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契机不对
“袅儿，你看着我。”江玄瑾的手抚上了白江袅的脸庞，他的声音此时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一般，诱使着白江袅看向他。
白江袅忍不住就问出了口：“江玄瑾，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本是她以前最嗤之以鼻的，如今却又是她最想知道的。
“袅儿，”江玄瑾唇角一勾，俯身在白江袅耳边，一字一句地轻声说道，“我爱你。”
短短的三个字，却宛若烟花一般在白江袅脑中炸开，绚丽至极，雀跃至极，幸福至极。
白江袅忍不住搂着江玄瑾的脖颈，主动吻了上来。
她这一举动无异于煽风点火。
江玄瑾长臂一扬，床幔就此落下。
“紧张吗？”江玄瑾低着头看自己怀中的女人，低声笑着问道。
白江袅闭着双眸，轻微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红晕。
“别怕。”
江玄瑾右手温柔地抚上了白江袅的头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睫、鼻尖、嘴唇、脖颈……
依次而下。
白江袅忽然觉得浑身一凉，衣裳不知何时竟直接被江玄瑾褪了下来，散落一地。
她紧张地抿了抿嘴唇。
江玄瑾却是以亲吻来安抚她。
直到白江袅渐渐有了回应，江玄瑾才欲更进一步。
可是就在这时，江玄瑾却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白江袅亦是倏地反应了过来，一把将江玄瑾推了开来，扯着旁边的锦被，将自己裹成一团。
满室春色倏然打破。
“袅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江玄瑾神色紧张地问道，却又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难道太后对你用刑了？”
看着将自己蜷缩在一块的白江袅，再一想到那股莫名其妙的味道，江玄瑾下意识便以为是太后对她做了什么。
然而白江袅却是满脸通红，拼命地摇头说道：“玄瑾，我……你快些命人打些热水来罢。”
“你究竟是怎么了，可别吓我！”江玄瑾眉头深蹙，伸出手想要拿开白江袅身上的锦被，查看一下她是否哪里受了伤。
白江袅却是吓得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我……我没事，你快些去吧。”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请太医。”江玄瑾眼中的担忧之色逐渐代替了原先的灼热。
白江袅连忙阻止：“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江玄瑾反问。
“只是……葵水来了。”白江袅声音越说越小，说到后面不好意思的将自己闷在了被子里，她一时沉溺在江玄瑾的温柔里，倒忘了这两日自己的小日子便该到了。
尽管白江袅声音小，但是江玄瑾还是听清了。
只是听清之后，他便愣住了。
愣住的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般巧。
“原来是这样。”江玄瑾松了一口气，又笑着将白江袅的被子往下扯了些，让她将头露出来以免闷着。
“今日是我欠考虑了，现在天色已晚，我陪你睡下吧。”江玄瑾揉了揉白江袅的脑袋，温柔地说道。
“这个……要不你还是回凌云殿吧……我……有些不好意思……”白江袅羞赧地支支吾吾。
江玄瑾无奈笑道：“若是让我一夜睡在你的身边，以我目前的状况，怕也是不得安睡。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凌云殿吧，明日再来看你。”
听此，白江袅脸更红了。
先前情意正浓，她倒没觉得有多害臊，现在稍微冷静了下来，她就有些不自在了。
江玄瑾重新穿好了衣服，吻了吻白江袅的额头，这才出了门吩咐小锦准备热水替白江袅清洗，随后便大步往凌云殿去了。
尽管天气还未彻底暖和，但他现在也必须用冷水泡一泡，冷静一下了。
白江袅顶着小锦暧昧的目光，也没让她伺候，自己清洗好了便上床休息。
窗外的月光还是那般明亮皎洁，只不过今晚，沁竹院与凌云殿多了两个失眠之人。
次日，钱嬷嬷来了东宫，说是已经请示过祁皇，并带来了太后的手谕，太后命白江袅将柳惜烟接回来。
白江袅自然不愿意亲自跑一趟，便推说身体不适，让苏永随意安排了下人前往清心寺。
钱嬷嬷一走，白江袅想到了昨日在清幽宫的经历，便去了寒风院找易安，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与他。
听闻前因后果，易安面露深思：“你是说，郑太妃亲眼看见了当年的贤妃遇害真相，想要救她却被太后等人发现，受了什么刺激，这才逼得她成了现在这般疯傻模样？”
白江袅闲散地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照郑太妃所说，只怕事实便应是如此。”
易安也赞同她的想法：“虽说郑太妃已是神志不清，但是这些都是她脑海中最深刻的记忆，不否认存在受刺激之后便能回忆起的状况，再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选择暂且相信。”
“那个黑衣人为何会出现在清幽宫，是昨晚恰好出现还是一直藏在清幽宫，又或是跟着我去的？”白江袅撇了撇嘴，昨日发生的事情也就黑衣人为何突然出现这一事想不通了。
“往坏了想，一直藏在那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或许是监视，或许是保护，也或许是想要从郑太妃那里得到些什么。”
易安想了许久也猜不到那黑衣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想到昨日太后对她的试探，白江袅也是一脸忧愁：“他若是太后的人，为何太后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可他若不是太后的人，那还能有谁呢？”
易安语气凝重：“只希望他不是太后的人，这样我们可能不仅少了麻烦，甚至还能在此事上获得助力。”
若是他们在暗中调查郑太妃的事被太后所知晓，那么太后必定会想方设法对付他们以灭口。
“除了我们还会有谁关心这桩四十多年前的往事？”白江袅轻叹了一口气，总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到底还牵扯到了哪些人。
易安摇头，也是叹气：“无从得知，就当是我们运气好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柳惜烟回来
白江袅单手托着下巴，疑惑不解：“可是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郑太妃也有些反常，你说太后为何当初不杀了郑太妃灭口，反而要采用这么麻烦的方式将其逼疯呢？”
易安猜测：“或许是当时太后不想过于招摇，这才用的手段委婉了些。”
“不不不，”白江袅却直接否定了易安的说法，眉头微皱，“据我对太后的了解，这并非是她的作风，我一定是遗漏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兴许是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我最近一直在派人寻找夏太医的踪迹，兴许过一段时间便就有消息了。”易安轻声安慰道。
“兴许吧。”
白江袅又同易安聊了片刻，这才回到了沁竹院。
只是一回到沁竹院，白江袅却又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柳惜烟要回东宫养病的消息她还没来得及同江玄瑾说。
看了看现在的时辰，已经临近午时。近来宫中公务繁忙，江玄瑾回府的时间并不固定。
因为昨晚失眠，白江袅只觉得现在困意袭来，眼皮撑不住直想闭上，于是便叮嘱了小锦若是江玄瑾回府了就来将她唤醒。
然而就在此刻，江玄瑾正好从宫中回来。
小锦见白江袅实在累得厉害，便自作主张没有去将她唤醒。
而江玄瑾在回凌云殿的路上，却正好碰见了刚被接回东宫的柳惜烟。
“臣妾参见殿下。”柳惜烟脸色苍白，整个身子虚软无力的靠着婢女小晴。
江玄瑾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又立即被怒意取代。
他偏头问着一旁的苏永，语气微沉：“这是怎么回事？”
苏永自然明白江玄瑾是在问柳惜烟未经过他同意，突然回府一事，张了张嘴正欲回答，却又突然被柳惜烟的哭声打断。
“殿下，那些个……那些个恶奴都欺负臣妾，臣妾在清心寺过得好苦啊，甚是思念殿下！”柳惜烟哭得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模样很是让人怜惜。
柳惜烟误以为江玄瑾对她还存有旧情，故而在看见她这般凄惨模样之时才会斥责苏永。
只是江玄瑾却极其厌恶她这番故作姿态，别开了眼不愿看她，只问苏永：“苏管家，你说！”
苏永低着头连忙解释道：“殿下，这……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说是让太子妃娘娘将侧妃娘娘暂且接回府中养病，等病好了再送回清心寺。”
一听到还会再送回清心寺，柳惜烟顿时慌了，踉踉跄跄地上前几步，想要扯住江玄瑾的衣袖：“殿下！烟儿不想回去了，只想好好侍奉殿下！烟儿知道错了！”
江玄瑾不着痕迹地避了开来，给戍一使了个眼神。
戍一向前大跨一步，拦在了江玄瑾身前，出手扶住了看似摇摇欲坠的柳惜烟。
隔了一个人，但是柳惜烟的眼神却望眼欲穿。
江玄瑾强忍住心中的怒意，问道：“太子妃呢？”
苏永答道：“先前钱嬷嬷来的时候，娘娘看上去身体不适，后来去寒风院找易先生拿了些药吃，这会儿只怕在沁竹院歇下了。”
“殿下……”柳惜烟凄凄唤道，却因为戍一无法再进一步。
江玄瑾并未再看柳惜烟一眼，语气中带有些许不耐烦。
“既是如此，苏管家，柳侧妃大病未愈，需要清静，之前的惜芳院太过喧闹了，不利于侧妃养病，就在西南院子里安排个房间给侧妃住下。侧妃的请安也免了，平日里闲杂人等便不要前去打扰，命太医两日一诊，若有怠慢，本宫定不轻饶。”
“是。”
吩咐完之后，江玄瑾便头也不回地直接回到了凌云殿。
江玄瑾的前半句意思是柳侧妃已无资格住进惜芳院，后半句则是他不想看见柳惜烟，赶快将她医治好早日送回清心寺。
柳惜烟却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江玄瑾心里还有她。
午后，白江袅才睡醒起身，补足了精神。
小锦主动承认了错误，并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白江袅。
白江袅听闻也并未迁怒于她，而甚是满意江玄瑾的反应和态度。
随后白江袅才开始用午膳，就在这时，苏永却又来了沁竹院，说是白府来人了。
白府平日里很少来找白江袅，因此她心下疑惑，却也怕是方明玉出了什么事，放下了筷子，赶忙命来人进来。
没想到来人却是白老夫人身边的齐嬷嬷。
齐嬷嬷屈身行礼：“老奴参见太子妃娘娘！”
“起身吧，齐嬷嬷前来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白江袅疑惑地问道。
齐嬷嬷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娘娘多虑了，不过是老夫人好些时日不见娘娘了，想念的紧，平日里也总盼着娘娘能回府看看。”
而白江袅却没有因此放下心来，客套地说道：“没想到祖母这般疼袅儿，东宫事务繁忙，是本宫疏忽了。”
齐嬷嬷又道：“不知娘娘现下可有空闲，老夫人想请您回府一叙。”
白江袅心头一跳，自从她嫁入东宫以来，白老夫人从来就没有派人来给她传话让她回府叙事。而今日的反常，使得她心底一丝不好的预感隐隐升起。
“今日稍有些时间，这便回去一趟罢。”生怕是关乎于方明玉的事情，白江袅说完便直接起了身，余光瞥见齐嬷嬷的嘴角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的心更加沉了几分。
“娘娘，等吃完午膳再去也不迟啊。您这午膳才吃上两口呢！若是饿坏了，殿下又该心疼了。”小锦焦急地劝道。
“不吃了，都撤了罢，苏管家，劳烦你去备下马车。”白江袅愈发觉得心慌。
苏永依命退下，虽说他也不太赞成白江袅还没用膳就这么急着回府，没照顾好白江袅，他们做下人的必然会受到责罚，但是他也能理解，毕竟百善孝为先，若是白江袅慢慢用完膳，让她的祖母等着，指不定被有心人传成什么样。
小锦虽对齐嬷嬷有些不满，但也只得命人撤了饭菜，从小厨房拿了几碟点心给白江袅带在马车上吃，垫垫肚子。
第一百七十章 别有目的
前去白府的马车上，白江袅试探性地询问齐嬷嬷：“不知嬷嬷可知祖母唤本宫是有何要事？”
齐嬷嬷含着笑道：“娘娘多心了，老夫人不过就是在府中闲得无事，所以就想和娘娘聊聊家常。”
“祖母身体可好？”白江袅关心地问道，内心却在暗暗腹诽这齐嬷嬷的久经世故。
“老夫人一切安然。”
“那母亲身体又如何？”
“也挺好。”
竟是半分都不透露些其他消息。
见试探成效甚微，白江袅便也不欲再试探。既然这齐嬷嬷不愿说，那么等她到了白府也就自然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希望白老夫人对待方明玉不要太过于苛刻。
马车在白府门前停下，白江袅本以为白老夫人在前厅等着她，结果齐嬷嬷却是直接将白江袅带到了白老夫人房中。
而当白江袅看到坐在白老夫人屋里的人时，她便瞬间明白这一遭请她来是为了什么。
白远松与方明玉都不在，只有沈姨娘带着她两个好庶弟庶妹在这里陪着白老夫人。
白晓灵和白棋昌一左一右坐在白老夫人身边，白老夫人亲切地握着他们的手，眉却是微微皱着，似是有些不悦。而沈姨娘也坐在白晓灵身旁，一脸疼惜地看着白晓灵。
看到这一幕，白江袅眸中划过一丝讽刺的神色。看上去他们倒真像是一家人，而她却是个外来者。
齐嬷嬷上前禀报了白江袅的到来，沈姨娘一见着白江袅，赶忙起身想带着两姐弟上前行礼。
一听白江袅来了，白晓灵扭过头来怨愤的盯着白江袅，怎么也不愿起身。
白江袅这才看清白晓灵的面容，只见她双眼红肿，明显是哭过了。
而此时沈姨娘愣是怎么也扯不动白晓灵，不免有些尴尬地朝白江袅笑了笑。
白棋昌倒是乖巧的跪了下去。
白江袅冷冷地回视了白晓灵一眼，一边让白棋昌起了身，一边自顾自的找位置坐下，又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看着白老夫人问道：“祖母，这般急着找袅儿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倒也无事，不过是祖母想你了，你的母亲也念你多日，”白老夫人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语重心长地说道，“袅儿在东宫过得可好？若是有不顺心的事，可一定要与祖母说，祖母虽不一定能为你分担，但是这么些年的经验或多或少能帮到你一些。”
白江袅淡然一笑：“袅儿一切都好，祖母放心，让祖母与母亲挂念，是袅儿的不是。”
“傻孩子，你是我们的心头肉，不论你在多远的地方，离开多久，我们都会牵挂在心。”白老夫人继续打着感情牌，殊不知白江袅早就看穿了他们这些人的心思。
白棋昌在座位上有些坐立不安，而白晓灵虽然没有再盯着她看，但是手中的绣帕却被她紧紧地拧成了一团。沈姨娘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但是白江袅又何尝看不出来她不过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在场众人的小动作一一收入了白江袅眼底，她掩去眸中的情绪，继续应付白老夫人：“日后袅儿一得空就回府来陪祖母说说话。”
白老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知道你懂事，不过这出嫁从夫，这动不动就往娘家跑，反倒会落人口舌。”
“有太子殿下在，是不会有人敢说闲话的，袅儿也受不到什么委屈。”白江袅故作娇羞垂眸。
然而她这一番话却让得白晓灵想到上一次受到的侮辱，心中更加嫉妒。她正想阴阳怪气地讽刺白江袅几句，却被沈姨娘眼神及时制止，这才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白老夫人装作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动静，又想到今日听说到的一些事情，于是便又扯开话题说道：“听说太后今日让东宫将柳侧妃接了回去？你可得小心了，那柳侧妃不是什么善茬，别任由她做什么幺蛾子。”
白江袅的语气不甚在意：“不过是让她回来养病罢了，被太子殿下几句话打发到偏院去了，翻不起什么风浪。”
“你自个儿注意些就是，有太子殿下护着你，是你的福气。”白老夫人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如果江玄瑾还对柳惜烟存有怜惜之意，那么那件事便不太好办了。但幸好那柳惜烟已经失了宠爱，白江袅在东宫的地位也日益提升，想必她在江玄瑾面前也是能说上话的。
思及此，白老夫人又与白江袅寒暄了几句。
而一旁的白晓灵却是迟迟没有等到白老夫人提到那件事情，焦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沈姨娘见她那副模样，心下心疼极了，也暗中地拼命向白老夫人递眼神。
看着面前几人的互动，白江袅只觉得有些好笑，却依旧装傻没有点破。
见沈姨娘着急得紧，白老夫人也觉得那些事情是时候提及了，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袅儿，你如今身份高贵，咱们白家也跟着沾了福。眼看着昌儿没有三年就要及冠了，这婚事却还没有个着落，祖母这心里头是落不下心呀！”
白江袅仍旧不动声色：“祖母不用担心，自家弟弟袅儿自然会多关照几分，这适合结亲的世家袅儿也大致甄选出了几个，不过还在相看着罢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白老夫人今日将她唤回，为的就是白晓灵白棋昌姐弟的婚事。
一直安静的低着头的白棋昌这下才有了反应，抬起头双眼满是恳求的目光。
白老夫人叹了口气：“自从你三弟去了趟冯府回来之后，整日便是魂不守舍的，就连你父亲都拿他没有办法，你知道的多，不知这冯家的三小姐性情怎么样？与昌儿般不般配？”
“祖母，三弟年纪还小，哪懂得什么情爱，不过是觉得年纪相差不了多少，聊得来罢，再说这冯家二小姐的身份您是知晓的，袅儿作为太子妃，便是代表了白家，若是昌弟与冯三小姐订下婚约，那在皇室以及世人眼中这关系可就乱了呀。”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谈婚论嫁
白江袅说得极其隐晦，也没有明说其中利害关系，只是盯着白老夫人的神情多了一抹凝重。
听闻，白老夫人也是细细思索了一番，再一想其中皇位之争，顿时后怕起来。
她虽然只是一介妇人，但至少也出生于官宦世家，那些九子夺嫡、手足残杀的事情她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也听说过不少。
只是自从白远松的父亲去世，她久居深院，便对这些个明争暗斗的事情少了些许思量。更何况平日里白远松也不会向她提及官场上的事情，她便将这件事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原先她只想着冯家虽地位大不如前，但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与她白家倒是门当户对。而那冯家三小姐虽被抬了身份，但好歹也是庶女出身，白棋昌倒也娶得。
她只顾着考虑那冯家三小姐配不配得上白棋昌，竟一时忘了冯家嫡出二小姐是那瑜王的王妃。刚才经白江袅一提醒，便是想了明白。
如今***与瑜王党泾渭分明，若是她真帮白棋昌去冯府提亲，落在别人眼中便是白家选择站在了江玄瑾的对立面或是做墙头草想要两面逢源。
这无论对哪一方势力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他们白家还会因此横遭灾祸。
前因后果理了清楚，白老夫人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湿一片。
“是祖母失虑了，反正你三弟年纪还小，也不急在这一两年，慢慢相看着吧。”白老夫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实属无奈地说道。
当时白棋昌来向她求这门婚姻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是十分惊讶的。主要是她向来疼爱家里这一个独苗，看的白棋昌那般恳求的可怜模样，也不忍心拒绝。
“母亲，这件事是不是还可以再商量一下？”沈姨娘却是一时没有明白这其中的玄机，想不通白老夫人怎么就忽然拒绝了白棋昌的提议，忍不住便开口劝道。
白老夫人微蹙着眉，朝她摆了摆手，沉声道：“此事以后勿要再提，昌儿的婚事老身还会再好好考虑的。”
“这……”沈姨娘终是不甘心又开了口。
“闭嘴！”白老夫人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瞪了沈姨娘一眼。
平日里白老夫人鲜少会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沈姨娘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噤了声。
白棋昌望了望白老夫人，又偏过头来看了看白江袅的神色，也明白这件事并无转圜的余地，不禁失落地垂下了头。
白晓灵却见白棋昌的事情终于谈论完了，迫不及待地扯了扯白老夫人的衣袖。
白老夫人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安抚地拍了拍白晓灵的手臂，又对白江袅说道：“昌儿的婚事虽不着急，但是灵儿再过大半年便该及笄了，婚事也没个着落，说出去难免让人笑话。”
“此事想必爹爹与娘亲心中已有主意了罢。”白江袅低头轻抿了一口热茶，雾气袅袅升腾，遮住了她略带讽刺的眼神。
“你爹爹整日忙着朝廷之事，哪还顾得上灵儿。你母亲平日里也鲜少走动，也不了解其他世家的情况，”白老夫人状似责怪地说道，而又话锋一转，“你既是位居太子妃，知道的自然要多些，你庶弟庶妹之事还是得找你参详一二。”
白江袅装作思索一二，这才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是，袅儿定会认真挑选的。”
顿了顿，白江袅意味深长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旁的白晓灵身上，语气隐含轻蔑：“不过这婚事还是得男方上门，否则在别人眼中庶妹这般恨嫁，就显得太过廉价了。”
白晓灵何尝听不出白江袅的言外之意，没想到她当日羞辱她还不够，当着白老夫人的面也这么刻薄无情。
“白江袅！你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你妹妹，你当着祖母的面也这般侮辱我，你还有将祖母放在眼里吗？你可有当自己是白家人？你竟然宁愿别人嫁入东宫也不让我嫁进去！”
白晓灵气得站起了身，也不顾礼仪，竟直接指着白江袅骂道。
本以为白江袅会因此反击，但她偏偏怒极反笑。
然而这笑容落在白晓灵眼中，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毛骨悚然。
“灵儿，放肆！还不退下！”白老夫人状似呵斥道。
“祖母……”白晓灵委屈地看着白老夫人，她以为白老夫人不愿为自己做主。
“退下！”白老夫人加重了语气。
白晓灵的眼泪在眼眶里一直打着转，但是又不愿当着白江袅的面哭出来，于是便不情不愿地退到了一旁。她不懂白老夫人的意思，不代表白江袅看不出来。
白老夫人喝退白晓灵，看似是责怪她，实则是保护她。毕竟白晓灵方才的一番话也算是以上犯下了，白老夫人怕白江袅以侮辱皇室为由责罚她。
见白晓灵没有再胡闹，白老夫人心中也是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袅儿，你妹妹年纪还小，不懂事，你这做姐姐就不要同她计较了。”
白江袅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不会与她一般见识，就是这性子，日后闯了祸本宫也护不住她。”
“虽说袅儿童言无忌，但也不无道理，你是白家人，你心向着我们，白家上上下下也都是支持你的。”
白老夫人这一番话，明显多了另一层意思。
白江袅也笑：“袅儿自然知道白家大多数人都是疼我的。”
“你知道就好，你有太子殿下宠着，在他面前也说得上话，可是多少人盯着你这太子妃，未来一国之母的位子，东宫的其他侧妃也都是想要害你，没有一个好的。”白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解。
白江袅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但却沉默不语。
“你一个人太过孤立无援，你妹妹她也是真心想要帮助你，只有她不会暗害你，也不会与你争抢。那杨家不就是如此吗，那两姐妹不一样互帮互助吗。”
说了一大段开场白，白老夫人终于是说到了重点之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母女相处
然而此时白江袅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祖母，此事本宫无法做主，若是祖母执意为此，就去问殿下吧。若是殿下同意了，本宫立马为庶妹安排婚事。”
“你祖母活了这么些年，看人还是看得清的，只要你提，太子殿下是不会拒绝的。祖母老了，也没几个年岁了，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这三个孩子都能成家，过得快快乐乐的。”
白老夫人虽然说得委婉，但是语气却是带了些许强硬的态度。
白江袅也不同她硬碰硬，却是问了另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祖母，你觉得柳家怎么样？比起白家如何？”
“这柳家乃太后娘娘母族，权倾朝野，我们小小白家如何能比。”白老夫人面色稍许凝重，一时不明白白江袅到底要卖什么关子。
“既是如此，殿下昨儿个刚拒绝了太后的侄孙女，难道说灵儿妹妹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殿下另眼相待？”此时白江袅的嘴角已经完全拉了下来，话虽是说给白老夫人听的，但是眼神却极其冷漠的注视着白晓灵。
“白江袅，你……”白晓灵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说她一无是处，而白江袅却是一点也不隐晦地讽刺她。
白老夫人又瞪了白晓灵一眼，眉头却也是深蹙。
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茬子事情，一方面惊讶于江玄瑾竟然敢直接拒绝太后的要求，一方面又在思量该如何继续劝说白江袅接受白晓灵。
只是白江袅却没有耐心再同她们周旋，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祖母，你若是真想袅儿在东宫好好的，便不要为难袅儿，否则触怒了殿下，袅儿也要遭受责罚，这对于白家的荣华富贵更是不利，祖母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袅儿却不想白家被我牵连，一天一天落魄下去。”
“东宫还有不少事务等着袅儿回去处理，祖母，我过几日得空了再来看你。”白江袅直接站起了身，告辞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只听得身后白晓灵同白老夫人抱怨的话，她也不在意。
白老夫人还想叫住她，却见白江袅走得决绝，便也只好作罢。
从白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之后，白江袅心情烦闷，本想径直回去东宫，但又念着多日不见母亲，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于是白江袅调转了方向，边往茗兰院走边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勉强让自己看上去开心些。
方明玉向来喜静，白江袅也没让下人通报，让茗兰院里的下人各司其事，留小锦在门外，自己悄悄走了进去。
一路走来，白江袅却是闻到了一股越来越浓厚的檀香味，不禁内心感到疑惑。
她记得以前方明玉房中是没有这种气味的香料，怎么才短短时日就变换了？
白江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方明玉房门口。
方明玉的贴身婢女小雯正守在门口，见到白江袅忽然出现也是欣喜不已，正准备向方明玉通报，却也被白江袅阻止了。
小雯当即会意，替白江袅推开了方明玉房间的房门。
白江袅走进房中，却见到方明玉认真的坐在房中抄写着什么，就连她推门而进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她走近了，看到宣纸上一句句熟悉的梵文，才发现原是一本厚厚的佛经，只是这佛经却比起曾经苏皇后让她抄写的还要厚上不少。
而桌旁的香炉里，正燃烧着檀香。
这下白江袅是越来越疑惑了，方明玉平日里也不吃斋念佛，怎么突然想起抄写佛经来了，难道说为了化解什么灾难？
听得白江袅走近的脚步声，方明玉以为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头也不抬的说道：“小雯，吃食便先放一旁罢，我还不饿。我写完这些自会用午膳。”
白江袅这才轻声唤道：“母亲！”
方明玉手中笔尖一顿，似是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看到的确是自己的女儿站在自己的面前，语气更加惊讶了：“袅儿？你怎的突然来了？我院子里的人现下是越发惫懒了，你来了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白江袅上前接过方明玉手中的毛笔，摆放在一旁，靠着方明玉坐了下来：“是袅儿不让他们出声打扰母亲的。”
“今日来，可是有何要事？”方明玉无奈地笑着，抬手温柔地摸了摸白江袅的脸颊，似是自言自语道，“嗯，这段时日好像比前段时日要丰腴了一些，也更加有气色了。”
“母亲！”白江袅撒娇地抱着方明玉的手臂，“无事便不能来看看母亲吗！”
“能，自然能！”方明玉的眼中也染上了笑意，却又叮嘱道，“不过你如今都嫁为人妇了，相夫教子才是重中之重。”
白江袅摇了摇头：“不论如何，袅儿都是母亲的孩子，只有母亲好，袅儿才会开心。”
“你呀！”方明玉语气中满含宠溺。
白江袅却又意识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方才听母亲的意思，可是这么晚了都不曾用午膳？”
“那本佛经还有最后一点就抄完了，我想着一鼓作气写完了便好，若是用完午膳犯了困，就越发不想抄了。”方明玉盯着面前抄了一大半的佛经，眸中却是一抹不明情绪闪过。
白江袅并没有注意到方明玉的反常，只是问道：“这佛经可是有何意义不曾？”
“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是你祖母念佛，我作为儿媳尽尽心意罢了。”方明玉浅笑道，不愿让白江袅担心，于是便随便扯了个理由解释。
白江袅不疑有他，劝说道：“又不是什么要紧事，母亲每日抄上一点不就好了，祖母也能体会得到您的孝心，抄写一本佛经哪里需要这般废寝忘食，这么饿着可不行。”
“我早膳吃撑了些，这会儿也没感觉到饿。”
方明玉的这番话白江袅如何会信，她灵机一动，只得换一种法子尝试说服方明玉：“正好女儿午膳也没吃上两口，现下饿得慌，母亲就陪我一块吃点罢，女儿可想念母亲小厨房的饭菜多时了，这出嫁之后难得回来尝上两口。”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白母处境
“都是做妻子的人了，还这般贪吃。你平日里吃的山珍海味可还少了？哪里会记得我院子里这些个家常小菜。我看你啊，是又在逗母亲开心了。”方明玉笑着摇了摇头。
虽是如此说着，但是方明玉心中还是极其欣喜的。
外人都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她却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有了白江袅这个女儿。
“母亲，女儿可说的都是真心话。”边说，白江袅边替方明玉将桌上已经抄写好的佛经整理好，拉着她走到了一旁的小餐桌边坐下。
方明玉拗不过她，朝门外唤道：“小雯！”
小雯应声推门走了进来，小锦跟在她的身后。
“去让小厨房做些饭菜来，尤其是袅儿爱吃的那几道菜，让厨娘好好做。”方明玉叮嘱道。
白江袅同小锦说道：“小锦，你也去帮忙吧。”
“是。”小雯和小锦又一同退了下去。
用膳之际，白江袅又与方明玉说了好些体己话。
只是两人才用完膳，刚撤走了碗碟，白老夫人身边的齐嬷嬷便来了。
齐嬷嬷先是给白江袅行了礼，这才看向方明玉道：“夫人，老夫人让奴婢来问您，这佛经抄写好了吗？老夫人说晚些时候就要用了。”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齐嬷嬷眼中隐有试探之意。
方明玉垂下眼眸，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柔声说道：“还差一点，我这便去写完，还请嬷嬷稍等。”
这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白江袅顿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但是见方明玉那副模样，似是不愿意让她知道，而且她又不清楚状况，便沉默着没有多言。
看着重新坐在书桌前的方明玉，白江袅心下思量了一番，轻声道：“母亲既是有事，袅儿便不多做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母亲。”
方明玉点了点头：“你去吧，小雯，替我送送袅儿。”
“是。”
白江袅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回想起方才与小雯的对话，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出了茗兰院之后，白江袅看了一眼跟随在身边的小雯，状似无意地问道：“小雯，母亲平日里可还顺心？”
小雯似是怔了一下，随即迅速地垂下了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娘娘，夫人她……她挺好的。”
白江袅自是不相信的。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小雯便跟着方明玉伺候了，她记得小雯的性格，是个不善说谎的人。而刚才那番话，很明显是在掩饰些什么。
思及此，白江袅的心不由得沉了几分。
似乎方明玉如今的处境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
只是她平日里又鲜少回白府探望方明玉，所以对白府内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情。
但是现在，她既然察觉到了不对劲，自然不会让此放任下去。
“你同我说实话！母亲那边有我担着，她是不是不让你告诉我？”白江袅顿住了脚步，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小雯，语气不容拒绝。
小雯还想再瞒下去，却触及到白江袅的眼神之后，吓得瑟缩了一下，这才说道：“娘娘，其实全府上下都心里清楚，老夫人不喜欢夫人，夫人的日子也并非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只不过夫人不想让您为她担心，这才不让奴婢们同娘娘您说。”
白江袅蹙眉，她记得每当她在场的时候，白老夫人对待方明玉都是客客气气的，虽说不上亲近，但也看不出来是不喜欢的。
她又问：“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情况，你说清楚些，老夫人怎么会突然不喜欢夫人？这些年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小雯望了望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低声向白江袅解释道。
“其实自沈姨娘生了二小姐三少爷之后，老夫人的心就偏向他们了，只不过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罢了。老夫人平日里有何不顺心的，就会想着法子的折腾夫人，今儿个抄写佛经，明儿个一整夜挑灯做衣服画花样子，明面上还用了各种正当的理由，让人没办法拒绝。”
说着，小雯也是一副为方明玉打抱不平的模样：“老夫人还威胁夫人，若是她敢在背后使小手段或者向老爷告状的话，她会让夫人连白家家母这个位置都坐不成。”
“竟然如此！”白江袅眸中也划过一丝怒意。
平日里当着她和白远松的面，白老夫人对待方明玉都教人看不出任何问题，原来暗地里却在想方设法折磨方明玉。
“我身为太子妃，老夫人不是应该多少看在我的身份上放过母亲吗？”白江袅原本见白老夫人对她这个太子妃还算心存敬意，觉得她会因为自己好好对方明玉。
然而事实却偏偏不如她所想。
小雯摇了摇头：“夫人生了娘娘之后再无所出了，白家也没个嫡子，还是个不争的性子，那沈姨娘也是个颇有心计的，平日里带着二小姐三少爷讨好老夫人，哄得老夫人团团转，老夫人自然是越发偏爱那一房，觉得他们更贴心些。”
又是沈姨娘。
以往白江袅同沈姨娘并没有什么接触，所以并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经过这段时日的短短相处，她却深刻感觉到了沈姨娘难对付。
更何况她母亲那么心怀善意的一个人了，怎么可能会是沈姨娘的对手？
“母亲都不将这些事与我说，若是说了我怎么也能帮上一二。”白江袅一边说着，一边又在暗暗责怪自己，怎么不把心思多放些在自己母亲身上，不然方明玉也不至于在白府过得如此艰难。
“奴婢也曾与夫人提过，可是夫人不想让您这趟浑水，在您出嫁之后，老夫人便同老爷提过，说要抬沈姨娘为平妻，老爷没有同意。”
顿了顿，小雯又道：“前段时间，不知沈姨娘又在老夫人跟前说了什么，老夫人又当众说要将二小姐、三少爷过继到夫人膝下，作为嫡出，还说是能帮助老爷的仕途，夫人没说什么，但是老爷依旧没答应。”
第一百七十四章 深感无力
“我爹爹可有说什么？”白江袅焦急地问道。
白远松虽然不适合掺和到后宅争斗当中，但是他的态度却是极其重要的。若是白远松态度不够明确的话，方明玉在白府怕是会更加步步为艰。
提到白远松时，小雯的神情才稍微轻松了些许，道：“老爷说只希望二小姐与三少爷平平凡凡的，不参与到这官场斗争之中，他不在乎那些个高官厚禄。就算夫人同意了，老爷他也不会同意的。”
白江袅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看来爹爹还是心如明镜。然后呢？以老夫人的性子会这般甘心作罢？”
小雯又皱起了小脸：“虽然是老爷站出来反对，夫人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老夫人对于老爷逆着她的意，只当是夫人善妒吹的枕边风，这才可着劲儿折腾夫人。”
“前儿个夫人着了凉，便是老夫人说要用早间的晨露泡茶，命夫人亲自帮她采集一大壶，还不许奴婢们帮忙，夫人累的出了一身汗，再加上吹了许久的冷风，这才病倒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前些日子，白江袅觉得方明玉那病来的蹊跷。
白江袅又忽的想到了那日离去之时方明玉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想必终究还是怕连累了她，这才瞒着不说。
随即白江袅又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些事爹爹都不知晓吗？怎么可能瞒得住！爹爹就没一点相护母亲的意思？”
小雯连忙替白远松解释道：“不是老爷狠心不管，而是以前老爷越护老夫人折磨得就越狠，夫人不想看到老夫人与老爷因她而母子成仇，这才求了老爷不要插手。”
白江袅神色稍缓，但仍旧凝重万分，眸中怒火四溢：“老夫人可真是为老不尊，我与母亲这般敬她，她却不给我们母女一点慈爱，我这便去同她理论，你与我一道，我倒要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说罢，白江袅竟是直接朝着白老夫人院子的方向走去。
这可吓了小雯一大跳。
“娘娘！”小雯惊呼道。
白江袅走的太急，小雯一下没来的及拉住她，赶忙跑了几步，张开双手挡在了白江袅的面前。
“娘娘，您去不得！”小雯固执地阻止。
白江袅以为她不过是害怕：“小雯，你为何阻我！可是你怕了？别忘了我如今可是太子妃，就算她是老夫人又如何？我今日非得为母亲讨回个公道来！”
“娘娘，不可！”小雯却仍是挡在白江袅的面前。
白江袅看小雯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小雯却依旧没有任何退缩：“不是奴婢怕了，若是能让夫人过得好些，就是死奴婢也甘愿。”
“那你这是何意？”白江袅面色这才缓和了些许。
“连老爷都做不到的事，娘娘又能怎么办呢？夫人说过，这苍龙国，毕竟还是孝字当头，她与老爷都尚且不能过于违抗老夫人的命令，更别说娘娘您了。就怕您这一去，不仅没什么成效，反而激怒了老夫人，夫人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白江袅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她又不愿见方明玉受苦，便道：“可是母亲受苦，我这个做女儿又怎能坐视不管？”
小雯劝道：“夫人知道娘娘的心意，奴婢之所以违着夫人的命将一切告知娘娘，便是希望娘娘能想个好法子，真正帮到夫人！”
闻此，白江袅这才平静了下来。
然而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白江袅垂下眼眸，只觉得心头那一块堵得难受，也不让小雯继续送了，直接带着小锦回了东宫。
一回到东宫，白江袅便阴沉着脸径直回了沁竹院，不开心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她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一进房中便将房门狠狠地摔上。
门外一众侍婢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才导致自家娘娘如此愤怒。询问小锦，小锦也是支支吾吾不愿说出实情，只道是在白府遇上了不快的事情。
而心思通透的苏永在看到白江袅的脸色之后自然去禀告了江玄瑾。
江玄瑾一听，便直接放下了手边的事情，来到了沁竹院。
“参见殿下！”小锦等人看着江玄瑾的到来，明显比平日里还要欣喜一些。
“太子妃呢？”江玄瑾疑惑问道。
小锦指了指紧闭的房门，低声说道：“娘娘在白府遇上了不愉快的事情，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里了，奴婢们也不敢进去。”
她没有细说方明玉的遭遇，毕竟没有得到白江袅的允许，她是不敢将这些事说出来的。
一听到是关于白家的事情，江玄瑾也是蹙了蹙眉。
如今白家不过两件事会令白江袅烦闷，一是白晓灵，二是方明玉。
第一件事并不会让白江袅有如此大的反应，想必定是方明玉又出了什么事情，而她一时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江玄瑾一边想着一边尝试地推了推门。
门没有被反锁，一推便开了。
江玄瑾直接踏入房中，背着门口卧于美人榻的白江袅却丝毫没有起身迎接她的迹象。
不知是故意还是没有听到他进门的声音。
“袅儿，怎么了？”江玄瑾轻声温柔地询问道，走到了白江袅的身边，却发现她的身子似是在微微颤抖着。
他心下一惊，走近了才发现白江袅早已是泪流满面，还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
“袅儿！”江玄瑾连忙拉开白江袅的手臂，心疼的将她抱起，搂入自己怀里。
而先前一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的白江袅，开始小声抽咽起来，最后哭声渐渐变大，淹没在江玄瑾怀中。
江玄瑾也不着急，抬手轻轻地拍着白江袅的后背，似是在安慰，又似是在告诉她他一直都在。
直到白江袅哭累了，江玄瑾胸前的衣襟早已湿了一大片。
“玄瑾，你来了。”白江袅微微退开一些，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哭完了？”江玄瑾低头问道。
白江袅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你先等一下。”江玄瑾却是突然站起了身。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小雯求救
“怎么了？”白江袅轻声疑惑地问道。
却只见江玄瑾走到了白江袅日常放药品的柜子旁，从中拿出了一个白瓷药瓶轻嗅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拿错后才回到白江袅的身边。
白江袅恍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先前防止自己哭出声来，咬得狠了些，这时白嫩的手臂上已渗出一圈细密的红血珠。
自己后知后觉，但是江玄瑾却细心地发现了，这使得白江袅更不好意思了。
“我……我自己来吧。”白江袅边说边站起了身，伸出手想从江玄瑾手中接过那白瓷药瓶。
江玄瑾却用另一只空的手轻握住了她，又将她拉回了软塌上，让她好生坐着。
“你坐着别动，乖。”江玄瑾柔声说道，语气如同哄小孩一般。
随即便见江玄瑾竟然直接蹲在了白江袅身旁，扶着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手上的伤口，替她上药，再拿出了袖中的手帕替她包扎好。
这一过程就如同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一般。
白江袅愣愣地看着江玄瑾，忽然便觉得他好似变了一般。
不知从何时开始，江玄瑾对待她越来越温柔细心，让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是在他心尖上的。
似是发现了白江袅的愣神，江玄瑾替她处理好伤口后，便才起身将白江袅拥入了怀中。
白江袅用力地回抱着他。
片刻后，江玄瑾才问道：“袅儿，可是出什么事了？”
他的下巴搁在白江袅的发顶上，见白江袅依旧沉默着，心中微叹一口气，道：“你若是不想说便算了罢，我也不会逼问你什么……”
“不是的……”白江袅摇了摇头，依旧紧抱着江玄瑾，“这是白府的事情，我也不知该怎么和你说……”
“别担心，你要知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令白江袅原本浮躁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这么拥着江玄瑾，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自己在白府的遭所见所闻，当然也包括白晓灵与白老夫人的想法以及方明玉现在的处境。
“你那庶妹的想法，上次竟然还没打消，也是痴心妄想了。”江玄瑾向来厌恶自荐枕席的女子，就算白晓灵是白江袅的妹妹，他也不会因此心存善意。
“你自是安心好了，上次我便已经表明我的态度了，你那庶妹，我自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至于岳母一事……”江玄瑾安慰白江袅，但是又想到方明玉这事，却也深感无可奈何。
他们这些晚辈很难帮到什么，毕竟百善孝为先，除非白老夫人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不然白远松与方明玉很难违抗白老夫人。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白江袅不免有些着急，一想到方明玉孤孤单单地在自己房中抄着经书，便忍不住心疼起来。
“办法定会有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时机罢了，”江玄瑾安抚她，“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多陪着你一同回白府，多看望看望白夫人。这样的话，看在我们两个的份上，想必白老夫人也不会太过为难白夫人。”
闻此，白江袅也平静了下来，这虽是缓兵之计，但却也是如今最有用的一个办法了。
见白江袅的心情平复了下来，江玄瑾又在沁竹院陪了她好一会儿，才回凌云殿继续处理先前没有处理完的公务。
没过两日，就在白江袅反复思索着更好的可行之法时，小雯却跑来东宫找她。
“娘娘，不……不好了。”小雯跟着苏永进了沁竹院，苏永在院中停了下来，小雯却迫不及待地就推开了白江袅的房门。
只见她气喘吁吁的，明显是一路快跑了过来。
小锦连忙替她倒了一杯茶，帮她顺了口气。
见状，白江袅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雯，你慢点说，是不是母亲怎么了？”
小雯一口气将茶水喝光，焦急地说道：“夫人……夫人今早照常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故意提到了您的事。再加上沈姨娘他们使坏心眼在一旁添油加醋，夫人就没忍住顶了两句。结果老夫人就借此大做文章，说夫人不将她放在眼里，将夫人给关进了祠堂，还不许任何人探望。”
“什么！”白江袅被气得“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爹爹呢？”
小雯摇头道：“老爷进了宫还没回来。奴婢还是收买了看守祠堂的婢女，这才趁机从白府后门偷跑了出来。”
“小锦，去让苏管家备车，我这便回一趟白府。”白江袅随手从一旁衣架上取了一件外裳套在了身上，就打算往门外走去。
小锦先她一步小跑着出去了。
绣儿却犹豫道：“娘娘，要不您等殿下回来再一块去吧。”
白江袅此时是关心则乱，再加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绣儿觉得白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有些太过明显了点，定然还有什么别的目的，这才建议白江袅拉上江玄瑾一道前去。
只是白江袅却又何尝不知白老夫人抱着什么目的，兴许白老夫人现在就坐在自己的仁寿堂等着她去呢。
“近段时间政务繁忙，殿下还不定什么时候回府，到晚上才回来也是有的，我就怕我晚一些时候去，母亲就会多遭一分罪。等不得了！”
白江袅当机立断，吩咐了苏永等江玄瑾一回府就告诉他自己的去向，随后便带着小锦、绣儿与小雯一同赶到白府。
一进白府，还未等人向白老夫人禀告，白江袅几人便直奔着祠堂去了。
“参见太子妃娘娘。”守在祠堂门口的婢女行礼，正好拦在了门口。
虽然见白江袅突然回了白府，她们心中惊讶，但也却谨遵着白老夫人的命令，不得让任何人探望方明玉。
“让开！”白江袅冷声喝道，怒火中烧。
两婢女面面相觑，但也没有让步。
“放肆！太子妃娘娘说的话都不听了，是想被杖毙吗！还不快让开！”绣儿向前一步斥道。
两婢女心中斟酌了一会，这才垂着头退开到了一旁。白老夫人虽说下了命令，可是白江袅的身份要更高一些，她们不能不听。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发威
看守祠堂的两个婢女怎么也没想到，跟她们说去为方明玉拿些吃食的小雯，竟然是偷偷跑去东宫请了救兵。
白江袅一推开祠堂大门便看到跪在蒲团上的方明玉。
“母亲！”白江袅心下一酸，连忙大步走上前。
方明玉听声回过了头，见到白江袅却是一脸的惊讶和疑惑。
“袅儿，你怎么来了？”
“夫人恕罪，是奴婢擅自去东宫请了娘娘来的。”小雯跪在了一旁，向方明玉请罪。
方明玉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无事，你起来吧。”
与此同时她也心下忐忑，猜测白江袅或许已经知晓了一些事。
“母亲，你也快起来！”白江袅扶着方明玉的胳膊，却拉了几下都有将方明玉拉起来。
方明玉不肯起身，另只手拂去了白江袅搀着她的手，劝解道：“我顶撞你祖母，被罚是应当的，不过跪上几个时辰罢了，不碍事的！”
“母亲！所有的事女儿都知道了，您还要瞒骗女儿吗？”白江袅也口无遮拦地说道，“老夫人就没安一点好心，恶毒心狠，她算哪门子祖母……”
“袅儿！”方明玉惊慌的一把捂住了白江袅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白江袅“呜呜”了几声，见方明玉神色凝重，便干脆直接闭上了嘴。
直到确定白江袅不会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之后，方明玉这才松开了手，只是神色依旧没有放松下来：“以后这话万不可再说了！知道吗？尤其是有外人在的时候。”
白江袅点头应道，仍旧执意：“母亲你先起来再说。”
“母亲没事，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你跑过来找我，也没去先去给你祖母请安，你祖母知道了心里定然会对你不满。”方明玉有些担心，怕白老夫人会因此对白江袅心怀不满。
“女儿才不管她如何看我。”白江袅冷哼。
看方明玉不愿起来，白江袅也索性跪在了方明玉身边。
“娘娘！可使不得！”小雯吓得连忙阻止。
方明玉也吓了一跳，扭过头对一旁的小锦和绣儿说道：“你们还不快将你们家娘娘拉起来，不然小心殿下怪罪。”
小锦与绣儿作势要去拉白江袅，可是白江袅那倔劲上来了，谁也拉不动。
“母亲若是不起，女儿就陪着母亲一起受罚。”白江袅也不看着方明玉，挺直了背望着面前的一块块牌位，语气坚决。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虽是责怪的语气，但是方明玉眼中却是抑制不住满满的感动。
“夫人，您还是快起来罢。”小雯也趁机一同劝说方明玉。
方明玉这才起了身，只是依旧满脸愁云。
她不怕自己被白老夫人责罚，却怕白老夫人会因此对付白江袅。
白江袅搀扶着方明玉往外走，门口那两婢女见状连忙死死地拦在了门口。
“你们想死吗？”白江袅冷厉的眼神一一扫过这两名婢女。
两婢皆害怕地垂下了眼眸，但却依然没有让开：“娘娘，奴婢们奉了老夫人的命守在这，您若是带走夫人，奴婢们只怕就活不了了，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婢。”
先前让白江袅进去看方明玉已经是她们能做到的极限了，但是如果她们又将白夫人放了出来，这白府可就真的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地了。
“袅儿，算了吧。”方明玉不愿为难那两名婢女，拍了拍白江袅的手背劝道。
白江袅无奈，只好先让小雯在祠堂照顾好方明玉，自己则带着小锦与绣儿前往白老夫人的仁寿堂。
“祖母！”一进门，白江袅便故意提高了音调高声唤道。
今日这仁寿堂同前几日并没有什么差别，白晓灵和沈姨娘都陪在白老夫人的身旁，只是少了一个白棋昌罢了。
一见白江袅，白老夫人的脸色也不悦起来：“你可还知道有我这个祖母啊！”
原本见有人来禀告说白江袅回白府了，她还以为白江袅会先来仁寿堂请安了，却没想到来人又说白江袅径直去了祠堂，简直完全没将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而沈姨娘自然又趁着这个机会，在白老夫人面前说了白江袅不少坏话，白老夫人自然就愈发对白江袅不满起来。
白江袅却丝毫没有在意白老夫人的怒火：“袅儿没及时来给祖母请安，是袅儿的不是。可是母亲作为白家主母，这些年来为白家尽心尽力，对祖母更是尊重孝敬，不知祖母为何要这般针对母亲！”
见白江袅一来便兴师问罪，白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袅儿，是姐姐她今日顶撞了老夫人，老夫人只是略作惩戒，并非针对。”沈姨娘笑着想打圆场。
白江袅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本宫在同祖母说话，哪由得你插嘴！”
“袅儿，你……”沈姨娘不由得一愣。
白江袅不依不饶：“还有本宫是什么身份，你一个小小妾室有何资格唤本宫的闺名。”
“白江袅！你不要太过分！”见白江袅抓着自己母亲不放，白晓灵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怒斥。
她讨厌白江袅总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明明她们都是白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就能踩她一头？
白江袅又将目光落在了白晓灵的身上，眸中涌现出浓浓的不屑以及厌恶。
白晓灵讨厌她又如何，毕竟她也挺讨厌她的。
“白晓灵多次以下犯上，对本宫出言不逊，藐视皇家，来人，给本宫拖下去，掌嘴！”白江袅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句话，面无表情。
小锦与绣儿上前去，却遭到了白晓灵和白老夫人身边婢女的阻拦。
“白江袅你敢！”白晓灵瞪大了眼睛，“这里可是白府！”
白老夫人也用拐杖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地面，沉声喝道：“袅儿！灵儿可是你妹妹！”
白江袅不予理会，拍了拍手，便见两名暗卫顿时闪现而出。
江玄瑾安排了暗卫在她身边保护，她是一直知道的。
凭空出现的两名暗卫，却是着实地将白晓灵和白老夫人吓了一跳。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先威慑
“属下参见娘娘。”两名暗卫纷纷抱拳向白江袅行礼。
沈姨娘见这两个暗卫各个面带煞气，生怕白江袅真的会让他们掌掴白晓灵，连忙跪了下来，乞求道：“袅儿……不，太子妃娘娘，灵儿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妾身代替她向娘娘您赔罪。”
说着，沈姨娘作势还要磕头。
只是白晓灵却又一把扯住了沈姨娘的手臂，阻止她向白江袅磕头：“娘，您跪她做什么，快起来。”
白晓灵心里虽然对白江袅有些发怵，但看到自家姨娘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不禁觉得内心耻辱，不甘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娘？”白江袅嗤笑。
沈姨娘也变了脸色。
她身为一个小小姨娘，生的儿女却只能唤府中主母为“娘”或者“母亲”，只是往日里仗着白老夫人的宠爱，便也没有人会计较白晓灵和白棋昌的称呼。
但是今日却又不同，白江袅表明了态度就是来找茬威慑的，却又偏偏被她抓住了这一把柄。
“本宫说母亲怎么受了这么多委屈，原是有人妄想着能够飞上枝头，将她这白家唯一的主母踩在脚下！”白江袅居高临下般地俯视着沈姨娘，眸中讽刺意味甚浓。
她刻意加重了“唯一”二字的语气。
“不是的不是的，娘娘，是灵儿一时心急说漏了，妾身只是个小小的姨娘，从不敢有什么奢望。灵儿！还不快跪下来给你长姐认错！”
沈姨娘抹着眼泪装得楚楚可怜，一边扯着白晓灵的衣袖，示意她跪在自己身旁。
白晓灵却倔强的不肯服从，不懂沈姨娘的以退为进，嚷嚷道：“我没错，为何要跪，是她白江袅太过放肆！连祖母她都不放在眼里。该罚跪的人是她！”
白江袅冷哼一声：“既然沈姨娘都这般说了，那就在一旁跪着吧，白家主母受罚，你一个妾室自愿陪同，这份心意本宫也大为感动，你虽没有资格与我母亲有福同享，但是我母亲被罚跪多久，你还是可以与她有难同当的。”
“白江袅！够了！你姨娘一个长辈都这般低声下气了，你也该见好就收。”一旁的白老夫人见白江袅当真不愿放过那对母女，忍不住就帮沈姨娘和白晓灵说话。
随即，白老夫人又看向沈姨娘，语气柔和了一些道：“沈氏，你起来吧！”
然而沈姨娘听了白老夫人的话却仍旧迟疑着不起身，抬眸瞥了瞥白江袅，却在触及到后者眼神时又状似恐惧地垂下了头。
她的小动作更激起了白老夫人对白江袅的怒火，白老夫人执着拐杖，怒喝一声：“我让你起来！”
沈姨娘一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这才任由白晓灵扶着战战兢兢地起身，眼神却仍旧装得诚惶诚恐。
白晓灵看着白老夫人发了话，就连白江袅也不敢说什么，仗着有白老夫人撑腰，顿时嚣张的气焰更足了些。
白江袅只眼神嘲讽的看着她们三人。
“你今日是要来掀翻我白府的？”白老夫人难平心中怒火，竟举着拐杖指向白江袅问道。
白江袅也不愿与白老夫人客套了，连“祖母”也不愿喊了，意有所指道：“本宫今日只是想来为母亲讨个公道，把母亲接出来，顺便替母亲与老夫人整治一番这府里喜欢挑拨离间、心思歹毒的小人。”
“白江袅，你说谁是小人呢！”白晓灵双手叉腰，也顾不上闺阁女子的礼仪，只想和白江袅争论出高下。
但白江袅至始至终也没将白晓灵放入眼里，听得她如此质问也懒得辩驳，只讽刺道：“我也没说谁，你这么非要上赶着认下，看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祖母，你看她！”白晓灵此时也学聪明了，知道自己斗不过白江袅，便撒娇地向白老夫人告状，让白老夫人帮自己撑腰。
白老夫人也道：“没有我的命令，没有人敢将你母亲放出来！”
“老夫人可真是好大的威风。”白江袅冷笑。
“齐嬷嬷，你帮我去祠堂看看方氏可有本分的跪着！”白老夫人衣袖一挥，命令道。
齐嬷嬷垂头应道，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老夫人！”白江袅高声喝道，眼神示意那两个暗卫。
暗卫了然，一个箭步便拦在了齐嬷嬷的面前，杀气汹涌。
齐嬷嬷顿时吓得不敢再往前一步。
“齐嬷嬷，还不快去！”白老夫人又催促道。
齐嬷嬷思量了一会，这两名暗卫虽说是东宫的人，但是想必应该也不敢对自己动手，于是便打算绕开暗卫继续朝外走。
“你走一步试试！”白江袅并未回头看齐嬷嬷，却能清楚地听得身后传来利剑出鞘的声音。
“啊”齐嬷嬷眼见着那两名暗卫抽出了腰间得佩剑，当即停住了脚步，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
“放肆！你们把我这仁寿堂当做什么了！”白老夫人气得不轻，“白江袅！这是我白府家事，你已经嫁了出去，没有资格插手我白府的事情！”
“那老夫人又有何资格插手我东宫的事情？”白江袅厉声反问，指代白老夫人想让白晓灵嫁入东宫之事。
“你……”白老夫人气结，却又因此想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二人各退一步，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白老夫人没有将事情挑明，但是白江袅也明白她的算盘。
不过是以方明玉威胁她答应白晓灵嫁入东宫。
但是如果她真的同意了，那么以后白老夫人还会用同样的办法来威胁她答应其他的事情。
所以，这一步，她是万万不可能退的。
白江袅抬眸凝视着白老夫人，眉眼之间尽显决然：“本宫可以答应……”
话还没说完，却忽的被白晓灵心急地打断：“这么说你是同意我嫁进东宫了？”
白江袅侧过头看向白晓灵，蹙眉道：“本宫话可还未说完！”
白晓灵却当做没听到，又急急忙忙地说道：“不仅如此，我要你以后都只能听我的，要一心帮我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否则你就别想母亲被放出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再谈判
“聒噪！”白江袅横了白晓灵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给本宫拖下去！”
白老夫人连忙阻止：“白江袅！你敢！”
白江袅自然不管不顾：“白晓灵屡次对本宫出言不逊，此为不敬；威胁主母，此为不孝。既然姨娘没能教好庶妹，本宫就代为管教，拖下去，掌嘴三十！”
那两名暗卫又行动了，他们本就是江玄瑾的人，可不会惧怕白老夫人等人的阻拦。
“白江袅，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想要害死我！”白晓灵怒骂道。
“灵儿……”沈姨娘慌乱地挡在了白晓灵的身前。
只是暗卫却轻而易举地绕过了沈姨娘，径直抓住了白晓灵的手臂。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肆！”白晓灵拼命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才开始慌了，扭头向白老夫人求救，“祖母，救我！祖母……”
“老夫人，您快帮帮灵儿，她可是您亲孙女啊！”沈姨娘假装被推了一把，顺势跌倒在地，扯着白老夫人的衣摆哭喊道。
仁寿堂内一片慌乱之际，却又听得白江袅清冷的声音传来：“对了，本宫刚才没说完的话是，本宫可以答应老夫人自己退一步，但是本宫可不会退。”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明白自己被白江袅摆了一道的白晓灵气得直想冲上去，却被暗卫死死地抓住了手臂，往门外拖去。
“拉远一点，可别吓着老夫人。”白江袅又给了小锦一个眼神，小锦也跟着走了出去。
看着白江袅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又见白晓灵在她眼前被拖走，沈姨娘被推到了一旁，白老夫人气的用手中的拐杖直敲地：“白江袅！你这叫大逆不道！”
白江袅却忽的扬起了一抹笑容：“那还不是老夫人您教得好！现在可算是安静些了。姨娘是个明白人，可千万别像庶妹一般糊涂说错了话，本宫也是老夫人的孙女，还是嫡亲！于情于理，老夫人都该是站在本宫这边。”
“你就不怕我找个理由逼松儿将你母亲休了！”白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话锋一转，继续用方明玉来威胁白江袅。
白江袅不慌不忙回道：“老夫人也不用吓本宫，虽说我外祖家算不得显赫，舅舅们的官职也在父亲之下，但至少我外祖也曾经是内阁大学士，位居正一品，再加上母后乃母亲至交，本宫身为太子妃，老夫人您也不好做的太过分，本宫说的可对？”
“就算如此，我也可以一直关着她。休与不休也没什么区别！”白老夫人沉声说道。
“既然老夫人如此不讲情面，那本宫大可将此事上报给皇后娘娘，看皇后娘娘到底管不管得这件事情！”白江袅也将苏皇后给抬了出来。
她原本没打算麻烦苏皇后，但是若白老夫人再胡搅蛮缠，她也只好不得已而为之了。
“你是当真不顾白家的脸面了？”白老夫人反问。
“老夫人又何尝顾及本宫的颜面？”白江袅也用着同样的语气反问。
白老夫人沉默片刻，见白江袅不吃硬的，干脆就软下了语气，缓和道：“我不过就是想让灵儿嫁入东宫，你们俩姐妹以后在东宫也好相互照应，不知你为何如此抗拒？”
“那本宫也想知道，为何当年老夫人不让自家妹妹嫁入白家与您共同侍奉祖父呢？”白江袅双眸微眯，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道出这件往事。
白老夫人神色一僵。
白江袅冷笑更甚。
沈姨娘也是惊讶至极。
本来白江袅是不知情的，但是她明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于是这两日便让戍一想办法去查了一下白老夫人的往事，没成想还真查到了一些。
白老夫人却又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她不着急辩解，却道：“那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不知袅儿提这作甚？几十年前虽然有这旧事，但是情况也与现在完全不同。灵儿心悦太子殿下，所以我才会想让她嫁入东宫。但是几十年前，我的妹妹却是心有所属。”
“哦？是吗？”白江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白老夫人心下一咯噔，不知道白江袅到底知道多少以前的事情，害怕她透露得更多，连忙又转移了话题：“袅儿不愿灵儿嫁入东宫，我能理解。但是若是让外人听来，怕是对你的名声有所影响。不若这样，让灵儿以陪伴你为由，在东宫小住一段时日，这又如何？”
顿了顿，白老夫人又紧接着说道：“这段时日我也不会再为难你母亲。你心里得明白，你母亲一日在白府，她一日就是我们白家的媳妇。你就算不管不顾，难道也不管你母亲的名声吗？”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却说得不无道理。
白江袅原本也只是想先威慑一番再同白老夫人谈条件，而现在白老夫人也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老夫人！灵儿这样去东宫无名无分的，别人若是知道了不知该怎么嘲笑灵儿！”沈姨娘在一旁焦急地说道，她仍旧想白晓灵直接以侧妃的身份嫁入东宫。
白江袅扫了她一眼，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免谈吧。”
“沈氏！不得插嘴！”白老夫人也用眼神瞪了沈姨娘一眼。
沈姨娘赶忙噤了声。
白江袅又道：“而且啊，沈姨娘，东宫虽说是本宫在掌管，可是侧妃一多，难免出现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万一庶妹有何闪失，本宫也防不住。”
听闻，白老夫人却是眼前一亮。
就在这时，小锦进来禀告道：“回娘娘，三十之数已掌掴完了。”
白江袅问：“可有悔改之意？”
小锦一副嫌恶的模样：“二小姐先前一直咒骂娘娘，这会儿说不出话来就恶毒的瞪着奴婢。”
“看样子是没有了，那就再加三十，直到悔改为止。”白江袅不在意地说道。
“是。”
白老夫人适时制止：“等等，袅儿，你刚才说的可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白江袅又试探问道：“母亲她……”
“齐嬷嬷，你与太子妃一起去将夫人接出来。”
白江袅这才作罢。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明白人
齐嬷嬷跟着白江袅一道前往祠堂，只是一路上却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江袅自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但故意不予理会。
直到快赶到祠堂时，齐嬷嬷终是忍不住了，这才停住了脚步叫住了白江袅。
“娘娘……”
“怎么？”白江袅回过头来，淡淡的眼神落在齐嬷嬷身上。
“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说不当说……”齐嬷嬷垂着头道。
“齐嬷嬷活了大半辈子了，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心里难道没有数吗？”白江袅反讽道。
这齐嬷嬷是当年白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和白老夫人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
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白江袅也吃不准她的态度，说不定她就是代替白老夫人来试探她的。
似是看出了白江袅的顾忌，齐嬷嬷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道：“老奴知道娘娘防老奴防得紧，但是老奴有句话还是得告诉娘娘。”
白江袅微眯着双眸，并不言语。
“老夫人并不是故意针对娘娘的，她也只是被那沈姨娘蒙骗了而已。夫人不屑同沈姨娘争斗，那沈姨娘才嚣张了些。老奴还请娘娘想想办法，让那沈姨娘露出马脚出来，否则那沈姨娘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不知该怎么利用老夫人了……”齐嬷嬷依旧叹气。
听得如此，白江袅心中微讶。
她一直都知道齐嬷嬷是个明白人，却没想到这齐嬷嬷竟然会直截了当地对自己说出这一番话来。
兴许是今日这事闹得大了，齐嬷嬷一方面不愿见白江袅和白老夫人祖孙之间的关系闹得太过于僵硬，一方面觉得那沈姨娘也是不知满足、蹬鼻子上脸，想方设法的利用白老夫人。
白江袅敛了敛情绪，也没有立即回应齐嬷嬷，而是说道：“她们仁寿堂的事情我又如何管得？本宫只好好关心我母亲的茗兰院便可。”
齐嬷嬷当即会意：“老奴知晓的，平日里会在暗地里帮衬夫人一二的。”
白江袅“嗯”了一声，继续朝着祠堂走去。
方明玉一直在祠堂担心着，生怕白老夫人会因此迁怒于白江袅。
直到看见祠堂门打开，白江袅与齐嬷嬷一道进来，这才放下了心。
齐嬷嬷上前行了礼，道：“夫人，老夫人见您身体向来不好，便减免了对您的惩罚，还请夫人好好回茗兰院休息吧。”
方明玉点了点头，却也没说什么。
回到茗兰院。
白江袅将方明玉扶到一旁的软塌坐下，安慰道：“母亲，您日后可以过得安心舒适些了。”
方明玉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但仍旧一脸愁色：“母亲知道你长大了，只是老夫人她……”
“您放心吧，有女儿在，老夫人她不敢对您怎么样的。”
“母亲倒不是担心这个，我过得好些坏些，怎样都无所谓，只是母亲没能帮到你，反而还把你牵扯了进来，若是日后老夫人她们对你使坏可怎么办好。都是我不好。”方明玉万分自责，她本就不想让白江袅牵扯进来，但是如今却是想脱身也脱身不了了。
“母亲，您怎么这么说呢，现在女儿长大了，女儿也早就不是以往的性子了。就算以后她们想对付女儿，女儿也有办法应付的。倒是母亲，在这白府水深火热，女儿却一点儿也不知情……”
白江袅并未将她已经答应带白晓灵回东宫的事情告诉方明玉，也以免她会因此更加自责，导致以后发生什么事更加不会告诉她了。
“无事的，袅儿无须太过于担心了。”方明玉慈爱的将白江袅拥入怀中。
而另一边仁寿堂，沈姨娘看到被打的脸颊红肿，嘴角流血，疼的只掉眼泪的白晓灵，顿时心疼的哭了出来。
“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这般惨啊，那白江袅身为你的亲姐姐，下手却这般狠辣，她这是想毁了你的容，让你嫁不出去啊！我可怜的儿……”沈姨娘眼泪汹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不忘指责白江袅。
刚回来的齐嬷嬷听到这番话，微微变了脸色。
若不是沈姨娘一直以来的挑拨离间，也不会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一旁的白晓灵说不出话来，只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姨娘与白老夫人。虽然脸颊万分疼痛，但是她也不敢流泪。
泪水一碰到红肿流血的地方就会更加疼痛，她只能拼命忍着。
白老夫人见白晓灵这副模样，赶忙吩咐人去请郎中拿药。
沈姨娘又控诉道：“老夫人，您可要为我们灵儿做主啊！”
“好了，嚷嚷的我头都疼了。”白老夫人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先前和白江袅一番对峙，实在是浪费了她太多精力。
她也没想到白江袅竟然如此强势，不过好在她的想法达成了一半。
白晓灵低着头坐到了白老夫人的旁边。
白老夫人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叮嘱道：“灵儿，你要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这个时候一定要收敛你的脾气，去了东宫好好讨好太子殿下与你姐姐，知道了吗？”
白晓灵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垂下的眼眸中一抹恨意一闪而过，拢在袖中的拳头早已握紧。
今日以及以往，她在白江袅那里所受的屈辱与痛苦，以后她一定要加倍偿还！让白江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抚好方明玉之后，白江袅径直回了府，但是等了好久才听到江玄瑾回来的消息。
也不待他来沁竹院，白江袅就坐不住的急忙往大门口走去。
两人正好在花园遇上。
“袅儿，你这是要出门吗？”江玄瑾看着白江袅一副出门打扮，疑惑地问道。
“不是，苏管家派人与我说你回府了，我便过来了。”白江袅解释道。
“哦？”江玄瑾没想到白江袅竟是专门来迎他的，不禁欣喜不已。
一旁的苏永也笑眯眯地附和道：“娘娘今日可差人来问了老奴好几回殿下何时回府，还吩咐老奴，殿下一进门，就要派人去沁竹院知会娘娘，可就差没在大门口一直等您了。”
第一百八十章得偿所愿
江玄瑾大为感动，牵起了白江袅的手一同前往凌云殿。
“今日父皇留了我与舅舅、岳父、段大人几人议事，商议的久了些，后又去坤宁宫看了会母后与小九，这才回来晚了。”江玄瑾同白江袅解释今日为何回来得如此晚。
“可是事情比较棘手？”白江袅一听便知道定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是有人举报去年修建豫南河堤坝之时有官员想要谋取私利从而偷工减料。”
江玄瑾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是白江袅却知道这件事情的严峻性。
“自古贪赃便紧跟着枉法，若是不严惩这类人，只怕百姓就没得好日子过。可有查清楚了？”白江袅又问道。
江玄瑾摇了摇头：“还未，舅舅昨晚接到的密报，今日才商定了让岳父带些人秘密前去调查，岳父为人刚正，深受父皇信任，考虑到段大人前去容易打草惊蛇，所以岳父是最合适的人选。”
“父亲去倒也是不错，只是这样一来，母亲没人护着，在白府就更加孤立无援了。”白江袅叹了口气。
尽管今日齐嬷嬷向她表明了立场，但是齐嬷嬷毕竟是白老夫人的人，她也不能完全指望齐嬷嬷照顾方明玉。
江玄瑾却是早就想好了计策，将白江袅拉入怀中，轻声说道：“母后今儿个与我说也有好些时日不见你了，不若你过两日进宫陪陪她，正好将岳母的处境同母后提一提吧，岳母与她关系最好，想必母后不会坐视不理的。”
“此方法我也有想过，只是想来母亲也不愿麻烦母后吧，母后整日面对那些个心存不善的妃嫔还要打理整个后宫，已经够烦心的了。我这个做儿媳的就算不能为她分忧也至少不能添乱。”白江袅有些犹豫。
江玄瑾安慰她：“母后看到你与岳母想必就会开心的。”
“我过两日便进宫给母后请安，母亲的事我再斟酌斟酌吧，我今日答应了老夫人的条件，想必短时间内她不会再为难母亲了。”白江袅往江玄瑾的怀里拱了拱，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你今日回白府了？”江玄瑾连忙问道。
“老夫人让母亲在祠堂罚跪，还将她禁足，我这才心急的赶了回去。”
“白老夫人可有为难你？她让你答应她什么条件？是让你来劝说我同意你那庶妹嫁至东宫？”江玄瑾蹙眉，“你怎地也不让苏管家来给我传个消息？”
白江袅轻笑：“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过愚笨了一些？我如何会答应这般要求？更何况你本就公务繁忙，我又怎么忍心因为这件事让苏永来打扰你？”
江玄瑾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那白老夫人说什么？”
“不过是让白晓灵来东宫小住几日。”
“要求会这么简单？”
白江袅“哼”了一声：“不是她好心，是我聪明。”
江玄瑾笑着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庶妹何时来？”
“明日。”
“所以你才这么着急着找我吧。”江玄瑾这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
“哪有，这不是想你了嘛。”白江袅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江玄瑾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
白江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真的想来找你一道用膳嘛，不过是顺便说一说白晓灵的事。”
“是是是，我也想你了，说吧，要我如何配合你。”江玄瑾无奈，却又觉得这样使小心思的白江袅格外可爱。
“我明日让苏管家将她的住处安排的偏远一些，省得她老是跑来烦你，你若是看见她了，不予理睬就是了，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白江袅本就没想好好对待白晓灵，既然她愿意来东宫遭受冷遇，那就来吧。
反正东宫的闲人多她一个不多。
“好。”江玄瑾应道。
反正白江袅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晚上，江玄瑾同苏永说了白晓灵的情况，只说不用太过尽心便是。
第二日，白老夫人一早便将白晓灵送了来，因为后者脸上的伤还未痊愈，特意蒙了面纱。
白江袅让苏管家将白晓灵带去西边的住处，也就不管她了。
白晓灵还想在沁竹院多呆一会，却刚好在沁竹院的门口碰到了宫思莞。
宫思莞自然也是认出了蒙着脸的白晓灵，却装作没有看到她，打算直接越过她去找白江袅。
“思莞公主，您来了。娘娘在屋里头呢。”苏永行礼道。
宫思莞点了点头，正打算进去却又忽的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问道：“易先生可也在寒风院？”
“在的。”苏永笑道。
“多谢苏管家。”宫思莞道谢。
却在她和苏永交谈的过程中，一旁的白晓灵凑了上来。
“思莞公主，您可还记得我？”白晓灵盈盈施礼，语气娇滴滴地说道。
“你是谁？”宫思莞反问，假装没认出。
白晓灵有些怔愣，仍旧咬牙说道：“我是白家二小姐，白晓灵，我们见过的。”
“白家二小姐？”宫思莞故作一时想不起来的样子。
“就是娘娘的庶妹。”苏永解释道。
宫思莞“恍然大悟”。
“我来东宫陪伴姐姐，日后有机会时常能与公主这般知书达理之人一起游玩，真是灵儿的荣幸。”白晓灵又刻意套近乎。还是白老夫人昨日教她首先要与白江袅身边的所有世家贵女交好。她这才主动示好宫思莞。
“哦。是吗？”宫思莞看向白晓灵的眼神有些轻蔑。
白晓灵却在为自己和宫思莞攀上了关系而感到沾沾自喜，也没有注意到宫思莞的情绪变化。
殊不知她的这一番故作姿态，宫思莞和苏永都心知肚明。
苏永自然是看出了宫思莞的不耐烦，怕白晓灵继续惹她不快，催促道：“白小姐，我们该走了。”
白晓灵有些不乐意，但为了能让自己在宫思莞心里留下好印象，便又作出一副大方的模样向宫思莞告辞：“思莞公主，再会！”
宫思莞敷衍的“嗯”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进了沁竹院。
她一边里面走，一边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地说着：“天天看见你，那真是我与白姐姐的不幸。”
也不管白晓灵会不会听见。
第一百八十一章 巧遇故人
“白姐姐！”宫思莞还未踏进白江袅的房中，便迫不及待地先叫唤出声来。
“思莞公主，您可有好些时日没来了。”小锦一见到宫思莞便眉开眼笑起来，先前因为白晓灵到来而烦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梦秋也在一旁打趣道：“公主殿下的兄长来了，那自然就想不起我们家娘娘了。”
“白姐姐，你快看，这两个小妮子如今都还敢打趣起我来了。”宫思莞嬉笑道，小跑到白江袅身旁抱住她的手臂撒娇。
白江袅也只是笑着看她们打闹，并没有参与其中。
“她们两个这是想思莞公主了呢。”绣儿替小锦和梦秋解释道。
宫思莞闹够了，又想到先前遇上的白晓灵，不由得疑惑地问道：“白姐姐，我方才看见你那庶妹来了东宫，装模作样的蒙着面纱，还说什么你让她过来陪伴你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用理会，她不过是贪心，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白江袅淡然一笑，轻拍了拍宫思莞的手背。
“难道她是想……那可真是恬不知耻了！”宫思莞也是见惯了这种妄想攀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鸡，当即便猜到了白江袅的话中之意。
“白姐姐，你怎么就这么让她进了东宫，这样她不就有机会接近太子殿下了吗？”宫思莞替白江袅打抱不平，气鼓鼓地说道。
白江袅失笑，安抚她道：“谅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我与玄瑾都说清了的。”
“可是……”宫思莞仍然着急。
小锦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思莞公主，不是娘娘想让她来东宫，而是老夫人以夫人要挟娘娘，娘娘无奈之下才不得不答应了。”
“什么？竟然还会这样？”宫思莞没想到白江袅这些时日都在因着白家的事闹心，却又对白老夫人的不公对待而愤懑，“那老夫人好歹还是你嫡亲祖母吧？怎么帮一个庶女都不帮你？”
听着宫思莞的言辞，字字句句都在为她着想，白江袅不禁心生感动。
“没事的，就算老夫人将白晓灵送了过来又如何？这东宫又不是她说了算。”
宫思莞也附和着点了点头，又忽的想到了什么，兴奋地摇了摇白江袅的手臂：“白姐姐，正好今日天气不错，不若咱们叫上易安还有我哥哥，一并出门走走吧。”
见宫思莞这一时兴起的模样，白江袅又何尝看不出她的心思，故意说道：“我看我就不用去了吧。”
“为什么呀？”宫思莞微愣，没看出白江袅调笑的眼神。
白江袅玩味地瞥了她一眼，又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这才摇头缓缓说道：“你不就是想介绍易安同你哥哥认识吗，那没有我什么事呀。”
小女生心思突然被揭穿，宫思莞也是羞红了脸，小声辩解道：“我是想带着哥哥好好游玩一番，看看苍龙国的风景，哪有这般想。”
“是没有，只不过这所有心思都挂在脸上了。”白江袅点了点宫思莞的鼻头，眯眼笑着。
宫思莞连忙别过脸去，佯装嗔怒道：“哎呀，白姐姐，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坏了，只知道跟她们一样打趣我。”
语罢，又眼巴巴地回过头来劝道：“去嘛去嘛，听说这城外的花都开了。”
被宫思莞磨得没有办法，白江袅只得应下：“好好好。”
“小锦，赶紧去请易安过来啊！”宫思莞得偿所愿，欣喜地朝小锦招了招手。
小锦笑着应道，赶忙去了寒风院将易安请了过来。
一听说是宫思莞和白江袅邀他出去游玩，易安也放下了手中正在研制的药品，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同白江袅和宫思莞出了门。
宫思莞一见到易安就忍不住凑上前去，句句都是嘘寒问暖。白江袅识趣地不打扰他们二人，在马车的角落上坐了下来。
马车经过会国馆时，宫思莞又让人给宫寒御传信。
宫寒御闻讯而出，上了马车见到角落的白江袅却是眼前一亮，但出于礼节，简单地向她作揖行礼，便在易安身边坐下。
一行人同乘一辆马车去了定国寺。
因着白江袅是见过的，宫思莞便给宫寒御着重介绍了易安，叽叽喳喳兴奋了一路。
而出门之前，白江袅又细心的让梦秋为宫思莞兄妹准备了些苍龙国的特色吃食带上。
宫寒御甚是喜欢，夸赞不已。
到了定国寺，易安和宫思莞先下了车，随即宫寒御下车之后又回过身来朝白江袅伸出了手。
正掀开车帘的白江袅愣了愣，却又极快地反应了过来，朝他莞尔一笑，却是轻巧地跳了下来。
宫寒御也忽觉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逾越了，抱歉地笑了笑。
白江袅递给他一个“无事”的眼神，便快步跟上了宫思莞和易安。
几人拜了佛，添了些香油钱，见过了施空大师，便直奔后山去了。
不知是今日天气确实适合出行还是定国寺的风景太好，这后山聚集了不少人。
在那堆文人墨客中，白江袅他们竟然还看到了不少的熟面孔。
宫思莞指着最中间那位身穿青衣的男子惊讶地问道：“咦，白姐姐，那位公子是不是我们在禾城月老庙见过的？”
顺着宫思莞指的方向看去，白江袅也认出了那人：“对，若是我没记错，他有自报家门，似是叫夏渊。”
“他们那么多人在做什么，我们要不去看看？”宫思莞顿时好奇了起来。
白江袅点头：“走吧。”
他们一行人走近了，才发现他们在作诗。
白江袅同宫思莞和易安纷纷对视一笑，禾城遇到夏渊的时候，也正是一个类似的诗会。
看样子他们还真是有缘。
宫思莞唤道：“夏公子！”
夏渊见到白江袅几人也是惊讶了一瞬：“咦，原来姑娘与公子是京城中人，难得你们还记得在下，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上次一见，夏公子给我们可是深刻印象。”白江袅也上前同夏渊打了个招呼。
夏渊拱手：“上次都忘了问姑娘与公子的姓名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中猜测
宫思莞思索了片刻，也并未道出真名：“我姓宫，这两位是白姐姐与易先生，你没见过的这位则是我兄长。”
“夏渊见过各位。”夏渊一一同白江袅几人问好。
“夏公子，你怎么会来京城？是探亲还是？”宫思莞好奇地问道。
夏渊答道：“在下一早便听说今日在定国寺会有赏诗大会，这才匆忙赶来了京城，还好没有错过。”
宫思莞又问：“可是与人结伴来的？”
夏渊摇了摇头：“好友都不便出行，故只我一个人来了。”
“没想到，夏公子还是个如此痴迷诗词之人。”易安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感叹道。
白江袅看到夏渊以及他周围人作的诗，忽的来了兴趣：“我看公子这文采斐然，可有想过参加科举，光宗耀祖？”
这夏渊所作之诗，各个都深含鸿鹄之志，看得出来这人内心抱负远大，若是能招入江玄瑾麾下，说不定将会成为一大助力。
于是白江袅决定先行试探一番这夏渊的态度。
却不料夏渊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瞒姑娘，祖上因得罪了贵人，好不容易搬家至禾城生活，所以有家训，不许家中任何一人考取功名，在朝为官。此次我来京城还是瞒了家里人。”
“既然如此，那便可惜了。”白江袅也并未明说自己的想法，却是给了夏渊一个提示。
夏渊也只是笑笑。
另一旁易安随手拈了一张夏渊所写的诗，盯着看了良久，问道：“公子还识得草药？”
“自小耳濡目染，略懂些。”夏渊答道。
易安又问：“敢问公子祖籍是在何处？”
夏渊却沉默着没说话。
易安也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不妥，又连忙道歉：“是在下冒昧了，公子若是不方便说，在下就不问了。”
“并非我不愿说，而是家中长辈也从未与我提过，所以我自己也不得而知。”夏渊又解释道。
这番话说得极为隐晦，易安与白江袅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里的猜测。
易安也不再追究这个问题，换了个话题：“不知夏公子会在这京城待多久呢？”
夏渊答：“大概明日便启程回家罢。”
“这么快？夏公子不在京城都玩几日吗？”宫思莞讶异。
“不了，日后有机会再来罢，离家久了怕家里长辈怪罪。”
“那好吧。”原本宫思莞还想趁此机会多和夏渊结交一番，但见他如此说道，也只好作罢。
而东宫那边，白晓灵跟着苏永走了好远才到自己的房间。
白晓灵将自己的包袱扔到了桌上，疲惫地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皱眉问道：“苏管家，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的房间不应该在姐姐院子旁边吗？怎么会离的这么远？我可是过来给姐姐解闷的。”
“白小姐，老奴虽上了年纪，但记性还是不错的，这就是你的住处。其他地方都没有空房了。”苏永垂着头，状似恭敬地说道。
白晓灵哪里看不出他敷衍的样子，“蹭”的一声便站了起来，也不管苏永的身份，指着他说道：“你胡说，之前走过来可都有那么多房间呢，总不至于全都住满了吧，我都没见到有这么多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白小姐，那些房间都是留给各公主王妃他们住的。”苏永的语气有些冷淡。
白晓灵冷哼一声，不悦地说道：“反正是空的，我左右才住一个房间，实在不行为什么不安排我住姐姐院子里。”
“每个房间都是给每个贵客安排好的，沁竹院也实在不方便给白小姐住。”苏永的言下之意便是白晓灵的身份还不够格。
白晓灵更生气了，双手叉腰，丝毫没有世家小姐的风范：“本小姐可是太子妃的妹妹。”
“老奴知晓的，白小姐不用再出言提醒，老奴还有许多事要忙，白小姐有问题可以派人再来找老奴。”苏永依旧面色不改，丝毫不将白晓灵的身份放在眼里。
毕竟江玄瑾和白江袅都吩咐过，不用太把白晓灵当回事。
说完之后，苏永便直接离开了。
“你……”
苏永走的很快，白晓灵叫都叫不住。
白晓灵气急，对着屋内的桌凳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先带两个婢女将拿来的东西安置好。
等到她们安置好之后，天色已经傍晚了，然而却依旧没有人来招呼她。
白晓灵不满，却也不敢乱走，只得按来时的路线去找白江袅。
来到沁竹院之后，白晓灵本想直接走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绿芙拦住了。
“我姐姐呢？”白晓灵颐指气使地问道。
绿芙蹙了蹙眉，只道：“娘娘与思莞公主出门游玩了。”
白晓灵又问：“去哪里了？”
“奴婢不知。”
自己在苏永那里受了气，在这里又吃了闭门羹，白晓灵已经忍无可忍了：“她出门为什么不带我？”
绿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不在乎她的情绪：“是思莞公主说要娘娘陪她出门散散心。”
“那姐姐何时回来？”
“奴婢也不知。”
不远处的梦秋见绿芙似是被白晓灵缠住了，出声喊道：“绿芙，你怎么还有时间闲聊，还不快来帮我一下，我忙不过来了。”
绿芙便也不管这白晓灵，去了梦秋身边：“来了。”
“诶，等会！”白晓灵想要叫住绿芙，而后者却头也不回。
白晓灵这会总算是深刻感觉到这些人在故意冷落她。
然而最无奈的是这些人都是东宫的人，就算是白老夫人在此也没有资格教训东宫的人。
白晓灵死死地盯着白江袅那紧闭的房门，心想，日后等她入主东宫，那些如今看不起她的人就等着被她折磨死吧！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转念一想。现在白江袅刚好不在府中，她是不是可以趁机接近太子殿下？
思及此，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江玄瑾了。
“咱们回去，小芬，你迅速去打听一下太子殿下的住处。”白晓灵径直离开了沁竹院，忍不住暗暗得意。
小芬听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