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终得‘炎凉’剑
小院众人回到南山学院,已经是十天之后,虽一路归心似箭,却也在路过从云观时,想进去叨扰一二,哪知出迎的是一个小道童,施礼后说他们观主已出门远游,众人便只好作罢。
夏清风回到小院,并没见着韩无极。想想也是,贵为一帮之主,哪有空闲天天在南山学院逛荡,他也只好放下心中的许多疑惑。
五月的观雪湖透明洗净,清风拂过,涟漪阵阵,游鱼潋滟、浪推清荷,直教人心旷神怡。
夏清风行至凉亭,便向两个儒杉老人施礼,一鞠不起。
周佛海捻须笑道:“无须多礼,快把这些天的经过细细道来。”
温行知却是面色不善,重重的‘哼’了一声,观一湖春水,背负而立。
夏清风自知理亏,毕竟自己以身涉险也就罢了,还把温雪搭进去,若是真出了事,还有何面目前来此地。也不敢有所隐瞒,便把他们二人走后的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温行知是越听越后怕,这不是胡闹吗?这些学生自己几斤几两,也敢掺和这等事?不过当他听到了军粮有着落,便是打断夏清风问了一些细节,最后更是宽慰不少,不管这韩无极什么动机,总算是解了师妹的燃眉之急。
周佛海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可听到后来,脸上却再无笑意,他神色凝重道:“你身体可有不适?”
夏清风摇头答道:“未感不适。”
周佛海又道:“来,向我打‘书’‘花’二字,无须计较,尽力一试。”
夏清风也不犹豫,连出两掌,一个黑色的‘书’字和一个绿色‘花’字便砸向周佛海。这可是一个九境修为之人的全力施为。周佛海也不见动静,硬生生的抗下这两道劲力,二字消散,儒杉咧咧作响,人却纹丝不动。
只听周佛海咦了一声,便细细体会,温行知就在身边,也自然是转头望向周佛海,二人四目一对,便是心下了然。
周佛海出声叹道:“天下境有如此奇事!”
温行知却道:“凡是出现在这小子身上的事,也就见怪不怪,不过可惜了这份机缘。若是他在冥想中拿起那朵郁红花,怕是威力要远大如此。”
周佛海却是无所谓道:“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莫要贪心。”
夏清风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忙问道:“师父,我这尽力而为的两掌,您连动都没动,这也叫厉害?”
周佛海哈哈笑道:“你才学多久功夫,不过我看也快,若是机缘到了,几年来之内,也说不定。”
周佛海见他一脸茫然,便正色道:“以后‘花’字除非遇到生死大敌,否则少用。因为你的‘花’字能短时间内消散他人内力,如此奇功,越少人知道越好。”夏清风忙点头应是。
温行知却皱眉道:“三个月不到便是九境,根基不稳,可是要吃大亏的。”
周佛海笑呵呵道:“那还不把‘乌王酒’拿出来,给他稳稳。”
温行知却撇了下嘴道:“急什么。”然后又对夏清风道:“清风,你确定那要杀你们的人,是彩云门之人?”
夏清风道:“是的,当时宋薇儿和我们说过,彩云门和岐黄分舵的彭正文勾结,欲把无极门的名声搞臭。”
温行知怒声道:“哼,那我到要找他们讲讲理。”说是讲理,那估计也是用拳头讲理了。这温行知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周佛海见自己徒弟有所收获,便没计较其他,可是温行知却不同,谁动过他的人,必然找回,什么?宗师气度?不存在的。
温行知又想起一事道:“本来要等你到了十境才带你去取剑,不过怕是不能等了,跟我来吧。”
夏清风不知其意,一脸疑惑的望向周佛海,周佛海挥手哈哈笑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跟上!”
后山之上,温行知倚靠山石而坐,手拿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棍,这棍长有七尺,通体漆黑,他放在双膝之上,如获至宝,轻轻摩挲。
夏清风看着这东西,跟烧火棍似的,却是大失所望,这就是我的‘炎凉剑’?以后就抗着这跟棍行走江湖?
武侠演绎小说从杨博文那里看过不少,游侠的江湖故事更是从小听到大。自古宝马名剑那是英雄人物的标配啊,出剑行侠仗义,跨马明日天涯,何等的风流快活。
周佛海站在一旁岂会看不透这小子的心思,摇头笑道:“可别小看它,这里面可是藏了把绝世名剑,你温师父可舍不得了。”那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大,自然是催促温行知了。
温行知终于从这‘炎凉剑’上收回视线,他轻轻举起,随意往夏清风那就是一抛,夏清风早有准备正是双手接过。
没有演绎小说中侠客取剑的潇洒,更没有那种剑心通明般轻喝一声‘剑来’的逍遥。夏清风接是接住了,却是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这跟棍,好重。
温行知看到夏清风狼狈的这一幕,才得意笑道:“这棍里面的剑,你若以后不成器,就别拔出来丢人现眼,耍耍棍,也能在街头混口饭吃。”
夏清风起身也在仔细的打量手中的这跟棍,刘汉雯的大刀重三斤九两,却也没有这个沉,棍身手感温润,光洁如玉。一头刻着蝇头小楷,字字苍劲有力,飘逸出尘,于如此方寸之地见风雷,可见雕刻手法之精纯。
纯则粹,阳则刚,
天行健,两仪遵道恒长,
故有长久者不自生方长生之讲。
百丈峰,松如浪,
地势坤,厚德载物之像,
故君子不争炎凉。
夏清风轻轻念完上面文字,右手往上一握,便是一股强烈想拔剑的冲动袭上心头。或是与剑有感,只想长啸一声直书胸意,拔剑出鞘,一道剑气迎出,直射天穹。
夏清风宝剑入手,便是一跃而起,似癫似狂,在山中乱舞起来。他剑式凌乱,初看毫无章法可言,却又是越来越逸尘脱俗,一路劈砍,剑气凛冽,自是一地的残枝断竹。
温行知看了大惊道:“这就看对眼了?”
周佛海哈哈笑道:“别舍不得了,我徒弟,配得上!”
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
半响过后,夏清风已经来至山巅,虽是大汗淋漓,却是块垒尽消,说不出的畅然,他迎风而立,一览山河,顿感豪情万丈,对着眼中如明珠般大小的观雪湖喊道:“我也有剑啦!”
第四十七章 都是战略家
中州谢府,谢青衣才从侧门而入,便有丫鬟小斯去后院通报。一路行到内院,便看见谢言正在一个人吃饭。
桌上零零总总摆了十几道佳肴,不说山珍海味,那也是道道精致,色香兼备。谢言一口闷掉杯中酒,又夹起了一粒花生米放入嘴中,这才斜眼瞟了站在门口的谢青衣一眼。
谢言轻哼道:“还知道回来。”
谢青衣看着谢言头上的白发,或许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突然就感觉父亲老了,心头就是一酸,嘴上却说道:“谢尚书,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你一人之筵,未免太铺张了点。”
谢言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胡子一吹道:“不吃滚蛋!”
谢青衣哼声道:“为何不吃,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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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一处庭院中,刘汉雯正在打坐练功。
韩无极一边踱步一边开口念道:“一点生万物,万物聚两极,转乾坤,逆阴阳,天道自长……”
刘汉雯按口诀缓缓运转了三个大周天,一口浊气吐出,顿觉神清气爽,反噬之害好了不少。她开口道:“果然有用!”
韩无极呵呵笑道:“此功法乃家传‘无极真经’中的气血篇,你只要每天打坐吐纳半个时辰,不久便会痊愈,也希望你信守承诺,不要外传。”
刘汉雯点头道:“这个自然”
韩无极观她半晌,才笑道:“刘姑娘出了趟远门,都没那么冷了。”
刘汉雯也不怪她的调笑道:“我这人恩怨分明,虽与你是交易,但我终究是占了便宜。”
韩无极呵呵笑道:“刘姑娘不必介怀,七日之后,我再来找你,‘灵武暮’马上就要开启,我还要去准备,就此别过。”
刘汉雯本要客气相送,却又不经意的问道:“夏清风去吗?”
韩无极一脸揶揄的看着刘汉雯,半晌才道:“应该是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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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风正在观雪湖畔单手持棍练习写字。就是提着这跟棍子在湖边泥土上写写画画。起初是双手握住都很吃力,后面适应之后才改成单手。
周佛海不准他使用内力,只能单靠臂力移动铁棍,从一开始的提不动,到后来的半天才能写一个字,再到如今已经能缓慢书写。
周佛海看着暗暗点头道:“炎凉剑的这剑鞘,本就是一件很不错的兵器,此剑杀戮之气太重,平时你还是多用这棍法。”
夏清风又练完一字,喝了口酒壶中的‘乌王酒’,酒一入喉,便被丹田吸走,化为丝丝缕缕的真气,滋润着那颗黄色的圆球。起初还是米黄色的圆球,如今也慢慢的变成明黄色,更加鲜艳透亮。
夏清风又喝一口,真是身心俱爽,越是好酒,是越不会醉,他问道:“师父,你们去了那么久,是去哪儿寻找到如此多的‘乌王酒’。”整整七坛乌王酒,就摆在周佛海的小楼之内。
周佛海笑道:“怎么,你准备自己喝完了,再去找点回来?”
夏清风尴尬笑道:“总不能事事让师父为我操心。”
周佛海无奈摇头,便把寻这乌王酒的经历说了个大概。原来他和温行知当天晚上便找到了秦明,把夏清风喝乌王酒的经过一说,便找秦明要酒,这其中自然隐去了乌王酒对夏清风的作用。
秦明马上派人去查看,发现果然乌王酒都不见了,接下来倒霉的自然便是秦虎,那是被打得皮开肉绽。
这秦明一老一小在他们面前上演着苦肉计,周佛海和温行知也无计可施啊,但若要他二人空手而回,自然丢不起那人,于是打探了一下此酒的来历,便是向乌家寻去。
乌家地处北燕,二人虽是武道宗师,却也是花了些时间才赶到。结果找来乌家一问,酒还有三坛,看了秦明写的信后,便是答应送两坛出来给周温二人。
二人也没有办法,别说二坛三坛差别不大,就是再想要,总不能不给正主留一点传家吧,正当二人要走之际,这乌家家主便说起了一处可能的藏酒之地。
无非就是说这藏酒之地在千里之外的雪原之上,十分凶险,不是一般人能去的,那里有什么怪兽和江湖势力之类的,可是这些对于周温二人来说,自然都不在话下,详细的问了一番,便又向雪原奔去。
其中艰辛与侥幸,周佛海没有细说,不过好在又找到五坛,一共七坛乌王酒,也算是尽力了。
夏清风听完眼眶都红了,二位师父一把年纪,还为他的事如此奔波,实在是惭愧不已。
周佛海见此笑道:“别作小女儿态,好好练功,让这酒发挥它的价值,便比什么都让我高兴。”
夏清风忙道:“定不负二位师父所望。”
周佛海又道:“每天就在此练字,一天只能喝一坛酒,七天喝完,七天过后,我们带你去个地方。”
夏清风还想再问,周佛海只是挥手示意他继续练字,便是走入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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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虎威作为大秦为数不多的大将军,对于这次没有派他去燕国打仗,心情是很郁闷的,那是得有多少军功?杨伯候都已经封爵了,还去干嘛?对于圣上派他来这鸟不拉屎的兰州劫什么运粮商队,也是满肚子的牢骚,杀鸡焉用牛刀?
更让他恼火的是,这十多天了,一点粮商的影子都没见到,万一秦燕战局紧张,圣上要派人支援,岂不是又没自己的份?
黄虎威对一旁的副将喝道:“所有的斥候都派出去了没有,怎么还没消息回来?前天不是说已经下山了吗?”
那名副将正是黄虎威的侄儿黄天明,人虽年轻,却是老成持重,颇有谋算,深得这位叔叔的喜欢。
黄天明道:“启禀将军,所有斥候均已派出,末将以为无所谓那群镖师何时到来,我们各条要道均已经堵死,保准一条苍蝇都飞不过去。”
黄虎威别嘴道:“天明,没人的时候叫我叔叔就行了。”
黄天明却正色道:“军纪无情,小将不敢放恣。”
黄虎威也没办法,只好沉声道:“并不是我自负,我这几天反复思量,觉得陛下让我来此,此事必然没想得那么简单,
你再派人出去打探打探,可不能出任何纰漏。”黄天明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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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一处无极门分舵,一个须发皆白的佝偻老人开口道:“冷长老,辛苦跑这一趟。”
一位黑袍老者忙躬身道:“大长老严重了,门主实在是有要事不能过来,只能让我来为大长老打个下手。”
大长老哼声道:“你来得正好,有几只苍蝇老是围着我们打转,今夜我们就去会会他们。”
冷长老道:“虽然我们小心了再小心,可是时间一长,还是被各方看出了端倪,不如早点运过去,也好心安。”
大长老摆手道:“不可,若是如今就运到同关,宁蒙的粮食便会被阻截,几国的粮商必然以为我们坑了他们。东都军要帮,但是生意也要做。”
冷长老呵呵笑道:“都以为岐黄山的粮食要运来这北凉,却不知粮食早已从三国抽调,岐黄山的粮食,不过是反补三地而已。”
大长老轻叹道:“我们或许活了一把年纪,有些小计谋小盘算,可要是在布局上和庆帝这类人对抗,还只有门主能做到。”
冷长老也叹道:“但愿宁舵主,能顺利完成任务!”
第四十八章 灵武山紫气东来
灵武山,坐落于中州正北方,在几百年前这座山还被当地人叫做玉山,自从灵武大帝一统天下,改国号为秦后,这座山便改名成了灵武山,因为自那年起,这座山上便在修建灵武墓,这一修便是八年。
夏清风手中的炎凉棍越发使用的得心应手,走在陡峭的山路上,已然成了一根行山杖。
夏清风开口问道:“师父,为何要来此地,这可是座禁山。”
周佛海无奈道:“我也不想来,是你温师父逼我的。”
温行知本来一人走在最前头,一听此话就不高兴了,他催促道:“你们能不能快点,上面还有人等着。”
灵武山腰的一座凉亭已然废弃多年,四个残破不堪的石凳上,却坐了四个人,一人在欣赏风景,二人在下棋,另有一人正在喋喋不休,做那观棋两边支招的真小人。
“老太婆,要你听我的吧,这老和尚被我虐了多少年了,照我的落子还不是随便赢他?”
“和尚,老太婆这招十分阴险,你可别跟我丢人,哎呀,别走那里。”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慈眉善目,从那褶皱的面容中还依稀能看出当年的风采,只见她拿起了身边的一杆金枪,对着那多嘴之人就是一枪扫去。
那多嘴之人是个身穿道袍的小老头,一见老妇人此举,便是直接腾空,双腿倒挂在凉亭顶部,把那常年在此安家的大黑蜘蛛,吓得连滚带爬的乱串。他嘴上还嚷嚷着:“没打着,没打着。”
和尚双手合十,开口说道:“谢师太出手。”
韩无极回头看了眼这三人,很是无语,堂堂三个武道宗师,江湖中的老前辈,却是没点正形。不错,这三人正是道祖,渡情和尚与慈明师太。
道祖在那凉亭顶上晃荡,对韩无极说道:“韩姑娘,快帮我下赢这老太婆,以后我让清风先娶你,这纳兰丫头若是和这老太婆一个性子,我便叫清风休了她。”
慈明师太听到此话,却是没一点恼怒,阴恻恻的看着道祖说道:“你若愿意退婚,我便叫纳兰裴跟你磕几个响头。”
道祖却道:“呸,除非你嫁给我,不然谁稀罕,他们拜堂,难道还不跟我磕头不成。”
慈明师太呵呵笑道:“吕洞长,当年戴子雄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提这要求,说不定我就答应你了。”
道祖一听到戴子雄,就像吃了个苍蝇般的难受,怒道:“呸,那老东西,老子怕他?”
韩无极转过头去,不再去看他们胡闹,人老了,心性就跟孩子一样,惹不起。
灵武山毕竟是皇家山脉,风景秀丽自然没得说,满山的杜鹃花争芳怒放,层林尽染。
“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侬。”周佛海也被眼前的美景弄得心情大好,朗声哼起了曲调。
温行知调侃道:“你不是庆帝的师父吗,我们来此,你居然如此高兴?”
周佛海笑道:“自然,因为我知道就算你们不来,很多人也会来。”
夏清风听不懂他们话中的机锋,只是抬眼看见山坡处有一座凉亭,凉亭处站着一位衣带飘飘的白衣女子,姿容绝美,神仙风采。
温行知第一个走上凉亭,对慈明师太施礼道:“让恩师久等。”
韩无极看着一脸迷茫的夏清风,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娇声道:“清风哥哥,近来可好?”
夏清风本是潇洒之人,以前韩有芳做这动作,他没多大反应,可是如今变成了韩无极,他是连连挣脱掉说道:“有芳……无极门主,幸会幸会。”语无伦次说完,一张脸已经通红。
温行知却是撇了一眼韩无极,轻哼了一声,内心想道:妖女,哪有我师妹好。
道祖此时哈哈大笑道:“清风,有了姑娘,连师父都不认了。”
夏清风忙上前就拜,给二位师父行礼,渡情忙把清风扶起来,看着夏清风眼睛微红,便是宽慰道:“无需伤感,来日方常。”
慈明师太也是在暗暗打量着夏清风,虽然温行知信中经常提及,却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一看,果然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与裴丫头真是绝配。不禁又想,裴丫头斗得过眼前这韩无极么?可一定要行知看着点,别被欺负了去。
道祖见人来齐便对韩无极道:“韩姑娘,说说你的想法。”
韩无极一改先前的俏皮神色,正色道:“几位前辈,此次灵武墓,是被地鼠门的人在后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然后经过几个月的探寻,基本已经找了一处入口,刘姑娘正在监视着地鼠门,一但洞穴挖通,我们就进去。”
温行知问道:“还有哪些人在附近?”
韩无极答道:“这个真不好说,如今我的人看见的,便有地鼠门、铜钱会、聚河帮、血刀盟,至于其他人,还没发现。”
慈明师太哼了一声道:“放心,该来的都会来。”
温行知道:“庆帝有何反应?”也不怪温行知有所一问,人家都在挖你的祖坟了,按常理来说,也应该派兵来剿灭众人。
韩无极摇头道:“未曾增派一兵一卒。”
道祖笑道:“有意思。”
韩无极又说道:“这些江湖势力,大多是为里面的四本武功秘籍,就是司空真人的御神真经,邓凌云的云雷掌,南宫饮月的秋月剑决,柳随风的霸刀刀谱。”
夏清风不解问道:“霸刀山庄不是有刀谱吗?”
韩无极笑声道:“霸刀山庄有三套刀法,普通弟子只能练‘秀明尘身’刀谱,内室弟子便还能练‘松烟竹雾’刀谱,其实北傲决有三套刀谱,最后一套,便是柳随风所创的‘雪絮金屏’刀谱。而且这套刀谱柳随风并没有传予柳家人,所以也算无主之物。”
慈明师太哼道:“我就不信霸刀山庄不来人抢,衣冠鼠辈!”过了这么多年,慈明师太还是对霸刀山庄成见甚深。
夏清风便又问道:“那我们是去干嘛?”
道祖严肃说道:“除了这几本秘籍,还有一样东西,你必须要得到,这也是我们几个老骨头来此的唯一原因。”
夏清风迷惑道:“师父,武功秘籍我可学不了。”
道祖却道:“他们的秘籍,我们还不稀罕,可是灵武帝身上的镇魂珠,我们一定要为你抢到。”
夏清风忙问:“那是何物?”
道祖说道:“说来话长,这也不是说话之地,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夏清风本来是以为师父们带他来长见识,却不知道全是为他而来,一时有些紧张起来。
韩无极忙安慰道:“清风哥哥,不用担心,此物虽对你重要,对别人却作用不大,再加上我们几人的实力,必定能拿到。”
此话说完,慈明师太却道:“不可大意,还有‘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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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武山顶,山风吹拂,须发皆扬。一个紫袍老者盯着面前的一个和老尚,冷哼道:“拓跋惊鸿,好好的塞外你不待,跑这而来趟什么浑水。”
拓跋惊鸿老僧入定,盘膝坐地一动不动,仔细观察,连须眉都没被风吹动半分。
紫袍老者等待半晌,见拓跋惊鸿也不搭理自己,便运足劲力对他一掌拍去,掌风如雷,紫气如电,威势如撼天威。
拓跋惊鸿始终闭眼,一道紫气直向他射来,眼看就要击中胸膛,只见他放在膝盖处的一只手轻抬,那团紫气便是被他硬生生握住,又慢慢合拢五指,紫色劲力便消散无形。
紫袍老者见此大惊,‘黑死’‘黄祸’两大神功习于一身,这人的武功,是越来越厉害了。他却也是知道若同伴不到,仅凭他个人也奈何不了他,便一佛衣袖,向山下飞去。
许久过后,拓跋惊鸿缓缓睁开双眼,望着满山春色,却是毫无兴致,只望着远方喃喃道:“你可一定要来。”
第四十九章 灵武墓现
灵武山背脊处,地鼠门的门主何逍正在亲自监工,也不怪他不谨慎,实在是这个墓穴太过惹眼,死对头铜钱会便是如猫闻到腥味般,死死的咬着不放。
地鼠门活跃于秦、唐两地,对于这种以走穴摸金为主要营生的帮派,自然是哪里墓穴的主人身份高,哪里出产便多,近五百年来,帝王将相,王侯公卿,多出于秦唐两地。
随着一个地鼠门帮众的一铲子下去,山石猛然向里面一垮,轰隆一声巨响,一个一人高的山洞便出现在眼前,众地鼠门弟子已经在这挖了一个月,日晒雨淋,可谓是苦不堪言。刚要准备齐声庆贺,却被何逍当场制止。
“嚎什么嚎,小心跟我把狼招来!”他却不知他自己的声音也不小,便又立即对几个手下喊道:“顺子,你先带几个兄弟进去看看。”
不久,便听到下面声音一层层的传上来,“有门!”
何逍一听,哈哈大笑,‘有门’便是地鼠门的暗语,说明是找对了穴。灵武山的墓,那至少也是王爷级别,里面值钱的好东西,可不会少。
正当何逍高兴之时,只听一个同样开心的笑声传来:“哈哈,哎呀何老弟,辛苦辛苦啊,小弟先在此谢过。”
何逍寻声望去,看见来人,那是肺都要气炸,他怒喝道:“童方,你还要不要点脸了,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来人正是铜钱会的会主童方,别看他生得小鼻子小眼,却是善于行商之道,这几年来,铜钱会的生意那是遍布大江南北,隐隐有压过这死对头地鼠门之势。
童方呵呵笑道:“别这么大的脾气嘛,有钱大家赚,再说了,也不能让我这么多兄弟白跑一趟不是?”说着便是拍了两下巴掌,然后各处就蹿出来上百名身穿铜钱会衣服的帮众,个个手拿短剑,凶神恶煞。
何逍冷笑一声道:“不错嘛,原来是有备而来,不过,这次你还是要跟老子认栽!”说完便朗声喊道:“许帮主,还请出面相助。”
半晌过后,正当童方等的不耐烦要出言相讽之时,一个人影几个起落,便站到了何逍的身侧。他对着童方抱拳道:“童会长,别来无恙。”
童方可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这不是聚河帮的许人杰还能是谁?聚河帮的总部虽说在江南,可是也时常在北边活动,想不到居然和何逍勾搭在一起。
童方也不多说,冷哼道:“走!”说完转身就往山下撤去。
何逍哈哈一笑,面露狰狞道:“童方,想走?今天就没打算让你回去!兄弟们,给我上!”
童方怒极,却也不撂狠话,连百来号帮中兄弟也不顾,撒腿就跑。
何逍心中得意,便是施展轻功直追而去,童方不过是刚刚六境实力,而他已经是六境巅峰,不是他手下人多,又舍得花钱,早就要了他的狗命。
一想到童方舍得花钱,他又突然意识到不对,我都愿意花钱请人助拳,何况这童方。正要减缓速度,却发现已经来到童方的身边,原来童方已经原地停了下来。他顿觉不妙,刚要转身,却是从树林中又飞出十来个人影,人人手拿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向他砍去。
何逍开始还只以为是埋伏在此的普通铜钱会弟子,可是越打越是心惊,十多名刀客个个内力淳厚,刀法了得。才几个照面,背后就被一刀劈中,何逍只觉背后火辣辣的疼,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便喊道:“人杰兄,快来救我!”
许人杰把何逍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够,许了他五千两银子,一起铲除铜钱会,却不想对手如此扎手,带来的五十个兄弟,已经死了十几个,和自己交手的这名刀客,显然比自己厉害,左肩上的刀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许人杰本还指望何逍杀了童方来救他,听他那边喊救命,哪还不知道大势已去,此时不跑,不就要把名改成许鬼雄了吗?于是大喝一声:“兄弟们,撤!”聚河帮的兄弟们怕是从没听过如此天籁般的声音,连滚带爬的向山下逃去。
这何逍哪知道一句呼救换来的是如此结果,本来双方人数实力差不多,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还不好说,可是眼下,便是向一边倾斜。地鼠门的弟子不断的倒在血泊之中,何逍是越急心越乱,围杀他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一个不留神,手臂又中一刀,拿剑的手终于也使不上力了。
童方走了过来,哈哈笑道:“何逍,你也有今天。老子现在就叫你上路!”说完便是一剑向何逍的心口刺去。
眼看何逍便要毙命当场,一片月白刀光闪过,童方持剑之手还没反应过来,人就从眉心处一分为二,当场毙命。
一个黑衣女子缓缓从树上飘落,手拿一把五尺大刀,几个起落,便把周围的刀客杀得干干净净。
一个黑衣刀客忙赶了过来,看着满地的尸体,沉声道:“姑娘好身手,不知为何与我血刀盟过不去。”
黑衣女子指了指何逍道:“此人我有用,不想死就快滚。”
黑衣刀客也不逞口舌之快,吹了声口哨,瞬间几十名刀客就消失不见踪影。
黑衣女子又转头对何逍道:“自己想办法止血,过会下去带路。”
这何逍见到如此杀神,哪还敢反抗,忙点头应是。一边拿出随手携带的药物止住伤口,一边心中却在暗骂:狗娘养的许人杰,别让老子活着离开此地。
黑衣女子正是刘汉雯,本来乘双方打斗,已经有好几批江湖人物钻进石洞混了下去,刘瀚文本想着跟下去看看,却又想起韩无极的交代,一定要抓一个地鼠门的弟子,方便在里面行走。
刘汉雯想到此,从树上一眼望去,却是发行此地的地鼠门弟子几乎死了个干净,还好救下了一个正要被杀的。
此时已经陆陆续续进去了很多人,刘汉雯索性不急,把何逍带到一处隐蔽之地,静静的等着韩无极诸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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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武山脚下,一男一女正在登山,男人一身补丁,却是干净清爽,长发结成几个小辫,更显潇洒不羁。女子年纪不大,一袭绿衫打扮,眉眼未开却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她手上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紧紧的跟随着长发男子,时不时的抬头偷瞄他的侧脸,一但男子看过来,又匆匆低下头去。
若是夏清风在此,自然是能认出此二人,一个便是丐帮陆尘,一个便是在岐黄山救下的绿衫姑娘。
只听陆尘道:“浮萍姑娘,你非要如此做么?”
那叫浮萍的绿衫姑娘想了想,又决然道:“爹的仇,我一定要报。”
陆尘又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以找岐黄山的那些人,找韩无极,怕是没有什么道理。”
浮萍恨声道:“冤有头,那韩无极便是头,债有主,那韩无极便是主,我爹是被无极门杀的,所以这个账,也只能找无极门的门主报!”
陆尘轻轻一叹,不再言语,他毕竟不是她什么人,只是在她的央求下,带她来寻找一个人罢了。
第五十章 人心鬼蜮
发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岭寻龙诀;人点蜡,鬼吹灯,堪舆倒斗觅星峰。一句话,八字不硬莫下墓。
夏清风不是没见过死人,是没见过如此之多的死人,外面不说,从下了灵武墓开始,一路走来,是遍地的尸体。有些是打斗而死,有些是被机关射杀,还有一些,就更是的死的莫名其妙了,身上连个伤口都找不到。
灵武墓幽旷清寂,弯弯绕绕走了半个时辰,却是越走越静,静到何逍的呼吸声格外刺耳。
韩无极问道:“何帮主,你能肯定这条道是通往主墓?我怎么感觉一直在往下走?”他们在下来的途中,途径了许多岔路,一路选择过来,已经是没见过半个人影,哪怕是躺着的。
唯独刘汉雯,他的目的是那本刀谱,自然人哪多往哪去,提着新亭候,往人死得最多的一条道冲去。韩无极也不阻拦,来之前早就约法三章,她提供线索,进入古墓后,便是各行各事。
何逍手拿一个方形罗盘,蹲下身摸摸脚下石砂,又摸摸墙壁,仔细琢磨一番后说道:“这路没错,好砂好水还必需有好穴。若真是葬的灵武王,就还要往下走,七十二龙,每龙五度,偏三度可就为另一龙了,从我们走的墓道来看,这条是最接近的。”
韩无极涉猎驳杂,道理一听就懂,少得是实地经验,而这何逍寻龙倒斗几十年,干出了偌大一份家业,没有点真本事那就怪了。
又走了不久,却是看见了两条岔路,何逍或蹲或趴的在四周研究了半天,起身为难道:“这两条道都有可能是生门,却也有可能一条生,一条死。”
周佛海问道:“若是你们地鼠门下来,遇到此等情况该如何?”这问题很现实,时间有限,与别人比的就是这速度,墓中四通八达,可说是多条墓道都能通主墓,实在是耽搁不起。
何逍也实在,忙答道:“若是我们,自然是分成两组,再派人在分叉路口等着,好确定哪边的人出来了,哪边的人没出来。”
韩无极开口道:“不如我们也分成两组?”
道祖说道:“我与和尚还有清风一组,你们四人一组。”
周佛海却道:“不行,你们再要一人过去。”
道祖也不为这种事纠缠,便道:“那就韩丫头过来。”众人无异议,这样分算是实力最平均的分法了。而何逍就留在原地,不是下面就用不上他,只是为了保他一条小命而已。
慈明师太看了眼众人说道:“此地连蛇鼠都已绝迹,必有蹊跷,越是安静,便越有危险,大家小心为上。”于是各人便分道扬镳。
道祖与渡情和尚走在前,韩无极与夏清风走在后,韩无极偏着脑袋看着夏清风笑道:“清风哥哥,有没有怪我骗你啊。”
夏清风很想说有,可见韩无极一脸笑容灿烂,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如此清雅的佳人,只好一本正经道:“都过去了,韩姑娘还送了那么一份厚礼,再大的气也消了。”
韩无极呵呵一笑道:“听这话的意思,当时可是生了大气的。”
夏清风心想知道你还问,我可给了你台阶了啊,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无极又一副委屈的语气道:“清风哥哥,我可是帮你换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军娘啊,人家对你这么好,牺牲这么大,你还怪人家?”这语气嗲得就差用小拳拳捶他胸口了。
夏清风哪里受得了如此段位的调侃,整个脑门都在冒汗,忙摆手道:“没,没怪,谢,谢谢韩姑娘。”地下深处,全靠渡情和尚手拿的夜明珠带路,光线幽暗,他又哪能看到韩无极狡黠的目光。
道祖走前方对渡情道:“老和尚,你说我徒弟会不会被这丫头欺负啊,你听听,简直是虐啊。”
渡情手举夜明珠,一张本来白皙的脸照得格外人,他缓缓开口道:“这种欺负,我当年也想。”
道祖一听哈哈笑道:“我说老和尚,终于说实话了吧,渡情渡情,一看就是骗了几个小姑娘,才躲难出的家。当年纯阳山门前阻挡我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来了一位得道高僧,济世菩萨,你老实跟我说,我喝酒吃肉的时候你是不是憋得很痛苦?”
渡情向来脾气好,听完后便只是淡淡道:“画地为牢,修心罢了。”
道祖呸了一口继续说道:“修个屁的心啊,回去后跟着我一起喝酒吃肉得了。”
话才说完,刚过一道弯,便见前方火光大亮,更有打斗之声传来。四人内力精深,呼吸绵长,哪怕是修为最低的夏清风,也能做到片纸粘身半旬不落。于是便悄无声息的朝亮光处走去。
只见一座大厅之内,居然四壁点起了八盏油灯,照得厅内毫发毕现。打斗已经停止,大厅内一共站了十多个人,从站位来看,人分成两拨,互相提防着对方再次出手。
只听一个嗓音沙哑如同磨刀的声音说道:“御剑山庄的人好阴狠,前面还称兄道弟,如今却拔刀相向!”说话的是个佝偻老者,一柄细剑握在手中,神情激愤。
此时一位中年剑客缓缓把一柄长剑归还剑鞘,呵呵笑道:“久闻快雪草堂出剑如风吹细柳,落剑如雨倾汪洋,今日一试,好快的剑。”
快雪草堂身边一个年轻女弟子却怒道:“卑鄙,想杀人灭口就直说,还比剑,有招呼不打就比剑的吗!我看你们……”
快雪草堂的那位老者一个凌厉的眼神望向那位女子,她便再也说不下去,却是一跺脚,望着那个对面的中年人,杀机凛然。
这位中年人,便是御剑山庄的二庄主龙意羽。本是在墓道中遇到几名快雪草堂的人,便相邀结伴而行,一路行来已经遇到几波人,也都是联手解决了他们,再一路行来便是相安无事。却没想发现这里有处暗门后,趁着快雪堂进门之际,龙意
羽便想着杀人灭口,要先清除掉他们,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好在这快雪草堂的堂主王峰看起来老态龙钟,却是心头敞亮之人,一直也是暗暗提防,才没酿成大祸。
王峰说道:“龙庄主,这门内是福是祸,还未可知,不如先进去看看再说?”这王峰不是怕这御剑山庄,他深知此次来灵武墓寻那剑谱,草堂是志在必得,所有八境以上的高手倾巢而出,一个没落下。得剑谱则能跻身一流帮派,可若全部高手交代在此,便有可能江湖除名。事关草堂生死存亡,重宝未现,又怎甘心与此等莽夫在这拼命。
龙意羽一击未成,便是知道再讨不了便宜,见王峰以大局为重的言论,轻笑一笑道:“王老前辈,我先走一步。”
一帮人便朝着一处暗门而去。
第五十一章 盒子中的‘惊鸿令’
快雪草堂与御剑山庄刚走不久,夏清风等人便要跟进,正当大家要进入那扇暗门之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却从身后响起:“且慢。”
四人骤然回头,一个黑衣白发老僧双手合十,盘膝而坐,这道祖和渡情什么身份?天榜成名已久的武道宗师,却没发现此人何时来此。
道祖冷声道:“可是拓跋惊鸿!”难得能有如此一问,这天下能做到这般的,又有几人?
拓跋惊鸿微微低头施礼算是默认,便又和声道:“贫僧本不该多事,此门为死门,进入者九死一生。”
这灵武墓不知何等奇才所建,三百年来无论江湖还是朝廷,连门都找不到。墓里机关密布,奇门遁法杀人于无形,短短几个时辰,不知多少豪杰已经殉于此地。可若要说有谁能来去自如,可能也只有这天下才气独占八斗的拓跋惊鸿。
道祖眯眼打量着拓跋惊鸿,冷哼道:“什么死门活门,本事不大,哪都是死,能耐大,谁又能奈我何。”没人怀疑拓跋惊鸿的能力,却也没人敢不怀疑他的动机。
拓跋惊鸿却道:“几位进去,贫僧自然不敢阻拦,可是这位韩施主,却不能急着进去。”这意思便是,我们的问题没解决,先别急着死。
韩无极一愣道:“还请大师明言。”
拓跋惊鸿又对韩无极施了一礼道:“不久前我遇到一个绿衣女子,收回了一枚惊鸿令,她的条件便是你的命。”
韩无极呵呵笑道:“区区小女子,便能值得一枚惊鸿令,真是深感荣幸。”
拓跋惊鸿道:“韩门主何必自谦,我观你无极真经已然大成,怕是已踏入宗师之列,小小年纪,如此成就,实在是让贫僧汗颜。”
韩无极似笑非笑道:“若是我也有惊鸿令,此事可了?”
拓跋惊鸿道:“那便要看韩施主提什么条件了。”
韩无极笑道:“我才不会那么傻。”话才说完,便是欺身而上,五指肤透白光,化为利爪向拓跋惊鸿的头颅抓去。
拓跋惊鸿瞬间消失在原地,韩无极也同时消失在原地,接着便是一白一金二道光影在大殿之中忽隐忽现,辗转腾罗。
夏清风第一次见到如此打斗场面,在他的心目中,最高深的对决,还停留在江小楼与叶程的那场通幽湖比剑,如今再见到这二人的比斗,才直感自己是那井底之蛙了。
韩无极越打越是心惊,无极真经乃逆天神功,即可外柔内刚,又可转换阴阳之气,遇强则强,借力打力。无极真经分为天地玄黄四套法决,四套各有所长,却又能取长补短。可是面对这老和尚的‘黄祸’神功,就感觉泥牛入海,一身修为,却是数倍的消耗。
韩无极也不便分神多想,一招玄阴爪,直攻拓跋惊鸿的气海穴,一招不中,又来一招,武功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招式已经由繁入简,普普通通的一招看似地里刨食,却也是暗合天道。拓跋惊鸿已经用九种方式接下这相同的一招玄阴爪,并不是他卖弄武学,实在是不敢用同一种方式去接两招,好在‘黄祸’神功有一项绝技,便是与之交手,能吞噬敌人的内力。所以九招玄阴爪,气势是一招比一招弱。可哪怕是还要更弱的第十招,他也没有办法再躲过,只能硬拼一掌,掌气由金黄骤然变黑,‘黑死’神功!
‘黑死’神功是一种毒功,拓跋惊鸿一生与人交战无数,却是很少用过,此功太过霸道不说,尤损阴德。如若被此功打伤,便会中毒而亡,中毒后就是连人碰都不能碰。为何北氓皇室那么想拓跋惊鸿助他们打天下,真的只因为他是武道宗师和绝世之才?其实更是看中了这‘黑死’的大面积杀伤作用。
可若是不用这‘黑死’神功,怕是还没遇见那人,就要和这韩无极拼得两败俱伤。
韩无极自然也知道此神功的厉害,可因为是连续第十次用此招,体力早已透支,根本就没有抽身而走的可能。若是势均力敌,只要不受伤,便不会中黑死毒,可是拓跋惊鸿全力一击,又怎会不震伤气腑。
一掌过后,拓跋惊鸿连退三步,才堪堪稳住身形,而韩无极一步未退,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已然受了内伤。
道祖大喝一声:“找死!”便是一跃至韩无极身前,又与拓跋惊鸿对接一掌,拓跋惊鸿心中一惊,暗道:原来是此人,心中顿时战意滔天,杀刚刚入宗师的韩无极不过是盘开胃菜,能与道祖的武道决分个胜负,就算不遇到那人,此趟中原之行,也是不亏了。
道祖本见两位宗师对决,自持身份不便干预,却没想到韩无极虽有宗师修为,却在这个层面的打斗经验明显不足。
进入宗师后,便沟通了天地二桥,化天地之力为己用。‘黄祸’再消耗功力,找办法恢复便是了,一个宗师高手想恢复内力,只要有心,并不是多难。道祖心中暗悔没有及时出手,又急着去拿‘镇神珠’,手下自然又凌厉几分。
过了几十招后,道祖又对渡情喝道:“和尚,快来帮忙,清风,你带无极先走!”道祖也不讲什么宗师风范,事关重大,越早解决此事越好。
渡情在一旁说道:“清风,你和无极下去找‘镇神珠’,我们没来之前,切记不可触碰无极身体,这里就交给我们。”说罢便也加入了打斗。
韩无极调息了一个小周天,也是起身对夏清风道:“道祖与大师打发此人足以,我们先走,别被人捷足先登。”说着便率先向那暗门走去。
夏清风看了看场中,发现师父并没落下风,也只好跟着韩无极而去。
拓跋惊鸿哪会再管韩无极和夏清风的去留,在他心中,韩无极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哈哈笑道:“今天能与道祖和渡情大师交手,虽死无憾!”
道祖和渡情和尚的武功却不是韩无极可比,多年修行,早已宗师境大圆满,二人又在一起切磋多年,联手之下威力更是成倍增加,拓跋惊鸿瞬间陷入被动。
上百个回合之后,道祖一掌拍在拓跋惊鸿的胸口,拓跋惊鸿对‘黄祸’神功的护体真气十分自信,运转心法硬抗来掌的同时,又是一掌向渡情和尚拍去,渡情和尚内力精深,易筋经已炼至巅峰,又何惧他的来势,一拳递出,便同样是硬抗此掌。
殿内三人毫无花哨,可说是拳拳到肉,而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闪到渡情和尚背后,一拳向渡情和尚后背砸去,渡情和尚只觉一股真气入体,又从他的拳中打出,拓跋惊鸿瞬间倒飞而去,‘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大殿的墙壁之上。
道祖马上反应过来,一掌向黑影挥去,黑影不退反进,硬接来掌,又是‘砰’的一声,道祖也是被打得倒飞而去,落地之后,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了出来。
而此时受伤最重的却是渡情和尚,一张本就白皙的脸庞如今已是惨白如纸,趴在地上已经是坐也坐不起来。
拓跋惊鸿强吞下一口已经涌到喉头的鲜血,开口道:“阁下好手段。”
那黑衣人嘿嘿笑道:“我只是喜欢看戏罢了,你们三个连手,也不一定是我对手。”
拓跋惊鸿震惊道:“莫非宗师之上真还有境界?”这怎么可能?拓跋惊鸿不停的摇头,眼中却是尤为炙热。
黑衣人冷笑不答,只是那不屑的表情,已经传达出某种信息。
道祖忍住伤势,跑到渡情身边道:“和尚,你怎么样了。”
渡情和尚艰难支起身才道:“死不了。”
道祖又看着黑衣人怒道:“你是何人?”此人若说打伤拓跋惊鸿与渡情和尚还有一丝侥幸的话,那刚才一拳打伤他,那就是实打实的凭本事。这天下,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那黑衣人笑道:“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只用知道我是带你们上路的人就行了。”
话未说完,只见渡情和尚猛然起身,一掌向黑衣人拍去,黑衣人咦了一声,却也不敢大意,运足功力硬接来掌,‘砰’的一声巨响,黑衣人被一股大力直接撞在墙壁之上,整个人都深深的凹陷进去,一时石屑滚落,灰尘扬起半个大殿。
渡情和尚大喝道:“快走!”说完便拉着道祖往暗门飞去。拓跋惊鸿也连忙向来路疾驰而去,死门,他可是不会进的。
黑衣人从墙中出来,怒哼道:“进了死门,还想活?”说罢便也向那道暗门追去。
道祖一路飞奔一边说道:“和尚,有你的啊,想不到还有如此后手。”可是当他往旁边一看,却是大惊失色。
渡情和尚一掌过后,须眉皆白。
第五十二章 三百年的老怪物
且说夏清风与韩无极进入暗门之后,墓道却是由宽入窄,由暗转明,也不知是人为点亮了石壁上的灯槽,还是触发了某种机关。
韩无极一直走在前面,每当夏清风要靠近,她便又加快脚步,始终不让夏清风与她并行。此时的她已经浑身冷汗,身体的温度也在急剧下降。
然而没走多久,韩无极便停了下来,夏清风几步跟上,便看见前方躺着十几个人,仔细辨认,原来全是御剑山庄和快雪草堂的弟子,只见他们个个身上毫发无损,神态安详便如睡着了一般。韩无极走近一探,却全部都没了生机。
夏清风出口问道:“可是中毒?”
韩无极又观察了一阵才说道:“是中毒不错,不过此毒已经消散,毒好像是从这石壁中射出,肯定是走在前面的人误触到了什么机关,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前面的那些脚印。”
夏清风一点就透,看着韩无极说道:“前面的人踩到机关,后面的人遭殃,所以你别让我走后面。”
韩无极没想到夏清风这时候还能说出如此孩子气得话,不过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她轻轻一叹道:“清风哥哥,我们走。”于是二人并肩走去。
走到一个过道,又发现过道中躺着几具尸体,每个尸体上都或多或少中了几根细长的飞针,夏清风很快认出了前面那个人,正是先前快雪草堂说话的女子,几根细针直穿她的咽喉,身上更是密密麻麻中了很多长针。
韩无极也不多看,说道:“快走。”
夏清风紧张道:“你如今有伤,我修为又有限,还是小心为上。”
韩无极一边走一步说道:“跟着脚印走,还有二个活人了。”夏清风一被提醒,想想也是,急忙跟上,手中的‘炎凉’棍却是紧了又紧。
没走多远,最后的两个探路人也出现在视野之中,只见他们二人正如街头泼皮无赖打架一般,互相用剑刺着对方的身体,毫无章法可言。
夏清风正要上前阻止,韩无极出声道:“别去!”夏清风再回头看韩无极,只见她额头豆大的汗珠正在滚落,整个人都在轻轻打颤。
只听韩无极艰难开口道:“你看他们的眼睛。”
夏清风定睛瞧去,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们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绿色,两个眼球都向外突出了不少,感觉随时都会掉出来。二人面目狰狞,视对方如生死大仇,全然不顾自身,只知道攻击对方。
夏清风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他问道:“这是?”
韩无极道:“应该是一种摄人心神的魔音,修为不够,便会像他们那样。”
夏清风不忍再看,又担心的看着韩无极道:“韩姑娘,我们还是出去找人救治吧,我根本就不知道那‘镇魂珠’有何用,难道比这些命还值钱吗。”
韩无极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清香扑鼻的丹药服下,才缓缓说道:“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么镇魂珠,他们只是来寻找南宫饮月的剑谱,只是运气不好,进了这机关重重的死门。”
夏清风道:“就没有其它人进这条道吗?”
韩无极起身道:“有,不是被这群人杀了,就是被拓跋惊鸿劝到了另外一条活道上。”韩无极服的丹药好像颇有用处,气色也好了不少。
夏清风想到了拓跋惊鸿劝他们别进死门的情形,不解问道:“你不是说你也有什么‘惊鸿令’吗?为何不还给他?”
韩无极摇头苦笑道:“若是那样,我这武道之心,也算是毁了,没有想到,第一次找到个像样的对手,却是把命就搭进去了。”
夏清风急道:“一定有办法的,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去。”
韩无极眯眼看着他,调笑道:“清风哥哥,原来你如此关心我。”
夏清风哪还有心思理会这些调侃,就要搀扶她往回走,韩无极一个闪身躲开道:“要走也是等道祖和渡情大师来后再走,如今回头,岂不是前功尽弃?”说完韩无极又向前走去。
夏清风把她无可奈何,只好一路追随而去。此时已经没有了探路之人,他们脚下的每一步,都是小心谨慎。
二人走走停停,已经是碰到好几处机关,好在韩无极应变得当,又精通阵法,才平安度过。
又走了不久,便看见一扇大开的石门,夏清风大喜道:“死门也被我们走出来了?”
韩无极担心道:“那扇门里面是什么还不知道,小心为上。”话才说完,廊道石壁便向中间挤压过来,原来夏清风踩到一个脚下的机关。
韩无极立马喊道:“脚不要再踩地面,直接飞过去。”便是一个轻功闪入门中,夏清风轻功闪到门口,再横放‘炎凉’棍,把两扇要合拢的石壁卡住。
夏清风解释道:“给师父留个门。”
韩无极伸出大拇指道:“机智!”
二人进得此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韩无极摸到灯槽,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一条火线便迅速沿着装满青油的灯槽行走,整个墙壁不多时便被点亮。原来是一个椭圆形的大厅。
整个大厅只有四面墙,一口棺材。棺头朝东南,寓意脚踏西北、紫气东来,结构天圆地方,寓意四方太平,国运昌隆,可见及其讲究。墙壁灯火高悬,周围却是空空荡荡。一只青龙铜棺正正方方的摆在大殿中央,棺上八条青龙栩栩如生,姿态各异的对准八个方位,个个张牙舞爪,金刚怒目。
正当二人要走过去时,后面打斗之声又起,二人忙转身来到门边。
只见道祖与渡情和尚正在长廊处与一个黑衣人斗在一起,道祖一边挥掌一边对韩无极和夏清风二人喊道:“别管我们,快把石壁合拢!”说完便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夏清风见师父受伤,哪还顾得许多,纵身一跃,便向那黑衣人飞去,韩无极本要阻拦,一伸手又马上停在半空,心想自己深中‘黑死’之毒,又如何能触碰他的身体。
一个迟疑之间,夏清风已经到了黑衣人面前。只见他也不管其它,运足全身功力就是‘棋’‘酒’‘书’‘花’四字砸去,体内四星在‘隐心决’的作用下,可说是第一次合作,皆在丹田处运转起来。
黑衣人从没见过还能打出字的真气,便也不敢大意,一道黑气向四字撞去,四字便瞬间消散于无情,打散四字后,那团黑气直撞夏清风,夏清风又哪承受得住这个怪物的内力,一下又被撞回到韩无极身边,体内四星也停止了运转。
“呸!假把式!”黑衣人本来被此招的招式吓住,结果发现是个才九境的小子,蝼蚁罢了。
可黑衣人刚发力完,渡情和尚却是抓住空隙一拳挥来,来拳非常之快,快到黑衣人只能抬下手臂硬挡这一拳,可是当他
运气之时,却发现真气一阻,本来能运十成力,如今却只能运八成。
别看轻小小的两成,后果就是直接被撞飞了出去。道祖抓住时机,一把提起脱力的渡情跃进门内,顺手还撤掉了那跟卡在石壁中间的‘炎凉’棍。
黑衣人受伤并不重,可是要赶过来已经来不急,石壁重重合拢,声音震耳欲聋。黑衣人气得对着石壁就是一掌拍下,一时齑粉纷飞,碎石四溅,虽留下一道深深的掌印,两道石壁任是纹丝不动。
黑衣人来回踱步,也无计可施,这时却有一名黑袍打扮的年轻人向他飞奔而来,在不远处行礼道:“老祖宗,那拓跋惊鸿好似很懂这儿的机关,让他给走掉了。”
黑衣人又问道:“九天的人怎样了?”
黑袍年轻人答道:“已经在上面打起来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九天’,在此地困了我三百年,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第五十三章 ‘九天’往事
道祖看着老态龙钟的渡情和尚,哈哈笑道:“和尚,老子死也比你死得好看。”说完又是剧咳不止。
渡情和尚有一门师门不传之秘,便是危急时刻用生命本源打出三拳,一拳十年寿命。如今的渡情和尚,已行将枯槁,奄奄一息,他缓缓转头看着一旁的道祖,声音沙哑说道:“吕洞长啊,老子遇见你,倒了八辈子霉。”
道祖又是放生一笑,却又扯动到肺部,咳嗽一阵才说道:“是不是我吃肉,你憋着难受?还是在江湖中都没遇见心爱的姑娘,就被我骗到大山之中了?”
渡情也不理他,慈爱的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夏清风,缓缓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夏清风忙握住那只从小抱着他长大的手,用脸贴在上面摩挲。
渡情开口道:“没学会我的武功,却白捡了你这么个徒弟,记得把我的衣钵传下去。”说完渡情又用苍凉的声音补充道:“记住了,你渡情师父,可是单传,不能绝了传承啊。”
夏清风忙是点头应承着道:“弟子定代师收徒,将师父武学发扬光大。”
渡情听完点点头,慢慢合上眼道:“师父,徒儿想你了……”
夏清风悲痛欲绝,却又担心道祖的身体,道祖安慰道:“没事,清风,我还一时半会死不了。”
韩无极在一旁看着难受,虽然她自己也要死在这儿,却是更知道道祖也支撑不了多久,因为他的丹田几经被打碎了。
夏清风哭泣道:“师父你别说话了,求你了。”
道祖摆摆手道:“无所谓了,有些话,虽然现在还早,却不得不提前告诉你了。”
夏清风还要说话,道祖却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你的父亲叫夏伟,是‘九天’九大主位之一,你的母亲叫素心,是蓬莱仙岛的人。当年生下你后,你娘就去世,你一生下来便天生异象,身具文武二脉,而且都是紫金龙脉,这种人出生就要当皇帝,可是‘九天’有祖训,‘九天’后代都不能坐江山。所以你父亲怕你被‘九天’发现是他的血脉,便把你从小寄养在我和渡情这儿。”说道这又咳嗽不止。
道祖继续说道:“我当年和你父亲都爱上了你的母亲,可是她没看上我,不过我把她的儿子养大,我不比你父亲差吧?”
夏清风泪如雨下,急忙连连点头。
道祖继续说道:“文武双脉虽千年未有,可说是独占两份天地气运,可却不能共存,你父亲无奈之下,便只好剥离一份出去,可是剥离给谁,谁又能接得下这份天大的机缘?更何况要剥离这份紫金龙脉,要七位至少是武道宗师修为的人出手。”
韩无极说道:“我父亲……”
道祖点头对韩无极笑道:“韩玉昆也是九天的人,是清风父亲的好友,为了不泄密,只能用定亲的方式牢牢的把大家捆绑在一起,当时天山双姥还建在,然后又联系到了慈明师太,最后联系到了你父亲,加上清风他爹、我和渡情和尚,刚好七人。咳,咳……”
夏清风忙急道:“师父你慢点说。”
道祖满面通红,色气俱佳,呵呵笑道:“你看我精神好多了,别打断我。”夏清风哪不明白,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道祖又继续说道:“你父亲本想把你的武脉留下,可是其他人都不同意,都是修武的门派,都只肯要武脉,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不要怪他们,何况你如今另辟蹊径,也是能修武了。”
夏清风点头道:“我不怪。”
道祖点点头继续说道:“能接住你的武脉的人只能是出生不久的婴儿,所以韩无极,纳兰裴,还有天山的秦雪名,这三个丫头就共分了你的武脉机缘,也成了你的未婚妻。”
韩无极听完开始是羞恼,可后来一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又是黯然神伤。
夏清风忙问道:“那我爹了?”
道祖轻轻一叹,半响才道:“当时秦朝昏庸,九天决定推翻其暴政,经过多年布局,利用一个女人造成了天下大乱,英雄豪杰纷纷响应,四处百姓揭竿而起,眼看秦朝基业将毁于一旦,却出了一个庆帝,出了一个周佛海。”
夏清风轻声道:“我师父。”
道祖呵呵道:“秦朝虽版图十不存一,却是稳住了最富饶的中州等十二个州郡,庆帝继位后施仁政,整顿吏治,兢兢业业,突然一下,变成这天下最好的皇帝。九天内部便开始分化,一部分人说继续推翻大秦,不可半途而废;一部分人却说要扶持如此好的皇帝再夺天下。”
道祖扫了二人一眼道:“你们二位的父亲,当时就是支持庆帝的,在十年前针对庆帝的一次计划中,你们父亲都为了保护庆帝死在了大秦宫殿上。”
韩无极是早就知道这事,而夏清风却是第一次听说,显然还难以接受。
道祖说道:“能让九天团结的,只有九天的信物‘镇魂珠’!三百年前,灵武大帝便是拿着镇魂珠,号令‘九天’最终天下一统。所以不管你们支持谁,一定要拿到‘镇魂珠’,哪怕毁掉,也不能让奸邪之人拿到。”
道祖好像又记起一事道:“这个黑衣人,以他对此地的了解,我若没猜错的话,便是在这灵武墓中潜藏多年,他武功已经高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步,若是再让他拿到‘镇魂珠’天下又是一场浩劫。咳……”道祖还没说完,便往后倒去。
“师父!道祖前辈!”
道祖躺在了夏清风的怀里,他气若游丝的继续说道:“‘镇魂珠’里面还有……”话没说完,已经是断气而去。
夏清风一下失去两位亲人,悲伤之下便晕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活门作死
死门九死一生死中求活,而生门如今也快变成人间的修罗炼狱。
一座壮观的地下宫殿内,正在发生着一场乱战。
纯阳的长老之一齐真人正在和龙虎山的一个道士争夺司空真人的‘灵神正经’。水月宫的宫主米小月正在一旁观望,伺机而动。
齐真人叫齐鹤,是冲虚真人的师弟,为人沉稳而知变通,一套太虚剑法耍得是圆润自如,可说是毫无破绽可言。
而那龙虎山的道士,名不见经传,三十来岁,留着一小措山羊胡,招式凌厉,剑剑夺命。
齐鹤一招‘粹星辰’,逼退那个青年道士,用内力聚成一线传音道:“小老弟,我们打得两败俱伤,到时候让这米小月捡便宜,你觉得合适吗?”
齐鹤审时度势,如今‘灵神正经’在怀,若是想一个个打出这灵武墓,怕是老命都要丢在这。所以才有了开导这道士的言语。
可是天晓得哪里冒出来的这个蠢货,只听他不平不淡的说道:“谁和你两败俱伤,此乃我李明阳出山第一战,定要斩杀你这厮。”
齐鹤是气得牙根疼,来吧,啥也不说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让你这乡下人见识见识我的太虚剑意。
水月宫的米小月三十不到,那长得叫一个水灵,举手投足间更是风情万种,看得一个个男人想入非非。当然,一般那些男人也是在想入非非中死去。水月宫可不是什么行善之地。不说白骨累累,那也是杀人如麻的组织了。
米小月在一旁看得打瞌睡,在心中不由骂道:这老东西,杀人不行,防御到是厉害,如此凌厉的太虚剑意,被你活生生打成了王八剑,照你这样打下去,整个大厅散场了都没打完。
明教掌门陆天行正在与彩云门主傅玄澜抢那本邓凌云的云雷掌法。
陆天行虽年过五十,一身‘焚影圣决’早入化劲,一个字,快。而他万万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快,便是面前这个白白胖胖,一身肉的笑面虎。自己最成名的绝技,居然输给了这么一个胖子,陆天行今天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宰了他。
傅玄澜并不想和他多做纠缠,他更不想赔笑,但是没办法,因为就在他要拿起那本雷云掌法的时候,陆天行诡异的出现在他身边,两个人打成一团,至于那本‘雷云掌法’,现在都没机会去查到了哪家。
傅玄澜已经多次找这位陆教主沟通了,“大哥,我们先找到雷云掌法了再打好不打?”“大哥,再不停手怕是没机会了!”“大哥……”
陆天行烦不胜烦,看那张白白胖胖的笑脸总觉得是在嘲讽自己无能,瞬间施展明教肉搏绝学‘明尊琉璃体’对这傅玄澜那张脸就是一拳砸去。老子让你笑!
傅玄澜虽然闪躲得快,可还是左脸被拳劲擦破了皮。这下他也被打出了真怒:“你大爷!打人不打脸!”说完彩云身法连连施展,一拳向陆天行的鼻梁砸去。
南宫饮月的剑谱更是惹得七秀坊的公孙美玉与杨琴这对昔日的姐妹大打出手。
公孙美玉虽然已经五十多岁,却是岁月好像把她遗忘般,依然身姿婀娜,一把‘御神’剑耍得能挑下漫天星斗,她一边舞剑,一边说道:“杨琴,七秀坊和长歌门世代同好,你真要为这本破剑法和我翻脸?”
杨琴比公孙美玉要小好几岁,人长得娇俏玲珑,更是显得年轻,一把长剑舞的是泼水难进,看看那身高,也不知道拿把短点的剑。
只听杨琴道:“公孙美玉,少废话,消息还是我告诉你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这样报答我。你还说什么破剑谱,你看不上你倒是拿来啊。”
公孙美玉道:“我秀坊女子,可以轻歌曼舞,但更能提剑杀人,剑法再破,也是我先拿到,你告诉我消息是不错,可是
你告诉我消息了又不让我抢,哪有这般道理。”
杨琴大怒道:“老娘瞎了眼当年和你斩鸡头烧黄纸,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不要脸!”说完便是一剑刺去,长歌门,琴剑风流,自然对这本剑谱也是万分看重。
此时一个剑客悄悄靠近二人,想趁她们分心之际一剑刺伤公孙美玉,抢回秘籍,可刚刚靠近,便被那二女同时出手给砍得满地打滚。
杨琴对着那剑客裆下就是一剑道:“有你什么事,别来惹老娘!”
周围本来还想浑水摸鱼的几个剑客那是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双腿,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柳随风的刀谱抢的人就更多,霸刀山庄庄主柳伟平此时正在一个人同时对抗三人,其中一人便是刘汉雯。
刘汉雯为人颇为耿直,‘斩月刀法’刀刀用尽全力,除了那招‘水云惊天’那是该用的都用了。
而另外两个,都是十境的江湖高手,一个是江湖独行侠,匪号:江南客,常年在江湖上以大侠自居。
这人名号听起来像个行走江湖的大侠,却是个手拿两把大刀,长得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
演义小说中的大侠那都是什么形象?不管此人品性如何,外形上便被淘汰掉,可是这人手下还真有点真功夫,一开始围攻柳伟平的有八人之多,如今只剩下三人,他便是其中之一。
另外一个人尖嘴猴腮,刀使得不快,却是个话唠,更是一位指挥官,“快,攻他下盘,对,姑娘你绕道她后面去,好的,来来来,一起砍他左手。”他虽然指挥的多,却是自己出刀最少,如果他不是那么怕死的话,可能现在就不是三人打柳伟平一个了。
刘汉雯有那么一刻,被他说得差点握不住刀,更有那么一刻,差点反手一刀先砍了他。
柳伟平是全场最委屈的人,他也有那么一刻,都恨不得把刀谱丢出来,然后畅快大喝道:“你们自己去抢!”
四本秘籍,为何这么多刀客?为何这么团结?还有指挥?他虽然已经杀了五人,可自己也是被砍中两刀,他最想杀得就是那个长得像猴子的狗东西,腿上有一刀就是被他吓得,动不动就是“好的,背后再来一刀!”要知道背后明明没人,可是他还是疑神疑鬼的提防着。
‘九天’的红紫两位老者正在对抗慈明师太。
慈明师太按理说两个徒弟都成了武道宗师,自己的武功更应该高得没边才是,可是面对两位老者的夹击,丝毫没有讨到便宜,因为这两人虽然从来没上自己的‘九天’榜单,却太熟悉榜单上的人。
他们一个擅长近身搏斗,一个在远程施放凌厉真气,慈明师太是远的刺不到,近的又施展不开,虽说一身内力浑厚,可是这两人也不差,百招过后,已经是险象环生。
只听那紫袍老者道:“慈明师太,你若现在就走,我们绝不阻拦。”
慈明师太冷哼道:“我们走了你们好控制这些人?诱饵是你们抛出来的,那就要承担失败的准备。”
温行知正在对抗一个白衣年轻人。那白衣年轻人二十来岁,长得丰神俊朗,再加上一袭白衣,更是玉树临风。他手拿一把折扇,扇面颇大,扇骨撑出来五个扇尖,锋利无比。
温行知看到这种小白脸就烦,可他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着急,这人年纪轻轻,武功怎么练的?九天居然有如此高手,以后可是大麻烦。而另外一边师父毕竟年纪大,不受伤还好,一但受伤,便有很大的危险。若是在此出了意外,回去如何跟师弟师妹们交待?
那白衣男子舞扇如舞龙,还一边还出言调侃道:“你年轻的时候估计也很俊,不过你老了。”
周佛海对抗的是一位身穿绿袍的老者。
这老者内力精深,且善于后发制人,刚好,周佛海也是,于是两人除了一开始的互相试探对方深浅后,便是一直在试探。
整个大厅,不停的有人在倒下。有人初出茅庐,便名扬天下,有人混迹江湖多年,却在此处沉戟折沙。更有说书人编成词牌‘浣溪沙’曰:
修道灵武转头空。求神显灵拜司空。黛眉浅处刻南宫。
千古扬名登凌云,斩月作芒献随风。为谁生死破虚空?
第五十五章 死门求生
夏清风没多久便幽幽转醒,也不得不醒,韩无极正拿着‘炎凉’棍在敲他。
“清风哥哥,你快醒醒!”韩无极是焦急万分,自己活日无多,要尽快把夏清风救出这鬼地方,现在对她来说,比寻找什么‘镇魂珠’还要紧迫。
夏清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悲痛过度的昏厥,再次醒来,还是有些心神恍惚,对于夏清风来说,抚养他长大的道祖与渡情又与亲身爹娘有何异?
韩无极见夏清风如今浑浑噩噩,又是着急又是黯然。
她从来不怕什么奇思机巧、人心鬼蜮,一生武道机缘福泽深厚,更是早早的便成为了天下第一大帮之主。一路前行,事事由心,手谈天下,掌观山河,心气之高如揽霓虹。
她却哪会想到有如今这般不济,与拓跋惊鸿的交战,还能归结于自己经验不足,或是功力不够精纯,而两位久负盛名的武道宗师被一人所杀,是彻底把她的自信碾的粉粹。实在是小觑了天下人。
韩无极收起心思,对夏清风说道:“清风哥哥,我们先看看‘镇魂珠’在不在棺材里,再设法离开这儿。”
夏清风痴痴呆呆,只是坐在那儿双手抱膝,痴痴的看着二位老人。
韩无极急道:“你师父交待的事你忘了吗?‘镇魂珠’不能落到别人手里,还有,你外面还有两位师父,他们或许还根本不知道有这个黑衣人的存在,也会有危险的!”
夏清风听到这,猛然抬起头来,一把握住韩无极的手臂道:“快,快带我出去。”
韩无极哪出想到夏清风会突然发作,本就浑身冰冷,体力不支,不过是强撑着喊醒夏清风,哪还能躲过夏清风的突然一握。她极力挣脱,却发现夏清风手上的力气出奇的大,没有真气护体的她,只是说出一个字:“疼。”
夏清风也回过神来,匆忙松开了手。
韩无极急道:“你不该碰我的,我身上中了‘黑死’毒啊。”
夏清风惨然一笑道:“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先去棺材那边看看。”说着又是一把扶住韩无极,韩无极似要挣脱,却又有那么一点无能为力的依从。
二人来到青铜棺前,夏清风观察半晌,又把可以的地方逐一试过,却还是不知该如何打开这厚厚的棺盖。
韩无极已经是站不稳,几乎是半依偎在夏清风的怀里,她轻轻说道:“去东南方。”
夏清风依言照做,韩无极又道:“你看这条龙,你同时按住它的两只眼睛。”
夏清风有依言照做,可是还是没有动静。
韩无极奇怪道:“不应该啊,再按一次,用内劲按着不动。”
韩无极就是再聪明,也不会这么快的肯定青铜棺的阵眼所在。其实青龙棺的秘密或许别人不会知道,可是她身为‘九天’后人,她韩家,刚好是三百年前参与修建灵武墓的哪一支,刚好知道这八龙青铜棺的秘密。而后韩家就迅速崛起,成
为了天下第一大帮,‘九天’内部很多人不服,说是当年的韩家把灵武墓的宝库都搬空了。无奈灵武墓后来被封,谁也没有证据。
夏清风却是一路行来,早被韩无极的才智所折服,不是韩无极几次提醒,估计他几经在途中死了好几次。也不多想,运起‘隐心决’,然后两个大拇指同时向两个龙眼按去。
半晌过后,就连韩无极都想放弃之时,青铜棺盖缓缓移动,片刻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四尺长的棺口。
夏清风走过去往里面那么一瞧,那是下巴都要惊掉了啊,他连忙喊道:“你快看!”
韩无极也慢慢挪过来一看,原来这棺材居然是个空的,这口棺材居然只是一个暗道口,下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韩无极虽然偶然从家传秘典中知道这青铜棺的大致开启方法,却是真不知道里面的样子。
韩无极道:“你把渡情大师的夜明珠拿来!”见夏清风犹犹豫豫,韩无极道:“快去,都什么时候了!”
夏清风便只好照办,拿来了夜明珠交给韩无极,韩无极道:“走,跳下去!”
夏清风抱着韩无极,便是往下一跃,片刻之后,二人落地,韩无极忙说道:“清风哥哥,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韩
无极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夏清风有没有传染上‘黑死’毒,不然做这些又有何意义?心怀天下?她可没那好心。
夏清风说道:“没什么不适。”此时夏清风突然又想到在岐黄山大殿的情形,那不是也中了毒然后没事吗?韩无极正要说话,夏清风忙道:“等等,让我想想。”
夏清风似乎想到什么,哈哈笑道:“对!我有花星!”
韩无极还以为他是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结果等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不靠谱的话,要是往日,也算是他这个木头开窍了,可是现在,好吧,反正要死了,他要是有什么想法,便依他就是,也好了却一桩几代人心愿不是。
夏清风又说道:“韩姑娘,你坐好,我尝试着动动花星!说不定有奇效!”
韩无极把夜明珠放入怀中,软弱无力的一把楼主夏清风的颈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清风哥哥,都这时候了,怎么还唤我韩姑娘。”
在幽暗的灯光下,夏清风虽然看不清韩无极的神色,却也不是傻子,他支支吾吾道:“韩……无极,你先做好,我要运功了。”
韩无极也由着他来,便是靠墙坐下,等了半天,没见夏清风有何动静,而自己却是眼皮越来越沉,轻轻低喃道:“清风哥哥,我先睡会。”便身子缓缓倾斜,就此晕了过去。
此时的夏清风正在疯狂的运转着‘隐心决’,可是体内自从被那黑衣人的黑气打中之后,四星便是如同生气般,再没有半点反应,无论夏清风如何尝试,四个‘字’倒是都能打出,威力也在,可这花星不运转,如何能吸毒?
夏清风急得是满头大汗,要知道时间不等人,韩无极已经是凭着深厚的功力与几颗药丸撑到了极限了。此地没有酒,酒星是不做指望了,更没有棋盘棋谱,棋星也是指望不上,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书星了,夏清风拿起‘炎凉’棍,又从韩无极怀里拿出夜明珠,便在地上写起字来。
可这越是心急,就越是没用,当时解锁这书星,是夏清风在观雪湖旁所念所感被天地认可,契合大道,才会有白星化书星,又如何是此般光景可比。
夏清风也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却是在来回踱步中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他用夜明珠凑近一瞧,那是吓了一大跳,居然是一堆白骨,夏清风又拿着夜明珠扫了扫周围,还是一堆白骨。
如此幽闭的环境,哪怕夏清风是七尺男儿,也是有点得慌,他索性拿出韩无极身上的火折子,在墙壁上寻找到灯槽,把整个密室点燃。
点燃之后,整个密室便一目了然,地方还颇大,四壁除了灯槽,还有很多细孔,估计是用来通风,至于是通向哪,那就不知道了。
密室中间有一个很高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石碑周围,居然堆积了五堆白骨,也就是说,有五个人死在了这儿。
夏清风走到石碑前一看,上面居然是一首首齐齐怪怪的诗,而碑的顶部,居然有一颗黑漆漆的珠子半镶嵌在其中,珠子不大,若是不认真看,还真不容易发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镇魂珠’?也太不起眼了吧。
夏清风自感脑子愚钝,便来叫韩无极去参研一二,可是韩无极怎么也叫不醒,只是抿了抿嘴唇,低喃了一句:“水”。夏清风一探她的额头,正高烧不止。
夏清风忙四处找水,可是这地方除了中间的一个石碑,周围几堆白骨,便是再无它物。他一时间是心灰意冷,一入这死门,武功高强如二位师父,才智过人如韩无极,都逃脱不了一死,何况是他夏清风?若不是担心外面的周、温二人,怕是早就不再做挣扎。
夏清风走到石碑前,一股怒火油然而生,都是为了这珠子!师父不是说得不到就毁了吗?反正要死在这,那我就毁掉你好了!
夏清风举起‘炎凉’棍,运足劲力,便是向那颗漆黑的圆珠砸去。
第五十六章 五星吐珠
夏清风一棍砸下,黑色圆球雪光四溅,整个密室瞬间亮如白昼。石碑微微清鸣,诗文缓流其中,字字如镀星光,幽射出道道罡风。
夏清风观石碑之上黑色圆珠早已不见,碑面文字此时哪还是什么诗文,字字如翩翩起舞的魂魄,演绎着一套套各不相同的武功招式。
夏清风如若癫狂,更是放生大笑,‘镇魂珠’天地奇宝,何曾被人如此对待。人生恒苦,不过是求不得,放不下而已。
此时石碑文字由缓而急,越转越快,一股微妙的气机涟漪,从石碑中浸出,如明月清辉将他笼罩其中,夏清风体内,从没动过的一颗白星,终于动了!
白星在丹田像是沉寂得太久,一但转动,便是声势浩大,甚是欢腾。蓝色棋星,黄色酒星,黑色书星,绿色花星,如迎手足归来,皆是齐齐颤鸣,飞速运转不止。十二正经之中,真气如涓涓细流,浅吟低语,不断摄取着石碑放出的清辉之力,欢快的滋润着丹田中的白星。
半响过后,白星越转越快,经脉中的真气再无开始的轻缓从容,一经入体,便是被急速抽入丹田之中。
不多时,整个石碑中的白光文字,如沙鸥翔集,齐齐飞出石碑,围绕着夏清风周围急速运转,组成一首首壮丽的诗文,再扑入他体内。
石碑还在源源不断的急射出文字,韩无极却已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此时她体内的‘黑死’毒已经不翼而飞。来不及探视自身,她急忙向夏清风望去,这一望,却是让她多年难忘!
只见夏清风悬浮于半空,周身被一层金黄的文字包围,而那块石碑还在不停的释放着千千万的白光文字。
“镇魂碑!”
韩无极身为‘九天’中人,哪里不知道这‘镇魂碑’的厉害,镇魂珠不过是镶嵌在上面的一粒珠子,摘下来当做‘九天’九部共主的信物。‘镇魂珠’也是打开这镇魂碑奥秘的一把钥匙,千百年来,‘镇魂碑’时隐时没,多少地魁人杰穷尽一生之智,便是为了一窥这碑文之秘,可除了上面一首首拗口难懂的诗文,再无所获。
‘镇魂碑’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所有人看到的诗文都不同。三百年前,灵武大帝一统天下后,便不理朝事,已经是武道宗师的他,只为追求大道极限,携同司空真人、邓凌云、南宫饮月、柳随风,五位宗师公参天机,到如今韩无极才明白,原来参的便是这‘镇魂碑’!
夏清风神色平静,体内却是另一幅壮丽景观,五星连珠,居然在五星中间孕育出一颗五彩圆球!随着‘镇魂碑’最后一字吐,春蚕丝尽,砰然炸裂,瞬间化为齑粉。
夏清风依然悬坐于空,清辉熠熠,宝相庄严。只听他朗朗念道:“情之所衷而行于言,可兴!可观!可演!可道!心中之迹是为诗!”一掌拍出,只见一个白色‘诗’字急射密室石壁,轰隆一声巨响,石壁上居然印出一个大大的‘诗’字。
韩无极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见一颗彩色圆球从夏清风体力射出,直接没入她的眉心之中。
韩无极居然连一丝反抗之心都没升起,如同这颗夺目的彩球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般,直接任它没入武脉之中!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在她体内散开,近乎野蛮的,冲刷着她的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
要知道韩无极本就是武道宗师,一身修为何等高深,可是在这彩珠面前,却是如孩童戏耍,任其在周身施为。
韩无极哪还不知道这是一桩天大的机缘,忙屏心静气,运转‘无极真经’打坐吐纳起来。
彩珠缓缓转动,在把澎湃的真气输送给韩无极后,便是停留在她的武脉之中一动不动,而韩无极脑海之中,莫名之中便多了好多跳动的文字,如夏清风先前在碑上看到的一般无二。
韩无极虽然涉猎驳杂,却是从没见过如此多的武功招式和运功心法,一时之间,居然进入顿悟之态。
“我的镇魂碑!”一个黑衣身影刚刚从暗道跃下,看清情况后,是惊怒交加,他便一掌向夏清风拍去,夏清风此时正是战意滔天,他运转‘隐心决’五星打出,却是不料被一股壮如山海的气浪拍来,整个人倒飞出去。
“哼,不错不错,初见才九境,如今已然十境,说!‘镇魂碑’哪去了!”黑衣人盛怒出手,居然是全力一击,直想一掌把夏清风拍死而后快,却没想到夏清风居然提升如此之快,居然抗住了他这一击。
夏清风看着眼前之人,那是化成灰都认识。二位师父就是被他所杀,此仇可说是不共戴天。然而他已经被一掌打的气机大乱,如今是想站都站不起来。
黑衣见到韩无极,轻轻‘咦’了一声,便向她走去,韩无极已入空冥,心神早已与外界失去联系,面对黑衣人的靠近,是浑然不知。
夏清风却是急红了眼,他喝道:“你若敢伤她,我便毁了‘镇魂碑’!”
黑衣人停住脚步,看着夏清风道:“碑去哪儿了?”
夏清风也是无奈,本是刚刚解锁诗星,修为又大大的提升,正是心得意满,壮怀激烈之时,遇到这么个老怪物,如今二人命运皆在他手,只好胡说道:“在我脑子里,你若是想知道其中的秘密,便要放过她!”
黑衣人一闪而过,来到夏清风身边直接提起他的衣襟道:“你还敢要挟我?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来。”
黑衣人暗暗想到,此时先解决掉韩无极这个大麻烦,对付这小子还不简单?
正在此时,便又听一人说道:“师父,徒儿来看您了。”此声音如从云海之上传来,却又清晰入耳,如在身侧,可见此人功力之高。
黑衣人闻声是脸色大变,他一手提起夏清风这个移动的‘镇魂碑’,想也不想的便迅速向上方的青铜棺跃去。
刚从青铜棺材中跃出,便见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衣老者向黑衣人一爪抓去,黑衣人并不想和他纠缠,足下连点,向一方暗道奔去。
只听那白衣老者阴恻恻的笑道:“师父,不把‘镇魂珠’交出来,就想走?”说着也是向黑衣老者与夏清风急追而去。
夏清风对这提着他的黑衣人是咬牙切齿,恨不得他被那人是立马打死,他讥讽道:“师父居然怕徒弟,养出这种欺师灭祖的徒弟,真是报应啊。”
黑衣人懒得听他呱噪,一掌把他打晕道:“话多!”
第五十七章 武林幸事
大殿之中,人头滚滚,满地尸体,还站着的人,已经不多,却还是不断有人倒下。
柳伟平持刀往上一挑,一招‘松烟问霞’击出,刀气平地起惊雷,淡淡紫气均匀平铺而去,紫光缥缈,如梦似幻,迷人心境,如同为他们铺上一层去往黄泉的地毯。
一招之下,胜负立判。三人同时倒地,刘汉雯一口鲜血喷出,握住新亭候的手终于轻轻放开。
她没有身旁江南客的哀嚎,也没像话唠客那般装死,她只是看着柳伟平,向来冰冷的眼眸深处有着一股被点燃的炙热,她心中轻叹:武林天骄,才是山巅之上的风景,这样的刀气,才能配得上我的新亭候吧。
此时的米小月,如吃了苍蝇般难受。齐鹤与这龙虎山打扮的道士你来我往,斗了几百招,她便在旁看了几百招,好不容易齐鹤防守不甚,露出了一个破绽,米小月抓住时机,欺身而上,只要龙虎山这道士配合,这齐鹤必伤无疑,可偏偏,他收手了。
偷袭不成,自己却陷入厮杀之中,而那龙虎山的道士李明阳,却是不解风情,理都不理米小月抛来的眼神,只是还剑入鞘,抱剑而观。
此时的齐鹤,哪还是什么王八剑?吞日月,化三清,广袖翻气贯虹云。万剑归,太极现,纵横捭阖驭剑飞。一剑在手,剑气凌厉而圆满,太虚剑意,‘无垢’是也!
米小月一剑撤去直抵她咽喉的一剑,怒道:“齐鹤,你是故意引我上钩?”
齐鹤笑道:“先前同行较量,老道惜才而已,而你这妖女,行如此卑鄙行径,莫不是以为贫道好欺?”
慈明师太傲意决流转周身,枪出如龙,点点寒光如水银泻地,自是耍得密不通风。紫红二位老者虽已是宗师实力,场面占尽上风,却也不能伤她分毫。然而只要不是神仙,人都要换气,或许宗师换一次气能用很久,可就算百招千招过后,依然是要换。
慈明师太已经到了极限,她长枪挥舞,一招‘战八方’同时逼退二人,强行换气。紫红二老哪会让她如意,同时跃身而上,一紫一红劲气大涨,是寸步不让。
眼看慈明师太身陷险境,一个青衫斗笠客如影虚踱,鬼魅般出现在慈明师太身前,双拳齐出,紫红二老同时倒退而去。
与此同时,一个灰衣中年人从大殿顶端轻轻而落,姿态闲雅,如柳絮逐风而舞。他面如冠玉,气度不凡,笑着对青衫斗笠客道:“子雄老弟,我就知道,只要庄小敏有难,你必会出手。”
青衫斗笠客看也不看他,冷哼一声道:“我敬你的武功,却不敬你这德行,堂堂‘九天’之首,天下第一人,却只知道耍这些阴谋诡计。”
灰衣中年人闻言爽朗笑道:“多谢夸奖,此局落盘,江湖可定。”
“阿弥陀佛,久闻中原地灵人杰,今日一见,果然不虚。”除了少数人,大殿中人都被这一声佛号震得气血上涌,纷纷停止了手中比斗。寻声望去,一个和尚缓缓出现在大殿门口,白发黑袍,气定神闲。
只听这和尚朗声道:“贫僧不远万里,特来向熊施主讨教一二,还望不吝赐教。”
熊天扬剑眉一凝,他自幼习得‘逍遥诀’,人风流,心更潇洒,岁月不过匆匆过客,形貌恰似未经那风霜侵蚀,本是耄耋之龄,却看上去不过一中年文士。他冷冷看着拓跋惊鸿道:“改日定当奉陪。”
拓跋惊鸿若是往日,能等也就等了。可是他知道还有一个老怪物在追道祖和渡情,此地变数太大,不能拖太久,
他低头施礼道:“此等风水宝地,贫僧若能埋骨与此,倒是不错,熊施主若不肯出手,那老衲便要得罪了。”
熊天扬冷冷的盯了拓跋惊鸿半响道:“今天切磋,不公平吧。”
此话一出,别人还以为拓跋惊鸿使得熊天扬分心,对熊天扬不公平,但拓跋惊鸿却是心中一凛,此人好深的修为,居然连他被那黑衣人打出得暗伤也能瞧出。
可是拓跋惊鸿此人脑子好使是回事,但他更是个武痴啊,苦苦寻找熊天扬十多年,好不容易出这么个机会,错过了,怕是一生也再难领教‘逍遥诀’。
拓跋惊鸿心起涟漪,面容却平静如水,他不理会别人的眼光,淡淡说道:“遇见便是公道。”
周佛海便是为此话暗暗叫好,狭路相逢,谁又会等到你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戴子熊听闻此言哈哈笑道:“这可不是我找来的,要怪只能怪你名气太大。”
熊天扬颇为老火,要对付这拓跋惊鸿,必然要花不少时间,如今有戴子雄的加入,若自己不出手,局势必定要翻转。‘九天’实力已然暴露于众人,若是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别说利用四本秘籍控制江湖中人,那就是整个布局也会满盘皆输。
正在熊天扬犹豫之时,此时又一个豪气干云的声音传来:“哈哈哈哈,悠悠九州,天下有数高手,齐聚于此,实乃武林幸事!”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一扇石门缓缓打开,一个白衣中年剑客从门内走出,而他身后,便是一位黑衣蒙面之人,黑袍人身后,便是群手拿兵刃的黑衣壮汉。
白衣剑客盯着熊天扬道:“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堂堂的天下第一,居然是‘九天’之人,是不是自己给自己封这天下第一啊?”
九天中人闻此言皆是大怒,而熊天扬却不恼,只是淡淡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白衣剑客手抚佩剑,一路踱步而来,他缓缓开口道:“无名小辈而已,不足道哉。”
那先前与温行知交手的白衣青年道:“休要在此装神弄鬼,速速报上名来。”
熊天扬抬手制止了白衣青年,依然客气道:“不知各位有何指教?”
白衣男子低头一笑,缓缓道:“我也来会会天下第一。”
熊天扬什么反应且先不表,拓跋惊鸿是震惊不已,因为这个黑衣蒙面人,他在死门外面见过,不过当时二人没交上手,那人只是问拓跋惊鸿有没有见过一个黑衣老者,也就是去追道祖与渡情和尚的那人,拓跋惊鸿一开始还没搭理他,可那人居然说出了他身上的内伤,还说他就是要去杀那名打伤他之人。
这个黑衣蒙面人的武功相对于那个黑衣老者,绝对只高不低,而从刚才的主次来看,这个黑衣蒙面人的身份还要在这白衣剑客之后。
这些人武功修为奇高,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从没听人提及,难道……
此时白衣青年折扇轻摇,昂头冷笑道:“想挑战熊师伯,先过我这关。”
熊天扬喝道:“冷雨!退下。”
此时那位黑衣蒙面之人呵呵笑道:“不如我来领教这位冷公子。”
冷雨心火难消,便道:“请。”
黑衣蒙面人缓缓抽出一把七尺长剑,向前缓走一步,然后突然加速,如鬼魅般向冷雨手臂砍去,冷雨心中冷笑:找死!折扇一斗,一股白色真气运于扇尖,反手向那人握剑的虎口挑去,你想斩我的臂,我也就断你的手。
可是一道黑色剑气,却是直接斩破了冷雨的护身罡气,只听冷雨‘啊’的一声惨叫,一条抛洒着鲜血的手臂便飞了出去。
冷雨到也硬气,哪怕是疼得龇牙咧嘴,满头大汗,除了本能的那一嗓子,便是再没哼出一声,更不用说满地打滚了。
红袍老者急忙上前封住冷雨的几处大穴,然后又捡回了那条手臂,对着黑衣蒙面人怒目而视。
如此结果,自然是满堂皆惊,尤其是温行知,他深知这白衣年轻人的厉害,并且还有一个基本的认知,你可以说冷雨太过自负托大,也可是说他天资虽高却经验不足,但是,同境不破罡!
冷雨已经是武道宗师,能把他的罡气破掉,这是什么境界?难道宗师之上还有十四境?
熊天扬看着白衣中年剑客冷声道:“拔剑吧。”
白衣剑客微微一笑,手往剑柄上一握,剑便应气而出,他反手握剑,一剑递出,快若奔雷。熊天扬凭空消失,又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数指连点,道道紫色罡气直射白衣剑客后背,白衣剑客如身后长眼,负剑在后,轻挽一个蓝色剑花,紫色
罡气便不能寸进,而熊天扬数指连弹之后,便是不做停留,又瞬间出现在左边,如此往复多次,中间只见剑光,周围只见虚影,大殿众人是惊叹不已。
不久,白衣剑客哈哈大笑道:“吃我一剑!”一声过后陡然也凭空消失,熊天扬刚一现身,便觉身侧剑气铺面而来。
‘逍遥天地!’熊天扬知道避无可避,大喝一声,全身紫芒大盛,旁人只觉得空气温度陡然一降,一个紫拳便向剑气砸去,白衣剑客被一拳砸飞,直到重重的摔在石墙之上。
而熊天扬手背之上鲜血泞泥,他的罡气,同样被破!
熊天扬冷哼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白衣剑客落地之后满面春风,如同没事人样,轻拍身上细屑,得意道:“挡不住我的剑气,便去死好了。”说完便是又提剑而上,剑气之盛,剑招之快,另人咋舌。
戴子雄看着场中二人,对慈明师太道:“怕是你我二人连手,如今也打不过熊天扬了。”
慈明师太道:“那又如何,还不是被追得如土鸡瓦狗。”
拓跋惊鸿道:“怕是此二人,都入了十四境。”
戴子雄疑惑道:“当真有此境界?”
拓跋惊鸿哈哈笑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南宫饮月说的果然没错,宗师岂是终点!”
慈明师太冷哼一声道:“能出了这地方再高兴。”
拓跋惊鸿却不在意道:“朝闻道,夕死足矣。”
熊天扬虽然只是个宗师,可是他的经验与功法,几乎接近于圆满,白衣剑客已经出了二十多剑,却依然没有伤他分毫。
半晌过后,白衣剑客突然停手,熊天扬也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白衣剑客轻笑道:“中原武林,没人敢接我一剑吗?”
熊天扬沉声道:“西域剑宗?”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连那趟在地上的话唠客都坐了起来,对身边的刘汉雯道:“原来是西罗国的人!可有好戏看了!”
刘汉雯懒得搭理他,如此高手对决,自然是全神贯注,能领悟一招半式,对自身将有莫大好处。
那话唠客还想说话,柳伟平低喝道:“禁声,不然真让你起不来!”
川蜀以西的广袤大地,便是西罗国,国土比大秦还要大,就算是大秦最强盛时期,也不敢说能稳胜这西罗。但是两国从来没有过交战,民间往来也极少,因为二者之间,隔着一条昆仑山脉。谁有能耐把粮草往昆仑山上运?倒是着西罗十几年前,与他们北边的北氓有过几次摩擦。
可是这西罗的西域剑宗,与中原的天山剑派,便是一对千年仇家了,西域剑派但凡有弟子下山历练,便有两条路,一条是在本国历练,叫作生练,还有一条就是前往中土,叫作死练,为何如此称呼,因为来中土,必经天山。
天山剑客,就如中原武林的一道坚实屏障,挡住了西域剑宗千年之久。‘九天’与天山剑派早有默契,天下双榜,从不提天山一人,便是也不让西域剑宗打探到天山剑派的具体实力。
可是‘九天’可以保证,天山剑派绝对没有十四境之人!
白衣剑客呵呵笑道:“我说是,你就敢接了吗?”
熊天扬冷哼道:“接了又如何!”
白衣剑客笑意玩味道:“好,西域剑宗,罗华。看剑!”
熊天扬周身紫气升腾,‘逍遥决’运至巅峰,双掌平推,一股爆裂紫气便向来剑迎去,轰隆一声巨响,罗华震退数步,熊天扬胸前灰袍已染成红装。
紫衣老者忧心如焚,上前道:“大哥,让我来!”
罗华又一剑斩来,熊天扬一把甩开紫衣老者,又是要一拳迎上,这一拳是中原武林千年之荣辱,这一拳更是‘九天’双榜上所有人的尊严。所有人都能退,可是天下第一的熊天扬,他一步都不准备退,明明知道是陷阱,又能如何?中原天下第一,连西罗国剑客一剑都不敢接?
蠢人做蠢事可笑,聪明人做聪明事可怜,只有聪明人为那么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去做蠢事,才可敬。
眼看一剑便要斩下,只听一声叹息:“唉。”一道白光闪过,直击剑气而去,‘砰’的一声巨响,剑气便消散于无形。
拓跋惊鸿寻迹望去,如白日见鬼!
只见一个清丽绝伦的黄衣女子,立于石门之间,她轻启朱唇,缓缓道:“西域的剑,我来接。”
第五十八章 是想喝酒了
韩无极在大殿之中露的这一手,直接让全场呆滞,最吃惊的当然要数拓跋惊鸿。
拓跋惊鸿明明把这人打成重伤,并且还中了自己的‘黑死’之毒,不是他自负,便是万花谷的孙有成来了,依然是束手无策。可是如今,不但没死,还能挡住一位十四境武者的剑气。为何这‘灵武墓’中,尽透着古怪。
罗华脸上已没有那般从容的笑意,也不见了那不可一世的轻狂,他的神色很凝重。西罗国有‘御魂笔’,中原有‘镇魂碑’若要突破武学桎梏,非二者概莫能助。眼前之人,很可能是位参悟了‘镇魂碑’的十四境武修。
‘镇魂碑’是每个看到的人所看到的碑文不同,而‘御魂笔’是所有拿着笔的人感受的剑道不同,他,就是迄今为止为数不多能参悟那‘御魂笔’中剑道之人。
夏清风吸收‘镇魂碑’之后,‘镇魂碑’自身强大的力量却并不被他丹田中的七星所接纳,甚至还有点嫌弃,于是通过五星孕育成一颗彩珠,其实这便是真正的镇魂珠。镇魂珠在丹田七星中被排斥,却只好投靠与夏清风亲近的武脉。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韩无极得到镇魂珠之后,体内的紫金武脉却是如获至宝,不仅将镇魂珠炼化得一干二净不说,还将镇魂珠中强大的武功信息也领悟了大半,虽说这只是‘镇魂碑’的三分之一还不到,却是足够让韩无极晋升十四境。
可怜的夏清风,拥有如此至宝,却被七星嫌弃,只能让他人受益。好在馈赠之人,是自己未婚妻,也不知当以后六星连珠之时再孕育镇魂珠,又是何等景象,又是何人有如此幸运。
罗华开口道:“不知姑娘芳名。”
韩无极道:“无极门,韩无极。”
罗华也是一惊,无极门可是与西罗国民间有商贸往来,甚至连朝廷的生意都做过,这个庞大的组织,他并不陌生。
罗华冷声说道:“姑娘可是想好,刀剑无眼,各安天命。”
韩无极右手虚抬,“请!”
罗华不再犹豫,拔出佩剑一剑递出,直攻韩无极气檀穴,同境较量,来不得半点马虎,他已经做好了来个八百回合的准备。
韩无极数指连点几道白色真气打出的同时,化指为爪,后发先至,弹出的真气还没撞上剑气,人已经到了罗华面前,一爪对着罗华的胸口抓去。而与此同时,身边的黑衣蒙面人骤然出手,一拳直击韩无极的后背。
罗华和韩无极同时中招,皆是一口鲜血喷出,而就在身边不远的戴子雄与慈明师太,自然愤怒异常,只听慈明师太喊了一句:“卑鄙!”便是一枪刺出,戴子雄也是一拳递出,三人就此交战在一起。
熊天扬虽然自己受伤,但现在哪还会让这些人走掉,他吩咐道:“把他们全部拿下!”
‘九天’之中除了受伤的熊天扬和冷雨,其他人全部出动,围剿那群黑衣剑客。这群剑客虽然个个都是好手,可是面对一群中原的武林宗师,却也毫无办法,好在他们人多,大多四人结成一阵,来减免伤亡。
黑衣蒙面人一剑把慈明师太击退,温行知忙上前扶住道:“师父,让我来。”便是替代慈明师太,向蒙面人一掌挥去。
周佛海按住韩无极的后背,正在用‘隐心决’的灵字诀为其疗伤,虽然缓慢,却是也压制住了伤势,一个十四境武者的骤然一掌,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换作他人,怕是已经没命。
罗华也在暗暗疗伤,好在蒙面人及时出手,他的伤并不重,但他满面铁青,可见隐有不快。
蒙面人对战戴子雄和温行知二人却是游刃有余,他环顾四周,见势不妙,便想着要快速解决掉此二人,顿时一招‘剑参日月’同时向二人刺出,一剑两气!
戴子雄经验老道,剑气未出便是闪到身后,可是温行知却被这一剑迷惑,躲闪已是不及,只好双掌递出,全身运转‘傲意决’来抗这一剑之威!
然而此等剑气,又是如何能抗得住,剑气瞬间突破护体罡气,直刺温行知的胸口,虽然剑气弱了几分,可是这一剑入体,那是必死无疑。正当此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温行知身前,替他挡住了这一剑。
十四境的剑如何挡,拿命来挡!慈明师太被一剑刺破胸口,应声倒地。
“师父!”温行知双眼赤红,傲意决再次运转到巅峰,握紧双拳,拼死般的向蒙面人砸去,戴子熊反应过来已经是来不及,好在蒙面人一剑连破两罡,力有不逮,刚要拔剑而回,却是被戴子雄一掌打向后背,黑衣刚刚避开,却是被温行知不要命的一拳打中,一口鲜血喷出,已是受伤。
罗华见黑衣人也受伤,知道大势已去,忙喝道:“走!”便是一剑震退戴子雄和温行知,又杀退几个‘九天’之人,一群人仓皇而去。
温行知本是要上去拼命,却被戴子雄一把拉住道:“别冲动,不要命了!”
温行知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去扶已经躺在地上的慈明师太,慈明师太已经奄奄一息,她艰难笑道:“别难过,为师最怕的就是老死。”她轻轻摸着温行知的手背道:“你我就不指望了,你跟裴儿说,将来为我报仇。”
温行知铁骨铮铮,却是泪如雨下,他嘴唇打颤,不停的点着头,慈明师太每说一句,他就‘嗯’一声,仿佛也只有这个字,说得出口了。
慈明师太望着大厅墙上的一盏油灯,喃喃道:“我要下来陪你了……”
拓跋惊鸿见着眼前的一切,感慨良多,他轻轻一叹,对熊天扬道:“比试已索然无味,我此次回去,若不能突破,终身不出北氓半步。”说完复杂的看了一眼正在疗伤的韩无极一眼,转身离去。
韩无极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一直怕拓跋惊鸿突袭他,周佛海正在全力运功,要知道为比自己境界高的人疗伤,是件多不容易,多费心神的事。如若拓跋惊鸿出手,说不定他们二人皆有危险。
可是她担心了半天,却是没想到拓跋惊鸿居然什么也没做,她又哪知道,此人的傲气。我拓跋惊鸿能在宗师境打败你,那么我入了十四境,依然能打败你。
周佛海缓缓收回功力,便问道:“清风他们了?”
韩无极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后便没见到他了,道祖和渡情大师,已经去世了。”
韩无极把去死门的经过说了一遍,周佛海是心急如焚,他再看看抱着慈明师太的温行知,轻轻叹道:“何为生门,何为死门,都是进了阎王殿啊。”
熊天扬胸口的伤已经止住,他看着韩无极道:“无极,还怪你熊伯伯了?”
韩无极冷漠道:“我已经和‘九天’脱离了关系,还请你放过大殿众人。”
此时大殿之中,齐道人,米小月,李明阳,柳伟平,刘汉雯,江南客,话唠人,公孙美玉,杨琴,等等所有人,都看着熊天扬。
熊天扬呵呵笑道:“你的武功如今已经超过我,你说了算。”
韩无极轻轻一叹,她刚才就是想从熊天扬嘴中说出那句话,这样天下人便不会怪他。可是熊天扬却又推了回来,如此大的人情,她再推辞便是要得罪人了。
韩无极对着大殿众人淡淡道:“你们都走吧,出了这‘灵武墓’,生死各安天命。”
众人齐齐道谢,鱼贯而出,‘九天’众人还想阻拦,可是看见熊天扬严厉的眼神,便不再多话。刘汉雯没有走,她跑过来问道:“韩姑娘你没事吧,夏清风了?”
韩无极心中暗苦,只是道:“我醒的时候他已经不知去向,不过我有感应,他还活着。我会派人寻找,我们先料理了慈明师太、道祖、还有渡情大师的后事再说。”
戴子雄微微一叹,喃喃道:“小敏啊,我定会为你报此仇!”
熊天扬看着戴子雄道:“多年未见,不如去喝一杯。”
戴子雄拍了拍还抱着慈明师太的温行知道:“是想喝酒了。”
第五十九章 讨价还价
下山路上,罗华一边把一颗药丸送入嘴中,一边对着黑衣蒙面人怒道:“庄志茂,你行此卑鄙之事,陷我‘西域剑宗’于不义,我看你如何对宗主交代!”
庄志茂冷笑道:“我和你们宗主只算是交易,我又不是你们‘西域剑宗’的人,交代什么?”
庄志茂又看了看罗华的伤口道:“再说了,你凭什么对我发火,不是我,你今天能不能出来,还两说。”
罗华道:“镇魂碑我们还没拿到!现在还不能走。”
庄志茂道:“镇魂碑已经不见了,当时只顾着追我那师父,没管这女娃,没想到却成心腹大患。”
罗华冷笑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没有‘镇魂碑’,你就别想看到‘御神笔’。”
庄志茂哈哈道:“你觉得要是我愿意加入西域剑宗,你那师兄会给我机会么。好了,一切等我找到那师父再说。”
庄志茂见罗华依然对他暗地出手颇为计较,便道:“别忘了我们这次来中原的任务。”
罗华冷哼道:“自然不会忘记,如今已打草惊蛇,先养好伤再说吧。”
一座巍峨大山的密林中,时而传来一阵阵惨叫之声。
“啊!老怪物,你有种杀了我!”夏清风经受着这黑衣老者所施展的各种折磨,什么分筋错骨,什么万蚁噬心,此时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心神也是万分疲惫。
可是夏清风做梦都想杀了这个人为二位师父报仇,又怎会说出‘镇魂碑’的秘密。不错,他恼中有无数套武功,可是他就算死也不会说。
夏清风又不蠢,若是真说了,必死无疑。
黑衣老者道:“小子,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夏清风哼道:“最好把我逼疯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黑衣老者被他这么一说,吓了一跳,人死了没关系,可是这脑子可不能出事,看来不能对他用过激的手段了。
黑衣老者谈谈道:“我们可以交易,你可以提条件。”
夏清风一看他的神情,便知他果然有顾忌,便道:“我现在很饿,要吃东西。”
黑衣老者呵呵笑道:“你以为我去帮你找吃的,你就能跑?”黑衣老者拍了拍巴掌,接着便出现两个黑衣人,几个起落,便出现在他们二人身前。
其中一人道:“老祖宗,有何吩咐?”
黑衣老者道:“去弄些吃的来。”
夏清风接着道:“还要几壶好酒。”
二个黑衣人愣了愣,黑衣老者道:“照办,快去。”
黑衣老者又看着夏清风道:“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夏清风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镇魂碑,其实我根本就没有。”
黑衣老者嘿嘿道:“我当然知道,我参悟了几百年,镇魂碑的气息,我太熟悉不过。”
夏清风又道:“我要让我师父和我朋友们知道,我现在很安全,不想他们担心。”
黑衣老者道:“不行。”
夏清风道:“我就写封平安信,你就把我的信带出去给他们看就行了,你武功这么高,还怕什么?”
黑衣老者幽幽道:“你真以为我当时没看出那女娃在干什么?她身上也有‘镇魂碑’的气息,而且她和你不同,她是宗师,随时都能靠‘镇魂碑’突破,安全着想,还是别与他们联系得好,就算是打发人去送信,也可能会被跟踪。”
黑衣老者说得是实情,若不是他徒弟突然出现,怎么都要去杀了那个女娃,‘镇神碑’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夏清风鄙夷不已,不一会儿,便有好酒好肉端来,他是真的饿了,一顿胡吃海喝,吃相极其狼狈。
黑衣老者本来不怎么吃东西,悠悠岁月,神功大成,自然是能少吃就少吃,不过看夏清风吃的这么爽,便也跟着吃起来。
夏清风一边喝酒,一边问道:“你怎么怕你徒弟。”
黑衣老者喝了口闷酒,轻轻叹道:“告诉你也无妨。”于是黑衣老者便说起了他与徒弟的往事。
原来他叫刘东延,三百年前,他还不过是个武林天骄,当时灵武大帝修建灵武墓后,五大宗师高手便在那密室参透‘镇魂碑’。
‘镇魂碑’每个人看的内容都不一样,于是他们五个人看的都不同,互相交流之后,便想这镇魂碑看的内容是不是只有五套秘籍,便想再找一人进来看看。
当时能开启灵武墓的,只有‘九天’的韩家,于是‘九天’的韩家找到他,他也说愿意进去看看,毕竟谁不想武功大成。
可是进去之后,他看到的内容也不同,按照约定,他就要走,可是门已经被‘九天’关死,那人‘九天’之人在关门的那一刻还说道:“进去就别想出来。”
刘东延便只好在里面练武,多年以后,他终于达到了宗师,宗师之后,他看碑文内容又有不同,这次是一套内功心法,他本来欣喜若狂,以为大道可期,却没想到是套极慢的武功,就连寿命,也变得跟乌龟一样。
这一晃就是几十年,那五人之中有三人成功到了十四境,不过都不愿意出去,因为破镜之后,也同样看到了新的碑文,而那两位没破镜的,便寿终正寝。
又过五十年后,这三位达到十四境的人并没有再突破,也相继离世。只有他刘延东,既不突破,也不老死。
墓中无日历,寒尽不知春,刘东延一住就是二百多年,武功虽有进展,却还是离破境尚远,而这地方,实在是太过清寂,刘东延甚至有了想一死了之的打算。
然而有一天,来了一群盗墓贼,刘东延大喜过望,这地方居然还能有人进来,能进便能出。
刘东延把他们几个盗墓贼抓住,本想全部杀掉,后来一想也不稳妥,这‘镇魂碑’他又带不走,若是他走后,再有人来,可怎么办?
于是他便收了这几人做徒弟,编排他们整天陪他说话或是出去跟他买酒买肉,甚至女人都送来了好几个,不过自然都没有再回去过。
其中一人叫庄志茂,颇有武功底子,又得他指点,自己天赋又高,看‘镇魂碑’不过十年,便是到了宗师之境。
这个时候刘东延已经突破了十四境,可他却不想留下这个祸患,收这些人为徒,只是为了解闷,却不想这庄志茂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而‘镇魂碑’的秘密,他更不想与人分享。
又过了几年,在他徒弟庄志茂即将突破十四境之时,刘东延骤然出手,本是要一掌致命结果了此人,却没想到庄志茂早有防备,而且早就想好如何脱身,虽然身负重伤,却还是让他从暗道之中逃走。
刘东延就知道,此人要么再难突破十四境,可若是敢再来,那必定是武功大成,而他也深知论武道悟性与他这徒弟不能相比,便有了夏清风所看到的这一幕。
夏清风听完故事,也酒足饭饱,他拍怕肚子道:“徒弟都能杀,看来我是死定了,还是不说了吧。”
刘延东想了想道:“你可以分几次跟我说,我便不能杀你,如何?”
夏清风心道:我这么多武功,给你这杀师仇人,还不如给我八巨头小院的朋友。
夏清风开口道:“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刘东延皱眉道:“只要不过份,你先说来听听。”
夏清风道:“让我回去七天,七天之后,我们在此地相见。”
刘东延笑道:“我凭什么信你?若不是那女娃娃突破了十四境,我不是什么都没了?”
夏清风正色道:“就算她十四境,也最多和你打个平手,你依然想走就走,可是她又不是我什么人,又怎么会保护我一辈子,你若要杀我,还怕找不出机会吗?”刘东延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夏清风又道:“还有,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我是万万不敢把‘镇魂碑’的消息说出去的,那不是给自己招祸吗?”
夏清风见刘东延还是无动于衷,便道:“你有什么只有你能治的毒药没有,什么七日断肠散之类的,我为了活命,也不得不来啊。”
刘东延大惊失色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七日断肠散’?!”
第六十章 商人的厉害
同关,治县城头,北凉军又发起了新一波的攻城。郭艾与李玉成迎风而立,李玉成面色平静,郭艾却显得有些萧索。左边的城墙已经被投石车砸出了几个大洞,好在郭艾早有防备,及时的调动军民把这几个窟窿用砂石堵住。
北凉军尝试了几次夜袭,想通过这破败的城墙杀入城内,然而东都军异常警觉,甚至设下重重陷阱,诱敌深入,更有一次差点生擒熊开泰,不是他的几位护从拼死护驾,可能治县战役的走向便要改写。
治县城中能参战的兵将已经不过五千,因为风览城的战局危急,纳兰裴已经带着三千精锐从北边出城而去,随之带走的,还有治县原本还算充足的粮草。
纳兰裴与郭艾此事上有很大的分歧,她的要求便是郭艾再继续守城七日,七日过后,粮草用尽,便同时向北城撤军,继而放弃治县,退守毕家城。
而郭艾却是有不同的看法,在他认为,治县虽小,却能卡住北凉的咽喉,熊开泰麾下五万大军,攻下治县便能直取毕家城。毕家城一破,便是对风览城进行合围之势,那么这个仗也不用打了,断了你的所有补给线,只能等死。毕竟如今毕家城还能给风览城少量的运输点物资。
毕家城位于风览城以东,治县以北,商业发达,边塞贸易多经于此。此地物产虽丰,却无天险可守,只要过了治县,便是一马平川。
纳兰裴却只说了一句:“说得再有道理,人死了什么也没了,照做便是。”
此时的北凉军几经架好了几处云梯,在盾兵的掩护下,已经开始向上攀爬,郭艾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如今东都军的长弓手,已经从开始的千人而降到现在的四百人不到,这还是弓弩手经过长期训练,各项素质都优于敌军的情况,往往北凉军五千弓弩手,是一轮齐射便算做一次进攻,而东都军的弓弩手,却是要做到精准打击,射下那些正要攀爬而上的北凉兵卒。
弓弩手的短缺,让治县的防御,终于捉襟见肘。不是说死了一个长弓手,随便抓个步兵便能补上,没经过长期的针对性训练,准头不说,怕是弓弦都不一定拉得开。
更要命的,便是箭矢的数量已经不够,熊开泰在失去大将李玉成后,在后来的攻城战中,打起了消耗战,没上城头,没关系,你跟我把城下的箭矢捡回来,一样累计军功,于是便有了一个步兵举着盾,一个步兵在地上埋头拾取箭矢的滑稽场面,初次郭艾还觉得可笑,可是几次过后,便感觉不对了。
如今的郭艾,是小心了又小心,不是快到城头,根本就不放箭。可是如此,便越发的险象环生。
李玉成皱眉道:“你啊,何必较劲,你若再守下去,怕是要饿死我了。”
郭艾看着阴沉沉的天色,淡淡道:“如今将军不在,若是城破,你便提前把我头砍下来,那熊开泰恨我入骨,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李玉成频频点头,觉得是个好想法,呵呵一笑道:“快上来了。”
郭艾施令道:“放箭!长枪兵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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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县不远处,是个叫西河村的地方,北凉军的粮仓,便集于此地,由于治县没有打通,运粮只能走险要山路,山区崎岖而地形复杂,虽然人多不怕什么财狼虎豹,却也是行进缓慢,送往秦坤大军处的粮草,在此积压了不少。
一处灌木丛生的小山头,有一排人潜伏于此,个个灰头土脸,如一伙因饥饿而下山找活干的山贼。
一人开口道:“常老大,粮仓扎在水边,火攻也无用啊。”
田蒙在一旁对那人笑道:“你常老大从小‘将军传’可没少看,有几个英雄好汉不烧敌军粮仓的?”
那人嘿嘿笑道:“没想到我们这群大老粗中还出了个读书人。”
常亮怒骂道:“狗日的,你怎么骂人了?你全家读书人!”
常亮叼起一根狗尾巴草,心中是一片凄凉,敌军把守严密不说,这安营扎寨的水平也非常讲究,此地两面环水,山高风低,而粮草也分几处安扎,营中粮仓虚实不定,哪怕侥幸被你烧中,也还有备用之粮。
常亮把嘴中狗尾巴草一口吐掉,低声骂道:“狗日的,难道就这么走了?”
田蒙道:“反正都到这儿了,不如下去杀几个,我们火油还有不少,放一把火再说。”
身边兄弟纷纷应和,常亮却是眼睛一亮道:“对了,我们是火油。”
田蒙茫然道:“火油咋了?”
常亮得意道:“你们看这水位,只要我们去上游筑坝,就能来个水烧粮仓!”
田蒙一听也是欢喜,不过又瞬间颓然道:“我们就五十来个弟兄,这事能干的了吗?”
此时一个面容黝黑的精瘦汉子道:“我家就在此,这地儿我再熟不过,前面一个村子还真有个地方,那里水流很急,往年若是旱期或是村里组织捞鱼,都会在那那筑坝拦水。”
常亮赶紧道:“那还等什么,走!”
一群人弯弯绕绕,到达已是深夜。初夏多阴雨,此时星月隐耀,人困马乏,也只好先扎好营帐,烧水做饭,准备休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众人刚刚睡下,却有一名在外轮值放哨的斥候来报道:“常老大,发现大鱼了!一个五千人的粮队,约有五万担粮草。”
常亮本是快睡着,一听此言翻身而起,又马上反应过来大骂道:“此地不通车马,几千人如何运五万担,此等玩笑也能开?”普通士兵,一人扛一担行军,也走不了多远。
那人马上又道:“他们走的水路。”
常亮却道:“呸,水路到前面就已经不通了。”
那人急道:“是不通风览城和西河村,可是若是把前面疏通一下,便是能去治县啊!”
常亮猛的起身道:“走!所有人集合,去看看。”
一位须发皆白的佝偻老人正在拿着把铁锹,一铲子一铲子的挖着的河床中的河泥。冷长老呵呵笑道:“大长老,看您这架势,没少下地啊。”
大长老呵呵一笑,感叹道:“不是当年家主收留,怕还是个泥腿子。”大长老亲自带头,不管什么舵主还是堂主也都只好下地参加劳作了。
此段河流为小仓河,连接着治县的俊水河与北凉的泸州,不过十年前大秦内乱,这条本是水陆枢纽连接三大水域的小仓河,便被人遗忘,一年中除了如今的雨季,基本上是河床裸露,甚是还有村民在河床上种粮食。
风览城为兵家重地,能拦住北氓几十万铁骑,可是却拦不住重利的商人,哪怕是在战时,商人也有独有的渠道把货运到该去的地方。
如今无极门修筑大坝把水一围,疏通好后再把水一放,便是一条通往治县的商路。
大长老看了看几千人忙碌的场景,感叹道:“我觉得官家要给我们些许酬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冷长老哈哈笑道:“谁说我们无极门不过是重利的商家,这利国利民的事,也没少干嘛。”
大长老又对众人大声道:“这段挖好就通过了,大家加把劲,都给我挖深点,我们的货船吃水深!”
“报!大长老,前面有一股自称是东都军的人求见。”一名无极门弟子禀报到。
大长老直起身子,淡淡问道:“多少人?”
那名弟子道:“我们的人去后方打探,估计有五十来个,不过前来的人自称是二十人。”
大长老呵呵一笑道:“叫他们等着,我洗把脸就来。”
常亮正在一处来回踱步,此行人的目的是为何,他虽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是不敢确定,他现在急切的想问清这些人的来意,毕竟这对于东都军,太过重要。
来人是两个老头,一个须发皆白,佝偻着背,浑身是泥,;一个面色冷沉,气态威严,同样浑身是泥。
白发老者呵呵笑道:“老朽万子方,是个商人,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常亮正色道:“东都军常亮,这是我的军牌。”说着常亮就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牌。
万子方仔细看过,又要求看了下田蒙等几人的兵牌,才哈哈笑道:“我们是给纳兰将军送粮草的。”
常亮眼睛一亮,却依然正色道:“冒昧问句,老人家是受何人所托?”
万子方轻捻胡须道:“夏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