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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武林公敌

    在说书老人抑扬顿挫的解说下,九天新的天地双榜也呈现在众人面前。而听到榜单最吃惊的便是夏清风了,可以说是听出了一身冷汗。

    这老头到底是说书多年经验丰富,居然是倒着来说,吊足了听客的胃口。

    第二十名,周佛海,武道宗师。评语也就一句话,下落不详。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啊,这周佛海什么人?一个月前还高居天榜第七,新榜居然降到了最末,这还得了?

    夏清风本还想通过这榜单听听师父的下落,看来还是和先前托人打听的一样,杳无音信。

    第十九名傅玄澜,武道宗师。彩云门门主,新浩气盟盟主。众人又是一阵起哄,浩气盟换盟主了?这可是大事啊,甚至昨天听过热闹的人还小声交头接耳起来,难道那韩无极真被西域剑宗抓去了?

    说书老头只是说了句,欲知这位傅盟主的前世今生,还请听下回分解,便匆匆带过。夏清风也急啊,恨不得都上去揪住那老头的胡子问了,看来浩气盟,短短一月之内,也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第十八名温行知,武道宗师。南山学院院长,浩气盟副盟主。其它资料和前榜相同,在坐各位也都耳熟能详的,见怪不怪了。只是对后面的榜单,越发期待起来。

    第十七名纳兰裴,武道宗师。东都军大将军,红颜榜第三,夏清风之妻。此话一出,全场又是一阵哗然,一人蹬双榜,这才是人生巅峰啊,这才是众人心目中的女神啊,可是,这最后一句话啥意思?嫁,嫁人了?是谁干的!老子打不死他!听客门骂骂咧咧,极其不爽。

    夏清风是直接跳了起来啊,这榜单特么谁出的!有这样介绍天榜高手的吗?也太不官方、太不严肃了吧,可是他看得周围那群比他更愤怒的一张张脸庞,也只好坐下,一旁的曹明珠也不爽道:“我心目中的女神,怎么就嫁人了了,唉,果然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夏清风一脸懵逼,这词还能这么用?

    第十六名,拓跋惊鸿,武道宗师。闭关修炼之中。这人虽远居北氓,可是中原武林对他再熟悉不过了,情理之中,也就没多大的反应。

    第十五名,戴子雄,武道宗师。辞去浩气盟副盟主之位,下落不详。众人一阵唏嘘,毕竟戴大侠,可是在武林中声望很高的,到底浩气盟出了什么事?众人越发好奇起来。

    第十四名,熊天扬,武道宗师。辞去九天共主,闭关修炼中。众人又是一阵唏嘘,熊天扬稳居天榜第一,怕是也有三十多年了吧,一下跌到十四,难怪要闭关突破了。

    第十三名,罗华,十四境高手,西域剑宗大长老。众人马上起哄道:“第十三名,就十四境了?那这第一还得了?”听客们也是惊诧不已。

    说书先生说道这又补充了一句道:“慈明师太,便是此人设计所杀。”众人一阵哗然,慈明师太死了?说书先生慨然道:“灵武墓涉及到许多功法秘籍,涉及之人一直讳莫如深,具体怎样被害,老头也打探不到,只是有些感慨罢了,说了这么多年师太的故事,一下就没了,哪怕如今傲意双决起,天下从此再无庄小敏啊。”

    夏清风也听得神色黯然,不过九天把这笔账算在罗华的头上,他还是认可的,毕竟当时庄志茂是在为西域剑宗做事,杀谁不杀谁,全是罗华的授意。可是他怎么也不知道,温行知已经不知从何处得来一个消息,那天的那个黑衣蒙面人,正是庄志茂,如今已经在去往恶人谷的路上了。

    第十二名,韩无极,十四境高手,无极门门主,新任九天共主,红颜榜第四,夏清风之妻。这话就再惊起酒楼中的一片哀嚎之声,红颜榜第四?又是一人双榜?又是夏清风之妻?一个满身横肉的大汉怒砸桌面喝道:“夏清风!夺妻之恨,我与你不共戴天!”

    夏清风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这肯定是韩无极自己搞得鬼。说不定名次都是她自己排的,面对古灵精怪的韩无极,从她称作自己为韩有芳出现在他面前开始,就是一直把她没什么办法。

    第十一名,欧阳洵,十四境高手,西域剑宗大宗主,西罗国四大世家欧阳家大公子。这人在场的听客并不熟悉,也就没啥反应,可是夏清风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同样的西罗国四大世家之一的司空家怎么被满门被灭的?就是这投靠西域剑宗的欧阳家,司空仲平每每说起此人,便是说不出的阴冷。

    第十名,罗神通,十四境高手,西域剑宗宗主。这人对在坐听客来说,那是如雷贯耳。中原武林是如何大乱的?不就是此人吗?其实在底层江湖来说,谁当老大都一样,区别不大,甚至很多人更看好西域剑宗,毕竟这几个月来,西域剑宗为了招揽人才,很舍得给秘籍心法。

    第九名,秦雪茗。十四境高手,天山剑派弟子,红颜榜第一,夏清风之妻。此话一出,整个酒楼二层,雅雀无声,所有人只有一个问题,夏清风是谁?夏清风在哪?

    当然说书先生也发现众人眼神不对,急忙做出了解答,说这人便是恶人谷的谷主,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离此地北上百里,便进入了岐黄山脉,走过三生路,便能直达恶人谷了。

    一听是恶人谷的谷主,各人神色那个复杂,惹不起,骂的声音都小了好几分,更有些江湖游侠一脸崇拜起来:“怪不得听起来耳熟,远来是恶人谷的夏老英雄,这恶人谷是真厉害啊,先有江小楼,后有夏清风,什么恶人谷,简直是情圣谷啊。”

    “不行,别说了,喝了这顿酒,大家后会有期,我定要去恶人谷拜师学艺。”

    “算了吧,夏谷主会看上你?”

    “只要让我见到他,便长跪不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

    夏清风扶着额头,一言不发,还好是报的夏朗月这名字啊,不然能不能走出这酒楼都难说了,看看身边那曹明朗一脸愤愤的表情就知道了。

    “武林公敌,武林公敌啊!”

    第八名,谷烟,十四境高手,天山剑派长老,红颜榜第五。说书老人看了看众人,发现所有人都还盯着他,老头双手一摊一脸无辜道:“没了啊,介绍就这么几个字。”

    众听客皆是舒了一口气啊,不知从何时起,只要听到红颜榜几个字,那就是一阵莫名的紧张与心痛啊,若又名花有主,这还怎么活?心中没装几个美如天仙的单身女侠,这江湖还有什么意思?这酒喝着还有什么味道?瞬间,也许谷烟自己都想不到,随着新的九天双榜传遍中原大地,她已经成为新一代的江湖女神。

    第六名、第七名,便是一对孪生兄弟:凌昆、凌宏。皆是十四境高手,圣教左右护法。圣教,也是众人所称的魔教了,可是他们自己却不会称呼自己为魔教,皆是以圣教自居。

    第五名便是庄志茂,评价也只有寥寥数笔:恶人谷中人,十四境高手,一剑震西域,一剑斩宗师。

    关于这庄志茂的描述,夏清风听了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其他听客却不干啊,如今大热的武林事件是什么?恶人谷大战西域剑宗啊,而其中最出风头的是谁,庄志茂啊,简直是让中原武林扬眉吐气的英雄人物。

    众人非逼着说书老头详细说说此人的来历啊,师承啊,居然还有问有没有婚配的,乱七八糟的问什么的都有,说书老人只是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说个人故事,以后再说。

    武榜前四居然全部空着,就简单的几个字介绍:留其位以敬,空其名以诚。说书老人说道得神神秘秘,大伙却嗤之以鼻,又是这老头故弄玄虚罢了,还不如自己去买本九天的江湖邸报。

    九天的江湖邸报,自然是价格昂贵,可说是九天一份不错的进项了。不过对于稍微混得好点的江湖客来说,也就那么回事,武林中人嘛,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就是有钱!至于为什么都喜欢聚在一起听这说书先生慢慢腾腾的一阵忽悠,而不是去自己买,这大概也算一种江湖文化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三生路上赶人

    岐黄山,大雪纷飞,一个头戴四方巾,身穿儒衫的中年人行走在三生路上。他五十来岁,步伐稳健有力,双目直视前方,看似平淡,却透着一股坚毅果决。

    冬季山林寂灭,鸟兽鸣绝,只有中年文士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声,律感悠长却更显空谷幽旷。雪越下越大,离恶人谷的路却越走越近,正在此时,前方路上传来一阵阵郎朗读书声。

    一位骑牛的目盲人缓缓向中年文士行来,他一身皮裘紧紧的裹着身体,单薄的身躯在风雪中摇曳,嘴中却念念有词:“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中年文士立身不动,神色一凛道:“可是名动天下的司空仲平?”

    那目盲青年拱手道:“拜见温前辈,正是区区仲平。”

    中年文士正是来此找庄志茂寻仇的温行知,他冷哼道:“怎么?这是我那逆徒派你来迎接我?”

    司空仲平笑道:“谷主早已不在谷中,您所心心念念之人,也不在谷中,晚辈来此也不是迎接,而是劝温前辈离去。”

    温行知冷冷的看了眼司空仲平道:“你很像我的一位老友,不过哪怕你从娘胎里开始读书,也没他读的书多,哪怕他还是位武道宗师,也没说动过我几次。怎么,读了段道德经,便想着我大彻大悟,就此转身离去不成?”

    司空仲平笑了笑,虽然闭着眼,却也让人如沐春风,他朗声道:“前辈所言之人,怕是也之有谷主常提及的周师了,人生苦短,草木一秋,书读的再多不过如山中见山不见人,空闻郎朗回声,却不能一窥人心。而周师能举一反三,证其大道,才是吾辈佩服之处。”

    温行知瞥了他一眼道:“这么说来,你也是一览书山的读书人?”

    司空仲平仰头任雪花飘零在鼻尖,缓缓道:“少时爱书成痴,看瞎了眼而已,阅道家典籍,生中有死,甚冷,看佛家经文,苦中有乐,嘴馋,读儒家经义,规规矩矩,有点烦。读了些许进去,却没读多少出来,不算好。”

    温行知淡淡道:“读过书就好,总明白点忠孝仁义吧。”这话很明显,微言大义在前,任凭你舌灿莲花,也难阻我入谷之心境。

    司空仲平呵呵笑道:“盛世用儒,乱世用法,道家讲生死,佛家求因果,儒家追求善始者善终。不过都是追求一个圆而已,不如法家,兼爱却善攻。”

    温行知心中烦闷,也不愿意和此人在此吊书袋子,他不耐道:“说人话!”

    “你的目的是为你师父报仇,可是你明知道杀不死庄志茂还要来,只是成全你自己心中的孝道而已,毫无意义。等你被一剑杀死,又把你的仇再转到你的师妹和你的女儿,而他们依然无能为力,只能步你的后尘而去。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你的仇人是西域剑宗,仇没报成,庄志茂却因杀你,恶人谷也自然待不下去,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你说,到底是哪个阴险小人把这消息传给你的,看我不打死他!”司空仲平一口气说完,长长的舒了口气。

    温行知心道,你特么这叫读书不太好,厉害关系居然被他说得如此透彻。只是他心中又黯然,缓缓开口道:“这些道理我又如何不懂,只是此仇不共戴天,又起因祸福而趋利避害。”

    司空仲平摇头叹道:“你可知庄志茂为何要离谷远去不让你找到,你可知谷主恰逢年节却为何还要出谷访友?不过都是成全你这片孝心罢了。报仇这件事,我身有体会,需一步步的慢慢来,急不得。如今正主是西域剑宗,庄志茂当时不过是一个听命的杀手而已。等报了这正主的仇,再和庄志茂来比寿命吧。”

    温行知思量良久,最终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司空仲平听着温行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慨然一叹,向脚步声方向俯身大拜道:“谢温前辈成全。”他知道,此时的温行知转身而去,意味着什么。

    一处山峰之上,欧阳洵破口大骂道:“温行知你个乌龟王八蛋!老子真想下去杀了你!”

    罗华在一旁劝道:“切莫打草惊蛇,浩气盟如今已经半数在手,这温行知和庄志茂有仇,正可加以利用。”

    欧阳洵不屑道:“有仇如何不敢进谷?不是那么多人劝他,当时却还装出一副义无反顾、大义凛然的样子,老子还真信了他是条汉子,可如今如此作为,还有脸回去,怕是从此身败名裂了吧!”

    罗华叹道:“说这些有何用,从谷中探子得来的消息,再加上这些时日的调查,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了,那几位高手,分别就是韩无极、谷烟、秦雪茗、纳兰裴四人。如今他们早就出谷,而江小楼、夏清风、顾白、孙乾也都离谷,只要庄志茂不在,我们便能进谷杀他个措手不及。”

    欧阳洵急道:“探子不是说庄志茂已经很久没露面了吗?说不定真走了,要不我们赌一把?”

    罗华摇头叹道:“这谁说得准,又没人真见过,只是可惜这次了,本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这温行知一入谷,一试便知,如今倒好,也只能再作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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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源小镇的酒楼之中,说书先生已经把故事推向了一个又一个**。而夏清风,看似坐在桌上与曹明朗、曹明珠兄妹谈天说地,其实体内‘花星’正在缓缓转动,因为酒楼的空气中,所有人喝的酒水中,已经皆被洒了一种毒粉,只是众人还不自知罢了。

    天下双榜中的红颜榜,哪怕众人明知已有三位仙子名花有主,可等到说书老头一开嗓,众人却依然热情不减,除了秦雪茗占了榜魁外,王月娥、蓝星竹、阮轻纱依然在列,而这次上榜之人中,也有许多新面孔,纯阳派的齐念冬,逍遥山庄的顾凝玉、魔教的圣女范思纯,自然还有刘汉雯了。

    众人津津乐道,说书老头反而偷得清闲,他抬眼给了夏清风一个你懂的眼神,志得意满,神气十足。夏清风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自然也甚是满意,这钱,花得值。

    酒楼外,一个贼眉鼠眼的八字胡刀客,正在焦急的等待。而他的身旁,站了十多个手拿大刀的金刀门弟子。他们的目标,便是昨天那个一拳轰碎他们金刀门黄堂主丹田的人,此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好在这次西域剑宗大败之后为了稳定人心,给依附他们的各门各派派发了各种武功秘籍与灵丹妙药,有益气丸、西域止血膏等等种类繁多,五花八门。

    西域软魂散便是其中的一种毒药,产自西罗国,药效便如中原人使用的十香软骨散,都是些下三滥的玩意儿不错,效果却是出奇的好,只要吸入或服用少量的毒粉,不到片刻,楼上的人便会四肢无力,除非有十境的大高手在,不然是通通撂倒。

    用到这招也是无奈之举,门主不在,其它人又武功平平,若那人是个八、九境的高手,如何得了?稳妥起见,还是先用此毒再说。

    八字胡刀客又等了片刻,见楼中无人所觉,露出嘿嘿怪笑:敢得罪金刀门,真是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第一百零八章 祸从口出

    当八字胡刀客带着一众小弟上得二楼,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如数家珍的描述着这天下红颜榜中仙子们的各个典故,比如那刘汉雯手持‘新亭候’雨夜顿悟,一刀击败赤眉和尚;什么顾凝玉夜袭神龙寨,一剑斩恶徒之类的,一群江湖豪客那是听得有滋有味,把酒之间,哪怕是再粗鄙的汉子,也多了份美意。

    八字胡刀客见无人看他,心中一阵鄙夷,混江湖,便讲究个眼力劲,老子上来居然不闻不问,难怪中毒而不自知,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啊。

    而说书先生却是个人精,马上闭口不言,微微用那老态而浑浊的眼光打量着来人。

    八字胡刀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什么狗屁仙子,信不信老子都娶回家当老婆。你们这些杂淬,瞧瞧你们这癞蛤蟆的样子,想都别想!”公鸭般的嗓子一叫,顿时酒楼鸦雀无声,所有人一脸都惊奇的望着他,许多脾气大的,藏不住眼中的愤怒。

    所有人心中都有几个疑问。这些人是谁?怎么上来就骂人了?还有,都是你老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副模样需要多少人的鼓励和视而不见才能出来见人?可是迫于欺软怕硬的江湖习性,这种越是气焰嚣张的人,往往本事越大。还是不惹为妙。

    夏清风却把这些人的来历猜到了个七七八八,这些人,便是刚才下毒之人了,十有**便是金刀门来寻仇的了。他面上不动声色,却是手指微微上扬,无形之间,一股带着须弥花的真气,悄无声息的点了出去,夏清风发力巧妙,那群金刀门的人,无一发现。

    此时曹明朗却神色紧张起来,他对夏清风道:“朗月大哥,不如等下你带着小妹先走,我皮厚,抗顿打没事的。”

    此时曹明珠不依道:“我不,要走大家一起走。”

    此时有个脾气不好的听书客起身抱拳问道:“敢问咱们如何得罪了几位好汉?为何要出口伤人?”

    八字胡刀客呸了口道:“老子就骂了你怎么的?你倒是来打我呀!”说完身子还向后倾斜一个角度,装出一副怕怕的样子,只是八字胡刀客突然感觉这往后轻轻一靠之间,一个踉跄就真的差点摔倒,还好后面的小弟扶了一把,不然便真的要出个大丑了。

    八字刀客用力甩掉搀扶住他的手,摇晃了下脑袋,不对劲啊,刚上楼前都服过解药啊,怎么也感觉中毒似的,提不起劲是咋的?

    八字刀客已然是场上的焦点,刚才的丑态大伙都瞧了个仔细,许多人见他长相丑陋,又举止滑稽,便不由莞尔。

    八子刀客哪不明白这些人眼神中的鄙夷,他怒喝道:“笑个屁!老子是金刀门的人,昨天杀我们黄堂主的人,有种跟我站出来!”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这可是金刀门的人,怪不得如此嚣张!很多人也都是昨天也在场的人,他们不由自主的向夏清风这桌瞟来,目光中少了些许昨日的幸灾乐祸,多了几份同情。或许,听书,也能听出点缘份和感情吧。

    曹明朗双手紧紧握拳放在膝盖上,整个身子挺得笔直,鼻尖已经有一层微微的细汗,夏清风看得出,他十分紧张。

    夏清风凑近曹明朗小声道:“曹兄,别上当,这些人哪是什么金刀门的高手,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山匪,还是饿了几天的那种,这些人烧杀掳掠,无恶不做,快去揭穿他们!”

    曹明珠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凑着小脑袋过来也听了个清楚,她眼眸中散发出熠熠精光,扯着夏清风的衣袖道:“当真?”曹明朗也是疑惑的看著他,事关生死,可不能开这种玩笑。夏清风摸了摸鼻子,昧着良心道:“千真万确,凭我的本事,还看不出他的武功深浅吗?根本都是假把式。”

    夏清风三人在此叽叽歪歪,而八字胡刀客却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心想你们死到临头,还在这装了?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机智如我,还不知道昨天的事谁干的?

    八字胡刀客怒喝道:“你们三个,对,就是说你们,还看,来人啊,给我拖过来先打个半死再说!”说罢便有身后几名小弟耀武扬威的冲了过来。在他们看来,对方早已软弱无力,这种在头面前高回报零风险的表现机会,如何能错过?

    而此时的曹明朗猛然起身,嘴角弯出一个自信的弧度,他郎声喝道:“几个上不得台面的毛贼,还敢装金刀门的好汉,真是寿星公吃砒霜,找死!”说罢便是对一名冲在最前面的人一脚踹去,随着一声闷响,那人便向后飞去,后面几人本要扶住他,却受不住力,如叠罗汉般,相继倒地。

    此时曹明珠也起身喝道:“大伙别上他们当,你们也看见了吧,他们根本不会武功,就是来骗吃骗喝,欺压百姓来的。”

    随着曹明珠这一嗓子,顿时酒楼炸开了锅啊,本来那八字胡刀客下盘虚浮就觉得奇怪,此时再看,还不明白那就是傻子啊,只听一个大汉一拍桌面,拿起两个的百多斤的大铁锤就冲了过去,嘴中怒喝道:“我辈习武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山匪歹人!今天杂家就要废了你们!”

    又一人手拿长剑起身道:“为民除害!”

    又一名手拿大刀的听客起身道:“大胆匪类,还说什么娶仙子回家当老婆,老子今天就砍了你那玩意!”

    百多号人群起而攻之,八字胡刀客是彻底慌了,这些人怎么全都生龙活虎的?我怎么浑身无力?八字胡刀客当机立断,赶紧伸手入怀便要拿出金刀门的信物。可是手还未抽出来,便被那举着铁锤的大汉一锤敲在胸口,只听到骨头一声脆响,伸入怀中的那只手便被打折了。随之便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哦!”

    举锤大汉八尺身高,毛发旺盛,一身胸毛不说脸上也不少,他哈哈大笑道:“你特么还想取暗器伤人?美得你!”八字胡刀客刚想出声辩解,却是迎来了无数的腿脚,劈头盖脸,无差别的踩踏着他的周身各个部位。

    曹明珠兴致勃勃,本想上前施展下拳脚,无奈人实在太多,根本就挤不进。好不容易看见一个金刀门的小弟被打出了一个空位,马上又被人抢先一步补了上去。

    一柱香的功夫,十几个金刀门的弟子,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在酒楼伙计热心的指引下,一群大汉结伴而行,压着这群‘山匪’向衙门行去,别的不敢保证,一顿酒水钱的赏金,是跑不掉了。

    夏清风也是看得背脊发凉啊,这些江湖义士,下手可真狠啦!

第一百零九章 九死一生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夏清风与曹家兄妹还是选择了分道扬镳。他们兄妹二人要绕道东行去会会故人,而夏清风也要下江南去见见吴越的地头蛇,皇帝王灿。

    虽说几人萍水相逢且时日尚短,可夏清风却是对这对兄妹颇有几分好感,从曹明朗身上,夏清风看到了一个男子应有的担当,也许有人会笑曹明朗过于懦弱,可是夏清风不这么认为,匹夫一怒虽血溅五步,可要保护好身边的亲人,匹夫之勇显然远远不够。

    而从曹明珠身上,他看到了最初的那个自己,她身上有一股热血与冲劲,这种性情行走江湖的确不合适,但却最打动江湖人。仿佛渡情师傅在他下山时耳畔中回响的殷殷教诲,初心莫负。

    夏清风一袭青衫,独自远游,途中在一家店铺买了些吃食,便不再进城,饿了吃几口干粮,渴了寻一处小溪掬水而饮,困了便打会坐,运转几周‘隐心决’。

    几日之后,便行到了吴越的都城徽州,夏清风并没有急着进城,一是此时已是深夜不说,徽州城也已经宵禁,不是说他就进不去,而是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况且几日来风餐露宿,日夜不休的赶路,早已露了疲态。

    寻了一处破旧的道观,因年久失修,几乎已不能住人,可夏清风也懒得再去折腾,拾来一些枯枝乱柴,升起了火将就着过夜。

    南方的冬天,虽没有北地那么大的风雪,却湿冷异常,夏清风坐在火堆旁正准备打坐练功,却听到了有脚步声身向他靠近。

    夏清风抓起了放在一旁的炎凉剑,寻声望去,不由皱起了眉头。

    来人是一个身姿修长的女子,她身穿一件绿色长裙,披着件白色狐貂披风,手中提着一个剑匣,黄色的丝穗轻轻摆动,月色稀松,看不清脸庞。而夏清风却是不相信什么让人艳羡的午夜聊斋故事,此人身在眼前可气息却完全捕捉不到,这种感觉,只有在一个人身上体会过,那就是庄志茂。

    绿衫女子很快便走到火堆旁,她蹲下身,双手靠近篝火,手背轻轻摩搜,开口询问道:“夏清风?”

    女子声音不大,却甚是清冽悦耳,火焰随风而舞,照映得女子的脸庞霞云一片,夏清风抬眼望去,竟然痴了,美,用在她身上实在俗气。

    论美人,夏清风是绝对有发言权。红颜榜上的秦雪茗、纳兰裴、韩无极自不多说、软轻纱、刘瀚文、齐念冬、这些她也见过,哪怕在南山学院的林果儿、谢青衣、温雪,大大小的美人,他是见得太多了,可何曾让他此时如登徒浪子般看得如此痴迷。

    绿衫女子见她如此神情,只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某样,甚至还拿起一根树枝拨弄起火堆来。

    夏清风回过神来,自觉失礼,不由开口道:“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

    绿衫女子又添了几根新柴,看也不看他随口说道:“荒山野岭,夜深人静,自然是来杀你了。”

    夏清风早已有所提防,一听此言便准备拔剑,可是他骤然发现,全身竟然无法动弹,别说是拔剑了,哪怕抬下手也是极难。

    夏清风艰难的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得看着近在咫尺得绿衫女子,一边体内疯狂的催动着丹田六星。这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

    绿衫女子将夏清风的动作尽收眼底,摇头轻笑道:“你这点道行,反抗有用么?”说罢便放下拨弄篝火的木枝,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缓缓打开了提在手中剑匣,她居然从里面取出了纸墨笔砚,再把剑匣斜立已然成了一个雅致的画架,然后又将一张白色宣纸平铺在上面,就这么对着夏清风作起画来。

    夏清风本以为她要拿剑杀人了,哪知她却弄了这么一出,剑匣中装得不是什么索命飞剑,只是文房雅玩而已。可夏清风并没有觉得如此场景便是那月下才子佳人,眉眼传情的风月景象,相反,只感头皮发麻。

    夏清风沉声问道:“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绿衫女子白了他一眼道:“别出声,你如今的表现不错,我最喜欢画人死前的样子了,尤其是你们这种江湖名人,那种惶恐,那种不甘,那种试图寻找一线生机的挣扎,都会出现在脸上和细微的动作上,却也最是考验画功了。”

    夏清风听完,背脊发凉啊,这都是些什么变态?谁特么当年说江湖轻剑快马俊功法,好山好水好人家的?又是谁特娘的说江湖寻觅三两友,朝夕只问拳剑酒的?此时的夏清风,只想回家。

    丹田六星,仿佛被此女的美色所迷般,安静乖巧,纹丝不动。夏清风无论如何牵引诱导,皆是无用,只能眼睁睁当一副塑雕,任人施为。

    而这绿衫女子,时而双眸盯着夏清风愣愣出神,时而低头沉思峨眉轻皱,下笔时快时慢,快如疾风骤雨笔墨连毫,慢如青荷初露玉盘远游。

    随着时间的流逝,夏清风的心也渐渐平复,有人死得慷慨悲壮,有人死得惨烈窝囊,而夏清风,只是觉得死的无聊。既然无力反抗,那就随心所欲便是,他也盯着绿衫姑娘仔细打量起来,嘴中更是念念有词。

    “我总算明白你为何要添如此多的新柴了,原来是要作画。”

    “你可是西域剑宗的人?可是论气质,又不像啊,西罗的山水,能养出如此动人的美人?”

    “姑娘,你可要把我画得好看点,我这辈子还没被人画过了。”

    “姑娘,你这眉真好看,留黛眉浅处,画南方春色。嗯,就是这种感觉。”

    夏清风在那喋喋不休,就不想让她快点完画,很简单,画完就要杀人了啊,而这绿衫女子,终于还是被夏清风打断了思绪,她很不满意夏清风此时的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这还怎么画?你都要死了,表情上能不能配合点?

    只听那绿衫女子冷声道:“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么?是秦雪茗?还是庄志茂?你可知不但你会死,他们也都会死?”

    夏清风依然面不改色。

    绿衫女色又继续道:“庄志茂的武功是高,可是依然必死无疑,而你那几位未婚妻,怕是到时候也不会留活口,你可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惹了一个你们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夏清风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大慈大悲静心经!

    绿衫女子笑了笑道:“你气机已被我锁死,还挣扎什么?哦,我忘了告诉你我是谁,你可知道,玉面罗刹?”

    夏清风眼皮微跳,却依然强制镇定。

    绿衫女子看着他轻笑道:“跟你说这个干啥,你这种小人物,说了也不知道。哼,反正你是个死人了,不妨再问问你,可知那所谓的天下红颜榜上,谁人最爱作画?”

    夏清风猛然抬头,一双眼睛惊愕不已。

    妙手丹青,王月娥!

第一百一十章 青丹决

    夏清风盯着王月娥,久久无言,而王月娥看着夏清风的脸色,却是非常满意,运笔如飞。

    良久过后,夏清风叹气道:“这么说来,从王灿给我的信开始,便是落入你的圈套中?真没想到,一国君王,却是作如此下三烂的事情。”

    王月娥手中不停,开口回道:“你还真误会了,我父皇的意思了,就是想和你们恶人谷联络下感情,毕竟岐黄山脉离吴越太近了,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你看我们吴越就从来不和北燕走动,当然,还要拜蓝星竹那个贱人所赐。”

    夏清风没好气道:“你们就是这么和我们恶人谷打好关系的?我可跟你说,我不明不白的死在吴越,你们也会付出代价。”

    王月娥呵呵笑道:“我父皇是我父皇,我是我,你反正是要死的人,我也不怕多说点给你听,你可知道君临山?”

    夏清风疑惑道:“可是威胁东都军,凌驾于三大千年宗门的那个势力?”

    王月娥终于是目光从画卷上移开,看了眼夏清风道:“看来你还不是一无所知,是谷烟那个魔头跟你说的吧。”

    夏清风冷哼道:“谷仙子虚怀若谷,如云中仙、月下佛,你自己一个魔女,还好意思说别人,同样是生得一副好脸蛋,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哈哈哈哈!”王月娥停下笔,捧腹大笑起来。

    夏清风不爽道:“笑什么笑,难道我有说错?你不但是魔女,还是那种极为变态的魔女!”

    半晌过后,王月娥可能是笑累了,她看了夏清风一眼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夏清风的朋友就是好人,你夏清风的敌人,便是坏人?那我可是告诉你,我虽有罗刹之名,可是我杀得人,还没有谷烟杀得半数之多,你知道她的头发怎么白得么?”

    夏清风也想知道啊,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子,头发怎么就白了?

    王月娥轻笑道:“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总之了,恶人谷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我们君临山的布局,所以,必须要除掉你们所有人,当然了,第一个便是你。”

    夏清风居然笑起来道:“你们君临山也没什么了不起嘛,都是能实力高于三大宗门的存在,却还在想着红尘俗事,不过是想坐坐那把皇帝老儿的椅子罢了。说实话,就境界上来说,还不如我们恶人谷。”

    夏清风这不屑的一笑,彻底把王月娥激怒了,你看不起我王月娥没关系,你看不起君临山,你是想找死么,不对,他本来就要成为一个个死人了。

    王月娥握笔之手轻轻一甩,几点墨汁便从笔尖直射而出,分别打在夏清风的肩头和大腿之上,随着夏清风‘啊’的一声惨叫,只见夏清风身上已经出了几个血洞,鲜血流淌,只听王月娥怒道:“笑话,一个小小恶人谷,也敢拿来和君临山比,米粒之光也敢于皓月争辉?”

    夏清风是疼的龇牙咧嘴,可也是一股狠劲上来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武功厉害点,人多点么?不过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罢了。”

    王月娥本要气得再次出手,却是突然一怔,他是在求死?不对,他是在求活,他一再打断我作画,一再的大乱我的作画的心境,不过是不想我把画画完罢了。

    王月娥深吸了一口气,她淡淡的看着夏清风道:“你可知道有个此形容一种人,叫井底之蛙吗?在你的世界里,中原天下就是你的天,什么三大宗门、恶人谷、浩气盟便是你的整个武林。”

    夏清风不服道:“难道不是么,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哪怕目聚环宇,胸怀极宙,在我看来也不过是蹉跎岁月,徒增笑柄。还不如为国为民做几件实事,也不枉在人世间走上一朝。”

    王月娥呵呵笑道:“好一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她缓缓走到夏清风身前,对着本就躺在地上的夏清风大腿就是一脚,无巧不巧的,刚好就踩到了之前被墨汁隔空洞穿之处,夏清风又是一声惨叫,整个人便在地上抽搐起来。王月娥这一脚,可真是狠啊。

    王月娥笑颜如花般的道:“你继续说啊,不就是不想我作画么,非要我来个虐杀,多残忍啊。”

    夏清风额头全是冷汗,他死死得盯着王月娥道:“也不过如此,如此蛇蝎心肠,简直是糟践了纸墨。”

    王月娥笑道:“你求我啊,求我,我便给你个痛快。”

    夏清风怒喝道:“休想,臭娘们,别让小爷活着,否则,灭了你们君临山,打烂你的屁股!”

    王月娥哈哈大笑道:“你可知我们君临山尊主是什么境界么?你可知我们君临山的四大尊者又是什么实力么?就凭你?”

    王月娥又走到画架前,拿起笔,点了点墨,说道:“小子,你可知西罗国、北莽国即将要遭受的浩劫么?你可知更远的天下么?你知道楼兰、富海、大兹、三国是如何被灭的么?你可知道‘极道’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么?不错,中原如今是很安逸,便如自家孩子打打闹闹,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可一场生死浩劫终究会到来。留给我们君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月娥又看了眼夏清风道:“你天下存亡这局棋上,你我皆是任人排布的棋子而已。哪怕我不杀你,蓝星竹那贱人,同样会来杀你。”

    王月娥说罢,便不再言语,专心致志的画起画来。

    夏清风却是被王月娥一席话,惊得哑口无言,或许,自己真是那笼中雀,池中鲤?总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牢牢得握住中原天下的命运。夏清风张了张口,最后竟然闭口不言。

    正在此时,一个极尽魅惑声音传来:“小月月,说话就不能客气点?一口一个贱人,当真我是泥人不成?可哪怕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不是?”

    王月娥不闻不问,任由一个身材曼妙的蓝衣女子款步而来。随着最后一笔的完成,王月娥长长的舒了口气道“青刺尊者,你来此作甚?莫非我的事,你也敢管?”

    蓝衣女子轻纱遮面,笑语嫣嫣,此人便是名动天下的蓝星竹了。夏清风不由心惊不已,不是传言这蓝星竹不会武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怎么还是个君临山的尊者了?

    蓝星竹看了看地上的夏清风,又看了看画架上的那副刚完成的画,摇头轻笑道:“你的青丹决怕是越练越回去了吧,一幅画停笔数次,莫非是衷情于这小子?可惜啊可惜。”

    王月娥冷声道:“可惜什么?”

    蓝星竹呵呵笑道:“可惜了你刚才话太多,他已经非死不可了。”

    王月娥嗤笑道:“我本就是没想过要他活,不过你如此说,我还就偏偏不让你杀他。”

    蓝星竹冷笑道:“你自然可以不理会我,可是尊主的令,你也敢不听么?”

    王月娥看着蓝星竹道:“既然知道是尊主对我下得令,你来掺和些什么?若想他死,你便速速离开。”

    蓝星竹眼中一道冷光闪过,开口道:“你以为我想现身么?不过你运气不好,在突破的时候,遇上了我。”

    原来王月娥一画顿悟,居然在此画中契合天地大道,青丹决,要突破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蚀月踏莲

    丹青决是一门奇异的武功心法,若说周佛海自书中悟道一步宗师,那么这王月娥的丹青决便是以画意攀武境,也同样是契合大道,为何她杀人前要作画,不过是在画中淬炼心境而已。

    可是按道理来说,此次作画存在了太多的瑕疵,被夏清风几次打断不说,更关键的事,在作画要完成之时,气机涟漪阵阵,一股无穷意境涌出,这才让一旁的蓝星竹有所觉察,蓝星竹与王月娥可说是宿怨已久,自然是要出声惊扰与她。

    江湖人物以武傍身,武功便是江湖人的命,蓝星竹的此番作为,已久算是撕破了脸,同样是十四境巅峰高手,要至对方于死地那是何等艰难,可是这次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王月娥拼命的压制着体力疯狂而肆意增长的气机,她冷冷的看着蓝星竹道:“那又如何,你以为你杀得了我?你又可曾想过后果?”

    蓝星竹呵呵笑道:“你若进了天人境,我今后必被你杀,还不如在此搏上一搏,你说是吗?再说了,还有这个小子下去陪你,也不枉临终前,留下点风流韵事。”说道此处,眼中已是杀气凌厉。

    二人皆是十几岁豆蔻年华便一同下山执行使命,二人身份皆是豪门大阀之女,可是十年前的一场博弈,一人家破人亡,自己更是落了个红颜祸水的名声,受尽天下人耻笑,而另一人却父亲黄袍加身,摇身一变成为吴越的开国皇帝,自己也变成了世人仰慕的天之骄女,年轻俊彦们倾慕的绝世才女。

    是的,十年前蓝星竹输了,几乎输掉了一切,可是那又如何,今天,便是报仇的最好时机。

    王月娥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转头对夏清风说道:“你的压制已消,若想活命,就快跑!”

    夏清风听罢直想骂娘,你往我腿上打了这么大个血窟窿,你叫我快跑?不过夏清风没有丝毫犹豫,忍住身上传来的锥心之痛,运起‘隐心决’飞速向道观外逃去。你们这俩疯女人,最好斗个你死我活,若是双双毙命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月娥突然来上这么一手,蓝星竹是万万没想到,毕竟这可是尊主让她杀的人,而且他还知道了那么的秘密,怎么能把他放走?蓝星竹怒喝道:“王月娥,你好大的胆子!”说罢回头对着夏清风疾跑的身形就是一爪抓去,冷哼一声道:“哼,想跑!”

    夏清风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以奇快的速度从身后奔来,夏清风心知不妙,却也不想坐以待毙,他猛然转身,只见一股淡蓝色的真气急速向他撞来,夏清风哪敢迟疑,‘棋’‘酒’‘书’‘花’‘诗’‘琴’六字劲气随着一掌同时打出,这可说是夏清风拼尽全身真气打出的平生最厉害的一招了,但当二掌相撞,六字真气居然被一股淡蓝色的真气包裹住,既不能前进半步,也没有消失于无形。

    蓝星竹见此冷笑道:“花样倒是不少,可惜没用!”说罢虚空又是一爪,不过却不是向前递出,而是往后一扯,夏清风便感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蓝星竹飞驰而去,而且身上的内力,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不过几息,夏清风便又被吸了回来,一头栽倒在画架前,蓝星竹轻咦了一声,发现此人的功力虽不是那么纯粹,却是有着一股傲气,若是换做旁人,实力如此悬殊,几下便吸干了,可是这夏清风身上的劲力,却是在负隅顽抗。

    ‘隐心决’不是什么绝世功法,可与生俱来有着一种读书人俯仰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又岂能任人随意欺辱。蓝星竹见夏清风仍没有放弃抵抗,不由暗催心法,手上的劲力又重了几分。

    蓝星竹所学心法,为君临绝学‘蚀月踏莲’!可吞噬一切比自己修为低的人全身内力。君临山的武功,都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修炼优势,因为在他们看来,宗师境后,十四境也不是终点,十四境被他们称为天人境,一入天人境,那便是他们熟称的‘陆地神仙’了。可是十四境之上,还有着更为可怕的‘仙人境’,君临山尊主,便是这样的存在。

    而有一个人,马上便要破境,她又怎么会错失任何一个机会,只见蓝星竹加重施展‘蚀月踏莲’力道的同时,王月娥也同时出手,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放走夏清风,也便是为了等这一刻。

    一束青光,从王月娥指尖射出,蓝星竹反应奇快,反手一爪抓去,两道真气犹如实质般在空中相撞,随着一声轰响,又瞬间化为无形。

    蓝星竹看似一心对付夏清风,可实际上对付一个十一境的‘九州大侠’哪还要花多少心思,之所以使用‘蚀月踏莲’不过就是为了诱王月娥出手而已。

    二人各怀心思,却最终还是要靠武功分高下,王月娥一指递出后,体内气机更加不稳,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颓然坐了下去。

    蓝星竹哈哈大笑道:“果然如此!”

    其实蓝星竹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王月娥要破镜,不过是发现了一些破镜的端倪和征兆罢,可她也不敢贸然出手,可王月娥就有点狗急跳墙了,因为她等不起,也拖不起。

    正当蓝星竹志得意满之时,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她骤然发现她的功力正在不断流失。低头望去,夏清风双眼紫芒大盛,整个人的气势正在不断攀升。

    本来夏清风只是觉得真气在缓缓流逝,可也是无可奈何,心想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又不由心下悲苦,我死了,恶人谷的兄弟怎么办?纳兰裴、韩无极、秦雪茗会不会真像王月娥说的,有性命之危?可是此时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夏清风看着王月娥所画之人,不由恨起自己的没用来。看着看着,他却发现画中之人与自己有几分神似,却又大有不同,夏清风紧紧的盯着画卷,一股气势陡然攀升,只因那画中男子英姿勃发,浩然气贯环宇间!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结成金丹客,方是我辈人

    夏清风体内,从没有动过的那颗白球此时高悬于丹田之内,与其它彩星成六星拱月之势,自转微鸣。一路行来,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与奇遇,这颗白星始终气定神闲的沉寂于丹田之内,哪怕是在镇魂碑前众星齐名,也不见它有丝毫异动。

    可是此刻,仿佛是被眼前这幅画像的刺激,又仿佛是被君临山神功的挑衅,又或许是在其它六星被不断被抽走真力的愤怒,白星,终于在这一刻动了起来。

    而随着白星的转动,本是被抽走的真力,又在源源不断的往回倒灌,此时的速度,对于真力被抽出而言又快了何止十倍。十二正经之中,真气如江河奔流而来入,而此颗白星来者不拒,我岿然不动。

    此时的蓝星竹已是大惊失色,他不知这夏清风是练了什么功法,只知道一身功力正在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无情的抽走,体内的‘蚀月踏莲’功法,居然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这怎么可能?一个十一境修为的小子,抽一个十四境巅峰高手的修为?

    蓝星竹当即立断,此人不杀,怕是一身本命真元都要被抽干,她化五指为刀,便向夏清风的颈脖砍去,夏清风此时完全处于一种空冥的状态,意识皆在内视之中,可说是与外部已经完全隔绝。若是被蓝星竹这种高手全力一击的手刀砍中,定会当场毙命。

    可就在此时,王月娥又是一指点来,一缕看似更加微弱的青芒,直射蓝星竹胸门。蓝星竹顺势一掌挡去,看似又是势均力敌的一次交手,而此次却哪知竟是生死之别,一缕青芒直破蓝星竹的胸口,随着‘噗嗤一声’,蓝星竹应声倒下。

    蓝星竹匍匐在地,却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她惊愕的看着王月娥,哪怕夏清风给了她如此大的冲击,她也只是想过吃亏,何曾想过今天在此自己会死?此时她的周身真气还在被夏清风疯狂吸收着,可她却全然不顾,只是心有不甘的看着王月娥,她急声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王月娥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本是气机大乱,面上看似处变不惊,内心却是忧急如焚,‘仙人境’可不是时间能磨上去的,机缘未到,哪怕是穷其一生,也不过是徒劳罢了。可是机缘到了,却又如何能够错过。

    王月娥嘴里虽时时刻刻喊着蓝星竹贱人,可是此时却没有半点快意,这个与她斗了十年的女人,不过是与她一样,同样是一枚棋子罢了,王月娥擦了擦从嘴角溢出的鲜血,缓缓开口道:“破镜契机降临,体内的真气刚好改造了这么一丝出来,哪怕只有这么一丝,却是‘仙人’境的一丝。蓝姐姐,你现在总算知道尊主的恐怖了吧,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蓝星竹听此哈哈大笑起来道:“假仁假义,你虽没害过我,却是因为尊主选择了你,让我失去一切,我恨尊主是不错,可是我更恨你!”笑声扯动了伤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蓝星竹又看了一眼还在闭目打坐的夏清风,她肆意笑道:“还在吸我的内力,也罢,全部都拿去吧。”说罢便在此运转‘蚀月踏莲’用上了独门秘法,真气一股脑的向夏清风涌去。

    王月娥见此轻轻一叹道:“没用的,你以为你把功力给他,他就能活?”

    蓝星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盯着王月娥道:“你杀不了他,不信你可以试试,哈哈哈……”几声笑后,蓝星竹气绝身亡。

    王月娥盯着蓝星竹半晌,确定死透之后,才缓缓的向夏清风走去,此时的她必须马上杀了此人,再找个地方闭关,片刻也耽误不起了,可是当她正要靠近之时,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笼罩她的全身,她浑身的真气,也正流向夏清风,王月娥赶紧后退数步,才能免受这种牵制。

    随着被一股奇异的气息牵引,王月娥体内的‘丹青决’心法突然暴动起来,不自觉便盘膝而坐,进入了所有十四境梦寐以求的顿悟之中。

    于是在这破观之中,便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两个敌对的人,居然盘坐在一起各自顿悟起来。

    随着蓝星竹的毙命,她体内的真气,很快便被吸了一个干净,而此颗白球依然感觉不够,同时转得也更加迅速。

    时光飞逝,转眼天光乍亮,王月娥终于是率先睁开了眼,可当她看见眼前的一幕,震惊得一下跳了起来。多年以后,当王月娥回忆起仅仅只有她一人看见得这一幕,尤感荣幸。

    只见此时的夏清风虚空盘坐,头顶天空之上,七颗星辰成北斗七星之势盘卧。而夏清风身旁,紫、蓝、黑、青、白、黄、绿七色圆球,亦成北斗七星只状,虚空萦绕于周身。七星与夏清风只间,皆有七条不同的能量波动,又于天上七星互相掩映,此等画面,玄之又玄。

    “仙人境”也只有极少的人才能结出一颗金丹,而王月娥没有看错,这七颗彩珠,皆是金丹无疑。

    正在此时,一颗青色圆球突然发出一束青芒,向王月娥急射而来,王月娥已是‘仙人境’高手,却是生不起哪怕是一丝的抵抗,任其青芒入体,为所欲为。

    又是一天过去,天幕露出点点繁星,王月娥又一次苏醒过来,此时的夏清风已经是盘坐于地,只是仍然未有睁眼,王月娥赶忙内视气腑,只觉她体内居然在丹田处有了一颗淡青色的小球,澎湃的真气,从小球中溢出。

    王月娥花了整整一晚时间,也没有孕育出的一颗金丹,此时终于是形成了,若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而王月娥可以很确定的知道,这必定与夏清风的那颗青色金丹有关。

    ‘仙人境’有金丹与无金丹,那是两个世界,为何‘极道’这些年能为所欲为,只是因为他们的二位‘仙人境’皆修出了金丹,而哪怕他们君临山的尊主,也没有修出一颗金丹,山下武学讲究循序渐进,破碎虚空,而山上武功,却讲究一个浑然天成,资质机缘。

    王月娥本是瞧不上如蝼蚁般的夏清风,一个山下人,哪怕武功高破天,不过也就是个‘陆地神仙’境界罢了,而此时再看夏清风,却是细思极恐,虽然如今他才十二境,可他体内孕育有七颗金丹!更重要的是,他还能助别人结成金丹,这种人,哪怕只是个‘天骄’境,她却是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这世上,知道的越多,便越怕。

    “难道‘极道’宗的预言是真的?”王月娥知道,不问世事的极道宗破开山门,搅得山上山下一片腥风血雨,理由只有一个,寻找一个人,或许,不能称为人。

    王月娥在夏清风身前来回的踱着步,如何面对夏清风,是个问题,杀了他?不敢,谁知道体内虚弱的金丹与他那颗璀璨耀眼的金丹是什么关系?一个不好,便是生死道消了。不杀,便是违令,虽说如今她的实力完全不怕了那位尊主,可是她的整个皇室家族,都被控制着,而且君临山高手如云,凭她一个人,远远不够。

    正在王月娥踌躇之时,夏清风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天地异象,如普通人无异。夏清风看着王月娥道:“我怎么还没死?”

    王月娥绕着夏清风看了好几圈,才悠悠说道:“因为,画没了。”

    夏清风转头看去,那副画架上的纸还在,可是画中之人,却是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个条件

    夏清风仔细的探查了一番自己体内的情况,气腑之中,一颗璀璨的彩球耀眼夺目,这便是七星孕育的镇魂珠了。

    丹田之处七色彩星盘踞于此,那颗散发着清辉光泽的圆球,便是最后一颗白球所演化而来,夏清风念头一起,心神与之契合,微微张嘴,一个青色‘画’字真气凝如实质,从口中急射而出,而当这个‘画’字从王月娥身侧经过,王月娥只觉浑身真气一凝,又是那种熟悉的而又恐怖的感觉,自己的一丝真气,就这样被这个‘画’字抽走。

    看似只有十二境威力的一个‘画’字真力,却能途中吸收他人的内力,当这股真气撞到山石之上时‘轰隆’一声如山崩地裂,这哪还是刚开始的十二境威力,在吸收了一丝王月娥‘仙人境’内力真气之后,怕是一个十四境高手,也不敢硬接这个‘画’字吧。

    王月娥是呆若木鸡,而夏清风却是兴奋莫名,琴棋书画诗酒花,一样的打了一个遍,随着七星成阵,这七星仿佛又与之前有所不同,比如‘画’字能抽走附近之人的内力,增强自身威力,而‘花’字打出却能短时间降低敌人的修为,‘琴’字打出能迷惑人的心神,‘棋’字能在空中随着念头拆解攻击多个地方。

    若说这四星还是攻击人的手段,那么其它三星就更了不得,酒星能通过喝酒增长修为,书星能演化成各种招式,诗星便如同一个阵眼,一个‘诗’字自成一阵。

    等夏清风一遍一遍的反复推演,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王月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有完没完?当我不存在是么?”

    夏清风停止了对七星的探索,起身道:“你想说什么?”夏清风知道,这王月娥若要杀他,怕是自己早死了千百回了,哪怕是如今清醒过来,依然不是她的对手,他的武功是长了,而人家的武功更是一大跨越,怕是庄志茂在此,也会被一掌拍死吧。

    夏清风很是惆怅,这下山以来,遇到的人是一个比一个变态,什么九天双榜,狗屁的天下第一!不过是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江湖人争名夺利的凭证,游侠儿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武道永远没有终点,当你千辛万苦登上山顶凭岚远眺,本以为是一览众山小的壮怀景象,却不知抬头一望,一座更加巍峨的高山耸立云端,自己不过是还在山脚而已。

    王月娥并没有在乎夏清风的情绪变化,她一边收起画架,一边说道:“我可以不杀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夏清风道:“说来听听。”心想果然就没可能这么轻松的放过我。

    王月娥回头看着夏清风道:“第一,在中原消失三年,你放心,恶人谷自会有我帮你照看。”

    夏清风不解道:“为何?”

    王月娥道:“君临山要杀你,我若让你还在中原活蹦乱跳,那我便难辞其咎,而且蓝星竹的死,很快便会被君临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我如今虽不怕,却也有诸多麻烦,最多三年,给我三年时间。”

    夏清风没说话,而王月娥继续道:“第二件事,便是这三年,我不管你在干什么,可是三年之后,你要与我联手对付‘极道’宗。”

    夏清风冷声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再说了,我与他们无冤无仇,凭什么要与他们为敌?”

    王月娥呵呵笑道:“若是他们血洗中原,弄得天下生灵涂炭了?”

    夏清风依然坚持道:“那也不关我的事,我可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活菩萨。”

    王月娥脸色一沉道:“你若不答应,我便杀了你,再杀了你的女人,最后再血洗恶人谷,你觉得,凭我的武功,做得到么?”

    夏清风还能怎么样?形势比人强,若只是自己一人,倒是可以耍耍个性,拿着自己的性命赌上一赌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她自己说得如此丧心病狂,可是若是牵连这么多人,他是赌的勇气都没有。

    王月娥看吃瘪的夏清风,突然展颜一笑道:“那么直接说第三个条件吧。”

    王月娥这一笑,把夏清风是又一次迷住,这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夏清风不禁腹黑的想到,若是哪个男人不幸被她看上,那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夏清风警惕的看着王月娥道:“你先说说看。”实力不对等,又何来公平的谈判。

    王月娥道:“你体内的那颗镇魂珠,我要了!”

    夏清风骤然变色道:“你是如何得知?”

    王月娥也不隐瞒道:“你体内的情况,我一清二楚,就像你也知道我体内的情形一样。”

    夏清风能感觉到她体内的那颗青色金丹的存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与自己的体内的这颗‘画’星有着一种微妙的关联。因此王月娥如此说,他也很快便接受了。

    夏清风摇头道:“这不是不答应你,而是你根本拿不去,连我也控制不了它。”

    王月娥轻声道:“拿不去我认了,若是我拿去了,你可不能反悔。”

    夏清风暗道,我反悔有用么?不过你又没我的武脉,凭什么镇魂珠会认你为主?于是说道:“没问题,只要你有那本事。”

    王月娥嘴角翘出一个弧度,率先迈步而去道:“走,去见我爹。”

    夏清风紧随其后道:“见了你不是一样吗?为何还不够?”他看着王月娥走在前面,手提剑匣,脚步曼妙轻盈,可耻得想入非非起来。

    王月娥头也不回道:“你若不见见我爹就消失不见,那恶人谷的人岂不是要杀到皇宫来兴师问罪?”

    夏清风想想也是,接着又道:“我还要去趟天山,去了天山之后,我再消失成么?”

    王月娥走在前面没好气道:“天山不属于中原,你只要不出现在中原,就不关我的事,就是有人来杀你,那也不是我。”

    吴越皇宫之中,一个身穿紫金龙袍的中年人正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此人面色红润,身姿英挺,虽过天命之年,却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出头。

    一个年龄颇大的太监可能是不忍皇帝着急,开口劝道:“陛下,长公主吉人天相,自会平安归来的。”

    吴灿听罢一脚踹了过,那老太监便是立马倒地,还连带着在绒毛地毯打了几个滚,唉声叫道:“陛下息怒!”

    吴灿揉了揉了踹出去的那只脚,心道你就装吧,你一个十境高手,老子一个四境修为的人能踢得你打滚?不过他也没说破,只是叹道:“月娥说去帮我接那恶人谷的夏清风,可是整整两天两夜未归,你说说,这娥儿又长得这么像我,貌美如花的,万一这夏清风是个色胚……”

    老太监出言打断道:“陛下放心,长公主自幼随高人学艺,多年在外也没见出过什么事,这次也不会。”老太监不得不打断这为皇帝陛下的臆测,要知道咱们这位皇帝,那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吴灿还是不放心道:“一些平常的江湖武夫或是故庸风雅的年轻俊彦,凭娥儿的本事那是自然不怕,可这人不同,这可是恶人谷的谷主,打败西域剑宗的人物啊,我娥儿再厉害,能厉害的过西域剑宗?”

    吴灿想着想着又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能再等了,马上再派人出去找,找到为止!”

    “报!长公主,恶人谷谷主夏清风觐见!”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家宴有毒

    吴灿有一子二女,皆出自皇后越氏,说起这越氏的娘家越家,吴越国内是无人不知其名,越家本就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越老太爷又慧眼识珠,在十年前那场动荡中一锤定音,结果便成了如今最大的受益者。

    大女儿王月娥,六岁时被一位路过的老道人看中,说是命格太贵,有扶龙之劫,需随她上山修行,王、越两家哪里肯干,谁知这老道人不依不饶,说是此女若常留在身边,定有大祸,又算出了她母亲越氏一家两后的运道,再露了几手绝技,在连环的坑蒙拐骗之下,还是带走了王月娥。

    却不知这位坑蒙拐骗的老道人,便是君临山的一位长老,年岁就连如今的君临山尊主也不知,反正一句话,打小见着他,就是这般某样了。

    果不其然,十年之后,王灿登基称帝,王月娥下山,而她的母亲越氏在同年身下一个小公主后便病逝,一切因果,皆被老道人言中,越老太爷当时已是七十高龄,面对再次下山的老道,俯身便拜,老道坦然受之。

    老道人离去之时,越老太爷再次求道:“不知将孙女月娥送到哪国为妃好?”这毕竟是他如今最大的一块心病。既然是一门两后,这孙女月娥,总是要嫁往一国才是。

    秦坤年幼,性格乖张,去了北凉怕孙女受苦;秦庆虽有三个儿子,可毕竟是瓜分了他们老秦家的天下,去了大秦又怕孙女受气;西蜀在他看来,根本就是蛮夷之地,女人地位极低,就是当上皇后,多半也会受欺负;唐王唐浩雄心壮志,早有吞了吴越之心,岂有自己凑上去的道理?北燕就更不用想了,燕王刚抢了蓝星竹,别说成皇后了,怕是命都要丢在那。

    老道人捻须一笑道:“米粒之光,岂可驻九幽之雀?”说罢便云游远去。

    儿子王兆盛二十不到,早已太子监国,去年与唐国联军围攻大秦,便是出自此子的手笔,皇帝吴灿不过是点了点头罢了。

    小女儿王月灵,不过十岁,长得眉清目秀,喜爱舞枪弄棒。

    储月宫,便是皇帝吴灿用来宴请重要宾客之地,太监宫女鱼贯而行,将道道精美菜肴摆出了花来。小菜四道:春光福字笋、醉斑鸠、桃仁鸭方、七彩菜心。

    碟菜六道:如意炙羊腰、黄金肉片、清蒸鲥鱼、鲍烧排翅、茉莉玉带、红焖鹿筋。

    点心两道,火腿花卷、萝卜丝饼。

    这些菜肴并不全是御菜,吴灿在招呼他国的朋友时,总喜欢显摆下自家地盘的美食,所谓雅俗共赏,不过吃货一个。

    夏清风坐在席上,有些难以下筷,一桌就坐了五个人,除了夏清风之外,便是这一家四口了。可这不对付啊,就没有几个朝官陪同?商量商量什么联盟事宜?还有,这吴灿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发毛啊,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筷未动,酒却喝了几杯了。

    王兆盛也是一脸寒意的盯着夏清风,他与夏清风年纪相仿,却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夏清风并不害怕,却也是被他看得郁闷不已。

    而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粉雕玉琢,模样喜人,或许是地龙的原故,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只是眼睛有点吓人,看夏清风便如看一个从外地进贡来的玩偶。

    这算怎么回事?国宴变家宴?

    王灿也不想,可是自己闺女和这人待了两天两夜,不弄清楚实情,传出去如何得了?回来问自己闺女,应声含含糊糊,问她是不是二人独处,闺女居然说是,王灿当时心就凉了一半,再次问道:“没发生什么吧?”

    自己女儿,王灿心中大致有数,若说已暗生情愫,那是大好事,王灿是为数不多知道老道人预言的人,可是他却不在乎,他没有什么雄图霸业之心,只想着几个皇儿过得舒坦,从没有左右任何一个儿女的婚事,哪怕太子如今监国,太子妃也是由他自己来定。

    王灿这大女儿如今二十有六,早过了适婚之龄,几个倚老卖老的大臣时常旁敲侧击的敲打王灿,王灿看似蛮不在乎,还道什么天下能配得上我儿的,还没出世,可几个老东西谁看不出他这是活要面子,心中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可王灿也同样相信,哪怕是真有那么点意思,却也不会行那苟且逾矩之事,自己女儿什么出身?

    王月娥看着满脸希冀的父皇,娇羞道:“发生了些事情,父皇您就别问了。”说罢更是快步走开。

    王灿整个人便是石化在那半晌,一个太监上前禀报道:“陛下,吏部刘大人、礼部张大人,兵不孙大……人已经在外等候。”

    王灿突然怒喝道:“叫他们滚!去储月宫,设家宴!”

    于是便有了此时的一桌家宴。

    王兆盛突然举杯道:“夏谷主,久仰大名,来,干了这杯,说罢便是一口喝掉杯中酒。”想勾搭我皇姐?先过我这关吧。

    夏清风同样举杯饮尽,抱拳道:“太子殿下好酒量。”夏清风的意思是,也不去恶人谷打听打听,和老子干杯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勇气可嘉啊。

    王兆盛心中鄙夷,喝了这么点就是酒量好了?如此酒量,还领袖群伦?别说江湖,怕是朝堂上一样叫人看不起。

    王兆盛盛气凌人道:“我皇姐国色天香,诗词歌赋无所不精,琴棋书画,信手拈来,不知夏谷主,精通那样啊?”

    夏清风刚要下筷,又不自然的收了回来,你这是要闹那样啊?你姐姐再厉害,关我屁事?还真以为我恶人谷怕你不成?夏清风冷着脸道:“一窍不通!”

    王兆盛心中冷笑:哼,腹中空空,脾气还臭,这样的品性,还想娶我皇姐?

    此时王灿对小公主王月灵使了个眼色,王月灵青眉一挑,做出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神色,不就是暖场么?这有何难?她笑嘻嘻说道:“二哥,你就别为难夏谷主了,江湖中人,自然是以武为尊,你的武功,自然比大姐厉害得多吧。”

    夏清风把酒杯往桌前一搁,半杯酒水都荡漾了出来,你们这家人怎么回事?奚落我可有意思么?如此行径,又岂是待客之道?

    夏清风沉声道:“夏某武功低微,自当不是公主一招之敌。”实话实话,做人谨记本分二字。

    王月灵噗得一声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大声道:“你、你尽然年我皇姐都打不过?”

    王月娥是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正在一屋人大眼瞪小眼之际,一个举着拐杖的老人蹒跚而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母命,不敢辞

    来人正是越老太爷,王灿的老丈人,老人家已是八十高龄,却是一未杵杖二未让人搀扶,生得鹤发童颜一见便是高寿之命。待他慢悠悠的走到桌前,早有侍从添了座,老人家一屁股坐下,才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王月灵看到外公来了,而且还是坐在自己身边,那是浑身难受,约莫着找个理由开溜,因为她这外公就是个话唠,没完没了无休无止,除了王月娥能耐心的听他唠叨半晌,其它人是能躲就躲,比如王灿。

    王灿开国之后,这老丈人是出了大力的功臣,按说什么样的赏赐都不为过,可是这越老太爷什么都不求,并且还将已经是吴越中流砥柱的几个越家弟子召回。

    一开始是满朝震动,都说这越老头子局气,真是个有大智慧之人,知道功高盖主,明哲保身,等等溢美之词那是不绝于耳,有翰林院的官员甚至都在起草着为他著书立传了。

    可谁知这老头子是位嘴强王者,完全靠嘴输出便能镇压满朝文武百官了。

    “陛下,强国必先强军,你这整天舞文弄墨的,你是准备两国开战派人去吐口水么?”

    “陛下,开国难,稳固国本更难,哪有年富力强的皇帝不选妃的?来来来,你看这画上姑娘如何?别害羞啊,这可是我越家三叔公家的嫡女,花容月貌,好生养得紧……”

    “陛下你这养心殿的风水不行,阴盛阳衰你懂么?来来来,张大人、李大人刚好大家都在,搭把手把这几处盆栽移上一移。”

    “陛下,诶,陛下你别跑啊,陛……王灿,你给老子站住!”

    “这皇帝老子不当了!实在受不了了!”王灿如是说道。

    于是太子开始监国。

    夏清风在打量这越老太爷,这位越老爷子同样在打量他,神情甚是认真,并举起一只枯瘦的右手,几指轮流抵过大拇指轻轻捏算着,嘴中念念有词。

    王灿看此一阵无奈,若不是心事未去,早就借故开溜了,而太子王兆盛那是直翻白眼,又算?我说外公你可曾算准过?小时候不懂事,误信您是位得道高人,几次按您的占卜行事,差点没被父皇打出屎来。

    夏清风有点坐不住了,这家人有问题,大的老的小的,都有问题。

    越老爷子突然看着王月娥嘿嘿笑道:“月娥,这小子可是你带来的人?”

    这话问得有点不妥了吧?我乃堂堂岐黄山恶人谷第一总扛把子,我没名字的吗?

    王月娥轻声应道:“恩。”说罢便把头低了下去。

    夏清风一阵无语,就不能介绍介绍?

    越老爷子又望向夏清风道:“那就你了,小子,我刚才算了,你命好,与我娥儿为天造地设的一对。”

    越老爷子说罢起身对王灿道:“我看也不用折腾了,就他了,择日成婚吧。”说罢便又蹒跚而去,至始至终,没说半句废话。

    夏清风是呆若木鸡啊,是不是这位长辈误会了什么?他连忙起身对着孙老爷子抱拳道:“老人家,我是恶人谷的谷主夏清风,我这次来是应吴越皇帝来此……”

    越老爷子转身挥手打断道:“别嗦,就你了!年纪轻轻婆婆妈妈的。”说罢脚步又快了几分,几步就走远而去。

    王兆盛与王月灵对看一眼,外公说别人嗦?

    王灿本是始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反正前面有儿子替他当枪使,如今他是一言不发,那是进退自如啊,可这老家伙掺和进来就不同了。

    王灿也顾不上一国之君的仪态了,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越老爷子小声在他耳旁嘀咕道:“我说老大人,您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人不咋地啊!”

    越老爷子听完身子一抖,呸道:“你才老糊涂了,你也不看看闺女多大了,优秀的多了去了,她看上过吗?”

    王灿弱弱道:“那也不能就这么定下来啊,至少要观察观察啊。”

    越老爷子不耐烦道:“观察个屁,迟则生变,这闺女能在家待多久?山中无日月,下次回来,说不定又是十年后,我看你怎么对得起她死去得娘!”

    王灿仍不死心,神色一凝,低头低语道:“老丈人,这月娥可是仙人算过的富贵命,可不能乱点鸳鸯谱啊。”

    越老爷子听此神色一顿,思量半晌才叹道:“自古穷通皆有定,富贵岂无缘?吾儿啊,我们家的命够好了,惜福吧。”说罢再也不停,直步而去。

    夏清风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是一个字也没听清,也难怪,有高人在旁,想不让你听,你便听不到。

    可是王月娥,却是眼眸湿润,凝神无语。我那信奉了老道人一辈子的外公,终究还是怜惜我了。

    王灿再次回来,神色阴晴不定,他一边打量着夏清风一边坐下,沉声道:“夏谷主准备如何对我娥儿?”

    夏清风心想老子小命还在她手上了,还能怎么的?便依言答道:“自然是遵守约定。”

    此话一出,这几人互相专递了一个果不其然的眼神,吴灿更是一副过来人的神态,朕就知道,定是瓜田李下,私定终身了。

    王灿又出口问道:“你这小子可曾婚娶。”

    夏清风哪还不知道这一家人肯定是误会了,他急忙起身道:“皇上,我虽未婚娶,却已经定婚约,父母命,不敢辞。”

    王灿摆摆手道:“无所谓,你准备一下,我这就命礼部择个良辰吉日,你与娥儿完婚。”

    无所谓?无所谓你问个什么劲!

    夏清风已经是面带寒霜,实在是欺人太甚!皇帝了不起么?皇帝就能逼……

    “谢父皇!”王月娥起身羞涩一礼,又神情自若的坐了回去。

    夏清风也不好发作,毕竟王月娥这个**oss在此,他聚音成线道:“你几个意思?”

    王月娥冷冰冰的说道:“皇命难为,我身为她的女儿,岂敢抗旨。”

    夏清风道:“呸!你一个‘仙人’境高手,怕个屁的皇帝,你快跟我解释清楚,不然我可翻脸了。”

    王月娥表面上含羞带笑,双眼更是弯成了月牙,可传入夏清风耳中的话却是冰冷刺骨:“你刚才不是还父母命,不敢辞么?你还要翻脸?你给我翻个试试看!”

    此时王灿说完,仿佛放下一块心病,大踏步而去,王兆盛也起身摇了摇头,路过夏清风时还拍拍了他的肩膀,看着他尚满的酒杯道:“改天随我去国子监。还有,这酒也得练练。”

    王月灵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哥哥道:“当我姐夫,武功岂能是绣花枕头?明天早起,我来教你拳脚!”说罢也是奔跑而去。

    夏清风望着一桌还未动筷子的美味佳肴,实在是难以下咽。

    王月娥笑颜如花,一饮杯中酒。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好人在身边

    吴越国长公主大婚,一时激起千层浪,即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不管你有闭月羞花之貌,还是经天纬地之才,又有几个女子能逃脱婚姻的宿命。而意料之外的是,此次捧得美人归的,不是王孙贵族,更不是风流才子,而又是那惹人厌的武林公敌夏清风。

    更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这春风得意的驸马爷进了洞房,便再没有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有人戏说这不过是一场戏,为的是吴越国与恶人谷达成某种约定;更有人不无恶意的揣测肯定是得了马上风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观道人、星海大师、刘春保、作为从恶人谷来此的良家人,也就在喝婚当夜与夏清风喝了几杯喜酒,观道人清心寡欲,不染红尘,星海大师玲珑心思自饮自浊,刘春保却是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看着郁郁寡欢的夏清风,只能唉声叹气:你那三个未婚妻个个都是祖宗,知道了还不得把恶人谷给拆了?

    更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面,不但刘春保,就是连星海大师也不淡定了,观澜也是微微皱眉,在夏清风不告而别之后,王月娥居然要随他们回恶人谷暂住。

    不答应吧,人家是主母,谷主名正言顺的老婆。

    答应吧?这恶人谷还不鸡飞狗跳?纳兰将军到时候一枪刺来,你是护还是不护?在这些汉子心中,那三位才是与他们并肩作战的自己人。

    就这样,一队由五百护卫,八十个宫女组成的豪华车队,便行驶在了去往岐黄山的路上。

    刘春保跟在队伍后面,极不痛快,谷主怎能先和她成亲了?好看有傻用?几十年之后,人老色衰,不过如此。

    星海大师却是随行凤驾左右,想探听点夏清风的下落道:“夫人,不知谷主有没有告知夫人他去了何地?”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鸾车中传出:“我还正要问你们,昨天我夫君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和你们喝了顿酒,早上起来人就不见了?”

    得,不是个善茬,星海大师只好忙答道不知。

    “什么好人谷恶人谷的,这名字也真是俗气,算了算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就勉强接受你们吧。”

    星海大师也不自讨没趣,告罪了一声说去前方戒备,便灰溜溜的逃了。

    观澜在前面带路,如今恶人谷名声在外,可出不得半点茬子,若是让后面这姑奶奶有半点闪失,怕是也没脸回去见人了,听了追上来的星海大师倒着一肚子苦水,观澜捻须沉思道:“清风兄弟突然婚娶、又突然不告而别,其中必有隐情,我们做好分内事便事,路上加强戒备,还有,把这软金甲给夫人穿上。”说罢便从怀中拿出套细心包裹的衣物。

    星海大师摇头接过道:“有我们在,谷内自然没人敢不开眼,可是万一那几位来了,哪怕穿十件,也不够韩门主砍的啊。”

    观澜耸了耸肩道:“那就不是我们能参合的。”

    此时后方一名护卫前来告知道:“原地休息。”

    ……不是才没休息多久么?

    此时刘春保也追了上来不忿道:“你们说这娘们怎么这么娇气,动不动就要停下来休息,关键是我去和她理论,她居然说此地景色不错,不着急赶路!你们说此地是能休息的地儿吗?”

    星海大师扶额道:“这哪是迎个谷主夫人回去,是迎了座菩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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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阳派,坐落于玉阳山中,有九山七峰十二楼,景色宜人可称得天独厚。

    内门弟子上千,香火鼎盛。

    紫翠峰地势奇崛,大多为纯阳女弟子所居,山岚皑皑,终年积雪不化。一个身穿一身黑白色道服的小道童,正在走桩练剑,一板一眼,雏有架势。

    一位身穿白色素袍的女子正在为他讲述着剑法口诀。小道童年纪尚小,有些惫懒,听着听着,便是要呼呼入睡。

    素袍女子念着念着,回头一看,小道童已经摇摇欲坠。她不由气得跺了跺脚,本想上去在他头上敲打几下,却又终究不忍。

    只听一个声音哈哈大笑道:“小**,你师父讲得真好啊,真乃空灵山谷、入世梵音,把咱爷俩都快念睡着了。”

    小道童猛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望着素袍女子苦恼的神情,面红耳赤的低着头道:“念冬师叔,我错了。”

    齐念冬有些苦恼,既然答应了徐赛月要好好教这个孩子,她自然不会食言,可是这孩子看着聪明伶俐,却是学起武功来特别的慢,甚至还有几次被师兄师姐冷嘲热讽,笑话她活该多管闲事。

    小孩每次都被奚落得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等那些嘲弄他的人走后,才抬起头来,一脸可怜的看着她。

    他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讨厌他。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如此好看的师叔,从来未曾放弃他。

    而齐念冬看似柔弱,却是个外柔内方的性子,每次看着小孩在无人时撰紧的双拳,就莫名的心疼,她暗暗勉励自己,非要把这孩子教好不可,于是就有了三更起五更眠,这孩子自然便有些吃不消了。

    而更苦恼的是,上个月这个叫顾白的浪荡子来了,也不知用得什么法子蛊惑了她爹齐道人,可以自由出入这纯阳派,于是他便整天舔着个脸在她身边转悠,骂也骂不走,打也打不走,当然,如果她的那些话算骂人的话。

    齐念冬白了困在一颗松枝上的顾白道:“没人要你听,不爱听可以下山去。”

    顾白却是慵懒的躺在树干上,大大方方的偷瞄着齐念冬,白皙皙的皮肤,跟远处的雪山似的,嘴中吐着热气,睫毛扑闪扑闪的,如一柄鹅毛小扇轻捞着他的心扉。

    顾白笑嘻嘻道:“齐姑娘,教小孩有个啥意思,不如咱们下山去逛逛?”

    齐念冬狠狠的哼了一声,牵着小道童转身离去。

    顾白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呵呵一乐,双手拢袖,枕在脑后。

    今日又无忧,又可以任念头神游万里。

    不知谷中的兄弟们可曾想我?

    也不知我那妹妹,找到恶人谷去没有,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事来。

    还有清风老弟,你靠几门娃娃亲找的姑娘算什么本事?

    小楼哥,不求风月多成全,岂不是有负上天美意?

    还是我顾白最得意,心爱的姑娘是个好人,就在身边……

第一百一十八章 欧阳智

    二月的大徽山春意盎然,春风似剑,舞得大地生机勃勃。

    浩气盟对西域剑宗展开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进攻,傅玄澜作为浩气盟的盟主,自然是身先士卒,彩云门的两个左右使也在其列。

    木歌对身侧的曾祥辉道:“我们这边彩云门加无极门还有丐帮,便有一万人马,再加上江湖各派,门主真有把握不成?”

    曾祥辉捻了捻他那一小措山羊胡,得意道:“人多顶个屁用,门主算无疑策,不必杞人忧天。”

    木歌看见浩浩荡荡行走在山间小路上的浩气盟弟子,心想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大徽山的西域剑宗总部建在半山腰,一面靠山,三面皆通行,浩气盟此次攻打西域剑宗,便是兵分三路,用傅玄澜的话说,就是一个也不放过。

    东路军,盟主傅玄澜亲自压阵,彩云门、霸刀山庄、长歌门,加上一些稍小点的门派,共五千人马。

    西路军,九天各部、少林、七秀、纯阳、藏剑山庄,共五千人马。

    南路军,无极门、丐帮,共计六千人马。

    南路地势平坦,却是路程最远,一路行来,陆尘便与韩无极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韩姑娘,想必清风兄弟自有苦衷,不然哪怕是成亲,又岂会如此潦草收场。”

    “陆大哥不必再说,我与清风哥哥本便是一纸婚约,他遇到喜欢的人,我只会为他高兴,此地事了,我便与你回谷,去拜见这位王姐姐。”

    陆尘暗道要遭,我信你个鬼,韩无极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就连傅玄澜在会上说要总功西域剑宗,她也不言片语,此次事了与他回谷,也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陆尘在夏清风走后不久,便离开恶人谷,只身上路赶往浩气盟,据说九袋长老马常春在回去复命之后,极尽言语之诋毁,可当陆尘回到浩气盟,丐帮老帮主岳五却只字未提,仿佛默认了陆尘先前的所作所为。

    陆尘压低声音道:“西域剑宗贵精不在多,虽说他们宗主罗神通仍在养伤,可是毕竟还有两位十四境高手在,如此分兵,就不怕各个击破?”

    韩无极喃喃道:“想不到陆兄也懂兵法韬略。”

    陆尘摆手道:“韩姑娘你就别取笑我了,与孙乾那小子待在一起多了,如今都养成了爱瞎琢磨的怀毛病。”

    正在此时,一个九天弟子前来禀报道:“大宗主,西路军遇险,几位长老请求你马上过去?”韩无极如今不是光是无极门的门主,还是九天的大宗主。

    韩无极骤然一惊道:“多少人?”

    那弟子答道:“两个十四境高手。”

    韩无极心想必然是罗华与欧阳洵了,这两厮好大的狗胆,欺我浩气盟无人了么?

    此时丐帮老帮主过来道:“韩门主,你先过去,我们且先在前面等候。”

    韩无极又吩咐了无极门的冷长老诸人,又神情恍惚的对众人道:“一切小心。”说罢便随那浩气盟弟子抄小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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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路地势险要,在必经一峡谷处,却有一巨石滑落,挡住所有人去路。

    傅玄澜立刻吩咐道:“速速派人通知其他两军,告知我东路军遇阻,不可贸然前行。”

    两个浩气盟弟子即刻领命而去,可是他们不知,木歌与曾祥辉以悄然尾随身后。

    傅玄澜对身侧的柳伟平道:“柳庄主,听说你在灵武墓中得了一套刀法,不知今天可否大展身手啊。”

    柳伟平斜撇了傅玄澜一眼,心想这也是你能问的?不过还是客气道:“盟主见笑,柳随风本就是霸道山庄之人,只能说是物归原主,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玄澜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与柳庄主同行,定能大开眼界。”

    长歌门主杨琴不耐烦道:“傅盟主,此路不通,绕道而走与他们两路汇合,还是叫人疏通道路,您倒是拿个章程出来,此地可不是闲聊之所。”

    傅玄澜心中暗骂就你多事,脸上却笑嘻嘻道:“杨门主稍安勿躁,西南两军想必很快便会得知我军的遭遇,必会等我们同时进攻。”说罢又对众人吩咐道:“大家都搭把手,速速疏通前方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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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洵与罗华站在一座山峰处,与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相貌奇丑无比的青年,他,便是西罗四公子之一的欧阳智。看着山脚下密密麻麻如蚯蚓般前行的浩气盟弟子,罗华哈哈笑道:“来了,准备接客!”

    欧阳洵却道:“韩无极从南面也要上山,我们就真的不管不顾?”

    罗华嘿嘿笑道:“自然会有人拖住他们。”

    欧阳洵还是不放心道:“中原人狡猾,傅玄澜这个人,还是要提防一手。”

    罗华不以为意道:“他有了太多的把柄在我们手里,你以为欧阳先生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不过便想着我们拼个两败俱伤,他来个渔翁得利。”

    欧阳洵恍然大悟道:“所以这次我们也不能拼得太狠,打一路、招一路、放一路。”

    罗华点头道:“这便是欧阳先生的谋划。”

    欧阳洵感叹道:“表弟,你若早赴中原,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输给恶人谷!”

    欧阳智摆手道:“恶人谷有司空仲平,我虽不知道他为何放过你们,但是我知道,你们输是必然的。”

    欧阳洵不解道:“表弟,在西罗国,你的才智与他平分秋色,难道加上你,还赢不了?”

    欧阳智叹气道:“以前他若能赢我,也不会家破人亡,而我如今怕他,是因为他已经家破人亡,我们这种人,向来只做减法,谁的顾忌越少,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罗华道:“那我们就吃了这哑巴亏?”

    欧阳智摇头道:“等,等他有了新的弱点。”

    欧阳洵冷哼道:“恶人谷,下一个便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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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无极刚走不久,马常春却突然发难道:“陆长老,你弃丐帮安危于不顾在前,勾结恶人谷等江湖败类在后,还有脸待在我们浩气盟?还有脸回我们丐帮?”

    众人皆是停住脚步,纷纷侧目望向陆尘。

    丐帮老帮主岳五冷喝道:“马常春,你给老子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事回去再说!”

    马常春却是一反常态道:“老帮主,你是不是老了,连这种人也要放过?”说罢便一指陆尘道。

    老帮主岳五是气得浑身抖索,他指着马常春骂道:“反了!反了!你把令牌给我拿来。”

    令牌,自然是上次在陆尘面前出现过的丐帮信物,刻有‘逢九’字样的令牌。

    马常春缓缓从怀中拿出令牌,却是并没有抛过去,而是朗声说道:“各位长老,各位兄弟,你们说陆尘这种人,我们丐帮该不该留?”

    一时间,所有丐帮弟子都出列道:“不能留!”

    “帮主,马长老说得没错!”

    “马长老说得对,我们都听马长老的!”

    岳五惊骇得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知道,此时的丐帮,已经变天了。

    无极门的冷长老等人,却是心急如焚,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看看这是在哪,还要起内讧不成?

    冷长老刚要上前一步说话,马常春再次开口道:“丐帮家事,还请无极门的兄弟,让个道!”

    江湖规矩,家事莫问。

    此时只有一人,突然大笑出声道:“哈哈哈哈,有本事就冲我来,我陆尘何曾惧!”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以指为刀

    陆尘神态潇洒,昂藏而立,面对马常春的发难,似乎早有所觉,只是他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也不会先制于人,一切后果,一力承当便是。

    马常春虽已联合诸位长老将丐帮牢牢控在手中,却也是不敢贸然出手,这陆尘武功高强,据说已经在万花谷突破到了十二境,不是有人暗中相助,他也不敢公然放肆。

    马常春阴笑着拿出丐帮信物道:“陆尘,见此信物,还不自行了断?”

    陆尘笑道:“背叛丐帮的是你们,老帮主还在,你们公然造反,哪来的脸面来规矩我?”

    马常春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便又看向岳五道:“老帮主,大敌当前,是一个陆尘重要,还是整个丐帮重要!”这句话便是诛心了。

    岳五神情复杂,陆尘是他一手带大,情同父子,他虽对他的所作所为多有不满,却是好在他知错能改,这不是从恶人谷回来了么?

    可是他哪知他的这种过份偏袒,更激起了丐帮各位骨干的不满,因为在丐帮各位长老看来,陆尘早就失去了继承帮主之位的资格,所有人的机会都再次出现,老帮主此时还偏袒于他,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岳五知道一个不好,便会大打出手,从而导致南路军的崩溃,甚至是整个浩气盟的溃败,若是因为丐帮而让浩气盟功亏一篑,那丐帮将是整个武林中的一个笑话,他又有何脸面去见已逝的老帮主。

    岳五咬了咬牙,艰难的看着陆尘道:“陆尘,你违反帮规在先,我也帮不了你,‘逢九’令下,自决吧!”说罢便是紧闭双眼,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

    陆尘看着岳五,神情中终于有了一丝落寞,却又有了一丝解脱,他狠狠得点了点头,环视众人一眼,随手一指便向左肋点去,顿时血柱如瀑,众人哄声一片。

    接着陆尘又是对着右肋与腹部连点二指,三刀六洞,不外如此。

    冷掌老诸人看得唏嘘不已,如此好男儿,何必不容于世?岳五牙冠紧咬,始终不曾睁眼,只是剧烈起伏的胸口,看出他的难受。

    都以为陆尘就此作罢,谁知陆尘又是对着腹部一指点去,又是一道血柱激射而出,陆尘神情狰狞,却依然哈哈笑道:“丐帮规矩,背弃者三刀六洞,可对我陆尘怎么够?今日,我与丐帮恩断义绝,这两洞,便是利息,赏你们了!”

    马常春得意笑道:“陆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放你走么?”

    几个丐帮长老却是看着不忍道:“老马,算了,他都做到这份上了。”

    “是啊,马长老,我们可没说要他的命。”

    “陆尘在我丐帮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罪不至死啊。”

    冷长老听着好笑,这丐帮的人还真不要脸,现在知道陆尘劳苦功高了?

    马常春却是有点骑虎难下了,他和傅玄澜的约定,便是在途中发难,裹挟大义之下,必让陆尘投鼠忌器。可是此时陆尘已然重伤,按照约定是要杀了他的,如此心腹大患,又怎么能放走?

    此时陆尘朗声说道:“我与丐帮再无瓜葛,想杀我的就上,生死各安天命!”

    可是哪怕是这样,依然无人敢上。

    此时冷长老终于出声道:“既然陆大侠已经不是丐帮弟子,那么这个人我们无极门护定了。”此话说完,便有一众无极门弟子,护住了陆尘四周。

    正在众人僵持之时,两个人影瞬间从林中走出,二人正是木歌与曾祥辉,只听曾祥辉爽朗笑道:“诸位,大敌当前,这是做啥?”

    马常春见此二人出现,那是一下便来了底气,他谄媚道:“原来是傅盟主麾下的曾左使和木又使,此人大逆不道,勾结敌对,还请傅盟主发落。”

    冷长老一看这二人出现,哪还不明白,迟不出现早不出现,我们无极门一插手他们便蹦出来了,怕是早就设计好了的陷阱罢了。

    曾祥辉突然一脸肃然道:“既然是此等败类,交给我们便是,你们速速赶去支援其他两路。”

    木歌见冷长老迟迟未动,冷笑道:“怎么,冷长老,耽误了战机,这责任你负得起么?”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急射而来,人未落,话先至:“你们继续赶路,这人交给我!”

    只见韩无极快若惊鸿,急跃而来。

    木歌与曾祥辉见此人出现,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抱拳告辞而去。

    马常春也只能作罢,韩无极可是她惹不起的,便依言而去。

    队伍继续赶路,此地便只有陆尘、韩无极、冷长老三人。或许是神经陡然松弛,陆尘颓然倒地,冷长老一把接过陆尘望向韩无极道:“门主,如何是好?”

    陆尘却是咬牙道:“休息会就没事,死不了。”

    韩无极轻叹道:“我来为陆尘大哥疗伤,你去盯着他们,五里处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再前进半步。”

    冷长老一脸奇怪道:“那其他两路如何是好?”

    韩无极沉声道:“我们很可能中计了,你先别管,依言行事。”

    “是!”冷长老领命而去。

    原来韩无极随那报信弟子走在途中,那名浩气盟弟子突然便一个闪身不见踪影,韩无极瞬间反应过来,却是一时半会没绕出去,原来她被带到了一个阵法之中,也是韩无极最近心思太重,没有多加留心,等反应过来上当,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破了此阵。

    出来之后,韩无极只觉得是敌人用的调虎离山之际,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结果发现敌人并未杀来,韩无极本就是聪慧之人,越想越不对劲,陡然之间她猛然起身道:“陆尘大哥,我们的人有奸细!”

    陆尘此时已经被止住血,运功一周,性命已无大碍,他开口道:“你不必管我,速速前去。”

    韩无极也不多作解释,施展轻功,向西路军的方向急跃而去。

    到底对方是何用意?把我带入敌阵之中,却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我也先入为主的以为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再联想到此时出现的彩云门二人,韩无极突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恐惧。

    对方,有高人!

第一百二十章 生死两茫茫

    二月春风吹杨柳,吹尽心中几多愁。而韩无极此时却是快急白了头,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如山间精魅,散发出阵阵嗜血的气息,在她的心头摇曳。

    三路人马,只要有两路人马能够同时上山,哪怕其中有一路遇事耽搁,都不碍事。这也是韩无极同意新盟主计划的最根本底气所在。可是若是有两路人马同时出事?那么剩下的一路人马,便是九死一生。

    韩无极知道浩气盟有间隙,就像西域剑宗也有他们的间隙一个样,可是若这个间隙是浩气盟的盟主……

    西路大军处已是尸横遍野,唯有山岗处,几小搓人马还在苦苦支撑,少林禅云大师左臂被罗华一剑砍断,却仍被两剑宗高手围杀,七秀公孙美玉被一名宗师高手逼于崖畔,后退一步,万丈深渊。藏剑叶行真腹背连中四剑,一身白衣已染成血色。

    欧阳洵一人一剑独战九天紫、绿、青、白四大宗师高手,而罗华却与戴子雄和温行知在一小溪旁拼杀得难分难解。

    只见欧阳洵剑光流转,瞬间消失于四人中间,一息不到,陡然又出现在紫衣老者上空,随即一招‘凌云摆渡’当头劈下。紫衣老者虽奋力抵挡,却又哪能挡住十四境高手势在必得的一击,噗嗤一声,竟然从眉心处一分为二!

    “邱老!”“邱老!”“邱老!”剩下三人见此情形,肝胆欲裂。

    欧阳询一招得手气势如虹,九天四人本就是靠着精妙招式,逼着他无法使出剑气,而西域剑宗千年宗门,又何在曾剑式上会输过一筹?一但被他撕开一个口子,宗师又如何,我才是陆地神仙!

    九天的那位白衣青年,本就在灵武墓中失去一臂,此时仅用独臂挥舞着铁扇,面对欧阳洵一剑斩来,居然不退反进,铁扇一收,化为点点白光,直刺欧阳洵的双眼,欧阳洵又哪会和他拼命,疾退数步,又是剑尖一挑瞬间挽出一个青色半弧,随着‘叮’‘叮’‘叮’几声脆响,几根如细丝般的暗器便被他随手拨于山石之间。

    欧阳洵阴笑道:“九天宗?在我西域剑宗面前,不过是阿猫阿狗罢了,中原的武林门派,就不配用这个宗字。”

    白衣青年听此话显然怒极,他们九天何曾自称过宗门?可此人却刻意言语轻辱,实不可忍!他气机一凝,连连挥动手中锋利无比的铁扇,直向欧阳洵扑面削去。此时的他只要一个念头,便是已命换伤,双眼之中,已燃死志。

    “我刘浩然缺手缺修为,就是不缺志气,你今天辱我‘九天’,我便是死,也要剜下你一块肉!”白衣青年刘浩然,从小在余荫中长大,人生得风神如玉,天资更是九天后生中无出其右,就连韩无极当年入宗师境都比他慢上一步,如此天子骄子,向来恃才傲物,可是哪会想到,短短一年之内,几次受挫。

    “浩然,轮不到你,叔叔伯伯们还没死绝!”此时青、绿二位九天长老,一人出掌一人出剑,同时递出。

    欧阳洵呵呵笑道:“你也配!还九天,今天我便捅破你们的天!”

    欧阳洵眉心处青芒一闪,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你们两个老东西想护他一命,我偏偏要他死在你们的前面。身形一晃,几步之内拖出一道残影,避过二人的攻势,直接一剑向刘浩然斩去,

    西域剑宗,残泪剑诀!此为剑宗秘法,激发人体潜力,本是十四境初期的他,瞬间变为十四境中期。表弟欧阳智可交代过,此役切记速战速决,本就是一场一边倒的虐杀,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的顽强,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位‘地仙’境中期的一剑,刘浩然又如何能挡住,眼看身首异处,一道白虹疾射而来,接着便有三道白芒闪过,两道随欧阳洵剑身而去,一道是直射他的面门。

    身未到,语先闻:“我九天的天,你还捅不破!”

    欧阳洵一连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道:“你还来得真快。”

    欧阳洵见韩无极来此,也不拖沓,朗声道:“罗华,撤!”

    罗华早就被这二人弄得心烦意乱,更是不经意间被戴子雄在后背偷袭了一掌,虽无大碍,却也是火辣辣的疼。特别是这个温行知,简直是不要命,不就是杀了你师父么?怎么不去找庄志茂?

    此时的温行知已然是个血人,脚下的溪水潺潺流淌着一股股殷红。一眼瞧去,这哪还是什么南山学院那个观雪湖畔的谦谦君子,他双眼赤红,身中数刃而不觉,出道即巅峰的他,天命之年,眼中热血依然,眼看罗华就要撤走,他身如鹰隼般跃过溪涧,大喝道:“想走,问过我温行知了吗?”

    罗华心中冷笑:“找死!”反手一道剑气斩去。

    温行知浑然不顾,五指紧闭,一掌推出:“熬意诀,傲视乾坤!”

    轰隆一声,剑气与掌风在空气中爆裂开来,罗华倒退数步,一口鲜血在喉头间滚动数次,却终是没忍住,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而温行知整个人倒飞入身后的溪水中,身死不知。

    所有人皆是骇然,能把一个‘地仙’境打出得如此狼狈,这是什么宗师?这根本就不是宗师!

    温行知,临战突破十四境,苦修的拓跋惊鸿没做到,闭关的熊天扬也没来得及,而此时的温行知,居然在生死之间,突破了。

    欧阳洵向溪水中看了一眼,很是不甘,可眼下罗华受伤,又来了强援,已经是非撤不可了。至于这个温行知,入了十四境又如何,先有命再说。

    西域剑宗的撤兵,终于让韩无极等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对面高手太多,若是继续纠缠下去,谁死谁生,还是两说。

    公孙美玉依然下落不明,那把‘御神’剑,却是斜插在崖畔,山风吹过,微微自鸣。

    一代神剑叶行真,一人斩杀两名剑宗天骄高手,中原剑神,强悍如斯!他死前对弟子的最后一句话:“我死了,还有我儿子!”

    韩无极稍等片刻,见敌人远去,又转身折返而去,她不能有片刻的休息,因为她知道,还有两路人马,福祸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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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子湖畔,人潮涌动,还是那年年的春色,还是那春风日暖闻吹笙,叶江流于龙若雨并肩而立,任细细碎雨散落发髻。

    “怎么不说话?”女子春池而立,面若桃花。

    “突然想父亲了。”男子剑眉星目,目跳远方。

    “我也想师父了。”

    “你说,中原武林的这副担子,是不是该我们这一代来抗,孙乾去了恶人谷,陆尘北上浩气盟,昔日四人,只要我俩,还在这杏花烟雨,婆娑江南。”

    女子双手十指环扣,嫣然一笑:“我们若离开,山庄和秀坊怎么办?还真是羡慕他俩。”

    男子思绪良久,怅然一叹:“不管了,我要北上!”

    女子颇为惊讶的打量他几眼道:“当真?”

    男子点了点头。

    女子眯眼笑道:“那我也不管了。”

第一百二十章 拜见军师

    浩气盟东路军总算是疏通了障碍,之后一路顺风顺水直接杀到了西域剑宗,

    在即将迈步进入西域剑宗大殿的那一刻,柳伟平沉声道:“慢着!”

    傅玄澜回头撇了一眼道:“柳庄主,有何不妥?”

    柳伟平上前一步道:“傅盟主,你不觉得,我们一路行来,太过顺利了吗?这里显然已经没人!“

    杨琴也出声道:“此时我们应该即刻与西、南两路人马会合,傅盟主,你自己定的策越,自己都不遵守么?”

    柳伟平与杨琴一直以来十分拥护傅玄澜,除了傅玄澜有意结交之外,在他们看来,韩无极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武功再高又如何,你九天再厉害,有本事熊天扬自己来当这个盟主。

    傅玄澜笑道:“无人岂不是更好?那宗主罗神通必定在此养伤,若是能擒住他,其他人还不得乖乖就范?”

    杨琴惊讶道:“那西、南两路大军怎么办?”

    傅玄澜道:“二路大军不说其它,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难道你对我们浩气盟没信心吗?”

    被傅玄澜一番说辞,柳伟平与杨琴二人也只能作罢,其它的小门小派,又哪有什么说话的资格,于是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向大殿行去。

    大殿占地极广,却是西罗国的设计布局,殿内屋顶开有几处天窗,天窗之下,又设有几处引渠,晴得日光雨得水,积天之福,寓意深远。

    当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大殿之内,整个大殿天光大亮,却空无一人。

    不对,仔细看去,正有一位黑杉公子,席坐于主位之侧,他面前低矮的几案之上,正摆放着一把古朴瑶琴,瑶琴左侧摆放着一个香炉,烟雾缭绕,清香阵阵。而瑶琴右侧,摆放着一盆清水。

    那黑衣公子见众人进得大殿,也不惊慌,轻轻拢起衣袖,在一旁的清水盆中浸了浸,再用一块洁白的丝手擦干,双手按琴,缓缓拨动起来。

    一曲悠扬的琴音,便随着袅袅轻烟飘散开来,黑衣公子相貌平平,甚至五官有点奇特,可他端坐于此,面对入殿之人如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便有一种睥睨天下的从容气度,一双手指细长而灵动,轻拨慢挑之间,别有一番魅惑。

    傅玄澜自然知道此人是谁,却是故意问道:“你是何人?”

    那黑衣公子并不理睬,只是弹奏的十指快了几分,琴音悠扬之外,忽如塞外草原,迎来一场江南春雨,酣畅之中,又有几分雅意。

    而此时的柳伟平,却是心急如焚,对面此人的弹奏,哪怕是仙音入耳也味同爵蜡,他怒喝道:“小子,休要在此装神弄鬼,快说,罗神通在哪?”

    黑衣公子仍是不理不睬,十指翻动之间,已经是只能看清残影,众人只觉一股心浮气躁,尤其是柳伟平,拔刀而起,一步向黑衣公子跃去。

    “装神弄鬼!”柳伟平刀锋一片金黄,整个本是透亮的大殿瞬间为之一暗,可是就在一息之间,柳伟平整个身形陡然倒地,一口鲜血从嘴中溢出。

    杨琴见此心下大骇,随之骤然惊醒,不知不觉间,顿觉周身气血翻涌,险些走火入魔,杨琴猛然提起一股真气大喝道:“破!”

    随着一声‘破’字,整个大殿皆为之一震,琴音戛然而止。而杨琴却是倒地不起。她颓坐于地,怒视着黑衣公子道:“阁下好手段,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能弹出此曲。”

    长歌门自古琴剑传家,杨琴瞬间便猜出了此人的伎俩,‘三音聚魂阵!’此曲可说是已经鲜有人知,因为太难了,普通人一心二用尤有不及,而若要弹成此曲,定要一心三用。

    黑衣公子诧异的看了看杨琴,呵呵笑道:“杨门主不愧是长歌门主,在下欧阳智,不知有没有荣幸与杨门主探讨一二。”

    欧阳智神色颇有几分真挚,可是杨琴却是心头疑惑,这叫欧阳智的,是如何认出自己的?

    大殿之内,所有人皆不同程度的受了内伤,越是修为高的人,若是听入了迷,对自身损耗越大,反而是身后那些武功平平的浩气盟弟子没有什么大碍。

    杨琴冷哼道:“死道临头,还大言不惭,你伤了我等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伤到宗师不成。”说罢撇了一眼在侧的傅玄澜。

    傅玄澜气定神闲,始终笑而不语,琴音撩人,却是只能袭扰同境之下,而这位叫欧阳智的年轻人,显然只是十二境的修为而已,所以同是此道行家的杨琴,哪里不知其中的道理。

    欧阳智却是毫不在意,他缓缓起身,负手而立道:“我自然是伤不到宗师,其实伤不伤你们,也无所谓,只是久闻中原霸刀山庄,霜风傲骨,长歌门琴剑风流,有些惜才罢了。”

    柳伟平调气一周后起身道:“真是笑话,你以为你们今天,还有活路不成?”

    欧阳智莞尔一笑:“柳庄主,难道你以为,今天你们浩气盟还能活着回去几人?”

    柳伟平呸了一声道:“傅盟主,少和他废话,这人估计是故意拖住我们,我们早早了结了他!”、

    欧阳智哈哈大笑:“柳庄主,你也不想想,我西域剑宗几千弟子,高手如云,为何通通不在,他们又去了哪?”

    柳伟平不屑道:“自然是去送死。”几千人马算什么?我们一万多人,还怕你们不成?

    欧阳智也不恼,竟是为他分析起来:“你说,若是有两路人马都停滞不前,只有一路人马与我们相遇,那会是什么结果?”

    杨琴冷哼道:“不可能!三路人马互为倚仗,自然是同进同退,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欧阳智点点头道:“若是你们被山石挡路的消息,没有被传出了?”

    杨琴一听此言心猛地向下一沉,不过又瞬间恢复道:“那又如何,二路人马,对付你们也绰绰有余。”

    欧阳智抓了抓后脑勺,一脸沉思状道:“可若是二路人马都遇到了阻碍,而恰巧都没有把信息传出去了?”

    柳伟平冷哼道:“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以为你是谁?浩气盟盟主吗?”

    欧阳智摆手道:“岂敢岂敢,只是浩气盟盟主,是我手下而已。”

    柳伟平又是不屑一笑,不是老子正在暗自调息,非要上去一刀砍了这无知小儿不可,可是身侧傅玄澜的一句话,瞬间将他和在场所有人石化。

    “手下彩云门傅玄澜,拜见军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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