘膝坐下,便做了些日常功课,打磨一身真气。
他要冒充云台山的弟子,此时自然一身雷霆真气。
道神气禁四部法门,本质天然不同。
五识魔卷转换功力,在胎元境以下,功力任意变换,但到了天罡境,就再不一样。
同样数量和品质的真气,以道法炼开罡脉,比气法纯修真气,威力要大上十倍,若是转为神法,又是另外一种气象。
似天符书这般的道法,并无任何影响,只是要重新炼开一次罡脉,数日便可恢复原貌。
雷霆玉经乃是神法,没有炼开罡脉的法门,王崇转换功力之后,天符书修炼出来的三条罡脉就全数消失,只有雷霆玉经修炼出来的雷霆真气,法力大大衰减。
其实王崇若是以雷霆玉经成道,此时就要在体内凝聚炼就一十二枚太元仙都雷符,上应十二仙都雷神。
功力大成,举手投足,便有无穷雷电相随,威力并不输给炼就罡脉之辈。
但想要修成雷霆玉经,要么有上古雷裔血脉,要么有雷电之意凝蕴的天材地宝来代替,方能修行,这也是上古神法的缺憾之处。
神法靠天赋血脉,气法修行时日漫长,若非如此,它们也不会先后被修士们抛弃,转为了天罡法门。
王崇吐纳了一会儿,忽然听得一声叫唤,微微睁眼,却见几个少年男女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神情桀骜,眼神里都是不屑之意。
他微微冷笑一声,喝道:“你就是邀月师叔,新收的徒弟了?”
王崇有心道:“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但出门魔门弟子的经验,让他知道,这般辩驳,要么对方不信,要么对方信了,情况就会更加糟糕。
他并非吞海玄宗的弟子,这些人又摆明了是来挑衅,说不定就会说:你非是本门弟子,给我滚了出去……
王崇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应付这般情况。
他势必不能在吞海玄宗内闹事儿,就算邀月回来,替他出这个头,这份脸面也是丢尽了。
王崇就只是呵呵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反问道:“这位道友,你有什么事儿?”
桀骜少年身边的一个女孩子,气呼呼的说道:“本来我家肖哥哥,就要拜师在邀月大师门下,你是什么来历,居然抢我肖哥哥的机缘?”
“哦!”
王崇表现的不紧不慢,正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拖过去这个场面,等邀月回来,此事自然迎刃而解。
那个姓肖的桀骜少年,就冷哼一声,喝道:“凭你也配拜师邀月长老?我已经上报执法堂,查一查你的来历。不管你如何花言巧语,蒙混了邀月长老,也必然要被揭穿底细。你此时坦白,还能得些宽大处理,若是执迷不悟……“
王崇还未来得及问,若是自己坚决不肯“坦白”,就会怎样?
就有一队青衣弟子,从天而降,各自一反手,抽出了背上的长剑,动作整齐划一,煞是醒目。
这些青衣弟子,不过都是天罡境,能够如此齐整,显然从远处就算计好了距离,一起腾空,一起落地,一起出剑,训练过无数次,方能有此效果。
这些青衣弟子手中的长剑,并非是仙家飞剑,只是如红线公子秦旭收罗的人间宝刀利刃,只是极锋锐的寻常利器。
一名青衣弟子,跟桀骜的少年使了个眼色,桀骜少年微微一笑,便即退让了开来。
这名青衣弟子,傲然说道:“我乃是执法堂弟子,怀疑你是魔门妖人,请跪下受缚,跟我们去执法堂候审!“
王崇第一反应,不是这些人挑衅,而是……
“它差的!老子暴露了吗?”
他全身真气鼓荡,十二枚太元珠就飞了出来。
十四名青衣弟子眼神一紧,步伐交错,组成了一组剑阵,这剑阵分为两组,一正一反,都是七星聚会,乃是正反七星剑阵。
为首的青衣弟子脸色紧张,就连那个桀骜的少年,脸上都涔涔汗下。
王崇出身魔门,每次出手,都是生死相搏,从不会有留情的时候,他担心身份暴露,太元珠笼罩,把所有人都笼罩了进去。
包括十四名执法堂的青衣弟子,还有刚才桀骜少年带领的数名少年男女。
执法堂的青衣弟子,都是优中选优,尽为天罡境,但桀骜少年带的这些少年男女,可没有那么高的修为,除了桀骜少年有胎元境的修为,其余都是炼气层次。
在太元珠这等云台山的镇山之宝的覆压下,执法堂的青衣弟子,凭着正反七星剑阵,剑气纵横,还能支撑一时,桀骜少年和他身边的少年男女,只是撑了片刻,就被太元珠的威压,生生震荡的晕了过去。
桀骜少年两眼圆睁,但却早就失去了知觉。
他身边的少年男女们更是不堪,横七竖八,躺到了一地。
十四名执法堂的青衣弟子,也是青筋暴露,其中一人厉喝道:“你敢在吞海玄宗山门内动手,待得本门长辈出手,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崇听得这一句,心境才自恢复,撤去了人妖相化之术,他刚才差一点就放出了京吞海的妖身,把这几个吞海玄宗低辈弟子,一掌拍死。
他心道一声:“好险好险,差一点就冲动了。”脸上微微一笑,说道:“我乃是邀月长老的远房晚辈,诸位道友是不是有些误会了呢?”
王崇把太元珠一撤,这些青衣弟子这才大口喘息,刚才生死危机,只在一发,他们也知道,自己听信了“谗言”,过来戏弄的人,非是寻常之辈。
桀骜少年举报了王崇,还故意隐瞒了一些消息,没说王崇是跟邀月同来,这些执法堂的青衣弟子,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蒙混到了宗门之内。
作为执法堂弟子,他们天然地位就比寻常弟子高上一些,便也没有多想,只想顺便羞辱王崇一番,给他一个深刻教训。
只是他们也没料到,居然是这般结果。
此时王崇表明,是跟随邀月一同过来,这几个执法堂的青衣弟子,脸色都大是难堪。
邀月夫人就是执法堂的长老,说起来正管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