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苏醒
我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在梦里,我周围是一片漆黑的虚无,我置身其间,无助地飞速朝下落去。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以后,随着重重的一声闷响,我落在了厚实的地面上。
出乎意料的,我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就连一丝轻微的疼痛也没有。
我单手撑地,用力把自己推了起来。
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然后我看见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点,就好像远方透过来的微弱白光。
我朝着那白点走去,它在我的视野里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了特拉卓。
他一身明亮的白袍,冲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萨伦,好久不见。”他朝我敞开怀抱,我扑过去,和他紧紧的抱在一起。
“特拉卓,我好想你,”我声音有些哽咽,“但怎么会?”
“不必惊讶,孩子,”特拉卓松开我,朝我伸出手掌,掌心漂浮着一团翻腾的火焰。“我并非真正的特拉卓,”他笑着看着我,“而是你内心的记忆所化。”
“这样吗……”我显得有些失落,“但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一样,孩子,”他翻手熄灭了火焰,“但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奥术之箭就要来了,你得回到你的同伴之中去。”
他举起双手,用力地把我朝黑暗推去,“去吧,孩子,但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简陋的木屋之内,身下是不算柔软的床铺,身上则盖着一床厚实的被子。
离床不远处是一张桌子,两个人影坐在桌子旁,桌子上面摆放着房间里唯一的灯源一盏油灯。
借着油灯发出的柔和光线,我看清了那两道人影,是葛温爵士和熙德骑士。
在视觉之后恢复的是听觉,葛温爵士的声音传了过来:“难以置信,兰斯洛特爵士居然才十三岁。”
“很快就十四岁了,葛温。”接着传来的是熙德骑士的声音,不知道是否是我刚刚苏醒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虚幻缥缈。
“我经常会忘了他才十三岁,他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我听见熙德满是感慨地说。
“你之前说他是从帝国逃过来的?”葛温继续发问。
“是,”熙德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不知道他在帝国遭到了什么可怕的对待,但不论是什么我都不打算去问,他一定是遭受了非常可怕的事情,以至于现在对帝国满腔怒火。”
“的确如此,不过那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熙德。”葛温有些唏嘘。
我躺在床上,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大部分时候都是重复对我的担忧和关心,直到我的身体再度听从我的使唤。
我能感觉到四肢百骸再度和大脑建立起了联系,但它们都虚弱无力我猜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我试着抬起我的左手,它抬升到一半就因为无力而重重坠下,手掌打在床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葛温爵士和熙德骑士立刻站了起来,几乎是瞬间来到了我的床边。
“萨伦?”我听见熙德骑士在叫我,“你醒了吗,能听到我吗?”
“e……n……”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从嘴巴里断断续续挤出了一个字。
虽然音符断的不像样子,好在熙德骑士和葛温爵士还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我能看到熙德骑士喜上眉梢。
“太好了,”他急急忙忙地开口,语气十分激动,“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可都吓坏了,血到处都是,”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葛温爵士马上给你叫来了牧师,幸运的是湖中仙女与你同在,你的伤口还是稳定住了。”
我躺在床上,默默地听着他讲话,力气在一点点恢复,于是我试着直起身子。
“慢点,慢点。”熙德骑士见我想要起来,急忙伸手扶住我的背。
“我睡了多久?”我分开缺水而黏住的嘴唇,声音听起来像个死人。
“不算太久,”葛温爵士给出了回答,“你从上午睡到了半夜,牧师说你全身一半多的血都流干了,你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我一向运气不错”,我咧开嘴笑了起来,“但我现在比起运气更需要一杯水,我听起来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者。”
“的确如此。”葛温笑了起来,熙德则跑去给我端来了一大杯的水。
我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精光,“现在总算好些了,”我吐出一口浊气,“我感觉我的喉咙都快黏在一起了。”
“两位先生,”我转头看向葛温和熙德,“我需要吃些东西,另外,我也需要向你们仔细地重新汇报我上午侦查到的东西,”我一边说,一边扶着熙德站了起来,“我想吃饭时会比较适合谈话。”
“的确如此。”两人闻言都笑了起来,领着我出了这间屋子。
屋外一片漆黑,帐篷密密麻麻地排布在木栅栏围成的营地里,除了月光之外只有几束火把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葛温爵士领着我进了另一间更大点的屋子,“临时搭建的厨房,你那是临时搭建的救护所。”
他走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用力地敲响了那可怜的木门。
“炊事兵!炊事兵!”葛温爵士大喊着,房门很快被打开了,一名睡眼惺忪的士兵诚惶诚恐地看着我们。
“给兰斯洛特爵士弄点吃的,快!”葛温爵士把他一把拉了出来,然后推进厨房里,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看起来葛温很喜欢你。”熙德骑士见状,对我笑了笑。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我冲他笑了笑,“我就是这么受人欢迎。”
“你果然是一个标准的诺曼人,”熙德闻言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骄傲又风趣。”
“我的字典里没有谦虚这两个字,当然,谦卑还是有的。”我笑了起来。
“兰斯洛特爵士,你的晚饭好了。”我们说话之际,葛温爵士推开了厨房的大门,他和炊事兵一人拖着一个托盘走到我面前。
“迷迭香肉眼牛排,配特色黑面包、腌猪油和蘑菇酱。”葛温爵士把托盘摆在我面前,亲自替我揭开了上面的银盖,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战时的贵族待遇,啧啧。”熙德骑士坐在一旁,眼红地看着我。
“这是他应得的,熙德。”葛温爵士瞪了他一眼。
我举起刀叉,大快朵颐了起来,这牛排煎的恰到好处,黑面包更是填饱了我空空如也的肚子。
“那么,兰斯洛特爵士,”葛温爵士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说你的发现吧,你上午对我说的是否属实?”
“我恐怕那是真的,葛温爵士,”我用手巾擦了擦嘴,“营地里的旗子都换成了巨龙之傲的师团旗帜,还有那支法师连队‘奥术之箭’。”
“那么我就得派出信使求援了。”葛温爵士沉吟着点了点桌面,“奥术法师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奥术法师?”我有些好奇,符文术里面好像没有奥术这一项,据我所知没有。
“是的,他们从一个叫做魔网的魔法实体中汲取能量,这能量通常是紫色,纯洁且破坏力强大。”说到奥术法师,葛温爵士脸色变得十分严峻,“不少奥术甚至可以操纵空间和时间,所以奥术法师一直是比较危险的存在。”
“至于巨龙之傲师团,”葛温爵士提到这个名字时,脸上的杀气几乎要凝聚成实体,“那可是我们骑士的老对手了。”
“巨龙之傲从成立之初,第一任师团长就以猎杀骑士作为他们师团的目标,”葛温爵士面色不善,继续给我普及道,“他们师团有不少战法和行军操行,都是以猎杀骑士为唯一目标。”
我点点头,“听起来不像什么善茬,我听到奥术之箭的人说他们杀死过不少骑士。”
“的确如此,”说到这个话题,葛温爵士显得脸色十分沉重,“那是上一次战争时的事情了,我们在巨龙之傲手上损失了整整五名高阶骑士。”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没道理,她们为什么会来进攻我们这个营地?”
“这可是有三名骑士,兰斯洛特爵士,”葛温幽幽地叹了口气,“两个高阶骑士,一名大骑士长,这个诱惑足够让他们心动了。”
没有人继续接话,餐厅里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重。
“好了,”葛温爵士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坐在这担心也没什么用,我去安排信使。”
“至于你们,熙德爵士和兰斯洛特爵士。”他看向我们,“这段时间请务必小心行事,巨龙之傲可是会潜入营地刺杀骑士的。”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我们需要养精蓄锐,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是的,”熙德爵士也笑着站了起来,“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就算是王牌师团,我们也要让他们知道王国骑士的厉害。”
“如果他们打算刺杀我们,那就做好伤筋动骨的打算吧。”
第十六章 在齐格菲之墙下
“今天可真是个坏天。”熙德骑士站在我旁边,脸上的愁容如同面前的浓雾一般,难以化去。
“放轻松点,熙德先生。”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天气对面可没办法进攻。”
“但法师还是可以横行无阻。”熙德叹了口气,“来吧,跟我看看工事准备好了没有。”
我点点头,和他一同走进城墙下方的防御工事群里。
葛温爵士的确能力出众,城墙前面立起了密密麻麻的拒马,营地里建起了不少望塔,方便弩手从上往下射击。
虽然周围都被浓雾包裹,但许多弩手还是已经在望塔上待命了,剩下的弩手也均匀地站立在营地护墙的后面。警戒哨兵警惕地看着大雾,就好像里面潜藏了数不清的恶魔一样。
说到恶魔,我有些担心地看着面前的大雾,想起了那个萦绕在我童年记忆里的吸血鬼。
施特拉德。
我不知道这是正常的大雾,又或者是他出现的前兆,如果真的是他,我该怎么办?
我想了很久,久到熙德骑士用力地推了推我。“你还好吗?萨伦?”
他关切的语气让我从沉思中一下惊醒过来,我抬头,发现他担忧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把施特拉德的问题丢到一边,“我很好,熙德先生,只是在想些事情。”
“那就好。”熙德出了口气,“我们该回去了。”
我没说话,跟着熙德走回城墙后面,葛温爵士的指挥部已经从帐篷换成了一栋临时搭建出来的石屋。
“情况不太妙,”葛温爵士朝我们迎了上来,“这么大的雾,我们几乎没办法阻止帝国冲锋队逼近。”
他转头吩咐起旁边的军士:“去叫小伙子们都打起精神来,我们今天有场残酷的近身战要打。”
那军士点了点头跑了出去,葛温爵士随即回过头来看向我们:“现在我们该来谈谈奥术之箭的问题了。”
他替我们拉开椅子,所有人依次坐下后他继续开口道:“我们都知道法师的战斗力在这种雾天里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尤其是水系法师,甚至还有增强,但我们就不太能看到东西。”
他说到这,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安地继续开口:“所以那帮子奥术法师肯定是要来刺杀我们的,问题在于,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我猜他们会和巨龙之傲配合行动,”熙德双手合十,摆在桌上,面色凝重地说,“单靠那帮法师可没办法轻松地潜入到城墙后面来,他们最好的手段就是在战场上偷袭我们,”他说到这指了指外面的大雾,“托着雾的福,他们可以很轻松地偷袭成功。”
“侦测魔力的神术有用吗?”我跟着开口问。
“有用,”葛温爵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问题是这神术需要持续消耗魔力,我们很容易就会处于力量不足的下风。”
我皱起眉头,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多的办法。
“砰”大门被猛地撞开,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帝**来了!他们发动了全面进攻!”
“说什么来什么啊……”葛温爵士苦笑了几声,站了起来,“恐怕我们必须到战场去了,两位阁下,”他叹了口区,“我敢断定帝国的目标是我们三个,也就是说,他们投入的兵力一定庞大到得我们出手协助防御的程度。”
“是啊,”熙德骑士也自嘲地笑了起来,“虽然知道这是逼着我们现身,但为了这道城墙,我们不得不出去啊。”
他们一齐看向我,我笑了起来,“那我们就遂了他们的愿吧,谁叫我们是骑士呢。”
“仙女保佑。”
“仙女保佑。”
“仙女保佑。”
我们最后检查了一遍铠甲和身上的装备,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城墙前的防御工事处,虽然大雾浓重,我们几乎看不到东西,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却无时不刻从四面八方传来。
“wund!”我举起断钢,放声高喊,周围的大雾仿佛受了命令一般,散去了其他地方。
战场的全貌也得以呈现在我们面前,帝国和王国的部队都不成队列,而是这里一团,那里一团的战在一起。
事情不出我们所料,巨龙之傲师团派了不少冲锋队前来进攻,大雾天气里弩手和兰朵武士都没办法很好的提前发现他们,所以场面上帝国占了上风。
“稳住阵脚!”葛温爵士举起手中长剑,“王国万岁!仙女万岁!我与你们同在!”他放声大喝,手中长剑爆发出璀璨金光。
他身后的亲卫随着这金光冲进各处战阵,和帝国士兵们杀作一团。
“我们也去帮忙。”葛温爵士放下手中长剑,身先士卒地杀向一堆帝国士兵。
我和熙德见到去势坚决,担心奥术之箭对他下毒手,只好拔出长剑紧随其后,杀向那一批帝国士兵。
领头的那名督战军官见我们杀来,不惊反喜地大叫起来,“是王国的骑士,拖住他们,为了帝国!”
他的表现更证实了我们的猜想,我们冲进这群冲锋队士兵之中,他们的武器根本无法对我们产生威胁,二十几名士兵很快就被我们杀了个干干净净。
我慢慢走到那名督战军官面前,他此刻满脸血污,虚弱地躺在尸体之间。
“愿仙女宽恕你的灵魂。”我高举起长剑,正准备刺下。
“小心!”我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大喊,随后是一阵猛烈地冲击。
熙德骑士把我扑倒在地,一束紫色的能量光弹从我刚刚站着的地方飞过,炸死了几个倒霉的士兵。
“啧,差一点就得手了。”大雾里传来一个令人厌恶的尖利嗓音,几顶黑色的兜帽随后从雾气中浮现。
是“奥术之箭”的成员,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数了数,一共有五位。
“居然出动了五位成员来对付我们,奥术之箭看来是志在必得啊。”葛温爵士也提剑走到了我身边,冷着一张脸开口。
“当然,尊敬的王国骑士们,”兜帽法师们站成一个弧形,居中的那人缓缓开口,“实际上,我们对那位大骑士长比较感兴趣,”他从斗篷下伸出一只手,干枯的手指指向我,“为此我作为奥术之箭的队长,特意带队来见识一下王国大骑士长的风范。”
他说到这慢慢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庞和满头的花白头发,“奥术之箭连队连队长,奥尔辛马基雅维利,很高兴见到你们。”
其余四人也纷纷摘下自己的兜帽。
奥尔辛左边的是一位中年人:“克维斯塔罗夫,奥术之箭第一小队队长。”
在克维斯左边的则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女性:“拉娜特维科娃,第二小队队长。”
奥尔辛右边的则是一位年轻人,也是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的来源:“拉多夫斯凯姆,第三小队队长。”
在他右边则是最后一名成员,一位看上去老实憨厚的男子:“米勒柯里德,第四小队队长。”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叫做拉多夫的年轻男人,别人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太听进去。
他姓斯凯姆,我告诉自己,皮奇也姓斯凯姆。
也许帝国里面有不少姓斯凯姆的,但两者都是法师?那概率就小得多了。
“你认识皮奇斯凯姆吗?偷袭我的卑劣小子。”我盯着他,恶狠狠地开口。
“你认识我父亲?”他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我,然后恍然大悟似地开口:“啊,我明白了,我爷爷是不是把你哪位骑士兄弟杀了。”他打量着我,不屑地摇了摇头,“如果王国的大骑士长都像你这样,杀起来真是没难度。”
“够了!”奥尔辛厉喝出声,打断了拉多夫的话,“我们是来猎杀他们的,不要多讲废话。”
“正有此意。”我耸了耸肩,举起手中的长剑。
“气势如虹!”我体内魔力涌动,给自己加上了气势如虹,又套上了护盾,最后又给长剑附了一层魔。
“拉多夫、米勒,你们两去对付那个大骑士长,拉娜、克维斯,你们去对付埃尔熙德,葛温交给我来对付。”奥尔辛转过头,大声替法师们分好了目标。
法师们很快分成三组,分别站到我们三个的面前。我决定抢先攻击,脚步一动就如旋风般朝拉多夫冲了过去。
我的冲锋就像是宣告战斗开始的号声,对面的法师们齐齐抬手,一连串的紫色光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就朝我们飞来。
“是奥术飞弹!萨伦小心!”我听见熙德骑士焦急的提醒声,心里一惊,脚下急忙开始走折线。
“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英俊的骑士。”拉娜咯咯地笑了起来,手下却是毫不留情,一发粗壮的蓝色光箭朝熙德骑士急速射去。
“仙女与我同在!”熙德骑士高举手中长剑,一圈光盾将其保护了起来,那蓝色光箭打在光盾上,却无法突破,很快地消散在空气中。
我回过头,双手握紧断钢,脚步猛地朝前一迈,朝拉多夫拦腰砍去。
“没那么容易,你这蠢货!”拉多夫见我逼近,愤怒地把双手举过头顶,“奥能爆破!”随着他大喝出声,一大圈紫色的光环从他体内爆出,迅速向周围扩散开来。
“胜利就在眼前!”我此时已经起跳,身在半空中无法调整姿势,只好调动魔力,一记破邪斩打了出去。
金黄色的破邪斩和那紫色光圈在空中猛地相撞,炸开一朵璀璨的烟花,冲突的能量随后形成了剧烈的冲击波,我借着那冲击波的力道,顺势往后退了开来。
“啧,”那拉多夫不满地看着米勒,“你为什么不出手?”
“我知道你自己可以应付。”米勒做出了简短的回答,同时抬手吟唱起法术,一枚紫色的能量箭很快成型,朝我射了过来。
“现在我出手帮你了。”吟唱完法术后,米勒又简短地对拉多夫说。
“啧,所以我才讨厌和不解风情的人共事啊。”拉多夫不满地摇了摇头,也举起自己的双手,“保护好我!”他大声地吩咐了米勒一句,开始吟唱法术。
我用力地挥动手中长剑,被神力附魔的断钢轻而易举地劈散了那枚射来的紫色能量箭。
不管拉多夫在吟唱什么法术,显然都不是善茬子,不然他也不至于叫米勒保护他。
“zuyk!”我唤出旋风,举起手中长剑,剑尖前指,在旋风和气势如虹的加持下闪电般刺向拉多夫,我可不想试试拉多夫的那个法术。
“这可不行。”一面紫色的护盾在拉多夫面前成型,我的剑尖狠狠地戳在上面,竟然擦出了一大串的火星,米勒的声音悠悠传来,“我可不能让你伤了拉多夫。”
“是吗,”我抬手转刺为砍,从侧面袭向拉多夫。
“你这就让我很难办,”米勒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直接投降呢。”
他抬手,五发奥术飞弹随着嗡嗡的律动声从他掌心发出,飞速朝我射来。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auir!”我恼怒地回了一句,唤出一枚火焰符文箭朝飞弹对射过去。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所有的法术再次在冲击中消弭无形。
“嚯?”米勒意外地惊叹了一声,“这是什么法术?”
“你再练习一百年也学不会的法术!wund!”我朝后退了一步,抬手打出一道水流。
“这可真有意思,又是火又是水的。”米勒朝后退了一步,双手拉出一道宽阔的紫色护盾。
水流击打在护盾之上,泼散开来,浸入地上的泥土里。
“你怎么做到的,”米勒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水和火可并不相容。”
“我没什么好说的。”拉多夫的吟唱越来越快,显然是快到尾声了,我绕过米勒,一剑朝拉多夫的手斩去。
“胜利就在眼前。”我调动体内所剩不多的魔力,化成另一记破邪斩斩向拉多夫。
“auir!zuyk!wund!”破邪斩刚刚斩出,我便连续唤出旋风、火焰和流水,化作三束能量箭,一齐射向拉多夫。
“水火冲突,我就不信炸不死你。”我看着他,心底闪过皮奇的脸庞,更是添了一分杀意。
米勒脸色凝重起来,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不停挥舞,不一会儿就在拉多夫身前凝聚起三面厚实的护盾。
破邪斩第一个斩到护盾上,烟尘伴着冲击波四散开来,护盾也消弭无形。旋风符文箭紧随其后射到,击穿了第二面护盾。
米勒看到这一幕,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但下一秒他就变得大惊失色,火焰箭和流水箭几乎是不分先后地打到了护盾上。
一抹白光骤然亮起,随后就是震天动地的巨大爆炸。
流水的力量和火焰的力量爆发出激烈地冲突,能量在一瞬间炸开,剧烈地爆炸甚至让空气扭曲了起来。
我听见拉多夫惨叫了一声,整个人被远远地击飞了出去,生死不知。米勒也站在原地,一口气凝聚出好几面护盾,看他脸色显然也是消耗不浅。
随后是猛烈的冲击波,那冲击波如同飓风一般,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烟尘如同遮天蔽日一般随着冲击波向远方蔓延开,与之一起的还有被冲击波带起来的,如同闪电一般飞射开来的碎石木屑。
我站在冲击波之中,召唤出一道大气神盾护住自己。那冲击波的力度极大,如同一把重锤在不停地击打着我的护盾。
这冲击波足足持续了十几秒,才缓缓归于平静,我的第一道大气神盾早就破碎开来,第二道大气神盾也已经摇摇欲坠。
我看到远方躺倒在地的拉多夫,浑身鲜血,显然伤的不轻。米勒也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下你可没办法阻挡我了。”我欢快地对米勒说,随后拔出断钢,不疾不徐地朝地上的拉多夫走去。
“撤退!萨伦!”熙德骑士的声音却在这时传来,他声音十分急促,“葛温爵士有生命危险!”
我转过头,发现奥尔辛正压着葛温爵士打,后者的腰间插着一枚凝聚成实体的紫色能量箭,正在艰难地躲避着奥尔辛的飞弹。
“休想!”我大喝一声,抬手朝奥尔辛打出几发火焰能量箭。
奥尔辛手持一把奥术能量凝聚而成的长剑,正欲乘胜追击,看到侧面打来的火焰箭,只能不耐地啧了啧舌,往后退一步,朝我的能量箭打出好几发奥术飞弹。
趁着这个空隙,熙德骑士打出一记破邪斩,逼退其他几名法师,冲上去扛起葛温爵士,朝我这边跑来。
“zuyk!auir!wund!”眼见其他法师又逼了上来,我抬起自己的左手,精神力如同流水一般泻出,化作漫天的能量箭朝他们打去。
“撤!”熙德骑士扛着葛温爵士,从我身边迅速跑过,同时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一同撤退。
那群法师抬手打出一大片的弹幕,和能量箭撞在一起,在空中纷纷炸开。正欲再追的时候,远方却传来苍凉的号角声,只能随着帝**一起迅速退去。
遗憾的是拉多夫似乎捡回了一条命,我看见米勒扛起他,迅速地跟着大部队撤出了我们的营地。
总会有机会的,我这样安慰自己,耸耸肩,跟着熙德回到了齐格菲之墙下。
第十七章 责任
我跟在熙德骑士身后,他整扛着葛温爵士飞速朝救护所跑去。
葛温爵士的情况不太妙,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插在他腰间的奥术能量箭不停地散发出带着毁灭气息的波动能量。
那能量不停地扩散开来,使得伤口不但没法结痂止血,反而有扩大开裂的征兆。
“牧师!牧师!”熙德骑士一脚踢开救护所的门,回头朝我努了努嘴,示意我上去帮忙。
我急忙走上去,帮他把葛温爵士摆在门边的床上。
“克莱芒主教!”熙德骑士暴躁地大吼起来,一名老者急急忙忙地从后房走了出来,正在手忙脚乱地戴着牧师头冠,我猜他就是克莱芒主教。
“怎么回事?”他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葛温爵士,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是奥术能量。”我立刻给出回答,“我们对此束手无策。”
“帮我把他推进去,”克莱芒神色凝重地对我说,“他需要立刻进行祝福仪式,得净化了这些能量之后才能做手术。”
我点点头,和熙德骑士一起帮他把葛温爵士推进了里屋。
“把他摆到那里。”克莱芒主教走进来,示意我们把葛温爵士摆在房内空地的中央,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奥术是一种来自虚空外界的能量,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只能靠净化,净化,净化,啊!是这个!”
他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墙上的壁橱里取下好几个小瓶子,他打开第一个棕色的瓶子,里面装满了白色的细小颗粒物,我猜是盐。
他取出一把小银勺,均匀地把白色颗粒洒在葛温爵士身边,画成一个白圈。
他随后打开第二个稍大一点的棕色瓶子,用镊子从里面夹出一块铁片,擦干净后拿在手里,朝葛温爵士走过去。
“帮我脱下他的铠甲和上衣。”他朝我们挥了挥手,我和熙德骑士立刻跑上前,七手八脚地帮他把葛温爵士的盔甲和上衣都脱了下来。
他挥挥手,示意我们往后退,自己走到葛温爵士身边,蹲下身把铁片压在他的胸口。
“最后是这个。”他拿起最后那个,装满了透明液体的大瓶子,“取自阿瓦隆的仙女圣水。”他拧开瓶子,往葛温爵士的身上撒了整整小半瓶。
做完这一切后,克莱芒主教拿起桌上摆着的经书,走到葛温爵士旁边,一只手摊开经书,另一只手高举起湖中仙女的雕像。
“以伟大的,圣洁的美德之化身,地上之仙子湖中仙女之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迅速离去!”他握紧雕像,厉声大喝。
那圈白色的颗粒突然猛地燃烧起来,火焰居然是诡异的油绿色,形成了一个不停燃烧的火圈。
葛温爵士胸口的铁片剧烈地跳动起来,那枚奥术能量箭像是被稀硫酸碰到的铁一样这个实验还是我在特拉卓的指导下做的剧烈地腐蚀起来。
没过多久火焰就全部散去,那紫色的奥术能量也完全消散开来。葛温爵士的呼吸再度变得平稳。
“好了,”克莱芒主教擦了擦头上的汗,显然累得不轻,“把他抬到床上,让他好好休息吧。”
“他大概多久能醒来?”熙德骑士有些焦急地问。
“不好说,”克莱芒主教摇了摇头,“虽然奥术能量已经被净化驱逐,但他失血过多,体内能量也很紊乱,保守估计都得七天。”
熙德点了点头,“那就得颁布紧急条例了。”
“是的。”克莱芒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我看着他们,一脸茫然。
“跟我来,萨伦。”熙德骑士把葛温爵士抱起来,放到旁边的床上,示意我跟他一起出去。
我们走回到外屋,熙德替我拉开一张椅子,“你先在这坐会,”他指了指椅子,自己则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卫兵!卫兵!”我听到熙德骑士在门外大叫起来,远处的一名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去,把各个军团的军团长都叫过来。”熙德骑士严肃地对他下令,后者点了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熙德骑士吩咐完卫兵就转身进了房间,同样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我虽然好奇紧急条例是什么,但熙德爵士没说,我也就保持沉默。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军团长们赶到,冲进救护所里。
带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壮年大汉,我认得他,兰朵武士军团军团长费奥南多胡赛安。
随后又走进来几人,分别是戟兵军团军团长哈劳斯斯瓦迪亚、钩镰枪兵军团军团长盖尔哈德罗多克、弩兵军团军团长提哈维基亚和长枪兵军团军团长盖拉斯瓦卡里安。
“诸位午安。”熙德站起身,朝齐聚一堂的军团长们行了一礼,后者纷纷回礼。
“这次把你们叫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熙德示意军团长们坐下,所有人都拉开椅子,坐在同一张长桌旁,“本部总指挥葛温古朗特由于伤势原因昏迷不醒,这点克莱芒主教可以证实,”他把视线投向克莱芒主教,后者点了点头。“葛温爵士就在里屋休息,起码需要七天才能完全康复。”他说。
“非常感谢您,克莱芒主教,”熙德骑士点了点头,“所以我在此宣布,执行紧急条例,由大骑士长萨伦冯诺维斯,称号兰斯洛特代理总指挥职务,诸位可有意义?”
我本来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听着,这个突然起来的消息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什么?”我跳了起来。
“尊敬的大骑士长,”说话的是费奥南多,“根据王国律法规定,当一个战区的总指挥因为伤势或是死亡导致无法指挥时,指挥权会顺延至战区最高阶的骑士身上。”
他站起来,所有军团长,熙德骑士都站了起来,他们一起看着我。
“大骑士长兰斯洛特,你现在是总指挥官了。”
“非常感谢诸位,”熙德骑士朝所有军团长挥了挥手,“我想我们还是给代理总指挥一点思考的时间,请各位回到自己的军团指挥部,管理好自己的军团,并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军团长们点了点头,朝我行了个抚胸礼,以此走了出去。
“好了,萨伦,”熙德骑士送走他们后,拉开一张椅子坐在了我旁边,“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
“老天,我不知道,熙德,”我有些六神无主,“仙女在上,我之前从来没有指挥过别人,也不知道怎么打仗。”
“那就试着不犯错,萨伦,”熙德骑士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柔声说,“无需主动出击,在葛温爵士恢复的这段时间里,你就防御好这处城墙,记住,不犯错比做的好更重要。”
“这是你的责任,萨伦。”我深吸一口气,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你需要扛起这面大旗,你要保护好这些人,萨伦。”
我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对熙德骑士开口:“我想我们得加固防御工事了,哪个军团比较擅长干这个?”
熙德欣慰地笑了起来,“我想兰朵武士和钩镰枪手们都挺能干的。”
我点点头,“那就命令兰朵武士们在城墙前面的森林里多挖一些深坑作为陷阱,那是他们的必经之路,钩镰枪手们则尽可能地在城墙前多建简易的射击塔,木制的就行。”
熙德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没一会又走了进来,“已经派人去通知两位军团长了,”他笑着对我说,“还有什么命令吗?”
“暂时没有了,”我摇摇头,“警戒哨的状况如何?”
“一切正常,我们的小伙子在高塔里日夜不息地监视着周围的一切,”熙德耸了耸肩,“帝**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还不够,”我摇了摇头,想起侦查那天碰到的帝国斥候,“去让除了弩兵军团外的军团长选几个身手矫健,会爬树,眼睛好的士兵,我们也得派出斥候小队。”
熙德点头,掏出一个本子记了下来,“还有吗?”
“我们要再派出一个信使,”我沉吟了一下,无奈地说道:“我们今天折损了一名骑士,我们就更加不是奥术之箭的对手了,哪怕我打飞了他们一个队长,”我说到这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必须求援,另外,我们也必须让加拉哈德爵士知道葛温爵士的情况。”
熙德骑士边听边点头,不停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啊,还有一点,”我想了想,继续补充道:“我们需要加厚护墙,现在的营地护墙太容易被子弹射穿了。”
熙德骑士点点头,看向我,“还有吗?”
我又静下心思索了一番,但脑袋里空空如也,于是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暂时就这么多。”
“好的,”熙德合上手中的本子,“我会去安排,现在,”他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关怀,“我觉得你需要去睡一觉,休息休息,放松放松。”
“我不累,”我摇了摇头,却被熙德骑士一把拉了起来,“这和你累不累无关,萨伦,”他看着我,“你突然接下这么重的担子,必须要休息一下,才好适应这份新的工作,”他把我拉出救护所,朝指挥部走去,“而且你休息得越好,才越有可能不犯错。”
我站在指挥部的门口,熙德骑士站在我后面,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显然我不去睡觉的话他就不会走。
“好吧好吧,我去休息,”我最终还是屈服下来,“不用看着我了。”
熙德笑了起来,“好的萨伦,祝你午安。”
他朝我挥了挥手,跑去安排工作。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走到指挥部的里屋,把铠甲脱下放到盔甲假人上,裹上被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十八章 失散
熙德说的没错,我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疲倦似乎被一扫而空,这让我的大脑也清晰了许多。
事情还有很多,我起床匆匆穿好自己的铠甲,先去救护所看望了一下葛温爵士。
葛温爵士的情况很好,他平静地躺在床上,呼吸绵长稳定,脸上也看不出痛苦之色,但克莱芒主教说仍有不少冲突的混沌能量聚集在他体内。
我叹了口气,谢过克莱芒主教,从救护所里走了出来,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熙德骑士。
“啊,休息的怎么样,萨伦?”他抬头看到是我,张开双手给了我个大大的拥抱。
“托你的福,”我笑着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现在精神不错。”
“那就是我说的,”他大笑着松开我,锤了锤我的胸口,“你的命令我已经全部安排下去了。”
“非常好,”我点点头,大脑飞速转动起来,“现在只剩等待了,看看帝**什么时候打过来。”
“嗯,”熙德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们去营地里走走?”
“为什么不呢?”我耸耸肩,“看看士兵们准备好没有。”
我一只手握住断钢的剑柄,和熙德并肩而行,慢慢朝城墙下的营地走去。
“大骑士长!大骑士长!”一名传令兵从远处急匆匆地跑来,边跑边叫着我的名字,“帝**来了!”
“慢点士兵!”我扶住了他,“怎么回事?”
他显然累的不轻,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会儿的粗气,才直起腰接着说:“帝**再度朝城墙袭来了,士兵们都已经严阵以待,”他说到这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但帝**并未立刻发动进攻,对面的师团长说要和你谈谈。”
“雷萨那家伙要和我谈谈?”我有些疑惑,“他还说了什么吗?”
“是的,”传令兵接着复述起雷萨的话,“他说一位叫做皮奇斯凯姆的先生会乐意见到您。”
“你说什么!?”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激动地揪住了传令兵的衣领,“你确定是皮奇斯凯姆!?”
“咳咳,是的,先生。”传令兵被我拎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抱歉,”我回过神来,满脸歉意地松开了他,“你还好吗?”
传令兵冲我比了个一切正常的手势,一溜烟朝来的方向跑去。
“你还好吗,萨伦?”熙德骑士走到我身边,担忧地看着我,“皮奇斯凯姆是什么人?”
“一位老朋友,”我咬牙切齿地说,“看来小狗被打了,老的就出来了。”
“熙德先生,”我转头看向熙德,神色严肃而认真,“你是否愿意和我走一趟?”
“好吧,”熙德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位斯凯姆先生和你有什么仇怨,但我得看着你啊。”
我和熙德都不再言语,从马厩里牵了马,急匆匆地朝营地去了。
营地里十分热闹,士兵们已经摆成了作战方阵,我下令修建的射击塔也已经修好,上面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弩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部分弩手站在用铁板加固了的护墙之后。
营地外面是列好队的帝国冲锋队,他们身后的高处站着不少步枪手,所有人都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统一朝着营地。
雷萨就站在队列的最前面,他骑在一匹骏马上,身旁站着一名脸色阴鸷的男子。
那男人我化成灰都认识,皮奇斯凯姆。
我策马驱开士兵,来到阵前,“皮奇老师,”我咬着自己的牙齿,竭力让自己不去想莎莉,“好久不见。”
“没那么久,萨伦,”皮奇也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根本不想见到你这杂种,”他说到杂种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但我看到我儿子,你猜怎么着?简直就是块焦炭!”他激动地大吼起来,“多亏了老天保佑他才捡回一条命!”
“真遗憾那一下没能要了你儿子的命。”我故作遗憾的讽刺道,“你知道你欠我多少,你儿子的命也只能算是一点利息。”
“你这杂种!”他听了我的话再度激动起来,“他几乎被你打成了一个废人!不能修炼魔法的废人!”
“哈!”我大笑了一声,恶毒地讽刺道:“这下我反而不遗憾了。”
“你这……”皮奇双手一抬,一条地龙顺着他的动作从地里窜出,萦绕在他的身边。
“够了!皮奇魔导师!”雷萨突然出声喝住了他,“你知道我们来不是为了这事情!”
皮奇被他喝住,悻悻地垂下双手,挥散了那条地龙。
“鄙人克劳德雷萨,很早就在帝国里听说了兰斯洛特大骑士长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雷萨走上前来,“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呢,王国的大英雄,杀戮了无数帝国士兵的大骑士长兰斯洛特,同时也是帝国逃犯的萨伦诺维斯!?”
他说完这句话后死死地盯着我,似乎在等我承认什么事情。
“也许吧,”我笑了笑,算是变相承认了他所说的,“你今天究竟所为何事。”
“没什么,”雷萨伸出手,优雅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我来提供一笔交易。”
“你这帝国贵族的做派着实让人讨厌,”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吧,什么交易?”
“法务部已经知道了你现在的身份,在法务部讨论,上呈帝皇陛下裁断后,我们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他傲慢地看着我,“一个消除你在帝国所有罪名的机会。”
“收起你那施舍般的眼神,我需要付出什么来交换?”
“这个很简单,”雷萨脸上露出了笑容,“只需要你重新回到帝国这边,并帮助我们打赢这场战争。”
“我有一个条件,”我无视熙德投来的焦急目光,伸出一根手指,“把皮奇斯凯姆杀了,或是打成残废,交给我来处理。”
“这不可能,萨伦,”雷萨不悦地摇了摇头,“皮奇先生是帝国尊贵的魔导师,除了这个别的条件都可以谈。”
“那我们就没得谈了。”我冷哼了一声,策马走回了营地里。
“你这不尊法纪的蛮人!”雷萨在我身后破口大骂起来,“我看你是和王国野人混得久了,礼数和法理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进攻!给我抹平这处营地,再给我的猎杀榜上加三个新的骑士!”
我转过头去,发现他已经走到队列的后面,开始指挥士兵进攻。
但我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我看到皮奇正朝营地深处走去。
谈崩了就意味着我可以朝他出手了,我心底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不停地滋生。
我终究无法压抑住对他的恨意,用力地一磕马肚子,朝皮奇的背影冲去。
“你干什么!萨伦!回来!”我的余光瞥见熙德追在我身后大喊,“对不起,熙德!”我头也不回地冲他高喊出声,“我和皮奇还有事情得了结!”
说罢,我不再去看熙德脸色或是等他的回复,座下战马再度加速,往帝**的军阵中冲去。
“拦住他!拦住他!”我看见有督战军官挥舞着手里的手枪和长剑高喊,一大群帝国士兵在他们的指挥下调转枪口指向了我。
“凭你们还挡不住我!zuyk!”我冷冷说道,挥手召出一面大气神盾,挡住所有射来的子弹,再用更快地速度还给他们的主人。
一阵连绵不断的哀嚎声伴随着子弹入肉的身影响起,围在我身边的帝国士兵纷纷倒地,鲜血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我不再去看惨叫着的幸存者,用力地甩了甩缰绳,马蹄踏在血泊里,溅起不少血花的同时继续朝前冲去。
“拦住他!拦住他!”一群帝国士兵倒下了,更多的帝国士兵朝我围了过来。
“胜利就在眼前!”在他们能够举起自己的步枪之前,我就朝他们打出了一道破邪斩。
金黄色的能量在人群中炸开,离的最近的帝国士兵当场被炸了个四分五裂,剩下的士兵也被炸得人仰马翻,被炸烂的肢体四处飞散。
大部分人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只剩一些可怜虫在地上捂着断肢不停打滚。我驱马继续向前,冲进了帝国营地里。
“你就是不死心,对吧?”皮奇听到身后的喧闹,转过头来,不耐烦地看着我,“你真以为你对付得了我?”
“试试看吧。”我冷漠地翻身下马,拔出断钢朝他冲了过去,巨龙心脏猛烈地搏动起来,半路上我就发动了龙化。
“啊”皮奇叫了起来,语气里满是不屑,“这就是你在狄洛列瑟用的小把戏吧,虽然很唬人,但对我可没什么用。”
他伸出手,一道厚重的土壁拔地而起,我来不及躲闪,只好呼唤火焰,朝那土壁打出好几枚火焰弹。
我本就离土壁很近,火焰弹更是眨眼之间就打在了土壁上。汹涌的火焰爆发开来,我急忙平举断钢,呼出一道护盾罩住了自己。
土壁在火焰弹的打击下化成齑粉,我从漫天的烟尘中闪身出来,手中断钢朝他的头刺去。
“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小子。”皮奇冷笑一声,口中依旧念念有词,无视朝他飞速刺去的长剑。
长剑即将刺中他的那个瞬间,数不尽的泥土从地上延伸出来,把他包裹在了里面,断钢刺在那土上,我却感觉像刺中了钢铁。
泥土很快散到地上,又在不远处再度成形,随后散开,显出皮奇的身影。
“如果你只有这本事,恐怕杀不了我。”皮奇站在那,冲我摇了摇头,继续伸出双手吟唱起法术。
在他抬起双手的那个瞬间我就已经冲了出去,但皮奇不愧是魔导师,一条土龙呼吸之间就在他手上成形,朝我打了过来。
“该死的,queparo(你这贱货)!”我看到那条土龙张牙舞爪地朝我杀来,情急之下骂了一句诺曼语的脏话,抬手再度打出一道破邪斩。
好在破邪斩依旧发挥了他应有的威力,把那土龙从中间斩成了两截,随后又去势不减地打向皮奇。
“烦人的神术,”皮奇恼怒地挥了挥手,一连串的石弹从他手中打出,不停地击打在金黄色的月牙形能量上,最后一齐化为了虚无。
“放弃吧,萨伦!”皮奇站在那对我高喊,“你只放过破邪斩,让我猜猜,五阶大骑士长?我可是魔导师,按你们的说法就是八阶骑士的水准,哪怕你是大骑士长。”
“这可不一定。”我化为龙形的嘴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朝前吐出一道绵长的锥形火焰。
“该死的!”皮奇双手连续挥舞,火焰喷吐的路径上接连升起来好几面土壁。
火焰打在土壁上,火舌像是被人切了一刀似的分开,打在了土壁的两边。
那土壁在火焰的灼烧下很快融成一滩,随后是第二面、第三面,直到最后一面。
“这不可能!”皮奇恼怒地大喊,口中飞速地念动着咒语,双手中间打出一道磅礴的泥石流。
那泥石流在半空中和龙息撞在一起,但很快就被慢慢压制,火焰缓慢地朝着皮奇逼近。
我狞笑着看着皮奇,仿佛已经看见他被龙息烧成焦炭的样子。可惜的是,体内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感觉,我明白这是龙息用完了,虽然不甘心,但还是闭上了嘴。
“我可没那么容易死,萨伦!”眼见龙息消失不见,皮奇又变的神气起来,“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做的,但你逼得我没办法……”他慢慢举起双手,磅礴到恐怖的能量开始在他手心汇聚。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浓郁到成了实质的地系能量告诉我那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法术。
“好了,尝尝这个吧,萨伦。”平地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皮奇高举起双手,像是在牵引着什么一般舞动起来。
我很快就看到了他牵引的东西,那是一块巨大的陨石,正缓缓地顺着皮奇的牵引朝我砸来。
“既然如此,”我一咬牙,眼神里闪过疯狂的神色,“那就来比比谁更像疯子吧!auir!wund!”
我呼出火焰和流水之名,精神力如同开闸泄洪一般疯狂涌出,在意识二分法的作用下分成两份,疯狂地汲取起火焰和流水的能量。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的儿子,他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我这东西用处不小。”我放肆地笑了起来,精神力已经接近枯竭。
我看了看自己,左手萦绕着磅礴的火焰能量,它们化成了在我手臂上燃烧着的烈火。右手则是潺潺的流水。
它们因为靠得过近,已经隐隐显示出紊乱的征兆,在我手上不稳定地跃动着。
我朝他冲了过去,“我知道你布下了不少护盾,”我冷笑起来,“但我想知道它们承受的住这么庞大的力量吗?”
“你要干什么?停下!你会把我们都害死!”在皮奇惊恐的目光中,我将双手狠狠地合在一起,汇成一团的流水能量瞬间撞上了火焰能量。
“仙女护佑!”在双手交汇的那个瞬间,我体内的魔力被我最大程度的运作起来,我在那个瞬间给自己套上了圣盾术、魔力护盾和一般护盾。
手中的能量团已经接近临界点,我将它狠狠地掷了出去。
一股刺目的白光骤然间亮起,随后是毁天灭地的能量乱流和巨大的爆炸,我体表的几层护盾连一个呼吸都没撑住就被打的粉碎,好在圣盾术那淡淡的金色光芒依旧护佑着我。
一股无可匹敌的冲击波伴随着庞大的能量朝我打来,我感觉自己瞬间被击飞到了空中,周围到处都是乱流和冲击波掀起的飞沙走石,甚至看不见稍远的地方。
五颜六色的能量乱流充斥着这片空间,我在其中无助地旋转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打碎了一样,四肢无力地垂着。
圣盾不停地撞击在这能量乱流之上,最后终于破碎开来,汹涌的能量乱流瞬间涌了过来,淹没了我。
我感觉自己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打飞了出去,这是昏迷前我最后的一个念头。
第十九章 身处敌后的骑士
我被一阵剧痛从昏迷中唤醒,周围一片寂静,我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方,只知道是一处森林周围都是高大的槐树。
一股凉意从我的下半身传来,我这才发现我躺在一条河里,身后是一块巨大的滑腻的石头,我猜是它挡住了我,没让我继续顺着河往下漂。
至于为什么我没沉底,我猜是湖中仙女的铠甲救了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铠甲。
我的意思是,这可是湖中仙女的铠甲,湖中仙女怎么可能会被水淹死?
我抬头,透过繁盛的树枝和茂密的叶片看到正悬于头顶的月亮。
我呻吟着从地上坐起来,身体已经恢复成人类的形态。
意识慢慢在恢复,但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头疼的像是用人在我脑子里敲锣。我揉着脑袋,记忆也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
我记得我引发了爆炸,随后被能量乱流卷到了半空之中,那能量磅礴到圣盾术都无法完全阻挡下来。
我站起身,从河道里爬出来,全身不少地方都开始剧烈地疼痛。特别是肋下,我摸了摸,怀疑自己的肋骨断了。
我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腿也开始痛起来,我只好从旁边的槐树上撇了段树枝,充当我的拐杖。
好在有了这根树枝后,我勉强可以行动了即使走的速度很慢。
我撑着拐杖,让自己坐到倒在地上的圆木上,拉开衣服简易地给自己做了个检查。
我不知道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显然让我伤的不轻,我的铠甲平安无事,但接缝处大多受了伤这些地方的衣服都被血紧紧黏在皮肤上。
我把铠甲脱下,摆在一旁,随后把充当树枝的拐杖咬到嘴里,开始脱起贴身的衣服。
我必须承认,这几乎让我疼的要昏过去,伤口和衣服紧密地黏合在一起,要把衣服脱下来无异于再次撕裂伤口。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咬住那根树枝这样能让我稍微好受一点,就像你肚子疼时会用力抓住床单一样然后开始把衣服往上拉。
我透过牙缝朝里使劲吸着凉气,额头上开始不停地往外冒汗,这可能是我十三年的人生里最难脱的一件衣服。
好在它最后还是被我脱下来了,代价是原本结痂的伤口再度开裂,鲜血从这些伤口中冒出,又汇聚成一股股,从我身体上慢慢淌下。
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我全身上下有十一处伤口,其中的九处在刚刚的脱衣服过程中开裂了。
我看了看周围,自己没有酒精,也没有任何消毒液,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使用最原始的消毒方式。
我从树上收集了一大把的树枝,又摘下不少树叶和地上的青草,把它们整齐地堆放在一起,随后打了个响指,一朵小火焰从我指尖飞出,瞬间点燃了这一小堆的枝叶。
它们很快就在凶猛的火焰中化为灰烬,我扑灭火焰,又等了一会,确认这一团草木灰都冷却之后,从地上抓起一大把,指尖再度燃起火焰这是为了消毒,大概吧然后把它们敷在自己的伤口上。
我不知道这是否卫生,但它们的确很有用,我开裂的伤口很快就不再流血。
我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确认它们不再流血后唤出纯净的流水,把伤口上残留的草木灰冲洗了干净,我可不想因为这些东西而伤口感染。
我看了看被我丢在地上,浸满血液,跟垃圾没区别的上衣,又看了看自己里面的衬裤。这是一个没有难度的选择题我利落地把衬裤脱了下来,虽然这样穿铠甲会不舒服,但我没得选。
我把衬裤拿在手上,用唤出来的流水仔细地将其清洗干净,又唤出火焰对它进行烘烤和消毒。
这些没花我太久时间,处理完衬裤后,我拔出断钢,把它裁成了适合用来包扎的布条,然后缠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伤口处理完之后,就该处理其他的问题了,我不知道我被我引发的爆炸打飞了多远,但我猜肯定不会太远。
当务之急是确认自己的方位,这样我才能确定齐格菲之墙的方向,我走的时候战争可还在继续,我必须尽快赶回去支援。
我想起熙德骑士和我讲的责任,又想了想他此刻独自一人支撑战局的景象,心底涌起浓烈的歉意,“你真是个鲁莽的蠢货,萨伦。”我在心底恼怒地骂道。
如果他和葛温爵士因为我鲁莽的行为出了什么事,那我会记恨我自己一辈子的。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我对森林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的上非常熟悉,于是我很快就辨认出了东南西北。
我很快就决定朝西北边走这并非什么太难的问题,我虽然不知道我在哪,但我一定在帝国境内,除非能量乱流能让我飞过齐格菲之墙,还不被王**的士兵看到。
我看了看摆在旁边的盔甲,再看了看几乎**的自己,咬了咬牙,拿起盔甲往自己身上套。
这不是一个太舒服的过程,肉身贴在冰冷的铠甲里更是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现在可没得选,萨伦。”我自嘲似的朝自己说,把断钢拴在腰上,对着西北方走去。
这是一段寂寞的旅程,一路上只有月光洒在前方的道路上,陪伴着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我快步走着,时不时停下脚步,对比一下月亮的方位,确定自己没有偏离预定的方向。
但这片森林比我想的还要大,我从月正当头走到东方的天际线隐隐发白,四周却还是单调的槐树和灌木,甚至看不到一只小动物。
我看了看即将发亮的天空,又看了看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的树林,决定暂时停下脚步,找颗大树歇息一会,这么长时间地徒步跋涉,我的脚和心灵都急需短暂的休息。
我随便挑了一颗槐树,剑手并用的爬到树干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了起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没能睡太久,一缕阳光很快就打在我的脸上,把我惊醒。我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太阳刚从东方的天际线升起不久。
我打了个哈欠,从树上一跃而下,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脚,继续朝着西北方走去。
这段旅程在当日下午终于结束,我窜出树林,面前是一条宽阔的大道熟悉的帝国风格。
我四下看了看,也许是边境战争的原因,这条大道上并没有帝国的平民,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帝国可没人会穿着我这样的铠甲。
接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许多,我顺着大路继续朝西北方走去,丝毫不顾及是否有人会注意到我。
大路,毫无疑问,比森林走起来更加舒服,这意味着我前进的速度也更快,我很快就顺着大路走到了一个繁荣的城镇底比斯。
这是一座比村子大上不少,但又不像城市那般大的繁荣小镇,我到镇子里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镇子里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刚结束工作的镇民,每家每户的烟囱里都往外飘着浓浓的白烟。
我很快发现了一个不是那么让我开心的玩意许多电线被架设到这个镇子里,这意味着电报局和各种更先进的东西,而电报局意味着帝国的其他地方能很快知道我出现在这里。
但我必须得弄清楚我在哪,离边境还有多远。我咬咬牙,穿着铠甲冲进了镇子里。
不出意外的,我这套装扮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种镇子里的居民可不是没见识的村民,加上又是西北地区,很多人已经认出来我这是王国骑士的铠甲。
一名王国骑士站在一群帝国镇民中间会发生什么?就像一头狼冲进了一大群绵羊中间一样,恐慌很快就爆发了,有见识的镇民们大叫着远离我,偶尔有些一脸茫然的镇民在听旁边的人说完后也很快变得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地朝远方跑去。
我猜很快就会有人去通知镇政府和镇子里的民兵,然后镇政府就会立刻通知更上一级的政府机关,也就是附近的城市。
因为有电报在,这个过程不会太久,这意味着我得尽快弄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不然我就得面对大批的帝**队,还有闻风而来法师,或是高阶军团部队,甚至更糟,审判庭。
既然被认出来了,索性就恶人做到底。我不再犹豫,拔出断钢走向街边的一家杂货店。
“砰”的一声,杂货店的店门被我狠狠地一脚踢开,店里面一共有三个人,老板,老板娘和他们十**岁的女儿,我猜。他们此刻正聚集在柜台后面,老板和老板娘躲在老板后面,老板则颤颤巍巍地举着一把手枪,对着我。
“出……出去,王国恶棍!不然……不然……我开枪了!”他显然十分害怕,哆哆嗦嗦地威胁道。
我低声念出旋风之名,给自己加上一层大气神盾,然后开口:“别紧张,我不会杀了你们的,”我指了指自己的铠甲,“王国骑士从不杀害平民,我只是需要一张地图,和一些吃的,如果有一壶水和一个背包就更好了。”我冲他们露出一个笑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遗憾的是,杂货店老板似乎被吓得不轻,见我往他们走去时大喊起来,胡乱地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完全失去精度的子弹飞射而出,只有两粒打在我的护盾上。
我听到窗外面传来尖叫,显然刚刚响起的枪声让镇民们更加恐慌和混乱了。
“不要紧张,”我慢慢走到打空了子弹,还在不停扣动扳机的老板身边,笑着把他举起的手枪按了下去,“我只想要一张地图,一些吃的和一些水,当然,如果有背包的话,请务必给我一个。”
杂货店老板没再抬起手枪,但也没回答我的话,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做出决定。
“去,珍妮,”杂货店老板似乎冷静了下来,转过头哆哆嗦嗦地吩咐起自己的女儿,“去给,给这位……大人,拿些吃的和水过来。”
他的女儿满脸害怕地走了出来,悄悄打量了我一眼后又飞快地跑进里屋,给我拿吃的去了。
店主则从柜台底下摸出一张地图和一个宽大的牛皮双肩包,递给了我。
“多少钱?”我接过地图,就在柜台上摊开,看了起来。
“不敢收您的钱,先生。”老板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显然是还在害怕。
“啊,差点忘了,”我恼怒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的钱是王国金币,如果你愿意要的话倒也没关系。”
“那还是算了。”老板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好笑地看了看他,也不再说话,专心看起手上的地图。
结果比我想的还夸张,我一定是被能量乱流打进了异次元空间,我离边境有整整五十里路!
开玩笑的,我想我是被能量乱流打进了地图上这条叫做塔奔的河流,它有一段正好流经边境,另一段则和我醒来的地方对的上号。
这条河最后会汇入一个叫做曼达林的巨湖,还好那块石头拦住了我,不然我现在可能就在湖中漂流我想这也算是湖中骑士了。
我把地图收好,珍妮从里屋给我端出来不少的香肠和面包,还有好几壶的水,“非常感谢。”我冲她露出一个笑容,把香肠、面包和水都放进了包里,又把地图折好,同样塞进了背包的夹缝里。
“谢谢你们,我想我该走了。”我背着那个背包走到门边,又突然停住脚步,问出我刚刚才想到的一个问题:“帝国是什么时候允许平民持枪的?”
“一个月前,先生。”店主急忙给出了答案。
“只有手枪?”
“只有手枪。”
“谢谢你,”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但不论是民兵还是更正规的部队显然都还没反应过来。我快步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到镇子门口,像执行某种仪式似的朝这座小镇挥了挥手,随后按照地图所画的继续朝西北走去。
第二十章 敌后作战
我沿着大路日夜兼程,一路上风尘仆仆,直到第三天的晚上。
我走了一天的路,浑身酸痛,劳累无比,于是在路边的树林里扎了个营,正打算拿出地图对比时,听到远处隐约传来了喝骂声。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论他们是谁,我都不能让他们发现我的营地。
我把地图折好,站起身扑灭了火焰,闪身来到大路旁,紧贴在一棵树后。
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很快就看到了声音的根源一整支囚车队伍。
我神色凝重起来,大概十多名帝国士兵护送着一大队的王国士兵从我面前慢慢走过,其中还有一辆囚车,一名囚犯面色颓废地坐在囚车里,看装束是一名高阶军士长。
但这是怎么回事?我变得疑惑起来,不应该有王国士兵被俘虏,还被带进帝国腹地,除非……我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齐格菲之墙失守了。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在于,我需要弄清楚是王国主动放弃的齐格菲之墙,还是被帝**杀了个人仰马翻,被迫放弃的齐格菲之墙。
那么我应该做的事情就很明显了:杀光这些押送俘虏的士兵,然后询问俘虏有关事项。
虽然我现在受了不轻的伤,但我猜还不至于对付不来一小队帝国士兵。于是我拔出断钢,闪电一般跳向一名手持冲锋枪的士兵,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我的剑就已经把他的脑袋刺穿。
“有敌人!”离他最近的几名帝国士兵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地举起手中的步枪瞄准我,同时紧张地大喊。
所有人都看向我,“是那个重伤了皮奇魔导师的帝国骑士,我们对付不了他,快发信号!”我听到有帝国士兵在人群中大喊。
不少帝国士兵都放下了手上的枪械,从腰间掏出信号枪打向空中,我明白我阻止不了那么多人,索性趁着这时候再度发动攻击。
当五六枚红色信号弹一齐在空中炸开时,我已经割下了另外三个帝国士兵的脑袋。
“兄弟们!为帝国尽忠的时刻到了,他的目标是这些俘虏,我们必须杀光他们!”先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随后是清脆的步枪开火声,一名王国俘虏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眼睛不解地大睁着。
我看的怒上心头,能否问到情报还是其次,我不想这些俘虏因为我的关系被这样随意地杀死。
“zuyk!”我含怒出声,一大串的旋风箭眨眼间在我左手上成型,我轻轻地朝前一挥手,它们就在精神力的控制下飞向各自的目标。
旋风箭的速度极快,这些士兵还没来得及阻挡,就被旋风箭透体而亡,场地上顿时又少了七名帝国士兵。
“你们倒是在杀给我看看?”我冷笑着看着剩下的四名视死如归的帝国士兵,手一挥打出三枚青色的能量箭,自己则朝最后一个扑了过去。
断钢在半路上就已出鞘,寒光一闪,一具无头尸体缓缓倒下,剩下的三名士兵也不甘地缓缓倒下。
我看了看滚到我脚边的,睁大双眼做愤怒模样的脑袋,恼怒地把它一脚踢飞。
“兰斯洛特大人!是你吗!?”那名被关在囚车里的高阶军士长此刻站了起来,紧紧地贴在囚车的铁栅栏上,满脸狂热地看着我,“我是您和熙德大人手下的高阶军士长约瑟夫李!”
“是我。”我点点头,替他斩开囚车的锁链,又切断绑着一众俘虏的绳子,“帝**已经打出了信号弹,此地不宜久留,你们捡起他们的武器和护甲跟我来吧。”
我第一个走进森林,挥挥手示意俘虏们跟上。
“现在,我想你有必要和我好好讲讲齐格菲之墙究竟怎么了。”我坐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满脸严肃地询问对面的约瑟夫。
这是我今天发现的一处极为隐秘的山间洞窟,离事发地带大概半个小时的距离吧。
一共二十一名囚犯整齐地坐在我对面,他们身穿拔下来的帝**服,眼神坚定,手边是从帝国士兵身上拿来的步枪、冲锋枪、长剑和子弹。
“帝**太多了,”约瑟夫拿起缴获的水壶,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加上最南部的防区又在帝国人手上吃了一场败仗,丢了整个南下部防区,因此加拉哈德爵士认为齐格菲之墙已经不值得坚守,”他说到这,叹了一口气,“王国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我们接到了撤退的命令,转入纵深防御阶段。”
“那你们又是怎么被俘虏的?”我也叹了一口气,严肃地问。
“大部队撤退,总要有人殿后掩护,”他说到掩护两字的时候脸上露出苦笑,“我们就是留下掩护的那批,自愿的。”
“湖中仙女会保佑你们,王国的勇士,”我一下变得肃然起敬起来,“熙德爵士和葛温爵士逃掉了吗?”
军士长点点头,“托您在敌营大闹了一场的福,敌方的军营被炸的不成样子,撤退也因此没受太大阻扰,只是他们恢复过来后,”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们就被俘虏了。”
“呼”熙德和葛温没事,我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不由地长出了一口气,接着问出了第二个关心的问题:“你们大概有多少人被俘虏了?”
“我不是很清楚其他地区的情况,”约瑟夫充满歉意地说,“但我们防区留下断后的有足足四千人,除了少部分在战斗中被击毙的,其他都被俘虏了。”
“哦?”听到有整整四千人,我一下来了精神,“你之前大概运走了多少俘虏,之后还有多少,他们走哪条路,要运去哪里,你知道吗?”
“呃……”约瑟夫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尽力回想一下,”他有些勉强地说,随后摆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我之前大概被运走了一千人,剩下的三千人都跟他们一样,走西北大道运到,运到,啊!卡拉斯加拉顿!”
“西北大道吗?”我闻言从包里拿出地图,飞快地打开,指着离齐格菲之墙不远处的一条黑线,“是这条路吗,途经拉沃斯基城?”
“拉沃斯基城?是的,是的!我对这座城市有印象。”约瑟夫起初脸色还比较迷茫,但很快就变得坚定而清晰,拍手大喊道。
“好的,好的,”我手指顺着西北大道往下延,“从拉沃斯基走西北大道到卡拉斯加拉顿吗……”我的目光不停地扫射着地图,最后下了决心。
“我有主意了,”我把地图折起来,抬头对所有被俘虏的王国士兵说,“我们就在这等着,把之后所有的王国兄弟都救下来。”
我看向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如同漆黑夜空里的闪亮繁星。
“但首先,”我看着他们手中的枪械,有些忧伤地说,“我得先教会你们使枪。”
我这辈子只摸过一把枪,还是把手枪,但我猜它们的工作原理都大同小异,别忘了,我也是看过霰弹枪设计图纸的人。
“把那东西递给我。”我冲一个士兵挥挥手,示意他把手上的冲锋枪递给我。
后者很快跑到我面前,把冲锋枪递给我,我接过那枪,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啊,在这!”我的推论是正确的,我很快就发现了这把枪的保险,“这叫保险,”我把枪侧过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个小小的指针,“扳到这里就不能开枪,”我把保险扳到安全一档,然后用力扣动扳机,却只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看到没?”我冲他们挤了挤眉毛,“这是为了防止你一枪把你队友打死,”我站起身,在士兵们的簇拥下走到山洞深处,把保险调回到开火一档,然后用力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伴随着响亮的枪声,一条火舌从枪口喷出,子弹壳不停地从抛弹口飞出,黄铜的弹壳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你们看,这样就成了我们最讨厌的,一把威力十足的帝国冲锋枪,”我把冲锋枪丢回给那名士兵,“现在你们每个人开枪试试看,每个人只准用一个弹匣的子弹来练习,要记住,我们可没有多的子弹随意挥霍!”
“哦,对了,忘了一件事,得教你们怎么瞄准,”我又把冲锋枪要了回来,指了指枪口上方的准星,又指了指枪身上的觇孔,“这是准星,这是觇孔,”随后我举起冲锋枪,“让眼睛、觇孔、准星和你的目标在同一条线上,然后扣动扳机,就像这样。”
我用准星套住前面的石柱,轻轻扣动扳机,一发子弹瞬间从枪膛射出,准确地打在石柱上,溅起一大堆的碎屑。“学会了吗?”我把枪抛回给那名士兵,转头问道。
所有拿着冲锋枪的士兵都点点头,做出一个整齐划一的动作:扳动保险,然后他们分散站开,按我教的举起冲锋枪瞄准前方的石壁。
随后他们一齐扣动了扳机,说真的,整整八把冲锋枪一起在狭小的山洞里响起,那声音就像再把你的脑袋当锣敲。
我不再去看肆意挥洒子弹的冲锋枪士兵们,捂着耳朵跑到剩下七名拿着步枪的士兵身边,“至于你们,”我大声地冲他们喊到,这样我的声音才不至于被枪声掩盖,“你们的步枪瞄准方式和他们差不多,只是这里变成了一个缺口。”我指了指步枪上的开放照门。
“还有一点,”我举起一把步枪,“那就是你们每开一枪,都要这样拉一下枪栓,”我抬起枪栓,往后拉,又往前一推,再往旁边掰下,“这样才能再次开火,装但也不是弹匣。”
我伸出手,从一个士兵的身上摸出压好的五发子弹,“这是桥夹,你们装弹的时候把它按在这个地方,”我把步枪里的子弹退空,把桥夹按在上面,然后用力地一压,子弹一下被压进了步枪里,“看到了吗,这样就装好了。”
“好了,你们也去练习吧,”我把枪递回给那名士兵,挥挥手示意他们已加入打靶的队伍。
“至于你们,”我走到除约瑟夫外的最后五名囚犯面前,面色有些复杂,“你们没能拿到枪,所以只有帝国佬的长剑,”我弹了弹其中一把长剑,后者立刻发出清亮的声响,“剑是好剑,”我满脸感慨地说,“但让你们拿着剑,穿着破烂的囚服去对付持枪的敌人?我还没疯。”
我把那把剑插回剑鞘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在我们获得更多的枪械和护甲前,你们就负责斥候和望风的工作。”
“至于你,约瑟夫,”我看向那名二十岁出头的高阶军士长,“你暂时跟在我身边,作为我的副官,我有预感日后有需要你才能的地方。”
“非常荣幸,大骑士长阁下。”约瑟夫兴奋地朝我鞠了个躬,“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至少等他们打完这个弹匣,”我指了指身后练习的士兵们,“但我们得先盯着那条路。”
“很抱歉这么快就要你们出场,”我转头充满歉意地对那批只有长剑的士兵说,“但我们的确需要人去盯着西北大道。”我掏出地图,摆在他们面前,“你们负责在这个地区监视西北大道。”我手指指向一处路边的树林,离之前的袭击处大概一公里远,我可不会傻到在同一个地方发动第二次袭击。
“为了王国!”那及名士兵举起手中的长剑,严肃地鞠了一躬,一齐走了出去。
“约瑟夫,”我看着他们走出去,转过身吩咐我新来的副官,“每个人只有一个弹匣的练习量,步枪手则是十发子弹,等他们练习完后你就整队,我得跟上去看着,你在这里等我的信使信号。”
约瑟夫点了点头,“大人,”我一只手倚着出口处的岩壁,转过头看着他,“路上小心。”
我冲他笑了笑,灵活地爬下这处半空的山洞。
半个小时的路程并不算很远,我很快就跑回到大路边,几名士兵已经藏身在了树丛中。
“大骑士长阁下,”一名士兵发现了我,“您来的不巧,刚刚有一队俘虏被押送过去。”
“苏卡,”我低声骂了句脏话,“有多少我们的人?”
“我数了数,一共是二十五名我们的兄弟。”
“没关系,”我安慰道,“我们会有救出他们的一天的。”
远处的树丛突然摆动起来,“是谁!?”我身边的士兵拔出长剑,警惕地发问。
“队长,五公里外来了支新的押送队伍!”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大骑士长?”我身边的士兵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朝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来的真是时候,”我笑了起来,“你回去,叫约瑟夫把人带过来。”
“我们今天就要在帝国的腹地,掀起另一场属于王国的战争,为了王国!”
“为了王国!”
第二十一章 巴伦利亚游击队
我看着那名士兵迅速朝山洞跑去,随即招呼了一下其他人:“我们跟上去,看看那支押送队,留一个人在这等着约瑟夫他们。”
剩下的四名士兵都点了点头,一人继续蹲在树干上,我和剩下两人跟着发现押送队的那名斥候在树林间不停穿梭,很快就发现了这支队伍。
“仙女在上,”我挂在树干上,数着帝国士兵的数量,“一共十九名帝国士兵,还有二十七个我们的人。”
我又仔细看了看帝国士兵的配置,除了六名一看就是高级士兵的人手持冲锋枪外,其他人手上拿的都是步枪。
因为押送了一大批俘虏的原因,他们走的很慢。我可等不急他们走到预定地点,于是我挥挥手,叫来了一名斥候。
“你回去,领着约瑟夫和其他人往这边走,什么时候碰头,我们就在什么地方动手,去!”
那士兵点点头,灵活地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很快地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至于你们,”我回头看了看剩下的三名士兵,“你们和我一起,跟着这支队伍。”
一时间没人说话,我们隐蔽地在树丛间穿梭,紧紧地咬着这支押送队伍。
我们跟了一阵,大概几分钟的样子吧,我猜,面前的树丛突然地响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发现是约瑟夫和剩下的士兵们。
“非常好,”我满意地看了看面前严阵以待,手持帝国枪械的士兵们,手指猛地指向外面,压低声音问到:“在外面是帝国的杂种和我们的兄弟,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杀光帝国狗,救出我们的弟兄!”所有人整齐划一地低声回应道。
“很好,”我点了点头,“等下我会持剑杀出去,等我杀出去之后,你们就听从约瑟夫的指挥,争取在最快时间里干掉他们。”
我环视了他们一圈,所有人都还我一副坚毅的脸庞和视死如归的眼睛,我抽出断钢,“准备”
然后我猛地从树上跃向敌阵,口中还大喊着:“开火!为了王国!为了仙女!”
在我还在半空中之时,凌乱但密集的枪声就从树林里响起,这支队伍显然不知道已经有队伍遇袭,毫无准备的他们在瞬间被放到了六个人。
我的靴子重重地踏在地面上,掀起一圈尘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两名士兵被子弹打死。
他们就像喝醉的壮汉终于醒过来了一样,慌忙举起武器朝树林里开火,却忘了我已经杀到了他们中间。
实际上有两名手持冲锋枪的士兵在朝我开火,但他们的子弹注定没办法击破我身边的大气神盾。
“欢迎来到巴伦利亚,”我笑了一声,持剑冲了上去,整个人在气势如虹地加持下如同一道闪电,两名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我切下了脑袋。
我回过头,发现其他士兵已经被伏击的队伍全部杀死,大伙从树林里走出来,和获救的俘虏们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带上武器和军服赶快撤!”我挥舞着长剑开始指挥,“帝**的尸体就堆在一起,就地焚毁。”
士兵和刚刚获救的俘虏很快行动了起来,一把把武器、弹药和军服被很快从他们原来主人的尸体上拔了下来,尸体则被整齐地堆放在一起,一名士兵朝我匆匆地跑来。
“长官,我们没有可供点火的物品。”
“这不是问题,我有。”我冲他笑了笑,示意他让开,随后在众人敬畏的眼神中挥手打出一大团的火焰。
这可不是你下厨时用的柴火,火焰很快冲天而起,把尸体烧成了灰烬。
我拍了拍手,再唤来一阵微风,让它把灰烬吹散开来。
“好了,现在得撤退了。”确认不再有明显的痕迹后,我提起断钢,带着士兵们钻进了丛林里。
我记得帝国的前线营地没有电线,这意味着他们在王国前线的部队没有装配电报。
虽然他们最终还是会发现俘虏的运送出了差错,但比起装了电报来说,供我操作的时间就多的多了。
我带着部队回了藏身处这是他们给这洞穴的爱称,所有人被很快聚集了起来。
“兄弟们!”我站在一处略高的石台上,下面是一共四十八名王国士兵,“我们今天救出了更多的王国同胞!”
所有人开始热烈地鼓掌,不少人甚至拥抱在一起,我双手伸出,向下虚按了几下,人群很快安静下来,所有人一齐看着我。
“但这还不够,”我把长剑从腰间拔出,“我们需要救出更多的同胞,前线战事还在继续,所以我们还要袭击他们的运输车队,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支援远在国内抗争的战友!为了仙女,为了巴伦利亚!”
所有人闻言,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为了巴伦利亚!”
“现在,以前当过猎户或是弩手的举起手,”见到大家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我马上开始了下一步的打算。
不少人举起了手,我数了数,一共是二十二人。
这可就难办了,我看了看,点了点两个一看就不超过十六岁的士兵,“你们两个不算,”他们闻言,有些失落地放下了手。
我看向剩下的二十人,“剩下的人,你们就是巴伦利亚游击队的第一批步枪手,我需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学会掌握手里的步枪。”
“至于你们!”我看向其他人,高喊道:“所有以前是兰朵武士的,去领一把冲锋枪。”
这次只有八个人走了出来,我只好又点了六名身强力壮的士兵,让他们一起投入到冲锋枪的训练里。
◇◇◇◇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帝**不是笨蛋,他们不再采用小队押送俘虏,而是一大队士兵一起行动。
但我已经聚集起不少人马,过去的半个月里,我的队伍从四十八人扩大到了一千七百五十人。
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故事,如果你在那,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的队伍扩充的如此之快。
西北大道是边境唯一一条通向帝国内陆的大道,这意味着不管要送到哪座城市收押的俘虏,都一定会经过这条路。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几乎每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就会有一支押送队经过我潜伏的区域,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一开始是四十八个人对不到二十个,也许有点难度,但八十个对二十呢?一百五对二十呢?
我很快就不用自己出手,密集的火力弹幕能在瞬间把押送俘虏的帝国士兵射成筛子。
在约瑟夫的怂恿下,我甚至袭击了两支往前线输送补给的车队。
所以我现在不止有一千七百五十人,我甚至有充足的武器和弹药,手持长剑的斥候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坐在藏身处的火堆旁,看着士兵们身上穿着的帝**服,脑海里冒出来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
“约瑟夫!约瑟夫!”我大叫起来,一个胡子拉碴的年轻人很快跑了过来。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疏于整理的约瑟夫不复过去帅气的模样,但依稀还是能看出曾经的轮廓。
“什么事情,兰斯洛特大人?”
“传令下去,把所有人聚集起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我说完,冲他挥了挥手,后者点了点头,很快跑去传达我的指令。
约瑟夫做事情的效率很高,这也是我最喜欢他的一点,不出二十分钟,一千多人就已经在我面前整齐地列好队。
“兄弟们,”我看向他们,来回地踱着步子,“过去的半个月里,你们依次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在你们的努力下,我们甚至抢劫了两支帝国的运输队,在帝国境内打响了巴伦利亚游击队的名头。”
我说到这,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们,“但我有一个更大胆的,能够极大地帮助到王国同胞的主意,”我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我打算袭击卡拉斯加拉顿!”
这句话如同一发火焰箭,瞬间点燃了下面的士兵。有些人惊慌失措地看着我,有些人则满眼的狂热和崇拜。
“你是认真的吗,大骑士长大人?”约瑟夫急匆匆地跑到我身边,他的声音毫无遮掩,“我们这一千多人怎么可能打下卡拉斯加拉顿!?”
“稍安勿躁,约瑟夫,”我看了他一眼,伸手虚按了按,“强攻的确没有可能,但如果从内部发动攻击呢?”
“从内部吗……”约瑟夫咬着嘴唇,陷入了思考之中。
“没错,”我拔出断钢,指向士兵们,“看看你们身上穿的是什么?帝**服!这就是我们潜入卡拉斯加拉顿的最大依仗!”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但大人,”发问的依旧是约瑟夫,“我们该如何伪装,好欺骗帝国的守军?”
“非常的简单,”我把地图展开,摁在背后的石墙上,“我们从森林里绕过去,伪装成帝国后方前去支援的独立团级单位。”
约瑟夫仔细地看了看地图,我看到他的眼睛越来越亮,那是信心充盈的标志。
“非常可行!”约瑟夫狠狠地一拍手,顾不上手上的疼痛激动地说,“但我们还需要一个精通帝国知识的人。”
“我就是,”我笑了笑,看着他们惊讶的目光,“没人告诉你们我是从帝国逃到王国的吗?”
计划很快敲定下来,我和巴伦利亚游击队会伪装成朝前线行军,我是团长希克拉德莱克索斯,没错,就是那个胖子,说实话我还怪想念他的。
约瑟夫会作为我的参谋长,另外一批获救的低级军士长则负责冒充参谋部的成员。
我们会趁着夜色朝卡拉斯加拉顿的东南方急速行进,多亏了我的地图,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到达预定地区后,我需要去切断卡拉斯加拉顿的电线,来阻止电报通讯。等到天亮后,我们再从树林里窜出来,朝卡拉斯加拉顿行军。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应该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卡拉斯加拉顿。
计划定在明天的晚上,迟则生变,更何况帝国的电报系统非常的先进,我可不想拖太久。
“都散了吧,好好休息,明天就出发,后天动手。”得到我命令的约瑟夫示意士兵们解散,所有人很快散开,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养精蓄锐准备后天的战斗。
我看了看休息的士兵们,再看看比刚开始打上了几十倍的山洞,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可都是靠我的火焰和旋风开凿出来的。
“大人,”约瑟夫跑了过来,“您的床铺已经整理好了。”
我点点头,站起身,看着身边的约瑟夫,“你真的相信这个计划吗?”
“如果是别人,我不那么相信,”出乎我意料的,约瑟夫一张口就否定了这个计划,“在我看来太过冒险,但如果是兰斯洛特大人,那我愿意冒险。”
“为什么,”我有些好奇,“这不符合你的行为准则啊。”
“大人,”约瑟夫冲我笑了笑,“我跟着您也有半个月了,虽然不敢说十分了解,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那就是大人您绝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是吗……可是这次的事情我真的也没有把握。”
“不,您其实是有把握的,”约瑟夫斩钉截铁地说,“您只是怕牺牲太多,又怕自己要成为最后一道保险。”
“是这样吗?”我有些惊讶,“你是说如果我自己是最后一道保险,我就会觉得事情没有把握?”
“正是如此。”约瑟夫点了点头。
“好的,谢谢你,约瑟夫。”我在床边坐下,托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约瑟夫朝我鞠了一躬,朝自己的床铺去了。
我坐在床边,陷入了沉思。约瑟夫说的是对的,当我制定好这个计划后,我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在了最后一道保险的位置上。
但这不是没把握的表现吗?也许是吧,需要指挥官亲自上场不正好是没把握的表现,也许约瑟夫只是对我好言相劝。
我明白他的好意,但我更希望一个人能替我分担这压力。我肩上是一千七百五十条人命,如果我的计划出了差错,或者执行中出了问题,他们就会变成我白痴计划的牺牲品。
而那是我不希望看到的,绝对不希望。
遗憾的是木已成舟,计划已经发出去了,士兵们气势高涨,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壮烈战斗中。只有傻子才会在这时收回成命,我闷闷不乐地关上了油灯,带着内心无尽的忧虑陷入了梦乡。
间幕其一 雾气深重的夜晚
“等等,等等,”凯伦被萨伦的故事弄得有些发蒙,“让我稍微梳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你是说,写在历史课本里的,卡拉斯加拉顿的陷落,是你做的?”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萨伦。
“是我,”那个在历史书上留下自己身影的年轻男人笑的像个人畜无害的旅店老板,“即便是现在再看,那也是个十分冒险的计划。”他举起一杯可乐,朝一脸震惊的凯伦晃了晃杯子示意,随后一饮而尽。
“幸运的是,”旅店老板喝下一大杯冰镇的碳酸饮料,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又走回吧台,给自己添上了新的一杯,“我们成功了。”
“这不对,”年轻的退役士兵这会才勉强回过神来,用力地甩了甩头,“如果是你率领王国部队打下的卡拉斯加拉顿,那历史课本上为什么没有详细描述你。”
“描述我?”萨伦有些好笑地反问了一句,“让帝国的孩子们知道,那个符文师团的首任团长其实手上沾满了帝国人的鲜血吗?帝国政府可不会那么蠢,凯伦。”
“你看,”他又掏出一个杯子,给可怜的,被震惊到语无伦次的退役年轻人倒上一杯饮料,“我做下这事的时候才十四岁,我猜是一月份,王国没什么准确计时的可能,现在呢?我二十五岁了。”
萨伦没理会已经被这个消息震的头晕目眩的凯伦,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十一年前你多大?就像你说的,你们是读着我创造出来的历史长大的,你还是我在符文师团任团长时的优秀士兵。”
萨伦说到这笑了笑,有些狡黠地看向凯伦:“如果你小时候知道帝国符文师团的团长是个刽子手,手下有着无数帝国士兵的冤魂,你还会充满热情地加入符文师团吗?”
“你不会,”还没等凯伦作出回答,旅店老板就自己接上了答案,“所以这就是帝国政府做这事的必要性。”
“但我不一样,”萨伦一边说,一边又神奇地变出一块抹布,擦起了桌台,“我承认帝国这些粉饰和欺骗手段的必要性,但我自己不会否认我曾经用骑士的神力屠杀过无数帝国士兵,也不会否认我曾经带队打下了卡拉斯加拉顿,被誉为,什么来着……啊,帝国近百年最严重的损失。”
“这真是,”凯伦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那不是重点,”萨伦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问题在于,你真的要写进你的书里吗?”他的脸色罕见地变得严肃起来,“虽然我已经不再是符文师团的团长或者士兵,但你得知道,这些内容如果公之于众的话,对帝国的威信和尊严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我想是的,”凯伦虽然迟疑了一会,但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不想在我书里写出任何虚假的内容。”
“很好,”萨伦点了点头,放下抹布抿了一口饮料,“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被抓了,”他看向一旁做认真倾听状的卡拉,“我和卡拉会去监狱里看望你的。”
凯伦没接他的话,这多少让萨拉觉得有些无趣,从他脸上的表情就能看的出来。
“不至于吧,”倒是卡拉有些疑惑地接上了话头,“凯伦并没有违反帝国法律啊?”
“所以你这条龙还得多学习,”旅店老板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如果说我从逃亡王国的这段日子里学到了什么的话,那一定是帝国法务部来说,最重要可不是法理,而是他们的面子。”
“而我,恰恰是一个让他们折了面子的大逃犯。”萨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地就像是叫卡拉多添点柴火一样。
“那我又不明白了,”听了萨伦这番话,凯伦一下子来了精神,挺直腰杆坐了起来,“如果按你所说,你又是怎么抹去你曾经犯下的罪行,堂而皇之的回到帝国的呢?”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凯伦,”旅店老板拍了拍这年轻小伙子的肩,“我想说的是,只要你能带来足够的利益,所谓的不可侵犯的法务部的面子也只不过是另一件可以拿来交易的商品而已。”
“也就是……”凯伦还欲再追问,却被萨伦一把捂住了嘴巴。
“有些事情太提前知道就没有那种感觉了,”萨伦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则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吧台上挂着的耐心,“我们会讲到这个部分的,但不是今天。”
“嘿,伙计们。”卡拉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你们看窗外!”
萨伦和凯伦漫不经心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窗外看去,前者原本的笑容在看到窗外景色时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的面庞。
整个“葡萄藤之血”被浓厚的雾气包围,原本就在街对面的小屋此刻都隐没在茫茫的白雾中。
萨伦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这可不太对劲,”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走到窗户旁,“我以前可没在这看见过这么厚的雾气。”
“你觉得会是……”卡拉有些担忧地开口,他话没讲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不可能,”萨伦一反常态,有些粗暴地挥了挥手,否决了卡拉的推断,“那家伙这会还出不来。”
“但不排除是他手下某个恶魔领主。”萨伦很快又捏住下巴自言自语道,旅店老板的气质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有那个吸血鬼手下的领主才会挟雾出行。”
“但我不确定……”没等卡拉和凯伦有什么反应,萨伦又自顾自地跑上了楼,依稀还能从大厅听到他自言自语:“只有一个办法……”
他很快就拿着一小玻璃罐的盐从里屋走了出来,“施特拉德和他的领主都是异界生物,他们带来的雾也是异界能量,”他快步地朝旅店大门走去,灵巧地打开了手上的盐罐。
“要想知道它们是不是异界之雾……”
“就看它们会不会烧起来!”凯伦眼睛一亮,大声地接上了下半句的话,“就像克莱芒主教做的那样。”他很快又补充道。
“正是如此,”萨伦脚步一顿,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随即把大门拉开一条缝隙,用盐在门口画下一条白色的细线。
见细线画的差不多长了,萨伦把盐罐盖好,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颇有年代感的湖中仙女雕像。
虽然听萨伦说过不少次了,但这还是卡拉和凯伦第一次看到湖中仙女的雕像,他们好奇地凑到萨伦身边,看着他手上的湖中仙女雕像。
那是一个铁制的镀银雕像,雕刻着一尊栩栩如生的湖中仙女,因为年岁悠久的缘故,不少镀层已经掉落,露出底下漆黑的部分。
“她的确很漂亮。”凯伦看着那尊美丽的湖中仙女像,赞叹了一句,“难以想象真人有何等美丽。”
“比这还漂亮一万倍,”蹲在地上的萨伦做出了解答,他用双手捧住雕像,嘴里开始虔诚地念起祷词。
“湖中仙女,护佑此身,异界邪物,速速退去。”
地上的细盐很快地猛烈燃烧起来,包围着旅店的浓重雾气像是被烫伤的动物一样,翻滚着向后散去,虽然没有退散太多,但至少能再度看清街对面的房子。
事情很明显了,萨伦铁青着一张脸从地上站起身,“我们必须处理这件事,马上!”
他带头走回旅店里,身后是忐忑不安的卡拉和凯伦。
“你以前看他脸色这么严峻过吗?”凯伦压低了声音,悄悄问卡拉。
“从来没有,”卡拉同样低声给出应答,“这还是来这之后第一次。”
“那事情可就大条了。”凯伦叹了口气,脚步加快,卡拉则走在最后,还不忘关上了旅店的大门。
“那究竟是什么?”凯伦快步赶上去,拦住了沉默不语往里走的萨伦。
“恶魔领主,”萨伦语气沉重,“记得我给你们说过的骷髅将领?那是他们的初级形态,”他一边走,一边做起了讲解,“施特拉德的力量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不断变强,作为他的手下,自然也得到了赏赐。”
“你们要知道,”萨伦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手指狠狠地指向凯伦,“施特拉德可不是普通的吸血鬼,所以他手下的恶魔领主也不是那种,一块审判庭祝铁就能杀掉的故事里的可怜虫。”
他转过身去,从吧台上把耐心摘下,“我不知道来的是谁,也许是葛斯摩?威斯特摩兰?摩尔特帝奇?还是其他人?我不知道,你们也没必要知道,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即使是最弱的葛斯摩,我们的麻烦都大了。”
“听着,”萨伦背起耐心,又从吧台底下掏出一把锯短了的霰弹枪,挂在自己腰上,“如果你们想跟着我去,这是你们的自由,但这可不像上次打行尸,我没工夫管你们的死活。”
他又从吧台底下拿出一大盒的子弹和一条腰带,凯伦和卡拉看着他把腰带系好,又把子弹挂在腰带上,随后从吧台底下拿出了更多的盐罐。
“我的建议是,”萨伦把盐罐揣到自己衣兜里,看着不安的两人,“你们在这给我看着旅店,如果我回来了,那万事大吉我们继续讲故事,如果我没回来……”他讲到这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复杂,“我不强求你们,但你们尽力多救走一些村民,然后能跑多远跑多远。”
一只手拦住了往外走的萨伦,旅店老板看着自己最优秀学生的那双眼睛,没再骂他,只是叹了口气:“我不拦着你,但你得把我的大骑士长铠甲穿好。”
卡拉也罕见地没有说话,也没有责怪自己的老师,他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轻车熟路地翻出那套铠甲,套在了身上,又把断钢系在腰上。
“算我一个,”没等萨伦看向他,凯伦就主动地把手枪系好,朝师徒二人伸出了一只手,“我可不想错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只有你会把这种事情称之为刺激,”卡拉朝他投去一个白眼,“这可是会死人的。”
“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呢,”凯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我得先做一件事,”他说着掏出自己那支笔,又从故事本上撕下一张纸,飞快地在上面写了一大段字:
退役士兵凯伦桑切斯,维洛季马的传奇萨伦诺维斯,蓝龙之母泰蕾苟莎之子卡雷多斯今日一同迎战恶魔领主,如果三人不幸阵亡,请看到这张纸条的人将他们的故事传唱下去,并把这本未完成的红龙传记予以出版,凯伦桑切斯拜谢。
写完这一段后他又看了看,拍了拍手,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出发吧!”
萨伦没说话,推开旅店大门,第一个走进浓密的白雾中,凯伦和卡拉彼此看了两眼,急忙跟上萨伦,小心翼翼地肩并肩走进了白雾里。
“这雾是不是又厚了?”凯伦走进雾里才发现不对,他甚至看不到旁边卡拉的脸,更不用说前面的萨伦了,全靠传来的脚步声他才确定自己依旧跟在萨伦身后。
“的确,”萨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等等。”
一点橘黄色的灯光很快从前面亮起,那光虽说不上明亮,却能穿透这浓密的雾气。
凯伦看到那橘黄色的光亮,眉开眼笑地跑了上去,身后跟着满脸忐忑的卡拉。
“我自己做的符文灯,”萨伦手持一盏提灯,没等凯伦和卡拉开口就主动替他们揭晓了答案,“为得就是这种时候。”
“小心点,”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萨伦突然出声,“把武器都准备好。”
卡拉急忙拔出了断钢,钢剑出鞘的声音在浓雾弥漫的夜空中不断回响着,凯伦也收起了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面色凝重地举起了自己的左轮手枪,另一只手则构造出了一面秘银护盾。
“秘银护盾不错,”萨伦转过头来,称赞了一句凯伦的护盾,“但还是要小心,它随时可能……”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团绿色的火球从浓雾中疾射而来,凯伦和卡拉还没反应过来,萨伦就已经挥手打出了一连串的火弹,第一枚火弹和那绿色的火球撞在一起,剩下的如同石沉大海般没入浓雾中。
“萨伦诺维斯,”一个尖利刺耳的男性嗓音从浓雾中传来,“你居然躲在这个地方,主人会很高兴知道你的消息的,击伤了施特拉德的萨伦诺维斯。”
“我以为是谁,”萨伦举起了手中的耐心,“原来是你这个老杂种,葛斯摩,怎么了,太弱了被施特拉德赶出来了?”
“你这半人半龙的狗崽子还是和六年前一样牙尖嘴利,就是不知道你的实力这些年来有没有进步呢!”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消散在空气中,一把漆黑的长剑从雾气中飞出,如同有灵魂般自动砍向举枪的萨伦,葛斯摩的声音这会才幽幽响起。
“我可是受了不少罪,也长进了不少呢!”
间幕其二 葛斯摩
“auir!”萨伦有些恼怒地大喝一声,丢下手中的耐心,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火焰构成的长剑,纯粹由能量构成的剑身和射来的漆黑长剑在半空中相击。
火焰长剑被猛地打散,化成最原始的火焰能量消散在天地间,但它并非毫无建树那把神秘的漆黑长剑被打偏了不少,大半个剑身插到了松软的土地里。
“哦?”葛斯摩的声音再度传来,多了一丝惊讶,“看来你的确有所长进,这样就挡住了我的黑暗剑。”随着他话音落下,那把剑像是被绳子系住一样,飞快地从土里倒射而出,没入了雾气里。
“你这条狗还是没有进步啊,葛斯摩。”萨伦平淡地揉了揉手腕,“我想你也是时候现身了,don!”
他的双手缓缓拉开,随着雷霆般的龙语再度响起,一道不断跳跃着的电弧转瞬就在他双手之间成型。
“你该出来了,”萨伦双手用力地往前一推,那道电弧变成一发耀眼的闪电长枪,刺目的白光骤然间亮起,随后是狂暴的电荷四处飞射,那长枪如同惊鸿一般飞射而出,轻而易举地洞穿了他面前的大部分雾气。
随着那些雾气慢慢消弭于无形,凯伦和卡拉终于可以看见隐藏在雾气之后的葛斯摩。
萨伦对他的描述……十分精确,即便在恶魔之中,葛斯摩也是非常独特的一个,他身穿一件墨绿色的铠甲,铠甲上顶着的的确是一个灰色的犬类脑袋,他的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柔顺的红色围巾。
他此刻正揉着自己铠甲胸口的位置,那里有着一块突兀的焦黑,凯伦猜是刚刚那把闪电长枪干的好事。
“你这套雷神之锤还是这么不经打,”萨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你这个阿努比斯的脑袋,看几次都觉得心烦。”
“你怎么敢把我和那些丢人的阿努比斯相提并论!?”葛斯摩松开胸前的那只手,握着黑暗剑愤怒地大喊起来,“我接受施特拉德大人的擢升,为了统领阿努比斯军团才做出这等牺牲,可不是用来被你嘲笑的!”
他说到这里,脸色变得阴鸷,举剑朝萨伦三人杀来。
随着那柄黑暗剑飞速刺来,卡拉只觉得周围的时间都被放慢了一百倍,他就连抬一下手,都仿佛要耗尽一生的时间似的。
“是缓慢剑术,ich wunk!”随着这一剑刺来,萨伦的脸色也变得更加严肃,另一股不下于时间的力量在他的操控下从虚空中浮现。
葛斯摩就仿佛加重了一万倍一样,整个人猛地摔在了地上,在他摔到地上的那个瞬间,卡拉和凯伦都不由自主地猛地出了一口气,他们身边的时间流动终于恢复正常了。
“快撤出去!”萨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显得很是焦急,他一只手隔空虚按,就仿佛是那只手把葛斯摩死死地压在地上一样,“葛斯摩是一名出色的时间系符文师,我的重力只是刚刚入门,压制不住他太久!”
凯伦还打算开口,却被卡拉一把拉住,“听他的,”这名年轻侍者此刻无比的认真,“你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厉害,我们在这只能拖他的后腿。”
凯伦闻言,咬了咬牙,葛斯摩却已经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脚下的土地凹陷下去不少,整个人也如同背负了万斤重担,但他最后还是站起来了。
“没那么容易,萨伦!”他拔出自己的黑暗剑,整个人不再受萨伦重力场的影响,“我的阿努比斯可不是站着看戏的!”
“adman!”萨伦往后连续退了几步,口中念念有词,一把精钢长剑在他手里成型的瞬间,葛斯摩也带着他的长剑杀到。
“铛”精钢构成的长剑和黑暗剑相击在一起,发出一声悠扬清亮的响声,这响声就好似某种信号一般,大批狗头人身,手持两把弯刀的怪物从大雾中接连浮现,成群结队地扑向正在往后撤的卡拉和凯伦。
“呃我猜这就是阿努比斯?”卡拉艰难地躲过一只阿努比斯朝他脸上砍来的两把弯刀,抽出断钢把它斩成了两段,断钢似乎对阿努比斯有某种克制作用,变成两截的阿努比斯先是掉在地上,随后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我想是的,看起来它们也是恶魔的一种。”萨伦正和葛斯摩进行激烈的贴身搏斗,于是凯伦替他做出了回答,他挥出一面青绿色的盾牌挡住了从正面挥来的四把弯刀,随后闲庭信步般地把左轮手枪顶在一只阿努比斯的脑袋上。
随着扳机扣动,一发特制的符文子弹从弹巢中破膛而出,那只阿努比斯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被轰得稀烂,无头的尸体缓缓地倒在地上。
“你瞧,”凯伦得意地对卡拉挥了挥自己手里的手枪,“这也没有那么难。”
“一只两只也许是不难,”卡拉侧身躲过另外六把弯刀的袭击,左手化成龙爪轻而易举地抓碎了一只阿努比斯的脑袋,右手则挥舞断钢点燃了另一只阿努比斯,“但这里有多少?”
凯伦很快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十多把弯刀一齐砍在他的护盾上,可怜的护盾当成破碎,逸散出来的风能量很快就回归到了天地之间。
“看样子你的两个朋友要坚持不住了,”葛斯摩冲萨伦冷笑道,双手握剑朝红发男人砍去,“我会很乐意欣赏他们濒死前的哀嚎。”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葛斯摩,”萨伦不急不缓地唤出一面深黄色的护盾,随后无视葛斯摩砍来的长剑,手持着精钢长剑朝恶魔领主的脸庞刺去。
“啧,”葛斯摩有些烦躁地骂了一声,手上的长剑随着手腕的抖动一转,格开了萨伦刺向他脸庞的一剑,“所以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种多系的符文师,特别是土系的乌龟。”
“这话我可不爱听,”萨伦摇了摇头,双手猛地向上一抬,“试试这个。”
葛斯摩心里闪过一丝警兆,整个人朝后退去,一大串尖锐的石柱从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破土而出,并不断朝他袭来。
“够了!”葛斯摩大吼一声,一对腐烂的翅膀从他背上伸展开来,带着他缓缓地漂浮到了半空之中,“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红龙萨伦!”
“正有此意!”萨伦随手挥散精钢长剑,抬手打出一道飓风,那飓风笔直地朝葛斯摩冲去,在路上越变越大,最后成了一阵狂暴的磅礴龙卷风,青绿色的旋风里还隐隐能看见红色的火焰。
“我说,这些阿努比斯是不是越来越多了?”凯伦再一次躲过了朝他劈来的弯刀,有些气喘地问道,在他不远处是连成一片的阿努比斯尸体。
“的确是这样,”卡拉也有些气喘,他刚刚用断钢切下一只阿努比斯的脑袋,“我们必须想想办法!”
“这个也许会有用!”凯伦在地上一个打滚,躲过砍向他的六把弯刀,“但我得提前说明,我的电系符文术不是很熟练!”
“不管有什么,用就是了!”卡拉一脚踢到面前一只阿努比斯,又挥剑斩杀掉另外一只,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用了总好过我们被这些东西活活淹死!”
“闪电!”凯伦也不再言语,躲避阿努比斯攻击的同时,一只手飞快地画起某种符文。
随着电系能量缓缓注入,那道符文周围也亮起了耀眼的紫蓝色光芒,符文勾勒完毕的那个瞬间,这光芒也达到了最耀眼的定点。
“希望这有用,”凯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地说,用来构建符文的左手朝前伸出。
一道电弧从他的右肩处显现,但很快就变成狂暴而粗壮的电流,不稳定的电流迅速地穿过他的右臂,从右手掌心迸发出一抹刺眼的光亮,随后是响亮的雷鸣声。
卡拉睁大了眼睛,凯伦此刻整条右臂都被闪电环绕,一条有卡拉胳膊粗细的闪电流从这个年轻士兵的掌心发出,击中了他面前的阿努比斯,很快又跳跃到下一只阿努比斯的身上。
卡拉没注意那电流持续了多久,他只记得那无情的毁灭使者在阿努比斯之间不停地跳跃,等电光消失的时候,至少五十只阿努比斯浑身焦黑,冒着青烟倒在了地上。
“过来掩护一下我!”随着电流的消失,凯伦仿佛一下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扶着右手半跪在了地上,“我精神力在短时间内消耗过大了!”
卡拉闻言,急忙跑到凯伦身边,还不忘顺手砍翻两只半死不活的阿努比斯,虽然凯伦暂时失去了作战能力,但这是值得的场面上被清扫一空,至少现在没有更多的阿努比斯了。
“我说了,”看到凯伦表现的旅店老板笑了起来,他举剑欺进葛斯摩身边,“他们可不像你想的那样不中用。”
“该死的!”葛斯摩刚刚连续打出去十几枚能量弹,才算挡住萨伦的火焰龙卷,又恰好看到自己阿努比斯军团被闪电清扫一空的景象,不由得怒上心头,同样举剑杀向萨伦。
“你不是我的对手,葛斯摩!”萨伦咆哮出声,话音落下的瞬间旅店老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凶暴的巨龙,或者说龙人。
萨伦举起完全龙化的左手,在经过土系护盾加持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葛斯摩砍来的长剑,右手则趁势一翻,一把精钢长剑再度成形。
葛斯摩大惊失色,用力往回抽取他的黑暗剑,那剑却好似焊在了萨伦手上一样。他咬了咬牙,刚打算放手时,一道寒光已经从侧面闪过,一条胳膊整整齐齐地掉在了地上。
“啊”葛斯摩吃痛放开了被萨伦握住的黑暗剑,他的整只左手,从肩膀往下都被萨伦卸了下来,伤口断面正不断地朝外喷出漆黑恶臭的血液。
萨伦则顺势握住黑暗剑,以双剑之势朝葛斯摩杀去。
“我记住了,萨伦诺维斯!我会亲自讨回这笔账的,总有一天!”葛斯摩顾不得按住仍在流血的左肩,仅剩的右手狠狠地扯下胸前的护身符,然后朝地上摔去。
随着那个护身符被摔成碎片,一股子几乎如同实质一般的浓雾诡异地从四周涌现,包裹住了葛斯摩,一大群蝙蝠从护身符中现身,转瞬间又和浓厚的白雾一起消失。
和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葛斯摩,萨伦站在原地,脸色如常,仿佛早就料到了这种事情一般。
“怎么回事?”卡拉扶着凯伦走到他身边,有些疑惑地问。
“是施特拉德的护身符,他的恶魔将领可都有这东西,”萨伦握住黑暗剑,用一种如同缅怀过去的语气说道,“我没办法拦下那东西,让他去吧。”
“但这也是不小的胜利了,”卡拉继续出言安慰他的导师,“你砍下了那个狗头恶魔的一只胳膊。”
“卡雷,葛斯摩是个恶魔领主,恶魔,”萨伦有些好笑地叫出了比较正式的名字,年轻的学徒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窘迫起来,“你应该学过的,这意味着它的**是可以恢复的。”
“非常抱歉,导师,”卡拉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出声,“我最近疏于学习了。”
“你的确疏于学习了,”萨伦严肃地看着他的爱徒,“你每天都在听我讲故事,给你的书看完了吗?”
“没有……”卡拉几乎不敢去看红发男人的眼睛,声音也越变越小。
“我说,我们是不是该先回去,”一个虚弱的声音这时插了进来,被卡拉扛着的凯伦打起了圆场,“就算要教训学生,也等回去再说,我可是虚弱的不行。”
“的确如此,”卡拉朝凯伦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凯伦需要好好的休息。”
“我记得你们刚见面时可不是这样,”萨伦有些促狭地看着他们,“现在看起来简直像一对亲兄弟。”
“这把剑怎么处理?”卡拉决定无视他导师略带调侃的言语,指着那把黑暗剑问。
“这个啊,”萨伦也低头看向手中的黑暗剑,“回去和耐心一起,挂我吧台的墙上。”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气就好像在处理一件垃圾。
“好了,伙计们,”萨伦把剑插在腰间,拍了拍手,“我们得回去了,大家伙都需要休息,尤其是凯伦,但首先,我们得清理掉这些东西,”他指了指地上的阿努比斯,“感谢这魔法般的邪恶雾气,村民们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们最好是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我可不想应付他们。”
两人都点了点头,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做起这种事情来也算是轻车熟路,阿努比斯的尸体很快被堆进一个大坑,随着一把特殊的火焰,恶魔们的尸体在烈焰中逐渐化为了灰烬。
“非常好,”萨伦挥动木铲,替大坑填上最后一捧土,又用铲背拍了拍,压实了地面,“我想我们该回去了,哈?”他看向身后的学徒和小说家,“我猜你们对卡拉斯加拉顿的故事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二十二章 卡拉斯加拉顿
随着“吱呀”的一声,旅店的大门被缓缓地打开。
萨伦第一个走了进来,身后是扛着凯伦的卡拉。
“你的脸色看上去很糟,凯伦,”萨伦一边说,一边搬来一张椅子,示意卡拉把凯伦放上去,“我想你应该先去休息会。”
“不必了。”凯伦闻言打起精神,站起身走到原来的桌子旁,炉火依旧在安静地燃烧着,凯伦拾起自己写下的留言,笑了笑,将它扔进了火堆里。
他看着那留言在柴火堆中化为灰烬,转过身坐下来,摊开了自己的记录本,“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萨伦耸了耸肩,“如果你确定的话,”他灵巧地在椅子中穿梭着,很快来到了吧台边,“但首先我们得来点饮料。”
他端着三杯碳酸饮料回到原先的座位旁,旅店里突然透出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从未离开过。
“那么,”萨伦坐了下来,递给卡拉和凯伦各一杯饮料,“我们之前说到哪儿了?啊,卡拉斯加拉顿,是的。”
◇◇◇◇
卡拉斯加拉顿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城市,但素有边境明珠之称。出于这个原因,我的斥候早就把它摸了个一清二楚。
整座城市的守军加起来刚过两千人,这也是我这个计划的根本立足点两千对上一千七百五十?坦白地说,胜负还未可知,再加上有心算无心,假如我的计划成功的话那我们的赢面可就不小了。
我不敢说计划成功就一定能拿下卡拉斯加拉顿,但我想至少有八成的机会。
所有人第二天都起了个大早,宽阔的山洞里没有一个人在说话,大家三五成群,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停地检查着自己的弹药和武器。
过去的半个月,我成功地把他们中的大部分训练成了标准的帝国士兵,虽然不是神枪手的级别,但准头和战斗素养还算是有保障。
当然也有少数刚加入的王国俘虏还不习惯帝国的武器和作战方式,这没有什么好办法,时间是最好的磨合剂。
整支游击队在一种躁动的气氛中吃完了中饭,很多人下午也只能重复擦枪、装弹,检查枪械的工作,于是不耐烦的情绪自然而然地滋生了。
我能够理解他们,任务的压力让他们觉得读秒如年,好在这种煎熬即将结束,夜幕就要降临了。
当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在地平线上时,所有游击队员吃起了出发前的最后一段晚餐。约瑟夫的确是一个很出色的军官,一千多人在他和其他基层军官的管理下井井有条。
我们花三十分钟吃完了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是时候了,”我站起身,示意所有士兵列队站好。
军官们很快帮着我把士兵们分类站好,前面一个方队站着冲锋枪手,后面一个方阵则站着步枪手。
我把地图钉到身后的墙壁上,决定做一次出发前的最后演讲:“兄弟们,”我拔出断钢,“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我知道你们中的许多人,也许因为我的年龄,不太服从我的领导,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我用剑指向地图上的卡拉斯加拉顿,“因为我们现在的目标,是靠自己的力量支援王国境内的友军,是一往无前的拿下卡拉斯加拉顿,当我们决定出发那一刻,就再也没有了其他选择。”
我从石台上跳下来,目光扫视全场,“要么我们拿下卡拉斯加拉顿,要么我们就死在试着夺下它的路上,现在出发!”
所有士兵收好自己的行李,借着月色的掩护飞快朝东边行军。
我们会在天亮前到达那里,然后摇身一变,变成帝国一个普通的预备役兵团。
事情的这个部分还说不上有难度,士兵们列成四队,在各自小队的队长带领下并入大队,又在大队长的带领下跑步前进,我则在一旁跟着他们。
夜晚的帝国官道也很寂静,几乎看不到任何的马车或是蒸汽车辆。偶尔也会有马车从我们面前疾驰而过,对我们投来充满敬意的目光。帝**服可真好使。
我的部队比预计的还要早到达指定地点,本来我的预计是六点前到达,但现在月亮就高高悬挂在我头顶的位置,我们显然还有不少时间。
营地里没有任何明火,防止被来往的行人和车旅发现,我叫来约瑟夫,“命令所有大队长和底下的小队长集合。”
约瑟夫点了点头,跑出了我的帐篷,不一会儿十名大队长和和手下的小队长就来到了我的特大号帐篷里。
“事情的第一部分很顺利,各位,”时间不等人,等所有人都在帐篷里站定后,我立刻开始了作战会议,“现在我们来谈谈如何攻陷卡拉斯加拉顿。”
我抽出一张空白的纸摊开铺在桌上,“约瑟夫,麻烦给我一支笔。”
一支鹅毛笔很快被递到我的手上,“谢谢,”我冲他点了点头,“卡拉斯加拉顿的城市结构大概如下,”我在白纸上画上了一个黑色的方框。
“作为帝国的边境明珠,虽然只有两千人,它的防御依旧不容小觑,”我一边说,一边用鹅毛笔画出城墙,又画出一门门大炮,“根据斥候的多次侦查来看,城内的守军在两千左右,城墙上每天大概有一百人执勤,有敌人的时候则操控这些大炮防御,剩下的一千九百多人则都在城市的军营里。”
我在大炮上画了个意为非常重要的圈圈,又在城内画出一处军营。
“这场战斗,城墙的争夺会是关键,所以我会亲自率领部队打下城墙,如果我没能打下城墙,一切就结束了那些安装在滑轨上的大炮可以轻易地调转炮口,把城内的敌人轰成灰烬。”
“作战计划如下,”我在城门处画了一个指向军营的大箭头,又从中分出一个指向城门的小箭头,“进入城市以后,迅速分出一个大队的人,也就是第一大队的一百七十五人跟着我,往城墙去,剩下的九个大队则直奔军营,务必要把所有帝国士兵堵在军营里。”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能分成两股,届时大部队请等待我的信号弹再发动攻击;如果事情不顺……也就是说当地的军官不允许我们分开,那我们就即刻反击,力求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城市。”
我说到这里,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军官,“不成功,就成仁,为了仙女和王国的荣耀,请各位全力以赴,解散。”
所有大队长和小队长很快各自离去,和他们一起离去,分散开来的还有我的命令。
在天亮之前,我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要做,切断城内的电报系统。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在吟游诗人学院读书时曾见过讲述帝国最新科技的书籍。
电报的弊端在于它的电线,这种程度的电线通常难以伪装起来,我和约瑟夫打了招呼,借助风的力量在树林间快速奔跑,远处的黑幕下已经依稀可见卡拉斯加拉顿的轮廓。
我停下来,一根粗壮的黑色电线就从我的面前的半空中朝卡拉斯加拉顿延伸过去。
“说晚安吧,”我像是对自己说了一句,从手中唤出一枚回旋镖形状的风刃,轻而易举地切断了这根电线。
断裂的电线冒着火花和电弧掉在地上,这下卡拉斯加拉顿的电报算是废了,就算其他城市察觉到不对,等他们过来时我要不功成身退,要不埋骨沙场,基本没有影响。
我回了营地,下令士兵们最后休息一小段时间,自己也像熙德常说的,抓紧这最后一点点空闲时间,睡一个觉,让自己放松下来,去更好面对第二天的战斗。
“大人,该起床了。”朦胧之中我感觉有一个人再不停地推我,是约瑟夫,脑子在一瞬间做出判断,随后变得清醒。
我睁开双眼,太阳的光线已经可以透过帐篷射到里面来,约瑟夫就站在我的床边,见我起了床,他很快侍奉着我穿好了帝**官制服。
我把铠甲收进帝国的行军背囊里,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出去。
外面是同样身穿帝国黑色军服,改头换面的巴伦利亚游击队。
“出发!”没再说其他废话,我拔出断钢朝前一挥,整支队伍在我的带领下从森林中走出,沿着西北大道朝卡拉斯加拉顿开始行军。
现在是白天,西北大道上时不时就有马车飞驰而过,偶尔也会有慢慢经过的蒸汽车,上面的乘客纷纷对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一段行军并不遥远,卡拉斯加拉顿的城墙很快就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停下!”当我的部队接近城墙时,墙上终于传来了质询声,“你们是哪只部队?”
在学院里学到的高级帝国语这下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我站出队列,朝城墙上高声喊道:“我是帝国贵族希克拉德莱克索斯brinto(来自布林托),你们还不给我开门!?”
那名询问的士兵听到高级帝国语后楞了一下,“非常抱歉,尊敬的贵族大人,我这就去叫队长。”
事情比我想的还要顺利,也许帝国人从来没想到王国的乌龟们有会说高级帝国语的。
“grazie(谢谢),”在我的道谢声中,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名身穿尉官制服的军官从门后走出,朝我敬了个礼。
“欢迎来到卡拉斯加拉顿,莱克索斯阁下,我是城墙守备负责人本布莱克,”他跑到我们面前,冲我和约瑟夫各敬了一个军礼,“阁下的高级帝国语真是说的炉火纯青,很少有能完美掌握这门语言的贵族了。”
“bene(好),”我朝他鞠了一躬,“我能否进城休息?”
“那是自然。”布莱克慌忙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我带着部队在他的带领下缓缓进了城。
“对了,布莱克,”走到一半,我像是刚想起来似的看向布莱克,“我有一个请求,不知能否答应?”
“什么请求,莱克索斯阁下?”
“我想去城墙上看看那些大炮,帝都可没有这种东西看,”我冲他挥了挥手,语气比起请求更像是命令,“放心,”我很快又拍了拍胸膛,“我不会带太多人上去,五十个人,行不行?”
布莱克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没问题。”
“太好了,”我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这倒不是装的,“那就麻烦你带着我的部队去安顿,第一大队!分五十个人跟我上屋顶,快一点!”
我先是朝布莱克笑了笑,对他表示感谢,又恶着一副脸对第一大队的队长喝骂道,就好像指示家里的仆人一般。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余光一直在盯着布莱克看,我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想笑不敢笑的神色,我猜他一定是把我当成出来镀金的贵族二世祖了。
这也说明他几乎对我放下来所有警戒心,表演还是很成功的。
布莱克带着我的一千七百人远去,只剩五十个人跟在我的身边。
“快,”我转头对着五十个人说,“我们要立刻动手,能用剑处理的就不要开枪,如果暴露了,或是三面城墙都已经拿下的话,就立刻发射信号弹!”
所有士兵点头应是,我们急匆匆地顺着楼梯跑到城墙上,假装成被家族私兵簇拥着的,对城墙上的事务颇感兴趣的年轻军官。
那些操作火炮和站岗侦查的士兵一开始还经常往我们这看过来,在我粗鄙地大笑了几次,又东摸西摸活,表现的活像一个乡下进城的人之后,所有的士兵都对我失去了兴趣。
他们不再看向这边,专心致志地站起岗,这二十五名士兵却不知道死神已经逼近他们的身后。
我用力一挥手,二十五把长剑在一瞬间刺穿了帝国士兵脆弱的军服和**。不少帝国士兵回过头来,满脸错愕地看着一脸狞笑,从他们尸体上拔出长剑的“友军”,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声音,就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无力地死去。
“非常好,留下八个人,熟悉并控制火炮,我要你们开战后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大炮对准城里的军营。”我挥了挥手,八个人立刻跑到大炮前,我则带着剩下的四十二人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两处城墙都很顺利,帝**基本对我们没有防备。
在所有人炙热的目光中,我看向最后一处城墙,从怀里掏出约定好的信号枪,然后用力地扣动了扳机。
一发鲜红色的信号弹在所有人的视野里猛地窜上天空,然后炸开一朵红色的火焰之花。
“冲!为了王国!”信号弹已经打出,我也不再遮掩,断钢出鞘,剩下的士兵在我的指挥下纷纷举起枪械,朝最后一处城墙杀了过去。
我能清晰地听到城里的骚乱声,想来是约瑟夫带着剩下的部队行动了。
另外三处城墙的士兵也没让我失望,雷鸣般的炮声很快响起,城内唯一的军营很快就遭受了一整轮的炮击。
“留下八个人,控制最后的这些火炮,”我用力挥剑,把一个士兵砍倒在地,指挥八个人去夺取最后的火炮,“剩下的人,跟我下去支援大部队!”
顾不上倒在地上的五个人,我领着身后仅剩的十三人迅速从楼梯下了城墙,城内已经乱作一团,恐慌的市民们在四散奔逃,帝国部队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拉响了警报。
刺耳的警报在整座城市里响起,但是已经迟了,雷鸣般的炮声不断地响起,厚重的实心炮弹更是接连不断地呼啸着砸向军营。
在军营不远处,我找到了正在发动进攻的约瑟夫,身边躺在倒霉蛋布莱克,这家伙脑袋上多了一个大大的枪眼,满脸都是疑惑的神色,可能他到死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城墙上很顺利,”我走到约瑟夫身边,“这里怎么回事?”
“小问题,”约瑟夫显得很淡然,“帝**的素质不错,已经全部反应过来了,”他指了指军营的入口,“那地方被步枪架死了,我可不会傻到派自己人发动冲锋。”
“不,”我摇了摇头,“我们必须得冲锋,”我拔出断钢,“我们时间不多,每在战斗上多花一秒,战后就少了一秒回收战利品的时间。”
“战士们!”我跳到所有人的最前面,手中长剑指向军营,“敌人只剩这最后一个据点,为了王国的胜利,跟我冲锋,天佑巴伦利亚!”
“天佑巴伦利亚!”所有士兵举着枪,跟在我后面,浩浩荡荡地冲进了卡拉斯加拉顿的军营里。
在冲进去的那个瞬间,一面大气神盾从我手中延展开来,数不清的子弹打在上来,又很快被我还给了他们的主人。
身后的士兵一齐开火,入口处的几十名帝国士兵很快就被消灭一空。
我们这边也有损失,但现在不是清扫战场的时候,我怒吼着冲进军营的深处,到处都是聚团固守的帝国士兵,地面上还有不少的残肢断臂和不成人样的尸骸。
“杀!”我甩手打出一枚火弹,吞没了一个火力点的所有帝国士兵,不少帝国士兵浑身是火,惨叫着从四楼高的地方摔下,再也没有了声息。
战斗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王国士兵们在队长的指挥下,用着和帝国士兵一样的战术清剿着军营内的火力点。
时不时有帝国士兵中弹,惨叫着从高处摔落,他们可能从来没想过,王国士兵也有使用枪械作战的一天。
“为了帝国!”随着一声呼喊,不远处一处墙壁轰的一声炸开,砖块下雨一般朝下落去。一小队帝国士兵的身影自墙后显现。
他们手上拿着带有瞄准镜的步枪,霰弹枪,还有一些圆形的投掷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尝尝这个,王国杂种!”一枚圆形的投掷物被帝国士兵丢出,准确地落到一群王国士兵中间,又在下一秒炸裂开来。爆炸中心处的王国士兵如同割麦子般齐齐倒下,没有一人幸免。
“该死的,”我看着倒下去的士兵,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愤怒了起来,“auir!”随着一声怒吼,五枚火焰能量箭朝那处墙壁打去,这个精锐的小队很快就死在了凶猛的火焰下。
托战士们英勇作战的福,加上四面城墙上的火炮还在不断轰击,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随着王国士兵穿来的没有敌人的吼声,我准备多时的风系能量从我手中飞出,在半空中绽放出显眼的青色讯号。
这是作战成功的标志,炮击很快停了下来。
“战场打扫完了,”约瑟夫走了过来,脸色显得有些沉重,“我们只消灭了不到一千名帝国士兵,自己则损失了四百五十人,剩下的帝国士兵都被炮击炸死,或者埋在倒塌的建筑里了。”
“仓库、监狱和军械库的位置打探清楚了吗?”我叹了口气,这个问题还是太过沉重,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撇开死伤的话题继续问其他的事项。
“已经全部确认了,”说到这个话题,约瑟夫脸上才有了几分勉强的喜色,“我们救出前段时间汇聚到这里的两千一百名俘虏,缴获步枪一千五百条,冲锋枪一千把,子弹和军服更是得按箱算。”
“传令下去,”我挥了挥手,“优先拿武器子弹和衣服,其次是粮食,拿不走的就地烧掉,还有,不允许骚扰平民!让他们速度快点,十分钟内解决。”
他们的动作比我想的还要快,不到五分钟,城里就冒起了浓浓的烈焰,浓烈的黑烟恐怕附近的城市都能看个一清二楚。
“撤,撤!”我焦急地催促道,士兵们纷纷扛起收获的物资,从西门往外撤退。
我看了看黑烟,心里更加焦急了,只有傻子才不知道卡拉斯加拉顿出了问题,其他城市的援军恐怕很快就到。
好在我的部队还是在这之前撤了出去,看着最后一个人跑进森林里,我多少是安下了心,最后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着的卡拉斯加拉顿,我转过头去,跟着自己的部队回到了这广袤的森林之中。
第二十三章 老朋友
突袭之后的第二天,为了获取信息,也为了将突袭得到的帝国金币换成物资,我伪装成一名帝国平民前往附近的小镇做生意。
底比斯肯定是不能再去那里的镇民估计对红头发印象深刻,好在这附近镇子不少,村落更是数不胜数,我在地图上粗略地看了看,决定去最近的小镇凯萨里奇碰碰运气。
这是一个出产香料和毛皮的西北小镇,离这片树林帝国人叫它静谧森林只有大概半小时的路程。
天刚亮的时候我就出发,到镇里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有人朝我投来目光,但很快就漫不经心地看向其他地方。
我穿着和大部分人一样的平民服饰,背着一个牛皮背包,脸上是旅行者特有的疲惫,目光在过往的人群中来回巡视,很快就拉住一个路过的镇民。
他对我投来疑惑的目光,但还是停下脚步,等着我说话或是做出任何事情。
“非常抱歉,”我挠了挠脑袋,露出一副人生地不熟的样子,“我想问下这个镇子的旅店在哪里?”
“旅行者?”他打量了几眼我的装扮,为我指明了方向,“这条路往下走就是,‘烂醉如泥’旅店,你不会错过它的。”
“非常感谢。”我冲他挥了挥手,他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匆匆融入了人群之中。我顺着路往他指出的方向走,很快就发现了这家烂醉如泥旅店。
这的确是家特殊的旅店,和常见的砖瓦质地的帝国房屋不同,这是一座主要由木料搭建而成的酒馆。
我推门走进去,因为是早上的缘故,旅店大厅里没什么人,只有三个身披斗篷的男子坐在一张桌子旁,往嘴里塞着早餐。
旅店的大厅很大,几乎看不见什么电线啊蒸汽管道之类的现代的痕迹,大厅顶上是三盏复古的吊灯,因为是早上的缘故,灯泡都没有亮起。
我有些好奇地打量起旅店的装修,木制的墙壁上挂着不少画作,桌子和椅子也是木头雕刻而成,一个爽朗的生意在这时传进我耳朵里:“欢迎光临,这年头像你这样的旅行者可不多见。”
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名中年男子站在吧台后面,他满脸的络腮胡,皮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双臂都是肌肉,正笑着擦着酒杯。
他见到我望了过来,举起手中的酒杯朝我示意,“威尔海姆为你服务,是稍作休整,吃点什么,还是要个房间?”
我走到吧台旁边,挑了张高脚凳坐下,“来点吃的,谢谢,”我冲他笑了笑,语带赞叹地说:“这旅店真不赖,我以后也想开家这样的店子。”
“会的,孩子,”他笑着递给我一杯饮料,“你还没成年,所以不能喝酒,但我保证这东西也非常好喝,还能消除你路上的疲劳。”
“菜谱上有什么?”我接过饮料一饮而尽,有些好奇地问。
“蒜蓉香肠,炒蛋和一条白面包,一共是三十个铜子。”他拿起杯子,又替我续上一杯饮料,另一只手则在我面前摊开。
我笑了笑,装作从兜里掏了半天的样子,最后掏出一枚金普洱递给了他。
“全部的家当,哈?”威尔海姆笑了笑,把金币递回给我,“这顿我请了,别把我想的太高尚,我只是觉得九十多个银币对一个孩子来说太多了,我也懒得找那么多钱出去。”
我感激地对他笑了笑,旅店老板转身进了后厨,没多久就给我端上来一碟热气腾腾的香肠、炒蛋,还有一条散发着香气的松软面包。
我接过刀叉,开始享用起这顿不错的早餐,同时满嘴含糊地问:“西北最近有什么消息吗,还有和王国的战争?”
“很不好,”威尔海姆叹了口气,“卡拉斯加拉顿刚被袭击,是一伙流窜在帝国境内的王国士兵做的,”他说到这,左右看了看,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听说那些家伙穿着帝**服,这真是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天知道下次会不会是我们的镇子遭殃。”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我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我一直想去边境明珠看看来着。”
“谁说不是呢,”老板擦完了杯子,又开始擦起吧台,“好在那些王国士兵并不针对平民,但这种事情可没办法保证,要是真在这镇子里打起来,谁又能保证你不被流弹射死呢。”
“军方就没什么行动吗?”
“当然有,”威尔海姆点点头,又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跟你说,如果你还要往西北边去,千万别进静谧之森,王国的军队就躲在那里面。”
他把杯子全部捡起来,转过身把它们放到柜子里,接着滔滔不绝地对我说:“虽然前线的战斗也陷入了僵局,但军方还是调了一个师团回来剿灭这只军队,虽然挺多人对这个决定不满,要我说我觉得这可没什么错,王国的战事再重要能比得上帝国平安重要吗,我……”
我陷入了沉思,没有理会威尔海姆后面的碎碎念,我还是太低估卡拉斯加拉顿“边境明珠”的称号在帝国人心中的位置,也没想到帝**队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那可是整整一个师团,五万人的部队,即便在战斗中有损失肯定也剩下不少。而我手上算上刚刚获救的俘虏也就接近三千五百人,连十比一的比例都没有。
值得庆祝的是我最早的战略目标还是达成了,帝国被迫撤回了王国战场上的部队。帝国在这条战线上一共就部署了二十万人,一下去掉了四分之一,这对巴伦利亚王国的部队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
如果他们能抓住这个机会,取得一些更大的战果也不是不可能。这个消息也意味着如果我能把帝国的这个师团拖在这里越久,我的收益就越大。
是立刻撤退还是继续战斗,这个决定对我来说不算太难,但我还得回去问问约瑟夫和士兵们的意见。
于是我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匆匆吃下了最后一点炒蛋和香肠,“我该走了,”我抹了抹嘴,“非常感谢您的早餐。”
“准备出发了吗,”威尔海姆回过神来,“你要往哪儿去?”
“卡拉斯加拉顿,”我飞快地回答,看到他担忧的目光后又补了一句:“我有亲戚在那儿。”
“好吧,”威尔海姆拿走盘子,“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走进静谧之森,帝国的部队很快就到,至少得等他们清剿完那支王**队。”
我冲他点点头,抓起牛皮背包走出了旅店。
“萨伦,是你吗?”我刚走出旅店,听到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连忙循声看去。
一个身材匀称的年轻男孩冲到我面前,不确定地打量了我几眼,随后换上一副笃定的面庞,“果然是你,萨伦。”
“你是?”我把我脑海中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匹配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和眼前这人长相一致的,只好疑惑地出声问到。
“是我,希克拉德。”他有些兴奋地说。
“希克拉德?”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又仔细看了他几眼,终于看出了记忆中那个胖子的一些眉眼,“你真是……大变样。”我有些感慨地说,“你怎么会到这边境上来。”
“我来找你,”希克拉德耸了耸肩,“别担心,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是说,学院大部分知道皮奇为人的人都相信你是无辜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边境上的呢?”我有些好奇地问。
“新闻,萨伦,新闻,”他有些得意地扬了扬手,“我看到卡拉斯加拉顿被袭击的消息时,发现攻击者中有一名自称希克拉德的贵族军官,我那会儿就猜到是你了。”
“总之,”他挥了挥手,“我很担心你,查维斯也是,但皮奇的关系网太大,我们也没什么办法,”他叹了口气,“非常抱歉。”
“没关系,”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前段时间刚和皮奇拼斗了一次,不知道这家伙死了没。”
“那我想你要失望了,”希克拉德摇了摇头,“他上周还出现在帝都的魔法论坛上。”
“总会有下一次机会的,”我虽然失望,但也没什么办法,“你还在学习魔法吗?”
“当然,”希克拉德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到这个,你什么时候教我更多的符文术?”
“我可没办法教你更多,希尔,”我笑了起来,“如果你对符文术有兴趣,毕业以后可以去联邦,符文师学院就在那片被封锁的土地内。”
希克拉德点了点头。
“好了,”我背好背包,“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我想我得走了。”
“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吗?”
“我想会有的,希尔,也许就是在符文师学院。”我冲他挥挥手,挤进拥挤的人潮之中。
起初我还能看见他对我不断挥手的身影,但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
我走在凯萨里奇的街道上,遇到希克拉德对我来说是意料之外的好事,得知我以前的朋友和老师依旧相信我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当然,皮奇这个老杂种没死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虽然那天的爆炸很猛烈,但八阶魔导师总不可能一点保命手段都没有。
当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我失落了一下,我原本还是有些期待奇迹发生。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萨伦。”我在心底告诉自己,把有关皮奇的事情甩到脑后。
接下来是我到凯萨里奇来的第二件事:购买补给。
抢来的补给虽然不少,但帝国的部队很快就要开始对这支部队的围剿,到时候恐怕就不能很轻松地拿到补给,所以补给越多越好。
再说了,帝国的金币带回王国也没有其他用处,我快步在街上走着,很快来到了镇子门口的马车行。
我在马车行里随意地走动起来,浏览着各种马车,老板没一会儿就找上了我。
“这位小少爷,要点什么?”他有些拘谨地搓着手,期待地问。
“要一架运货的马车,”我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金币袋,在他面前摇了摇,“能装越多越好。”
金币互相敲击的悦耳声音响起时,我能明显感觉到这名老板的呼吸急促了几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他忙不迭地说,“您跟我来。”
他领着我出了大门,“您在这稍等一会,”他对我恭敬地说,自己则跑回了马车行内。
没过多久他就牵着一架两马马车从马车行的侧大门走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把马车牵到了我面前。
“专用的载货型马车克劳德一型,货箱绝对够大,”老板指着马车后面的货箱,拍着胸脯说,“能装一吨的货物,哪怕您家的农场或是工厂很大也绝对够用了。”
“看着不错,”我点点头,“多少钱?”
老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托您的福,十个金普洱。给了钱当场就能开走。”
“顺便问一下,哪儿有农场?”我打开钱袋,数了十枚金普洱给他。
“出了镇子沿路走,第一个路口左拐没多远就是老彼得森的农场,”他接过钱数了数,笑得更加灿烂了,“正好,欢迎您下次再来。”
我把钱袋重新揣回兜里,翻身上了马车,老板则亲自把缰绳递给我,“一路走好啊,小少爷。”
我接过缰绳,轻车熟路地催动马车向前跑了起来。身后是还在冲我挥手的马车行老板,两匹马飞快地朝前奔跑,很快就连他也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没过多久一个十字路口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按照马车行老板说的朝左拐,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家规模庞大的农场。
“吁”我在农场门口勒住马,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我翻身下来,把两匹马系在了农场门口的栓马柱上。
一名戴着草帽的年轻男人从远处匆匆跑来,走得近了后摘下草帽,略带谨慎地打量起我,“您来我们家农场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谈生意的,”我冲他笑了笑,“我需要买一批吃的。”
听到是生意上门,这个年轻人笑了起来,眉眼之间也不再局促紧张,“买东西,没问题,您要些什么?我们家的农场有鸡肉、牛肉、猪肉可供出售,我们也卖香肠。如果你要一些更便宜的,我们也卖小麦、面粉和制作好的面包。”
我点了点头,“要五百磅的面粉,每种肉各二十磅。”
“好的,”他夸张地摇动自己的脑袋,“您稍等,我给您算一算。”
他的心算能力显然不错,很快就得出了答案:“面粉一磅是五个铜子,五百磅那就是两千五百个铜子,也就是二十五个银币,鸡肉一磅是十银币,牛肉二十银币,猪肉十五银币,一共是九个金普洱,加起来是九个金普洱二十五个银币,这生意挺大,我给你便宜,二十五个银币就不要了。”
“非常感谢,”我递给他九枚金普洱,后者数了数,笑着点了点头,“您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到农场里,两边都是生长中的小麦,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牛叫。
他很快把我领到一幢装修精美的木屋前,“您在这稍等,我这就和父亲兄弟们去筹集您要的食物。”
他领我进了屋,替我倒了一杯咖啡后就匆匆地离开。
我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喝着咖啡,打量着这间木屋。有些怀念地看着墙上的时钟,我已经很久没能这样精确地掌握时间了。
好在没有半个小时那年轻人就去而复返,“您要的食物都准备好了,”他勤恳地说,“您现在就能开着马车把它们都运走。”
我点点头,起身跟着他回到了自己的马车边,原本空无一物的货箱已经被各种食物填满,最下面是一袋袋的面粉,上面则是各种肉类。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坐上了马车,“我以后还会来和你们做生意。”
“那真是求之不得。”
我冲他们挥挥手,甩动缰绳发动了马车,两匹驽马很快撒开步子跑了起来,带着我的马车离开了老彼得森的农场。
之后的这段路可以说的上是轻车熟路了,我驾驶着马车奔驰在平整的西北大道上,估摸着差不多到地方后拐进树林里。
中间我停了两次车,来比对一下地图,好在我的直觉和地图都很准确,没过多久我就回到了部队藏身的山洞。
马车的声音很明显的惊动了里面的人,我看到约瑟夫出现在山洞的门口。
“是我,约瑟夫,”我冲他挥了挥手,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喜色,尤其是他看到我身后的食物时。
我把马车开到藏身处的底下,一大批士兵顺着天然形成的斜坡走了下来,很快搬空了我身后的货仓,我把马车开到附近的森林藏好,自己走了回来。
“收获不错,大人,”我刚走进山洞,约瑟夫就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喜色,“我们又多了一小批食物。”
“是的,”我点点头,约瑟夫转身准备离开,“约瑟夫,”我叫住他,“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我们有大麻烦了。”
第二十四章 围剿
约瑟夫听了我的话,表情凝重地跑去集合队长和士兵。我则一个人站在了地图前,陷入了沉思。
静谧之森很大,足够让我和回防的帝国士兵不停地兜圈子周旋,但静谧之森也不够大,一旦失误,等着我和士兵们的就是被团团包围的结局。
我从来没学过任何指挥或是战术方面的课程,我也自认为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令我感到疲惫的是我不能慌张,也不能退缩,三千多人在看着我,如果我的信心消失,士气会很快地从上到下崩坏一空。
哪怕我对这方面再一窍不通,我也知道,我不能够在脸上表露出哪怕一丝的退缩和萎靡。
现在想想,这对于当时只有十四岁的我未免太难。约瑟夫很快就集结好了部队,三千多双眼睛看着我,逼着我再次把脸色调整成成竹在胸的样子。
在约瑟夫的提醒声中我缓缓地转过身,表面上依旧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大骑士长,实际上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知道该拖时间,拖住帝国进入这片森林的部队,可怎么拖?实行怎样的战术?我的心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兰斯洛特大人?兰斯洛特大人?”约瑟夫的呼唤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出来,我看着他眼中疑惑的光芒,又看着等我发言的士兵们,只好先把这事丢到脑后,清了清喉咙准备发言。
“各位王国的战士们,”我咳嗽了几声,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会茫然无措或者发抖,“我们刚刚在敌人的领土之上取得了一次振奋人心的胜利,这的确值得庆祝,但是,”我伸出手,示意为卡拉斯加拉顿之战欢呼的士兵们安静下来。
令我高兴的是,所有人都很尊敬我这个大骑士长,人群很快重归于宁静,于是我继续道:“但是卡拉斯加拉顿是帝国的边境明珠,我刚刚得到了消息,一整个帝国师团已经从我们的国家撤退,前来执行剿灭我们的任务。”
见到没有人说话,我顿了顿,清清嗓子继续说:“虽然这个师团肯定不是满员,但我估计也不少于三万人,当然,也有可能这个师团会在附近的城市补员后,再来攻击我们,我敢打赌一定有很多卡拉斯加拉顿人想消灭我们。”
“但是这个事情也有好处,”我见不少人脸色开始变得沉重,急忙甩出了这件事的有利部分,也是我手上最重要的安慰剂和交战原因:“王国的压力小了不少,甚至有可能把帝**赶出我们的土地。”
这一招果然有效,我看到不少满脸愁容的士兵一下子斗志昂扬起来,更不用说那些本就精神十足,狂热好战的士兵。
“为此我决定针对你们的意见,我们是倚靠这个山洞防守,不主动攻击,还是主动攻击,凭借我们的部队规模和对树林的熟悉程度,来和他们作战。是继续作战,还是暂避锋芒,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地站着,看着我,让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同样沉默地看着他们,在心里暗暗着急。好在最后约瑟夫还是出口帮我解了围:“大人,”他看着我,“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做好了为王国牺牲的准备。”
我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那么战士们,”我转身朝底下的战士伸出双手,“如果你们同意约瑟夫士官的话,就举起你们的手。”
还是没有人说话,所有人整齐划一的举起了他们的手。
“非常好,”我点点头,“所有人原地解散,检查自己的装备,小队长及以上军官过来开会。”
所有士兵沉默地散去,一些士官模样的人从队伍中脱离出来,朝我这处简陋的作战室走来。
约瑟夫站在我身边,用火焰简易制成的石头长桌旁站满了军官。“坐,”我伸出手朝下按按,和他们一起坐在石头长桌旁边。
“对面的帝国有一个师团,”我决定上来直奔主题,因为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小事,“我们必须要在保护好藏身处的前提下和他们不停地迂回作战,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军官听完我的话后立刻举起了手,我认得他,史凯德拉文德斯,用步枪是一把好手,“有什么问题吗,史凯德?”
“我想先听听大骑士长大人有什么打算。”
“我的计划?”我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内心祈祷他们不要看穿,大脑同时急速地转动起来,“我的计划是我们以七天为周期进行作战,”我点住地图上的藏身处,“因为我们不可能携带大量口粮和补给移动,所以就注定了我们的作战会以藏身处为中心。”
随着话说出口,脑袋也变得清晰起来,开始自动编织起后面的内容:“七天为周期的意思是每次作战携带七天的口粮,前面四天远离藏身处,最后三天再慢慢靠近靠近藏身处,并在第七天时重新补给,然后重复进行,”我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才来得及换上一口气,随后看向在场的士官,“你们的意见呢?”
“非常不错的计划,”开口的还是史凯德,“但有一个很严重的缺陷,”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七天为周期的话,我们部队的作战半径基本就可以确定下来,”他用手在地图上比了一段长度,“同时七天周期的规律性太强,敌人很有可能推断出我们藏身处的位置。”
我听得背上出了一声冷汗,苦笑了起来,“的确如此,而且那个可能性是百分之百。帝**队可以通过数学计算轻松地算出我们藏身处的位置。”
我紧接着又给这些接受了帝国先进军事思想和装备的士官们简单介绍了一下数学是什么。所有人很快就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面孔。
“既然如此,”另一名叫做巴尔古夫的中年士官急匆匆地开口,“我们的作战就必须,呃,随机起来。”
“我同意,”史凯德点了点头,拉着其他士官凑到地图前面,“而且我们最好把战场集中在藏身处的一边。”他用手比了一根垂直线,把藏身处分成东西两块
“我们要不就保持一直在这条线的东侧,要不就一直在西侧。”他看向身后的同僚,“你们的意见呢?”
“我建议把战场设在这条线的西侧,”九岁那年我可是刚从这附近前往寒鸦山脉,虽然大部分的记忆已经模糊,但还是记得一些大致的地貌,“东侧没多远就会靠近帝国在这个省份的人口密集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至于西侧,”我挤到他们中间,手指从藏身处一直划到隔壁高地省,“你们看,从藏身处出来,直到东佩特兰高地,也就是高地省,这一条线上几乎全是森林、山脉和高地,也就是说都是适合隐藏的地形。”
“有道理,”史凯德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甚至可以抛弃藏身处,全靠上次攻破卡拉斯加拉顿获得的金币,依靠兰斯洛特大人曾经在帝国生活过的优势来就地补给。”
士官们激烈地讨论起来,加上我在一旁时不时插两句话,两份作战计划很快新鲜出炉,摆在了我的面前。
第一份计划是我最初的打算,以藏身处为中心进行随机作战,外出作战时间从零天一直到上限的十天士官们认为超过十天的话,士兵的负重就会过高。
这个计划的好处显而易见,我们的士兵每过一段时间就能好好地休息上一次,但缺点也同样明显一旦作战失误,或者对面有精通战术的将领,我们的藏身处会很快暴露在帝**队的地图上。
另一份计划则是史凯德灵机一动的产物,又由士官们进行了补充,这份计划建议队伍在和帝**队不断地交战中撤向西方,也就是与暮日省紧挨着的高地省,并凭借复杂的地形拖慢帝**的脚步。
至于补给,则由精通高级帝国语,同时在帝国居住过的我和当地居民筹措。
这份计划的好处也明显,我们的藏身处不再有暴露的风险,甚至连部队都不会有太多暴露的风险。
坏处则是小伙子们日后可能都要风餐露宿,好在帝国大部分的领土都处于温带上,又覆盖有郁郁葱葱的植被,此刻虽然是新一年的春天,但也说不上太冷。
另外在携带的口粮吃完后,全军补给的重担就都落在了我的头上。
“选择权在您,尊敬的兰斯洛特大人,”约瑟夫把两份计划书递到我面前,所有士官也一起看过来,等着我做出决定。
“采取第二套作战方案。”我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使用第二份计划。这份方案给士兵们的压力更低,关键只在于我是否能够按时筹措到粮食。
“你们都听到了,”约瑟夫转过头去,和其他士官一样,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喜色,“尽快准备好部队开拔所需的一切补给和准备。”
士官们纷纷领命,回到各自的队伍中去了。我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直到约瑟夫也冲我鞠了一躬,消失在台阶后面时,我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地瘫坐在自己的床上。
一直保持威严和自信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尤其是你对自己毫无信心的时候。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再离开藏身处,原本预定好的补给采购计划也被我叫停我的金币得留下来,好在以后替士兵采购补给。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帝**依旧没有消息。我正照旧研究着地图,心里猜着帝**是不是有了新的打算时,约瑟夫急匆匆地从楼下走上来。
看到他的表情,我明白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离我们有多远?”约瑟夫刚走到我身旁,我就直接问出了在我看来最关键的问题。
“他们还在西北大道上行军,我们安排的斥候发现了他们的部队,”约瑟夫也没说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好消息是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离我们也够远,我们的部队有充足的时间集合。”
“看清楚是哪支师团了吗?”我接着问。
“看清楚了,我们的老朋友,”约瑟夫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卷轴,“这是斥候画下的师团旗帜。”
我接过那卷轴,在桌上摊开,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副熟悉的图画:巨龙踩着狮子,昂着头朝天咆哮。
“巨龙之傲,”我发出一声感慨,“这可是我的老朋友了,帝国王牌师团,我想帝**方猜到这支部队的领袖是我了。”
“斥候都撤回来了吗?”我把卷卷轴卷起,随意地丢到一边。
“都回来了,现在所有人都在山洞里。”
“命令所有人集合,”我站起身,把放在床边的断钢和铠甲穿戴整齐,“我们要主动出击,会一会这支王牌师团。”
“遵命。”约瑟夫鞠了一躬,一如往常地下去帮我集合军队。
士官队伍壮大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我有了更多的基层军官帝**队是这么叫的,有助于提高我部队的组织度和反应能力。
在他们的努力下,三千多人只花了十分钟就集合完毕,比起以前慢吞吞集合,分批前往战场的王国私军,这个速度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我满意地看着他们,如果这支部队最后能安然回到王国境内,我想他们会成为王国新军的第一颗火种。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特拉卓曾经告诉过我,好高骛远是个坏习惯,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谨记于心。
于是我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脑后,再度专注于即将到来的战斗之上。
“战士们,”我看向背好武器,整装待发的士兵,按照惯例开始了战前动员,“帝国的围剿部队已经到了我们的家门口,他们号称王牌师团,别的我不多说,今天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王牌,出发,为了王国!”
“为了王国!”
简短的动员之后,每一名士兵都携带着十天的口粮和十个基数的子弹离开了藏身处,我走在队伍的最末端,确认所有人都离开后,我唤出大量的火焰弹,把整个洞口埋住,让这里看上去和山壁的其他地方没有了任何区别。
如果作战顺利的话,里面的东西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两名士兵在我的授意下离开了队伍,他们会驾驶马车先朝西方进发,马车上装载着我们部队剩下的所有弹药,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一个流动的弹药补给点。
马车在“驾驾”的驭马声中渐渐远去,我目送着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远端,才回过头,继续跟着大部队前进。
手持加装了瞄准镜的步枪的斥候小队被我派了出去,步枪上的瞄准镜能够让他们轻而易举地看清楚远处的东西据说是斯特兰共和国最新的科技成果这也让它们成为了侦察兵的最佳武器。
身手敏捷的斥候们三下两下窜上了树丛,他们除了身着军服,还披上了树叶编制而成的简易斗笠只要他们待在树丛间,他们就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大部队在派出斥候后接着朝发现帝**的方向前进,很快前方就传来了奇特的鸟叫声这是预先制定好的信号,代表发现了帝**队。
“加快速度,发现敌人了!”我听到这信号,一下来了精神,整支部队在我的命令下加快了行军的速度,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停住,”没走多远,一个声音就从树丛间传了下来,“帝**就在前面,人山人海,镜筒里到处都是士兵。”
我高举起左手,握掌成拳这是士官们制定的手势信号,在不能语言沟通时用于交流,这个手势代表的是全军停止前进。
部队很快停了下来,我又张开手章,示意所有士官向我靠近。
“命令所有部队分散开来,用灌木、树丛和树干做掩护。”我压低嗓子对集合过来的士官说,再由他们把命令传达给自己负责的部队。
三千多人很快散开,这里一股那里一股地隐藏在树林之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上的枪,牢牢地盯着不远处的西北大道。
这里已经属于森林的边缘地区,可以清楚地看到西北大道和大道对面的密林。
没过多久,巨龙之傲师团就如预期般出现在大道上,身穿黑色军服的帝国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子向前行军,有些士兵还背上了一种我很久没有见过的玩意。
火焰喷射器。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庞大的油罐,和能喷出凶猛火龙的前置喷头。
“该死,”我暗暗骂了一声,帝**果然不是傻子,我不得不承认,在这种环境里,喷火器是最有效的作战武器。
但机会已经送上门,帝**显然没有发现我的部队,正毫不设防地从我面前走过,此时正是发动突袭的最佳时刻。
“我开枪的时候,就一齐开火,记得先打背大罐子的,”我伸手从约瑟夫那要过来一把枪,悄悄吩咐道,后者点了点头,猫着腰跑开,开始发布我的命令。
我耐心地等了一会,确保约瑟夫已经把命令传给了大多数的士兵,随后将照门对准一名士兵背上的燃料罐,“auir,”我低喝一声,轻轻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惊动了林间的飞鸟,随后传来的是猛烈的爆炸声,带着火焰的子弹在一瞬间击中了那名士兵的油罐,引发了剧烈的爆炸,我可以清楚地看到离他最近的十几名士兵一刹那就被火焰吞噬,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这爆炸如同一声强烈的信号,藏在树林间的王国士兵开始自由地开火射击,有了我的命令,不少的士兵,特别是斥候,都将第一个目标定为了火焰喷射器。
靠近静谧之森这边的帝国士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去一大片,队列中还炸开了几团烈焰那是被击中的喷火士兵。
“撤!”来不及统计打死了多少敌人,见到帝国士兵已经开始聚拢并重组阵型。我立刻下令全队后退,所有的王国士兵在士官的命令下立刻停止开火,抱着枪朝来时的方向撤退。
斥候们则不停在树梢间挪动,偶尔能看见帝国士兵头上爆出一团血花,那是他们在顺手牵羊。
“全军列队,喷火器开路,我们追击!”帝国的王牌师团已经从袭击中恢复过来,我看见我军原来设伏的地区已经被喷火器全部点燃,原本难缠的灌木丛飞快地变成灰烬。
一大群的法师冲到队伍的最前面,他们口里念念有词,双手一扬就降下大片雪花。随着雪花融化,原本灼热到空气扭曲的地面很快恢复到了正常的温度,一条可供大军行进的道路出现在了我面前。
“苏卡布列特,”我骂了句脏话,“帝国人都疯了吗,这可是他们的森林。”
但巨龙之傲师团好像并不在意,他们的大军顺着烧毁的缺口走进森林里,喷火器部队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就喷出一团火焰,点燃附近的树木。
好吧,他们还是有一些在意这森林的,但只是一些在确认树丛间没有埋伏我的部队后,水系法师们就会飞快地扑灭大树上燃烧着的火焰。
我咬了咬牙,放弃了用大部队在这一区域阻滞帝**队的思路,虽然我的确能杀掉不少喷火兵,但我也会有不小的损失。
而问题在于,他们有五位数的士兵,而我是有三千多人。
但原本的阻滞计划还要进行否则我的部队就无法拉开足够的距离。
这个部分很好解决,我来挡住帝**队就行了。
“zuyk。”我轻声唤出旋风,替自己加上了一层大气神盾,随后又唤来火焰,替手上的步枪附上了火焰和旋风的双重魔法。
我缓缓举起散发着青红两色光芒的步枪,准星对准远处正在焚毁大树的一名士兵。
随着一声枪响,一团小小的火焰在远处爆开,随后爆开了一团更大的火焰。
我在扣动扳机后的那个瞬间就立刻撤离了原来的位置,但依旧有数不清的子弹落到了我的护盾之上,让我的脑海一阵摇晃。
我忍住头晕,躲进另一处繁盛的灌木间,把枪放在地上,拔出了腰间的断钢。
“胜利就在眼前!”我挥剑朝前打去,一道破邪斩从剑身上飞出,金色的光芒转眼间就落在了帝国士兵的队列之中。
没去看爆炸中心惨不忍睹的帝国士兵,趁着他们乱作一团的时候,我再度举起地上的附魔步枪,第二颗子弹破膛而出,准确地击中了另一名喷火兵。
这团火焰再度带走了几十名帝国士兵的生命,“把火焰车拉上来!”我听到一个恼怒的声音从部队后方传来,应该是一名基层军官。
很快一辆不停冒着蒸汽,由四个轮子驱动的车子就出现在我视野里,它看上去有点像缩小的特拉卓的蒸汽车,多亏了这段经历,我勉强能认出来驾驶座是哪个地方。
驾驶座的玻璃后面是一名握着圆盘的帝国士兵,那辆车在他的操控下很快来到我面前,也让我更清楚地看到了这车辆的一些细节。
那车的车头两侧各有一个圆柱形的罐子,罐子上延伸出管道,连接到车头的两根管子处。
基于这车叫“火焰车”,我猜那一定是火焰喷射器。
我看见驾驶室里的帝国士兵按下了侧边的一个按键,心里突然没来由地一阵慌张,体内魔力涌动,一层神力护盾在瞬间成型。
来不及管放在地上的步枪,我脚下猛地一用力,朝旁边尽力跳去。
这个动作救了我一命两条火龙从火焰车的车头喷涌而出,这火焰有喷火兵手中喷射器的火焰两倍还长!
一股烈焰打在我的护盾上,神力构成的护盾疯狂闪烁,很快就碎裂开来。幸运的是,多亏了它替我争取到的一点时间,我已经成功地跳出了火焰喷射的范围。
“他在那里!射击!”我还没来得及庆幸,那个声音再度响起,眼见来不及躲闪,我急忙给自己加上了另一层的大气神盾。
“auir!”忍着脑海中一波又一波的剧烈冲击,我唤出了更多的火焰,精神力在疯狂地朝外流逝,注入一个又一个的弗斯中,形成一枚又一枚的火焰符文箭,全部对准了火焰车。
这辆火焰车是我的部队在森林地区的最大威胁,不论代价有多大,我都必须把它击毁在这里。
暴风般的子弹仍在不断地冲击我的护盾,消耗着我所剩无几的精神力。
自从伯明顿那次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程度的精神力冲击,脑海仿佛再度被绞成一团,意识里只剩下混沌和下意识的行为。
数不清地火焰箭在我最后一丝意识的命令下朝火焰车打去,后者在连绵不绝的火焰爆炸中把打的千疮百孔,火焰烧进了燃料罐,整辆车再度发生了剧烈地爆炸,被炸上了天。
“仙女护佑!”眼见火焰车被毁,我急忙拔出断钢如果说仙女的神术最大的好处是什么,那此时的我一定会告诉你,它们就自然而然地存放在你的脑海里,你这要到了那个等级就能得心应手地使用出来,有时候我在想这是否是骑士进阶如此缓慢的原因我从接受赐福到现在都还没能成为六阶大骑士长。
圣盾那璀璨的金色光芒护住了我,子弹打在上面便诡异地变形弹开,借着这来之不易地短暂防护,我调动和精神力一样所剩无几的神力,斩出了最后一记破邪斩来掩护我撤退。
第二十五章 长途跋涉
“我没事,继续撤退,不要停,”我挥手赶走了前来接应我的约瑟夫和几名士兵,“命令前面的士兵准备好伏击。”
约瑟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不断从森林里冒出的火柱和隐约可见的帝**队,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挥挥手,带着士兵顺着来时的路继续往西边撤退。
按照作战计划书里写的,士兵们会在撤退的路上依次构筑防线,对追击的帝国士兵予以还击,这种临时伏击会持续我们到进入东佩特兰高地。
后方的密林间是不是冒出一股凶猛的火柱那是帝**在焚毁树林,为了抓到我的部队,或许说为了抓到我,他们发挥了帝**一贯的作风:不择手段。
不再去看被火焰逐渐吞噬的树林,我抓着钢剑,追着约瑟夫几人朝远方跑去。
这帮小伙子已经在不远处构建起了一道简单的防线,由于喷火器的存在,加上茂密的植被遮盖,没人再决定使用树丛和灌木作为伪装,而是整齐地列成了队,等着逐渐逼近的帝**队。
一大排的步枪密密麻麻地排成一行,所有枪口都稳稳地指向我出现的地方,在更远一点的位置,森林正不断往外冒着黑烟。
帝**为了速度,完全放弃了隐蔽行军的可能性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偷偷摸摸的,那不断前移的黑烟成了我们最好的指示物。
在黑烟离我们很近,几乎可以闻到呛鼻的烟味时,我挥下了高举着的断钢,同时用最大的声音吼道:“开火!”
密集的枪声猛地响起,虽然茂盛的枝叶挡住了我大部分的视线,但不远处传来的惨叫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继续开火三轮,然后撤退!”我下达了第二道命令,也是最后一道命令,随后接过步枪和他们一起射击起帝国士兵。
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一连串的冰锥从树丛中射出,不少士兵躲闪不及,被射中了要害,当场就没了呼吸。
“是法师!”史凯德高声惊呼,“我们该撤退了!”
我咬了咬牙,看着已经出现在目视范围内的法师和仍旧为数不少的喷火兵,眼见法师已经举起双手开始吟唱第二轮法术,我终究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该死的,全体撤退!”随着我的命令发出,所有的王国士兵立刻停止射击,背着步枪和冲锋枪再一次冲进茂密的森林之中。
“追上去!追上去!”对面的帝国士兵中响起了雷萨的声音,“把这支部队不惜代价地摁死在静谧之森里,尽可能地活捉萨伦诺维斯!”
听到他的话,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解决掉这群法师的好机会,于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不断逼近的帝国士兵们。
一大群法师率先从灌木丛中艰难地挤了出来,警惕地看着我,所有人的双手都微微举起,方便随时释放法术。
我看着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断钢,“犯不上这么紧张,”我嗤笑了一声,“只有我一个人。”
在我说话的当口,更多的帝国士兵从树丛中钻出,排成一个弧形将我包围在中间。
我双手持剑,就这样看着他们,等着最后的正主登场。
没过多久,列好队的帝国士兵从中间分开,师团长雷萨在亲卫的簇拥下走到我面前。
他嘴里叼着一根雪茄,背着双手慢慢地走到我的面前,“好久不见,萨伦,”他把脸凑近,一大口烟气喷在我脸上,“我可真是太想念你了。”
我扛起巨剑这个动作让亲卫们一阵紧张,有人甚至直接举起了原本低垂着的散弹枪。
“我可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那么好,”我笑了笑,“真遗憾皮奇那个老家伙还没死。”
“你可真是不会说话,萨伦诺维斯,”雷萨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把剩下的部分用脚踩碎,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你在我营地制造的那场爆炸,杀死了三千多名士兵,那可是三千多条人命!”
“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个吗,”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们可是处于交战状态,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该庆幸上头的大人物对你很在意,”他几乎要把脸贴在我的脸上,满脸都是憎恨的神色,“否则我早就用法师连队把你和你那可悲的部队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那我还真是幸运,奥术之箭呢,怎么没看你带着他们。”我打着哈欠笑了笑,有些好奇地问。
“托你的福,”雷萨也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奥术之箭被活生生炸死了十多名奥术法师,他们整支连队现在都巴不得把你杀了。”
“废话就说到这里,我知道你是厉害的骑士,”他挥了挥手,先前那一大群水系法师站了出来,“所以我为了准备了特别的节目。”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他活着。”雷萨丢下这句话后,在亲卫的簇拥下缓缓向后退,再度被帝国的士兵们包裹起来。
我看着他离开,心里几度闪过当场击杀他的想法,最后还是决定放弃这个打算。他不是我特意留下来所要针对的目标,眼前的这群水系法师才是。
另外,身为帝国师团长,我可不相信他没有几件护身的东西。
眼见水系法师即将把我包围起来,我立刻回过神,决定抢先出击。微风在我呼唤下包裹住我的双足,在它们的帮助下,我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冲进了这群法师中间。
断钢的寒芒在人群中绽开,身穿简易袍子的法师连着他们信赖的护盾一起被剑身从中间砍成两截。
“你们连流水的本质都还不清楚,一群感悟了所谓的魔力本源,照葫芦画瓢的废物,也想打败我?”见到这群法师纷纷吟唱起法术,我冷笑了起来,“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流水之力。”
不少的法师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吟唱大多是一些简易的初级法术遮天盖地的冰锥水箭向我打来。
我伸出一只手,口中再度用龙语唤出流水知名:“wund!”
如同响雷般的声音在林间不停地回荡,随着我精神力地急速流出,所有向我射来的魔法在下一秒都和我构建了联系。
我轻轻一挥手,所有的法术在它们原来主人诧异且惊恐的目光中转了个弯,用最快地速度射向了他们。
不少法师试图释放水系护盾来保护自己,但他们,以及那些仍在吟唱杀伤法术的法师们都注定要失败。
我的精神力凝聚成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了流水的本源之中,在我的命令下,附近所有的水系能量被迫向我集中,汇聚在我的身体旁。
许多法师的法术都在一瞬间被迫中断,原本吟唱杀伤法术的遭到能量挣脱时的冲击,大部分都口吐鲜血萎靡倒地。
那些在吟唱护盾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刚刚因为能量冲击吐出一口鲜血,原本朝我发射的法术就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至少十名法师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空气中逐渐带上了浓重的血腥味。
我悠闲地看着剩下十来名遭到冲击而躺在地上的法师,闲庭信步般地用断钢戳穿他们的脑袋。
原本在远处笑着看戏的帝国士兵已经慌忙地举起手中的枪械,可惜射来的子弹都被我的护盾轻而易举地挡下。
但我也只来得及再解决两名法师至少有几百人在朝我开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至于剩下的法师,恐怕他们也不敢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记得转告雷萨,真要想活捉我,就把奥术系的法师派过来!”急匆匆地丢下这句话后,借着护盾的掩护和气势如虹的加持,我迅速地脱离了帝国士兵们的开火范围,冲进了静谧之森复杂幽深的树丛之间。
约瑟夫和大部队移动得很快,但他留下了一支斥候小队,来引导我顺着他们的路线前进。在斥候小队的帮助下,我很快追上了约瑟夫。
“恕我直言,大人,”约瑟夫严肃地看着我,“您是这支军队的核心,应该尽量避免让自己身处险境的行为,这会对整支部队的士气造成影响。”
我看了看正在行军的士兵,发现大部分人脸色的确十分忧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非常抱歉,约瑟夫,”我满怀歉意地说,“以后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刻,我不会再做出这种行为了。”
“现在让我们看看我们到哪儿了,”我见他面色好看了不少,急忙转移话题,从兜里掏出了地图,“你们一路行军过来,有看到什么醒目的标志或者是镇子么。”
“有的,”约瑟夫也掏出一份地图,“我们刚刚经过了平克顿,”他用手点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点处。
“那我们已经走到静谧之森的中部了,”我点了点头,“很快就能进入它在高地省的部分。”
“是的,”约瑟夫收起地图,“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不出一周我们就能到达预定的东佩特兰高地。”
“士兵们的口粮呢?”我又问。
“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足够支撑到他们抵达东佩特兰高地的时候。”
“非常好,传令下去,全体加速行军,我们越早到达高地省,战斗对我们就越有利。”
约瑟夫点点头,小跑着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一直风平浪静,帝**似乎收到了来自国内的压力,大规模的焚毁静谧之森终究惹怒了高地省和暮日省的居民。
不管这消息是否属实,事实是帝**的确放弃了使用喷火器开路我这两天都没见到浓烟和火焰转而变成小心谨慎地行军。
我乐得看到他们转变行军风格,为了甩开帝**,这两天的急速行军让士兵们有些疲惫,加上无法在安稳舒适的环境里休息,士兵们的情况都不能说有多好。如果这会发生战斗,我想他们连一半的战斗力都没有。
既然帝**现在放弃了喷火器,降低了前进的速度,我的部队也没必要保持急速行军。我叫来约瑟夫,让小伙子们走的慢一些,好让他们疲惫的身体得到休息。
至于帝**,就让他们这样吊在后面吧。
我们的好日子在三天后宣告终结,我们的部队正在经过一处紧挨着静谧之森的山崖时,一发紫色的能量弹从山崖中飞出,落在行军队列里。最近的几个士兵当成被炸成了碎块。
我看着那枚爆开的紫色能量弹,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颜色和东西。这意味着奥术法师,甚至是奥术之箭连队来了。
“萨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你不要要我找奥术法师来吗!?我给你找来了老朋友,还提前在这里等着你了,你满意吗?”
我叹了口气,是雷萨。“的确让我印象深刻,雷萨,”我扶着剑走出人群,张开一面金色的护盾,“我没想到你会跑到我前面。”
“哈,你没想到,”雷萨略带嘲讽地笑了起来,“这是帝国的土地,而我有一整个参谋部替我分析,你真的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的参谋们吗!?”
“你真的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目的地是东佩特兰高地吗?”
“麻烦了,”我压低声音,对凑过来同样面色凝重的约瑟夫说,“准备以小队规模突围。”
他点点头,没说话,干净利落地转身跑开,把我的消息转达给史凯德,又和他一起把消息通知给更多的军官。
“雷萨!”我知道他看的到我,于是拔出剑指向山崖,“我承认这次是我栽了,既然如此,废话不多说,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我挥动断钢,朝乱石嶙峋的山崖斩出一道破邪斩。
金色的光芒打在山崖间,不少石头被炸成裂成几块,在爆炸的那个瞬间,我用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就是现在,全体以小队为建制突围!”
史凯德第一个动了起来,他手下的小队长很快把他的大队分化开了,带着他们消失在了丛林之中,其他的大队也是如此。
至于大队长们,则和约瑟夫以及我一同编成一个小队,在最后突围。
说是突围,实际上更像是在奥术法师的轰击中逃命,那处山崖可没办法很快地下到地表来,只要能脱离他们的攻击范围,我的部队就暂时安全了。
我跑在最后面,手中张开一道大气神盾和一面神力护盾,保护着整支队伍最重要的军官。时不时地有紫色的能量弹幕从侧面飞来,在森林中猛烈地炸开这让我更加庆幸自己的决定,如果集体撤退,这会肯定死伤惨重。
但紫色、蓝色甚至幽绿色的奥术能量还是太多了,大部分都是杀伤力极强的奥术毁灭炮,这种庞大的奥术能量一炸就是一个大坑,我怀疑他们把奥术之箭剩下的所有人全都拉到这儿来了。
“弯下腰,尽可能地躲在树后面!”尽管我已经把士兵分成小队,但奥术弹幕实在太多,在这种铺天盖地的弹幕轰击下,不少士兵都被炸成碎肉,或者是直接被炸成了一滩紫色的能量。
更糟糕的是,覆盖了这片地区的奥术弹幕不仅炸碎了我的士兵,还点燃了周围的树木,火势很快越变越大,烧出来的浓烟充斥了这个地区。
我能听到身边不少士官都开始止不住地咳嗽,我的眼睛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该死的,wund!”我大喝一声,把所有的精神力都倾泻而出,争取换来尽可能多的,纯粹的流水。
好在流水很快回应了我的需求,空气中的能量迅速凝结,看上去就如同虚空中出现了一道洪流,这磅礴的激流在我的脑海控制下从半空中冲刷而过,浇灭了我附近所有还在燃烧的树木,也冲散了大部分的呛人烟雾。
见到空气重新恢复晴朗,我长出一口气,解散了这股奔流,整个人无力地软倒在地上。脑袋如同被人不停割开一样疼痛。
我试着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了一丝力气,脑袋还在不停地刺痛,这代表着我的精神力枯竭了,也许更糟,透支了。
“扶我起来,”我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借此缓解脑部的疼痛,“我的精神力不是枯竭了就是透支了,恐怕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只能依靠你们了。”
约瑟夫和史凯德急忙把我扛住,其余的士官则围成一个圆圈,把我保护在中间。
我的脑袋愈发疼痛,如同脑袋里面被人放进去一把刀子,无时不刻地切割着我的大脑。
士官们扶着我从轰炸的主要区域走过,大部分的树木已经被轰成光秃秃的树干甚至树桩,地面上是大大小小的坑洞,四周还有不少火焰在地表燃烧着。
到处都能看到醒目的血迹,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毫无生机,肢体残缺的王国士兵,或者干脆就是一小团的碎肉。
“损失大了,”我叹了口气,“这可都是王国未来的希望。”
“这不是你的错,大人,”约瑟夫劝慰着我,“我们终究是在和整个帝国对抗,而且我们还没有输。”
“是的,我们还有希望,”我扶着他,让自己振作起来,“我们得加快脚步了,”我咳嗽了两声,忍着脑袋里的疼痛艰难地说,“否则我们的损失会越来越大。”
“是的,大人,但您就先休息吧,”约瑟夫柔声说,“我们还得长途跋涉,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好起来。”
第二十六章 东佩特兰高地
“咳咳,”胸部的沉闷感和脑部的疼痛把我从沉睡中唤醒,我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易的担架之上,两个不停晃动的重影一前一后提着担架。
前面的重影慢慢凝聚,变成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史凯德。
“唔”我呻吟出声,惊动了在后方抬着担架的士官。“大人,您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是约瑟夫。
“是的,放我下来。”我揉着脑袋,示意约瑟夫和史凯德把担架放下。
他们很快停下脚步,把担架放在地上。我扭了扭脖子,从担架上站了起来。
“过去几天了?我们到哪儿了?”略微有些寒冷的风迎面吹来,让我精神了不少,我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盔甲和武器,然后转过头去问约瑟夫。
“已经过去了四天,我们现在在暮日省的边界,马上就要进入高地省了。”
“那就是说离目标不远了,帝**的动向呢?”
“前天碰了一场,”约瑟夫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奥术法师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他叹了口气,“我们丢下了五百多个兄弟,不过他们也不好受,至少死了三个奥术法师,还有五个受了伤的。”
我有些惊讶,奥术法师看上去可不像普通的枪械能够轻易杀死的对象,“死了三个,你们怎么做到的?”
“他们的法术的确很厉害,”因为牺牲太大的原因,约瑟夫的情绪比较低落,“但他们太过于自大,在付出了三百多名兄弟的生命后,一小队自大的混蛋狂妄到孤军深入,”他用力捏着手心,“他们的法术的确很强,但我们还有三千名兄弟。”
“但这些混蛋真的很强大,”约瑟夫捏紧双拳,声音变得哽咽,“即便陷入了我们的包围,我们还是付出了两百多条生命才击倒了三个奥术法师,剩下的虽然被不少枪械击中,但还是顺利地逃了出去。”
“是我没用,大人,你昏迷之后我的压力真的很大,我……”他的声音越变越小,最后双手捂住脸庞,开始无声地啜泣起来。
我看着他不断耸动的肩膀,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没事的,约瑟夫,我们挺过来了。”
史凯德也凑了过来,他红着一双眼睛恨恨地说:“这些法师毫不留情,甘达夫死了,凯林死了,诺克西斯也死了……”
我拉着他们在路边坐下,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史凯德说的名字我都有印象,来自王国北方,爱笑的甘达夫,从靠近北海的渔村应征的凯林,还有只有十九岁的优秀士官诺克西斯。他们都是优秀的士兵,却因为我的决定死在了异国他乡。
“你本来有机会救下他们的萨伦,你有机会的。”我揪着自己的头发,在心底不断地责怪着自己,“如果一开始你就选择撤退,就没有人会死,你可以带着这三千四百人回到王国。”
“如果你能够早点醒过来,你的神术,你的符文术,都能够让你从奥术法师手上救下这些人,”我在心底不断对自己说,“他们的死都是你的错!你根本不配当一名骑士,不配做一名王国的将领。”
我有些痛苦地弯下腰,内心的悔恨几乎要把我吞噬殆尽。“约瑟夫,”我艰难地开口,声音连自己都觉得虚弱,“也许我不配做一名指挥官,我是说,如果我没选择……”
“请不要这样说,大人!”约瑟夫罕见地,带着一丝怒气打断了我,“这里的每一位士兵,都是知道您的计划,所有人,包括我和史凯德,都做好了在路上牺牲的准备。”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内心的痛苦让我选择继续揪着头发,坐在地上。
“给我站起来,大人!”约瑟夫愤怒地把我从地上揪了起来,“看着这些人,看看他们!”他把我松开,满脸怒意地指着一旁行军路过的士兵。
“仔细看看他们!”他把我推到行军队列的面前,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不堪的神色,但他们的眼神依旧坚定明亮,“看看他们有多疲惫,但他们,每一个人,都依旧坚定,都依旧对你的计划充满信心!”他又把我拉回去。
“看看这群充满斗志,付出了这么多牺牲才走到这的人,”他继续愤怒地大吼,唾沫星子全喷到我脸上我以前从没见到如此生气过。
“他们因为你的计划而付出了努力,汗水甚至是生命,而你现在却打算第一个放弃了吗!?”
“说话,兰斯洛特!”他盯着我的眼睛,“如果你还有身为骑士的尊严,如果你还想对这群人负责,就给我打起精神,告诉我你回来了!”
我看着他诚挚而急切的目光,原本涣散的精神慢慢凝聚回来,我松开揪着头发的手,试着重新拾回自己的信心,“我很抱歉,约瑟夫,”我嗫嚅着开口,原本想做出保证并诚挚地道歉,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短短的几个字:“以后不会了。”
“那就足够了,大人,”约瑟夫的脸色也平静下来,“对于刚刚的无礼举动,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我伸出手挡住了他鞠躬的打算,“你只是做了正确的事,尽了一名副官应尽的义务,我很感激你,约瑟夫。”
“本职工作,大人,只要您能重新振作起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约瑟夫有些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您不必道谢的。”
“这些客套话还是等到地方了再说吧,”我终于再一次笑了起来,挥挥手终止了对话,“我们现在得继续前进了,”我拔出长剑指向前方,“等到了地势复杂的东佩特兰高地,我发誓,如果那些法师和帝国士兵还敢追上来,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我很期待看到那一天,”约瑟夫点了点头,“您还需要担架服务吗?”
“不需要了,”我笑着对他说,“但我需要两位传令兵。”
“愿意为您服务。”、
“传令下去,所有人跑步前进,”我看了看天空,太阳正高悬在我的头顶,“我今天晚上要在高地省的土地上吃晚饭!”
“是!”约瑟夫和史凯德行了个礼,飞快地跑了下去。
他们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士兵很快重新列队,在士官的带领下以小跑的方式开始行军。
一大群的士兵在这种速度下奔驰了许久,当太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即将被地平线吞没时,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怎么了?”我来了精神,急匆匆地赶到行军队列的最前面,拉住一个士兵问。
“啊,兰斯洛特大人,”他先是朝我行了个礼,随后满脸激动地指着前方说:“我们到了,我们到高地省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地面上是一条在静谧之森显得很突兀的白色长线,线的两段都朝我看不到的远方延伸开来。
在这条线的旁边,立着一块一人高的石碑,石碑被中间的一道垂直刻痕分成两部分,靠近这边的部分用帝国语和通用语刻着暮日省三个大字,另一边则刻着高地省。
“终于到了,”即使做出了无数计划,在心里经过了无数地猜想,但此时我还是难免心潮澎湃,“希望接下来的路程一帆风顺。”
我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一边掏出地图,静谧之森延伸到高地省的部分不算太大,我估计再有个一天我们就能走出森林,我手指在地图上随意比划了一下,随后满意地把地图收了起来。
“大人,距离东佩特兰高地还有多远?”约瑟夫匆匆跑了过来,他的脸上也满是喜色,“弟兄们都挺想知道的。”
“你不是有地图吗,自己看去,”虽然我嘴上念叨着,但还是再次打开了地图,“森林的范围不算大,”我指着高地省境内那一小片的绿色填充说,“不过走出森林后我们还得走一段路,这是一段地势逐渐拔高的旅途,”我一边说,手一边从绿色的森林区往后拉,指甲在地图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大概这么长,我估计也得走个一到两天,最好是两天,弟兄们不至于太累。”
“那就是说最多三天就能到达佩特兰高地?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得去告诉其他人。”约瑟夫看着地图笑了起来,又把我指的地方细细记下,跑去和其他人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全体都有,”我收起地图,放声高喊,“在高地省这一边建立一个暂时营地,我们先吃上一顿饭,休息一晚上再出发!”
所有人举起武器欢呼起来,简易的木栅栏和篝火很快在士兵们的努力下拔地而起。当太阳完全消失,月亮女士芙瑞迪尔开始朝地面散播她的光辉时,士兵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坐在篝火旁,喝着风干肉加食盐煮成的汤,就着烤热的干粮。
这说不上是什么美食,但一顿热汤一碗热菜已经是很不错的享受了,在这样的日子里。
虽然士兵们没有说,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士气提高了不少,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晚饭很快吃完,士兵们略作休息后,就随意地躺在树叶和杂草铺成的铺盖上,用自己的行军背包当枕头,很快就都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我持着剑,借助着巨龙带来的黑暗视觉在营地里做最后的一轮巡逻,哨兵和斥候们都精神地待在自己的岗位上,所有篝火也已经被浇灭了。
我又转了两圈,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才走回自己的铺盖旁,就这样随意地躺了下去,和其他士兵一样枕着背包,准备睡觉。
今晚有些凉,但还说不上冷,更说不上冻了,空气中的水汽不是很多,晚上应该不会下雨。
这样的天气里,士兵,我,约瑟夫,史凯德,所有人都能够得到一次不错的休整,他们太需要一次这样的休息了,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是睡在潮湿的草地上,或是坚硬的树干之间。
不出我所预料的,士兵们第二天全都士气饱满,精神十足地起了床,前几天惨败的阴影不说被完全抹去,但也已经消散了不少。
随后这帮小伙子用比昨天更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营地,继续朝预定目标前进,期间还和帝**交了一次手看来我们休息的时候,他们没有闲着。
严格地来说,这算不上是一次交火。枪声刚一打响,帝**就迅速撤退了,只丢下了十几具的尸体。
我不知道雷萨在想什么,他们甚至没有还击。另外,那帮奥术法师这次也没有出现。
结合约瑟夫所说的,他们受伤了的情况,我有了一个猜想:雷萨手上也许只有这一小队的奥术法师。
这个猜想很有可能是正确的,因为奥术之箭作为帝国的特殊部队,终究不可能全军出击来对付我这一支小部队。
如果这样看,雷萨的行为就能够理解了他并非不想出击,而是在等待着这些法师恢复。
虽然我不敢保证这个猜想一定正确,但我猜应该**不离十。
于是我招来大部分的军官,粗略地和他们说了下我的想法。
所有人就赞同地点起了头,“非常有可能,”史凯德一拳砸在手心上,“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是的,”约瑟夫也赞同地点头,“对于不精通森林作战的巨龙之傲,雷萨肯定不敢在没有法师支援的情况下发动不计伤亡的攻击。”
“大人,”约瑟夫转头看向我,“我们得抓住机会,拉开和帝国部队的距离。”
“好的,”我点点头,决心赌这一把,“下令所有人快跑急行军前进,只留一队斥候和我一起警戒后方,立刻行动!”
十分钟之后,整支部队开始全速行军,我则和一支斥候一起,压在队伍的最末端。
虽然猜想有九成概率是对的,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急行军的速度很快把队伍带出了静谧之森,展现在森林外的是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
天地间的主要色调是红色和土黄,几乎看不到植被的贫瘠土地朝远方延伸,路边几乎看不见什么高大的树木。
路边随处可见高大的巨石,一条标准的帝国大道从远方铺来,又延伸向远方。
帝国的部队依旧没有踪影几乎可以断定我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了。
我们的部队继续往前走,在这片土地上,我几乎很难感受到地面在升高,直到我一天后站在一处悬崖旁,看着山脚下茂密的,刚从中走出不久的树林,才真正体会到了高地的存在。
东佩特兰高地,到了。
第二十七章 在东佩特兰的高地上
佩特兰高地,是高地省的主要组成部分,也是这个省份名字的由来。这片高地占了整个省几乎九成的面积,只有一成是零星散布在高地之间的树林和平原。
因为佩特兰高地地形复杂的原因,高地省的城市不算太多,大部分都建在为数不多的平原,或是比平原更稀少的,高地上的平整地带。
同样的,这是一个几乎没有粮食产出的省份,大部分的粮食全靠从其他省份进口,支持当地居民生活的,是高地省特有的畜牧业,还有遍布整片高地的各种矿场。
我带着部队,跋涉在这片刚刚对我们展露面貌的高地上,远处雄伟的寒鸦山脉清晰可见,终年带着雪迹的山峰静静地伫立着,再往下则是青翠的树木颜色。
说实话,高地省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从前天走出森林到今天,我还没看到任何一处人类的聚集地。
部队的口粮已经要吃完了,好在之前遇到了不少高地省特有的野生牦牛,杀了取了不少肉,暂时还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我看着近在咫尺,散发着热量的太阳,叹了一口气。
在部队最后面是一辆艰难行进的马车,高地省几乎没有什么修缮完好的道路,对于马车来说简直是寸步难行。
我掏出地图看了看,叫来了约瑟夫,“我们得找到一处合适的地点,建立新的藏身处,”我对面前胡子拉碴,几乎认不出来是二十多天前英俊男孩的约瑟夫说,“我们还得找到城市,或者是村落。”
“我已经派出斥候了,大人,”约瑟夫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但这高地上到处都是山峰和丘陵,更不用说远处的寒鸦山脉了,我想底部平原有聚集地的可能性大些。”
“我也知道,”我有些不开心地摇了摇脑袋,“可那样就失去了这片高地带给我们的最大优势。”
“那我们就只能期待斥候的好消息了。”约瑟夫也苦着一张脸说。
我不奇怪他会这么说,这张帝国全境地图对于高地省的描述实在是太模糊了,地图上的确有城市的小点,但除了寒鸦山脉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参照物。
话虽这么说,但地图还是能给我们提供一个大致的方向,剩下的就要靠斥候,或者更精细的地图了。
我没有更精细的地图,所以就只能像约瑟夫所说的一样,期待斥候的好消息。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雷萨和他的巨龙之傲师团选择在靠近静谧之森的那片平原上扎营,他们没敢跟进佩特兰高地的山区来。
部队又在这片山区行进了一个上午,中间约瑟夫不知道从哪给我弄来了一匹马,我本来觉得不合适,但看着士官们和约瑟夫不容拒绝的眼神,我最后还是收下了这匹马。
不得不说,有一匹马驮着我,旅程的确要轻松了许多。部队继续列队行进,我则坐在马上,开始感受起体内的能量。
成为骑士之后的这一个多月里,我几乎都在不停地应付各种敌人,一直没能按熙德骑士所说的进行骑士相关的锻炼。
另外,符文术的训练,脑部力量的锻炼我也丢下了太久,现在正好是重新锻炼的好时候。
这并不是说过去这段时间的战斗对我而言毫无收获至少我能感觉到我的魔力比之前充盈了许多。
我能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同的东西,就好像一道门槛,却不知道该怎么跨过去。
遗憾的是,这可不是什么神奇故事小说,对于我这种骑士来说,也没有故事里那种念一念口诀就能自动锻炼的技能。
我决定安顿下来后,就按熙德骑士说的继续锻炼肌肉力量,同时也要继续遵守骑士的美德。
哦,对了,还要多吃肉,我想起刚刚杀掉的那一大群牦牛,这个应该不是问题。
检查完骑士的部分,我又开始检查起符文术的部分。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自从特拉卓死后,我的符文术几乎再也没有进步过。
五年过去了,我还是只会两个一级的符文能量箭符文和初级护盾符文。
我并不是觉得符文术不好,或者这些符文没用,但我在使用符文术对战奥术法师的时候,压力的确要比以前大上了不少,这就是一个非常令人头疼的问题了。
遗憾的是,我到现在也没能掌握第三种符文,也许回到王国之后,得去找梅林一趟,他和仙女都是强大的符文师,我应该能有所收获。
另一点遗憾的是,我所掌握的事物本名,似乎停留在了火、风、水三种上。
虽然我一直想掌握大地的名字这会让我在对阵皮奇时更加容易可惜大地一直没能让我如愿。
我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之前跟大地的沟通得到的反馈总是模糊不清,导致我无法通晓大地的本质。
好在符文师的实力由三部分构成符文的学习、事物本名的掌握、脑力,也就是精神力的累积。
前两者我现在暂时没有建树,我还有最笨的一招锻炼脑力。
乘着骑马的这段时间,我又把特拉卓教我的魔方锻炼术翻了出来,只不过这次上来就是七阶魔方低阶魔方对我来说已经毫无难度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比之前的还原要难上不少,我还得分开一部分意识操控我的马。
时间就在这枯燥的高强度练习中悄然流逝,很快月亮就挂上了我的头顶。我摇摇头,散去脑海中又一次被还原的魔方,一种久违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这是一种精神力用尽的疲惫,但又和透支的感觉不太一样它是由于训练导致的疲惫,更像你劈了一天的柴,或是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后的疲惫。
我叫停行进中的部队,翻身下了马,心里除了无尽的疲惫之外,还有着怀念和愉悦的感觉。
从在特拉卓那训练了之后,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精疲力尽,经过充足训练的感觉了。
我走在营地中,想起了记忆里那个满脸白胡子,穿着白袍的笑意盈盈的老头,眼泪不知道怎么地就悄然滑落下来。
我遮住自己的脸,好让别人看不见我满脸的泪珠,然后慢慢地走到自己的铺盖旁边,就这样躺了下来。
头上是璀璨的繁星,我看着它们闪烁明灭,又想起了莎莉的笑脸。
我想起我和她一起坐在教堂的院子里,她坚强地指着天上的星星,装作若无其事地跟我说那是她妈妈和弟弟的模样。
我看着天空,看着那些不停闪烁着的繁星,看着它们中间最明亮的那些,感觉就像胃里被打了一拳,整个人不顾铠甲的膈应,尽力地蜷成了一团。
我捂住自己的脸,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哪怕咬出血来了要浑然不知。
只有这样,才能不让别人听到我的啜泣,看到我双手后面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我不记得我哭了多久,只记得我在悲伤中模模糊糊地睡去,等被约瑟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我站起身,摘下手套,用手揉了好一会的眼睛我猜它们一定又红又肿。
“好消息,大人,”部队刚刚开始行军,约瑟夫就满脸喜色地凑了过来,“斥候们在北边发现了一座规模不大的小镇,偏西一点的位置还有一座城市,和城市外围的少数农田。”
“看来该是我出场的时候了,”我笑了笑,“但我们得先带着部队,就在这片山区里找个适合藏身的地方,我还得用上那辆马车。”
约瑟夫点了点头,于是部队不再继续前进,而是改为在附近的山崖之间寻找天然形成的大型山洞,好作为我们在东佩特兰高地以后的藏身处,或者说要塞。
两千多人的效率非常之高,很快就有叫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我和约瑟夫急忙朝叫声传来的地方跑去,这儿已经聚集了不少士兵,正围着一个黑漆漆的洞穴不停地探头。
“汇报情况,士兵!”我身边的约瑟夫一声大喊,所有士兵纷纷转过身来,恭敬地行了个军礼。
“报告约瑟夫士官长和兰斯洛特大人,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处洞穴,”离我们最近的一名士兵放下行礼的手就开始汇报,“洞穴看上去很大,但不确定里面是否存在危险。”
“这个好解决,”我笑了笑,“我亲自进去看看就是,正好我也很久没活动了。”
约瑟夫不用说,士兵们看上去也很熟悉我的实力,于是有些出乎我意料的,在场的人没有一人表示反对或是担心,反而飞快地给我让出了一条道来。
“auir!”我唤来一小团火焰,让它就那样浮在半空中,一个人走进了洞穴里。
这的确是个很大的洞穴,我头顶的火焰也只能照亮周围一小块的地区,离火焰稍远一些的地方就开始变得昏暗,直到黑暗一片。
我小心翼翼地拔出断钢,左手则始终持着一小团火焰,方便随时施展出符文术,继续走进了洞穴的最深处。
事实证明我就是白担心一场,我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这个广阔的山洞给探索完。山洞里没有任何危险的生物或是鬼魂什么的,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发现了许多石制的,用金属装饰过的家具,有不少的床,还有一些壁橱和桌凳,地面上还有一扇金属制成的拉门,不知道通向何处。
这就不奇怪了,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事实上读过一些历史资料的人都能认出来,这是一处矮人开凿的洞穴,整片维洛季马大陆,只有矮人才是这样的建筑风格。
矮人原本还是维洛季马大陆上的一个大种族,这是无可辩驳的世界各地都找到了不少的矮人遗迹。
但他们似乎和某些敌对的种族发生了战斗,在人类到来之前就已经全部消亡了,只留下了这些宏伟的地下城市遗迹。
帝国如今许多的蒸汽技术和科学发明,都是从这些矮人遗迹里取得的。为了纪念这些矮人,大陆上的国家,除了联邦,都同意把矮人消亡的时代叫做第一纪元。
而现在的日子,则是第二纪元。
在吟游诗人学院里,针对第一纪元的考古学,已经针对矮人文化的学习一直是一项热门课程,也许这下你们就不奇怪为什么我会对矮人了如指掌了。
这代表着在这片土地的下方,很有可能有一座矮人的城市,当然,现在是遗迹了,如果能够找到这座城市,那对我和这支队伍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想到这里我收起断钢,用火焰把所有矮人留下的火盆和壁灯点燃,随后匆匆走出了这片洞穴,洞穴外是在焦急等待的约瑟夫和士兵们,见到我走了出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随即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们发达了!”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细细给他们讲起了这个洞穴里的情况。
“天啊,”约瑟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您的意思是这底下很可能有一座宏伟无比的城市,还都使用了帝国那种蒸汽科技?”
“是的,”我点点头,“我现在先去附近的镇子打探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换点吃的,你把所有士兵带进这个洞穴,地上有一道拉门,我猜是通向更底层的矮人城市。”
我说到这里严肃地看着他,“我需要你在安顿好士兵后,组织人手打开这道门,继续向下探索,但你们一定要小心,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约瑟夫点点头,我示意原本在这等待的士兵第一批进入洞穴,并吩咐他们稍微打扫一下灰尘。随后带着约瑟夫匆匆离去,去统筹其他的士兵了。
发现矮人遗迹的消息很快在士兵中间传开,这些士兵可不再是王国里那些谈到蒸汽就变色的迷信家伙,这个消息无疑极大地提升了他们的士气。
大部分的士兵很快把马车上的弹药卸下,依靠人力扛进了洞穴里。剩下的一部分士兵则是更早的进入了洞穴,在长官的指挥下开始划分起洞穴里的区域。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看了眼约瑟夫,“我现在就赶着马车去镇子上一趟,我们吃的不多了。”
“小心。”约瑟夫点点头,没多说话。
“我有把握,”我冲他笑了笑,看着他转身慢慢走回洞穴口,又指挥士兵把洞口遮掩起来,这才放心地驾驶着马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