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往事（2/2）
即便是黍水的初衷只是为了防身，但是，却防不住人性的**。由于很多人对她的觊觎，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江湖这个大漩涡。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黍水又擅长得罪人，四年后，她终于几乎得罪了整个江湖。
也不是没有人发现黍水的本性并不坏，但是，这样的人太少了，根本无法帮助她与各大帮会门派抗衡。
黍水本来不想声张自己去人间玩的事情，而且她身体结实，又能自动修复，原本还想自己硬撑着。可是，最后实在给逼到没办法了，只能紧急向小可求助。
小可联系黄思，但是黄思当时在顾言那边待着，没有回音。
于是小可只能自行决策。
小可的决策方式是黄思精心设计过的，拥有极为复杂的权重计算，最后它得出的结论就是，让拥有特权而无重担，战斗力全眷族最强的周夏前去救援。
在小可的安排下，周夏找到黍水，然后帮她解决了所有的追兵，摆平了所有的江湖争端。在这个过程中，因为黍水那一边有个叫宋岳的人死了，留下一个遗孤无处容身，周夏便收作了徒弟。
周夏原本就肩负着武功传承的责任，收徒也就只是顺便。她用了一年时间，把整个武侠江湖整治得服服帖帖，秩序肃整一新，确保再没有人胆敢找黍水的麻烦。
随后，传了一些功力给徒弟防身之后，周夏也就回天界了。
黍水则继续留在人间。这之后，黍水确实收敛了很多，她不但遮掩住自己的长相，不轻易与人交往，而且在后来的二十年时间内搬了好几次家，确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住太久而露形迹。所以，虽然她最开始是和砾河城的王柏合作造纸开书铺，最后却是辗转搬到了坎古城那边。
毕竟，黍水是人工智能，虽然因为用了第六代义体而与人族相差不大，但是她既却不会衰老与生病，若是不遮住容貌，并且经常搬家，早晚会有人发觉她不对劲。
而当年周夏收下的那名徒弟，就是宋鸿了。
“当初给你们定下古神之位，以及赋予你们三人随意往来三界与人间的权限，就是想给你们这三个熊孩子充分的自由。可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信任的呢？把人族不应该过早掌握的关键科技传播出去，与虎谋皮替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按理来说，在二十年前你闯下被全江湖追杀的大错时就该有所醒悟，黍水啊，你这是多少年来全无长进啊！”
“父神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小心。”
黍水跪下来哭着叫道。
每次，只要黍水一犯错，她的认错态度就超级良好，并且也确实是真心悔过。
只可惜，以她的习惯，这真心的悔过有效期并不会很长。
黄思用手揪着黍水的脸蛋，真真是恨铁不成钢。
黍水没钱可以找他要嘛，找小可申请也可以。
小可那边好歹也有地界多年以来的各种储备底子，可以说是啥都有。
干嘛非要自己出去挣钱呢？虽然一般的父母会很高兴看到子女能够出去自立，经济自理。但是黄思不需要黍水这个熊孩子自立啊？不惹事生非他就谢天谢地了。
“原谅我嘛。”
黍水用双手抓着他手臂，哀求地摇晃着，可怜巴巴。
这熊孩子。
黄思叹气。算了，没必要和熊孩子置气，不值得。
黍水偷眼看见他不怎么生气了，才放下心来。然后，她轻声道：
“父神，水水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黄思心想：得，自称都变了，黍水在人间混了几十年，居然越来越擅长撒娇了。
“说吧。”
“父神，我知道您生气，也知道我又惹祸了，还要周夏来帮忙才能解决，可是，可是那不也是因为我很弱的原因吗？”
“空雨说过，您曾经告诉她说，只有成为强者，才能执行心中的道义。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啊！我并不是真的有在胡作非为啊！如果我也像周夏那名强，我就不会落到这幅田地。”
“所以说，父神，我也想变强！”
黍水超认真地看着黄思。
这些话，是她想了好久的了。
如今，由于武功的盛行，虽然只有一部分人有习武资质，但也造成了人族整体实力的提升。与如今的人族比起来，人工智能，尤其是第六代义体，变得没那么有优势了。
眷族可以修炼，可以变强，但是人工智能他们受制于地界技术，根本就没有变强的可能性啊！
黄思叹道：“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你们现在的权位与实力并不对等。这样下去，三界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隐患。尤其是我随后还要开启战争，并且本人无法分心管理的情况下。”
终音注意到了黄思话语中的一个细节，她不由担心地问道：“父神所言，无法分心管理，难不成正是之前将权力下放给南央北玄的原因？父神这是要离开我们去做什么事吗？”
自从与终音黍水相遇，黄思一直不想让她们发现自己的情况，也不想把自己目前的困难与凶险告诉她们。
此刻，他也只是平静地说道：“嗯，有些事要忙，可能要在黑暗空间那边忙很久。”
黍水听了，嘀咕了一句：“很久？我能申请过去陪您吗？”
“黍水所说的实力问题，我暂时有个解决办法，那就是给你们十二个人，每人做一个神器。”黄思说出来他的构想。
设计室的功能，可以让他设计出任意功能的物品，只要他自己满足物品制造所需的法则要求与知识储备即可。这样一来，他可以制造一批具备强大战斗能力以及特殊功能的神器，分配给人工智能他们使用，就能弥补其实力的不足。
当然，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治本的方式，是让他们改变生命形式，成为可以成长的新的生命种类。
设计图鉴里，明明也有“生物”这个图鉴啊，所以说，设计一种特殊的生命形式，完全可行。可惜，黄思现在的生命法则区域都没到100%，灵魂也才13%，他试过好几次，创造新的生物，只要稍微偏离绿色世界的常规生命一点，图纸仪显示出来的成功率就掉到了10%以下，可以说是完全不用浪费时间尝试了。
所以，现在先把神器做出来，以后再考虑创造生命的事情。
黍水一听有神器可以拿，立刻眼前一亮。
“父神，我要最帅的武器！最好是复杂又华丽，而且非常强，拿出来就能秒全场的那种！”
“那种没有。”
“那……我要打神鞭！就是姜子牙用过的那种！有对所有眷族无敌的特效！”
“……你这是要拆我家后院吗？”
“呜呜，那父神您来决定吧。”
第271章 郡尉（1/2）
晚上8点多，茶楼上来了几个人。
昌国与荆国对立已久，此时的人族社会之中，从生产力的角度来看，奴隶制已经逐步成为日渐落后的制度，自由农增多，部分区域已经出现封建制的萌芽。社会的财富比起过去那种全部集中在贵族与王室手里的情况，随着商业的发展，已经逐步向新兴地主阶级转移。
这一变化，也体现在行政区域的划分上。
过去，大多是城野模式，城内是市民，城外是农田与农民，大部分人都居住在城市里。
但是随着生产力提升，人口增多，城市不再能够承担那么多居民，人口就向着城外转移，出现了更多的村、镇。
再然后，由于村镇的增多，领土的管理上，城池变得没有过去那么重要，出现了非城区的管理需求。
这就导致了，近些年来，昌国与荆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了郡县制的管理模式。
昌国分为八郡，荆国分为十郡。
郡下，又设有县。
郡的官员，平时驻守在城内。
而县的官员，可能在城内，也可能因为境内没有城池，而位于镇内。
砾河城因为乃古都旧城，为天河郡的行政机构所在地。
天河郡设有一名郡守，两名郡尉，二十多名郡丞，其余官员都按昌国制度配有若干。
郡守是文臣，郡尉则是武臣。
而这次过来的，正是两名郡尉中的一人，名叫吕诚。
吕诚来的时候，带了两名随从，他来到茶楼下方，令随从们在楼下等待，便独自上了楼。
两位随从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都觉得甚是奇怪。
今天下午，晚膳之前，吕大人正在城墙附近巡视，忽然间脸色一变，丢下那边的事情，便匆匆去了郡尉府，然后带了一些亲信与官吏，连饭也来不及吃，便赶去了城西。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吕诚郡尉居然是过去查封一家书铺的。
其实这事按理来说应该由郡守负责，他有军权，而在行政事务上，一般是交托给郡守的。只是，吕诚似乎顾不得这么多，直接带着人手过去，把那边的王家书铺封了，王柏也给抓了起来带走。
把王柏投入了大狱，吩咐人严加拷问买凶杀人事宜之后，吕诚还安排了人继续追查王柏手下的产业，务必要将整个王家一网打尽，所有参与造纸术相关的人等，一个都不放过。
随后，他便只带了两个亲随，去了附近的一栋茶楼前。
吕诚登上茶楼的三楼，进入了雅间。
他身上并没有穿昌国武将常见的甲胄，而是一身颇具文气的便服，倒是还披着一身武将常用的披风。
与管明的情况一样，黄思并未恢复吕诚的记忆，只是用灵魂指令告知了他要办的事情。所以吕诚只是赶紧把事情办完，然后过来复命。
吕诚年约四十多岁，面容粗豪，留着短胡子，肤色黝黑，身材壮硕，脸上与外露的皮肤上有着些许伤痕，一进雅间，目光在室内探寻地看了一圈，有些犹豫地锁定了黄思，然后拱手道：
“是主人么？您吩咐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黄思“嗯”了一声，然后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道：“来，坐。”
现在，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都是黄思让小二去外面酒楼处买来的。想吃夜宵又不想挪地方，就叫了外卖。
吕诚面露喜色，连忙来到黄思身边坐下，同时他也看了看坐在桌子对面的黍水与终音两人。
黍水和终音早就把面纱和帽子摘了下来，因为黄思说已经没有外人了，自然不必继续戴着。
这样一来，两人的长相不免惹眼，吕诚也是好奇才多看了几眼。他猜不透这两名年轻女子与主人的关系，心下有些思量。
黄思在一旁淡淡地道：“吃饭，别瞎想有的没的。”
吕诚一惊，慌忙低头道：“属下僭越了。”
随后，他不敢再多看，拿起一旁空着的碗筷，就开始扒饭。
黍水也在挑菜吃，虽然她不能吸收食物的营养，但是还是可以尝到味道。
当然，如果她发现黄思爱吃什么菜，就会赶紧把盘子搬到黄思面前，一副讨好的样子看着他。
黄思对此心安理得，爱吃就吃啥，甚至还用筷子扒拉盘子，毫无餐桌礼仪。
吕诚则大气不敢出，只敢埋头吃自己面前的菜。
过了一会儿，黄思觉得这夜宵吃得有些沉闷，便说道：
“吕诚，你会唱歌吗？”
吕诚放下筷子，惶恐地道：“属下五音不全。”
虽然他是眷族，但毕竟也是一名武将，肚子里油水不多，和文官没法比，小曲子听过，唱却有些为难他了。吕诚只能一阵搜肠刮肚，忽然间灵机一动道：“我儿时会一首。”
说罢便大声唱了起来。
吕诚的声音粗豪，好在歌曲的调子本身也很粗糙，听着应该是人族之中下层民众会唱的儿歌。
这个时候，茶楼下方的两位亲随都震惊了，他们家老爷为什么莫名其妙开始唱起儿歌来了？要知道，吕诚大人，可是向来严肃，不怒而威，人人钦佩。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茶楼里的伙计们也给吓到了，吕大人唱歌？这可是平生仅见啊！
听了一半，黄思黑着脸道：“行了，别唱了。”
吕诚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主人见笑了。我一个大老粗，这些文绉绉的事情，不太会。主人若是想听唱曲，可以去酒楼，去画舫，去青楼听。”
黄思感兴趣地问道：“好，我本来就是来这边度假的，明天有空了去听听看。对了，如果我想听评书之类的，该去哪儿？”
吕诚疑惑：“评书？”
“就是……类似于讲故事的地方？”
“噢，那是讲古，茶楼就有，不过一般是白天，而且是在楼下大厅里。主人这是想在我们砾河城玩玩吗？若有兴趣，我回头让手下搜集一些好去处，汇总来送到主人府上。对了，主人现在住在何处？”
黄思直接把住处的方位用灵魂指令传给了他。
吕诚连忙点头：“属下晓得了，很快就会办好。”
“对了，现在常驻砾河城的我的眷族……嗯你就当和你一样关系的属下吧，有六名，他们分别是……”
第272章 惊变（2/2）
黄思又把管明和另外四人的信息传送给了吕诚。
这些东西用讲话的很容易说不明白，眷族嘛，意识传送一下就行了，很方便。
吕诚接受完信息，也不由有些呆愣，说道：“原来他们都是主人的属下啊。真没想到，同僚有这么多。”
其实管明是魔界来的，吕诚则是天界下凡，其余人等也各有所属，真正从行政关系来看其实并非同僚。但是在黄思这边显然并无二致。
“你们日后可以合作，但是无需交往太密切，知道对方存在便可。”黄思吩咐道。
吕诚大喜拜谢。
黍水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道：“哎，老爹和眷族说话就是让人头疼，不是老爹不说话只有眷族在说，就是眷族还没说话老爹已经啥都知道了，我们在旁边根本听不懂。”
终音倒是无所谓，她说道：“我没什么兴趣听。反正左右不过是交待公事。”
……
夜已深，风很冷。
此时已是十一月末，天气已经非常寒冷，唯有白天阳光普照的时候还有一丝暖意，晚上就冻得人直打哆嗦了。
砾河城的夜并不是太黑暗，这里有许多建筑物都是彻夜通明，烧着炭炉子，暖意弥漫。
在这座古城里，纸醉金迷，规矩废弛，昌国的宵禁几乎形同虚设，只不过不容平民深夜随意徘徊在街道上罢了。
若是有钱，有势，谁又管得了你在街道上行走。
宋鸿在街道上游荡了许久，他武功极高，避开更夫与巡逻的城卫并不是难事，是以一直没有人来拦住他。
回想着昔日的事情，他不知不觉就又走到了茶楼附近。
茶楼还亮着灯。
宋鸿隔着一条街区，遥遥看着三楼，心中转着许多个念头。
他刚才去正道门派聚集的地方打听了一下，得知了黄思的名字。那些人还对他说，黄思乃是与魔宗有关的一个新来的可怕大魔头，让他务必小心。
小心？宋鸿心中惨笑，他能小心得了这种人？
更别提，他还想从这人口中问出师父的下落。
但是，很奇怪啊。
周夏，黄思，黍水……这些人，怎么看都过于不寻常了。从黍水开始就不对劲，宋鸿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二十多岁，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尽管蒙住了面庞，她的身材与声音却一点也不像一个年长的人。
黄思更是如此。他亲耳听见黍水与另一名蒙面女子喊他父亲。可是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她们父亲的样子。
而且，又是格外的年轻，又是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武功，这简直……
简直就像是当年的夏一样……。
寒风呼啸，将宋鸿的心吹得冰凉。
二十年来，他又未尝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数年前，他就在打听人世间与神灵有关的线索。
可惜，到处寻找，只有失望，所有线索调查下来，都不过是一些错觉，或者寻常事物。
至于神庙？他不愿去，也不敢想。
若不是半年前得知的消息……
茶楼之中，一阵响动。
有人从中走出来了。
宋鸿看到黄思带着三人从茶楼中出来，然后，与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告别，那男子带着两个等在楼下的亲随离开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办。
眼前一切，仿佛一个死局。
强大的内力，使得他能够远远地听见那些人说话的声音。
“呼呼，晚上好冷啊。”
“父亲要加衣服吗？我给您……”
“行了，你就算不怕冷也别脱衣服，我有内气护身呢不会冷感冒的。”
“喂，阿音，你不关心下我吗？我可不是机械体啊！”
“……你也不会生病。”
“都别犟嘴了，先回家。等明儿我带你们两个去买衣服。”
“哇！爸爸最好了！”
宋鸿遥遥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然后，黍水笑着抱住了黄思的胳膊，他抖着肩膀，像是要把黍水给抖到地上。过了一会儿，黄思对另一个同行的人伸出手，她犹豫了下，还是伸手牵在了一起。
那些人，缓缓靠近了他所在的街道。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向前迈了几步，挡在了他们面前。
“黄先生，”宋鸿吸了口气，最终还是问道：“您……并非人族，而且，您也认识夏，对吧。夏她……我就想问，夏，是不是……真正的神灵？如果她真的是神灵，我……”
“晚了。”黄思说道，“我在茶楼上，给过你机会了。你没把握住，现在再来问，活动结束了。”
说罢，他牵着黍水与终音的手，无视宋鸿，走了过去。
终音走过他身边，微微侧头，冷漠地道：“夜已深了，宋先生请回吧。”
宋鸿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一团混乱，良久，方才转身离开。
他终于回到了客栈跟前。
早点洗漱睡了吧，小秋有着他不回来就守夜等他的习惯，可不能让小秋等太久了。
宋鸿想着，便去了他之前订下的两间客房处，小秋的那间屋子里还亮着灯火，他想，这孩子果然还没睡，于是推了推门。
门没锁，他开了门，然后发现，小秋并不在屋内。
宋鸿注意到油灯旁边留着一张草纸。
他走了过去，拿起纸。
上面写着一行字：
“若要令徒性命，河边凉风亭见。”
那张纸的下方，赫然有着一抹血迹，似乎是写字人故意抹上去的。
无边的怒火从宋鸿心头升起，有人竟敢掳走小秋，还拿她的性命威胁于他，是当剑圣好惹的吗！
小秋……希望她没事，既然对方留了言，势必是想拿小秋当人质。
只是不知对方目的为何。若是为了“那个”东西，倒是好办，小秋只需把东西交出去便可，也不会受什么折磨。等他救出小秋，再把东西抢回来便是。
若是不为了那东西，倒是麻烦了，万一对方拷打小秋……，。
宋鸿心中一片焦急，拿着纸条，迅速离开了客栈。
……
距离砾河城很远的所在。
一个昏暗的地下室。
“帮主，她晕过去了。”
“用水泼醒，继续问。”
“是。”
泼水的声音，走动声。
少女的躯体被拴在一个铜制的支架上，有镣铐钳住她的手腕与脚腕，将她牢牢地锁在上面。
她垂着头，身上衣衫破烂，肌肤上全都是一条一条的伤痕，伤口较浅，一看就是鞭子抽出来的，血液干涸在上面，一道道暗红交错。
水泼上去，少女的身体依旧一动也不动，似乎早已失去了生气。
“帮主，她似乎晕过去了。”
“她一个习武之人，哪会那么容易就晕倒？那不过是装的。”
重重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衣饰华丽的男人走到少女跟前，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踏上少女的脚踝，用力踩下，旋转，碾压。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从脚底传来。
少女的脚抽搐着往回缩了一下，嘴里也发出了竭力压抑着的细微惨叫声。
“看吧，我就说是装的。给我继续审问！”
“是！”
鞭子的破空声响起。
“醒了就别装了！给我起来回答问题！”
“你师父把神光石藏到哪里去了？”
“说！”
“你不可能不知道！”
“那个石头不可能一直带在身上的！”
“不在你身上，就肯定是放在哪里了！”
鞭子每落一下，少女的躯体就颤抖一下。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继而，干涩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
啪！
“我真的不知道……”
第273章 像爱护生命一样保护它（1/2）
地下室之外，那位被称作帮主的人站在桌前，看着一份抄写在绢帛上的情报。
有人从地下室里上来，来到他跟前，拱手献上一条手链。
“帮主，似乎宋鸿的徒弟是真的不知道神光石在哪里，只有这么一个手链，上面有个可以开合的银色壳，看起来，似乎装过什么东西，说不准就装过神光石。”
“给我看看。”
“是。”
那帮主拿起手链看了看，疑惑道：“……这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是，我们也看了好久，只知道是什么金属之物，却不知道质地为何。”
“有可能，这样吧，上头那位，马上要来了。到时候直接敬献上去。”
“是！那宋鸿的徒弟怎么处理？”
“我一开始也没指望从她身上问出来，丢那儿吧，喂点药，别弄死了，到时候让宋鸿用神光石来交换他徒弟便是。”
“是！帮主英明！”
属下心想，即便是一开始就没打算问出来，帮主也硬是踩断了这女孩的脚……不愧是帮主，有着真正成大事者应有的冷酷。
“慢着，这东西，我知道是什么。”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帮主的声音变得恭敬起来：“大人，您来了。既然大人知道这东西，那就请大人接手。”
说着，他又对属下冷冷地道：
“退下！”
属下低着头，慌忙退下。
他知道，这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来了，比他们帮主的地位还要高。
“等下，”来人叫住了属下，嘱咐道：“宋鸿的徒弟，你们不要再折磨她了，小心弄死了。留着，有用的。”
“是！”属下慌忙应道。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了地下室，捏起少女的脸颊，拿出一枚丸药，塞进少女嘴里。
她已经没有吞咽动作了，那人便用粗暴地用手指把药塞入她喉咙，再拿来一杯水，捏着她的喉咙，强行灌了进去。
水流到气管，少女呛咳起来。
那人拍了拍她的喉咙，确认药已经被她吞进去之后，便放下水杯离开了。
只剩下少女垂着头，时不时地咳着。
地下室内悄无声息。
良久，少女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憔悴至极的面容。
小秋。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四肢冰凉，只有那里微微发热。
神光石不在哪里，就在她的肚子里。
不管怎样，她替师父，保住了这个东西呢。
两个月前。
师父从海月宫夺走了那边的镇宫之宝，神光石。
小秋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看见神光石那种惊艳的感觉。
那是一个细长多面棱形的石头。
有好几个切面，但又不像宝石那样是透明的。它在白天不透明，可是在晚上却会透出明亮的光。
而且，它的光芒映照下，会让一些本来在晚上不会发光的东西，也具有短暂的发光能力。
那柔和而温暖的光影，如同神灵的庇护一般，让人看到就觉得无比安心。
宋鸿拿起神光石，与放在神光石一旁的一个链条。
链条的末端，是一个坚硬的金属壳。
它合拢的时候，刚好可以把神光石装进去，卡槽契合，严丝合缝地锁死。
而按一下壳上与链条连接处的一个凸起，又可以轻松打开，露出神光石。
宋鸿把神光石翻来覆去地看，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秘密，只得姑且放下。
他把装着神光石的链条，戴在了小秋的胳膊上，然后用衣袖掩盖好。那时候天气已经有些凉，他们穿得很多，衣服盖下去，根本看不出来带着链子。
“帮我保管好，我有时候与人打斗，顾不上身上的东西，所以你拿着更安全。”宋鸿说道。他平时也会把不重的杂物装在布袋里让小秋背着。
小秋赶紧点头。
“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极为重要，你要用看护生命一样的方式看护它，万万不可弄丢了。”宋鸿严肃地嘱托着。
小秋也认真了起来。
师父给她的这个东西，虽然是很重要的宝物，可是，也像一条手链。
这就像是礼物一样。
她在孤独园长大，从来没有收过什么礼物，但她知道，有钱人家的小孩子，过生日，都会有礼物的。她很羡慕，只是，从小的经历让她不会说出来，也不会去争。
师父知道她的生日是五天后吗？
一定是知道的吧。
小秋在心中小小地企盼着。
所以才会把这么美丽又这么重要，费了这么多功夫才抢来的神光石送给她，让她戴在手上。
她的心里泛起一丝开心与甜蜜。
师父平时总是特别严厉，但是有的时候，还是对她很好的。
再后来，他们就辗转去了好几个地方。
神光石被夺，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原本海月宫一直隐瞒着这东西的存在，可是一旦被抢走，他们肯定要公之于众，让众人去抢夺。
可是宋鸿还是想要保住这块石头。所以一直带着她东躲西藏。钱很快就花完了，实际上之前他们也没怎么攒下钱。宋鸿经常喝醉酒，心情不好时还去赌钱，一掷千金。
宋鸿的颓废是一时一时的，小秋总是体贴地照顾着他，直到他从丧气的状态中恢复，重新振作，开始教小秋练武，也开始挣钱。
因为没有钱用，宋鸿不得不冒险来到坎古城这样的边境大城，开始找熟人接活挣钱。
虽然他很小心，但形迹还是不可避免地泄露了出去。
当天，宋鸿把小秋送去客栈，让她住下之后，就离开了。而小秋一直没有睡，她躺在床上等师父回来。
小秋虽然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却心中担忧，一直都无法安心睡觉。
就在她等了许久之后，听见了窗外细微的响动。然后，有人拉开了门。
门是上锁的，但是来人却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也没有听见钥匙的碰撞声。
小秋当即明白，是高手。
有人用内力捏坏了门边上锁的门闩，把门推开了。
他们肯定是冲着神光石来的，小秋猜得到。
师父成名这么久，她也跟了师父快两年，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危险，而夺走神光石之后，危险就纷纷而来。这次，师父不在身边，敌方却有真正的高手，她很危险。
于是，小秋在被窝里迅速开启了手链上的金属壳，拿起里面如同白果大小的神光石，毫不犹豫地就一口吞下，努力咽了进去。
师父说过了，神光石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一定不容有失。
她的武功还不够好，没法保住这么重要的宝物，但是，她也会用她自己的方式，来完成师父的托付。
那一刻，她并没有想过，吞下这个神奇的石头，会不会有什么难以预计的后果。
随后，她就被人打晕掳走了。
再然后，她被人用水泼醒，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阴暗的地下室中。
并且，还被拷了起来，被人用鞭子抽打，逼问。
那些人果然是为了神光石而来，小秋庆幸地想，幸亏她提前保护好了石头。
她绝对不会把神光石交出去的。
因为那是师父托付给她保管的，师父最重视的东西。她一定会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不，一定会比爱护自己的生命要更加地爱护它。
小秋，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把石头交出去来换得自己的平安。
第274章 谁是女仆了！（2/2）
管梦起床了。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起身，换掉睡衣，穿上衣服。
随后，她的行动停了一下，然后把下意识地拿到手中的圣女服放到了一旁，接着拿起床边的轻巧方便行动的常服，穿好。圣女服太过繁复精美，不方便她做家务。
天气有些冷，还好她内力已是后天顶峰，并不太畏惧，无需穿棉衣。
她看了眼窗外，天色微亮，约莫是卯时五、六刻的样子。
黄思嘱咐过她务必要在七点……他告诉过她，也就是卯时结束之前，去他那边报道，干活。
现在时间还早，来得及，甚至可以先吃个早饭。
或者直接去那边，等墨下做了早饭一起吃。
管梦一边套着鞋子一边想。
忽然间，她的动作停住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都习惯于听话干活了。
明明之前还想着放下一切出去流浪。
管梦有点想哭。
感觉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带着淡淡的感伤，管梦收拾好自己，离开屋子，走到黄思的院子外面。
她敲了敲门。
然后，就听见门里面有个声音叫道：
“你们都别动！我来开！”
陌生的声音，似乎是个年轻女子。
管梦有些好奇。
不多时，门闩拉动，大门吱呀开了。
管梦看着开门的女子，不认识，不过，这人好漂亮啊。
这人探头探脑往外看的样子，又带有一种天真无邪的可爱。就好像她不是外表上的二十多岁，而是十来岁的孩子一样。
那女子也看着她，然后忽然回头朝院子里大叫：“老爸！这女人是谁！”
“我家女仆。”黄思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管梦一听这话就生气了，她再也顾不上打量那女子，一推门就往院子里走去。
边走边抗议道：“谁是女仆了？我堂堂魔宗圣女，可不是你家仆役！”
她走入了前厅，一进去就愣了下，只见前厅里除了黄思、陆错、两个小孩之外，还有另一个陌生人。
这人，也是一个女子，年龄上与开门那位差不多大，气质完全两样，但是，居然也模样出众。
她静静地坐在哪里，衣着也只是寻常，却犹如千仞绝顶上的皑皑白雪，散发着极为清冷高傲的气息，似乎还带有一种天然身居高位者的威严，让人感觉完全不可触碰。
管梦看了她半天，都快忘记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管梦，来，吃饭。”黄思用筷子敲着盘子。
管梦下意识地在桌旁坐下，随手拿起筷子。
等等，不对。
她连忙整肃了表情，对黄思义正辞严地道：“我不是什么仆役。你不可以……”
黄思夹了一块脆饼放在嘴里咀嚼着，边吃边口齿不清地说道：“有区别吗？”
这还没区别了？！
管梦仔细一想，得，好像真没区别。
自从被父亲支使过来干活，她就落入了和仆役没什么两样的境地。
“不过。”黄思又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豆浆，“我不是说了吗，今日开始，你不必那么忙了，该做的事都已做完，以后只要每天帮忙给墨下买一次菜就行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和林卓桑秀一起，随陆错练武。”
“对呀，管姐姐，你都忘了，我们今天要一起练武噢！”
林卓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毕竟小孩子没有错，管梦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吃完饭我们一起。”
林卓坐在桌旁，努力地用小短手拿了个包子。
然后，他把这个包子塞给坐在身边的桑秀，看着桑秀开心地吃起了包子，他才重新努力伸手够着盘子，给自己也拿了一个。
桑秀比林卓小了半岁，话却比他少了不少，但她的样子却很可爱，把大大的包子捧在手里吃，一边看着管梦，眼神之中满是好奇。
说话间，开门的那女子也进了屋。
“哇，老爸你们居然都开始吃了！也不等我！”
黄思无辜地道：“没有不等你啊，谁叫你来的这么慢。”
“那是你家门很难锁好不！居然里面一重门闩，外面一重门锁，我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它们一齐都锁好！”她气鼓鼓地道。
管梦：“……”
天哪这是什么人呐！
又没有常识啊？
里面的门闩当然是在里面开合的，外面的门锁那是挂在外面的门环上，一般来说只有外面才能锁住和打开。
这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把大门的里外一起锁住的啊？？？
这不是把他们所有人都关在院子里了吗？？？
不过，最奇怪的是，屋里好像只有她注意到了这件事，其他人，竟然好像没有任何人有这种常事一样，都是若无其事地坐着，完全没有理会黍水的神奇行径。
这让管梦甚至自我怀疑了起来，难道这才是正常的，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不正常？
黄思看了眼管梦，说道：“对了，管梦，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两个女儿，这个是黍水。那个是终音。管梦嘛，是我眷族的女儿，目前在我这里帮忙。”
啥？女儿？
管梦这才意识到她好像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个称呼的问题。
那位叫黍水的女子，好像从一开始就管黄思叫爸爸来着？
爸爸？噢还有那位终音也是他女儿？
管梦混乱了。
过了会，她想通了，应该是认的干女儿吧。这么显而易见的原因她居然才刚刚想到。
不过……黄思居然认了两个看起来似乎比他还大一点点的女儿。
这……。
管梦有了一些神奇的联想。
然后她用看坏人一样的眼神看着黄思。
黄思没注意到她这边，他正在跟黍水争夺卤肉饼。
但是黍水根本抢不过他。
黄思用筷子一划，卤肉饼变成了七三分的两块。
然后他把七的那一份夹走了。
黍水委屈：“老爸不让我吃好吃的。”
“你吃了不是糟蹋墨下做的食物嘛？你又不能消化吸收。吃个味道差不多了。”黄思吃着卤肉饼，不以为然地说道。
说话间，墨下又端着一个大盘子过来，里面放着一些煎包。
“父亲，我早上是按您与两个孩子的分量做的饭，没想到黍水也要吃，让你们抢起来了。现在我又做了这么多水煎包，应该足够你们吃了。”
黄思赞赏道：“还是墨下贴心。黍水也不学着点。”
“爸爸小瞧我！我马上学！”
“省省吧，我可不想被你的黑暗料理毒死。”
吃完早饭后，黄思把陆错与管梦、林卓、桑秀这一老师三学生打发走了，让他们去院子后面的空地练武。原本里外都锁上的门居然就这么被他打开了，管梦甚至没注意到他是怎么开的门。
第275章 谁来救救这个没救了的世界？（1/2）
几人走后，黄思和黍水、终音商量了一下三界发展的事情，以及神器制作的事。
墨下在一旁只是静静地听着。
跟黄思谈清楚之后，终音原本焦虑的情绪确实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于是，中午的时候，终音便起身告辞，准备回魔界去了。
黄思与黍水送她出门。
在临走之前，终音对着黍水微笑道：
“对了，黍水，你好像假装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呐！”
黍水装傻：“啊？我不记得有什么事。”
“现在我们已经见过父神了，你是不是该喊我主人大人了？按我们之前的约定？”
黄思：“还有这样的约定？”
“那个，父神，您别生气，我们之前打了个赌……”
听完了解说之后，黄思也对着黍水冷笑：“胆子肥了啊，还敢拿我打赌。来，愿赌服输，黍水！”
黍水委委屈屈地对终音说道：“主，主人大人。”
黄思：“稍等，你这样叫和我的眷族的叫法重复了，你应该对终音说：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黍水欲哭无泪，只得老实说道：“你，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终音的笑容中充满了恶意：“是我。”
黄思在一旁煽风点火：“来，再叫一次狗修金萨马。”
黍水流着泪道：“狗修金萨马。”
终音终于满意了，挥别了他们，回魔界去了。
只剩下黍水唉声叹气自己把自己出卖了一百年。
下午时分。
砾河城里的天色始终阴沉沉的，到了下午一点，天空之中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一开始只有一点点，慢慢就大了一些。
初冬的雪还很少，下了一会儿，只是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黍水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铲子，想要堆雪人。
地上的雪还不厚，她铲了半天，铲出来的都是脏雪。
黍水杵着铲子，冲着屋内喊道：“父神！快人工降雪嘛，我要堆雪人！”
黄思没好气地道：“你当我真是神啊？说下雪就下雪？”
“反正老爸啥都会，快下大雪嘛，好不好！”
其实若是平时，就算是夏天，黄思一个念头就能让六月飘雪，但是他现在灵魂不能离体啊。
算了，让小可来办吧。
反正地界确实是有一些天气控制的方法，让飞机飞过来操作就行了。
小可迅速予以相应，并且派出了人工降雪的相关设备。
随后，几个小时过去，雪越下越大了。
从一开始的散碎的雪沫，到完整的大大的雪花、雪片，雪粒。
不一会儿，风卷着满天的大雪，吹遍了整个砾河城。
黄思一直在看智能手表上的显示，不多时便道：“可以了，不用再特意人工降雪了。我让飞机回去了。”
黍水已经在外面玩起了雪，闻言笑道：“雪已经很多很大了，确实不用啦！”
黄思推开房门，看着院子，以及院子之外的砾河城。
真美啊。
城内一片银装素裹，与昨日的模样全然不同。屋顶尖尖的高楼上，低矮的平房上，大树上，草地上，街道上，都被盖上了一层白被子，映照得天地之间一片亮色，玉树琼枝，晶莹洁白，望之犹如仙境。
黍水拿着铲子在院子中忙碌着。
过了一会儿，陆错带着三位学生回来了，下大雪了，虽然他们多少都有功力护身，但毕竟还是很冷，雪顺着风往脖子里直钻，需要回来换上更暖和的衣服。
黄思一摊手：“我没准备冬衣。你们上街去买吧。”
说着他就拿了金条给管梦。
管梦把金条揣了起来，心想这人虽然性格讨厌嘴又臭，但在钱方面倒是挺慷慨。
黍水已经在院子里忙了好久，现在放下了铲子，招呼着他们：
“快来看啊，我堆的雪人！”
林卓与桑秀早已好奇地跑过去看，管梦也忍不住好奇地望着那边。
只见院子里堆起来一个老大的雪人，圆圆的脑袋，臃肿的身躯，用胡萝卜做的鼻子，辣椒做的嘴巴，树枝做的眉毛，头上还有一顶大大的棕色帽子。
仔细一看，这棕色帽子居然是锅盖。
“你把墨下的锅盖拿走了，他怎么做饭？”黄思问。
“老爹再给他做一个啊！”
“想得美。现在，你跟管梦一起出去，买个新锅盖回来。这个已经脏了。”
两个小孩子却是围着雪人蹦蹦跳跳，他们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人，觉得特别新奇。
雪停了之后，管梦就带着林卓桑秀黍水出门了。
陆错留在了家里。
管梦看着身边有些闹腾的这三个人，忽然惊觉，自己岂不是变成了带孩子的老妈子？
不！
管梦拒绝！
她才十八岁。
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成为了魔宗圣女，可不是为了来这里当老妈子的啊！
管梦好绝望。
但她还来不及把绝望化作从桥上跳下去的勇气，就被三个孩子两个真孩子和一个老大不小为老不尊的家伙拉走了。
管梦的心中呐喊着：这不对，谁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魔宗？
谁来救救这个没救了的世界？
……
“可恶！这贼人！”
宋鸿一圈打在树上，树干碎裂，木片四溅，可他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对面，似乎在耍着他玩，先是留言让他去凉风亭，到了凉风亭边他又看到了新的留言。几个地点一直在兜圈子，似乎有意损耗他的体力。
即便是早已成名的剑圣，追踪了这整整一夜，他也有些吃不消。
但是，既然对面有意引他过去，就不可能一直这样兜圈子，迟早是要图穷匕现的。
现在他已经来到了砾河城的郊外。
若他所料不差，已经渐渐逼近掳走小秋之人想要他去的地方了。
因为远远的，一直有人在窥探。
他身为先天顶峰的高手，感觉极其敏锐，尤其是对气机与视线。
但是那些人也非常谨慎，一旦他靠近，立马四散消失。
距离太远，追之不及。
宋鸿大致上估出那些人撤退的方位，确实在提示的地点附近。
看样子，快到了。
天空之中，缓缓飘起了雪花。
宋鸿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有风，但不大。
这还没到十二月，就算有雪，也不会太大。
他继续前行着。
可是与他预料的不一样的是，雪竟然慢慢大了起来。
风也吹了起来，夹带着雪花四散飞扬，很快的，周围便成为一片白色，连道路也几乎看不分明。
天气越来越冷了。
宋鸿心中一片担忧。
小秋穿的衣服并不是太厚，她还好么，可曾受到歹人折磨？
他加紧了脚步，顾不上耗费内力，向着下一个地点疾行。
又走了很久，一栋盖满白雪的石砌堡垒出现在他前方。
那是一个很大的石堡，但是，却用地势与树木遮掩着，若不是有人刻意留书引路，他怕不是发现不了这里。
石堡的墙头上，有人影晃动。
看样子这里就是正主儿了。
宋鸿一跃而起，直接踩着墙面翻进了石堡中。
石堡中的人似乎早有准备，手持兵刃的人且战且退，劲弩手则在附近的高塔上纷纷现身射击，似乎准备在此处围杀他。
宋鸿一声长啸，一招长河落日的剑招施展开来，只见这一招之下竟无人敢接，之前还整齐有序的队伍顿时被杀得溃不成军。
“叫此处主人出来，你不会以为，这里能困住一位剑圣吧？”
“呵呵，自然不会这样认为，只是，你大概不会忘了，你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的吧？”
一个声音在石堡内响起，倏忽在前，又移到后，叫人分辩不清究竟出声的人竟在何处。
第276章 神光石的秘密（2/2）
“装神弄鬼！”宋鸿冷笑，“说吧，你把小秋掳哪去了，要我做什么来换？”
“只是和宋剑圣打听一个事情而已。”那声音依旧飘忽不定。
宋鸿细细地感应着，这人不可能在一瞬间移动那么快，他必然存在于石堡中的某个房间内，至于声音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很有可能是通过某种传声的管道在说话，或者干脆就有好几个人在连续地说。
他需要抓到主使之人，然后以他为人质逼对方交出小秋。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宋剑圣既然拿走了神光石，你师父一定传授过你神光石的秘密，或者用法吧。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呢？在下若是知道了秘密，说不定一高兴，就把令徒给放了。”
神光石？
果然是为了这东西！
那样，就不用太担心了。
因为神光石就在小秋那里，他们想必已经拿到了。
“那只是故人遗物而已，并无特别价值。”宋鸿尽可能平静地说道。
“哈哈，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信了吗？别逗我了。有人告诉过我，神光石可不是一般的石头，而是神之光芒的汇聚，永明，还能把光赋予其他东西。只可惜，那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钻研出神光石的秘密，反倒是这神之光威力太过，接触的多了，反倒会让人生机尽绝而死。倒在神光石上的前辈，可多着呢。你说这东西无价值，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宋鸿一愣，看样子，对面所知甚多，甚至比他知道的还多。
他只知道神光石有着种种异象，却不晓得它的神之光居然还有危害？
等等……
这么说来，神光石一直在小秋那里，小秋岂不是要受害？
宋鸿心中一紧，便直接问了出来：“神之光有害？可有防治之法？”
“咦？宋剑圣这样问，难不成，你把石头带在了身边，还是说，自己想要长生不死，成神成魔，一口把神光石吃掉了？哈哈，那我只怕等会要帮你收尸了，再顺便把神光石从你尸体里拿出来。毕竟，接触神光石太久，可是会死人的啊！”
“我问你可有办法防治！”宋鸿怒吼。
“呵呵，别那么紧张嘛。如果你是把神光石装在那条链子里，倒是无妨，那是神光石的壳，只要放在壳里不打开，神之光就不会漫溢出来伤人。只是，若是你拿出来，带在身边，只怕神仙也难救你啊，哈哈哈……”
宋鸿听了这句话，才放下心来。
还好，小秋虽然带着神光石，却是装在壳里。
反正，只要不拿出来，也是无害的。只是，既然他们知道了这个壳就是装神光石的，神光石又戴在小秋的手腕上，这么说，神光石已经落入他们手中？难怪会向他询问神光石的用法。
不对……
从他们之前所说，从他的尸体里拿神光石的口气来看，竟似他们也未曾拿到神光石？
可他们明明知道神光石就在链子里。
宋鸿念头转动。
是了，八成，小秋替他藏起了神光石。
真是个好徒弟！
宋鸿心中微觉安慰。
只要他们找不到神光石，就一时之间不会对小秋下杀手，总归要留着她慢慢逼问，以及与他作交易。
这样一来，他便不可让人知道他确实不知道神光石的秘密，得想办法哄得那人先把小秋还回来。
“神光石早就被我放在一个最为稳妥的地方了。你若是逼我，那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你什么也得不到。你若是把我徒弟还我，我倒告诉你们神光石的秘密，再让你们去拿石头。”
宋鸿对声音说道。
那声音有些踌躇：“这样嘛……也罢，你先把秘密告诉我。”
“我要先确认我徒弟的安全。”
声音冷笑：“宋剑圣好计策，是想哄我们带令徒出来，再趁机救走吗？”
他一声令下：“来人，把宋剑圣的徒弟带出来！”
石堡中心，最高的那一处高塔之上，有两人用刀架着脖子，拉着一个垂着头的女子出来。
其中一人将她无力低垂的脑袋扶正，好让宋鸿看清。
其实，就算她不抬头，宋鸿也认得出来，那正是他的徒弟小秋。
小秋真的在这里！
宋鸿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也握紧了剑柄，心中充斥着怒意，小秋的样子看起来极其憔悴，身上也满是伤痕血迹，似乎被上过刑。
等他救出来小秋，一定要让这些人统统付出代价！
……
当吕诚被传召的时候，心下还在思量到底是谁从王都来了。
他随同郡守与另外一名郡尉进了屋中，看见了五个人站在屋内，其中一人服饰极为华丽，贵气逼人，却剪着手，背对着他们站立。
听见有人进来，那人转身。
“王，王上！”吕诚与郡守、郡尉三人慌忙跪下拜见。
吕诚怎么也料想不到，昌国的一国之主，会微服私访，亲身来到这砾河城。
昌王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喜怒：
“都起身吧。”
“谢过王上。”
三位地方大臣各自起身，站在昌王旁边，静候指示。
昌王这次过来，颇带了不少人手，吕诚偷眼看着昌王身后站着的人，有两位大将，一名文臣，都是朝中重臣呐。而那位面色冷漠，身着巫师服饰的人……好像正是昌国大巫啊！如此大的阵仗，是要在砾河城做什么吗？
“本王来此地的事情，不可让闲杂人等知道。”
“是！”
“你们两个郡尉，来一个人，调遣城内兵士，跟何大将军一起去办事。”
似乎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
吕诚抢先说道：“王上，属下来吧。”
“行，你跟何大将军走吧，万事听他吩咐。”
……
黄思坐在院子里，自言自语地道：“怪了，昌王来砾河城干嘛？先让吕诚跟过去看看好了。”
吕诚跟着何将军离开，黄思也就看不见昌王这边的情况了，心下有些犯难，不能两全其美啊。
忽然间他一拍脑袋，有办法了，让管明去看啊。
他在意识中呼唤道：“管明。”
灵魂通话那边，管明的声音诚惶诚恐地响了起来：“主人，属下在。不知主人近来对小女可还满意？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尽管责骂管教。”
黄思无语了，他说道：“你让你女儿来我这边当女仆的吗？有你这样的爹吗？还不快找一两个会干家务活的靠谱的教众过来干活？你女儿我已经安排她学武去了。”
管明大喜道：“感谢主人对小女的栽培。”
第277章 打团战时难免遇到演员（1/2）
“这些小事你速度搞定，然后按我给你的坐标地点，去探听些事。你的武功在砾河城里应该是最高的，小心一点，昌王那边发现不了。”
管明闻言一愣：“昌王？昌王来砾河城了。”
“嗯，而且他们好像在秘密商量些事情，你去瞧瞧，不用告诉我，我看得见。”
“好的，主人，我这就过去。”
……
“王上此来，是要捉拿一个人。只是，这人武功甚强，先前派去的人不顶用，所以才找了你们，然后让我跟你一起去。你把城里的劲弩手多带一些，寻常的兵士在对付这种武功高手时没什么用。”
何将军与吕诚交待着事情。
吕诚点点头，拿着兵符便自行去调兵。
当二人整肃队伍，出城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大雪已经停了，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暗沉的天空与大地连绵成了一片。一百多名劲弩手背着弩箭，踏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何将军的带领下向着城东面的郊外走去。
当他们终于来到目的地，位于东郊的那一处石堡跟前时，刚好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上背着一个人，提着双剑，一剑挥开数十名围攻者，浴血突围！
刚好赶上了！
何将军一声令下，一百多名劲弩手立刻半跪在地，弩弓架在肩膀上，向着那名持剑的男子一齐攒射！
箭雨破空，密密麻麻地笼罩了男子周身所有位置，他刚刚跃到空中，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力。
“给我滚开！”
宋鸿一声怒吼，滚滚的声浪从他口中冲出，剑招向前挥去，连续三次交叉，此乃夏教过他的防御招式，阳关三叠！
箭羽在利剑的斩击下纷纷破碎，即便有一两只漏网之鱼，也被宋鸿周身鼓荡的气劲给偏折了路径，斜向飞开。
何将军面色不变，一挥手，再次组织了一波密集攒射。
宋鸿此时已经落到地上，他一个矮身，即刻弹起，整个人如猎豹一般猛然向前扑去。
在何将军的示意下，吕诚与他抽出兵刃一同围了上去，与宋鸿交战起来。
以宋鸿的武功，原本可以轻易击败这两人，可他刚才为了救出小秋，以及击退石堡那边的两大高手，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现在更是有些力气不济。
何将军与吕诚都是先天高手，武功亦自不弱，两人联手，把宋鸿给拦了下来。
而石堡那边，一位帮主与一位外来的高手虽然被宋鸿砍伤，但现在也紧急包扎了伤口，正准备追过来。而劲弩手们也都重新将弩箭架上，准备随时听令发射。
黄思淡淡地道：“吕诚，放水，让宋鸿走。”
吕诚身子一个踉跄，整个人倾倒，一刀劈向何将军。
何将军慌忙抽回长戟，架住他的大刀，怒道：“吕郡尉，你这是！”
吕诚也连忙把刀撤回，说道：“何将军，抱歉，刚才下盘内气突然逆流，我一时站立不稳……”
战阵之中出现了这么大一个漏洞，宋鸿立时便把握住了机会，背着人飞速离去。
何将军见状勃然大怒：“吕诚！此次若是完不成王上的任务，你当问首罪！”
吕诚连忙道歉：“何将军，都是我的错，我们赶紧去追吧，那人受了重伤，还背着一个人，必然跑不快，我们现在追还能追得上。”
后方，那位帮主与一个亦是朝中大将的人赶了过来，也是将吕诚痛骂一通，却也无法可想，只得赶紧组织人手，向着宋鸿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还好现在有大雪，纵然宋鸿有轻功，也难免留下些许痕迹，他们并不担心追丢。
宋鸿过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歇口气。
他可是多年的老江湖了，自然有办法抹去过来的痕迹，好让追兵不至于循迹追到。
才一停下来，他立马解开捆在身上的衣服，把小秋从背上放下，查看她的情况。
这一看，可让宋鸿又惊又急。
小秋的外伤他早已看到了，所幸，除了左脚的脚踝几乎粉碎之外，其余基本只是些皮肉伤，尚且伤不到性命。
可让他担忧的是，小秋现在额头滚烫，昏迷不醒，不知道是感冒发烧了还是被迫吃了什么有毒的药物。
他掐着小秋的脉搏试了试，跳的很急促，但却有些无力，不是什么好征兆。
没法子，只能赶紧回城，找大夫给她看看。
宋鸿把昏迷的小秋重新绑回背上，然后再次运转着所剩无几的内力，运起轻功，向砾河城的方向奔去。
“大夫，她怎么样？”宋鸿焦急万分地问道。
晚上城内是有宵禁的，虽然对大部分贵族来说形同虚设，但是对平民而言还是一条重要禁令。
他也是一路上打听了好久，才找到了这家尚未打烊的医馆。
老医生翻了翻小秋的眼皮，又看了她的舌苔，摸了她的脉搏，随后，又试着掐了一会人中，然后径自皱眉沉思。
宋鸿催问，他才摇摇头道：“这位姑娘脉象虚浮，似是内火过盛之象，但我却实在找不出原因，也看不出她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那可有办法解决？”
“老朽怕是无能为力，只能请先生另请高明。”
宋鸿焦急万分，又问道：“可有性命危险？”
老医生叹道：“实在是看不出来，只是，她脉象有些凶险，怕是有麻烦。”
两人说话间，小秋那边却有了动静。
她忽然咳嗽了几声，然后剧烈地喘息起来。
宋鸿慌忙过去扶她，却只见小秋咳着，居然从嘴里咳出血来。
鲜血洒满了她的胸前，刺目无比。
“小秋，醒了吗？你哪里不舒服？”宋鸿用手圈着她的身体，连忙问着。
小秋还在喘气，胸腔仿佛风箱一样作响。
老医生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病，只得在旁边观察着。
过了许久，小秋才缓缓睁眼，她无神的大眼睛看着宋鸿，声音细若游丝：
“师，师父……”
刚说了几个字，小秋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随着咳嗽，黑红色的血块从她的嘴里喷出，看得宋鸿一阵触目惊心。
他伸手将小秋抱在怀中，却无意中抓到了小秋的长发。
那长发，只是一拉，便成片地开始掉落。
宋鸿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一缕缕秀发，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安感。
第278章 求你救救她（2/2）
为了听人讲古，黄思一大早就出了门。
他先在城里转了一圈，买了些零食拎着，然后一边吃着串串，一边在街上闲逛。
在城里溜达了一圈，他才发觉自己似乎起来的太早了，除了卖货的商铺之外，并没什么娱乐的地方开门。
最后，他又来到了茶楼上。
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黄思便向他们打听了下何时才有人来讲故事。
得知早上9点以后才开始之后，黄思便在茶楼的大厅中找了个好位子坐了下来。
此时已是八点，大厅里已经来了些人，大多衣衫华贵，大抵是些富贵闲人。
黄思坐在那里，心下琢磨着昨天的事情。
吕诚一直在给追杀宋鸿的队伍添乱，导致他们始终都没找到宋鸿。只是这么一来，吕诚算是基本暴露了，回去之后怕不是要被昌王重重责罚，丢了官是小事，可不能让昌王把他脑袋砍了。
黄思叹气，林卓与桑秀还是小孩子，他们若是恢复了记忆，知道自己的不肖子孙给他们的主人添麻烦，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至于昨天管明过去探听事情，也只是听到他们寥寥几句，似乎重要的事情已经商量过了，只是在说“要尽早活捉宋鸿”、“务必问清楚”、“事关重大”之类的。
昌国国都监昌城那边也有不少眷族，但是不巧这次昌王带来的人之中一个都没有。
目前还不知道昌王捉拿宋鸿的目的，也不知道什么事非要一国之王特意跑过来。
周围的人在聊天，黄思顺便听了听，都是城里的各种八卦事情，听人族扯扯淡，感觉还挺有意思。
九点时分，讲古的先生终于来了。
这位先生带着一个二弦琴，身上穿着小褂子，留着三撇小胡子，还真有那么种味道。他坐在大厅正中，一边拉着琴，一边讲起了故事，声音抑扬顿挫。
大厅中交谈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听着他讲古。
先生讲的是龙国旧事。
龙国官员与国王的昏聩，武将与义士之英勇惨烈，在他的口中被描述得绘声绘色。
讲到激动处，那先生将二弦琴也拉得激烈如疾风骤雨，配合着急促的乐声，听着那昔日的名将殒命身死，好多人都流下了感动的热泪。
黄思听着也觉得不错，娱乐性特强，虽然历史他都知道，但是让先生配乐讲出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吃着串串，听着讲古，还有身边众人的长吁短叹，不住感慨评论，黄思觉得这古代社会的娱乐，好像也不错，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听听。
……
宋鸿在医馆里已是守了彻夜。
半夜的时候，老医生撑不住，已经径自休息去了，走之前他给了一些药物给宋鸿，让他姑且熬了给小秋喝。
小秋现在又昏迷过去了，宋鸿还是没有搞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小秋一直在不停地喘气，似乎透不上气的样子，甚至，身体都在向外渗血，头发更是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宋鸿把汤药熬好，掰开小秋的嘴，慢慢灌给她，只是小秋似乎完全无法吞咽，汤都洒了出去。
宋鸿无奈，他犹豫了下，自己将汤药喝下，然后对着小秋的嘴灌了下去。
小秋勉强被灌了一些药，情况却始终不见好。
他等到老医生醒来，连忙请他再过去看看。
老医生再次查看了小秋的情况，摇着头说她的状况更糟了，但是，依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病。
两人守到下午，小秋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她躺在床上，重重地喘着气，但是似乎只有出气，而没有进气了。
老医生颤巍巍地掐着她的脉搏，然后颓然坐倒，说道：“宋先生，老朽是真的，救不了令爱了……”
宋鸿看着小秋痛苦的模样，不禁将拳头握得紧紧的，把自己手上都掐出血来。
“不，她不能死……我不要她死……”
宋鸿喃喃自语。
他走到床前，抱起了小秋，小秋的手脚在他的胳膊边摇晃着，嘴里的深红色的污血再次流淌出来，糊在他身上。。
“宋先生，你要去哪？”
“有人……有人可以救她的，那个人……不是普通人，他一定可以！”
宋鸿喃喃自语，抱着小秋冲出了医馆。
屋外的天光一片明亮，已是大雪之后的次日下午，路面上的积雪被清扫过。昨日的大雪停了，风也止息，积雪有些融化，反倒让天气变得更加寒冷了。
宋鸿把小秋小心地搂在怀里，运起轻功，以尽可能不颠簸到她的方式快速走着。他先来到正气楼，问清楚了黄思的住处。
然后，他又立刻来到黄思住的院子。
敲了门，有人开了，他问了句，得知黄思并不在这里，又问去了哪里。
“听讲古去了……？那会去哪里？”
宋鸿茫然地在街上大步行走。
讲古，讲古会在哪？
烟花街上吗？
他来到烟花街，找了一圈，并不在。
还是在路边的酒肆处？
可是，也没有。
虽然乌云依然笼罩在头顶，但是皑皑积雪却让整个城市越来越亮，甚至白的刺目。
宋鸿心中焦急，黄思到底去了哪里？他必须要找到这个人，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这人认识周夏，知道数百年前的事情。他有着年轻的容貌，武功却惊世骇俗，似乎比夏还要高得多……
他不是人族。
他一定非神即魔！
他一定有着超越凡人的本领，可以救得了小秋！
如同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宋鸿坚定了信念，抱着小秋，在城里拼命奔跑着。
忽然之间，他想起来，是了，昨天，他看到黄思在茶楼上与人吃饭喝茶，说不定他还在那里。
七拐八弯，宋鸿再次回到了先前的那座茶楼处。
他直奔一楼大厅，目光一扫，黄思并不在此处。
宋鸿顾不上大厅中众人看他，以及他怀中抱着的满身是血的小秋的惊异目光，连忙又往外走去。
就在他刚刚要离开茶楼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宋鸿，你站住。”
宋鸿连忙回身，惊喜地看着在他背后走过来的人。
那熟悉的面容，是黄思！是他！
他终于找到这个人了！
宋鸿差点感动到热泪盈眶，他在雪地之中直接跪下，怀抱着小秋，恳切地哀求道：
“黄先生，求你救救小秋！”
黄思看了眼小秋，淡淡地说道：“我叫住你，就是因为她。但是，你为什么要我救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宋鸿如遭雷击。
他颤抖的手抚上了小秋的手腕，试探着她的脉搏，却只摸到了一片沉寂。
小秋的胳膊，也有些变凉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小秋到底是什么时候，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他的？
宋鸿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小秋的尸体，禁不住发出凄厉的长啸。
第279章 去寻找吧，找到她（1/2）
黄思叹息一声。
“别吵了。把这女孩的尸体给我看看。”
他刚才吃完了零食，就去附近的酒楼买了中饭，用木盒子乘着，端回茶楼，正准备再叫盅好茶，一边吃饭一边听故事。
可是没想到，刚刚靠近茶楼，他就看到了好长的一条线。
“嘛玩意啊？”
黄思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小串数据群。
“辐射强度：102西弗/小时”
这辐射强度都能直接拿来当武器了！人间哪来的这么强的辐射？要是他带了盖革计数器，盖革计数器都得要报警了！
然后旁边还延伸出去几条平行的线，有着阿尔法粒子流，伽玛射线，等等。由于能量极高，电离了空气，留下一长串小数据。
“哪来的这么强的高能射线束。”黄思把注意力从量化之眼显示的数据移开，看了眼现实的情况，于是他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宋鸿，抱着的似乎是他徒弟，从数据来看已经咽气了，但是，高能射线束正是从她的尸体上发射出来的。
所以黄思就开口叫住了宋鸿。
没想到宋鸿正是来找他的，还直接跪下来求他救小秋。
现在的人族都怎么了？前倨后恭的，之前态度那么糟糕，现在带着个尸体就跪下来求他复活？
他就算是能复活眷族，可是这小秋又不是他眷族啊。
再说也不知道死了多久，附近也没看到有灵魂，估计半路就消散了吧。
这个姑且不论，那一串长长的高能射线束的电离数据实在是看着碍眼，而且这东西危害挺大的，不能留在人间。
结果他还在看那道粒子束呢，宋鸿就鬼吼鬼叫的。
“别吵了。把这女孩的尸体给我看看。”黄思不耐烦地道。
宋鸿跪在地上，小心地托着小秋的尸身，静待黄思过来查看。
黄思本想直接下手操作，还是有些担心宋鸿受不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说道：“等会你别激动。还有，记住，这只是尸体。”
说着，黄思便挽起了袖子，干活。
他平伸出两根手指，然后，一道薄薄的金属刀片，在手指之间的夹缝里凭空生成。
宋鸿屏住了呼吸，对于这凭空出现的刀刃，心中无比震撼。
他在心里呐喊着：“他果然不是人族，他果然能够救小秋！”
黄思用手指夹着刀片，伸到小秋的腹部，对准粒子束出现的位置，用力切了下去，然后伸手进去，摸了摸。
过了一会儿，他用手指把一根血糊着的棱柱夹了出来。
黄思点点头，心下了然。
原来是这个啊，就说呢，人间哪会有不请自来的高能射线束。
这人是干嘛了，这么想找死？连放射性同位素都敢吃？
这玩意是他设计并在地界批量生产的。
并且创造之书内留下了图鉴记录。
它，叫做特向性同位素放射源，是量产型高能粒子炮的点火器，原本是有一层外壳，还有固定链的，怎么现在没有了？
看着黄思夹在手指间的棱柱，宋鸿跪在地上的身子猛然一抖。
这东西，他认得。
神光石。
小秋怎么会把神光石给吃下肚……只一瞬间，宋鸿便想明白了。
是他害了小秋，是他害死了她啊！
悔恨的泪水在宋鸿的脸颊上纵横而下。
若不是他把神光石给她戴上。
若不是他千叮万嘱她一定要保护好石头，让她把石头当作生命那般重要。
小秋便不会……
便不会宁愿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神光石啊！
黄思顺手把小秋尸体上的破碎衣料扯下来，擦了擦放射源上面的血污，然后用手指搓了搓它，先给它套上了一层保护皮，将高能粒子束给隔离起来。
银灰色的金属迅速裹满了棱柱。
弄完之后，黄思顺手把放射源装进了兜里。
“和那个链子上的壳……一样的。这个神光石，是不是你做的？”宋鸿忽然哑声问道。
“还真是。”
“那你，也一定可以救小秋了，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救她。”
宋鸿把小秋的尸身放在雪地上，然后跪在地上，拼命地磕着头。
“救救她……”
他已经不敢再有任何的傲慢，只能乞求着这人的垂怜。
“你觉得我是什么？神，还是魔？可以随便复活人？”
宋鸿一愣，然后低着头，以极为谦卑的态度说道：
“如果你是神，我终身供奉你，如果你是魔，我把我的灵魂献给你，求求你，救救小秋。”
黄思不耐烦地道：
“行了，别给我讲这些废话，你先把小秋怎么变成这样的前后经过，告诉我。”
听完了宋鸿的讲述，黄思皱眉沉思。
这东西，来自二十年前，应该是黍水或者周夏其中一个人弄丢的。
周夏不会用高科技武器，多半是黍水。
人族应该也发现了这东西对人体有害，所以一直是放置的状态，直到被宋鸿拿走。
这宋鸿也是坑人，怎么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随便给一个小姑娘呢？还什么，“如生命一样重要”？这什么鬼话，哪有东西比命还重要的？
这些人族又没有地球知识，谁能知道这玩意不是什么天财地宝，而是放射源？
小姑娘不就是死于急性重度辐射病吗？噢不对，还有严刑拷打，脱水，发烧，身体机能才会迅速衰竭最后导致死亡。
还好放射源是点火器，粒子轨迹是定向的，不然老中医和宋鸿也要死很惨。
现在也就遭到轻度辐射而已，问题不大。
算起来这事的开头确实还是黍水的锅，子债父偿，黄思觉得应该帮黍水背起锅。
可是……这位叫小秋的姑娘，灵魂确实已经消散了啊，这下，他想做慈善都没法做了。
“但是，她的灵魂已经消散了，看不到灵魂，我是无法复活她的。”
黄思说道。
宋鸿心头一沉。
黄思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城内，大雪覆盖着这座城市，白茫茫的连成一片，找不到有什么灵魂存在的痕迹。就算曾经有过，现在也已经消失了。
宋鸿观察着黄思的神色，又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街道。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生，灵魂之说，我也曾经听闻，若是能够寻回小秋的灵魂……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请先生帮忙复活了？”
寻回？
黄思淡淡地道：“我没有见过消散后还能回来的灵魂。”
宋鸿的眼底渐渐发赤，他急促地呼吸几次，勉强恢复了说话的能力：“那，我去找她，如果能让您看见小秋的灵魂就能救回她，我去找她回来……她是我徒弟，一定听师父话的……”
黄思收回视线，看了焦急的宋鸿一眼。
其实，自从他能够看见死去生命的灵魂以来，他就常常想到一个问题。
地球侧的传说中都有鬼影彤彤，四处出没，咋这边世界的灵魂一死就几乎都消散了呢？除非某些特殊天赋的灵魂强度极高者，才能留下来。
灵魂会消散，那么是消散去了哪里呢？
消散之后，还会回来吗？
有没有地缚灵那样停留在某地不会消散的灵魂呢？
“那么，你去城里找找吧，宋鸿。把她的灵魂找回来。”
黄思看向银装素裹的砾河城，“在古老的传说中，生前的羁绊，就算死后也会有联系。所以，让我看看你的执着，能否让灵魂的奇迹出现。”
宋鸿如蒙大赦，慌忙说道：“承蒙大人指点。可是，我怎么才能知道找到了？”
“没事，我能看到。”
宋鸿无声地点头，然后抱着小秋的尸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走去。
黄思看了会他的背影，然后又掂了掂手里的食盒。
可恶，午饭都放冷了。
好气啊。
黄思提着食盒回了茶楼的一楼大厅，来到大厅里烧着的炭火盆前面，把食盒打开，找了个椅子，把食盒夹在火上面烤。
不一会儿，浓密的烟雾从食盒的下方升了起来。
“是谁在烧东西啊！”众位听众纷纷骂着。
黄思忙不迭地把差点烧着的食盒给弄熄。
失策了，忘了这玩意是木盒子，下意识地当不锈钢饭盒用了。
不过饭菜也热好了。
黄思端起食盒，拿着筷子，在众多听众的怒目而视之下，悠闲地吃起了中饭。
第280章 包围圈（2/2）
这个中饭，吃得好晚。
还好味道不错。
吃完饭后，黄思让小二过来收走食盒，又叫了一盅上好的热茶。
这个时候，讲古的先生已经讲完了，走了。过来接班的是两个娇滴滴的卖唱姑娘，一个人拿着竹板打拍子，另一个人则弹着筝，咿咿呀呀地唱起小曲子来。
黄思听了一阵，似乎是讲的一个穷巫师与富家小姐私会的故事。
屋外皑皑白雪，屋内温暖如春，听着人唱曲儿，这曲子居然还自带剧情，简直是太享受了。
黄思听着曲子，躺在温暖的室内，不一会儿就听得昏昏欲睡。
不过他比较认床，在外面是不可能睡着的。
过了一会儿，黄思听腻了，就起身，准备离开。
外面不知何时又刮起了风，雪花再度飘扬。
他找小二借了伞，然后向着雪地里行去。
积雪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路上少有行人，天地之间一片静谧。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黄思觉得很可惜。
可惜啊，实际上现在人少是因为城里在戒严。
而且吕诚已经被软禁了，暂时得不到消息。
从管明那边，他看到了砾河城的大军调集。
这么大的阵仗，就为捉一个宋鸿？
真是荒谬。
昌王，在想什么呢？
管明一身黑衣，在数个建筑物之间隐秘地跳跃移动，他看着城内的军队调动，也不禁觉得十分诧异。
确实，宋鸿武功极高，虽然没有比试过，但是应该和他不相上下，可是，也没必要这个样子吧？
除非……他们忌惮的不是宋鸿，而是与宋鸿相关的某人。
管明知道二十年前的往事，他当时年龄还轻，在魔宗内属于重点栽培的教主继任者，所以一直留在魔宗的本部，没有出去。但是，夏姑娘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不知晓。
这些人，应该是在忌惮夏姑娘过来救宋鸿吧？
毕竟，神光石可是夏姑娘的东西。也说不定她教了宋鸿用法，甚至说不定，宋鸿能够靠神光石找来夏姑娘，否则就没法解释他为何费那么大力气也要夺走和保住神光石。
“那东西不是周夏的。”黄思的声音在他的灵魂中响起。
“主人，属下在。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跟你聊聊天而已。你的推测，倒是解决了我的一个困惑，我一直没搞清楚为什么昌王要来砾河城，要带人活捉宋鸿，现在你把线索联系起来了，我猜，他是想找到周夏吧。”
管明听着黄思的语气，忍不住猜测道：“主人，莫非……夏姑娘也与我一样，是您的属下？”
“嗯。只是不知道，昌王到底在想什么，走，去大军聚集的地方看看吧，我猜，他们已经找到宋鸿了。”
“主人也要过来？”
“对，这事涉及了国家力量，你一个人已经很难解决了。我过来看看吧。”
……
宋鸿抱着小秋的尸身在城里徘徊。
他已经顾不上掩藏形迹，甚至，他恨不得自己越明显越好。
“秋！”
宋鸿大声呼唤着。
“小秋！”
宋鸿抱着尸身，在砾河城的街道上大踏步地行走，重复走过他之前抱着她走过的每一条路。
“小秋！！！”
他的目光在街道上，窗棂中，小巷里，树荫下流连，没有，没有她。
他不知道死后的人是怎样，会是水中的倒影吗？会是墙角边的阴影吗？还是……飒飒作响的树叶之中流动的风？天边飘渺的云？
“小秋，回来吧……师父在这里。”
“师父等着你。”
“回来吧！”
他抱紧了小秋的尸身。
越来越重，越来越冰冷僵硬了。
“小秋！”
声音变得越发凄厉。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有些人在很远的地方，遥遥跟上了他。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身着黑色甲胄的兵士已经将他团团包围。
他们站得很远，似乎在忌惮着他。
铁甲啊。
真是不惜血本。
这是哪来的大军……
对付他一个江湖中人，需要这样吗？
宋鸿单手把小秋的尸身搂在怀里，右手拔出剑来。
他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内力。
所剩无几了，这两天来，他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打坐恢复。甚至因为连续数日不眠不休，吃喝也很少，他的身体也有些撑不住。
现在，更是遇到这样的大阵仗，怕不是小秋还未找回来，他就要殒命在此，宋鸿惨笑。
然而，黑甲的大军并没有立刻围杀他，反而沉默着，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包围着他。
他把剑杵在地上，带着尸身，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在他前方，大军微微后退，后面的兵士则慢慢围上，似乎，包围圈正随着他而移动。
“不杀我？围着我？哈哈，为什么？”
宋鸿喃喃自语。
许久之后，有人来了。
五个人。
两个人身着将军的衣甲，一个人穿着繁复的巫师服饰，一个人是文官打扮，还有一个人衣衫虽然华丽，却把自己裹在斗篷之中，隐隐地藏在后面。
其中一个人，正是截杀过宋鸿的何将军。
“宋鸿，误会，我们之间只是误会，我们无意中伤害你和令徒，只是想跟你谈谈条件。”
何将军大声说道。
宋鸿没有回应，只是杵着剑，看着他们。
五人之中，斗篷里那人冷冷地小声道：“一国之力，捉个宋鸿都没捉到。”
“王上，都是那吕诚害的，我怀疑他有鬼！”
他们本想一举捉住宋鸿，夺走神光石，再来慢慢研究有什么秘密。
没想到宋鸿武功那么高，小秋被他救走了，神光石也没到手，既然小秋身上没有神光石，现在神光石肯定在宋鸿手里，万一引来夏姑娘就不好了。
几人小声商量了一阵。
管明静静地潜伏在附近的大树上。
强大的内功，先天高手的感应能力，让他把五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巫师模样的人说：“那个叫夏的女人，不可能是神灵，魔族倒是有可能！神庙之中，也并无相关的神谕。等会拿到了神光石，让我先看看。”
斗篷人道：“如果她就是神灵，那岂不正好？本王正好可以问问她，她是怎样由人成为神的，要怎样才能像她一样！”
“可是……”何将军有些迟疑地指着包围圈内的宋鸿，“宋鸿的徒弟，好像死了啊，要是夏来了看到她徒孙死了，岂不是跟我们结下了深仇大恨？”
第281章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1/2）
“死了？怎么会死了的？谁干的？”
“呃，之前拷问这女的，是天尊帮帮主干的，搞不好就是他……”
“怎么可能？我那时候看着他审问的，除了弄碎了这女人的脚踝，他也没真想弄死她啊？还拿了药喂给她吃。”
“有点麻烦，先问问宋鸿。”
最后，还是由刚才的何将军出声问道：
“宋鸿，你可找得到你师父？我们想见见她。”
宋鸿沉默，过了会，忽而哑声说道：“若是我能找到她，还会待在这里？”
“夏不会来。”五人交头接耳。
随后，何将军又喊道：“宋鸿，把神光石的秘密告诉我们吧。”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若是不知道，又为何要拿走神光石？”
“若是我知道，”宋鸿的声音沉沉的：“……就不会让小秋被它害死了。”
五人面面相觑。
“这女孩是被神光石的神光侵蚀而死的？”
“没想到……看来宋鸿是真的不知道。”
“怎么办？”
“算了，先让他把神光石交出来吧。”
何将军喊话道：“宋鸿，把神光石给我们，这事就既往不咎了。相信你也不想把害死你徒弟的东西留在身边吧？装神光石的神之链，在我们这里，你给我们吧！”
宋鸿冷冷地道：“神光石不在我这里。”
何将军不信：“那在哪？你带我们去拿了，我保你平安无事地离开砾河城。”
说着，他的语气陡然严厉：“若是你还要负隅顽抗，我这边几百重甲兵，和数千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宋鸿不语。
他确实交不出神光石，也不想告诉他们神光石在哪里。
“不说？哈哈，现在还想保住神光石，那我们就只能……”
何将军挥了挥手里的军旗，黑甲的兵士缓缓缩小了包围圈。
宋鸿杵着剑，一动不动，双目无神，似乎彻底放弃了抵抗。
而他也确实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意志，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小秋。
“若是小秋无法复生。”他心里想着，“那么，我就这样下去陪她也好。”
宋鸿把小秋冰冷的身躯托起来，把小秋的脸贴在自己的脸旁，像是想要温暖她一般。
兵士们渐渐靠近宋鸿。
而宋鸿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终结。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包围圈的外面响起：
“神光石？在我这里。”
大雪纷飞之中，从稍远处的街道上，来了一个人。
一人，一伞，踏着积雪，漫步而来。与此刻场内的气氛完全不搭，他仿佛只不过是悠闲地路过此地赏雪。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让外围的几千大军，内围的几百黑甲，原本明明是至为严密的包围圈，失去了全部应该起到的作用。
没有人起身阻拦他。
相反，在他的脚步踏过的地方，无论是普通兵士，还是昌国的黑甲军，都是情不自禁地怔怔出神，望着他，然后跪倒在地上。
他们的眼神，炽烈而虔诚。
这是心灵风暴。
是心灵法则的技能运用，小花那两个技能的扩大版本。
在灵魂无法展开的情况下，黄思既不能用意识威压，文明降级也丢不出去，只有心灵风暴还是范围技能。
心灵风暴可以把一个样本的情绪扩展开来，影响范围内的所有人。
他复制粘贴出去的，是管明的情绪。
把管明的支配度拉到最高，再复制他的情绪，就行了。
周围的所有人都会暂时成为一模一样的狂信徒。
不一会儿，黄思来到了宋鸿身边，然后，又越过宋鸿，走向那五个人。
“别过来！”何将军恐慌地大吼。他不明白何以会这样，只知道不能让这个神秘莫测的人靠近。
他挥动旗帜，指挥着军队包围上去，且调遣了外围的弓弩手。
黄思笑了笑。
无形的风暴扩散开去，侵染了此时此地的整个世界。
心灵的力量，如光照万物。
无论是在地球侧，还是在这个世界，意志强大的人，天然就具有感染他人心灵的力量。
无视距离，只要能被看见，被听见，被感知，就能受到触动。
他们无法灵魂离体，可是同样具有强大的心灵力量。
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黑甲兵士，数千大军，弓弩手队，五位位高权重之人，宋鸿，管明，还有附近建筑物内的人，都产生了一种神奇至极的感受。
如同沐浴在温暖的，令人安心的光芒之中。
只想将自己的一切敬献出去。
以虔信者的身份，永远跪伏在脚下，便是无上的荣光。
而他们也这样做了。
黄思来到五人面前。
包括昌王在内，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喜悦与至福，跪拜在他跟前。
“为什么呢？”黄思打着伞，低头看着这五个人，“你们的心中，所思所想，一个个，按顺序告诉我吧。”
昌王抬起头来，用热烈的眼神看着他，以游子归家般的心情，毫无保留地吐露着心声：
“吾主，高高在上的吾主啊！我虽是人间的王，但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在我年岁渐老之时，生病死亡的恐惧一直缠绕着我。打败了荆国又怎样，成了人族之王又怎样，我还是会难逃一死啊！所以，我想像神灵那样长生不死。如神般长生不死的人我只知道一个，是夏，她就是两百年前成神的周夏，对吧，她一定有着永生不死的秘密。我想恢复年轻，想的不得了，为了这个，我可以付出一切，连昌国都可以不要，只要我能成神，我能变年轻。我一直都在寻找着办法，可我一直都失败，找不到。直到现在，我终于抓住了机会，神光石，那是真正的神迹啊！我一定要靠着神光石成为长生不老的神灵！”
黄思笑了笑：“不错，那么下一个。”
“吾主，我是何，我为昌国辛劳了一世，我也想要……”
从昌王，到将军，到文臣，到郡守，一个个地吐露心事。
最后，是巫师。
“尊贵的天神大人，我是昌国的大巫，我毕生虔诚地信仰着三位祖宗大神，为信仰传播费尽心血……”
“闭嘴，说重点。”黄思不耐烦地道。
这巫师比起对自己**极端忠诚的昌王，真是差了老远，在他面前都敢文过饰非，吹捧拍马，不涉重点。
“是，尊神。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对神灵虔诚，可是，比起信仰，我更想探知神灵的世界，了解神灵的秘密，夏，周夏的故事吸引了我，神光石的秘密也让我好奇，给我时间，给我机会，我想要找到成神的机会！昌王未必有这个机会，但是，我对神灵的事情，知道的比他更多，我的机会更大！”
“这么说，比起对昌王尽忠，你更想自己获利咯？”
“尊神，昌王只是人间之王，而我是供奉神灵的大巫啊！世俗的权力与天神的尊荣一比，根本什么都不是！”
“想法很好。”黄思转动着油纸伞，让伞面上的白底青花随着旋转幻化为重重圆环，伞面上落下的积雪也随着转动四下飞扬，“你是一个有想法的巫师。也是一个在神话时代胆敢冒着触犯神灵的危险也要追求真相的巫师。好孩子，不过你的做法错了。”
第282章 发图不发种（2/2）
黄思又来到不远处的宋鸿面前，解开了他的心灵风暴状态，说道：“宋鸿，醒来吧。”
宋鸿浑身一震，已然清醒过来。
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他慌忙抱起不知何时落到地上的尸身，站起身来。
可是，当他看见周围的景象时，却不由得呆住了。
“这是……？”
宋鸿陷入了迷茫。
周围所有人，包括那边五位身居高位者，竟然在他们远远近近的距离里，齐刷刷地跪了好几圈！
“别的你不用管，我只问你，找到你徒弟的灵魂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她，你是神吗？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她，好不好……”
“如果你也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黄思转着伞，“我遣散这些人，你继续去找吧。”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在场数千人，如梦方醒。
心灵的力量并非催眠，而是情绪的体验。
他们都还记得刚才的感受，那是他们的人生之中迄今为止从未感受过的美好至极的体验。
“是神。”
“神灵。”
“天神降世！”
无论是黑甲军，还是普通兵士，都情不自禁地再次跪伏于地。
原本就有信仰的他们，在感受过狂信徒的情绪之后，立刻便推测到眼前这人的身份。
那边五位身居高位者也不由得面面相觑。
巫师直接五体投地，身体瑟瑟发抖。
他清楚，刚才，他已经把内心之中最隐秘最罪恶的想法，告诉了神灵，他根本无法想象神灵会如何责罚于他。
而其他四人也深知罪孽深重，抖作一团。
黄思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把青花的油纸伞扛在肩头，抬头看天。
地界那边派来驱散云层的飞机快到了。
连续两天的大雪，黍水也该玩够了吧。这座城市，不再需要如此的寒冷与阴暗。
应该让阳光普照大地。
然后，给人族一点小小的警告。
昌王的眼中盛满了恐惧，他不敢走，也不敢说话，而是带着身边的四人，诚惶诚恐地伏在地上。
“你知道我要降罪于人族，对吧。”黄思说道，“而你，也并没有龙九那样的愿意为了整个人族牺牲掉自己的精神。所以……”
这个时候，有钟声敲响。
所有的人族都慌忙四顾，想要找出钟声的来源。
可是，他们却发觉，钟声似乎正是从天边飘荡而来。
黄思也静静地听着这熟悉的钟声。
在场的人族，并没有任何人曾经听过这个钟声，它又多少年未曾响起了呢？
这其中经历的时光，漫长到所有曾经听闻过的人族，都早已尸骨无存，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就连钟声本身，也仅仅在人族的史书上留下一两句话语，根本无法让后世的人们想象到当时钟声降临的恐怖。
黄思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中，不断变薄、分裂开的乌云。
那里，露出的一小片青空之中，有沙漏的影像。
在沙漏之中，位于上半部分的沙子，比下半部分要少很多。
所剩不多了啊，人族最后能犯下的罪孽。
联系了小可，让它转发语音到全大陆之后，黄思看着眼前的人族，美丽的砾河城，说道：
“**，是你们的本质，但是，将**的触手伸到你们不应触及的领域，你们觉得，神灵不会因此怪罪吗？还是说，太久没有让命运沙漏降落，让你们忘了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呢？”
“把人族的智慧，用于人族自己的领域，而不是非人的领域，不好吗？”
“昌国君臣，觊觎神灵之物，丧心病狂，合该受罚，妖界的大侵攻，就从今日起，开始吧。”
随着他的宣判，沙漏上方的沙砾，再次下滑！
当它停止的时候，最上面的沙子，只剩下极为微小的一撮了！
全体人族，但凡清醒着的，莫不来到露天之中，看向上方。他们听到，看到，神灵再次显示的神迹，都跪在了地上，以最虔敬的姿势，喃喃祈祷，希望神灵不要怪责于他们。
黄思确实不会拿具体的哪位人族开刀，毕竟，他降罚，那是按种族总数的百分比来计算数量的，而不是按人头。
虽然眼前跪着的这五个人并非罪魁祸首，真正的执行者，应该是那啥帮主，但是既然他看见了，那么，还是要有一些惩罚。
黄思转着伞，看着跪在地上的五个人，他们无一不是人族之中地位尊贵之人，万人之上，视他人为棋子，为蝼蚁。
有趣，那就让棋子与蝼蚁看一看这些自以为是棋手的人的皇帝新装吧。
“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知道，网上有人求种子的时候会说的‘冰天雪地360度果体旋转跪求’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
他笑了下。
“要不，你们帮我演示一下看看？”
于是，在向神灵问清楚具体做法之后，昌国国王，昌国大巫师，昌国大将军，昌国士大夫，本郡郡守，……五位位居人族权力顶峰的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动自觉扒光了自己身上华贵的衣服，露出与其他人族并没有太大区别最多胖了一些的身躯，带着无尽的屈辱，纵身扑向了纯白的冰雪。
在雪里面分别打了一个滚之后，五人发着抖，身上水气蒸腾，用手捂着关键部位，向神灵询问：
“天神阁下，这样……可以了吗？”
“不够，继续嘛，再往前跑，跑完整条大街再说。”
……
“天神，天神大人，我们，我们可以停下了吗？”
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不够，我寻思还有好多人没看见你们的英姿，再来一段路吧。而且最好中间加一些翻滚的动作，不然怎么叫360度。”
……
“天，天神，我们，真的……冻得快死了……”
黄思把伞收了起来。
“行吧，我看够了，你们把衣服穿好，别感冒了。”
五人跪在地上哭泣，遥遥拜谢，庆幸自己终于脱离苦海。
不过旋即他们立刻想到一个事实，在被整个砾河城的居民们围观过之后……他们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子民……？
而且，因为神灵的警示，他们还意识到，从此必须表现好一点，不然，这只剩最后一丝的沙漏，怕不是要立刻落下。
五人心中一片冰凉，比外界的冰雪还要寒冷。
“对了，昌王，回去的时候，记得把吕诚放出来，官复原职。还有，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们回去之后，装作啥也没发生，别让人打扰我平静的日常生活。”
“尊神，我，我知道了。”昌王吓得直打哆嗦。
要是他知道吕诚是天神那边的人，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软禁吕诚啊！
黄思感叹道：“哎，你们这些人族啊。要是林卓和桑秀知道他们的子孙变成你这个样子，不晓得得有多伤心。”
“孤犯错连累到人族，罪，罪该万死……”昌王总算是有点回神，赶紧作出一副懊悔莫及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你们都回去吧。”
“是是，谨遵尊神谕令。”
不多时，在场之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第283章 灵魂的难解之谜（1/2）
管梦长长吐出一口气，收功。
在陆错的指点下，她的魔功更加精深了，再多跟着他学一段时间，只怕从后天到先天的那道关卡都有可能松动。
陆错对她说过，魔功的性质确实也会对人体有着些许伤害，但是一旦到了先天境界，能够沟通天地自然，反倒能得到自然的滋养，身体的寿命会提升许多。
如果管梦能够尽早突破到先天，他就有办法让管梦的寿命延长到比一般的魔功习练者要多一点。
这两天，管梦对陆错是真的心服口服。
虽然她用的是刀，陆错用的是弓箭，但是武学的道理却是相通的，而且陆错在魔功上的造诣是真的震古烁今，随便指点一下就解决了管梦的很多难题，而且还教会了她一套更好的心法，让她习练魔功时承受力更强，不至于练上一个时辰就不得不中止。
收功之后，管梦看着还坐在她旁边，努力练功的两个小孩。
以前管梦总觉得自己是年轻一代中最强的，毕竟她才十八岁就已经后天顶峰啦，结果这两个叫林卓与桑秀的孩子来了才发觉，他们的天赋居然比自己还要好。
而且他们还背负血海深仇，立志变强，所以特别努力。
感觉以后会成为超级高手。
管梦心下寻思，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两个好苗子给拉入魔宗。
反正他们也练的是魔功不是吗？正好，让他们担任魔宗未来的顶梁柱啊！
就在管梦思量着魔宗的未来时，忽然之间，天空之中，钟声响亮。
林卓与桑秀都被吓醒了，行功打断。陆错连忙过去，双手按在他们的脊背上，帮助他们平复体内紊乱的气血。
做完这一切之后，陆错抬首望着天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露出怀念的神色。
管梦也跟着他看向天空。
天上，那原本厚重的灰色云层，已经裂开一块空隙，天光从中透射下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青色的高空，以及高空之中，影影绰绰的命运沙漏。
管梦知道这是沙漏，可是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母亲曾经抱着她在怀里给她讲过故事。
这是神灵对人族的警示，提醒着每个人，不要肆意妄为，举头三尺有神明。
那时，她只是似懂非懂地点头。
神话故事，她只是当故事听。毕竟，那是神，神与魔，不是对立的么？
神只会予以人族惩罚，而魔则把力量交到遭受冤屈的人们手中，让他们能够亲手复仇。
然后，一个声音在天空之中响起。
“**，是人族的本质……”
听到这个声音，管梦的表情在瞬间凝住了。
这是神之音对吧？母亲告诉过她的，神灵处罚人族之时，会响起的判决声音。
她不晓得过去的神之音是什么样子，但是，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分明就很耳熟！
管梦越是想下去，脸色就越是惨白，这太可怕了，怎么可能会这样，他明明就是大魔神下谕令要魔宗照顾的人。甚至还再次命令父亲派了两名年长的女教众过来干活。这并不是普通的身份，与魔宗也一定不是普通的关系，可是，为什么……
他的声音会出现在命运钟声敲响之后！
“陆先生，我，我回一趟魔宗！”管梦不等陆错回答，就快步向院子外面跑去。
陆错有些诧异。
管梦匆匆回到魔宗总部的据点，寻找着父亲。
可是管明并不在总部。
教众们说宗主一大早便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
管梦急得不行，可是，这事太过隐秘，有不适合与其他人说。她大哥又不在砾河城内，母亲也不负责教务，这事是不能随便透露出去的。
无奈之下，她只得离开魔宗，来到了砾河城的街道上。
这些天来，许许多多的事情在她的心中一一掠过。
眷族？父亲？谕令？
开膛破肚而又完好如初。
名为陆错的武学大师。
可是，线索越多，她就越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父亲也好，黄思也罢，至少让她找到其中一人吧。
她只想知道真相。
就算那个真相再可怕，她也要弄清楚，她实在是太不喜欢这种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了。
……
宋鸿心中感慨，原来，他真的是天神啊。
那么，夏她也是神了？难怪，他怎么都找不到她。
“你也走吧。”黄思对他说。
宋鸿点点头，然后用剑杵着地面，抱着小秋的尸身，继续向前走着。
黄思目送了他一会儿。
那孤独的身形，跌跌撞撞的，在广袤无人的街道上向前走。
然而，宋鸿并没有走太远。
就在他刚刚走完一条街道，准备前往下一条街道之时，忽然之间，毫无征兆地摇晃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黄思打开了量化之眼的生命体征显示，看了一眼，还好，没死，只是内气耗光，连续两天几乎没有进食也没有睡觉休息，精神上又受到重大打击，整个人崩溃昏迷了而已。
这项数据他平时是不会开的，开了之后周围所有生命体的数据都会同时显示出来，叠加在一起，很干扰视线，影响他平静的日常生活。
宋鸿倒在这里，若是不管，八成过会儿就要给冻死了。
那样会破坏市容环境的。
要不，还是捡回去看看周夏还要不要这徒弟？
黄思一边考虑着一边往那边走。
就在黄思走到宋鸿跟前的时候，忽然之间，一道淡淡的虚影在附近的空气中缓缓凝结成型，一开始极淡，极弱，逐步的，才显现出容貌与身体来。
她的容貌与周夏酷似，却显得更加幼小。
黄思心想：这是小秋？她的灵魂……不是消散了吗？
怎么回来了？
小秋的灵魂悬浮在空中，颜色极淡，仿佛下一刻就会立刻消失，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宋鸿，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淌下。
“灵魂在哭？你还记得他吗？”黄思问。
小秋并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凝望着宋鸿哭泣，她的眼中盛满了忧伤。
风渐渐吹了起来，夹着地上的雪粉四散飞扬。
小秋的灵魂依然不为所动，只是痴痴地凝视，默默地哭泣。
黄思有些疑惑。
这个灵魂，刚才并不存在于此，他对死后灵魂的感知并不算弱，哪怕现在他无法展开精神力场，也能清晰地看见灵魂，所以，她到底是如何出现的？
是根本没有消散过，还是，消散了之后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她是被宋鸿的呼唤喊来的，还是因为担忧他而出现的？
灵魂真的是一个难解之谜啊。
第284章 考验（2/2）
也罢，还是先叫醒宋鸿，再看看小秋的反应。
黄思用油纸伞的伞尖扎了扎宋鸿的脊背。
他没有动弹。
踹了一脚。
宋鸿的身体翻了个面，还是没有醒来。
这都不行吗？
雪粉在风中飞扬，小秋的灵魂在雪中矗立，晶莹的泪光在她的眼角闪烁，流出，然后散碎于风中。虚幻的身影，仿佛并非真的存在，而只是雪中的一个梦。
黄思的意识连上了创造之书，翻阅了一下图鉴，来造个急救用的强心针吧。
给宋鸿打了一针之后，黄思又用油纸伞戳着他的脸，“喂，醒醒。”
宋鸿终于醒了过来，他的身子动了动，然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黄思看了眼小秋的灵魂，好像还是在流泪。
过了一会儿，宋鸿才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他坐在地上，勉强运转内力，恢复着所剩无几的力气。稍微缓过气来之后，他立刻躬身说道：“是黄大人救了我么……谢谢您……”
“宋鸿，”黄思说道，“叫醒你，是因为我看到小秋的灵魂了。”
那原本无神的双眼在一瞬间明亮了起来。
就如同沙漠中的旅人见到了甘泉。
宋鸿顾不得状态狼狈，连滚带爬地到了黄思面前，恳求道：“若是可以，还请黄大人救活小秋，在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好熟悉的话语啊。
黄思的心里只觉得呵呵哒。
这个宋鸿之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吧。
为了找周夏，说一遍任何代价在所不惜，为了救小秋又说一遍？
你家的代价这么容易付的咯？
老子又不是复活工具人。
真以为眷族是大白菜？
“宋鸿，我是公平的，会给你选择的权力。”
黄思淡淡地说道：“其一，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成神，去天界见周夏。”
这句话完完全全地超出了宋鸿的预计。
与其说这是选择，不如说乃是恩赐！
宋鸿难以置信地看着黄思，全身的血液几乎就要沸腾起来。
二十年啊，他等待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二十年！
如今，真正的神灵向他亲口承诺，让他有机会得偿所愿，不枉费他多年来，无止无尽的追寻！
甚至不需要第二项，要不是忌惮触怒黄思，宋鸿几乎就要直接不等他说完便作出选择了。
然而，黄思却给出了第二个选项，一个冰冷残酷，让人根本无法将之与前一个选项共同摆在天平两端的选项：
“其二，放弃这个机会，永远无法见到周夏。但我会帮你复活小秋，然而，她无法使用原先的身体，只能借尸还魂。小秋将没有你熟悉的外表，而且大概率也没有过去的记忆。”
热流在宋鸿的眼中凝住了。
“成神，实现你多年的愿望；或是让小秋成为一个和你完全没关系的人而复活，两者择一，自己选吧。”
两者择一？
这叫他怎么选？
这种事情，能选的了？
宋鸿犹如遭到重锤一击，整个人再次坐倒在地。
黄思冷冷地看着他。
这样就被打倒了吗？
选择成神也好，选择做一个伟大的牺牲者也罢，都只是一种选择。人是**的动物，黄思从来不会看不起遵从自己内心**的人。除非他们惹到他了，那另说。
然而，一个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人，连选择的勇气都没有，才是最废物的。
这种废物，不要也罢。
既然不想管宋鸿了，黄思便打算先处理一下小秋的事。
其实就算宋鸿不选小秋，黄思也会复活她的，毕竟小秋之死的最初根源其实要算到黍水头上。熊孩子的锅，爸爸背了算了。
他来到小秋的灵魂面前，伸出手来，手指穿过她的灵魂虚影，两人的灵魂交错，便能够与小秋直接对话了。
“小秋。”黄思呼唤着她。
强大的意志藉由灵魂的交错直接贯入小秋的意识之中，她终于微微侧头，看向了黄思。
“小秋，你如果还对人世有留恋的话，就认我为主吧，我会复活你的。”
小秋垂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然后，她望着黄思，缓缓点了点头。
“好，自己认主。”
小秋显得有些迷茫。
“不知道怎么做吗？”黄思觉得有些麻烦，这小秋，大概没有灵魂记忆，反应比较迟钝，“也罢，那么，你信奉哪位神呢？将我当作，将你的灵魂完完全全地交托给我，便可。你愿意认我为主吗？”
小秋的灵魂，终于，在长期的沉默之后，尝试着开口了，她发出了极其微弱的灵魂之音：
“主人……我，愿意……”
黄思用手虚按在小秋的灵魂中，金光闪烁，同化完成。
出奇的顺利，小秋是主动认主的。
同化完成之后，黄思就看到了小秋迄今为止的全部记忆。
“这特么是个渣男啊。”黄思忍不住说道。
因为找不到周夏就开始堕落，醉酒赌钱找感情替代品还从精神上折磨人家小姑娘，这也太特么渣了。
黄思正准备抓着小秋的灵魂就闪人，没想到，宋鸿却开口了，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黄大人，还请您帮我复活小秋。”
“你选迟了，晚了。”
宋鸿慌了，他伸手拉住黄思的衣角，近乎哀求地说道：“黄大人，我别的什么也不要，求求你复活小秋吧！只要小秋能活下来，怎样都好，我什么都不要了！！！”
黄思本来想直接走人，但是又忍不住问道：“你不是知道我不是人族吗？我说的话，都能实现的。成神不好吗？见周夏不好吗？为什么要让一个和你已经没关系的人复活？”
没错，黄思就是在恶意考验，不然干嘛给那么悬殊的两个选项。
“找了周夏二十年，现在直接放弃？你的执着就这么随便放弃？更何况，你是为了周夏的长相才收小秋当徒弟，就算她复活了，也不会有过去的外表，更不会记得你，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陌路人而已，你为什么还要选择让她复活？”
对啊，这根本就是不对等的选择。
人性经不起考验，有时候，天平不曾歪斜，只是因为筹码还不够高。
所以黄思就在天平的一侧，加多点砝码，看它歪不歪。
一句又一句的话语贯入宋鸿的脑中，撕扯着他的心。
但是，他依然跪了下来，在泥水混着残雪的地上，声音嘶哑地说道：
“对，我自己什么都不要了。是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她一点错都没有，她不该就这样死……所以……”
宋鸿的手指按在地上，指节已经冻的又红又肿，他断断续续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只要她还能活着就行。没有，我，她，她只会过得……更好……”
宋鸿跪在地上，唯恐黄思不答应，拼命地磕着头，只求能够换来一丝垂怜。
“所以，大神，请救救小秋。”
他已经放弃了所有，过去，执念，尊严，身份，机会，未来，只为了换取让小秋复活。
哪怕他自己什么都得不到，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