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新故事开篇
有些刺眼的阳光射在凯伦的脸上,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从床上坐起,揉了揉刚睡醒的脑袋,应该是下午了,他猜,因为上午的阳光射不到他的房间。
他走下楼梯,揉着眼睛走进大厅,旅店老板和他的蓝龙伙计已经在大厅里了,萨伦正在吧台后面,满脸无聊地翻阅着某种书籍,他椅子的前两条腿高高翘起,害得凯伦直担心他会摔下来。
至于卡拉,我们的旅店伙计兼人形蓝龙正在拿着拖把,认真地清扫着旅店的大厅。
“下午好,”萨伦头都没抬,飘过来一句问候,“我本来以为你会睡到更晚一点。”
“我本来是想的,但阳光不作美,”凯伦走到吧台边坐下,摇了摇脑袋,“现在几点?”
“下午四点二十,”萨伦把手上的书本合起,从背后的柜台取下一个杯子,“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晚间营业,来点提神的饮料?”
“谢谢,”凯伦点点头,接过萨伦递来的一杯黑褐色饮料一饮而尽,强烈的刺激感在他嘴里炸开,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是什么,”他放下杯子,递给萨伦,“再来一杯,谢谢。”
“我自己做的饮料,”萨伦递给他第二杯,后者同样一饮而尽,“用了点化学知识。是碳酸。”
凯伦恍然大悟,“不错的点子,带点甜味,很好喝。”
萨伦笑了起来,“仅此一家。”
“那么,”恢复精神的凯伦期待地搓了搓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今天的故事?”
“不要急,”萨伦摇了摇手指,“我们晚上得先招待客人,”他指了指卡拉,“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可以去帮帮可怜的卡拉,他在为了晚上做准备。”
夜幕如期而至,旅店里很快就充满了不安的本地居民和过往路人。
“你昨晚听到了吗,萨沃斯?”彼得凑到吧台旁边,满脸都是不安的神色,“那些诡异的嘶吼和整夜的枪声。”
“哦,我当然听到了,彼得,”萨伦装出一副担忧,但又不过于恐惧的样子,“我可是整晚都抱着我的那杆枪。”
“唉,”彼得灌下一大口啤酒,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世道越来越乱了,老天保佑,谁知道昨晚的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
他说完这句话,左右看了两眼,凑到萨伦身边压低声音:“我可是听说昨晚那都是亡灵生物,今天你去村子北边那山坡,还能闻到浓重的腐臭和焦臭味。”
萨伦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老天保佑,”他双手合十,像是做了个简单的祈祷,“我的枪可没办法对付那些东西。”
当晚的村民似乎兴致都不高,彼得也不是唯一一个来警告,或者说询问萨伦的。不到八点,“葡萄藤之血”就变得空空荡荡,就连过往的行人都不打算在这住宿,他们也或多或少听说了昨晚的事情。
“呼”萨伦长出一口气,他今天可累坏了,连续应付一大群害怕的村民,还要融入他们之中,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活。
“村民们都吓坏了,玛雷,”卡拉显得很担忧,“我们不可能一直保护好这个村子,必须……”
“至少现在还可以,卡拉。”萨伦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也要尽量去做。”
“尽量去做!?”卡拉变得激动起来,“第一次你去,满身割伤的回来,缝了多少针?”他气愤地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第二次呢?”他摊开双手,像是质问,“你的腰上中了亡灵将军的一刀,肉都割掉一大块!”他气鼓鼓地丢下扫把,“下次怎么办?你就死外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卡拉,”萨伦只是柔和地看着卡拉,站在吧台后面擦着酒杯,“而且还有你和凯伦。”
“啊,是啊是啊,我总是那个给你擦屁股的,”卡拉翻了个白眼,把垃圾倒进大垃圾桶里,又拿起拖把,“我亲爱的导师。”
“这是你为导师做的小小贡献,我亲爱的学生,”萨伦眨了眨眼,“现在,你要替导师拖好大厅的地,这也是你学习生涯的一部分。”
卡拉摇了摇头,没说话,三下五除二地把大厅拖得干干净净,又给木地板打上新蜡。
“好了,”他满意地拍拍手,“你甚至能把这地板当镜子使。”
“我说,”凯伦有些忍不住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今天的故事?”
“啊,马上开始,马上,”萨伦把杯子放回它们应该在的地方,“我先去给你们拿点宵夜,卡拉,把壁炉里的火升起来好吗?”
卡拉耸耸肩,穿过房间到后面抱来一大摞的柴火,萨伦则从厨房里拿出新一晚的食物。
炉火再次燃起,三个人坐在火边,让温暖驱赶走体内的寒意。
“好的,”萨伦开口,像在搭建语句,“你们已经知道我人生第一个部分的故事了,关于我那凄惨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的故事。”
卡拉和凯伦点点头,萨伦满意地看了看他们,“很好,”他接着说,“接下来的这个部分,是关于我如何成为王国骑士,又如何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部分,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大部分时候都是数不胜数的杀戮。”
“在开始之前,如果你们还有问题要问,请赶快。”萨伦抿了一口拿过来的热巧克力,“当然,不是什么都要问,比如湖中仙女是什么?我之后会给你们解释。”
凯伦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卡拉则更为乖巧,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
“很好,那就让我们回到我十三岁那一年,回到珀伽索斯的背上……”
随着萨伦开始叙述,房间里立刻变得安静起来,仿佛再度回归那深层的寂静,在这寂静之上是另外两层寂静凯伦笔尖划过稿纸的沙沙声,和壁炉里柴火爆裂的噼啪声,它们和这大厅里的静默一起,构成了某种更凝固,让人不敢打破的静默。
在这种静默中,故事的第二部分缓缓开始,萨伦的传奇故事即将掀开新的篇章
第一章 初来乍到
让我们把故事翻到下一页,结束有关我悲惨童年的那部分。
现在我成了吟游诗人口中的“红龙”萨伦,这片大陆上到处都在传唱我的故事,尽管恶名要大过善名。
但这片大陆上有一个奇特的国家,巴伦利亚。也就是我辗转反侧想要前往的国家。
在故事正式开始前,请容我介绍一下这个和埃因霍芬帝国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和大陆上其他国家都不一样的王国。
自从帝国分裂,或者说人类来到这片大陆以来,科技就一直在进步,人们从一无所知的封建领主,泥腿子农民,慢慢变成了掌握自然规律和知识的新世代人类。
现在的人类,当然,大部分是城市内的居民,他们知道脚下的世界是远的,知道什么是蒸汽,看到电力发动的装置也不会大惊小怪,还发明了一种叫报纸的东西,供人们了解这个世界。
但巴伦利亚王国,或者说王国,和其他地方不同,你几乎看不到科技进步在这儿带来的改变人们很好地延续了两千年前的传统生活,无数的农民归于封建领主统治,领主为自己建起城堡,给村民或是镇民建起简单的聚落,所有人都以成为一名骑士为荣。
你在这见不到任何先进的玩意儿,人们还在用油灯或是蜡烛照明,骑士的盔甲和武器甚至都是铁匠一下一下敲出来的。
而这个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落后的国家之所以还没消失,甚至还可以和帝国打的有来有回的真正原因是:他们有仙女。
没人知道仙女一共有几位,但大陆上的人都知道她们,或是她的确存在,因为王国的骑士都经她赐福,或者说,只有她赐福过的人,才能成为王国的骑士。
这位仙女被亲切地称之为湖中仙女,也有人叫她湖中仙子,仇视她的人则叫她会魔法的婊子这样叫她的大多是帝国士兵,每年都有不少士兵死在王国骑士的手上。
介绍到此为止,让我们把目光转回到珀伽索斯,转回到还在逃难的,十三岁的我身上。
◇◇◇◇
我必须承认,有人照顾你,和你独自在森林中前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如果这个照顾你的...生物,还能在天上飞,那体验就更棒了。
珀伽索斯不分昼夜地载着我翱翔在天空中,我偶尔会探出头,欣赏地面上正在飞速倒退的森林或是其他什么地貌。
我们也偶尔会降落在地上为了满足我的需求,珀伽索斯是神驹,不需要休息和进食。我们依旧是在森林里露宿,但情况比之前好上太多,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入眠,不用担心帝国士兵在我熟睡时抓到我或是把我杀死。
我脱离危险后的第一觉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这数字还是珀伽索斯告诉我的,我想我的确是累坏了,我不清楚我精神究竟紧绷到什么程度,只知道我连续休息了好几天才再次变得精气神十足。
珀伽索斯的速度很快,比马车或是蒸汽车都要快上不少,仅仅七天我就又看到了寒鸦山脉,那连绵的群山和上层覆盖着的白雪即使在几里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回忆起上次进入这片山脉时的场景,那感觉就像是过去了一辈子。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再踏进这片伤心之地,没想到几年后就要顺着来时的路逃进巴伦利亚王国。
“萨伦,人类与巨龙之子,前面不远处就是巴伦利亚王国,汝且做好准备。”珀伽索斯的声音在我心底响起,往日动听的女声现在显得有些疲惫,我猜即使是天地祝福的神驹也禁不住连续七天的旅行,尤其是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类的情况下。
“非常感谢,珀伽索斯。”我在心底熟练地作出回应,这么多时日过去,我早已完全掌握了这种交流方法。
珀伽索斯没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扇起翅膀,很快我就看到拉沃斯基城从我脚下略过,儿时一片祥和的边境线上如今建起了一道城墙,墙上到处充斥着喊杀声和夺目的火焰,某些地方偶尔还会爆出一团巨大的火球,在夜空中格外的显眼。
底下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忙着厮杀和生存,没有人注意到天空中一匹白马正在飞过城墙。
话虽如此,珀伽索斯飞过边境城墙时,我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一匹白马在黑夜里还是太过于显眼了,哪怕它是一匹飞马。
这种紧张感直到珀伽索斯继续朝前飞了好一会儿,降落在一片森林里,我重新踩在大地上后才真正的消去。
“谢谢你,珀伽索斯,”我再次真心实意地从心底道谢,伸手搂住珀伽索斯那美丽的脑袋。
珀伽索斯伸出舌头在我掌心舔了舔,“不必客气,萨伦,去吧,森林会祝福汝,愿汝在巴伦利亚一切顺利。”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珀伽索斯扇动翅膀开始升空,我有些不舍地看着它,急切地从心底发问。
“会的,人类与巨龙之子,很快,吾就将与汝再度相会。”它留下最后一句话,飞进森林的深处,没了踪影。
我站在原地,试着像往常那样呼叫它,却没有任何回复,我这才确认它是真的走了。
我背起从温德勃洛拿来的那个皮包,一个人沿着大路往前走,开始盘算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我没能走出去太远,我刚走出去十多分钟,一队路过的骑士就把我拦住,他们骑着披甲的战马,马甲和铠甲上是我以前没看过的纹章,我猜是他家族的贵族纹章。他们手持钝头长枪,面容隐藏在头盔的面罩后,看不清神色,每个人的背上都还背着一把双手大剑。
我乖乖停下脚步,为首的那名骑士策马走到我面前,揭开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胡须浓密的中年男人的面庞。
“我乃高阶骑士埃尔熙德,这么晚了,你为何一个人行走在荒野中,孩子?”
我本来打算编个故事,但想起有关湖中仙女的传说,又想起故事里说过的骑士美德。
一名骑士总是各种美德的集合体,诚实,毫无疑问,也是美德之一,过去也许无所谓,但既然我现在在巴伦利亚的土地上,我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实话实说。
于是我告诉他关于我的事,当然,经过了一些修辞和简单的润色:“向您问安,骑士大人,我是从帝国逃难自此,想要成为一名骑士。”
埃尔熙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似乎像在祈祷,过了片刻后睁开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很诚实,孩子,”他伸手把面甲合上,“至于成为骑士,你得先从最基础的做起,没有人能立马成为骑士,你叫什么名字?”
“萨伦诺维斯,先生。”
“好的,萨伦。我想你能先成为一名杂役,在我的城堡里,”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我正好要回城堡,你想加入我吗?我保证以后会以骑士课程来培养你。”
“非常乐意,熙德先生,”我握住他的手,骑上了那匹英俊的战马。
接下来的这段旅程,对我而言十分有趣我几乎不记得儿时在王国的记忆了,马匹在快速前行着,脚下是非常粗糙的石头路,据说还是王国最好的官道了,路的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荒野,远处偶尔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景色闪过,有时是一片树林,有时则是一个村子。
“这一片都是我的封地,”半路上,埃尔熙德这么对我说,“实际上我还是个子爵,你之前看到的那些村子,都是我的领民。”
旅程在继续,我能感觉到我在慢慢靠近这片领地的中心,终于,我看到路边的景色从某个地方开始极为整齐地变成了农田,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分界线,或是墙壁什么的,墙的那边是无尽的荒野,这边则是广袤的农田。
熙德开始放慢马速,我们就这样漫步在农田之间,就当我快感到厌烦时,一些简易的石屋出现在我面前,它们随意地排布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形成一个小小的聚落。
山上则是我此行的目的地埃尔熙德的城堡。
那是一组庞大的,顺山而上的宏伟建筑群,高大厚重的石墙砌了三层,把山脚到半山腰分成了三个等份,一道进行修整的石板路蜿蜒而上,只在护城河的位置突兀地断开,那护城河起码有六米宽,水流湍急,应该和某条河流相连。
我不知道那墙到底有多高,我猜起码有十米之高,墙上留出了不少洞口,我猜那是弓箭手,或者弩箭手射击的位置,再往上则是瓦制的尖状屋顶。
“熙德大人回来了!”我听到队伍中的一名骑士大喊,墙上很快亮起火把,随后则是惊喜敬重兼而有之的喊声:“熙德大人!欢迎回来!”
我听到链条嘎吱作响的声音,比城墙稍矮一点的厚重木门缓缓垂下,给我们提供了一条跨过护城河的道路。
“来,参观一下我的城堡,”熙德策马缓缓走进城堡,我也激动起来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建筑!
像我之前说的,三道城墙把山脚到半山腰的地区分成了三等份,熙德驱马从最底下的这一区走过,同时不停地给我介绍着他的城堡:“城堡的这一区域是防御军事区,”他指了指路两边的大屋,“这些都是我城堡里的军营,士兵一般住在这里。”
我数了数,光是我看到的就有十几幢这种大屋了,我不知道每个屋子能睡多少人,但那屋子真的很大,比凯拉斯的教堂还要大,加起来一定人数一定也少不到哪儿去。
“这个区域的作用嘛,”熙德继续做着介绍,“就是保护我的城堡,和平时期提防其他骑士或是贵族,现在得提防帝国人,啊,我没有针对你。”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第二道城门在我们说话的过程中缓缓拉起没有护城河,所以换成了厚重的铁栅栏城门。
我们接着进入第二区,这里看上去和帝国的城市几乎没区别,除了晚上悄无声息,一点光亮也见不到之外。
民居和市场把道路分成我熟悉的宽度,又构建出一条条的巷子,房子大多是木石结构,市场则和帝国城市里的没什么区别。当然,这里也没有公寓。
不出我所料的,熙德自豪地把这里称之为“居民区”,除了农奴之外,不少直属领民都住在这个区域里,大部分是士兵或是其他为他服务的人员的亲属。
再次经过一道由铁栅栏和厚木门组合而成的,我见到的最厚实的城门后,我终于进入了城堡的核心区域。
城门后是一道紧贴着城墙的阶梯,通向上面密布的圆形塔楼,我抬头向上看,最后的这道城墙起码有五米厚,城门也是一般无二。
走了一小会,天空终于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城墙后面是一大片的空地,那条石板路一路蔓延到此,结束在一幢暗红色的,大部分结构都是木制的房屋前。
“欢迎来到我的城堡,”熙德把马骑到马厩前,翻身下了马,又把我扶了下来,“或者说,城堡的核心地区。”
“那就是我生活的地方,也是你以后生活的地方,”他指了指那幢暗红色的木质大楼,带着我慢慢走到门前,又指向另一边的偏房,“那是训练场,你现在还用不上。”
他拉着我停下脚步,用力地叩响大门,“拉尔夫!拉尔夫!”他的声音特别洪亮,震得我耳膜发疼。
大门缓缓地打开,一个穿着简朴服饰,戴着单片眼睛的老人出现在我面前。
他朝熙德鞠了一躬,“欢迎回来,熙德老爷。”
熙德牵着我走进大厅,拉尔夫则是替他端来热水盆,又替他把身上的盔甲一件件脱下,再把它们放到盔甲假人对应的位置上。
“啊”脱下盔甲的熙德伸了个懒腰,接过拉尔夫递来的手巾,胡乱地抹了几把脸。
“他是我带回来的孩子,叫萨伦诺维斯,”他把手巾递回给拉尔夫,“你给他找个房间住下,然后让他先跟着你干些杂役的货。”
“好的,熙德老爷,”拉尔夫接过手巾,端起水盆,又冲我使了使眼色,“跟我来。”
“去吧,”熙德递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我点点头,跟着拉尔夫走上二楼。
拉尔夫停在一扇房门前,“这就是你的房间,”他推开房门,里面的装饰很朴素,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非常简单的盥洗台。床边还有一个矮矮的床头柜。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一个流离失所的人来说,这已经很好了,“非常感谢您。”我朝拉尔夫鞠了一躬。
拉尔夫微微点了点头,我姑且把那当做回应,“明天六点钟起床,我会来叫你,你得跟着我干活。”
“好的,拉尔夫先生。”我目送他离开,然后关上了房门。
第二章 基础训练
和故事或者小说不同,我在熙德家城堡,或者说紫罗兰堡里干起了杂役。
所谓杂役,就是做些劈柴挑水喂马之类的活计,偶尔也要去田里或是任何需要的地方帮忙。
第二天一大早,拉尔夫就打开我的房门,有些粗暴地叫醒了我。
时间是早上六点,在这个地方,六点钟太阳还没出来,周围一片漆黑。我强撑着起了床,在拉尔夫严厉的目光下迅速跑到盥洗台边,随意地洗了一把脸,再刷了刷牙,加起来不超过五分钟。
“很好,”拉尔夫看着我,脸色柔和下来,“我本来以为你第一天起不来,萨伦诺维斯。”
“跟我来,”他转身出门,我跟着他朝楼下走去,“今天的任务很多,你得先去把柴劈了,劈完后来厨房找我。”他指给我看厨房在哪儿,随后风风火火地带着我到了城堡里堆柴火的库房。
“过来,小子,”他朝我挥手,示意我走到劈柴的木墩旁,“你今天有得忙,至少得劈出二十摞柴,”他抓起一块木头放到木墩上,“我先劈一摞,好让你清楚怎么劈,一摞要多少,剩下的部分就你来。”
拉尔夫利落地挥起斧头,把木头从中间劈成劈成两段,又把它们劈成更小的四段,如果要比喻的话,就是把一个圆分成了四等份。
“要记得顺着纹路劈,有句话说的好,”拉尔夫又拿起一块木头,“‘劈柴不照纹,累死劈柴人。’小子,你如果不照着纹路劈,很快就会没力气,所以要记得。”
我点点头,看着他利落地将一块块木头劈成柴火,直到他劈完放上去的第十块木头。
“好了,”他把斧头放下,拍了拍手,又找来一辆推车,把那些柴火丢进推车里。“这就是一摞,我得回厨房了,你劈完就用车给我推过来。”
他丢下这句话后就急匆匆地离开,我耸耸肩,拿起那柄斧头,开始学着拉尔夫的样子,把木头放到木墩上去。
然后我举起斧头,那是一柄很重的双手斧头,对一个十三岁的男孩来说,我要费点劲才能把它举过头顶,好处是下落的时候势能干了大部分的活,我不需要加多少力气就能把木头轻而易举地从中间劈开。
但这的确是项力气活,而我以前做的最少的就是力气活。一开始的两摞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我只花了十多分钟就把这些木头化成了整齐的柴火。后面就开始没那么顺利,我感觉我手里的斧头开始慢慢变沉,就好像有人把木头做的斧柄换成了铁做的似的,手也开始慢慢发酸发痛。更糟糕的是,我的手开始出汗,这意味着我得花更多力气去握住这柄斧头。
在劈完第五摞后,我的手终于坚持不住,向我发出了抗议。两只手,还有我的腰和背都无比的酸痛,就像是干了一整天的活那样。
我决定休息一会,太阳还没出来,我还有足够的时间把活干完,再说了,我现在斧头都拿不起来,就算是有人拿剑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干不动了。
说到这个,巴伦利亚王国拒绝一切外界的科技产品,这意味着这个国家没有钟,更不可能有手表了持有任何外界科技产品在巴伦利亚都是死刑。
我很不喜欢这样,失去了时钟意味着我只能靠当地人的经验和自己的感觉来估摸着算时间,更不用提其他物品的缺失了。
我休息了一会,我猜是二十分钟,全身的疼痛终于消退了不少,手上的力气也回来了。于是我继续抡起斧头,把那些木头变成整齐的柴火。
终于,在太阳升起一小会,阳光刚开始射进紫罗兰堡之际,我劈完了所有的木头,代价是两只手都在发抖,肚子也饿的不行了,腰和背都在抗议。
好在我不用靠自己把这些柴火搬走,我推着独轮车,顺着来时的路把柴火送到厨房里。
“对一个新人,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还不错,”拉尔夫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手砍柴功夫都可以开个旅店或是饭馆了。”他打趣道。
“我长大后也许会开个旅店。”我笑着说,我心底的确有一部分是这么想的,在我解决施特拉德和皮奇之后。
“不要得意忘形,小子,”拉尔夫开始给我泼冷水,“现在已经日升三刻了,在紫罗兰堡,我希望在每天的日升一刻前能拿到柴火,慢慢努力吧。”
说实话,这些什么日升三刻日升一刻的计时方法完全给我搞迷糊了,但我还是大概猜到他的意思,日升两个字我还是懂的以后我需要努力在太阳升起那会给他把柴火送过来。
“好了,柴火那是明天的事了,”拉尔夫递给我一个桶和一把刷子,“小子,你去井边打点水,把马厩里的马刷干净,然后再去谷仓拿点东西喂它们,豆子和干草都要喂,不要喂太多,马槽装满一半就行……”
我耐心地听拉尔夫讲完所有喂马的细节,转身准备出门,拉尔夫又叫住了我。
“差点忘了,”他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你喂完马就回大厅里去,老爷夫人和小姐们也起床了,到时候所有人要一起用早餐。”
我点点头,提着桶走到水井边,比起挥舞沉重的斧头,摇动取水用的绞盘对我来说简直小菜一碟。我灌满一桶水,哼着在吟游诗人学院学会的歌,走进马厩里。
马厩里有三匹马,棕色的那匹就是我昨晚骑过的战马,也是熙德骑士的爱马,萝卜,我听说城堡里的人说他的这匹马似乎会一些魔法,不少人都目睹过这匹马凭空消失或是出现。
我看着这匹说得上英俊的棕马,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崇拜,只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有一匹同样优秀的战马。
另外两匹则要差一些,是两匹猎马,都是白色的,听说是熙德两个女儿的爱马,一匹叫红宝石,一匹叫琥珀。
我从木桶中舀出一些水,分别倒进三匹马面前的水槽里,又用水浸湿刷子,按拉尔夫说的顺着马毛生长的方向刷起马来。
我一开始以为刷马是个轻松的活计,事实证明我错了,你得把马皮肤上的油脂全部刷出来,这是个重体力活,没有任何捷径。
但好在这活比起劈柴还是轻松太多,我花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哼着歌把三匹马的毛发刷的柔顺无比,又捋顺它们鬃毛上的结,从谷仓里抱来一些干草和豆子,倒进它们的马槽里。
等我做完这一切,太阳终于照进了高墙之后的世界里,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让我舒服了一点。我把木桶和刷子收好,一路哼着歌回到主楼。
“早上好,萨伦。”熙德骑士已经起来了,在主楼外练习剑术,见到我还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熙德先生。”我停下脚步,认真地向他行礼。
“呼”熙德挥舞着手上的木制双手剑,连续砍击着他面前的稻草人,最后以脑部的一剂重击结尾。
“怎么样,”他收起木剑,笑着看着我。
“那是很凶狠的一剑,”我说,“要是真人的话,头估计都被砍飞了。”
“行了,进来吃早餐吧,”熙德没做更多的评价,这让我心里忐忑了一下,想着是否有哪里说错了。
我随着熙德走进大厅,两名少女正从楼梯上缓缓走下,她们身后是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
“啊,我亲爱的玛利亚和珍妮,来,这是萨伦诺维斯,萨伦,这是我的两个女儿。”熙德开心地笑了起来,张开双手小女儿从楼梯上抱下来,又揉了揉大女儿的脑袋。
“你好呀,萨伦,”小女儿跑到我面前,笑着对我说,“我是珍妮,”她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她的姐姐。
“她是玛利亚。”我笑着替她说出来,熙德和他的夫人这会走了过来,带着我一起进入了餐厅。
“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萨伦诺维斯,来自帝国的十三岁孩子。”出乎我意料的,在餐桌上,熙德向所有人正式地介绍了我,然后又替我介绍起城堡里的人。
“萨伦,这位是我夫人,西蒙娜。”熙德先是向我介绍了他的夫人,西蒙娜夫人朝我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来。
“萨伦,你是哥特人?”我握了握西蒙娜夫人的手,她颇感兴趣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不,夫人,”我摇摇头,露出诺曼人特有的,讲到自己民族时的骄傲笑容,“我是个诺曼人。”
“啊”西蒙娜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难怪我总觉得你那笑容眼熟,”她冲我笑了笑,“我很喜欢诺曼人,你们的戏剧表演总是很精彩。”
“铁杆粉丝。”熙德骑士在一旁补充,引得众人笑出声来。
“至于这两位,你已经认识了,我的女儿,玛利亚和珍妮。”笑过一阵后,熙德继续给我介绍他的女儿。
玛利亚起身,冲我行了个屈膝礼,“很高兴认识您,萨伦先生。”
这突如其来的庄重礼仪让我有些窘迫,“不用这么……正式,叫我萨伦就好。”
玛利亚点了点头,拢起裙子坐下,我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珍妮替我解了围。
“我是珍妮!”她指了指自己,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和我姐姐不一样,她就是个闷葫芦淑女,现在我们就正式认识啦!”
“很高兴正式认识你,珍妮。”我心底长出一口气,朝珍妮笑了笑。
“拉尔夫我就不介绍了,然后是这位,我的侍卫长,库鲁格。”熙德指向坐在桌子角落里的光头壮汉。
库鲁格似乎不善言谈,只是对我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位库鲁格,会在我不在的时候负责你的训练,如果你还想成为骑士的话。”熙德又立马宣布了一个让我有些激动的消息。
“我终于要开始训练了吗?”我有些激动,因为即将踏上成为骑士的第一步。
“【要】开始训练?”熙德露出了一个有些好笑的表情,“你已经在训练了,孩子,训练了一个早上呢。”他伸手做出劈柴的动作。“力量训练。”
我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那这部分训练什么时候开始呢?”
“别着急,孩子,”熙德拍了拍我的背,“你得先把身子骨锻炼好,但提前训练也无妨,今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开始。”
“现在,该吃你在王国境内的第一顿早饭了,”熙德递给我一盘黑面包,“这可是王国的特色,你在其他地方都吃不到黑面包,孩子。”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面包,它比我以前吃过的任何一种面包都要硬,即使是我以前见过的最硬的长棍面包都没这面包硬,我用刀子切了好一会儿才切下一片来。
这面包的味道也和其他面包大不相同,倒不是说它没有面包的香气,而是它有一种其他面包没有的酸味,如果你能接受这味道,它就会形成一种特别的风味。
我接过熙德递给我的独特饮料,也是面包发酵而成,学成他们的样子把面包泡进一碗红红的菜汤里,或是搭配上腌好的猪油,美美地吃完了我在王国的第一顿饭。
吃完早餐后就得接着干活,或者按熙德骑士的说法,力量锻炼。
熙德骑着他的马,出去巡视自己的领地了。我,按照拉尔夫的要求,得开始帮着城外的农奴打水,或是帮他们耕种,直到吃午饭的铃响起为止。
至于水从哪里来,当然是从护城河的源头来,离这里大概三里地的维琴河。
这是一段不那么舒服的路程,城堡附近都是丘陵,所以我得不停地翻越一些低矮的坡度,去的时候比较容易,但回来就比较难手里提着两个满满的水桶,我不仅得习惯这重量,还要注意别让水洒出去。洒太多出去的话,那一趟水就白提了。
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那两个水桶非常大,农奴们对水的需求又特别多,我来来回回提了整整六趟水,结果就是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全身都在发软。
这情况在我喝了几碗水后好了一些,然后我就按拉尔夫说的,走进一望无际的麦田里,帮着农奴们耕种起来。
阳光开始慢慢从温暖变成毒辣,我机械地在田埂间穿梭,满头是汗,几乎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直到城堡里传来悠扬的撞钟声,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吃午饭的时间到了。
第三章 双手剑术
午饭比我想的还要丰盛,我分到了一大块的牛排,上面淋好了黑胡椒汁。还有一大盘的冷面和一小碟芝士。
熙德骑士还在领地里巡视,珍妮和玛利亚则是早早去了女子学校学习,西蒙娜夫人陪着她们,所以主楼里的午饭只有我、拉尔夫和库鲁格三人。
这午饭很好吃,牛排煎的恰到好处,芝士和冷面也很香,我用几乎是狼吞虎咽的速度吃完了面前的所有东西。
拉尔夫向我投来一个有些责备的目光,库鲁格则是笑着看着我。
“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小伙子,萨伦,”库鲁格切下一块牛排,放到嘴里大嚼特嚼,“这让我想起以前在军中的日子。”
“军中?我以为王国都是贵族私军。”
“时代是会变的,”库鲁格朝我眨了眨眼,“我知道外面的人怎么看,王国的确在很多方面都和两千年前没什么区别,但不代表就真的和两千年前一模一样,比如常备军,刚独立时的王国可没有这玩意。”
我点点头,库鲁格继续挥舞着刀叉,很快把他的那块牛排吃光。
“好了,”库鲁格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基于你早上训练的强度有些大,所以你得回去休息一会儿,半个小时后来庭院里找我。”他说完这句话,拉开桌子走了出去。
我立刻跑上楼,连鞋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确保自己的身体能尽量多放松一会儿。
半个小时其实可短可快,区别在于你的心态,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半个小时眨眼之间就已经溜走,我整理好衣服,拖着仍旧有些酸痛的身躯来到庭院里。
“你来了,很好,”库鲁格站在一颗大树下,丢给我一把木制的双手剑。
我伸手接住那把剑,发现它比我想象中的要重,更像是真正的钢剑的重量。
“比你想的要重,是吧?”库鲁格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我第一次摸到训练用剑的时候也是你这种心态,”他从树下跳到我身边,“这是那些宫廷法师的魔法,熙德骑士没招募魔法师,但其他领主麾下可是有不少。”
又是魔法师,光明神在上,我现在再也不想看到或是听到魔法师这三个字了,就好像他们还没烦够我似的。
“真是神奇,这样训练出来的效果应该更好。”
“你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库鲁格朝我伸出手,“就是不会用剑,你握剑的姿势完全错了。”
他把剑从我手上夺过,把剑柄对着我,这是一把宽大的双手剑,和我曾经见过的单手剑和匕首不同,这把剑有两处护手,下面那处是一般长剑都有的长护手,在稍微上面一点的地方则是第二组短小的护手。
库鲁格很快验证了我的想法,“这是一般的剑柄,”他指着一般长剑都有的护手以下的部分说,然后指了指上面那组短的护手,“两组护手之间,这是第二组剑柄,所以双手剑就有两种握法,你看好。”
他先是像挥舞一般的长剑那样,握住了长剑柄以下的部分,挥舞起这把沉重的木剑。随后他一只手握住下方的剑柄,另一只手握住两组护手之间的部分,双手剑被完全放平,看上去更像一柄长矛或是长戟,用来戳刺和扫击,而不是一般长剑的挥砍。
他把剑丢回给我,“这是步兵的常见武器,也是骑士在马下的主要武器,你先试着用两种握法攻击前面的稻草人,然后我再决定要不要进行下一步的训练。”
这剑的确很重,剑柄的末端就像真剑那样加装了一个配重球,我猜是为了让使用者更好的挥舞这把剑。
我试着双手握住同一处剑柄,老天,这剑比早上的斧头不知道重了多少,尤其我两只手都在握着下部的剑柄。
要想把这东西挥舞起来可不容易,我艰难地调动起手臂上的肌肉,狠狠地挥动手中的双手大剑,砍向面前的稻草人。
“笃。”未开锋的木剑准确地击中稻草人的身体,砍中稻草覆盖着的木制躯干,发出沉闷的响声,剑身则在反冲力的作用下微微弹开。
“不够快,你这剑挥出的时候我有十种方式杀了你,再来!”库鲁格显然对我这一剑很不满意,站在一旁的高台上责备地说。
我咬了咬牙,再度握平这把沉重的巨剑,然后再一次地砍向稻草人,这一次我几乎调动了身上所有的力量,剑的确比刚才更快地砍到了稻草人。
“速度够了,但你的架势太虚浮,不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挥剑上,”库鲁格仍不满意,“你得先站住,才有和对手交锋的资本。”
我点了点头,握起巨剑,试着只调用腰部及以上的力量,第三次砍向稻草人。
“这就对了!”库鲁格鼓起掌,“力度架势和速度都很好,虽然满身破绽,但那是之后的训练要解决的问题。现在你就继续练习挥砍,直到你觉得不那么费力,或是快要没力气为止。”
说完这句话,他就倚着树干坐下,显然是准备看着我训练了。
我举起愈发沉重的巨剑,在脑海中回放第三次挥砍的过程,然后继续挥剑砍杀起稻草人。
“用力,萨伦,用力,就好像它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那样,”库鲁格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我想起施特拉德,又想起皮奇,于是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几分。
“非常好,”库鲁格站了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很快又不满起来,“不要每次都从左边砍向稻草人,右边,上面,甚至下方,都是可能的挥砍路径。”
似乎觉得光是说还不够,库鲁格抽出另一把双手剑,站到我面前,给我展示起如何从下方,上方以及侧面攻击敌人。
“从上往下砍一定不能迟疑,”他把剑举过头顶,狠狠地朝下劈砍,同时还不忘教学,“一旦你从上往下的攻势迟疑了或是停滞了,那你的气势就泄了,敌人就很好挡住你这一剑,而你则损失了大量的力气。”
“至于从下方攻击,”他说到一半突然挥剑砍向我的脚,我来不及防御,只能看着那把剑离我的小腿越来越近,又突然停止,“重在出其不意。”
我点点头。似乎是不放心,库鲁格拄着剑,干脆站在我旁边看我训练起来。
我按照他刚刚教我的,把剑举过头顶,狠狠地朝下劈,又或是在侧挥的过程中突然变招,打中稻草人的脚部。
随后庭院回归一片寂静,只剩训练剑砍在稻草人身上的声音,我不再去管库鲁格是否在看或者他怎么想,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手上的巨剑,确保自己熟悉每一个方向的攻击招式。
“非常好,非常好,萨伦,你天赋不错。”在我不知道挥舞了多少次巨剑,手臂又开始发酸之后,库鲁格把剑拿起来,止住了我的练习。“接下来是前后握法的训练。”
他侧对着我,“看清楚剑要怎么握,”他一边转头对我说,一边在我脸上示范剑的握法:一只手握住原来的剑柄靠上的部分,另一只手则握住两组护手之间,套了皮套的部分。
“这种握法下,双手剑更像是一把长矛,所以更适合用来戳和扫。”他转身面对着稻草人,“看清楚,把我的动作记住。”
库鲁格猛地向前踏步,剑尖像闪电一般往前探出,刺中了稻草人的胸口,发出我早听得厌烦的“笃笃”声。
随后库鲁格站到稻草人侧面,像是挥砍,但又有些许不同地把剑往旁边平移,狠狠地打在稻草人的身上。
“基本的用法就是这样。”库鲁格把剑收回来,对着我说,“有什么不懂的吗?或者是要我再做一遍?”
我摇摇头,按照他摆的姿势握好双手剑,朝着面前的稻草人刺去,这不是什么太有趣的事情,甚至有点枯燥,但这是成为一名合格战士的第一步。
说实话,这样拿剑并不比之前轻松太多,突刺需要迈出去的步伐也更多,一开始我试图每刺一下就记个数,但很快这记数就乱了,我不知道我刺了多少下,也许有一百多下了吧,总之我在感到疲倦时停了下来,让自己稍作恢复,接着开始练习侧面挥砍的动作。
这个动作看上去更像是左右横扫,剑身像之前一样切在稻草人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好在还有库鲁格的声音陪着我。
“下盘要稳,架势是最重要的!突刺要快!横扫要突然且迅速,就像你之前挥砍一样!”
我必须要感谢库鲁格,虽然他很严厉,但他的训斥声和要求是我枯燥训练中唯一有趣的事情,能让我稍稍感到没那么疲惫。
当太阳开始滑向地平线,钟声再次响起时,库鲁格叫停了我。
“今天就到这吧,”库鲁格把我手上的剑拿过去,目光里惊奇和欣赏兼而有之,“坦白地说,你是我见过体力最好的预备士兵,很难相信你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我第一次做基础剑术训练时只坚持了两个小时,你坚持了一个下午,难以置信。”
说完这段话后他摇摇头,捧着剑走了。我从井里打了一桶水,稍微清洗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又喝了几口,补充下午训练流失的水分,然后走进了主楼。
“噢,我想你得去换件衣服,萨伦。”我刚进主楼,拉尔夫就捂住了鼻子,“算了,还是洗个澡,”他很快更正道,“熙德老爷就快回来了,小姐们也不会想要闻到你身上的味道的。”
“如您所愿。”我耸耸肩,把被汗浸湿的衣服脱下,接过拉尔夫递来的新衣服,走进了盥洗室。
说实话,锻炼之后能洗个热水澡的确是很舒服的一件事,这能让你疲惫的肌肉得到放松,我躺在木桶里,用香皂仔细地擦洗着身体,确保自己身上没有汗臭味后才从浴盆中出来,换上新的衣服。
熙德骑士和他的家人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大厅里闲聊。“这边,萨伦。”他冲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过去和他坐在一起。
“我听库鲁格说,你天赋不错,”熙德满脸喜色地开口,“所以我决定加快你的训练,同时给你安排更多的训练,以后你的剑术训练调到晚上,早上还是杂役活,下午则学习枪术和马术。”
我有些感动,“非常感谢您,熙德先生。”我站起来,朝他郑重地行了一礼,“您没必要做这么多。”
“不,孩子。”他站起来,扶着我坐下,“我并非为了什么特定的目的这么做,湖中仙女欢迎每一个想要成为骑士的崇高灵魂,骑士的守则也不允许我抛下你不管。”
他说到这笑了起来,“如果你要感谢的话,就感谢湖中仙女和所有的骑士吧。”
我点点头,不再坚持道谢。拉尔夫这时走了进来,告诉我们晚饭已经好了,于是我又和熙德家一起享用了一顿极具王国特色的晚宴。
巴伦利亚王国的夜晚比较单调,说难听点就是无聊,这里不像帝国,没有电灯或是煤气灯,所以晚上大家都只能靠油灯照明,熙德骑士会再去巡视一圈他的城堡,珍妮和玛利亚则在复习今天学到的知识,西蒙娜夫人看情况,今天她在缝补熙德先生的衣物。
拉尔夫则是去检查城堡里的各个角落,确认一些像是门闸拴好没啦,窗子关好没啦之类的琐事。库鲁格拿出货真价实的钢剑,开始执行夜间的安保工作。
在这些事情都结束后,大家就各自返回房间,准备洗漱就寝,我猜王国一定是整片大陆上休息的最早的国家,上到国王,下到农奴,都是如此。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今天的锻炼几乎没给我留下任何持续很久的酸痛或是疼痛,就像库鲁格说的,我挥舞着一把一米多长的剑砍了一个下午的稻草人!而且这把剑还是按照钢剑的重量来制作的,对于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孩来说,这当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我猜是我的龙族体质在作祟,既然我已经能掌握龙语,体质比一般人强上一些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毕竟珀伽索斯总是叫我“人类与巨龙之子”嘛。
第四章 枪术、骑术和饲养技巧
第二天的事情大体上相同,依旧是六点钟起床,劈柴,吃早饭。
然后是挑水和种田,虽然只来了一天,但我已经干出经验了。
不一样的是我的身体素质的确得到了加强我今天连着劈完十一摞柴才第一次休息,挑水的时候步子也更快了,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没有明显的肌肉,但显然比之前要更加壮实。
中午依旧是和熙德家的人一起用餐,简单的煎牛排和燕麦粥,分量很大,足够我补充上午消耗的能量。
“今天下午是我的训练时间,萨伦。”刚吃过饭,熙德骑士就丢给我一把训练长枪。这是一把木头制成的长枪,枪身呈圆锥型,最窄的枪头处包裹了一层铁皮,枪身末端有一圈向外扩大的护托,里面则是枪柄。
“这是一把训练用长枪,实际上战斗用长枪和它差别不大。”熙德骑士走到我身边,自己也拿起一把长枪。
“这枪不是在地上用的,我拿出来只是为了先告诉你怎么握持,还有骑士枪的特性。”他一边说,一边把骑枪夹在自己的腋下。
“骑枪通常是马上冲锋时使用,像这样,”熙德右手握枪,枪尖向下,然后他将枪从腋下前移,往侧前方突刺出去。“骑枪一般依靠速度造成伤害,所以你只能在冲锋的过程中使用骑枪,如果目标也是马上的骑士,就把枪端平,如果是马下的骑士或是步兵,那就枪尖斜向下。”
“还有一件事,”熙德把骑枪竖起来,指着枪身说,“骑枪的枪身都是木头制成的,有时候会折断,但不管它是否折断,都要记住它是冲锋武器,而不是肉搏武器。”
他说到这,严肃认真地看着我,“在战场上,骑枪断了之后一定要记得立刻丢弃。”
我点了点头,“一定要记住,”熙德又叮嘱了一次,“现在把枪给我,你得先学会骑马。”
我把枪递给熙德,他先是把自己的枪装回训练武器架上,然后再把我的也装上去。
“好了,”熙德骑士拍了拍手,“现在该去学着骑马了。”他拉着我进了马厩,萝卜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围栏里,时不时喝上一口面前的清水。
“你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战马,我就先把萝卜借给你。”熙德笑着对我说,“我已经安抚好萝卜了,所以你骑上去就是,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战马,你还得学着驯马。”
我熟练地踩着马镫翻身上去,“我们去哪?”
“去防御军事区,那儿的跑马场也该拿出来用一用了。”熙德朝我眨了眨眼,“不过你得自己骑过去。”
他把萝卜牵出马厩,然后把缰绳递到我的手上,“不用太紧张,孩子,用你的脚轻轻磕一下马肚子。缰绳不要握太死,但也千万别握太松。”
我按照熙德说的,两条小腿轻轻敲打马肚子的两侧,萝卜打了个响鼻,迈开蹄子慢慢朝前走去。
“非常好,”熙德在一旁跟着我,“现在你要记得,马匹在漫步的时候,你也就挺直上身,缰绳不要握太高,放在马脖子上就行,你的双腿要顺着马匹迈步的节奏往前推它的肚子,这样它才会保持速度慢慢前进。”
我按照熙德教我的去做,萝卜一开始显得有些紧张,我才是一个陌生人骑来上的原因,但它很快就放松下来,顺着节奏慢慢朝山脚走去。
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经验,我小时候虽然坐过马车,但这样骑着一匹战马还是人生头一回。这感觉和坐马车或是蒸汽车都不太一样。
“好的,我们到了。”熙德和我慢慢走到了一片宽阔的场地前,场地的周围围了一大圈的栅栏,我猜是防止马跑出去用的。
场地的中间是一大堆的稻草人,有些就那样插在地上,有些则更高一点,摆在一些较高的基座上,我猜是为了模仿骑马的敌人。
“接下来我得教会你如何控制马匹奔跑。”熙德牵着我和萝卜来到场地中央的跑道边,“骑马,重点在于调整姿势,战马奔跑时,你要顺着马儿的姿势去调整自己的坐姿。”
“顺着马儿的姿势?”
“是的,”熙德点点头,用力拍了一下萝卜的屁股。“握紧缰绳。”
萝卜长鸣一声,开始加速奔跑,熙德则跟在后面跑步跟着我。
我大概体会到熙德说的调整姿势是什么意思萝卜在奔跑的时候脊背会上下起伏,震的我胯部生疼。
“体会到了吗?小子。”熙德在我后面朝我大喊,“调整姿势很简单,萝卜往上的时候,你就站起来,腿要夹紧马肚子,身体微微离开马鞍,萝卜脊背向下的时候,你就再坐下去,双腿放松,挂住马镫。”
“最后一件事,骑马可没有那么好练,你得慢慢来。”
我笑了笑,如果说我从过往的生活中学到的最多的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保持耐心。符文术得保持耐心,魔法得保持耐心,音乐也要保持耐心。
对我来说,再增加一门骑术,其实并不是那么大的问题,除了偶尔会被萝卜摔下来外。
多亏了萝卜是匹驯服好的战马,我没花多少时间就在在磕磕绊绊中学会了基本的骑术按熙德的说法,参加马术竞赛也许还成问题,但骑马作战已经没有问题了。
当然,还有一个小问题:萝卜是一匹被驯服好的战马,等我拥有属于自己的马时,可能需要重新适应,但我想这就和游泳一样,只要学会,就很难忘掉了。
“很好,你现在勉强可以完成冲锋,而不是在半路上从马上摔下来,再被你的队友踩成肉泥,当然,只限障碍物不多的地方。”熙德走到马边,递给我一把骑枪。
“接下来是骑枪的训练,我必须警告你,即使这是训练用枪,也是可以杀死人的,所以在高速状态下你一定要小心,小子。”
“为什么要配骑枪?我以为骑士更多的时候是下马步战。”我有些好奇。
“啊”熙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巴伦利亚有一句话,孩子:‘骑士只会被另一名骑士所阻碍。’所以骑枪是用来反骑士的。”
熙德紧接着给我介绍起骑枪的威力:“这骑枪可以把一名骑士的胸甲击凹甚至打穿,当然,不是湖中仙女赐福的盔甲,只是普通盔甲,”熙德说起这个话题时十分严肃,“王国几十年刚废除了比武大会,在此之前,每届比武大会都会有不少人意外死去,我们那会用的是纯木制成的钝枪,没有加持魔法。”
“就像我前面说的,骑枪只适合在冲锋时使用,如果你以后有扈从的话,也可以让扈从携带更多的骑枪,以便你在战场上替换断掉的骑枪,前提是你冲穿了对面的阵型,但最好不要这么做。”熙德先是拿起第二把骑枪,然后指着我手上的骑枪说。
“至于骑枪的握法,我已经教过一次,但要注意,你的手只是起导向作用,枪要夹在你的腋下。你是左撇子吗?”
“不是。”
“那你就像我一样拿枪,”熙德用右手握好枪,枪柄夹在他的腋下,他侧过身,好让我看到更多细节,“看到没,手不要握太紧,主要是夹着。”
他举起骑枪,“冲锋的时候最好把目标定成对面骑士的左肩,如果你面对的是步兵的话,只要能刺中就行。”
最后他交给我一面盾牌,“这是一面鸢盾,用来抵御对面骑士的骑枪或是其他武器,适合在马上使用。”
我接过盾牌,绑在自己的左臂上。“我准备好了。”
“好的,首先你要把骑枪挂在你的战马上,没有人能一直举着这么重的枪,孩子。”
他牵着萝卜来到满是稻草人的跑道上,“十次来回,刺中骑士得三分,刺中步兵得一分,让我们看看你能拿多少分,首先,戴上保护头盔。”他递给我一个特制的,适合我使用的骑士头盔。
我接过这个特制的头盔,套到脑袋上,然后拉下面甲。
按照学会的那样用腿用力一磕马肚,萝卜立马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骑士级别的稻草人,他右手一柄长枪,左手是一面和我一样的鸢盾。
“小心点,萨伦,”熙德在一旁冲我高喊,“被长枪打中一下可不好受。”
我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面前的假人上,根本没听清熙德说了什么。
萝卜还在向前奔驰,骑士假人在我的视野里慢慢放大。我把骑枪夹至右臂腋下,左臂抬起,用盾护住左半边的身体。
最后一步,刺击,在即将和假人交汇的瞬间,我一枪刺向假人的左肩。
“笃”、“笃”,先后两声闷响响起,我的枪成功的击中了假人的左肩,把假人整个击飞了出去,但假人的骑枪也在那个瞬间击中了我,要在调整身体的同时击中目标还是太难了。
好在我盾牌举得够好,那骑枪打在盾牌上,只是震得我左手微微发酸。
“好样的!”熙德站在一旁拍起手,“你是我见过最有骑士天赋的孩子,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整天劈柴火呢,继续努力。”
我冲他点点头,反身开始了第二次的冲锋,这种冲锋一旦熟悉以后就不是很难,我尽力让自己每一次都能命中骑士假人,并竭尽全力躲开它们的长枪,直到十次来回全部结束。
“让我算一下,一共是四十六分,对初学者而言算是很不错了。”熙德很快帮我把分数统计了出来,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和他一样满意。一共二十次攻击,击中了十三次骑士,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优秀的成绩了。
“不过上战场还是不够看,小子,”熙德很快又给我泼上一盆冷水,“十三次对骑士攻击里面你被击中了七次,战场上的敌人可不是这种站在原地不动的稻草人骑士,你还得继续练习。”
我点点头,踩着马镫翻身下马,萝卜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头亲昵地在我身上蹭了蹭。
“乖马。”我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豆子,放在手心里让萝卜嚼了起来,一个下午过去后它早就和我混熟了。
“啊”熙德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是时候告诉你关于马匹的知识了,这也是一个骑士最重要的部分。”
“马,是骑士的灵魂,也是骑士最亲密的伙伴,所以要成为一名骑士,你得先学会如何照顾一匹马,”回住所的路上,熙德开始教授我马匹的饲养技巧,“这部分不是很难。”他一只手牵着萝卜,另一只手挥舞了一下,来加强自己的观点。
“你在做杂役的时候,已经清楚一匹马该如何喂养和洗刷了,所以我就告诉你怎么去保养你的战马。”
他把萝卜拴在路旁的一颗树下,拉着我蹲了下来,指了指萝卜的蹄子。“这是马蹄铁,”他指着蹄子下方那片金属制品说,“能保护你战马的蹄子,马蹄和马蹄铁都要记得定期清洗和修剪,最后还要记得打上蹄油,这是第一点。”
“然后是马匹的装备,”他又站起来,指着萝卜身上挂载的各种用具,“马鞍,马镫这些不用我多说了,只需要记得每天检查,如果马鞍的肚带和马镫的绳带快断了要记得更换。”
“最后一点,”他把萝卜牵下来,我们继续朝主楼走去,“你那天也看到了,我的战马是披甲的,记得不作战时要把马甲卸下,单独存放,同时要记得经常护理。”
“好了,”我们走进庭院,熙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去把萝卜拴进马厩,我确信你很快就会一匹属于自己的战马的,小伙子,现在,让我们先准备享用丰盛的晚餐,还有你晚餐后的剑术训练。”他冲我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一个人牵着萝卜朝马厩走去。
我耸了耸肩,朝熙德的背影挥了挥手,在脑海中构思起属于自己战马的样子,哼着歌走进大厅里。
第五章 扈从
接下的日子变得简单而单调,每天早上劈柴,有时候会打水或是帮着搬东西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前天柴劈的太多,起初我还觉得这挺有意思,但久而久之也就变成生活的一部分,唯一有变化的是我的肌肉力量,现在我可以劈上一整天的柴也不觉得累。
生活中另一个重复的项目则是我的准骑士训练,就像我前面写的那样,这不是传奇小说,所以没有什么实力飙升的桥段,第一个月我能在十次来回里每次都击中骑士假人,同时保持自己不被击中,第二个月上升到二十次来回,我刚开始被击落下马好多次,但很快就能够做的像十次来回那样完美。
顺带提一句,我骑的已经不是萝卜了,而是自己的一匹驽马,虽然不是什么好马,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另外,熙德骑士也不可能整天把马借给我骑,帝国和王国的边界摩擦越发严重和频繁,过去的几个月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
多谢每天早晨的力量训练,我现在可以很好的举着骑枪冲锋和调整方向,双手剑对我来说也不再是那么笨重的一把武器。
库鲁格说那应当归功于我的刻苦,过去的几个月里我重复练习着库鲁格交给我的基础剑术,我猜每天都会挥舞一千次那把训练剑,也许次数更多,我不清楚。
我清楚的是我几乎可以如臂指使般挥舞这把剑,库鲁格也教会了我更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是熙德流派的剑术。
那是我开始训练的第三个月,库鲁格有天叫住了我,“我看到你已经可以熟练地挥舞那把剑了,”库鲁格笑着对我说,“所以今天我决定教你一些特别的。”
他像往常那样把训练用剑丢给我,自己也抽出一把趁手的训练剑,冲我勾了勾手,“我们来练习一下。”
我举起剑,开始冲刺,在快冲到库鲁格面前时把剑高高挥起,然后朝他的头狠狠地劈了下去,就像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很完美的一剑,速度方位架势力度都很完美,”库鲁格朝后退了一步,“可惜毫无章法。”
他手快若闪电,剑在瞬间举过头顶,架住了我攻势凶猛的一剑,随后剑身像仿佛是在我的剑身上滑过一样,轻而易举地绞开了我的剑,整把剑都移到了我左肩的侧面,顺势朝我的胳膊砍来。
我试图反手举剑,但库鲁格太快了,我感觉左臂一痛,手上的剑也不自觉地松开,掉在了地上。
说起来也许你会感觉很漫长,但实际上事情就发生在交锋的那个瞬间,如果不是这几个月来的训练,我可能连库鲁格的动作都看不清。
“再来,这次换一般架势,”库鲁格把剑丢给我,自己则把剑紧紧贴在左肩和左胸交界处。我接住训练用剑,放在同一个位置。
“我现在来教你熙德家的核心剑术,简单来说就是熙德流派剑术,”他冲我笑了笑,双腿呈一前一后姿势。
“准备好了,小子,”他冲我说,“一般来说,我的剑朝下劈,你要怎么防御?”
这问题太简单,“同样下劈,挡住你打来的剑身。”我直截了当地说,同时把剑举过头顶。
“嗯”库鲁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话音未落,库鲁格猛地向前一迈,头上的剑顺着手腕地翻动朝我狠狠地劈来,我后退一步,头上剑朝前下劈,来挡住他的攻击。
事情起初和我预想的一样,我前伸的剑身挡住了他从头顶斜向下劈来的一剑,两剑相交,发出“笃”的一声,我握住剑身,打算顺势前刺,但库鲁格更快,两剑相击时他就继续朝前迈了一步,我看到他的剑砍中我的剑,然后在反冲力的作用下弹开,那剑从我剑身的右侧划了一个半圆,绕到我剑身的左侧,库鲁格的剑随后从下方向上劈,或者说挑更合适,我的左臂再次感受到被击打的疼痛。
“怎么样,小子,”库鲁格收剑站好,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这就是熙德流剑术,刚刚你看到的是核心招式,下劈和上劈。”
他走到我身边,“虽然你以后的目标是成为一名骑士,但你还是得先成为扈从,作为扈从,有甲,甚至无甲的情况下进行战斗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才有了这套剑法,话说回来,就算你成了骑士,骑枪断了以后还是得用双手剑或是长剑。”
我点点头,“非常实用的剑法。”
“没错,孩子,”他咧开嘴笑了起来,“所以你得好好跟我学,成吗?”
那晚的剑术课我上的比之前都认真,这和基础的挥砍或是刺击不同,这是一套完整的剑术,也就是熙德常跟我说的,战场上会遇到的情况。好在我的肌肉已经锻炼的不错,所以这剑术的核心招式学起来并没有太困难。
库鲁格一晚上教了我四种核心招式:下劈、上劈、横劈和怒击。
教学的过程我已经在上面做了一段描述,剩下的部分大体相同,我就不多做赘述,只是简单解释描述一下各种招式。
上劈和下劈就像我之前说的,是先从上向下劈击,剑身相交后立刻持续进攻,趁敌人反应不及时转成上劈。
至于横劈,则是持剑从敌人的侧面进攻,左侧或右侧皆可,和上下劈类似,横劈的要点就是在剑身相交后立刻转至另一侧攻击。
至于怒击,则更像一击定生死的招数,双手的力量全部灌入剑身,目的是在第一次剑身交锋中就弹开你对手的剑,然后顺势砍下他的脑袋。这剑术的要点在于一往无前地进攻,所以叫怒击,如果你的力道不足,对手招架住这一剑,就意味着你的末日到了。
说起来也许很简单,但上手后你才会发现它比你想象中的男,我足足练了一个月才称得上是可以勉强运用每一种核心招式,更不用提像库鲁格那样随意把几种招式杂糅起来,随心所欲地进攻了。
后来的一个月里我每天都在和库鲁格对练,仍旧是一次没赢过,库鲁格说“什么时候我赢了,就教我更多东西。”
于是我每天的训练内容从简单的基础剑术变成熙德流派的核心招式,这没有什么捷径或是秘诀,你只能靠自己的练习,这样练习了整整一个月以后,我总算是第一次击败了库鲁格。
“非常好,孩子,非常好。”我击败他的时候他笑的很开心,“接下来我会教你一些次要招式。”
我很开心,这意味着我有更多的招式可以学,库鲁格也按照他说的那样,教会了我变换击、肘节击和曲击,我本来马上就要学会瞥击了,但意外却不期而至。
一件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打乱了熙德骑士的所有计划,也打乱了我的生活。
我到王国的第五个月,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月,帝国正式向王国宣战了,边境线上听说已经变得战火连天。
和我来时看到的厮杀不同,帝国这次是动真格的,听说边境城墙已经有不少地方被击破了,但好在帝国士兵仍被阻滞在边境线上,没能进到王国境内来。
我有些恼火,一是我的准骑士训练被打断,熙德骑士和他的部队都得立刻赶赴边界支援,库鲁格也不例外,所以我没有老师了。
二则是快要到年关了,我本来想好好度过我在王国境内的第一个神恩节,现在恐怕没戏了。
但一件更加意外的事情找上了我。
“萨伦,你愿意作为我的新扈从,加入到边界上的战斗吗?”在熙德骑士出发前三天,我刚劈完柴,准备下到山脚帮着清理保养士兵们的盔甲时,熙德叫住了我,问出了一个我预料之外的问题。
“我吗?”我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受过的骑士训练是最多的,孩子,我本来不想把你拖进战场,但实在没有其他人选了。”熙德满脸歉意,显然为了这件事过意不去,“如果你不愿意去,我能理解,你还是个孩子,又是从帝国过来的……”
“不不不,我愿意,熙德先生。我的装备在哪?”我挥手打断了他,我对帝国可没什么归属感,另外,说不定我能在这次战争里找到皮奇那个王八蛋。
“湖中仙女会保佑你的,萨伦,”熙德把我紧紧地抱住,“你只有一把双手剑,没有护甲,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一定不要到战场上来,哦对了,你还得帮我拿着骑枪,照顾照顾我的马之类的。”
“别担心,熙德先生,”我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安慰道,“我的双手剑使的还行。”
“好的,非常感谢你,孩子,库鲁格会给你一把双手剑的,”他把我放下来,从马厩里把萝卜牵了出来,“现在,容我致歉,我得立刻去最近的教区把毕舍普主教喊来,你的扈从身份得他承认才行。”
说完他一磕马肚,萝卜朝前飞奔出去,一人一马掀起一线烟尘,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一把双手剑,小子,你真打算上战场?”库鲁格有些惊讶,我抬头看着他,发现他脸上混合了关心和担忧的表情,“帝国那些懦夫可不会拿剑跟你战斗,他们有……”
“枪,我知道,”我朝他眨了眨眼,“别忘了我从哪儿来的。”
“也是,”库鲁格笑了笑,递给我一把精钢打制成的双手剑,“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到时候回来了我请你喝酒。”
“遵命,”我朝他行了一记宫廷礼,“我亲爱的导师在战场上也要小心。”
“会的,你小子不用担心我。”
我朝他挥了挥手,握起自己的双手剑,哼着歌走回了主楼。
我不紧张吗?那是不可能的,我以前从未置身于真正的战场过。而且我实在想不明白,手持冷兵器的王**队要怎么抵抗帝国的冲锋枪和步枪,这就让我更加紧张,骑士也许还有一战之力,可普通士兵?恐怕大部分时候都是枪靶,我想。
当天稍晚一些的时候,熙德骑士骑着马回到了城堡,还有一名客人跟着他,那人大概四十多岁,头戴一顶高高的冠冕,身上穿着精致的长袍,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他的左手始终拿着一本书,右手则是捏着胸前一枚雕刻成女性的项链。
我想他就是这个教区的主教,王国不信光明神或是其他的什么神,他们只崇拜湖中仙女,唯一的宗教也是湖中仙女教,在这个国家,真正的骑士由他们信奉的湖中仙女册封,国王和一般的骑士则是由教职人员册封,因为湖中仙女日理万机,没空审查这些凡人的心灵。
国王由教皇亲自加冕,骑士和扈从则由主教进行册封。这种骑士比不上湖中仙女青睐的骑士,但仍旧有特殊的能力,为了区分两种骑士,人们通常把普通册封的骑士叫骑士,湖中仙女册封的则分为高阶骑士、骑士长和大骑士长,这和他们的魔力或是精神力或是什么力量无关,单纯只是湖中仙女认定的,他们的美德纯正度。
当然,美德越纯正,灵魂越高尚的骑士,能获得的赐福力量当然就更多,所以大骑士长比骑士长厉害,骑士长比高阶骑士厉害,这都是毋庸置疑的。
在来王国前我也幻想过成为大骑士长,但现在,还是老老实实接受册封,作为熙德骑士的扈从为他效力吧。
熙德骑士把我带到了居民区的教堂,我看到至少五名普通骑士在这,还有不少的居民,这些骑士应当都是熙德手下的家臣骑士,他们此刻都盯着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教堂的那一头是一处讲经台,毕舍普主教站在上面,白色的长袍礼服有些刺眼,他朝我伸出双手,脸上一样带着微笑。
“过来,孩子,”毕舍普冲我挥挥手,我站上讲经台,身边是熙德骑士,“萨伦诺维斯,你是否自愿成为熙德骑士的扈从?成为他的手和脚,成为他最贴心的仆人,成为他危难时刻的最后护盾?”他低下头,认真地问我。
“我愿意。”我挺直腰杆,点点头。
“埃尔熙德高阶骑士,”毕舍普主教站起身,严肃地看着熙德,“你是否愿意接纳萨伦诺维斯成为你的扈从,你会是他的盾,他的监护人和朋友,并发誓在你倒下前绝不让他受到伤害,发誓有你一口食,就有他一碗汤?”
“是的,我发誓。”熙德把左手举起,捏成一个拳头,庄重地立下誓言。
“那就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毕舍普主教走回讲台后,“是否有人能证明这个孩子的武艺足以自保,或是有人要出来反对,认为这个孩子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我证明,”人群中窜出来一个人,是库鲁格,“我证明这孩子已经掌握最核心的熙德家剑术,足以在战场上成为一柄利剑。”
“非常好,”主教点点头,打开左手的经书,“最后则是祷告赐福。”
他走到我们面前,把胸前的雕像举起,开始祷告:
“伟大而善良的湖中仙女,倾听您虔诚仆人的祷告,愿你的美德之力赐福于这主仆,让他们公正而勇敢,自信而谦卑,让他们在最危难的时刻能背抵背,在困境中能肩并肩,让他们既是主仆,又是兄弟,让他们的灵魂闪耀,让他们彼此相连,让他们的战斗总是顺利,让他们的家人永远平安,愿这骑士成为世间行走的典范,美德的化身;愿那扈从成为忠心的朋友,道德的楷模,祝福他们,湖中仙女与你们同在。”
“湖中仙女与你们同在。”教堂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一齐做完了祷告。
我看见毕舍普主教的手心冒出一团蓝光,然后没入我的体内。
“看来湖中仙女很青睐你,孩子,”毕舍普主教有些惊讶,“我很久没看到她主动插手一般的册封仪式了。”
“那你就更要注意安全了,萨伦。”熙德骑士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你回来之后肯定很快就能成为一名高阶骑士,或者骑士长,甚至是大骑士长。”
我点点头,在心底感受那蓝光带来的变化。我感觉一切正常,并没有出现任何奇特的能力,或是身体素质突然变强。
但既然王国人都信赖湖中仙女的赐福,说明它一定有独特的地方。
我把这个问题丢到一边,因为很快就要开赴前线,我将作为埃尔熙德高阶骑士的扈从一同加入战斗。
“既然现在你是我的扈从了,孩子,”回到主楼,熙德拉住我,“那我得给你一点东西,战场还是过于凶险了。”
他掏出一件厚重的护甲,“这是防弹衣,”他把衣服递给我,我的手一沉,这护甲恐怕有五公斤重。“这里面的铁片只能挡住一部分的子弹,你还是要小心。”
我冲他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晚很快到来,每个人都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整个城堡陷入一片寂静,似乎大家都准备入睡了,但我知道很多人今晚注定无法入睡。
第六章 齐格菲之墙
三天的时间眨眼即逝,我骑着自己的驽马,跟着熙德骑士走出城堡。马背上背着熙德骑士要用的骑枪和我的双手剑。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熙德骑士手下的士兵,所有人都整齐地站在城堡外,列成一个个方阵,最前面方阵的士兵手握长枪和盾牌,腰间配着长剑,身上穿着厚实的铁甲。
我有些不忍,这些长枪兵是王**队的第一线,也就是第一排面对帝国火力的士兵。
说难听点,他们就是炮灰。
后面两个方阵都是弩手,每个人都拿着十字弩,腰间挎着一壶弩箭和一把长剑,背上背着一面铁盾。
最前面是我前几天见过的五名骑士,每个人脚下的战马都披好了装甲。
“准备好了,熙德大人。”一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骑士驱马走到我们身边,“您麾下一百名长枪兵和两百名弩手已经准备就绪。”
熙德点点头,“旗帜,”他转头低声对我说,我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把早晨他挂在我马背上的旌旗递给他。
那旗杆顶端是一枚锋利的枪头,熙德举起枪,一面旗帜迎风傲立,那旗帜以灰色为底,上纹黑色十字宽纹,黑色十字纹上是金色线型纹饰,十字交汇处画了一面金色盾牌,盾牌里是一只朝天鸣叫的黑鹰。
这是巴伦利亚王国的标志,旗的左上角则是熙德家的家徽,一朵含苞待放的鸢尾花。
“战士们!骑士们!湖中仙女的信徒们!为了王国,为了荣耀,出发!”
五名家臣骑士掣起一般的王国旗帜,驱马随着熙德骑士向前,再往后是整齐划一前进的步行军队。
熙德骑士的封地离边境城墙不是太远,我们行军了两天,就靠近了边境上的齐格菲之墙。
我们到达的时候,战况正处在最激烈的时刻在三里地外我们就能听到这边的喊杀声,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眼前的齐格菲之墙至少有二十米高,宏伟整洁的护墙中段被打出一个极大的豁口,虽然城墙顶部还能够通行,但帝国士兵正源源不断地朝这个豁口冲锋。
豁口对面有至少两个方阵那么多的长枪兵,他们此刻手持长剑,和冲上来的帝国士兵战做一团,时不时有子弹飞来,大部分人即使中枪了也无大碍,只有一些倒霉蛋心脏或是脑袋挨了枪子,当场去见湖中仙女了。
“准备战斗!湖中仙女保佑我们!”熙德骑士把旗帜递给我,握住马匹一侧挂着的骑枪,身后的五名骑士则把旗帜往地上一插,和他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等会你就去找到指挥官,一定不要越过这道豁口。”熙德骑士弯下腰叮嘱我,随后又直起腰杆,“熙德家族的骑士们,随我冲锋!剩下的战士,去支援你们的同胞!”
我驱马朝升降机走去,熙德和他的五名家臣排成一线,用力地一磕马肚,朝战场发起冲锋。后面的步兵则立刻补到了自己的同胞之中。
“快把升降机放下去,你这蠢货,援军来了!”我站在城墙下,正担心着熙德的安危,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
我抬头向上看,绞盘上的绳子不断松开,升降机缓缓落到我的面前。
这是一座很大的升降机,于是我直接骑着马走了进去,手上竖起纹有熙德家家徽的王国旗帜。
升降机在一整摇晃中缓缓离地,我很快被送到了城墙顶端,在一片混乱中见到了大嗓门的主人,也是这一段城墙的守备官加拉哈德爵士,他是一个急脾气的男子,大概三十来岁,穿着一身轻便的锁子甲,上面画满了亮蓝色的符文。
“熙德家的,哈?跟我来。”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我掣着的旗帜,随后快步走到城墙的另一边。我翻身下马,跟在他后面,探头朝城墙外看去。
帝**在城墙下分成三股,这说明城墙上至少开来三个豁口,在我能看到的地方。不少王国的长枪兵在豁口处摆好枪阵,时不时会有子弹打来,然后撞上坚固厚实的防弹盾,或是打进某个士兵的体内。
在枪阵后面是整齐划一的弩手,他们大概是王国普通部队中唯一能有效反击的力量,一**弩箭从枪阵后面飞出,打退试图冲进来的帝国冲锋队。
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具大型弩炮,每一具大型弩炮旁边都有好几名士兵负责操控,时不时打出一发大到吓人的弩箭,把冲击城墙底部的帝国士兵串在一起。
我甚至在城墙上看到一些前装大炮,这些大炮虽然落后,但打出去的实心铁弹总是能在帝**中拉出一条血痕。
“你是熙德那小子的新扈从?”加拉哈德爵士问我,我点点头,他笑了起来,“那你可得小心了,他上个扈从被帝国的狙击手一枪把头给打爆了,这些毫无荣誉可言的帝国懦夫。”
他转过身去,“他们现在还试图冲过齐格菲之墙,试了三天了,王国的城墙哪有那么容易冲破,”他嗤笑一声,“而且我们也不是不知进步的呆子。”
“好了,”他朝我挥了挥手,“让我们找找熙德这个老混蛋在……啊!在那!”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了已经跑到城墙底部身着银灰色铠甲的熙德和他的家臣,他们看上去刚刚冲穿了帝**的一支部队,每个人身上都满是血迹,熙德骑士身上还挂了不少的残肢碎肉。
很快我就又看到这位可敬的骑士,他坐着升降机来到城墙顶部,身边只剩四位骑士,“哈哈哈!老混蛋熙德,真高兴再次见到你。”加拉哈德骑士快步走到升降机旁边,给了熙德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加拉哈德。”熙德笑了笑,和加拉哈德一起朝我走来。“很高兴看到你平安无事,萨伦。”
我冲他鞠了一躬,“我也是,先生,一切还顺利吗?您是否需要一根新的骑枪?”
“不太顺利,”熙德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我们的第一次冲锋很顺利,所有人就击穿了帝**的队伍,但第二次,”他苦笑了起来,“第二次不太顺利,我们回来的时候被一种新枪攻击了,图尔被一种非常小的子弹打得满脸都是,直接栽下了马,湖中仙女的祝福也没能挡住那子弹。”
“帝**那群懦夫又拿出新武器了?”加拉哈德皱起眉头,“而且好像是针对骑士的武器,这可不太妙……”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无声地踱起步来。
“其实我知道那是什么,”我决定把我知道的说出来,加拉哈德和熙德都看向我,露出急切的目光,“那东西叫霰弹枪,代号骑士克星,只有在很近的距离下杀伤力才大。”我急忙把我之前在盗贼公会里看到的材料全部说出来。
“非常感谢你,萨伦。”听完之后,熙德冲我严肃地鞠了一躬,他身后的骑士,甚至包括加拉哈德爵士都朝我鞠了一躬。“你的资料会挽救无数骑士的生命。”
“言重了,熙德先生,”我急忙把他们都扶起来,“你们总会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的,我没帮上太多的忙。”
“靠我们自己知道,那代价就会是骑士们的生命。”熙德严肃地跟我说,“所以我们得感谢你。”
“他们又来了!”一声大吼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一发火焰弹从城墙底部激射而来,好在它只打在城墙上,炸出一个小坑。
“是帝国的法师!”加拉哈德爵士怒吼起来,“法师,我们的法师呢?还有牧师和祭司,都叫上来!”
我很快就看到一大帮穿着长袍的人靠到城墙旁边,有些的打扮和毕舍普神父类似,手上握着湖中仙女的雕像,另一些则是我讨厌的法师,他们开始吟诵咒语,一发发冰箭火球,甚至是光束,急流从他们的手中凝聚,射向城下的法师们。
帝国冲锋队顺势发动了第二波进攻,他们身穿板甲,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冲锋枪,朝我们这处豁口冲了过来。
“萨伦,给我一杆骑枪,刚才的折断了。”熙德骑士直起腰,用异常急切的语气跟我说。
我不敢怠慢,急忙跑回自己的驽马旁,取下一根骑枪递给熙德。
熙德冲我点点头,合上面甲,带着剩下的四名家臣走向升降梯。
“等下,熙德!”加拉哈德冲了过来,“我准备发动一次联合冲锋,你和你的家臣去报道,所有骑士要一起行动,”他停顿了一下,有用些担心的语气接着说,“记得提醒他们注意霰弹枪,我也会派人说明。”
熙德点点头,转身走进升降梯,朝我挥了挥手,很快消失我的视野里。
一发火球这时候打了上来,猛烈地火焰在垛口附近爆开,吞噬掉两个倒霉的士兵。
“四号弩炮主炮手死了!”一片混乱中我听到有人大喊。
“该死,”我听到加拉哈德爵士破口大骂,他飞快走到我身边,“孩子,我需要你去做些事情,四号弩炮需要一个主炮手。”
我点点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来到四号弩炮旁边,主炮手的尸体就倒在一边,已经被烧成漆黑的焦炭显然是被火焰法术击中。
然后我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东西我不会用。
好在负责拉弦的士兵和负责装填弩箭的士兵都会,于是装填弩箭的士兵走上主炮手的位置,我则负责装填新的弩箭。
攻势仍在持续,垛口后面除了我们的弩炮,还靠着大批的弩兵,他们为城墙底部的士兵提供主要的火力支援,时不时就会有弩兵被法术打中,他们在痛苦中翻过城墙,摔在地上,只求立刻死去,有些则幸运一点,狙击手的子弹击中了他们,他们在那个瞬间就已经死亡,然后软软的倒在地上。
“看!是我们的骑士!王国万岁!湖中仙女万岁!”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像过了一年,我身边的弩兵已经倒下了几十个之后,我听到一声满是喜悦的大喊,城墙上的士兵都欢呼起来,就好像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那样。
我靠在垛口,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王国骑士冲锋,我数不清有多少王国骑士,至少一百,我猜。
他们列成一排排的队列,在欢呼声和祭司的颂歌中发起冲锋,第一批骑士像热刀切黄油那样切开了帝**的部队,但帝**的反击也并非毫无成效,有三匹战马已经永远失去了他们的主人。
第二列骑士紧随其后冲进人群中,我看到他们手持巨斧或双手剑,冲锋路线上的帝国兵大半被他们砍成了零散的尸体。
帝**的反击变得更加凌冽,这一次有七名骑士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最后一列骑士入场,帝国士兵穿着的军装或是简易防护根本挡不住加速后的钉头锤、长剑和战斧,一时间又是血肉横飞,帝国士兵的哀嚎声就连城墙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三波冲锋后,一共十六个家庭失去了他们的儿子、丈夫或是父亲,剩下的骑士重新列成三排,带着阵亡骑士们的战马,朝还未恢复过来的帝国士兵们发动了第二轮冲锋。
战士们冲进人堆里,手中的武器劈开人体,带起碎肉,时不时能听到如同打雷般的声音那是霰弹枪开火的声音。
大部分的帝国士兵试图用刺刀和匕首做出抵抗,然后被战马踏成肉泥,被战斧劈成两半,被钉头锤砸扁脑袋。
骑士们冲回到城墙前,他们身后是已经崩溃的帝**部队,我甚至看到了不少来自法师的残骸。
不管他们这支部队有多少人,我猜一定都损失惨重。
令我安心的是,熙德骑士毫发无伤,他就像平时那样,笔直地坐在自己的战马上,处在第二列的中央。
“干得不错,小伙子们,干得真不错!”熟悉的大嗓门响起,加拉哈德爵士笑着走到城墙边,“我们今天给这些帝国老鼠狠狠地上了一课,如果他们还敢来,就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用他们的鲜血来滋润战马的马蹄和王国的土地!我们暂时胜利了!”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举起了自己的武器。胜利的喜悦在这段城墙上蔓延开来。
我靠着墙慢慢坐下,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休息时光。
第七章 吾为汝之盾
战斗仍在持续,帝**每天都在不计损失的攻击,他们的冲锋队在督战军官的带领下一**地朝城墙冲锋,大部分都在冲锋的路上就被弩箭、弩炮射成了筛子,侥幸活下来的也会被长枪兵或是骑士击杀。
两边的法师更是夜以继日地互相轰击,今天是我到的第二天,城墙上已经有不少地方被火焰法术炸的焦黑,每分每秒都有法师因为精神力不足被抬下去。
我应加拉哈德爵士的要求,在熙德骑士出去冲锋时就加入城防部队,使用弩炮或是弩箭协助防御,一开始我还会计算杀死了多少帝国士兵,但很快我就变得麻木。
帝国的士兵太多了,这也是帝国常见的人海战术,今天你杀死五千,明天帝国就会送上来一万人。问题在于,每一次替十字弓上弦,扣动十字弓的扳机都要耗费不少的力气。
面对五十名上来送死的敌人,你能轻松用十字弓把他们射死,一百名也耗费不了太大力气,但两百人,三百人呢?
我有些担心,看得出来加拉哈德爵士也很担心,城墙上的弩兵一共就那么多,如果帝国继续悍不畏死地发动冲锋,防御终究会有崩溃的一天。
更糟糕的是,帝国已经开始架设攻城武器了,虽然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只要攻城武器架设起来,王国仅存的城墙优势也会瞬间消失。
让长枪兵和弩手在平地上面对装备了步枪和冲锋枪的帝国士兵?那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好在今天上午陆陆续续又来了十多名骑士领主,他们奉命率领着自己的士兵来增援这段城墙,也给骑士部队注入了一丝新鲜血液。
骑士们在帝国士兵的霰弹枪下损失惨重,光是昨天就损失了二十名骑士冲锋过去的时候损失了十六名,熙德手下的家臣死了一位,骑士大队返冲锋回城堡时又死了三名骑士。
但加拉哈德爵士还是把他们集合在了一起,太阳已经划过中线,正在缓缓朝西方的地平线落去,不论帝国要组装什么,都必须在天黑之前阻止他们,骑士们在天黑时无法发动任何攻击。
帝**暂时停止进攻,城墙下的冲锋队们像潮水一样退去,我能听见身边士兵长出了一口气。所有人或坐或蹲,享受这来之不易地空闲时光,只有少部分士兵在城墙上来回奔走,更换坏掉的十字弓,修缮弩炮,为帝国的下一波攻击做准备。
“损失有多少?”我看见熙德骑士走到加拉哈德爵士身边,压低声音问。
“不乐观,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损失了快一万名小伙子了,大部分是长枪兵,这里可能还剩两三万人,弩兵可能有八成以上。”加拉哈德爵士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忧愁和悲伤。
“我决定让你们冲一波,熙德,我带头。”加拉哈德爵士叫来传令兵,让他集合所有骑士,自己则坐着升降梯消失在城墙上。
没过多久,一共一百二十七名王国骑士,也是这段防御区上所有的王国骑士被加拉哈德聚集在城墙上,他们就那样列成三队,静静地牵着自己的战马站在那里。
我身边靠墙休息的王国士兵们都纷纷站了起来,朝着这群骑士恭敬地行礼,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站起来,朝骑士们行了个鞠躬礼。
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因此更加尊敬这些平时的领主老爷或是他们的家臣。
加拉哈德爵士从升降梯里走出来,他换上了属于骑士的赐福板甲,整套板甲上同样画着幽蓝色的符文,他左边胳膊底下夹着一个头盔,右手则牵着自己的战马。
他牵着马,走到所有的骑士面前,冲他们鞠了一躬,然后把自己的头盔戴上。
“我尊敬的骑士们,对于这两天你们的牺牲,我看在眼里,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对此表示感谢。”
说完这段话,他慢慢走到墙边,左手用力地朝墙外的帝**驻地指去,“但这帮帝国老鼠,他们觊觎王国的领土,仍在试图攻下这道伟大的城墙,所以我需要,王国需要,你们的家人需要,你们再次冲锋,这次可不是玩玩而已,我们要冲进对面的帝**大营,告诉墙下那二十万的帝国士兵什么是骑士!”
他掣起一面王国的战旗,锋利的枪头在落日的余晖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们是骑士!要以此身拯救世间所有的人!战马是我们的朋友,和战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令我们害怕的东西!”他用左手把旗帜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能看见。“现在,出发!如果今天我们要死去,那就让我们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他骑上自己的战马走在最前端,骑士们列成箭头队列,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墙边站起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人们替他们的战马挂上王国战旗,然后送上自己的祝福和礼节。
骑士们在城墙前整队,形成一个面对帝**营地的箭头,帝国显然发现了他们,刺耳的警报和鸣笛声连城墙上都能听见。
“他们怕了!老鼠终究是老鼠!”加拉哈德笑了,所有的骑士也跟着他一起笑了。
带头的加拉哈德左手握着飘扬的王国战旗,右手抽出挂着的骑枪。身后的骑士们纷纷把骑枪握在手上。
“现在,冲锋!为了巴伦利亚!”加拉哈德爵士用力一挥左手的战旗,枪头朝前,战旗在战场上飞扬,他就如同一盏指路明灯朝前冲去,身后是视死如归的王国骑士们。
“若我还未在神的荣耀下,我希望仙女能赐予我;若我已身处其中,我希望仙女仍给予我。
我无所畏惧,因为神与我同在。
我不惧怕,我生来就是为了完成这任务。如同仙女所言;勇敢地攻入敌阵之中,我也会与你同在。
所有的战役,胜负都在一心。
骑士的美德,生来就为了牺牲。
为了巴伦利亚,为了湖中仙女,我视死如归!”
一百二十八名骑士的祷词合于一处,在战场上不断回响,他们念着那祷词,如同最圣洁的信徒,又好像最狂热的战士,狠狠地冲进帝**的驻地之中。
骑士铠甲的亮银色很快就被帝**的黑色所掩盖,就好像一小块礁石打进大海,唯一没有被吞没的是那面仍在迎风飘扬的王国旗帜。
依稀能听到王国骑士们的祷词仍在随风飘来。我身边的士兵已经全部聚集在垛口边,每个人都双手合十,念着骑士们刚刚念过的祷词。
我跟着他们合上手,向那个无比神秘却又无比真实的存在,湖中仙女,诚心祈祷。
然后我听到了回应,“萨伦诺维斯,我记得你,你的灵魂纯洁而有趣,你是人类与巨龙的孩子。”那声音突兀地在我心底响起,清脆动听,如同清泉在我心间流淌。
“不必惊慌,我就是湖中仙女,你的主人埃尔熙德处在危险之中,你乃是其扈从,应速去救援主人。”那声音紧接着告诉我另一个消息。
“去吧,孩子,我会赐福于你,让你不惧枪弹,不受刀伤,带回你的主人,带回我的骑士。”
我抬起头,看到帝**驻地一片混乱,到处燃起大火。
“骑士们成功了!巴伦利亚万……不!”士兵们看到四处燃起的大火,开始庆祝骑士们的胜利,却惊恐地发现王国的战旗在夕阳中慢慢倒下。
“不!加拉哈德爵士!”我听到身旁的人撕心裂地大喊,许多士兵上一秒还在欢呼,现在脸色却苍白如纸,不少人缓缓闭上了眼睛,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我想起湖中仙女所说,于是不再耽搁,骑着自己的驽马冲进了升降机。“放我下去!”
升降机开始缓缓下降,平常不算太久的这段路今天却显得无比漫长,我骑着马在升降机里不安地来回踱步,马匹似乎也被我的情绪感染,不停地喷吐着厚重的鼻息。
随着一整摇晃和一声轻响,升降机终于落地。我用力一脚踢在马肚子上,朝帝**大营冲去。
“这里又来了一个,射击!”帝**的大营入口已经一片混乱,但还是有人发现了我,不少子弹朝我射来。
“au……ir!”我骑着马不停地朝前冲刺,手上凝聚出一面火焰盾,挡住不停袭来的子弹。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湖中仙女的雕像,那是昨天一个士兵送给我的。
我开始向湖中仙女祈祷,就像祭司和骑士们常做的那样。
我将生命奉献给仙女,
我祈求她的认可。
我将力量奉献给仙女,
我祈求她的补偿。
我将鲜血奉献给仙女,
我祈求让我成为美德的化身。
我将身躯奉献给战场
我祈求她承认我高贵的战死。
我祈求她的保佑,
只因我已奉献出我的所有。
我骑着马冲进大营,子弹从我身边打过,从我头上飞过,或是击中我的肩膀和手臂,但我却浑然不知,身下的驽马很快被子弹射成了筛子,无力地摔倒在地。我从地上爬起来,解开绑在马上的双手巨剑,继续朝混乱的来源走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残破不堪的帝国士兵尸体,他们的黑色制服被鲜血浸染后显得更加漆黑,数不尽的帝国尸体中偶尔会夹杂着一抹亮银色,那是牺牲了的王国骑士。
我从腰间抽出双手剑,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喊杀声越来越近,我又朝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一大群马匹朝我冲来,还有骑在他们背上,疲惫不堪的骑士。
比起冲过来的时候,骑士要少了一大半,我没来得及细数还剩多少骑士,但一定不超过五十名。这意味着有接近八十名的骑士死在了这片驻地里。
令我意外和庆幸的是,加拉哈德爵士依旧活着,只是他的左手已经不翼而飞,连同外面的盔甲一起。一名骑士和他同乘一匹马,正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加拉哈德爵士!”我扫视一圈人群,发现没有熙德骑士的踪影,急忙驱马赶到加拉哈德面前,“您还好吗?熙德骑士呢?”
“啊,是你小子,扶我起来,”加拉哈德看到是我,示意身后的骑士把他扶起来,“狗日的帝国人,十多个法师偷袭我,要不是我反应的快,就不只是丢一条胳膊了,”他脸色十分沮丧,“至于熙德,我……很抱歉,他被击落下马,我们没时间去帮他,抱歉,孩子。”
“这不是您的错,请您立刻回到城墙上,大伙看到王国的战旗倒下,现在士气低落。”我摇了摇头,严肃地指了指齐格菲之墙。“至于熙德骑士,我会去找他的,我可是他的扈从。”
加拉哈德爵士点点头,“愿湖中仙女保佑你,这些骑士会接应你们,我们走!”剩下的骑士在他的指挥下纷纷加速,开始在大营入口来回冲击,扰乱帝**。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湖中仙女的雕像,朝他们来的地方冲去。
一路上的帝国士兵尸体比门口多了不少,难怪每一名活着的骑士盔甲都快成了血红色,但相应的,地上的骑士尸体也多了许多,他们倒在自己的战马旁边,原本亮银色的盔甲变得血红,上面被子弹打出了不少孔洞。
四周没有任何组织好的部队,只有许多侥幸逃过一劫的帝国士兵捂着伤口在地上哀嚎,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被切断了手或者脚。
偶尔有一两名满脸惊恐的帝国士兵从我面前走过,也懒得搭理我,我猜他们把我当成了随军的小孩,或是说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士气,就连上来盘查都做不到了。
我没在他们身上多花时间,继续顺着马蹄印往前走,发现了被萝卜压在身下的熙德骑士。
萝卜身上那套湖中仙女赐福的马甲已经被打破,肚子上被打出一个巨大的豁口,肠子流了一地,没有了声息显然是法师做的。熙德骑士被压在底下,正艰难地试图脱身。
我感到一阵悲伤,萝卜和我相处的时间不短,对我而言它更像这个家的一名成员,而不仅仅是一匹战马,但现在没空感伤,我得在帝国士兵重组好之前救出熙德骑士。
我急忙跑过去,熙德骑士显得十分惊讶,“萨伦,你不该在这里,”他确认是我后,变得十分激动,“快点回去,这里不安全!”
“我是来救你的,记得吗?我是你扈从。”我走到他身边,试图挪开萝卜的尸体。
“你救不了我!”他着急地叫了起来,“你只会把自己也搭进来,孩子,这不是你的战场,趁你还有机会,赶快跑吧。”
“也许以前我会同意你的话,”我继续试着把萝卜的尸体搬开,“但我这个人不喜欢见死不救,特别是那些对我好的人。”
我双手用力,修长的手指被巨龙的利爪所代替,萝卜被我一下抬了起来,丢到了一边,“更何况我还立志成为骑士,所以我需要你,熙德先生。”我朝他伸出恢复原状的手。
他显然没发现这个小细节,无奈地摇了摇头,握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有支援吗?”他问,“我骨头断了,光靠你我们可回不去。”
“支援都在外面等着呢,我的好先生,”我用肩膀扛住他,慢慢地朝大营外走去。
但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帝**的素质不是吹的他们一直自称为大陆第一的陆军,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这里有一个活着的骑士!”我听到有人大喊,随后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我和熙德面前出现了一大群举着枪械的帝国士兵。
“我是帝国金雀花师17旅351团通讯官格伦费尔南德,这位王国骑士与扈从,你们被逮捕了。如果你们不立刻投降,我们会就地将你们击毙。”一名身穿黑色帝**服,裤子紧紧扎进长筒军靴的军官走出队列,严肃地对我们说。
“放我下来,萨伦,我们跑不出去的。”熙德在我耳边压低声音急切地说。
我看着他们,想起了发生在伯明顿的事情。
湖中仙女,请保佑我。
我捏紧手上的雕像,把熙德慢慢地放在地上。朝那军官走去。
“很好,投降是你吗正确且唯一的……”他看我走过来,脸上露出喜色,我最讨厌这种语气和对话,所以立刻打断了他:“你们帝国士兵一点都没变。”
“你是谁,”格伦显然因为被打断的原因很不高兴,面容冷峻地盯着我看,我就那样站着,看着他一点点认出我,脸色从冷峻变成紧张和害怕。
“你是萨伦诺维斯,帝国的那个逃犯,”他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指指着我,像疯子一样冲背后的士兵大喊:“开火,立刻开火,不需要俘虏了,这条恶龙必须死!”
“所以我才说一点都没变!”巨龙之心开始急剧跳动,我在一瞬间变成了龙化形态,“auir,zuyk!”在这个形态下我的龙语也比平常更强,于是我轻而易举地凝聚出一发风火能量箭,射向对面的士兵们。
不用去看结果如何,也来不及去看结果如何,我画出盾符文,用剩下的风能量形成一名旋风盾,或者说大气神盾这是我给它起的新名字。
在能量箭爆开的瞬间,子弹像暴雨一样打来,顺着风势爆开的火焰能量在一瞬间起码烧死了二十多名帝国士兵,他们射过来的子弹则全都被大气神盾挡住。
“你们是不是没看过伯明顿的报告?”我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居然还敢用枪械攻击我?”
子弹在我的操控下纷纷倒射回去,又带走了十多名帝国士兵的生命。
我往后退了一步,检查自己脑海中的精神力,发现并没有消耗太多,这说明我的风符文术已经达到了微风的等级。
我以后就是微风级符文师了,当然,也可以是火苗级。
至于什么飓风级,陨石级,或是风火合体的飓风陨石级,虽然遥远,但我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一天。
至于皮奇,我猜这混蛋的实力就算不是地系最高的大地之环级,也是大地之柱那个等级。
“你在想什么,萨伦?这些还太遥远了,你和熙德还身处敌阵之中。”周围的枪声惊醒了我,我回过神来,继续维持着大气神盾,同时在心底暗暗责备自己。
但我还是小看了那个叫“格伦费尔南德”的军官,他作为团级干部似乎权力不小,越来越多的士兵赶来包围我们。
我不得不开始使用意识二分法,来同时释放两枚符文箭,而且都是风火系的符文能量箭,以求能一次杀死更多的帝国士兵。
帝国士兵的确被我的凶狠攻势压制住了,但我的精神力也开始飞快下降,而帝国还在源源不断地补充士兵,我开始感到吃力,身上也开始中弹我的大气神盾还必须保护好熙德骑士,或者说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保护熙德骑士。
“你快走,我们撑不住的!”熙德骑士似乎很是焦急,想把我推开。
我冲他笑了笑,“记得册封时怎么说的吗,‘我是你的扈从,是你危难时刻的最后护盾。’所以就算要死,也得我们死在一起。”
“好!如果我们能回去,我一定要向湖中仙女举荐你成为骑士,萨伦诺维斯。”
“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的话。”我自嘲似的耸了耸肩,丢出一枚刚凝聚好的风火能量箭。
“你让我看到了纯洁的美德,萨伦诺维斯,你勇敢,你善良,你谦卑,你是我最好的代言人,你也许会死,但绝不是今天,祷词里是怎么说的:‘唤我的名,而后奇迹降临。’”湖中仙女的声音再次在我心底响起,我闻言拿起雕像,撑着大气神盾开始呼唤湖中仙女。
“我听见了你的呼唤,萨伦诺维斯,奇迹今天为你而出现。”
然后我就看到了两支骑士队伍,一支从地上来,领头的是独臂的加拉哈德爵士,纵使面容憔悴,浑身鲜血,他们的长剑依旧锋利,他们的骑枪无坚不摧,他们冲破了一层又一层的帝国士兵,向我们靠近。
临近日落的天空突然大放光明,周围的云彩全部被清风吹远,在那光明中我看到了来自天际的第二支骑士队伍,他们浑身发出蓝色光芒,仿佛没有实体的身体上套着铠甲和锋利的金属骑枪,他们在圣歌中从天而降,刺穿一名又一名的帝国士兵,替我们打开了一条安全通道。
加拉哈德爵士引着两匹空马来到我们身边,脸上满是惊异之色,“我没想到你能做到,孩子,”他示意我们赶快上马,“但是我更没想到的是你内心的美德足够支持湖中仙女展现奇迹。”
我有些迷茫,“抱歉,”我耸了耸肩,“我实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事,”加拉哈德爵士笑了起来,“回了齐格菲之墙后我们可以慢慢告诉你,”他调转马头,“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那就是你马上就要从这里滚蛋了。”
“湖中仙女要见你。”
第八章 美德试炼
前线的战事依旧吃紧,我却在熙德骑士的护送,或者说指引下朝传说中的湖心岛阿瓦隆前进,暂时远离的战斗的第一线。
按照他们所说,湖中仙女想要见我,我并不清楚湖中仙女为何会如此青睐于我,好在身边还有熙德骑士。
“一般来说,湖中仙女并不会特别主动关注某位准骑士,”熙德骑士对我的疑问做出了回答,“除了一些极为优秀的灵魂,比如你。”他指了指我的胸口。
“我可杀过不少人,偷过东西还行过骗。”我摇摇头,如果我也能算灵魂纯洁,我那群盗贼公会的同事个个都是圣人。
“仙女看到的不是这些,萨伦,”熙德冲我笑了笑,手指指向他自己,“我十岁那年为了活命偷了面包,现在也成了高阶骑士。”
他驱马走到我旁边,“仙女从来不会以一个人的行为来评断他的内心,重点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笑了笑,“有些人杀人是为了拯救他人,有些人则是单纯为了自己的乐趣,这种人是不配成为骑士的。”
“至于你,比我们这些骑士都要优秀,”熙德骑士抬头看着天空,感慨万分,“这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能触发奇迹的候选者。”
“触发奇迹的候选者?”
“是的,”他重新看向我,脸上带着笑意,“你应该知道,仙女是美德的化身,而我们作为她在人间的行走使者,内心必须足够纯洁,行事也要遵从八美德。”
“但是,”他掏出水壶灌了一口水,脸色变得严肃,“有那么一部分的候选者,他们内心的美德力量充沛,作为美德化身的湖中仙女就能从这群人的美德中汲取力量,展现奇迹。”
“你的意思是,昨天的奇迹实际上是我的力量?”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我想是的,萨伦,”熙德骑士被我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了地图,也知道仙女离前线有多远,她自己的力量都在那湖里,怎么可能发散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天色晚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太阳已经朝开始朝西边滑落,熙德骑士说完这句话后便加速朝前奔去,我只好鞭策脚下新换的战马,跟上他的脚步。
我们日夜兼程,终于在离开齐格菲之墙的第三天到达了这座传说中湖心岛阿瓦隆。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平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的繁盛森林,最后一抹残阳透过繁茂的树丛射在林地间,熙德骑士在森林门口就把马勒住,认真地捆在栓马柱上。“我只能陪你到这了,”他朝我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你的命运就在前方等着你,别紧张,记得最重要的一点:坚守本心。”
我点了点头,利落地翻身下马。面前的森林很美,但我并不知道这森林深处等待着我的究竟是什么。说实话,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临阵脱逃未免太可笑了。
我深吸一口气,想起特拉卓的教诲,做出一副坚毅的表情,走进了这座无数故事传唱的传奇森林。
没走几步,我就感觉眼前豁然开朗,掩盖在树林后面的是波光粼粼的大湖,夕阳照射在湖面上,反射出炫目的光芒,远处就是阿瓦隆的中心,湖中仙女居住的湖心岛。
岛上树木繁盛,时不时有一只鸟儿从林间飞出,发出清亮的鸣叫声。我深吸一口气,一股奇特的花香飘进我的鼻腔,让我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几日奔波带来的疲累感似乎也消失不见。
在我面前不远处是一处简易的石制小屋和一块大石碑,一名身穿麻布修士袍,头发花白的老者就站在石碑旁,像在等着什么人的样子。
毫无疑问他在等我,于是我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石碑旁。
“啊,你就是女士在等的那个小伙子,我是梅林,女士的谦卑助手,”老者看到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开始上下打量起我,“这是骑士美德和誓言,”他指了指旁边的那块石碑。“我必须确认你是否是八美德齐聚之人,然后才能让你面见女士。”
我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骑士八美德分别是英勇、谦卑、荣誉、智慧、公正、牺牲、怜悯、慷慨。“如果我没有这八项美德呢?”我有些好奇地问。
“啊,那我就得让你进行美德试炼了,”梅林若有所思地伸出一只手,“女士也会关注美德试炼,当然,并不是说试炼失败你就成不了骑士了,以后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让我看看。”他冲我招了招手,我感觉一股奇异的能量在那个瞬间把我的心灵全部审视了一遍。
“啊,很有意思,萨伦诺维斯,你的出身,还有那条巨龙,我看到你在布林托港的所作所为了,很有意思,还有在狄洛列瑟,在齐格菲之墙,嗯……”梅林先是冲我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冥想,又像在思考什么。
“女士刚刚透过我看到了你的经历,萨伦,”过了好一会儿,梅林才睁开眼睛,“她认为你在布林托的事迹展现了你的慷慨和英勇。”
“慷慨,是因为你将艰苦赚来的金子分给神父凯拉斯,又带着莎莉诺兰和你一同进修。我们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所以这份慷慨才显得难能可贵。英勇,是你在市政厅的那一晚所作出的举动,我和女士都知道帝国的士兵有多危险。”
“莎莉……”我苦笑起来,心底的记忆被再次翻了上来,就像它从未离开似的,一股苦味在我口腔里弥漫开来,“还有么?”
“我很抱歉,萨伦,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痛苦,”梅林目光变得温柔起来,“遗憾的是,面对布林托的那三个小混混时,女士认为你并未展现出怜悯,纵使我向女士表明了你当时心情悲痛,女士还是认为你需要进行怜悯的试炼。”
“我,我明白,”我叹了口气,“我本来可以给他们一个痛快的,那也是一种怜悯,但我当时真的很痛苦。”
“是的,你对怜悯的理解很到位,”梅林赞赏地点了点头,“可惜的是,学院里的生活和狄洛列瑟的经历并没有展现出任何一种骑士美德,不过你在齐格菲之墙上的表现很亮眼。”
“女士和我看到了你的荣誉,即使熙德骑士深陷敌阵之中,你也没有放弃你身为扈从的职责,我们还看到了你的牺牲,我和女士阅读了你的内心,看到了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熙德骑士的决心。”
说完话,梅林又伸出一只手点在自己额头上,我猜他又在和湖中仙女联络。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梅林就睁开了眼睛,“女士已经下了最终裁定,萨伦诺维斯,”他看着我,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将进行谦卑、智慧、公正和怜悯的美德试炼。”
他伸出手,在我面前轻轻一挥,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觉。
◇◇◇◇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家旅馆之中,脑海中还回荡着刚刚做过的那个梦。在梦里,我变成了一个叫做萨伦诺维斯的男孩,经历了一段凄惨,甚至有些黑暗的故事。
“亲爱的,该出来咯,大伙都在等着你呢。”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是我的母亲。
我想起来了,我是科尔文德里格,是这片大陆上前后一千年来最有天赋的音乐神童,不是什么萨伦诺维斯。
我摇了摇头,把那个真实的梦境甩到脑后,拿起自己的鲁特琴走下了阁楼。
一名穿着华贵长裙的少妇在门口等着我,她就是我的母亲,我摇了摇头,这个古怪的梦境带来的影响还真是严重,我居然得看到我妈才能想的起来她长什么样子。
以后不能熬夜了,我告诉自己,不然这种症状会愈来愈严重的。
“准备好了吗?”母亲冲我笑了笑,挽住了我的手,“外面的记者可都在等着你呢。”
我推开门,门外是一大群的记者,他们显然已经等候了多时,见到我出来后纷纷冲上前来。
“尊敬的科尔文德里格先生,据说你是前后一千年来最有天赋的音乐神童,请问您能给我们表演一曲吗?”一名女记者挤开人群冲到我面前,满怀期待地问。
“当然可以了,对吧,亲爱的?”还没等我开口,母亲就高声替我应答了下来。
我只好捧起鲁特琴,弹了首《在山魔王的宫殿里》。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学会的这首歌,但它在我拿起鲁特琴的那个瞬间自然地浮现在我脑海里,就好像是我创作出来的一样。
一曲弹毕,所有围观的记者都热烈地鼓起掌来,我的母亲也站在一旁,笑着替我鼓掌。
“真是一首极富表现力的乐曲,我以前从未听过这首乐曲,想必是您自己创作的吧,真不愧是音乐神童!”之前那名女记者此刻满眼崇拜地看着我,其他记者也无一例外,每个人的眼里都写满了敬佩和尊敬。
“唔,实际上这首歌……”我有些迷茫,这首歌是不是我写的呢?
“你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音乐神童,就算这首歌不是你写的又怎么样?你说是你写的也不会有人怀疑的。”迷茫之中,我听见心底一个声音不停地劝导着我。
我咬了咬牙,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之中。
承认下来,那我就是大陆上最厉害的音乐神童,财富荣耀都唾手可得。
可这首歌终究不是我写的,我是否应该保持谦卑?
这时我听到心底的另一个声音,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好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是你的终归于你,不是你的不必去取,要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这首歌并非我自己创作,而是得自一位前辈,我也说不上是什么音乐神童,世界上终究有比我更有天赋的音乐人,谢谢大家。”
女记者带头鼓起掌来,所有的记者也跟着送上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转头看向母亲,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相貌年轻,美丽动人的少女。
“你的确是一个谦卑的人,萨伦诺维斯,哪怕在你最自豪的音乐上也是如此。”她冲我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在我脸上轻轻拂过。
什么萨伦诺维斯?那不是我梦里的人物吗,我是科尔文德里格。我这样想着,正打算开口追问,却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
我合上书本,拄起自己的拐杖,这本路边捡到的书籍真是神奇,竟然能让我这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子如临其境般地体验两个少年的故事,这种宝物恐怕是希腊诸神的手笔吧。
我是谁,我站起来时脑袋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想起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叫阿基米德,世人都把我称为伟大的科学家,但我觉得自己不过是在智慧之海里苦苦求索的普通人罢了。
我把那本诸神赐予的书籍放回书架里,自己还有不少研究要做,比如眼前这个。
ΑΒΓΔ乘以9=ΔΓΒΑ。
我不知道这道题是谁的手笔,但的确有一些意思。
Α和Δ并不难猜,既然四位数乘9后还是四位数,显然Α就是1,Δ则是9。
至于Β和Γ,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经年老的关系,一时半会居然没什么头绪。
我想起那个叫萨伦诺维斯的少年,他的世界真是神奇,那些法师和符文师简直和希腊神话里的诸神没什么区别,难能可贵的是,这名少年还在认真地学习数学和物理。
如果按照萨伦的思维,这道题该怎么解呢?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回头,发现是隔壁家的女儿福珀,她颇为好奇地凑了上来,“阿基米德爷爷,你又在绘制新航线?”
我摇了摇头,“没有,小福珀,”我指了指那道数学题,“我在解决这道数学题。”
小幅珀似懂非懂地摸了摸头,我笑了笑,继续钻研起这道数学题来。
啊!有了,Β和Γ互换了位置,说明Γ乘以9会进位,所以Β乘以9则必须小于9,不然就会变成五位数。
那么Β就是0,Γ乘以9之后的个位数加8=0,那么Γ就是8了。
所以ΑΒΓΔ=1089。
非常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真厉害,萨伦诺维斯,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数学题。”声后传来陌生的女人声音,我转过头去,小福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女,宙斯在上啊,她是那么美丽,就连阿芙洛狄忒也不及她美艳动人。
她咯咯娇笑了起来,朝我吹了一口气,我的意识渐渐归于黑暗,在完全昏迷过去之前,我依稀听到了“公正的考验在等着你”之类的话。
◇◇◇◇
“绞死他!绞死他!绞死他!”我坐在观众席上,看着我国王的领民们唾骂一名无辜者他被认定犯了谋杀罪,但我知道他跟那件事毫无关系。
国王似乎很满意,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尊严得到了满足,人是国王亲自带队抓回来的,罪也是国王亲自定下,所以即便他无辜,为了国王的尊严和脸面,他也必须认下这罪行。
“弗雷滕里希,我最勇猛的骑士,你没意见吧?”我听见国王叫我的名字,转过头,发现他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知道那人无辜,但效忠君主不是我应该做的么,我蹙起眉头,好在脸掩盖在盔甲的面甲之后,国王看不清楚。
我想起今天审判前和国王的争吵,“陛下,那可怜人不是罪犯!”我拦在陛下身前,语气急切而诚恳,“请您放了他吧,我会为您找出真凶的!”
国王的眼睛眯了起来,“弗雷滕里希冯希姆莱,我最忠心的御前骑士,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广大民众,在我的子民面前,承认我抓错人了!告诉他们他们的国王是一个罪犯都抓错的笨蛋吗!”
我急忙低头,“不是的,陛下,只是……”
“那就不要再提!”国王哼了一声,一个人走上了观众席。
是的,我最应该效忠和保护的是我的国王,我回过神来,这样告诉自己,“尊敬的国王陛下,您的裁断英明神武,属下没有异议。”
“哈哈哈哈!”国王笑了起来,“非常好,那就明天中午执行绞刑,把这个肮脏的灵魂带下去吧!”
我回到自己的住所,内心却仍旧惶恐不安,我想到无辜者那死灰般的脸色和绝望的眼神,又想到国王的微笑和斩钉截铁的判决。
我是否做错了呢,我不知道,我跪在耶稣基督的圣像前,虔诚地祷告起来。
“你没做错,你是国王的封臣,你的第一效忠目标是你的国王,而不是那个无辜的可怜人,你又何必为了他得罪你的国王呢?”在虔诚的祈祷中,我听见心底的另一个自己对我这么说。
“别听他的!”恍惚间一个身穿铠甲的我从心底冒了出来,“你是一名骑士,而不是一名卖笑的谀臣,你应当保持公正,而不是这样葬送一条无辜的性命,摧垮一个美满的家庭。你应当保护别人,而不是带来不幸!”他挥舞着手上的巨剑,朝我怒吼。
“别听他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是穿了一身骑士铠甲,你又何必为了另一个人断送你的大好前程?想想你的封地和城堡,你觉得有必要插手这件事吗?”
我叹了口气,从圣像前站起来,满脸疲倦地脱下盔甲,我现在只想睡上一觉。
我躺在床上,很快陷入了梦乡,在梦里我遇见了一个叫做埃尔熙德的男子,他和我一样是个骑士,不,我想他比我更高尚,他英勇,慷慨,勇于牺牲,为了拯救自己的国家,他勇敢地向敌人发起了视死如归的冲锋。
“轰隆”天空中响起沉闷的雷声,依稀可以看见漂亮的彩色玻璃有闪电划过,我从睡梦中猛地惊醒,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你确定要置之不理吗?”昨天的着甲骑士再次出现在我的心底,“他马上就要被处死了,你的良心真的过得去吗?”
“别听他的,只要过了今天中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人会在意一个倒霉蛋,这件事也会永远变成一个秘密。”另一个我也跳了出来,继续劝说道。
我叹了口气,正打算关上窗子继续睡觉,天空中突然劈下一道惊雷,我猛地想起昨晚的梦里,那名叫熙德的骑士对我说的话。
“对一名骑士而言,美德是最重要的,我们是英勇、谦卑、荣誉、智慧、公正、牺牲、怜悯、慷慨的化身!”这是他冲锋前,笑着给我的最后一句忠告。
公正……公正!啊,这不就是我正在苦苦追寻,为之烦恼的东西吗。我反应过来,如果我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那我就永远失去了我内心的公正。
“是的,是的,我们就装作没看到这件……”我内心的另一个我还在喋喋不休,现在听起来却异常刺耳,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闭嘴。”
我的内心世界再次变得安静,恍惚间,我看到那个着甲骑士摘下面甲,是埃尔熙德!原来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冲我笑了笑,“我果然没看错你。”留下这句话后,他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房间里。
我不再犹豫,穿好自己的铠甲,拿起钉头锤、长剑和盾牌,合上自己的面甲,我是弗雷滕里希冯希姆莱,是一名骑士,是公正的化身。我要去救出那无辜之人。
我走出国王陛下的城堡,骑上我的战马,朝法场冲去。
天慢慢亮了起来,太阳也在逐渐升高,离预定的行刑时间越来越近。我骑着战马飞奔在大路上,心里焦急地像是起了一团火。
快啊!快啊!我在心底大喊,恨不得座下的战马速度能再快一点。
好在我还是赶上了,我冲到刑场门外时,他们刚把罪犯提到现场。
“弗雷滕里希大人,你也是来看……快停下,弗雷滕里希大人,快停下!”我策马朝刑场里冲去,在门口站岗的两名士兵热情地围了上来,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直接撞开了他们,冲进了刑场里面。
“怎么回事,你要……”押送罪犯的士兵显然对我突然冲过来的行为感到迷惑,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抽出长剑,干净利落地把问话的士兵和他的三个同僚全部杀死。
四名士兵软软倒在地上,观众席上瞬间陷入恐慌,“弗雷滕里希大人叛乱了!杀了他!”一大群士兵拔出武器,朝我围了过来。
我看了看罪犯的脸,确认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利落地切断绑着他的绳子,把他送上我的战马。“你一定要逃出去。”我冲他笑了笑,用力地拍了拍马屁股。
战马开始朝刑场外飞奔,我手持长剑和盾牌,砍到了两个试图阻止战马逃跑的士兵,随后堵在了刑场的门口,不停地击杀着冲上来的士兵,直到那匹战马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观众席上出现了弩手,锋利的弩矢射穿了我的盔甲和小腿,我倒在地上,心里却说不出的轻松,在民众和国王的眼里,我也许是叛徒,但我守住了内心的公正,守住了身为骑士应尽的义务,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评判吧。
我倒在地上,一群士兵冲了上来,我感觉到十几把钩镰顺着盔甲的缝隙刺进我的身体,我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在恍惚间我又看见了埃尔熙德,他站在天上,微笑着朝我伸出了手。
我打开自己的面甲,笑了起来,朝着天上的他伸出我的手,然后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
“动手啊!萨伦,你不是很憎恨我吗?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恨我,恨到成了王国骑士,哈哈哈哈哈!”一阵色厉内荏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我回过神来,手上拿着一把长剑,皮奇斯凯姆,这个我日思夜想的仇人,就躺在不远处,一只胳膊已经被我砍了下来。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他见我看了过来,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你恨吧,你恨吧,你再怎么恨你的莎莉也活不过来了,这就是你侮辱我的代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摇了摇头,一大段记忆涌进我的脑海,皮奇的名声已经被弄的臭不可闻,既然这样,哪怕皮奇就在我面前,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处?莎莉也活不过来了,我也回不去学院了,这样就够了,让他做个人人喊打的残废吧。
“就这样吧,”我叹了口气,莎莉的幻影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面色狰狞,“杀了他,萨伦!”她朝我大吼,“杀了他给我报仇!”
“不,莎莉。”我疲惫地继续朝外走,内心是说不上来的滋味和解脱,“我累了,你也该安息了。”
“不!”莎莉露出怨毒的神色,“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你抛弃了我,现在连我死后的心愿都不能实现!?”
“我已经替你报了仇了,”我伸出手挥了挥,莎莉的幻象被我打散,“安息吧,莎莉。”
散成烟尘的幻影再次凝聚,变成了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女,满脸笑意地看着我,“非常好,萨伦,”她朝我伸出一只手,“你用行动证明了你自己,你拥有骑士的每一项美德,现在,是时候醒来了。”
第九章 大骑士长萨伦·冯·诺维斯
湖中仙女用手在我脸上轻轻一拂,整个世界,皮奇,都在那个瞬间消散,我的大脑一阵天旋地转,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重感,记忆的片段像潮水一样冲击着我的脑海。
现在我想起来了,我是科尔文德里格,我是阿基米德,我是弗雷滕里希,我是萨伦诺维斯。
眼前的景象慢慢恢复,我仍旧站在那块石碑旁,就连时间也未曾改变,阿瓦隆依旧被黄昏时分的余晖照射着,梅林站在我身边,欣慰地笑着看着我。
“你很优秀,萨伦诺维斯,”他伸出手抱住了我,“女士和我都以你为荣,现在,该是你宣誓成为骑士的时候了。”他指了指旁边的石碑,“记住这上面的宣言,你等会会用到,记好了就告诉我。”
我点点头,走到石碑旁。骑士宣言并不算太长,我小时候背过不少比这长一万倍的剧本,这么一小段文字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我花了一小会的功夫,把整首骑士宣言背下,又在心里正背倒背了几遍,来确定我已经记牢。
“准备好了?”梅林看我从石碑旁走开,出声问到。
“是的,我们要怎么去面见仙女?”
“走过去,”梅林笑了起来,他朝湖面伸出一根手指,“水流!”我听见他大喊。
我这下确确实实被震惊到了,梅林这一手分明就是符文术,圣灵在上,自从特拉卓死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符文师。
“你是符文师?”我张大嘴巴,惊讶地问。
“你真该看看你自己,萨伦,活像张开嘴巴的大猩猩”梅林笑了起来,“不用这么惊讶,符文师的历史比你想的要更老一些,”他左手冲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右手指了指湖心的小岛,“女士也是一名强大的符文师,我们那会叫命名师,因为还没发明符文。”
“现在,我们该进到湖心岛里面去了,”梅林朝前迈出脚步,流动的水面在他脚下仿佛变成了坚硬的大地,梅林就这样踩着湖水慢慢朝湖中央走去。
“你还在等什么?”梅林转过头来,有些不悦地看着我,“让女士等你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甩了甩脑袋,急匆匆地朝梅林跑去,发现我也稳稳地站在了水面上。
这是一种神奇的体验,我看到鱼儿从我的脚下游过,就连我踩过的地方水流也在不停地流动,但它们就是如同地面般坚硬稳重,如果你闭上眼睛,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走在水上。
“这真是……太神奇了。”走上湖心岛后,梅林打了个响指,我感觉在他打响指的那个瞬间,有什么东西又开始流动起来。“是符文术吗?”我好奇地问。
“是的,”梅林拨开茂盛的树枝,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通过掌握水的本质做到的一点小技巧,不是什么太高深的东西。”
我顺着他朝里面走,“可惜我没掌握水之名。”我叹了口气。
“这样吗”梅林意有所指地拉长了尾音,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跟着他继续往岛的深处走去,终于在一片池塘旁边见到了传说中的湖中仙女。
她背对着我们,双腿侧盘地坐在池塘边的一块石头上,正在哼着我从未听过的小调,梳着自己的头发。
“女士,人带来了。”梅林在池塘旁站定,恭敬地朝那个背影鞠了一躬。
湖中仙女慢慢从池塘边站起,转过身来,正是我试炼中见过的那名美丽女子。“你来了,萨伦。”她笑着开口,嗓音比这世界上任何一种乐器都要动听。
“见过湖中仙女.”我急忙双手合十,朝仙女鞠了一躬。
“不必多礼,”湖中仙女慢慢走到我面前,“我是湖中仙女薇薇安,你可以直接叫我薇薇安。”她牵住我的手,把我带到池塘边。
“你让想起了我曾经的一位骑士,他也是被梅林带到我面前来的,”薇薇安示意我坐在池塘边,和我讲起了她过去的故事,“那是位很优秀的骑士,他叫亚瑟,亚瑟潘德拉贡。”
梅林站在一旁点头,“他的确让我想起了亚瑟。”
“好了,”湖中仙女薇薇安站起来,**的玉足轻点塘面,“该赐予你骑士之位了,萨伦诺维斯。”
她的手在池塘表面轻轻拂过,就像在触摸一阵风。池塘剧烈翻滚起来,一柄华美的长剑从中浮现。那剑长约一米三,剑颚和剑柄上都饰有黄金,剑柄上镶有宝石。
湖中仙女握住那把剑,双手将其托举过头顶,脸色满是复杂的神色,“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看见它,”她叹了口气,朝我走来,同时严肃地说:“这是亚瑟的佩剑,自从他把剑丢进湖中后,此剑就再没寻找过新的主人。”
“此剑名为excalibur,意为断钢,”湖中仙女走到我面前,从剑鞘里抽出长剑,一抹寒光从剑鞘里骤然炸开。
“单膝跪下,萨伦诺维斯。”湖中仙女双手握住长剑,将它置于自己面前,“你可愿成为一名骑士?”
我依言单膝跪地,“是的,我愿意。”
“那汝便在此立誓。”湖中仙女庄重地说着,用双手把剑压在了我的右肩上。
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按照之前看过的骑士誓言开始立誓:
我发誓善待弱者。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非常好,萨伦诺维斯,”湖中仙女继续开口,“我在此以湖中仙女之名宣布,册封你为大骑士长,赐你名姓为萨伦冯诺维斯。赐你封号为……兰斯洛特。”说完这段话后,我感觉到湖中仙女用剑身轻轻拍击了我的右肩三次。
“现在赐汝吾之神力,汝要牢记骑士教义,要爱世人,帮助世人,要谨守骑士美德。”
我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从四周汇聚而来,涌入我的四肢和躯干,慢慢地强化它们,我感觉我的力量逐渐变得更大,身体也更加强健。更重要的是,我的脑海中突然多出来一部分所谓的“美德神术”。
这是信奉骑士之道的骑士可以使用的独特法术,和符文术或是法术不一样,美德神术从美德中汲取力量,你的所作所为越贴近骑士美德,你的美德神术就越厉害。
“啊!差点忘了这个,你这个小鬼也是个符文师。”湖中仙女蹙起好看的眉头,紧接着恍然大悟似地叫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我的眉心。
然后我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一股我苦苦追寻了多年求一直没能找到的力量,那是水流的本质,是湖中仙女的湖,是人喝下去的水,是流动的形体,是凝固的寒冰。
那力量不像风凌冽,也不似火狂暴,柔和温润,却又无孔不入。它们就那样从我的眉心一股脑地涌入,冲刷着我的大脑和灵魂。
“我感受到你了。”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你是水,是滋润万物,是水滴石穿,是奔流不息,是无孔不入。你是水,或者说,wund。”
过去了这么久,我终于掌握了第三项事物之名,这意味着更多的组合,更多的可能性和更多的符文术。我能感觉到池塘在躁动,整池水都臣服在它们的名字面前,我只需要一个弗斯,就能让这些水奔流而出。
“非常好,萨伦骑士,我现在赐给你断钢之剑和大骑士长盔甲,希望你不要堕了这把剑的名头,我也希望你能和它曾经的主人一样伟大。”湖中仙女满意地拍了拍手,露出一个比阳光更加明媚的笑容。
她把那炫目的宝剑收回鞘里,庄重地用双手把剑递给了我。又招了招手,从湖中唤来一套铠甲,那铠甲是用厚重的钢材制成,整件铠甲上雕刻着繁复的,我从未见过的纹路。
湖中仙女手再一挥,那铠甲如同有着灵性一般飞到我身边,一件件贴在了我的身上。
“很合适。”湖中仙女笑着点了点头,“还差一件锁子甲,我相信你的骑士兄弟们会帮你解决的。”
她撂下这句话后转身走进池塘里,还不忘拍拍自己的手,“梅林,送客。”
“遵命,女士。”梅林朝正在走进池塘的那个背影鞠了一躬,“跟我来吧,萨伦。”
我把断钢绑在腰间,跟着梅林重新回到湖的那头。
“呼,我没想到你会是大骑士长,”梅林看着我,神色复杂,“我跟女士来到这几百年了,这是我第五次看到大骑士长,我不知道……但也许就像女士说的,她在你身上看到了亚瑟的影子。”
“亚瑟是谁?”离开湖心岛后,我终于可以问出这个压在心底的问题。
“啊”梅林抬起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那是每个陷入回忆中的人都会有的反应,“亚瑟是一名伟大的骑士,也是一个伟大的王,他也许不如加拉哈德纯洁,不似兰斯洛特那般勇武,但他的的确确当得起骑士之名。”
“说到这个,”梅林低下头,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我,“女士居然赐给你兰斯洛特之名,真有意思……”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个封号,是什么意思?”既然他说到兰斯洛特,我决定一次性问个清楚。
“封号啊,那是女士对你们未来命运的预测,”梅林指了指天空,仿佛命运盘桓在那上面,“也是你们骑士兄弟之间最尊敬的称呼,以后你就是兰斯洛特爵士了,萨伦。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被叫做萨伦冯诺维斯。”
“至于这个冯,那是贵族才有的中间姓氏。”似乎猜到了我接下来要问什么,梅林直接做出了进一步的回答。
我点点头,“还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么?”
“没了,你最好赶快回到前线,”梅林摇了摇头,神色变得严峻起来,“埃因霍芬帝国一直在猛攻那道边境城墙,这几个小时我一直在观察,他们似乎取得了一些进展,边界需要你的力量。”
“当然还有一些封地、城堡选址之类的琐事,但那归你们的国王负责,所以现在,你该走了。”梅林朝我鞠了一躬,客气地把我带到了阿瓦隆的出口。
我走出这片魔法领域,抬头看了看天空,时间不过从黄昏变成午夜,埃尔熙德依旧站在那等着我,看到我穿着铠甲走出来,他眼睛明显的亮了起来,冲我使劲地挥起手来。
“你好,尊敬的埃尔熙德骑士。”我走到他面前,鞠了个躬。
“很高兴你成功了,萨伦,”他感慨地拍了拍我的肩,“你大概是王国最年轻的骑士了,封号是什么,等级呢?”
“封号为兰斯洛特,等级为大骑士长。”
“你说什么!?大骑士长!?”熙德显得十分震惊,失态地大吼起来,“你确定你是大骑士长吗,萨伦!?”
“是的,熙德,我确定我是大骑士长。”我冲他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一件事。你知道王国多久没出过大骑士长了吗?”熙德显然还没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一脸亢奋地对着我说。
“是的,是的,我知道,熙德先生,”我不停地拍着他的背,好让他放松下来,“实际上我还没搞懂大骑士长和高阶骑士的区别。”
“区别很大,萨伦,”熙德这会缓过劲了,自动进入了解说员的角色,“所有骑士,不管是高阶骑士也好,大骑士长也好,都是分成一到十阶,每一阶的魔力、肌肉强度,大家都是一样的,但有一点不一样。”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句话,有点喘不过来,我看着张大嘴巴连着换了好几口气,然后接着说道:“你之前册封为扈从时就已经知道了,高阶骑士和大骑士长赐福等级不一样,这意味着高阶骑士最多只能放出五阶的美德神术,而大骑士长能放出十阶神术。”
“十阶神术?”
“是的,”熙德指了指他自己,“我现在是七阶高阶骑士,但我依旧只能放出五阶神术,”他自嘲似的说完这段话后又指了指我,“你不一样,萨伦,你虽然现在只是一阶大骑士长,但等你升到十阶的时候,你就能放出十阶神术了。”
“十阶神术吗……”我摇了摇头,这些东西离我还太过遥远,我接着询问了另一个重要的事情:骑士怎么修炼。
“骑士怎么修炼吗……”熙德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我把我自己的经验告诉你吧,因为这个也没有具体的说法。”
“你知道,骑士是美德的战士,所以最好的修炼方法就是遵守美德。”他抽出自己的长剑,朝空气用力地劈砍下去,“你每做一件符合美德的事情,你的能量就会增长,同样的,你如果背弃了某种美德,你的部分法术就会失效,如果你违反了所有美德,你就不再能放出神术了。”他说到这里严肃了起来,“所以骑士一定要严于律己,宽于待人。这是上天,也是湖中仙女赐给我们的使命。”
我点点头,熙德骑士接着说道:“当然不只是遵守美德能增长能量,就像法师能锻炼自己的精神力,骑士也能锻炼自己的身体和魔力,对我来说,主要的训练手法就是吃和训练。”
“吃和训练?”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的,每天都要食用牛肉,然后进行大量的力量训练和技巧训练,就像你成为骑士前做的那样。”熙德点点头,“骑士一道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办法,你只能靠自己慢慢练习。”
“还有一种方法:如果你能被某一项美德承认,你就会成为美德在世间的化身,那时候你就会直接变成比十阶还要高级的圣骑士。”
“原来如此,非常感谢您,熙德先生。”我把断钢从剑鞘里拔出,打算施展一下骑士的神术,看看和符文术有什么不同。
这的确和符文术是一种非常不同的体验,神术由咒语组成,使用前只用凝聚魔力念出咒语就行,更方便的是,这些咒语是在你想到它们时直接浮现在脑海里的。
我把心神沉浸脑海里,大部分都和熙德骑士说的一样,除了我的脑海里最高的是五阶神术以外。难道我是一名五阶大骑士长?
我决定试着施展五阶神术破邪斩,来判断我是否是一名五阶大骑士长。
咒语很简单:jetzt hier ist ein sieg(胜利就在眼前。)
我按照脑海中的咒语大喊出声,一道璀璨的金黄色光芒从我的剑上涌出,我在熙德惊恐的目光中挥动断钢,一道凌冽的金黄色能量如同闪电一般飞射出去,打在不远处的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轰隆的一声巨响和满天飞扬的烟尘。熙德满脸惊讶地走到我身边,“天,那是破邪斩。”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你是五阶大骑士长吗,萨伦?”
“我想是的,熙德先生。”我笑了起来,翻身骑上我躁动不安的那匹战马,“现在,我们该回到前线,给那些帝国老鼠一点颜色瞧瞧了。”
第十章 骑士猎杀队
我们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几乎是日夜兼程齐格菲之墙需要我的力量。
三天之后的早上我终于回到了那宏伟的城墙边,情况比我走时更糟了,有多处升降机似乎被帝**击毁了,到处都燃烧着火焰,朝天冒出浓烈的黑烟。
完全坍塌的几段城墙让情况变得更糟那是帝**昨天用自杀炸药桶炸开的。城墙的垮塌意味着王**必须放弃城墙的高度优势,转而来到城墙底部作战。
事实上他们也是这样做的,我和熙德到来的时候,一个简易的指挥部已经在墙后立了起来,士兵们在豁口处立起栅栏,长枪兵摆成枪阵,弩兵则在他们身后严防死守。
我在指挥部的帐篷里见到了加拉哈德爵士,那个独臂的身影站在帐篷的中央,背对着我们,端详着墙上挂着的地图。
“加拉哈德!”熙德大喊出声,朝加拉哈德爵士走去,“我带着萨伦回来了。”
加拉哈德爵士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赞美仙女,你们俩是我现在最想见到的人。”他给了熙德一个大大的拥抱,“萨伦是什么等级的骑士?”
“说到这个,”熙德变得激动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你不会相信的,湖中仙女赐福萨伦为大骑士长,封号是兰斯洛特。”
“大骑士长!?”加拉哈德爵士更加夸张,直接跳了起来,“那可真是个好消息,你们过来看,”他把我们引到地图边,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红旗和稀少到可怜的蓝旗。“情况很糟糕,我不知道其他城墙区段情况如何,但这这里?我担心城墙随时会完全倒下。”
他指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红旗,脸色变得凝重,“据可靠情报,帝国最起码在我们这段防线上部署了四个师团,也就是二十万人。而我们?”他又把手指指向蓝旗,“你们走后我又得到一些骑士兄弟的支援,但我手上不到五万人,长枪兵更是只有一万人。”
“问题在于,”他手指从蓝旗滑到城墙上,“这道仙女赐福而成的城墙什么时候完全塌下。”他的手指在地图的城墙处点了点,“这是帝**朝我们发动冲锋路上的最后一道障碍。”
他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转而看向我们,“可以预见到的是,如果城墙完全倒塌,我们的士兵是挡不住二十万的帝国士兵的,算上骑士也不例外。”
“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阻挡他们完全摧毁这道城墙吗?”熙德骑士把手挎在剑上,脸色严峻地问。
“是的,”加拉哈德爵士点点头,“我们必须防止他们打出足够冲锋的豁口,我可不想被人海淹没。”他转回身,拔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在地图城墙的位置上,“这会是一场苦战,我们没有了弩炮的支援,弩兵也没了高地优势,我们只能用人命去挡住帝国士兵,”他说到这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直到帝国撤退,我军全面撤退,或是我们全部战死为止。”
◇◇◇◇
作为一名五阶大骑士长和一名七阶高阶骑士,我和熙德骑士被加拉哈德爵士派到一处防御较为薄弱的豁口。这处豁口距离指挥部大概一千米远,士兵们在豁口的另一边,也就是靠帝国的那边建立了一个简单的,木栅栏围起来的营地,堵在了豁口的前面。我们到来的时候驻军刚刚击退了一次帝国的进攻,帝**在栅栏前丢下了四十多具尸体,但王**也倒下了六十多个士兵。
这里的驻军似乎被仙女赐福了,运气不错弩兵在战斗中直接射穿了携带炸药包的士兵的脑袋,他们没能来得及自爆。所以我们手上多了两个炸药包。
“欢迎你们,伟大的骑士大人。”防御阵地里的士兵对我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尊敬的兰斯洛特大骑士长,这是我们缴获的,呃,炸药包。”作为营地里唯一在帝国待过的人,缴获的炸药包这个名字还是我叫出来的被很快送到了我的手上。
虽然我对帝国的科技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炸药包上明显的拉环我还是知道是什么用处。难怪加拉哈德说帝国一直在发动自杀性攻击,这炸药包设计出来就是为了发动自毁袭击的。
但那是进攻的时候,如果用于防守,事情就不一样了。“营地里有没有绳子,最好是细点的?”我招进来一名士兵,问到。
那士兵点点头,转身走出我的帐篷,很快给我找来一大捆细绳,“够了吗,大骑士长大人。”
“够了,非常感谢你,士兵。”我把士兵打发出去,开始思考如何使用这两个炸药包。
摆在我面前的方法有两种:通过绳子由士兵远程引爆,或是做成绊索陷阱。
我最后还是决定把它们做成绊索陷阱,如果由士兵远程引爆,就注定不能放在里营地太远的地方有可能会炸毁我们的栅栏。
趁着现在还是帝国进攻的间隙,我带着两个炸药包和那一大捆细绳走出营地,在离豁口大概一百步的一处斜坡处把炸药包埋了起来,两个炸药包中间用细绳系好。
“发现帝**的先头部队!”我刚回到营地里,营地里的警戒哨就发出警报,“大概有五十多人!”
士兵们立刻行动了起来,长枪兵们在营地入口的栅栏处举起特制的防弹盾,抬起长枪,形成森严的枪阵。弩兵们或是走到简易的木制城墙后,或是半蹲在枪阵后方,准备迎击帝国士兵。
“轰轰”两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是不分前后的响起,随后是警戒塔上哨兵有些兴奋的声音:“大骑士长的陷阱很好用,五十多号人几乎死光了,剩下的几个人退了回去。”
没有人欢呼,所有人都知道几十号人对帝国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们来了!”没过多久,警戒哨略带惊恐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我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黑压压的一大片,准备战斗!”
我和熙德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走到枪阵的前面,转身看向严阵以待的士兵们。
熙德拔出长剑,目光扫视全场,“士兵们,为了王国!为了湖中仙女!”他用全身的力气大吼道。
“为了王国!为了湖中仙女!”所有人跟着他一齐大喊,我拔出剑,只觉得心中热血澎湃。
帝国的士兵很快出现了,他们也并非不知变通的蠢货最前排的帝国士兵除了冲锋枪,还装备了一面全身盾,他们左手举着全身盾,整个身体隐藏在全身盾后,只有一把冲锋枪露了出来。在他们之后则是大批拿着步枪的帝国士兵,依稀间还能看到人群中尖尖的法师帽。
“我们是金雀花师团17旅351团,在进攻之前进行最后谈判,”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帝国部队中响起,“对面的王国士兵们,你们有最后一次选择投降的权力,王国自古以来就是帝国的领土,我们前来收复故土,同时也为你们带来光明和先进的文明,你们的抵抗是不正义的!”
“放你妈的屁!”熙德手中长剑前指,打断了对面的谈判,“你们这群胆小的老鼠,毫无礼义廉耻的野蛮人,巴伦利亚决不投降!”
“巴伦利亚决不投降!”我举起断钢,跟着熙德大喊。
“巴伦利亚决不投降!”我们身后的所有士兵也跟着大吼起来,气势十足,声若雷霆。
“是吗”那个声音显得很遗憾,“真是遗憾,那么,全军攻击。”
“为了帝国!为了帝皇!”前排的冲锋队高喊着帝国之名,举着盾牌朝营地冲来,手中的冲锋枪不停开火,后面的帝国士兵拉成了一条长线,开始用手中的步枪朝营地倾斜子弹。
“长枪兵,举起盾牌!枪阵后的弩兵,抛射冲锋队!城墙上的弩兵,射击对面的步枪兵!”熙德一手持剑,一手挥舞起王国的战旗,有条不紊地指挥起来。
“兰斯洛特弟兄,”他看向我,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严肃地称呼我,“我需要你去发动冲锋,打乱帝**的进攻节奏,我知道你有那种……特殊的法术,能阻挡住子弹。”他说到这叹了口气,又变回寻常的长辈语气:“我实在不想你去冒险,但你也看到了,”他转过头,看了眼营地里的士兵,“我们这里不到一千人,帝**冲过来的话,会是一场灾难。”
我点点头,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我敲了敲自己的盔甲,“这里面可还穿着库鲁格送我的防弹衣呢。”
“说到库鲁格,”熙德叹了口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的部队还没调过来。”
“他会平安无事的。”帝**靠的越来越近,我骑上自己的战马,举着断钢冲了出去。
“湖中仙女保佑兰斯洛特骑士!战士们,奋勇作战吧!”我刚冲出去,就听见熙德开始提振士气,随后是士兵们应和的怒吼声。
我朝帝国的冲锋队发起进攻,带着帝国冲锋队冲锋的是一名督战军官,“你是什么人!”我靠近时听到他又惊又怒的大吼。
“大骑士长兰斯洛特!”我大吼一声,一夹马肚,一剑砍翻一个冲锋队士兵,冲进了他们之中。
“开火,开火!打死这个帝国之敌!不准后退,任何后退者都会被督战队立刻处决!”督战军官朝天开了一枪,挥舞着手枪朝冲锋队的士兵们大喊,自己则身先士卒地朝我连开数枪。
我唤出一面大气神盾,高举起手中长剑,呼唤着内心的勇气,美德的力量也随之涌出。
“jetze hier ist ein sieg!”我高声念出破邪斩的咒语,手中长剑应声斩出,一道金黄色的璀璨能量从剑身上疾射而出,落入人群之中,炸翻了一大片冲锋队的士兵。
“该死,他不只是大骑士长,还是法师!我们需要援助!”那名督战军官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看到他拿出一枚哨子,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吹响了它。
异常尖利的哨音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帝**队的后方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阵骚动,一颗绿色的信号弹被打上了天空。
“士兵们!为了帝国的荣耀拖住他,骑士猎杀队马上就到!”那名督战军官看到绿色的信号弹后大喜过望,指挥着附近的士兵朝我围了上来。
骑士猎杀队?在我走之前可还没这种东西,帝**究竟又发明了什么东西!?
没空去细想更多,本来已经开始退后的冲锋队又围了上来。于是我干脆翻身下马,举剑杀入了人群之中。
破邪斩的力量消耗不小,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魔力消失了一小半,剩下的魔力估计也就能支持我在打出两记破邪斩。
我决定不再动用神术,这些士兵显然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不会让我轻易离开。既然如此,我不如把魔力留着对付这个骑士猎杀队。
“火焰!”我唤来火焰,让它附着在断钢之上,开始击杀靠上来的冲锋队士兵。
“退后!退后!猎杀队来了!”督战军官挥起手中的手枪,大喊起来,冲锋队的士兵很快朝后面撤退,留下了四十多具烧焦的尸体。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打在大气神盾上的子弹虽然不痛不痒,但加在一起也消耗了我不少精神力,精神力和魔力都不满的情况下面对骑士猎杀队,显然不是什么对我有利的情况。
一支七人构成的小队很快把我围了起来,除了两名明显是法师的身影外,其他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霰弹枪。
“为虎作伥的巴伦利亚骑士,你的屠杀到此为止了,”居中那人举起霰弹枪,语气十分不善,“我们已经包围你了。”
这人背上还背着两把长剑,腰上还挂着一把左轮手枪,脸上则套着兜帽,看不清底下的面容。他一边用霰弹枪瞄准我,一边慢慢地把兜帽摘下,“我一定会……是你!?”
我看向兜帽下露出的那张脸,柯特凯拉西斯看着我,脸上凝固的笑意渐渐变成了怒意。“是你啊!?你这小杂种?你这屠夫现在成了王国的骑士吗?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屠夫,成了美德的化身?”
我笑了起来,毫不示弱地回击回去:“彼此彼此,大英雄,难怪你当时没有一枪崩了我,原来帝国士兵在你们眼里都是消耗品,这还是我到了王国后才知道的。”
“别,把,我,和,那些,渣滓军官,相提并论!”我看到他的牙关紧咬,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起初他咬牙切齿,话一个一个字地往外蹦,然后慢慢变成了一声饱含怒意的大吼。
“攻击!杀了这个渣滓骑士!他是帝国逃犯萨伦诺维斯!”他脸色狰狞,手中霰弹枪发出巨响,一大蓬冒着绿光的子弹朝我打来。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子弹,但显然不是一般的子弹,我可不想把命赌在盔甲上。
两旁的其他队员也朝我射出子弹。法师更是开始吟唱法术。无奈之下我只能在地上打了个滚,来躲过所有的子弹。
“这不是伟大正义的巴伦利亚骑士么!怎么趴在地上,像条丧家之犬!?”柯特一只手举起霰弹枪,狞笑着用另一只手掏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朝我连开三枪。
“为了胜利!”我举起剑高声大喊,施展出三阶神术气势如虹,这是一个能短暂加快我移动速度的增益神术。
一股魔力从我体内消失,转而化成一道金色的神光,将我笼罩在中间。我感觉自己的脚下轻快了许多,无视掉朝我开枪的其他队员,我猛地朝柯特冲了过去。
“英勇之击!”长剑被我举过头顶,然后猛地朝柯特的头斩去,随着我高喊出声,剑身被一层金光笼罩,速度也快了几分。
柯特冷哼一声,举起手中的霰弹枪挡向我的断钢,断钢的确没有辜负它的名字,轻而易举地把霰弹枪切成了两截,但柯特已经趁此机会朝后退开了几步。
断成两截的霰弹枪掉在地上,柯特从背后拔出一把长剑,一手左轮手枪,一手长剑跟我周旋起来。
我举剑摆出前刺的牛势,刚准备向柯特继续攻去,一道发出寒气的能量箭已经打到了我的身边。我只好把剑转成守势,同时展开大气神盾,挡住这枚急射而来的能量箭。
“你的确很强,萨伦诺维斯,”柯特举剑朝我冲了过来,左手的左轮手枪接连不断地开枪,“但我们可是有七个人!”
我展开护体的大气神盾,这让我精神力又猛地下降了一截,然后举起手中的长剑挡住了柯特攻来的一剑,那剑上画满了各种符文,和断钢相击也没蹦出豁口,显然不是一般的武器。
“七个人是吗……”我借着这一剑的力道朝后退,扫视围上来的其他六人,“那我就把你变成一个人!”
第十一章 对决
当务之急是解决掉骑士猎杀队的其他成员。趁着气势如虹的加成还在,我举剑朝一个法师冲去。我可没忘记刚刚就是他们坏了我的好事。
那名法师见我逼近后明显变得慌乱起来,他为了施法方便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而离他最近的霰弹枪手也在有效杀伤范围之外。
“去见光明神吧,你这懦夫,”我加速跃起,挥舞着手中的断钢剑朝他脑袋砍去。
“别那么快,萨伦,别那么快,”柯特那令人讨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紧随其后的是左轮手枪的响亮枪声。那枪一共响了三声,我可不认为他会用普通子弹来对付我,于是我咬了咬牙,只好改变自己瞄准的方位,借此躲开他的攻击。
“看到了吧,”柯特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不会再让你杀害我的队友的,我发誓。”
“那你可得努力了,”我再次高举起手中长剑,“因为我还没使力呢!”
随着话音落下,符文附魔也随之发动,这是我起的名字,不属于任何符文术,只是一种粗暴的技巧,把事物的力量捆缚到武器上。
我选择的是旋风,一阵青色的能量从我的剑上冒出,化作肉眼可见的风环绕着我的剑和身体不停旋转。
“来试试这个吧,你们这群帝国老鼠。”我脚微微使力,整个人在气势如虹的加成下如同闪电一般冲向那名法师,向他发动第二次攻击。
在风和气势如虹的双重效力下,我几乎是瞬间就来到那个法师面前,手中的长剑在风系附魔的加成下变得快若幻影,那法师还没来得及释放护盾,整颗脑袋就被断钢剑整整齐齐地削了下来。
我握剑转身,身后是缓缓倒下的无头尸体,脖颈的断口处还在不停地朝外喷洒血液。“这是第一个。”我挑衅般地看向柯特凯拉西斯,“也许你们擅长对付骑士,但我可不仅仅是骑士。”
“你这杂种,该死的贱货,”柯特的面容变得极为狰狞,如同神话故事里择人而噬的恶魔,“你要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我会砍下你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来祭奠我的战友!”
他咬着牙打开左轮手枪的弹巢,一颗一颗地开始往里面填装一种刻满绿色符文的子弹,猎杀队的其他成员则朝我围拢过来。
“为了帝国!你这恶魔去死!”一名罕见的,身穿铠甲的猎杀队成员冲到我面前,举起霰弹枪朝我轰来,“尝尝神圣皇帝意志的愤怒吧!”
我有些恼怒地撇了撇嘴,唤出一面大气神盾挡在身前,同时用精神力将其不断加厚,另一只手握紧断钢,朝这个烦人的家伙冲了过去。
那蓬闪着绿光的子弹几乎全打在了我的护盾上,整面护盾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我的大脑仿佛回到了伯明顿,再度陷入了天旋地转的状态。
但这次只有一个人,和他那些该死的附魔子弹,天知道帝国是怎么发明出这种克制骑士的子弹的它不仅克制骑士的神力,这点在之前的战斗中就有所体现,它还克制符文师的符文术!
“太好了!”那人虔诚地举枪高呼,“同胞们,这恶徒也惧怕皇帝赐福的神圣弹药,他那邪恶的护盾只是一击就已经摇摇欲坠,一起上,净化这个异国的恶魔!为了帝国!”
“说的很好,我都想替你们鼓掌,”我调整好脑内的精神力,站在原地冷笑起来,“看来指望你们这群老鼠明白公平对决的荣誉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普通的王国骑士了?”我扭了扭脖子,巨龙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的称号,‘红龙’萨伦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红龙的血液在四肢百骸里流动,我能感受到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在苏醒,属于巨龙的部分。
“故事,往往可不只是故事啊!”我狞笑着,身体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瞬间拔高,双手长出红色的鳞片,手指变成利爪。我举起断钢,整洁反光的剑身里映射出来的不再是那个少年萨伦,而是龙头人身,有着金黄色竖瞳的“红龙”萨伦。
比起上次的龙化,我这次能感受到更多的东西,我能听见我身体在疯狂的咆哮,能听见火焰的燃烧,微风的吹拂,溪水的流动。我所认知的事物本名此刻全部聚集在我体内,就仿佛我带着它们出生那般。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我什么都不用喊,什么都不用画,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事物们按我的心思行动。
“现在,”我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洪钟,“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红龙’萨伦。”随着我心里的一个念头,断钢上燃起猛烈地,交织了狂风的不灭烈焰。
“我是王国的大骑士长,是逃亡的帝国吟游诗人,”我此刻想到一个崭新的,从未有过的职业,于是微笑着开口:“但我更喜欢你们叫我,龙脉符文师。”
巨龙化的身体带来的是比以前强大百倍的素质,虽然我不知道这状态能持续多久,但足够我把面前的六人全部杀死了。
“为了胜利!”我高举长剑,口中怒吼,神力在瞬间化为金光加身。我能感觉我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于是我微微一动,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那开枪的铠甲士兵面前。
“盔甲可不是你们穿的,”我举起长剑,闪电般地切开他的盔甲,把他斩成两截,“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一发寒冰系的能量箭从侧面打来,如果是之前的我,也许会害怕,但现在?
我伸出一只手,在猎杀队震惊的目光中牢牢地抓住了那枚凝聚出实质的能量箭,然后把它捏的粉碎,施展出这个法术的法师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呆在了原地。
“你真该多看看古籍,”我冲那名不知所措的法师笑了笑,“巨龙可是有着优秀的魔法抗性的。”我说话的同时,一团火焰在我伸出去的那只手上慢慢凝聚,形成一根标枪的样子。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将举枪的手后移,迈出左脚形成马步,“这根火焰标枪就是我送回给你的礼物!”我脚、腰、手同时发力,巨龙的力量在枪上完全爆发出来,那枪如同光线一般,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就飞到了那法师面前,然后将他穿透,像闪电一般飞进了远方的帝**部队里,爆成了一团硕大的火球。
法师的残骸笔直地倒在地上,胸前是一个标枪穿透形成的小洞,炎枪穿透他的一瞬间他就死了,浑身的内脏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这可是第三个了,大英雄该来阻止我了吧?”我甩了甩手,用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样的语调开口,“还是说你又要逃跑呢,柯特凯拉西斯?”
“你这,杂种……”愤怒和悲伤兼而有之的声音慢慢传进我耳朵里,声音的主人正紧咬着下唇,瞪大了双眼看着我,他内心的愤怒是如此之盛,以至于他的嘴唇被咬烂了,鲜血流的到处都是,他也浑然不知。
“你们,撤退。”他把左轮枪插回腰间,冷冷地看着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柯特阁下……”一名手持霰弹枪,肩膀上贴了个长枪徽标的士兵急切地开口,显然打算留下来和柯特并肩作战。
“我说了!全部撤退,不要把你们的性命牺牲在这里!”柯特没等士兵把话说完,就语气粗暴地打断了他,“我说了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猎杀队的成员们沉默了一会,“祝您平安归来,科特阁下,”之前开口的那名士兵继续说,“我们会很高兴看到您提着这……恶魔的头回来庆功的。”
“是的,我也很期待看到那一幕。”柯特冲他们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除了他之外的猎杀队成员很快离开了战场,只剩柯特站在我面前。
我站在原地没动,作为一名骑士,我当然不会下作到去袭击撤退的敌人。
“来吧,”我冲柯特勾了勾手,“我现在是巨龙,不用武器欺负你。”
“我会斩杀了你这头邪恶的恶魔,”柯特神色冷酷的开口,“但在这之前我仍旧想问你,为什么不肯回归帝国?为什么不能去法务部把事情说清楚,为什么要肆无忌惮地屠杀帝国的士兵!你是帝国人啊!要相信帝国的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宣判,但你偏偏选择了复仇!你杀害了无数无辜的帝国士兵,像你这样的人成为骑士简直就是一种讽刺,萨伦诺维斯!”
“你还是那么天真,柯特凯拉西斯,”我不屑地笑了起来,“三岁小孩都知道帝国的法庭毫无公平可言!我如果回去只会成为皮奇权势的下一个牺牲品!”
“他们已经害死了莎莉,我可不允许他们再害死更多的人,他们必须得死!”
“既然如此,”柯特摇了摇头,从背后拔出他的两把剑,“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给过你救赎自己的机会了,萨伦,是你放弃了。”
“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自命正义感,柯特,”我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只有你这种自命不凡的所谓大英雄才会天天沉浸在劝服别人,拯救别人的满足感中。”
我把断钢插回剑鞘里,举着一双爪子朝他冲过去,“问题在于,”我伸手朝他肚子打去,“我们这种悲惨的人,需要的不是英雄,而是复仇!”
“你这无药可救的蠢猪!”柯特身子朝旁边一侧,两把长剑朝我照脸劈来。
“或许吧,我已经厌烦了帝国人那种莫名其妙的正义感,骄傲和帝国做派了。”我握爪成拳挡开他的两把长剑,“我总有一天会回到帝国的,我要让帝国把皮奇提到我面前,替我审判他,我要让他们亲口推翻对我的指控。”
“你这……恶徒。”柯特显然动了真火,长剑不断一左一右地向我袭来,“你把帝国的神圣法律当成什么了!?”
“白痴,”我大吼一声,并掌成刀,逼开他的长剑,又一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肚子上。“你口中的神圣的帝国法律,根本就只是上层关系网里的玩具而已。”
“很好,萨伦诺维斯,”柯特突然朝后退了几步,面色阴沉地站立不动,“你真的惹怒我了,你这恶棍。”他双手放于胸前,两把单手长剑并在一起,变成了一把厚重的双手长剑。
“这可就不一样了。”我喃喃自语着,看着他举起那把燃起蓝光的双手巨剑。
“接受正义的审判吧!你这恶棍!”他用力跃起,整个人在空中如陀螺一般高速旋转起来,双手巨剑刮起一阵强大的风暴,就这样朝我冲来。
“该死的,你可没说过你还会这个,”我急忙抽出断钢,这肯定不是我靠**能抗下的攻击。
“胜利就在眼前!”我嘴里大喊着,朝前迈出坚定的一步,手中长剑再度斩出一道金黄的能量光波,打向半空中的剑刃旋风。
破邪斩撞上巨剑形成的飓风,猛地在半空中炸开,掀起一阵猛烈的冲击波。
“是不是发现没用了?”柯特得意的笑声在半空中响起,“这可是审判庭的特殊战技和武器。”
“审判庭吗……我以为你们早就解散了。”我有些惊讶,“试试我这招如何。”
我把长剑插回腰间,一股奔涌的水流从虚空中浮现,萦绕在我的左臂上。“让我看看你怎么挡下这个。”我微微抬手,水流瞬间凝聚成一枚能量箭,射向柯特。
那能量箭如同我所想的一般轻而易举地击穿了剑刃形成的旋风,打在了风眼处的柯特身上。
“你居然能击穿外层的防护!?”柯特有些恼怒的声音响起,“值得称赞……但这威力也太弱了,你妄想用这种法术打败我?”
“我可没觉得这样就能打败你。”柯特形成的旋风朝我冲来,我有些狼狈地朝旁边一躲,一条水流构成的鞭子猛地甩出,把柯特的巨剑捆了个结结实实,他的速度越变越慢,最后停在了原地。
“你这是什么法术!?”柯特又惊又怒地大喊,“我从没见帝国里的水系法师使用过!”
“我跟你说了,”我走到他面前,一拳捣在他肚子上,“我是符文师,不是法师。”我一边说,手上鞭子也不忘往回拉扯,好把他那把剑拿到手上。
“非常好的剑,”我满意地弹了弹这把可拆卸巨剑的剑身,鞭子脱手而出,变成绳索把柯特捆了个结结实实,“你的战技也不错,可惜了。”我摇着头,把瞪着眼睛的柯特扛到肩上,“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
第十二章 天才法师凯文
少了骑士猎杀队,剩下的帝**队显然无法不受干扰地突破我的防线。领头的督战军官在怒骂了几声后下令撤退,我满意地看着他们如潮水般迅速退回自己的防线后面,哼着歌扛着柯特回到了营地里。
“喔,这是哪位?”熙德骑士显得有些惊讶,“他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吗?”
“认识一下,”我把柯特丢到地上,假装没看见后者愤怒的目光,“柯特凯拉西斯,某个骑士猎杀队的队长,审判庭成员,还是个大英雄。”
“审判庭,”熙德骑士挑了挑眉头,“我以为他们已经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他弯下腰,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柯特,“一个很有价值的俘虏,加拉哈德会很高兴收下他的。”
“正是如此。”我点点头,命令旁边的士兵替我把传令兵找来。
“传令兵,”我看着面前不到二十岁,满脸紧张和自豪的传令兵,严肃地说:“我和熙德骑士乃是营地的最高指挥官,不便随意离开,但这名俘虏价值极高,特命你回到主营报告,并询问加拉哈德爵士下一步的安排。”我从腰间摸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递给他,“具体事项我都写在这上面了,到时候你呈给加拉哈德爵士即可。”
“遵命,大骑士长大人。”传令兵点点头,接过卷好的信,塞进腰间的小圆筒里,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传令兵刚走不到半个小时,刺耳的警戒铃声又在营地上空响起,与之相伴的是观察哨兵那颤抖的声音:“发现帝国部队来袭,人数不确定,但在,在,在一万以上。”
“一万以上!?”我蹙起了眉头,“恐怕来了一个帝国旅团。”
营地里的士兵立刻行动了起来,我走出营帐,看到弩兵们已经整齐地站立在护墙上和长枪兵形成的枪阵后,每个人的动作都准确无误,营地也井然有序,但他们脸上的恐惧连成了一片,不安的情绪笼罩在整个营地上方。
我能理解他们,我们这里有多少人?不到两千,撑死了一千五,对面呢?整整一万,甚至更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准确无误地进入防御位置,已经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了。
很快我们都看到了进犯的帝**部队行进掀起的漫天烟尘根本无法视而不见,帝**前锋在离我们营地两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那片空地很快变成了一片临时营地。
一名骑兵,或者说信使从帝**营地中缓缓走出,他手上还拿着个扩音喇叭。
“对面的王**,”他在离我方营地三十步停了下来,举起喇叭开始大喊,“这里是金雀花师团第17‘帝国之剑’旅,我乃旅部总参谋长西拉德诺拉图斯,我军此次全编制出动不是为了攻击你们,而是要谈一笔交易。”
他举起另外一只手,手里攥着的卷轴“倏”地一下打开,是一副柯特的画像。
“我军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救回画像上这名男子,柯特凯拉西斯,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相信柯特先生半个小时前被你部的大骑士长兰斯洛特击败,成为了俘虏。”
他举着画像在营地门口转了一圈,“如果贵方愿意交出柯特凯拉西斯,我方立刻退兵。如果不交,”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杀气凛然,“那就不要怪我旅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一名士兵踏平你这处营地。”
他随后仰起脑袋,骄傲地看着我们,“你们的选择是?”
“咳咳,”我从枪阵中穿梭而过,来到营地前,“尊敬的西拉德先生,”我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我记得贵方说这是一笔交易,交易的重点就是双方的付出都要有对应的利益回报,但恕我直言,在这笔交易里,我没看到我方有任何利益可言。”
“嗤,”西拉德闻言不屑地笑了起来,“你是装傻,还是脑子真的有问题?”他瞥了我一眼,转身指向身后的阵地,“我部大军,如果真的杀来,你的营地一瞬间就会被毁灭,我们留你们一条性命就是你们最大的利益了,你居然和我说你们没有获利?”
“阁下真是经商鬼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朝他鞠了一躬,“但我怎么知道我交出柯特凯拉西斯后你方不会撕毁承诺,直接荡平我这处营地,帝国人的信誉可一向不怎么好。”
西拉德闻言皱起了眉头,“这样吧,”他朝我伸出三个手指,“我部主力可以退后三里,只留下一支接收俘虏的小队,你看如何?”
“非常好,”我满意地笑了起来,“为了显示我方的诚意,我们会让你们确认人质的生死,但相应的,请你们先撤军,然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交易。”我说完,朝身后挥了挥手,“把柯特先生带到护墙上!”
熙德会意地把柯特架到了城墙上,“如何,西拉德先生?这就是你们那位柯特凯拉西斯吧。”我指向护墙上不停挣扎的柯特,笑着问西拉德。
“是他,”西拉德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信号枪,朝天上打出一发绿色的信号弹,脸色也在那个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感谢你把他带到护墙上,这样我们救起他来简直是没难度。”
一名法师从帝**的营地里腾空而起,营地两旁窜出来一大批身穿皮甲的士兵。柯特全身爆出一阵金光,震退了紧紧抓着他的熙德骑士,还没等附近的士兵反应过来,他就从护墙上一跃而下!
冲到营地边的士兵稳稳地接住了掉下来的柯特,手中寒光一闪,捆绑着柯特的绳子就散落在了地上。
“休想!auir!”我怒喝一声,空着的一只手朝柯特连续射出好几枚能量箭,整个人朝他冲去。
“慢一点,兰斯洛特大骑士长。”从帝**营地飞出来的法师慢慢降落在我面前,“我们这是专门为了你而来的。”
眼见柯特在士兵的掩护下越跑越远,我干脆地停下脚步,盯着面前的法师,“所以我最讨厌风系魔法师。”
他在我的注视下伸出一只手,掀开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头耀眼的金发和一张年轻的脸庞,最多不过二十五岁。
“我可很喜欢风系法术,”他笑着对我说,“毕竟漂浮术只有四阶,虽然它不能让我飞的太高,但我终究是飞起来了,不是么。”
“救回柯特从头到尾只是你们的附带目标吧,”我握紧断钢,冷冷地盯着他,“最主要的目标还是我。”
“这您就说错了,年轻的大骑士长大人,啊真是失礼,我还没自我介绍,”他有些恼怒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朝我优雅地行了一记帝国贵族礼,“帝都魔法学院毕业生,五阶风系大魔法师,人们都叫我天才法师凯文,凯文施密特。”
“那我明白了,凯文,”我把剑平举过头顶,剑尖冲着年轻的魔法师,“你们的胃口还真大,人也要救,我的命也想要,还想从这里突破过去。”
“正是如此,真是聪明,大骑士长大人,”他笑着鼓起掌,眼睛同时微微眯起,“所以只能请你去死了!”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浑身散发出可怖的杀气,“风刃!”他低喝一声,手中凝聚出好几道新月形的青绿色风刃,一齐朝我射了过来。
“仙女与我同在!”我用力把断钢插进地面,一圈金黄色的护盾从我体内浮现,牢牢地护住了我。
风刃不分前后地打在护盾上,消散的同时在护盾上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二阶神术神圣护盾吗,不错的应对,大骑士长大人,”凯文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我的护盾,还不忘称赞,或者说讽刺我两句,随后他同时举起两只手,“不知道它抗不扛得住双手释放的两阶法术呢?”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问出这个问题,随后暴喝出声:“飓风冲击!”
一团青绿色的风系能量在他手中凝结,他双手往前猛地一推,那能量如同闪电一般疾射而出,下一秒就打在我的护盾之上。
金黄色的护盾剧烈地波动起来,不少地方甚至出现了密布的裂缝。
“ho”凯文有些惊讶地笑了起来,“双手释放的加强型法术只是让它摇摇欲坠吗……而且之前还挨了好几发一阶的风刃,这可真是不简单。”
“zuyk!”我低声轻唤,青绿色的旋风从虚空中浮现,缠绕在我的双脚之上。
这是我训练时发现的特殊用处,风系能量能极大地加快我的移动速度。
“现在到我了!”我用双手握住断钢,脚下猛地一踏,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凯文。
“风之护壁!”凯文几乎在我前冲的瞬间就抬起了他的手,我挥动断钢朝他狠狠斩下,却打在了一片青绿色的护盾之上。
那护盾在断钢剑的打击下如同玻璃般片片碎裂,凯文却已经趁着这个机会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错的反应。”我握着断钢,体内的魔力再次被我调集起来。
“我的确吓了一跳,”凯文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就好像真的被吓到一样,“没想到你也是风系魔法师,萨伦诺维斯。”
“你知道我是谁啊,”我重新用一只手握住断钢,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下巴,“我可不是魔法师,要说我也是符文师。”
“现在,来试试这个吧。”我高举长剑,“气势如虹!”
如果说加持了风系能量的我如同旋风一般迅捷,那加上气势如虹后我就成了闪电。
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如此之快,我几乎是一瞬间就冲到了凯文的面前,我甚至能看到他脸上凝固的笑容。
我用双手握紧断钢,朝他的胸口刺去。
断钢很顺利地刺中了凯文的胸口他脸上的笑容这会刚变成惊恐的神色。但这攻击并没起到我想要的效果,一道刺目的蓝光从他胸口的项链里发出,猛地把我弹开。
“该死的,我可没想到这个……”凯文满脸阴沉地把黯淡的项链从胸口扯下,丢到地上,“要不是我这个护符,我可就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那项链是什么,但显然不是凡品,我全身到现在还是麻痹状态,只有大脑算是能活动。
我看向凯文,他趁我还在恢复时抬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风之迅捷,风之护壁,风之敏锐。”
我看到一阵阵青光在他身上闪过,一股旋风萦绕在他的腿上,整个人被青绿色的护盾牢牢地保护起来,就连眼睛里也隐隐有微风流动。
“这就好了,”施展完这一串法术后,凯文明显轻松了很多,“虽然都是二阶法术,但双手施法的二阶法术对付你已经足够了。”
我的身体猛地一松,四肢恢复了可以自由活动的状态,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断钢,再次化作闪电杀向凯文。
“胜利就在眼前!”我高举断钢,用力地朝他劈下,破邪斩应声冲断钢中发出,金黄色的能量撞在青绿色的护盾上,猛地炸开。
“auir!”我接着爆炸朝前突进,口中呼唤火焰之名,手中断钢转成平举,剑身上燃起烈焰,随后我用力地朝前刺去。
断钢在烈焰的帮助下顺利的击碎了凯文的护盾,虽然火焰也随之熄灭,但这就足够了。
“嘶啦”衣帛破裂的声音猛地响起,随后是剑刃刺入人体的闷响声。
我握住断钢的剑柄,猛地朝后一拉,身体同时后退。
“该死的啊!”我听见凯文的惨叫声,断钢的剑身上满是鲜血,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滴落在地面上。
我随后看到了凯文,他华丽的法袍变成灰尘仆仆,肝脏的部位更是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他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朝外冒着血泡。
“你击破我护盾的,究竟,咳咳咳,是什么?”他转头,朝我艰难地举起一根手指,眼睛也死死地盯着我。
“是火焰,我说了,我是符文师。”我再次举起断钢,朝凯文的脑袋刺去。
“符文师……吗,我记住你了,萨伦诺维斯。”他另一只手猛地握紧,某种东西破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随着这声音出现的还有一个破开空间的黑洞,就像当初特拉卓救我的那个。
我感到不妙,手中长剑猛地掷出,但那黑洞已经将凯文覆盖了进去。
“我们会再见的,萨伦诺维斯,但在这之前,你还是想办法在一万大军的攻势下活下来吧。”
黑洞猛地消失不见,只剩凯文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飘散,断钢从原本凯文坐着的位置旋转着飞过,插进了地里。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拔起断钢。我终究还是太过轻视法师了,这需要改正。我慢慢往回走,心里也告诫自己不要再犯。
这个帝都来的天才法师被我打跑了,但更大的危险紧接着来到了我的面前,指望帝国人遵守诺言果然是一种奢求,或者说,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们好好地做这笔交易。
一眼望不到边的帝**队开始朝城墙挺进,我们的营地就如同黑色海洋中的一叶小舟。
我和熙德对望一眼,眼里皆是化不开的忧愁。值得庆幸的是,这么大规模的调动瞒不过王国的眼睛,加拉哈德爵士也不是笨蛋,所以援军应该在路上了。
问题是,我们真的撑得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吗?
我看着悍不畏死,满脸狂热冲上来的帝国士兵,为这个问题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十三章 绞肉机
“挡住他们!把他们打回去!”我挥舞着断钢,把两个冲上来的冲锋队士兵砍翻在地,在他们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海洋。
远方如同爆豆一般的枪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时不时有弩兵应声而倒,无力地从护墙上栽倒下“小心!”熙德骑士用肩膀撞翻两个围着他的帝国士兵,又急冲冲地跑到我身后,一剑砍倒了一个准备朝我开火的冲锋队士兵。
“非常感……”我正打算开口道谢,熙德猛地冲上来,把我扑倒在地,一阵弹幕从我们头上飞过。
“我们的援军呢!?”他压着我,沙哑着嗓子吼道。
“我不知道!”我往侧面一滚,躲过帝国士兵砍来的长剑,用同样大的吼声回应他只有这样我们的声音才不至于被枪声掩盖。
“为了帝国,冲锋!拿下这处营地!”我刚爬起来,就听到营地外传来帝**官的呼喊声,随后响起了一阵的号声。
一大批右手冲锋枪,左手长剑,身穿板甲的帝国士兵在号角的鼓舞下朝营地冲来,他们身后还紧跟着大批手持炸药包的狂热士兵。
“挡住他们!”我冲到营地门口,挥舞着长剑,尽力把冲上来的帝国士兵全都逼回去。但帝国的士兵实在太多,门口的长枪兵们在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枪声下败下阵来,纷纷退到了营地里面。
“该死的!”我凝聚神力,朝门口打出一发破邪斩,正在往里冲的十几个帝国士兵被炸的人仰马翻。
“你还好吗?”熙德找到了我,他的盔甲上满是烟尘,显然经过了一番苦战。
“我没大碍,”我捶了一拳他的胸口,“但我们营地的情况不太妙,大门已经失守了,帝国士兵正在……”
“大骑士长大人!”一名灰头土脸的弩兵跑到我身边,打断了我和熙德的对话,“我们必须撤退了!大门失守了,营地里也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个兄弟了!”
“该死的,撤退!”我举起长剑,用我最大的声音高喊,“撤回城墙处!”
剩下的士兵趁着帝**还没完全涌入时迅速撤了出去,我和熙德指挥着他们在城墙脚下重新列阵。
好消息是帝国暂时停止了攻势,我和熙德坐在城墙根下,享受这短暂的休息时光。
一名身穿锁子甲的长矛手朝我们跑来,那是仅剩的一名高阶军士长。
“两位大人,”他跑到我们面前,满脸疲惫地行了个军礼,“我们只剩一百二十四人,大家的状态也非常差。”
“我明白,军士长。”我叹了口气,“但我们必须挡住他们。”我拄着断钢从地上站起来,“不惜一切代价。”
“恕我无力长官但对面有足足一万大军而我们只有……”
“够了!”我把断钢从地里拔出来,声色俱厉地打断了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用力地挥动手中的钢剑,指向齐格菲之墙的后面,“但那后面是王国的土地,是平民,是手无寸铁的人!”
“这边呢!?”我怒喝一声,指向刚刚被攻陷的营地,“是帝国的二十万大军!他们和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之间只隔了这一道墙!”
“现在,”我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如果你不想你的家人被帝国士兵一枪把脑袋打烂,就给我回去准备防守这道城墙。”
军士长咳嗽了几声,朝我敬了个礼,跑回队伍里去了。
“你是认真的吗,萨伦?”熙德骑士皱起了眉头,“我们都知道一百二十四人对上一万人不可能有胜算,更别提他们的士气涣散。”
“我知道,熙德先生,”我苦笑了起来,“我虽然是流浪旅团之子,但不代表我对军事一窍不通,”我把断钢插回剑鞘里,和熙德一起朝士兵们走去,“问题在于,我们有其他选择吗?”
我和他慢慢走到队伍中,“我们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坚守住这里,坚信援军马上就要赶到。”
“他们来了!”一名士兵突然举起手臂高呼,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列好队列的帝国士兵源源不断地从营地里走了出来。
随后那令人厌恶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帝国冲锋队朝城墙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所有长枪兵跟我冲上去,别让炸药包靠近城墙!弩手还击,给我盯着对面的步枪兵打!”我一只手紧握断钢,另一只手张开一面金黄色的护盾,身先士卒地冲进来袭的帝国士兵中。
这是我人生中第三次觉得无力第一次是特拉卓牺牲自己,第二次则是看着莎莉消失在我面前我奋力地击杀着冲上来的帝国士兵,但那总是会有更多,他们就像无法阻挡的洪水一样,轻而易举地摧垮了我和熙德骑士之外的所有王国士兵。
王国的士兵在猛烈的攻势下节节后退,时不时有人身中数枪,惨叫着倒在地上。
“该……死……的……”我咬着牙斩出另一记破邪斩,炸翻了十几个倒霉的帝国笨蛋,但很快就有二十个新的家伙冲了上来,满脸狂热地朝我扣动扳机。
我看到那位军士长被十几名冲锋队士兵一起攻击,王国引以为豪的防弹盾牌只帮他多活了十几秒,随后他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倒了下去,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弹孔。
战场的局势慢慢朝一边倒的方向发展,一阵悦耳的优雅长号声却及时响起。
城墙后方立起了一面家族纹章旗和一面王国战旗,一大批手持短剑和圆盾的士兵敏捷地从城墙的豁口处钻出,和附近的帝国冲锋队打在一起。
“很高兴看到你们安然无恙,熙德骑士,兰斯洛特爵士。”一名身着重甲的骑士骑着战马突入到我们身边,他一剑把冲上来的帝国士兵看到在地,然后利落地翻身下马,打开了自己的面甲,“我是葛温爵士。”
越来越多的圆盾战士从豁口处涌了出来,一部分的圆盾战士在冲锋的路上被子弹无情击倒,但更多人像旋风一样冲进帝国士兵的行列中,逼迫他们放下了手中的冲锋枪,拔出长剑开始肉搏。
“很高兴见到你,葛温爵士,”我走上去,同样打开自己的面甲,“我从未见过这些战士,他们是?”我指着和帝国士兵厮杀做一团的圆盾武士,好奇地问。
“王国的正规军,兰朵武士,”葛温爵士笑了笑,“加拉哈德爵士在察觉到帝国异动的第一时间就派我回腹地请求正规军,说真的,我一度担心是否会赶不上,”他说到这,拍了拍胸口,“好在赶上了。”
“现在,”葛温爵士翻身骑上自己的战马,手中长剑指向前方的营地,“冲锋!我们必须夺回这个营地!”
冲到城墙处的帝国士兵很快败在了兰朵武士的短剑和圆盾之下,失去了枪械的他们什么都不是,随着一阵苍凉的号角声,仅剩的一小撮帝国士兵飞快地退回了营地之中。
营地面对城墙这边的大门缓缓关上,葛温爵士也不急着发动攻击,大批的兰朵武士在他的指挥下穿过城墙,在营地前严阵以待,紧随其后的是大批的长枪兵、弩手和四辆庞大的投石车。
“我带来了足足两万人,”葛温爵士眼里露出一抹杀意,“让帝国来试试看吧。”
“全军进攻!”葛温骑士的长剑向前挥去,兰朵武士们随之大叫着发起了冲锋,手中的短剑也不停地敲击着圆盾,投石车旁边的士兵猛地一拉绳子,四块巨石呼啸着向营地里砸去。
“现在,两位骑士是否有兴趣和我一同冲杀,让这些帝国渣滓知道王国骑士的厉害呢?”葛温向我们发出了邀请。
“非常乐意!”我和熙德点点头,翻身骑上自己的战马,举剑随着葛温爵士一同向前冲去。
营地那不算太高的护墙根本无法阻挡住兰朵武士,他们在弩箭攒射的掩护下灵巧地翻上了护墙,和墙上的帝国士兵杀作一团,没有了墙上的致命火力威胁,长枪兵们很快冲到了营地的大门面前。
随着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木头捆制而成的简易大门毫无悬念地被砸成了碎片,等待多时的长枪兵和兰朵武士们一拥而入,和营地里的帝国士兵们厮杀起来。
我骑着战马穿过营门,随处可见肢体残缺的尸体,原本深棕色的营地护墙和大门染上了大面积的红色有帝国人的鲜血,也有我们的。
营地里一片混乱,帝**完全放弃了射击的打算,所有步枪兵都装上了刺刀,和兰朵武士或长枪兵打作一团,木制的营房和帐篷在火箭的攻击下猛烈地燃烧起来,护墙更是被投石车砸的惨不忍睹。
“啊”几名帝国的步枪兵被一枚巨石砸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后就没了声息。
“为了帝国!”一名帝国步枪兵举着手里的步枪,红着眼睛朝我冲来,但下一秒五把短剑就同时命中了他,一柄钩镰从他的头上扫过,无头的尸体往前走了几步,缓缓地倒在地上。
那几名王国士兵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群帝国士兵就从暗地里冲了出来,他们如同野兽一样扑倒王国士兵,用牙齿疯狂地撕咬起他们。
我驱马冲上去,挥剑斩杀了这几个疯狂的帝国士兵,但为时已晚,有两名兰朵武士被活生生咬断了喉咙,喉管暴露在空气中。
我叹了口气,蹲下身把他们瞪的老大的眼睛合上。
即使我们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这场仗还是从早晨打到了黄昏,营地早已在投石车的轰击下变成了一片废墟,我和熙德穿梭在战场上,收割每一条能看到的帝国生命,或是对友方的士兵伸出援手。
我的心灵在这种激烈的战斗下早就变得麻木,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士兵,见到了多少可怖的尸体,合上了多少双不甘的眼睛,我唯一记得的是,当月亮升至半空,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帝国的士兵很快从营地中败退出去,留下层层叠叠,难以分开的厚厚尸体层。
我和熙德站在城墙脚下,俯瞰这片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不少地方还在冒着滚滚浓烟那是一大群烧成焦炭的尸体。
葛温爵士缓缓朝我们走来,“战场打扫完了,”他打开面甲,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损失了五千多人,帝国损失了七千多。”
“仙女在上!”熙德露出惊恐的表情,“这简直是绞肉机。”
“谁说不是呢,”葛温爵士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放弃,我也派了信使去请求援军,过几天可能又是一场恶战。”
“谁知道呢,”我耸了耸肩,“愿湖中仙女保佑我们。”
“愿湖中仙女保佑我们。”
我最后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战场,回到了城墙后方新建的营地之中。
“我们需要计划一下。”葛温爵士领着我们进了最大的帐篷,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简易的指挥部。“我们需要建立防御工事,伤员需要护理,我们还需要侦查敌人的动向。”
“但问题是,”他看向我们,“我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他拿起一支鹅毛笔,在城墙前面画了一条弧线,又在帝国的营地处画了一个大圈,最后在城墙后方画了一个十字。
“我可以负责防御工事的建立,”他在弧线旁写上自己的名字,“你们呢?”
“我去侦查吧。”我拾起一支鹅毛笔,在帝国营地旁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就去护理伤员。”熙德骑士耸了耸肩,接过我递给他的鹅毛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非常好,”葛温爵士拍了拍手,“明天我们就开始各自行动,先生们,请记住,时间是关键。”他说完这句话,转过头来看着我,“非常抱歉,我不是针对你,兰斯洛特爵士,但我觉得有必要给你讲下侦查的要点。”
他举起左手,攒成拳,“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你必须弄清楚他们的人数,这点可以通过炊火的规模来判断,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我要你留意是否有新的师团旗帜或旅团旗帜,这意味着敌人的增援。”
“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非常好,”葛温示意我们走出帐篷,“现在,先生们,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特别是你,兰斯洛特爵士,”他朝我投来关切的目光,“我可不希望你明天出什么意外。”
我点点头,钻进自己的帐篷里,营地里很快安静下来,帐篷里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的熄灭,我脱下自己的铠甲,将葛温爵士告诉我的要点记载本子上,随后吹灭帐篷里的油灯,陷入了短暂但舒适的梦乡。
第十四章 王牌师团与法师连队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葛温爵士派来的亲卫叫醒。
我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平民衣服走出帐篷,迎面吹来的晨风驱走了最后一丝残留的睡意。
葛温爵士的亲卫替我把战马牵了过来,它身上的马铠已经全部卸下,方便我执行侦察任务。
“兰斯洛特爵士,”葛温爵士走到我面前,双手重重地搭在我的肩上,“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注意安全。”他从亲卫手中接过我战马的缰绳,亲手递给了我。
“如果不慎被帝国士兵发现,就假装你是随军商人的一员,在野外迷了路。”
我点点头,灵巧地翻上我的战马,朝几里外的帝国营地疾驰而去。
我飞快地从昨天的战场奔驰而过,能分开的尸体已经被全部分开,按照帝国和王国的服饰区分开摆在地上,一小群王国士兵正在把那些无法分开的尸体丢进燃烧着的焚尸堆里。
一名像是小队长模样的士兵认出了我,满脸敬意地朝我行了一礼,我冲他摆摆手,拐上一条通往营地旁丘陵的小路,这丘陵地势较高,上面长满了高大的温带树木。
这是我昨天就想好的地方,我骑着马在林间狂奔,太阳开始慢慢爬升,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交错的树叶照下,在林间栖息的鸟儿似乎被我的战马吓到,纷纷扇动翅膀朝天空飞去,这一切都让我感觉到一丝久违的亲切感。
我用力地一甩缰绳,座下的战马全力奔跑起来,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带我到了预定的目的地。
我翻身下马,把它拴在一旁的树干上,靴子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拨开有些凌乱的树枝,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悬崖,还有悬崖下方的帝国营地。
我伸手从衣服里掏出望远镜,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从帝国带出来的东西。
看着它,想起了曾经的美好时光和盗贼公会的朋友们,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太过久远。
“帝国的呆瓜们一定想不到王国人手上会有望远镜。”我充满恶意地想着,有些愉快地举起望远镜,开始观察起悬崖底下的帝国营地。
营地里到处是站岗和训练的帝国士兵这可不像昨天损失了七千人的样子,随后我就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帝**的旗帜换成了一只踩着狮子仰天咆哮的巨龙,而不再是金雀花师团的金雀花和百灵鸟。
“新师团吗……”我喃喃低语着,转动着望远镜,以求寻找更多有用的信息。
很快我就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点一大群身披长袍,脸庞隐藏在兜帽之下的人,他们实在是太显眼了。
我看见一位身穿华丽制服的中年男子从最大的那顶帐篷中走出,脸带笑意的来到这群兜帽人的面前,恭敬地将他们引进了帐篷。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那男子身上的制服可不是普通的帝**服。我敢打赌他就算不是师团长,也一定是这个师团的重要人物。
遗憾的是望远镜可没法窃听,这意味着如果我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就得冒险混进帝国营地。
“不进巨龙巢,哪来的龙蛋?”我这样想着,耸了耸肩,决定从悬崖上爬下去。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第一步:找到一名帝国暗哨,第二步:把他打晕,第三步:穿着他的衣服混进营地。
计划的前两步都很顺利,我顺着悬崖上的岩壁慢慢往下爬,走进了帝国营地前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
在这种树林里布置暗哨是一名合格指挥官的基本素质,所以我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一名蹲在大树上的帝国斥候,这可怜虫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匕首就贯穿了他的胸膛。
我剥光了他的衣服,拿走了他的手枪、匕首、口粮和身份牌,最后把他的尸体卡在了树干之间。
我把自己身上的平民服饰脱下,丢到这个倒霉蛋的尸体上,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他的衣服。
我找到一处水池,满意地打量打量了自己,现在的我是一名合格的帝国斥候了。
不对,还有一个问题。我皱着眉头看着水面里自己那头火红的短发,还有自己那张脸。我在帝国可是到处追捕的逃犯,保不准有人会认出我来。就算不会,红发也是一个危险的标志。
我想了想,那个倒霉蛋的头发是金色的,正好我的神力也是金色的……
于是我调动体内的神力,把头发染成了金色。
这样就完美了,我开心地点了点头,把手枪插进腰间的皮套,正襟危色地朝营地走去。
“等等!”我走到营地门口时,站岗的士兵拦住了我,“你不是斥候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跑回来?”
“我看到营地左侧的丘陵上有鸟飞起,我怀疑有王国间谍到了那处悬崖上。”我简单地给出回答。
“这样吗……好像之前的确是有飞鸟。”那名警卫点了点头,“快去吧。”
我径直朝那顶最大的帐篷跑去,四周时不时有士兵列队走过,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和他们擦肩而过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好在我之前的推论是正确的:这么大的一个师团,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其他的全部同僚,那种被叫住然后被识破的故事大部分时候只存在于故事书里。
当然了,如果我遇到了一个爱兵如子的长官,记住了每个人的长相,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这种事情比被识破的概率还低,所以我很顺利地走到了指挥帐篷旁边。
“有第三法师连队‘奥术之箭’的帮助,我想我们巨龙之傲师团一定能轻松拿下面前的这道城墙,也让那群王国野人知道,我们和金雀花那帮废物可不一样。”我刚走近帐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哪里,雷萨军团长谬赞了,谁不知道你们巨龙之傲师团素有帝国王牌师团之称,在反骑士作战更是有充足的经验和战绩,死在你们手上的高阶骑士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另一个有些干枯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这可不得了了,我在心里想着,先不提那个法师连队是什么东西,就这个王牌师团,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个消息送回给葛温爵士,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我一边朝营地门口走,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然而事情注定不会一帆风顺,我刚走到门口,发现另一名斥候打扮的士兵正站在入口处,面色严肃地和守卫交谈着。
我到的时候他刚刚说完一段话,抬头看到了我。我看到他的脸色瞬间从疑惑变到恍然大悟再变到愤怒。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我,我听到他大喊:“那是混进来的间谍!他杀了一名我们的斥候兄弟。”
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我能感觉到所有周围的帝国士兵都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大部分是不友善的目光。
我掏出腰间的手枪,趁周围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朝门口的警卫和斥候一人连开了三枪。
斥候和警卫应声倒地,清脆的枪声在营地上空回荡。这枪声就像某种危险的开关,周围的士兵全部回过神来,刺耳的哨声在营地里响起,不少人更是直接端起手上的步枪朝我开火。
“zuyk!”我咬咬牙,转身放出一面大气神盾,挡住射来的子弹,我现在穿的可不是骑士铠甲,这些子弹能直接把我射个对穿。
但转身意味着我逃命的速度变慢,速度变慢意味着更多的人反应了过来,更多的人反应了过来意味着那个可怕的法师连队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一大批法师杀气腾腾地朝我冲来,时不时有紫色的飞弹从我身边略过。
“气势如虹!”我给自己加持上气势如虹,又用风能强化自己的双脚,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朝树林里跑去。
“auir!”我回头,发现那批法师锲而不舍的追杀着我,我只好唤出火焰,能量箭爆开形成的火球迅速吞噬了附近的草地,随后点燃了一大片的树林。
“该死!”我听到火场的对面传来一声怒骂,“我们有没有水系法师!?”
“没有!”随后传来了另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偷偷笑了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我来的那处悬崖,有了气势如虹和疾风的加成,我用比下来时快上不少的速度爬了上去。
“呼”我爬到悬崖顶,看到我亲爱的战马葡萄这名字是为了纪念熙德爵士的萝卜这才松了口气。
“真高兴见到你,葡萄。”我笑着朝葡萄走过去,后者亲昵地把马头考到我身上,朝我伸出一条湿润的舌头。
“真乖,但是我们得走了,嘶”我摸了摸他的头,却突然感觉腰部一阵疼痛。
我低头,发现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挨了一记那种紫色的能量箭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点点紫色的荧光残留在我的伤口周围先前的紧张劲过去后,伤口开始重新散发出疼痛的信号。
“糟糕,葡萄。”我朝它露出一个苦笑,“我们恐怕得快点回去了。”
葡萄低下头,我忍着腰部的剧痛,艰难地爬到马背上,甩动缰绳朝回赶。
来时轻松写意的路程现在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我感觉我的血液在随着葡萄的奔跑颠簸不停流逝,伤口总是在刚结好痂的时候就因为剧烈的颠簸再次裂开。
葡萄似乎感觉到主人的不妙,即便我没甩缰绳也开始全速朝前奔跑,我趴在马背上,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
我曾经和特拉卓学过一些知识,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不少血液,但我没有其他选择,我出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
我用力地咬了咬舌尖,这让我清醒了一些,大脑也变得清明不少。借着这段宝贵的清醒时光,我开始在大脑中疯狂搜索止血的办法。
这种思考在几分钟后停止了我全身开始发冷,这意味着我已经失去了太多血液,而我还处在这处森林里,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到营地。
所以我勒住葡萄,从地上扯起一大把秋明草,混着泥巴糊在了腰间的伤口上,这虽然不太卫生,但至少能帮我简易地止住一点血。
做完这一切后我重新爬到葡萄背上,继续朝来时的方向狂奔回去。
我感觉伤口依旧在朝外渗血,但的确比之前要好了不少如果要比的话,每分钟流失的血量大概就是水桶和一滴水的区别。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冰冷,干燥,起了不少死皮。我苦笑了一声,虽然我现在看不到我自己的脸,但我猜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好在我和葡萄还是坚持到了城墙前的那片营地。我的状况一定很糟,因为之前朝我敬礼的小队长满脸惊慌失措地上来牵住我的马,我恍惚间听到他在大喊着什么,但入耳的只有一片混沌不清的声音。
我瘫倒在马背上,一大群人朝我跑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把我从马背上抱下来。
“天啊,萨伦,这真是,”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这让我恢复了一些精神,眼前的景象也慢慢重新凝聚。
是熙德骑士,他捂着嘴巴站在我身边,旁边是抬着我的一群士兵。
“葛温……爵士……在哪?”我艰难地伸出自己的左手,紧紧地抓住他。
“这不是当务之急,萨伦!”熙德骑士显得有些生气,“你真该听听你自己现在的声音,就好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死者一样,你需要治疗!”
“不,事关……重大……”
“够了!”他把我甩开,“快把他带去牧师那里,你们看看他流了多少血!?从战马旁一直流到这!”
“兰斯洛特爵士,听说你找我。”半睡半醒之间,我感觉另一个人握住了我的手,我艰难地睁开眼皮它们仿佛被胶水黏住一样葛温正担心的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关心。
“葛温爵士,小心,对面是……王牌师团……巨龙…之傲,还有……法师连队…奥术之箭。”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段话,感觉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越来越虚幻,最后整个人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