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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仙师全文阅读

作者:缭云     不良仙师txt下载     不良仙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6 青涩

    虽然沈焱已经用清秽诀去除了她身上的污秽,司凤还是觉得不过瘾。就在海边,不游泳岂不是浪费?

    沈焱死活也不肯下水,怎么拉都拉不动,司凤只好一个人下水,叮嘱他帮她隔空取一身现代的衣服。

    她游了一阵,觉得有点无聊,又怂恿他下水:“师父,你下来吧,干坐着有意思么?你看这儿的海水多干净,我特意选了这个险滩,平时都没人来这儿游泳。”

    沈焱坐在不远处的怪石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听到她问话,干脆地答道:“不会。”

    司凤还是不死心:“来嘛,不会我教你啊!再说了,师父你不是有避水珠嘛,不会有事的啦!”说完她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想看看沈焱到底会不会下水,她一直挺奇怪的,沈焱好像挺排斥落水或者淋雨的。光只想想她师父这么牛的人是个旱鸭子,她就觉得特不可思议,莫名地有种萌感。

    她蓦地站起来,同时撩了沈焱一身水花,衣服顿时湿了大半。

    以沈焱的敏锐,本可以完全避开的,他正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全没提防,可能也根本就不想防备。

    司凤看他已经被浇成了落汤鸡,便大着胆子上前拉他,嘴角一弯笑得神采飞扬:“师父,你浑身都湿透啦,干脆下来玩吧。”

    湿漉漉的衣服完美地勾勒出了司凤婀娜的身段,沈焱第一次注意到徒弟身材如此玲珑有致,该有肉的地方丰满,该紧致的地方没有一丝赘肉,腰肢纤细,双腿修长,堪称完美无暇。

    沈焱看得喉咙有点发干,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被司凤轻而易举拖下了水。

    司凤回眸望了他一眼,还以为他是紧张,嫣然一笑:“放心吧师父,有我呢,你不会有事的。我教你怎么游泳啊。”

    沈焱嗓子暗哑:“嗯。”

    开始司凤还能主导,她还真认真教起来,边示范边讲要点,沈焱却听得心不在焉,目光集中在司凤身上,望着那开合的嫣红嘴唇发愣。到了水深些的地方,沈焱就开始掉链子,踩水也踩不动,仿佛是脚抽筋了,径直往下掉。

    他身材高大挺拔,体重自然也是不轻的,在水里往下沉的势头根本止不住。司凤此时没有法力,毫无办法,哎,怎么搞的,师父居然没用避水珠,也太信任她了吧?哎!没想到师父真是个彻底的旱鸭子。

    司凤不敢再往深处游,带着沈焱往岸边奋力游去。

    到了岸上,司凤立即检查沈焱身体,沈焱好像已经被呛昏过去了。

    沈焱只吐了几口水,看来并没呛很多水,按说应该不严重,但他面色苍白,嘴唇紧闭,不像没事的样子。司凤被吓坏了,早知道师父经不起这折腾,就不该硬拉他下水。真是作死。

    司凤毫不迟疑,俯身准备为沈焱做人工呼吸。

    她一只手控制住沈焱下颌,一手搭在他胳膊上,她深吸了口气,慢慢凑近他微张的嘴唇。

    两人嘴唇刚一接触,司凤还没来得及渡气,沈焱身子突然一震,飞快抬手抓住她的手,将她那只手按在胸口。而他另一只手抚着司凤的头,炙热的嘴唇追逐着她,这样柔软而美妙的触感令人贪恋沉醉。

    他灼热的呼吸蒸着她,让她顿时也面红耳赤起来,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这严格意义上是两人的第一个吻,缠绵而温柔,虽然毫无技巧可言,同样让人回味无穷依依不舍。

    司凤才知道沈焱根本是故意吓唬她,就是想骗她给他做人工呼吸呢!原来他刚刚走神是为了这个,她想想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索吻的法子好苦情啊,亏他想得出。

    沈焱捧着她的脸,两人挨得很近,交换着呼吸,瞳仁里就只映着彼此的影子。

    看着司凤红通通的小脸,沈焱只觉得她好看极了,可爱极了,忍不住又凑近吻了吻她。

    此刻他心里充盈着对她的爱意,如果不能表达出来,非憋死不可。他摩挲着她的鬓发,脸颊,指腹轻轻抚着她嫣红的唇,嗓音低柔得让人心尖尖发颤:“小凤儿,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前些日子我做梦都在找你,以后可不准离开我了。”

    司凤抚着他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师父,你对我真好。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沈焱定定望着她,眼里的柔情蜜意浓得化不开,千言万语都融在两人脉脉对视中。

    司凤单手撑着地面,沈焱展臂一揽,将她圈在胸口,让她听自己如鼓的心跳。

    微凉的晚风徐徐吹过,却吹不灭两颗灼热的心。

    沈焱怕司凤冷着,伸手一点,她身上衣服瞬时换了,直接是现代装换装完成,干爽舒适。

    “后悔么?”沈焱突然问道。

    “什么?”司凤微微抬头,不明所以。

    “还记得当日我们为什么会到了这里吧?我是你师父,我们如此有违伦常,九州修真界怕是少不了一番口诛笔伐,你后悔么?”

    “我不后悔,永远也不会后悔。嘴长在他们身上,哪管得了他们怎么说?师父,你不会是想反悔吧?”司凤忽然就坐直了身子,面色严肃。

    “不会,小凤儿,我爱你。这一点我很确定,我也不会后悔。”沈焱也坐起身,郑重道。

    “那我们就一起面对。有师父在,我什么都不怕。”司凤神色甜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沈焱缱绻无限地嗯了一声,司凤简直要融化在他那个尾音里。真是不敢相信,她居然跟她的师父在一起了,师父还那么爱她。更想不到,师父活了大几百岁,在面对感情时,却单纯笨拙得像个初涉爱河的毛头小子。想当初她师父可是那么骚包的一个人啊,骨子里居然这么纯情哈哈。

    她这么一想,心里又满足又得意,赚大发了啊。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朝沈焱挤挤眼,语气里是掩不住的瑟:“师父,你老实说吧,我是不是你亲的第一个人?”瑟之外,又还带了两分娇羞。

    沈焱脸上颇不自然,窘得厉害,讪讪道:“怎么了?”

    司凤笑眯眯道:“如果是,那就更好了!因为你也是我的初吻啊。”说完她又补充,“也是初恋。”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有点抽风,干嘛说这个呢,好没面子噢。

    沈焱定定望着她,唇角逐渐漾出宠溺的笑意,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面颊。四目相对,在这个月色泠泠的夜晚,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璨若星河的亮光。

    千言万语尽在相视一笑中。

    两人面朝大海依偎良久,月影已渐渐西沉。

    沈焱道:“今晚就在这里吗?”

    司凤点点头:“再过不久也要天亮了,师父,你就陪我一起看日出吧?”

    沈焱道:“日出有什么好看的?这个时候正是灵气最浓的时候,应该修炼才是。”

    司凤还以为他是戏谑之语,侧首去看才发现沈焱面上一本正经,不是开玩笑。她顿生一阵无语,到底谁才是榆木脑袋啊,这人还有没有情趣了?和心爱之人一起在海边看日出是多浪漫的事啊,到了他这里,还不如修炼重要呢?

    嗬,两人静静依偎了大半宿,合着师父他老人家一直在养神打坐?光她一个人感天动地地沉醉其中,不可自拔呢?这么一想,司凤超级无语,好想暴走啊!修炼什么啊,现在她连气感都没有,怎么修炼?

    注意到司凤脸色不对,沈焱有点莫名其妙:“怎么这么看我,我说的不对吗?一宿没休息吧,累不累?要不要眯会?”

    司凤却没听出他后一句那满满的关怀,关注的重点都放在前一句,负气道:“对对对,师父说的都对。日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修炼呢!”边说她腾地就站了起来,意图离毫无情趣擅长泼冷水的沈焱远点,只觉得心里堵着一口闷气。

    站起身后,她才感觉到自己这副凡人之躯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变化,浑身轻盈,各处丹田暖洋洋的,她能切实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流转。这灵力比她自己平素熟悉的更纯粹,有剑修特有的凛冽肃杀。

    本来要暴走的司凤愣住了,霎时百感交集,脚掌好像被黏住了,走不开。

    前番沈焱在峨眉山闭关了好些日才恢复了些修为,攒了点灵气,这一晚差不多又都渡给了她。也是那些无聊的日子,让司凤知道了在蓝星修炼是多不容易,师父这神奇的脑回路啊,怎么想到给她渡灵力的,不能让她好好当个凡人嘛,好好享受享受被他看顾呵护的待遇嘛。

    唉,司凤都不好意思作了,只好又坐回到沈焱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师父,你想怎样就怎样,我都没意见。”

    沈焱眨眨眼:“真的?”

    司凤:“真的。”

    沈焱:“好。那我们去邻省吧,这里灵气有限,先修炼,再在山顶看日出。”

    司凤还能说什么呢,还好沈焱也不是真的全然不解风情。修炼就修炼,看日出是顺便也无所谓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257 试验

    有沈焱帮她打的底,司凤很快就找回了在九州时的感觉,修炼起来得心应手。

    过了一个小时,东方一簇霞光撕开黎明时最厚重的夜色,太阳像一个红色的圆盘,周围包裹着耀眼的光芒。

    司凤侧首望着沈焱,他的侧面轮廓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缺点,睫毛浓长,鼻子挺直,金红色的晨曦洒落在他脸上,更柔化了他本就优雅分明的线条,增添了一分梦幻般的朦胧之美。司凤看得有些痴了。沈焱显然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他也侧头看向她,嘴角噙着浓浓的笑意。司凤一触着他的视线,立即扭头避开,脸热热的。

    “师父,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司凤假装继续看日出,目不斜视。

    沈焱道:“先找到回去的法子吧,总不好一直在这边停留。”停了停,他又补充,“我昨晚上找人去打听了,你父母一直在国外工作,你要去见他们吗?”

    司凤怔了怔:“去国外了?哪个国家?”她心里又一暖,沈焱还挺细心的,居然还去查了她父母的下落,夜里可怎么查的?

    沈焱回忆了一下,道:“好像叫米国。”

    司凤:“师父,你用了分身术和御灵术?”

    沈焱不置可否,嘴角微微一扬。

    司凤抿着唇腼腆地飞快撩眼皮瞟了他一眼,故作淡定道:“在这边修行不易,师父你可悠着点啊。”

    沈焱一挑眉毛,一副“这就完了?”的疑惑表情。

    司凤被他这个懵懵的表情击得少女心炸裂,立即抛掉了假作正经,抱着沈焱的胳膊贴脸撒娇:“师父你对我太好了!爱死你了!”说完热情地在他脸颊啃了一口。沈焱被她啃懵了,哎,这徒弟,也太奔放了!姑娘家要矜持啊!不过心里吐槽完,他又挺高兴的,真是别扭,他居然好喜欢司凤这种举动。

    他发现自己真的特别能从善如流,在蓝星才多久啊,已经毫不排斥这里的情感表达方式,甚至某些方面还很喜欢。

    “那你要去见你父母吗?”沈焱问道。

    “如果时间足够,我当然很想去见他们啊,可我那些证件都不见了,坐不了飞机,御剑又太耗灵力了。还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什么地方,师父,你有没有打听过邻居们是否有我父母的联系方式?”

    “没有。你父母还是多年前回来过,留过电话,但是据邻居反映,那电话打不通的。”

    “这样啊。”司凤有些失望,“也许我晚上可以试试去他们梦里,在梦里团聚也好,再打听他们具体在哪儿。师父,我们这趟有什么任务没有?”

    沈焱道:“有啊,我的任务就是找到你,现在已经完成了。再一个就是我们得回去啊,你的几位师兄都还在那边,安危不明。你老实告诉我,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司凤听他这么一问,心里顿时虚得很,时至今日也没必要瞒着他了,还不如和盘托出。

    这么想着,司凤便毫无隐瞒地将穿越前的事都说了一遍,并对这次穿越做了一些推测。

    她觉得应该是她和高彬一起触发了自毁程序,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好他们就在碧波潭这边的两界入口。高彬当时就附着在大宝身上,他显然知道什么,否则,碧波潭那么大,他不会驱使大宝单单就站那个地方。

    本来穿越回来的,只会是大宝,以及隐藏在大宝身上的高彬,还有就是司凤。要不是沈焱奋不顾身抓着司凤,根本没他什么事。

    沈焱蹙着眉毛,沉声道:“他们在你脑子里植入了芯片?痛不痛?怎么先前都不说?”说着他就伸手向她头部探去,他从未想过人的身体可以被植入芯片,芯片所载的程序甚至会影响人的形态,闻所未闻。体内被植入外物,肯定很痛苦,不知道她当时怎么捱过来的。

    司凤绞着双手,讪讪道:“早就不痛了。”她顿了顿,情绪又有点激动起来,“师父,你可别误会,我脑子里的这个芯片是初级版本,虽然升级了很多次,还是没那么厉害,菜得很。他们并不能真正联系到我,也没给我下达过命令,所以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更没出卖过门派。师父,这个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沈焱揉着眉心,眉头皱得死紧,他心里有个不好的推断,但是不好跟司凤说。

    这个傻丫头,还以为她的任务是做个异界间谍,事实上,十有**她只是个培养魂魄的器皿,是那个冒牌货的寄生成长的载体,一旦那个冒牌货成了气候,就会鸠占鹊巢,将她挤出去。而且冒牌货一直试图替代她,似乎还有很大一部分她的记忆,但不知为何,独独缺了有关沈焱的部分。总之,这个任务可够恶心的,还颇令当事人尴尬。她自己既然还不知道,沈焱就不打算挑破,以免她做出过激反应,他绝不想在她脸上看到任何消极负面的情绪。

    只要他在,他就绝不容许鸠占鹊巢的事再次发生,以后他要把司凤好好留在身边,保护好她,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他定定望着司凤神采飞扬的脸,在心里暗暗发誓。

    沈焱道:“你的意思是,高彬颅内那枚芯片可以直接跨越时间空间跟操纵者联系?那他们能读出他所知的消息吗?”

    司凤道:“不知道啊,得问他本人才行吧,可惜他现在是个傻子,什么都不会说。”

    沈焱问道:“那你怎么能确定他跟这个世界的人联系过呢?”

    司凤:“因为以前在萧予军中时,我听到他跟梁博士通话,不光如此,他还跟外国人通过话,不过我没听懂。我猜想,他们跟外国人还有阴谋勾结。以前多次试探过他,想知道他到九州究竟有什么任务,可是没问出来。他身上好像有不可捉摸的术法禁制,我探查不到,但是他能避开御灵术以及读心术,可见不简单。”

    沈焱摆手,喃喃道:“等等,你让我捋捋思绪。你早先怎么都不跟我说呢?”

    司凤撇了撇嘴:“我怕你们不能接纳真正的我啊,将我看作居心不良的奸细。”

    沈焱扶额:“你就一丁点感觉不到,我早就知道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非得见到了阿温才肯坦白啊?你自己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司凤不安地揉着自己衣襟,小声道:“怀疑过,可是我还是不敢确信,所以自欺欺人觉得你没识破我。谁让你一直不表现出来呢?”说到后头她反倒振振有词了。

    沈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强词夺理。他那时候就是一直等着她自己坦白的谁知她一直就装蒜。挺能装的啊。

    “好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天天带着高彬,他们是不是能随时知道我们在哪里?”

    司凤奇道:“很有可能。高彬在哪啊?”

    沈焱手一抬,召出储物袋,把包裹得严严实实如同无生命物件的高彬提出来。他好像冬眠的动物一样,似无知觉,姿势比较僵硬,隔着头盔看,眼睛闭得死死的,脸色比较苍白,看着没什么生气。

    司凤还以为他死了,赶紧暴力除掉头盔,伸手去掐他人中。不久,他的呼吸恢复了,牙根打颤,嗑得砰砰作响,但是人却还没醒。司凤颇感奇怪,扭头用疑惑的目光看了沈焱一眼:“高彬不对劲诶,师父你快来看。”

    沈焱倾身看了看,举起手隔空去探高彬头部,不多时,他就探查到了他颅内那个异物。沈焱闭目仔细探了探,发现高彬颅内的芯片已经与他自身长到了一起,直接拔除肯定会造成他极大的痛苦。

    想了想,沈焱心念转动,立时将那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变得更小,细得头发丝一般。随着他手指勾动,立即将芯片取了出来。他完成这个动作也就花了不到一秒,司凤还未及反应。

    拔出来后沈焱又仔细看了看高彬太阳穴那个极细小的伤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才刚松了口气,就看到高彬鬓角有浓稠的血飚溅出来。沈焱急忙替他止血,立即给他嘴里塞了一粒急救丹药,坑爹的是现在的高彬是巴掌大小的小人,喉咙自然也小小的,根本无法吞咽丹药,加上他本就昏迷着,丹药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沈焱:“……”

    植入芯片的位置太操蛋了。

    两人试了很多法子,都没能止住血,将芯片重新植入肯定也无济于事,因为他颅内那些组织已经紊乱了,甚至断开了连结。

    幸亏司凤快刀斩乱麻一剑劈开了高彬身上的护具,让他恢复了正常体型,又召来山泉迫使他吞服了丹药。这里不是九州,很多药材没有,所以也不好就地取材。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造化了。

    沈焱暗暗惭愧,他刚刚也是私心作怪,想在高彬身上试验一下拔除芯片,如果高彬能安然无恙,他就会帮司凤取出芯片。现在看来,还是太鲁莽了,贸然取出,会给人带来不可逆的伤害,严重的甚至会殒命。

    他有点惊讶,虽然说他的功力在这个世界打了折扣,可是连想救个凡人都不容易,也太夸张了。他疑心是不是这里头也有术法作梗。因为高彬那个伤口创面极小,几乎可以忽略,照常理根本不可能出现飙血的情况,太古怪了。

258 新闻

    沈焱任司凤安置高彬,他自己则踱到一边,仔细研究那枚小小的芯片。

    芯片乍看没什么古怪,就是个黑乎乎不起眼的小薄片,他凝神细细感受,摒除周遭细微的风声和清脆的鸟啼,很快,他就捕捉到正飞速流失的仙家术法的踪迹。

    他只抓住了最后一丝丝仙踪,但是残留太少,而且稍纵即逝,不能给他提供太多线索。他没能辨认出那术法出自哪一门哪一派。

    当然,也不一定就是九州修士的手笔,蓝星灵气虽稀薄,总归还是有,不排除有极少数的修士存在。所以究竟是谁在高彬身上这枚芯片动了手脚,现在不好下定论。

    不知道司凤脑子里那枚芯片,有没有被修士动过手脚?一想到这个,沈焱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他不自觉就朝司凤那边看过去,手抬起,又放下,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她。

    想到司凤脑子里有那么一个东西,他心里强烈不安,甚至催生了久违的恐惧感。

    这一枚定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炸,控制权却不在他,而是操控在未知的敌人手里。这种失控的感觉太让人焦灼了。

    沈焱想,他必须替司凤把那个东西弄出来,同时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这趟穿越之旅收获了一堆谜团和不安,令人恼火,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就算他们回了九州,跟这个世界的隐秘联系也还是断不了,他觉得那个假冒货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再次让真正的司凤陷入危险中。

    顺着这样的思路,更多的谜团浮了出来,是谁将司凤的魂魄困在雪原之颠,为什么不将她困在别处?他们这么做,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这次他们没有直接“杀死”司凤,是巧合,还是他们真的没想过要她死?又或者只是拿她做诱饵,目的在他?

    让那个假冒货接近他,又是什么目的?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验证实验成功与否吧。

    那个梁博士和他背后的人,到底想要什么呢?

    如果只是为了让那个冒牌货取代真正的司凤,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彻底摧毁司凤的魂魄?这样他就是再厉害,也找不到她,无计可施。

    还有那毫无逻辑却又十分逼真的扭曲时空的把戏,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焱思绪乱极了,犹如一团乱麻,全然捋不出头绪。只有一点,他心知肚明:他的司凤,看上去无比正常,活蹦乱跳的司凤,随时处在险境。可是他连怎么提防都不知道,只能陷于被动的境地,犹如待宰的羔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感觉令他极其不爽。

    只有知道了对方的动机,他才好做判断,做预防。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只要让他知道是哪些人背后捣鬼,让他们**毁灭,再将所有威胁到司凤安危的人一并拔除即可。

    沈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小小的芯片,心思早飞出了老远。

    司凤到底是放心不下高彬,在山顶找了些她能够辨认的草药,捣碎了敷在高彬额角。内服外用兼施,应该能好的快一点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有可依靠的人在身边时,司凤惯是个不爱动脑子的,所以处理好高彬的伤势,她又问沈焱,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焱淡淡道:“继续在山上修炼吧,这里灵气总归比别处多些。等高彬伤好些了,再下山不迟。”

    司凤问道:“不先去找回九州的路吗?”

    沈焱:“不着急。先修炼吧,到时候你先跟父母见一面,我们再回去。至于回九州的事,先搁一搁。”

    司凤但见他眉尖微蹙,看自己的目光似有几分复杂,不禁一头雾水。这样安排也好,为人子女,回来一趟,哪能不去看望看望父母呢?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她这哪只是远游啊,堪比星际穿越啊,惭愧惭愧。果然是年纪小不懂事,不知亲情珍贵,连师父这样修身克己清心寡欲几百年的人都比她活的明白。他真的很细致体贴诶,什么都为她考虑到了,她本来还想着怕他记挂九州的几个师兄,想着早点回去呢。

    她忽然又问道:“那,我见父母的时候,师父你去不去见他们?”

    沈焱一愣,很快答道:“当然要见的。我会亲自向你父母提亲。”

    司凤脸顿时臊起来,要不要这么直白啊,哈哈,一点都不委婉。不过,他就喜欢他这么不委婉。很快她又有点小纠结,要是两人结了婚,那是在九州生活,还是回蓝星呢?要是在蓝星生活,那还求不求飞升得道了?蓝星修炼可不容易。要是回九州生活,师兄们会不会把下巴都惊掉?一脑补二师兄夸张的表情和大师兄三师兄的目瞪口呆,她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以后他们要叫她什么啊?小师妹,还是师母?哈哈哈

    一脑补起来,她简直乐不可支。

    这些个问题,还是丢给师父和师兄们去发愁吧,哈哈,她瞎操这心干啥?到时候她只需要牛气冲天地冲他们抬抬鼻孔,示意:我,师母,快叫就可以了。

    她又胡思乱想,哎,这速度会不会太快啦,两人互诉衷肠也才没多久,就考虑结婚的事儿了,会不会操之过急啦。哎呀,瞧不出来师父居然这样急性子,不害臊啊。可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笃定,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心里一定是认定了非她不娶吧?

    司凤又开心又害臊,脸热得很,感觉要烧起来,她赶紧抬手捂着双颊和眼睛,都不敢看他,生怕被他瞧出端倪。她想,她一定是世上最幸福最幸运的人了,能被他爱上,上辈子她一定做了很多善事,才造就今生的福气。

    沈焱看着她这傻兮兮的举动,涌上一阵心酸,他怎么样才能好好地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呢?他已经失去过一次挚爱,再也不想体验第二回了,重蹈覆辙是最愚蠢的事。

    他不喜欢束手待毙的感觉,既然招惹到了他的女人,他就不会坐视不理,要解除威胁,只能主动出击。一旦做了这样的决定,许多事情就等着他去做了,须得分出个轻重缓急。

    照顾高彬的重任落在了司凤肩上。除了修炼,沈焱还需炼制丹药,不知不觉中以前储备的丹药就快见底了。

    沈焱并没亲自去采药,而是用了分身术,几个分身分头行动,如此效率较平常高得多,当然,对灵力的消耗也大。

    蓝星植被破坏严重,珍稀药材数量很少,难觅踪迹,留存于世的多是长在极为危险或极隐蔽的环境中,找起来并不容易。有些炼丹必须的药材甚至都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替代品。

    司凤很纳闷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去采药,很多药品不是在药店里就能买到么?沈焱的答复是药店处理药品的方式不合他的要求,而且品质一般,大部分都达不到炼丹要求的质量,所以不好直接去采购,自己去找可能还快些。

    花了整整五天,沈焱分散各处的分身不眠不休才集齐足够炼一炉丹药的药材。

    还好炼丹时没出岔子,沈焱花了一个白天才将丹药成功炼制出来。

    炼丹时还出过一个小插曲,就是炼丹过程中炉子一直在冒烟,结果被人报了火警,惹来了消防员。直到消防员到了,沈焱还莫名其妙,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最坑爹的是现场还来了记者,对着冒青烟的炼丹炉和沈焱拍个不休。沈焱在镜头里完全是一脸懵逼外加嫌弃,但见消防员要去检查炼丹炉,他一下子就急了,炼丹期间是不能开炉的,否则不光药效会大打折扣,还容易导致炼丹失败。眼下正是萃取药液至凝丹这个关键环节,万不能出差错,此时打开药液可能会挥发一空,也可能出其他不利状况。

    面对要紧关头,沈焱自然不会像平时一样跟人讲道理,虚虚一摆手,无辜的消防战士就被掀出去老远。至于那个手里拿个盒子的女人和她身后扛着怪物的男人是干什么的,沈焱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他也懒得跟他们嗦,直接将他们一起轰下了山。

    也是不凑巧,当时司凤下山买东西去了,没在山上,要是她在,根本不会有这档子事。她肯定会将炼丹炉伪装成烧烤架之类的东西,总之找个话圆过去。

    这不,等她回来时,沈焱已经炼丹完毕,成功炼出了十二枚丹丸。他正收拾炼丹工具,处理药物残渣,司凤正要上前帮忙,就感觉到一大群人朝他们所在的地方赶过来。

    司凤大感疑惑,他们选的这个修炼场所颇为隐蔽,离着山顶寺庙尚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远离游客会光顾的范围。怎么突然会出现这么多人。

    她用御灵术回溯离开这几小时发生的事,才看到那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最坑的是记者在场,没准都已经直播出去了!太坑了!

    事情已经发生快两小时了,没准已经传播出去了。

    想到这儿,她赶紧隔空取了个现成的手机,去刷微博和朋友圈。

    还好微博和朋友圈安静如鸡。

    她又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地点关键词,然后就看到了图文并茂的报道,甚至,还有现场视频。

    司凤:呃……

    新闻传播要不要这么迅速啊摔!

259 芯片

    沈焱看到她第一件事就是将新炼制的丹药递给她,说是这丹药可以巩固和提高练气速度,增强对灵气的感应,有助于采集灵力。且一定程度可以抵消降低蓝星磁场引力对修真者的影响。

    新闻标题还特有意思,什么“超级大帅哥迷恋修仙不可自拔,炼丹不成反烧山”,什么“极品帅哥沉迷修仙,竟引来火警”,什么“男子迷恋,意图放火烧山**”……

    简直了,一个比一个离谱,尤其是前半个标题是迷恋,后半个标题画风突变跳跃到烧山**的文章,小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沉迷小说跟“**”有半毛线关系啊?有内在联系么?司凤尤其要吐槽的是越到后头,文章标题越忽略了沈焱的颜值,不能忍。

    新闻精神好像都喂狗了,各种报道犹如都是某震惊部一手炮制,传播,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点进去看内容,发现内容其实差不多,只是标题的惊悚度逐次递增。她离开蓝星时,已经有这种苗头,现在回来,已经成为流行趋势了啊,小编为了吸引眼球也太没节操了。

    很快浏览了一下,她觉得图文版的新闻没什么很劲爆的内容,于是又点开那个视频报道。

    视频完整忠实地记录了沈焱与消防战士见面的全过程,沈焱的表现与护食的大宝几乎如出一辙,可怜的消防战士才教育他一句,还来不及检查“纵火”凶器就突然莫名其妙地飞出去老远,画面呈现出来的极为诡异。

    她又倒回去,才看到沈焱右手小幅度虚虚摆动了一下,几名倒霉的无辜消防战士应势背摔而出。这画面一看就很“灵异”,不能任其流传,得想法子屏蔽掉,以免身份泄露,召来不必要的麻烦,凡事还是低调的好。现在蓝星科技这么发达,可不要被居心叵测之人盯上。

    看来,现在那伙子人嗅觉挺灵敏的,对八卦消息热情非凡。她闭目查探了一下,发现来的大部分是带着长枪短炮的记者。还来了比先前更多的消防官兵,带头的中年人一看就是军官,他步履矫健,紧跟在他身后的就有先前突然“凭空”背摔的几个官兵。

    可不能让他们来采访,曝光他们,用隐身术虽能确保他们看不到他们,但要是发出来什么响动,更容易招人怀疑。最保险的法子还是离开此地,先遁再说,网站上的视频等会再处理,希望不要扩散得太厉害。

    司凤跟沈焱刚开口说离开这里,都还未及解释,沈焱就表示听她的。跟视频里那副傲娇冷淡的死硬模样反差极大,可萌可爱。

    高彬还昏迷不醒着,成人形态的他无疑是个累赘,不好带着到处跑。司凤想了想,以意念飞快写了封信,大概内容是陈述了一下刚刚那烟的产生,跟什么修真炼丹没关系,而是在给病人煮粥。现在他有事必须离开,还请来者帮忙将病人送去医院救治。

    其实这时候高彬头部的伤已经好了,只是一直没法子清醒过来。如果这些人肯帮忙送他去医院,瞎猫撞上死耗子将他医好了,那是再好不过。反正,去医院应该不会比现在的状况更糟糕。

    留书的同时,司凤还在高彬身上附着了一丝神识,以便她随时知道他的情况境遇,好随时做调整。

    做完这些,师徒两人便瞬行离去。记者们到那一看都傻眼了,明明刚刚用望远镜还看到有人在那里,才多大会功夫,就怎么也找不到那帅哥了。多可惜啊,修仙炼丹什么的还放一边,关键是主人公帅气逼人帅裂苍穹,多拍点照片视频,这新闻肯定火啊!再加上修仙炼丹等关键词做修饰,绝对夺人眼球,比明星出轨谈恋爱更受追捧,毕竟,这位可不是包装出来的帅哥,而是造型随意穿着随意任性傲娇如假包换的超级大帅哥啊!

    闻讯赶来这么多同行,结果满心希望赶来却扑了个空,也是挺郁闷的。最初报道的记者心塞之余又很开心,因为,这就意味着,她的消息是独家消息,她掌握的都是第一手资料。

    司凤沈焱两人并未离开很远,在山下小城僻静处现了身。这是司凤的主意,因为她要尽快将那些视频处理掉。

    她找了家网吧,用快过期的身份证定了台机子,沈焱陪在她身边,也开了台机子打游戏。他是被那个冒牌货司凤带坏了,原先有阵子很是痴迷打游戏,现在已经好些天没打过了。

    司凤瞄了眼沈焱的屏幕,然后看到他在一脸认真地玩俄罗斯方块,呃……司凤忍俊不禁露出一个白痴似的傻笑。

    自从两人确定了关系,她就无时不刻不在他身上发现惊喜,沈焱意外地呆萌。以前她还觉得师父这人有点贱贱的,还是个蛇精病,现在在她眼里,他已经堪称完美,没有一丝毛病,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甩甩头,司凤拉回思绪,得干正事。

    她不是程序员,更不是黑客,对代码一窍不通,要去篡改别人网站的内容,当然不能用常规的办法,或者说去操纵一个程序员帮她实施操作,以达目的,那样很麻烦。她的法子其实很简单,先查看到底是哪些网站发布及转载了视频新闻,用意念侵入网站后台破坏数据就可以了。只要视频播放不出或者被删除,销毁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吧。

    当然也还有其他更稳妥的法子,比如在原文件上直接进行篡改,将沈焱施法那个动作换成双方动手,或者干脆消除掉消防战士背摔而出的影像,如此别人肯定就看不出什么了吧。对了,还要将炼丹炉的模样变幻一下,弄成野炊用的卡式炉小炖锅什么的。然后再附一个蚀意咒,模糊掉看过视频的人的相关记忆,就再无后顾之忧。

    只是这么一来就比较麻烦,司凤这种懒人当然挑最简单的法子啊。尤其现在灵力多难积攒,凡事得悠着点,不能挥霍。但愿师父刚炼制的丹药能达到预期效果,这样他们就不用老像个充不了电的半拉子电池一样,老担心灵力不够使。

    破坏掉所有网站的相关视频,司凤又把主意打到了高彬脑子里那颗芯片上,得看看那芯片上有什么内容。

    芯片有点类似内存卡,普通电脑直接读是读不出来的,需要一个特殊的转换器,这是司凤在摸索读取方法时放出去的神识得到的反馈。

    顺藤摸瓜她就隔空将那转换器取了过来,连接上电脑后,却发现芯片上什么内容也没有,空空如也,甚至连代码都看不到一个。就像是有人提前预知了她的想法,将所有东西都清空抹去了。

    比她做的更彻底。

    怪不得高彬回来这么久了,他们也不来找他,更不来取走芯片。想必这些都是可以可以远程操控的,高彬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司凤用御灵术中的回溯术追寻时间轨迹向前追索,终于窥见一点芯片的内容。跟她原先想的不一样,她本来以为芯片上所载,要么是高彬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以声音或画面形式呈现,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都是以代码形式储存的。

    高彬在九州那么多年,见闻何其广博,怪不得他们总是远程操纵系统升级,不升级根本存不下那么多东西,芯片都会爆掉吧。

    既然那些信息都是以数据形式储存,要破解肯定得花不少时间吧。

    怪不得他们要让高彬回来,就是让他完成最后一个传递数据的使命。完成了这个穿越的终极任务,他就可以歇菜了,他们都懒得理会他的安危死活。

    这事儿梁博士肯定领了一份大功吧?司凤只觉细思恐极。

    上完网,两人就从网吧出来,刚转了个角,就看到一家螺蛳粉店,司凤顿时感到吃东西的口瘾犯了,压不下去。可是沈焱这出尘不俗的形象,跟螺蛳粉好像不搭啊。

    她正纠结要不要去吃,就见沈焱一捏鼻子,眉头皱得能夹死一打蚊子,对螺蛳粉的嫌弃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哈,本来她还没决定要去吃,看他这表情立即起了捉弄他的坏心眼。

    眼看沈焱想过马路,司凤立即拉住他的手,拽得牢牢的。他有点好奇,又挺愉悦地低头看了看她抓住自己的手,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还未及开口,司凤已经用力拉着他踏进了螺蛳粉店。不能怪沈焱身轻体软,他毫无提防,司凤又是个怪力女,一不留神可不就被她拽走了嘛。

    坐下后司凤就积极地看起了菜单,沈焱则摆着他的嫌弃脸坐得很别扭,手若有若无地遮挡着鼻子。司凤给自己点了一份,让老板把所有配料都加进去,还不忘给沈焱也点了一份一样的。

    司凤吃的可香可香了,她这人在吃的方面好像天赋异禀,像江洳涣,吃什么都给人极好吃的感觉,看她吃东西容易有食欲。

    “师父,你尝尝嘛,不合口味大不了就不吃,试试总没事的。”司凤第八次从只剩小半碗的螺蛳粉抬起头对某人循循善诱。

    沈焱到底没扛住,犹豫再犹豫,眼风偷偷扫了扫司凤,正迎上司凤笑意晏晏望着他的纯良无邪眸子。他宽慰自己,就试试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来都来了,总不好拂了她的意。

260 恶缘

    结果他一吃就停不下来了,直夸“皇帝老儿有眼光,确实不错,名不虚传“,司凤憋笑憋到几乎内伤。

    先前她骗沈焱这粉以前是皇帝特供,平民百姓都吃不到,沈焱信以为真了,吃之前,还一脸呆萌地问她,真的吗?皇帝老儿居然喜欢吃这么臭的东西?

    螺蛳粉店旁边不远还有家臭豆腐店,吃完粉的司凤腿脚麻溜地跑去买了两份。

    也不知这两位老板是心有灵犀太默契,还是选址凑了巧,天天路过的人被两股刺激气味冲击,估计已经习惯了吧?

    为了哄骗沈焱吃臭豆腐,司凤自然少不得又要编些瞎话。她懒得要死,不想动脑子,顺着上个话头瞎编:既然螺蛳粉是皇帝的最爱,臭豆腐当然是皇后的最爱啦。

    店老板被她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弄得差点没憋住笑出来,赶紧背过身捂着嘴剧烈咳嗽。动静大得沈焱都忍不住抬头张望。

    不知不觉间,螺蛳粉和臭豆腐都被干掉了。沈焱化出丝帕仔细擦了擦嘴角,司凤好怕他下一秒就召出裂天剑,然后拔剑自顾,哎呀,在蓝星必须低调啊。

    她赶紧密语传音给他,切勿在人前显露术法,更不要炫技,以免被人注意到,或者被有心人注意到,甚至倒霉催地被安上扰乱公共秩序之类的罪名。这注意事项沈焱早就知道了,他又不是没跟官府的人打过交道,惹谁也别惹警察,别惹官府的人。嗯,他肯定是忘了,要不就是不知道消防也是官府的人。

    店里其他食客和工作人员都注目着师徒两人,这么接地气的俊男美女还真是不多见呐,尤其两人长相都很贵气,气质跟这里的环境形成极大的反差萌。有人还偷偷拍了照,或者录了像。

    这些小动作当然瞒不过司凤,她小小动了个念头,他们拍出来的东西就偏离了对象人物,完完全全成了另一个人,不光容貌,连气韵神采都截然不同,他们自己还发现不了差别。御灵术简直不要太好使啊。

    司凤正凝神篡改他们手机拍摄内容,冷不防被沈焱扳过脸,紧跟着他执着丝帕的手就贴上来,温柔仔细地帮她拭去颊边一点点汁水。

    才说完要低调,要不显山不露水,不能太招摇,就出事儿了。

    两人走出螺蛳粉店没多久,正走在一座大厦下,突然有人从楼顶砸落下来,还好巧不巧正砸向沈焱头顶。沈焱当然不可能坐等人砸到自己,护体仙气自动弹开了那寻死的人。

    因为有这么一下缓冲,从三十多层高楼跳楼的人活了下来,只造成了几处骨折。

    大厦前广场,熙来攘往的人群川流不息,很多人 都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

    几乎是一个呼吸的间隙,周围就聚拢了好多围观群众。

    跳楼的小伙子自己也懵逼了,一时没闹明白自己是跳死了还是跳残了。按道理这一跳非死不可,他咋还能感觉到痛呢?莫非是临死前最后的阵痛?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周围那些人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啧啧称奇:“了不得,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都没事,奇迹啊!”有人好奇他跳楼的原因:“怎么了哦,这么想不开,爬那么高的楼,也不怕摔个粉身碎骨。”还有人吐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一点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现在生活比我们那会儿好多了,他们还不知道珍惜,寻死觅活,也不考虑考虑父母家人。哪有半点年轻人的朝气样子?太没担当了。”

    “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啊,大多数都是啃老族。不肯负责任,出了事儿就知道逃避,不想着去面对,哎!我们邻居那个小子……”老阿姨巴拉巴拉一堆,然后主题扯着扯着就跑远了,全变成了对今时今日年轻人现状的吐槽。

    他都听见了,围观群众的议论和吐槽都很给力啊,而且好些都挺有道理的。他自己也迷糊了,为什么要跳楼呢?他前一刻还在跟客户喝咖啡,客户刚走,他本来是要回去的,怎么莫名其妙就跑去顶楼跳楼了呢?想想他自己也觉得古怪极了。

    他只是接了一单生意,签完合同,还没开始去做,正是意气风发时,怎么可能去寻死,没道理。可事实就是他真的去跳楼了,只是运气绝佳没死成,真是可怕。

    最可怕的是,他回忆起跳楼那一瞬,心里好像确实是充斥着绝望,只想一死解脱。

    坏了,是不是他接的这个案子真的有问题啊。明明只是听上去很简单的一件事,客户却给他开出五千万的酬劳,他当时还以为是客户财大气粗,现在看来全不是那么回事。

    想到这儿,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旁边的司凤不小心窥到了他的所思所想,也感受到了他的惊恐。人会对未知的,自己不可解释的事情产生天然的敬畏恐惧,这是很正常的。

    司凤挺好奇他恐惧的缘由,刚抬起手,还未触及他身体,指尖就感受到一股残留的阴寒气息,带着浓烈的怨恨。这气息司凤太熟悉了,在九州时不知探到多少次,倒是头一回在蓝星感知到。

    原来,是恶鬼作祟。

    光天化日之下,那恶鬼竟能操控人跳楼,可见不是一般的恶鬼,极可能还是个厉煞。

    一点残留的气息,就含着那么浓烈的怨恨,显然是个怨气极大的。不知那恶鬼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受了很大的冤屈?

    那点残留气息很快就消失无踪,司凤也就收回了神识。抬头就看到好几台摄影机在拍摄,因为她跟沈焱离伤者最近,所以两人肯定都入镜了。司凤一脸哔了狗的懵逼不爽,想低调都低调不了是吧,今天出门不小心踩到狗屎了吗?怒!

    沈焱也皱着眉头,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特别招这些新闻工作者啊。拍他干嘛啊?不是应该去拍那个倒霉催的小年轻么?这记者看不到地上躺着个倒霉蛋吗?应该做主角的不是倒霉青年吗?

    他要想走当然轻而易举,哪怕周围堵得里三层外三层,他一个瞬行就可以远离这是非中心。可是众目睽睽,他不能这么做,只能耐着性子不发火。他今天也是犯冲,跟这些扛长枪短炮的贼有缘分。

    已经有人打了120,等救护车的当儿,就有记者采访,司凤才注意到人群外围还有直播车。这跳楼跟提前安排好了似的,这么巧旁边就有电视台直播哦?厉害了厉害了。

    眼看那女记者就要往沈焱身边凑,司凤赶紧伸手想把他拉走,才走两步就被人墙堵着。

    有人说道:“哎,你们不能走啊!得跟大伙儿说说你们是怎么救下他的。”

    “对啊对啊,不能走。见义勇为,接受电视台采访了再走啊!”

    “帅哥你好帅喔,能不能合个影?”

    要按沈焱往日的德性,有妹子求合影他肯定来者不拒,不过现在情况大有改观。还没等司凤用眼刀子刮他,他已经自觉并迅速地做出了反应:二话不说就用胳膊肘轻搡开求合照的妹子,并主动承担了开道的任务,不费吹灰之力挤开一条路。虽然司凤要挤出一条路也不是难事,甚至可以说轻而易举,但沈焱做来和她自己动手,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被自己爱的男人关怀呵护,钢铁女汉子也是要化作绕指柔的,她心里分外受用。

    在人前他并不避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爱护她的事他做起来这么坦荡自然,毫不尴尬,她内心被无与伦比的幸福感淹没,哪还有心思管什么被拍的事。他们爱拍就拍吧,自己要吃狗粮她可拦不住。

    他边往外走,口里边道:“借过借过,我们还有急事,耽搁不得。”

    本来是司凤牵着他,现在变成了他牵着司凤。在周围一众穿着入时妆容精致的年轻妹子目不转睛的注视中,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接受了一路的艳羡目光洗礼,司凤的虚荣心真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满足。有这么个绝世大帅哥当男朋友,被他爱护呵护,还有比这更让人满足的事儿吗?起码在司凤这儿是没有了。

    刚刚那万众瞩目的架势,当明星也不过如此吧?

    待到僻静无人的巷子,司凤心猿意马美完了,她才感觉到随身空间不知什么时候传来的异动。

    随着她召唤的手势,毋司罗盘现形,落在她掌心。司凤打眼一瞧,只见罗盘指针直指西北方向,发出细细的尖鸣。

    司凤立即就想到了那个操纵小伙子跳楼的厉煞恶鬼,虽然她不知道那恶鬼是谁,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肯定就是那个东西。只是没想到,恶鬼的怨念竟能触发毋司罗盘。她更没想到,毋司罗盘在蓝星也能用。毕竟,沈焱跟她的仙门术法都在这里受到了莫大的制约。

    看来,上古神器就是上古神器,有独到之处。

    毋司罗盘指针突然毫无征兆地极速乱转起来,司凤立即明白了,恶鬼就在附近。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着他们,不知死活!

    坑爹的是,为什么自己刚刚都没察觉呢?司凤不知道是自己刚刚太得意忘形,还是受制于蓝星的环境法力不济,连感知能力都下降了。

    说实在的,她都觉得自己就像个劣质的行走充电宝,充充电又用掉,充电困难,放电贼快,灵力用得太快了,她这还没跟广场上那群人较劲呢,居然连恶鬼厉煞都发现不了,退步速度叫人心惊啊。

    肯定是她法力退步了,蓝星灵气稀薄,修行的人不多,生活在这里的基本都是普罗大众。普罗大众死了,那也是普通鬼,还能比九州的鬼厉害不成?司凤断定蓝星的普通鬼铁定是比较菜的,可是连个比较菜的鬼都发现不了,还是让她挺生气的。

    在她九曲十八弯纠结的时候,沈焱已经出手了,只见他掐了个诀,两手一错,八张燃阴符立即飞向空中把住四面八方。

    几乎是同一时间,八张燃阴符轰地一声蹿起老高的火焰,在蓝天的映衬下,火光近似透明。

261 厉鬼

    司凤颇为吃惊,难道厉煞恶鬼还不止一个吗?四面八方的燃阴符都燃得这么盛,说明这些方位都有恶鬼的存在,恶鬼总不至于还有分身吧?蓝星会有这么厉害的鬼?要真有这样的,肯定是吃激素变异了吧。

    这鬼厉害了,大白天艳阳下就敢出来作乱,不可小觑。

    显然,刚刚青年跳楼自杀时这恶鬼并未走远,发现是沈焱无意中救了他一命,继而察觉了他的不寻常。但是它又不太确定,或者不清楚沈焱道行怎么样,想要探探他的底细,要不然没法子解释它这一挑衅行为。

    修士虽不是捉鬼师,可遇到作祟的鬼物大部分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毕竟除魔歼邪造福于人,这都是积累功德,可以抵消业障。

    它也是合该倒霉,如果是遇到以前根本不在乎积不积功德,相反还挺瞧不上积功德抵业障,根本不想管闲事,一心只追求修为境界剑术造诣的沈焱,它基本会没事。沈焱根本不会在乎一只小小的恶鬼厉煞的挑衅,在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手面前,他是不会计较的。简而言之,就是蚍蜉撼树之辈会被他直接无视。

    弱者的挑衅毫无意义。

    但现在不一样啊,他在司凤的影响下对管闲事这件事早就不排斥了。且司凤发现厉煞存在时那副羞恼的模样让他知道了她对这个厉煞恶鬼非常不爽,既然这个恶鬼让司凤不爽,他当然得把它逮出来给她出气。至于毋司罗盘的反应什么的,在他动手的原因里只能屈居第二。

    很快,沈焱就发现不对劲,燃阴符燃烧过快,火势诡异,都快烧尽了,也没听到阴灵挣扎的凄厉惨叫。说明这些鬼魂要么无知无觉,要么是被强令不得发出声响,所以才会在被火烧的情况下一声不吭。它们应该不是那只恶鬼,而是被恶鬼控制的其他鬼魂。

    果然,在撤掉燃阴符后,两人都看到了四面八方那八个不同的魂体。厉煞恶鬼趁沈焱撤符时侥幸逃跑了。

    这个厉鬼虽然不会分身术,但是会操纵其他鬼魂,也是本事。

    “它跑了?”司凤颇为吃惊,因为毋司罗盘的指针又回了原位。

    沈焱脸上有点挂不住,居然失手了,面色讪讪点了个头:“是我大意了。不过,总有法子找着它的,用不了多久。”

    司凤立即十分坚定地道:“师父,我信你。”

    沈焱用收魂袋将那八个鬼魂都收起来,打算晚上拿出来研究一下。

    这些倒霉鬼无缘无故被仙家符咒灼伤,也是挺悲催的,不过也不怨沈焱,其实按它们自身那点微薄的阴力,全无可能出现于光天化日之下。之所以它们没有立即灰飞烟灭,自然也是拜那背后操纵者所赐,还被暂时赋予强大的阴煞之气,才导致沈焱无差别攻击。

    现在它们被符火灼烧,魂体十分脆弱,需要修复,不然没法子入轮回。等鬼魂能答话的时候,沈焱打算问一问那恶鬼厉煞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作祟的厉煞恶鬼,不然可能还会有莫名其妙枉死的人,绝不能纵它继续作恶。这只厉鬼太凶残了,不知人什么来头,远比一般恶鬼更凶残。他们路过一处民宅时,客厅的电视正开着,播放的就是今日那跳楼的新闻,一本正经采访和报道的记者正是老想采访沈焱的那个。

    据记者报道,这一周以来,已经有八人离奇死亡,警方正在全力调查,不知道这起跳楼未遂事件是不是跟之前那八宗有关联。

    司凤还在电视里看到了自己和沈焱,两人当了好一阵背景板。不得不说女记者真会找播报位置。

    从报道的内容看,即便那八人不是恶鬼直接害死的,死后魂魄也是被它操控了。谁知道它操控别人的魂魄是要干什么,如果是它害死了那些人,说明那恶鬼厉煞非常邪恶,几乎每天都会害死一人,有时候可能一天还会害死两个。害人的频率非常高,连环杀手都没它凶残。因为沈焱发现,这八个魂魄里,死的最久的也才刚过头七。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小插曲,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但是想的却是同一件事:先要将那恶鬼控制住,以免无辜者再枉死。

    等等,每天都要害一人???

    坏了,两人不约而同就想到了,那跳楼青年不会出事吧?

    因为沈焱无意中救了那个倒霉蛋,所以那厉鬼没能害死他。那厉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它还挺有心机的,故弄玄虚大放***迷惑沈焱司凤,让他们误以为它胆敢挑衅,它做的其实只是将自身的气息附在那八只脆弱的魂魄上,营造了这种假象。它自己有几斤几两它肯定很清楚,怎么可能不自量力来挑衅沈焱这个等级的修士。刚刚那逃跑说不定也是烟幕,为的就是转移两人注意力。

    可如果真是这样,毋司罗盘怎么会有反应呢?那恶鬼真有本事从沈焱手里逃走?司凤打死也不会信。

    就算在这个世界沈焱的修为有点下降,状态有点不稳,但绝没菜到连只鬼都捉不住。那只恶鬼背后肯定有古怪,凭它区区一介魂魄之体,没可能有这样大的能量。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立时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和疑惑,心意相通的感觉很美妙,但他们不能细细品尝,须得尽快找到那跳楼青年。

    司凤放出神识很快将事发地周边医院探查了一遍,确定了青年所在的医院,沈焱透过两人连结的神识同步获取了信息,带她瞬行而至。

    一到医院,两人就觉察到医院气压不对,阴戾逼人,隐隐有黑气蹿出。这不像是一只鬼能有的气派,倒像夹杂着不少魔气。

    医院阴气相对较重是很正常的,因为每天离世的人都比较多,死的人多了,自然是阴气重。但医院每日也有新降生的孩子,阴阳平衡大概还是在正常范围。像这样浓郁的阴煞气,摆明了不对头。

    阴气最浓郁的地方就是跳楼青年所在的病房,气压低得吓人。

    两人赶到的时候,那倒霉催的青年已经翻着白眼狼要咽气了,他隔壁床的病人本来在睡觉,被他急促的喘息声惊醒了,探头张望,这才发现青年自己在掐自己脖子。脖子和手背都冒着青筋,脸都窒息得发紫发胀了,还死不肯撒手。这情形诡异极了,那病友被吓到了,大声呼叫医生。

    司凤沈焱隐了身,看到的跟寻常人看到的并无不同,作恶者似乎并不在这里。毋司罗盘也没有动静。

    那股操纵青年的神秘力量似无来处,那些黑色物质更像是用来迷惑和转移视线的。

    沈焱手指动了动,数道镇恶符从储物袋里飞出,将倒霉催的青年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那些阴戾邪物几乎在瞬间就退散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来没存在过,病房里只有青年剧烈的喘息,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吸着气。

    排除了险情,沈焱刚收了手,医生就进来了。

    司凤抬头看向沈焱,密语传音:师父,你看出来是什么作祟了吗?怎么好像还有大魔啊?

    沈焱道:你留在医院里,那魔头肯定没走远,我去会会他。

    司凤道:没问题,医院的安全就交给我,师父你专心去抓那只鬼。记得别杀了它,带它过来。我看再集一两次精魄,就能集满了,到时候我们就回九州去,将封天印重新封上。

    沈焱听她这么说,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你还是跟我在一起吧,万一那大魔去而复返,你应付不来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至于这里,我会化一个分身守在这里。

    司凤有点不高兴地噘着嘴,这不是嫌弃她修为低微不顶事儿吗?她现在是比较菜,修为还没到金丹期,她也不想的啊。再说了,刚刚那魔气虽重,但是故弄玄虚的成分比较大吧,不然那大魔为什么不敢现身?肯定是有自知之明呗。司凤才不信她的修为连一只恶鬼都搞不定。

    虽然她很享受被沈焱宠爱呵护的感觉,但是她自觉不是个弱鸡,女汉子的本性并不会因为恋爱就完全被消磨掉,她不想当个乐享其成的人呢。

    沈焱看她脸色不太对劲,悄悄用了读心术,知道她这点小心思,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的一点私心,我片刻也不想跟你分开。

    司凤不信地挑了挑眉,眼角跟着上扬,扬出浓浓的娇嗔味道,没说话。师父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张口就来啊。

    沈焱一时摸不清她是什么意思,是要他继续解释,还是默认跟他待一块。他脑子里都是问号,女人心思,用了读心术都不够。

    他干脆也不说话,只定定看着司凤。

    司凤:???就一句啊???

    无端地,司凤有点生气,刚刚不还知道用读心术读她的心思么?转头就全不知道她想听的是什么了,木头墩子!

    司凤冷静地道:师父,你先去忙吧,我在这儿守着。

    沈焱一头雾水,想不明白,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可能分开一下也就好了。这么想着,他同意了让司凤留守医院的方案。本想留个分身在这儿,被司凤拒绝了。

    师父这就是认为她不行嘛,这个让司凤挺不舒服的,一定要证明给沈焱看看,她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262 唠嗑

    等医生护士都走后,司凤装模作样提了个果篮进去探望。她都想好了,要向倒霉青年打听下事发之前的情形,也许有助于她摸清那厉鬼的底细。

    司凤用速眠咒使青年的病友陷入了沉睡中,这才开始打听。

    那青年看到她时显然大吃了一惊,一时没想得起她是谁,绞尽脑汁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大美女,居然还没印象。

    他当然不会有太深刻的印象,因为司凤当时是用了一点小法术去模糊围观群众的记忆,让他们事后记不起细节。因为今天总是把灵力浪费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她颇觉郁闷。

    在司凤的提示下,青年终于记起来是她跟另一个男的救了他,可能当时真的是摔傻了,居然没注意到救命恩人是个靓妹。

    本着对救命恩人的感激,青年一五一十给司凤说了前因后果。

    青年名叫李克文,是个开咨询工作室的,他那工作室一共就俩人,他师父,他。拉业务的是他俩,执行还是他俩。

    他们这工作室别看规模小,承接的业务却非常多非常杂,什么情感咨询,财物纠纷,法律顾问,勘察风水,民间偏方等等,生活里的各种鸡毛蒜皮几乎都囊括其中,简直是生活小百科。

    这不,今天接的那个大单子,就是勘察风水的。

    他自己是个半吊子,原先只是个心理咨询师,不过有点特异功能,能感知世间灵异事。这异能是他小时候烧坏脑子的后遗症,别人都以为他得了精神病,还送他去精神病医院医治,一度困扰得他想自杀。就是在精神病医院,他遇到了他师父,才告别了这种困扰。

    据他师父自己说是个伏魔师,但搞笑的是他师父不能通灵,所以才要跟他打配合,花费大力气把他从精神病医院解救出来。

    本来他还以为师父是骗他的,是个吹牛不打草稿的江湖骗子,谁知后来两人通力合作真的捉到了很多只鬼,他这才信了师父是有真本事的。

    现在这工作室也成立快五年了,人手虽少,老客户还挺多,口碑很不错。明面上那些事都是他在接触,这五年里他考了各种各样的证书,接过数不清的单子,但是最大金额也不过三万块,哪像他师父,一个案子就收人家十万八万。

    像今天这种五千万的超级大单,他以前想都不敢想。好在他也不是被金钱一诱惑就脑热答应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为什么人家要花这么多钱雇他们?总不可能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找介绍这单的老客户一问,才知道是要他师父去看风水,这事他师父拿手啊,而且主要是靠他师父,他就打打下手跑跑腿,不接肯定是脑子抽了。所以在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他就放心大胆地接了这案子,仿佛已经看见下半辈子吃香喝辣无忧无虑的美好生活在向他招手。

    他还以为,人家出那么高价钱,是因为房子太多,费时费力,出的是人工费,孰料原来是要送命的坑爹差事。

    “那你都打听了些什么啊?”司凤问道。

    “雇主家的情况打听了一些。”李克文说。

    “你说说。”

    “具体的不太清楚,雇主家挺低调的,跟我接触的不是雇主本人,是他秘书。反正挺有钱的,还上过本地富豪榜,以前做房地产的,市中心最豪华的那片地标性建筑就是他那公司的。后来随着产业升级,传统行业逐渐开始走下坡,房地产也不行了,新兴产业欣欣向荣。早在国家开始倡导产业升级的时候,他就瞄准了互联网和人工智能,他们公司的机器人全球出口,非常受欢迎。总之呢,雇主是个成功人士。有钱人特别讲究风水,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我没多想嘛。”

    “他家有哪些家庭成员?”

    “就三口之家,有个女儿,不过我没见过,听说是个大美女。”

    家庭情况挺简单的,不知道那恶鬼跟他们家是不是有瓜葛。

    司凤又询问了李克文有没有什么得罪过什么人,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可能得罪过吧。

    因为李克文有时候也接一些法律咨询的活儿,给别人出过些点子,挣点儿报酬,他虽没直接出过面,更不会当庭辩驳,但毕竟还是有助于别人维权。去年就有人因此找过他麻烦。得罪人这种事儿吧,很多时候不在自己做了什么,而在于遇到的是什么人,如果是讲道理的,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就怕遇到不讲理还偏激的。

    理是这个理,可这答案对司凤来说全没参考性。

    司凤有点儿犹豫要不要对他使用御灵术,想想还是算了,如果什么都用御灵术,她这灵力消耗不起。

    “你不是能通灵吗,那你有没有看到害你的鬼长什么模样?”问这话时,司凤开启了读心术,这样她就能直接看到恶鬼的样子。

    “啊?”李克文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题转变太快,没跟上节奏。

    “你仔细回忆回忆。”

    李克文想了想,有点懊恼地抓了抓头:“就是一团黑影,没看到脸。”

    “你觉得,那恶鬼是只男鬼,还是女鬼啊?”

    “直觉是个女鬼。”

    “为什么?”

    “直觉啊。”

    司凤双眉紧皱,用看骗子一样的质疑目光盯着他,这人真能通灵?跟普通人好像完全没两样,也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亏他还吹嘘自己有异能呢。

    “这单子,你还敢跟吗?”

    “哎,哪能不接啊,合同都签了,要是放弃,是要赔违约金的!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啊!可不是小数目。”

    司凤翻了个白眼:“真是钻到钱眼里了,也不怕有命挣没命花。”

    李克文想起从高空坠落还后怕,额上爬满细密的虚汗,他抬手拭去细汗,低声说道:“总得让我师父去看看现场。如果实在搞不定,那我们也可以用这笔钱再另请高明啊。”

    司凤道:“哦,不知道谁会那么大胆子,继续接触这案子。最近一连死了这么多人,打听情况,最关键的信息都没打听啊?”

    李克文瞪圆了眼睛,吃惊地道:“啊?风马牛不相及啊,完全是两码事。等等,你意思,是、是那些人都是那只恶鬼杀的?!”虽然这几天新闻天天报道杀人案,但他还真没想过把这些事件结合到一起思考,现在听司凤这么一提,他再一想那高得离谱的酬金,顿时不寒而栗。

    还是被钱迷了心窍,失去了理智和判断。

    李克文又出了一身冷汗,等回过神来,他立即问道:“你有证据吗?那些案子都还没破呢,你凭什么断定是鬼干的?现在变态那么多,说不定是连环杀手干的呢!”

    司凤漫不经呃心道:“我也就这么一说,你紧张什么呀。”

    李克文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斟酌了一会,问道:“你是不是也能看到鬼啊?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本来必死无疑的,却被你们救了,你们一定也有异能,是不是?”

    司凤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跟他扯了一通废话,获取的有效信息非常有效。

    李克文眼睛冒光,看救星似的看着她:“美女,要不你也加入我们吧,分成都好商量。”

    司凤眼珠子转了转,略一思索,同意了:“那行。”

    李克文乐得眉开眼笑。刚刚还在发愁这烫手山芋怎么丢出去,眼前就有个接盘的,多好的事儿啊!

    司凤补充道:“那我们三七分,我七,你们三。”

    李克文急了:“你抢钱啊?狮子大开口!这单可是我辛辛苦苦拉到的,你可好,还啥都没干,就张嘴要百分之七十!三千五百万!”

    司凤奇道:“诶,这单子不是你老客户牵的线吗?”

    李克文:“呃……那也是我的人脉啊,这年头,人脉也是值钱的。”

    司凤:“对啊,一千五百万也不少了。”

    李克文:“……不是你这么算的啊!没我接这单子,你一毛也赚不到。”

    司凤淡定地道:“哦,那也得你有命去赚。”

    李克文:“……好吧。”他还不想死呢,老婆都还没娶,钱少点就少点吧,还是小命重要。这美女也是挺贪财的啊,为了几千万甘愿冒险。

    这样会不会不厚道啊,别人还救过自己呢,好不好拖她下水啊?李克文还挺纠结的。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坑司凤,被司凤果断拒绝了。

    为了钱不要命了啊。李克文看不懂她,更不知道她靠不靠谱,只觉得她是个超级财迷。萍水相逢,也没什么交情,她干嘛要以身犯险哦。是太过自负吗?看着也不像啊。

    说实在的,他看不出司凤有什么与众不同,除了比一般人好看些,财迷些,还有什么优点?胃口倒是蛮大的嘛。

    他留了个心眼,重新跟司凤约定,要事成后才分成。

    司凤白了他一眼,简直废话,肯定是事成后才分钱啊,没成功人家又不可能打款。

    等到天黑那恶鬼也没再出现,司凤不敢松懈,一直保持着清醒。她让病房里的人都沉沉入梦,自己则取出沈焱留给她的收魂袋,仔细检查那八个受伤的鬼魂。

    然后她就发现,它们生前身份各不相同,似乎没什么共同特点。如果依着她的猜测,这些人是厉鬼杀的,他们肯定会有某种内在联系,只是她一时还没发现。

263 凶宅

    也许厉鬼两次害人都没害成,晚上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夜过得很平静。

    司凤想早点了结此事,鉴于李克文摔断了腿,如果顺其自然少不了还得在医院里耽搁好些天。司凤等不及,又担心李克文大嘴巴乱说出去,给他喂丹药时特意将他意识停掉了。

    等他恢复意识,长肉时的微痒感已经取代了疼痛,断腿已经自动愈合,胳膊上的伤也好得七八分。

    李克文惊愕不已,当场就对司凤献上了膝盖,缠着司凤收他为徒。

    司凤捂着额头一脸蛋疼,这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简直比二师兄还没节操,都有师父了还敢乱认师父。昨天他面上虽没表现出什么,可那点小心思怎么瞒得过司凤?

    “好了是吧?好了我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司凤抬抬腿轻而易举从李克文夸张抱腿的姿势里解脱出来,膝盖一带将他带得站直身子,“你这是想落残废吗,才好就做这么高难度的扑跪动作,我受不起。”

    “美女你就收我做徒弟呗?我不会给你捣乱的,还能帮你。”李克文还不死心,“对了,还不知道美女叫什么名字呢?”

    “哩吧嗦。好了就去收拾东西,等会出去再说。”

    “医生问起来怎么回答啊?痊愈得太快了,不科学。美女你教教我怎么应付盘问呗?”李克文还是想知道司凤对他做了什么。

    司凤拍着脑门发愁:真是话多,预感是个猪队友。

    嫌弃李克文聒噪,司凤直接用神识操控了他,然后自己去前台办出院手续,带他出院。离开医院两条街,司凤才恢复他的意识。

    司凤让他直接带她去看宅子,李克文问道:“不等我师父吗?”

    “哦?你师父去哪儿了啊?他是不是没看新闻啊,还不知道你差点摔死了?要不怎么不来医院看你啊?”

    “……”李克文嘴角抽搐,简直要被她噎死。

    “带路。”

    “我没钥匙。”

    “去取不就完了?”

    “昨天跳楼手机不知道哪里去了,估计也摔烂了,记不得联系人啊。”

    沉默了一会,司凤才道:“先过去吧,我自有办法进去。”

    李克文:“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司凤切实感受到了沈焱以前被不成器的徒弟气得无语蛋疼的苦逼,好想暴走啊!同时好想揍他!废话一箩筐,师父无意中救下的怎么是这么个话痨啊。

    “你要不想去,可以不去,把你脑子里的东西借我看看,就没你什么事了。”

    “可是那个救我的帅哥不是要你保护我吗?”

    司凤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的?”

    李克文得意地嘿嘿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能看到听到一些平常人看不到听不到的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的一点私心,我片刻也不想跟你分开’。是还要我再复述几句吗?”

    司凤不由得暗暗心惊,她跟沈焱当时是隐了身的,而且谈话用的是密语传音,凡人怎么可能窥伺得到呢?难道,李克文真的有特异功能?可他就算有异能,也还是个普通凡人,怎么会窥破密语传音术呢?而且他当时已经自残将死,居然还能分出精力去关注他们?

    会不会是因为,沈焱的护体仙气荡开了他,让他无意中触及到了沈焱的气息,继而自身的异能就能自动识别了。不管怎么说,司凤不敢轻视他了。

    怪不得他昨天对她各种质疑腹诽,他心里清楚真正救他的是沈焱。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就按司凤的要求,先去看宅子。雇主家花费这么多钱财让人看风水,肯定是宅子不干净,而且不只是看风水那么简单,附带还有除魔歼邪的隐藏任务。五千万哪是那么好拿的。

    司凤嫌他走得慢,给他眉心贴了一张疾行符,符纸刚一触及他皮肤,立即化出一簇火苗隐入额间。

    “诶???!!!”李克文还没反应过来两条腿已经拼命迈动,快得要出残影,“啊啊啊!!!要撞车了!!!慢点!!!啊啊啊!!!”

    司凤塞住耳朵,告诉他怎么控制速度,静心凝神,不要慌张。

    她才说完,就看到李克文躲过了飞驰的汽车,却快要撞到电线杆了。她只能调用灵力帮他躲过一劫,不帮他的话,他肯定得自己一头撞死,蠢成这样也是个奇才。

    呃……真令人头痛啊。

    一路上司凤隐了身像搀扶老奶奶一样搀着李克文,他那两条腿软得跟下入火锅的麻花似的,面得很,不得劲儿。

    早知道就不在他身上浪费符咒了,司凤心里默默吐槽,架着他疾走如飞。

    过了车流多的地方,李克文提出要自己走,试试怎么控制,司凤不同意,觉得他浪费时间,他则威胁不自己走的话,他就记不得方向,简直无赖至极。

    片刻能到的路程,硬生生走了近一个小时,好歹是到了。

    那是一栋位置有点偏僻的独栋别墅,从外观上看,非常漂亮,屋前有大大的草坪,屋后有一片不小的花园,花园里除了花,还有很多盆栽,此外还有万年青。看得出这里是有人经常打理的,因为花花草草都被照顾得很好。

    别墅坐北朝南,周围几百米外才有别的房子,采光非常好。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闹鬼的地方。

    紧挨着草地外围筑了一圈铁栅栏,有点上个世纪民国时期欧式建筑的意思。

    恰巧今天有保洁阿姨打扫卫生,司凤不用带个软脚虾翻栏杆穿墙。保洁阿姨再三问了他们的身份,又跟雇主的秘书确认,才放他们进去。

    趁着阿姨打电话的当儿,司凤偷偷将联系电话记下,以后还是少带着这个咋咋呼呼的累赘,劳神费力,她自己跟雇主这方联系。

    别墅里面很大,房间很多,又没人住,难免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现在是白天,没觉得阴气重,只是也缺少阳气,如果有人住应该会好点。

    为了省点灵力,她跑上跑下每个房间都亲自视察了一遍,也是挺拼的。

    看完房间,司凤就去缠保洁阿姨,找她打听情况。

    保洁阿姨提供的信息可比李克文那小子说的有价值得多。好些描述跟司凤的判断也相符,比如三楼的房间从来没人住过,毫无人气,二楼的客房偶尔有人住,只有最大的那间房以前是有人常住的。

    虽然化妆品护肤品什么的都被清空了,但是那个精致的红木梳妆台暗示了这间卧室的主人是女的,但是一些陈设又显示,她不太像是女主人,更像个寄居在这里的过客。

    保洁阿姨的话则证实了她的推测。

    这里以前住的是个美丽的中年女人,气质温婉,性子不错,没见她发过脾气。她住了有两三年吧,前些天才搬走。

    至于那女人跟雇主是什么关系,保洁阿姨表示不知道,因为她也没见过雇主,更不知道雇主来没来过这里。那两人的关系有点扑朔迷离。

    司凤直觉两人关系不一般,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让一个女人住他的豪宅?嗯,关键还是个漂亮又有气质的半老徐娘。

    肯定有故事,还是跟桃色沾边的那种。

    “阿姨,你知道那跟女人叫什么名字吗?”司凤问。

    “她让我叫她阿玲,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阿姨,你觉得她在这儿住得开心吗?”

    “这不清楚啊,开不开心只有她自己知道。我每次来打扫卫生她基本都是靠窗坐着,要不在看书,要么在远眺,有时候也去院子里散散步。她没什么伴,偶尔有人来看她,也是住一两天就走。”

    “那她不是很寂寞啊。”

    “她养了狗,也养了猫,这些小动物陪着她。她的日常活动大概就是遛狗。”

    “她不上班吗?”

    “不上啊。她吃穿不愁,上什么班呀,根本用不着。”

    “那她自己也不想去上班吗?待的住?”

    “可能吧,谁知道呢。”

    “她结过婚吗?还是一直单身啊?”

    “我问过她,但是她没回答我,所以我也不能确切告诉你。哎,美女,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搞得好像警察问话一样,怪怪的。出什么事了吗?”

    司凤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免得她被吓得辞工不干,丢了这工作。如果那恶鬼是阿玲,想必还不至于对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痛下杀手,毕竟保洁阿姨又没碍着她,更没跟她有过节。听阿姨话里话外那意思,好像不是羡慕嫉妒恨,倒有几分怜悯的意思,想必平常对阿玲也是不错的。

    恶鬼虽恶,也不是对所有人都穷凶极恶,还是要分对象的。判断一个人(鬼)的好坏,当然不能武断地一杆子打死,要一分为二客观看待,人性是多样性的,不可能永远只有一种特性。

    司凤就编造了个借口,只说雇主准备重新装修房子,让她过来先看看,再出装修方案,只字不提看风水的事。

    阿姨摇摇头:“真不知道有钱人怎么想的,这房子不是装修得挺好的么,还要装修?老板名下多的是房子,用得着重新装这个么?”

    司凤抿嘴一笑:“有钱人的世界,咱不懂。交代的事,去执行就是了,老板总有他的道理吧。”

    李克文听力极好,从四楼阳台下来时听了一耳朵,抓着扶手居高临下看着她们,突然插嘴问道:“老板是怎么知道这里不干净的?他不是都不来住的吗?”

    阿姨抱着拖把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小伙子,你怎么说话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卫生打扫得不干净?不要信口开河好吧!”

    司凤连忙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奇怪。

264 雇主

    后来司凤放出神识检查完别墅,才发现别墅里布置了很多不易察觉的微型摄像头。除此之外,司凤还发现了阳台上的辟邪针,以及只剩一点残片的镇恶符。

    司凤召来那镇恶符,符纸很新,残留的符文笔迹如新,倾入灵力一探,才发现这符纸是几天前刚写好的。

    看来之前雇主已经请过人作法了,不过显而易见的是,没成功,不然就不会再出高价找李克文师徒了。

    这么看,那个阿玲极有可能就是厉煞。

    她这衣食无忧,住着别墅,不用工作,怎么还那么大的怨气,死后成了厉鬼呢?本来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死得蹊跷。

    从保洁阿姨那里可以知道,阿玲生活简单,社会关系也不复杂,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宅女,司凤想不出她怎么会突然死去。她能跟什么人有过节?

    应该不会是有人入室杀人,因为如果是入室杀人,屋里那么多隐蔽的摄像头,不可能没有影像资料,而且他杀的话,屋主人肯定会报警的,而不是去找人作法。

    司凤又设法调出监控,发现阿玲的日常就如保洁阿姨说的那样,与猫狗为伴,偶尔会约人去逛街。她可能不会买很多东西,但是贵在精,都是牌子货,可见她也不缺钱花。

    如果每个视频都要亲自去细看,太过费时,司凤决定还是动用术法,片刻后,她想要知道的信息被调出来了。视频忠实记录了一切,阿玲最后一次离开别墅,再没有回来。

    屋里的诡异灵异情况,同时也被忠实地记录了下来。夜晚时,明明门窗紧闭,窗帘却无风自动,猫狗一夜间全部死亡。虽看不到人形,但视频里有清晰可辨的脚步声,从一楼一直响到四楼。

    阿玲似乎有梦游症,司凤不止一次在视频里看到她半夜在别墅里游荡,如同一个孤魂野鬼。

    大概在一周前,一股黑气席卷而来,之后那些监控就商量好了似的,全都罢工,同一时间黑屏。所以连第一波驱邪的人什么时候来的,做了些什么,遇到了什么,司凤都看不到。

    不过也没什么,摄像头又拍不到鬼,也拍不到魔,顶多能拍到点物象异动。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作祟的就是阿玲。

    不知道她最后那趟出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横祸惨死,不然她哪来那么大的怨气。越是平素温良和顺的人,越容易积怨深重,因为平时都忍耐着,没有发泄,死后反而比一些生前暴躁的人戾气更重。

    司凤在九州见过见过的鬼怪也不少,但是作恶的以男鬼居多,更多的时候是受了魔道蛊惑操纵,像阿玲这样凶煞的女鬼还未见识过。也不知她是不是受了魔物操纵,还是死后确实怨气冲天。

    她杀那么多不相干的人,是什么意思呢?敲打仇人吗?她都变成厉鬼了,还不能直接去报仇啊?

    总觉得挺乱的,理不清头绪。

    阿玲的东西都被清掉了,司凤不能借物寻踪。

    只希望晚上阿玲的鬼魂还会盘桓归来,届时一网打尽,再顺藤摸瓜揪出那大魔。

    她计划得好好的,只是没想到,刚吃完无人机送来的外卖,秘书就开车来了,接他们去见雇主。

    李克文朝司凤挤挤眼:“还是美女面子大啊。就是接太晚了,咱们都吃过饭了,等会还吃得下吗?”

    司凤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

    李克文乐颠颠地:“人家那么有钱,吃的肯定都是山珍海味,可高级了,咱们普通丝一辈子没准都去不了那么高大上的地方。

    司凤嫌弃:“你就你,别扯我。”

    秘书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城郊的私人会所,私密性非常好,停车场停的那都是豪车,甚至全球限量款都有,果然是富人俱乐部,外部看着低调不起眼,内在实则奢豪得不行。

    神秘的雇主终于现身了,司凤还挺期待的,可以借机窥探一下他跟阿玲的真实关系了。

    雇主名叫冯跃疆,上过财经杂志的,是本地数一数二的企业家,资产无数,为人低调,还乐善好施,热衷公益,每年都捐出很多善款。长得一表人才,并没有中年男子的油腻感,年轻时应该挺帅的,人到中年更显气质。他看着倒不像个商人,而带着种令人舒服的文雅书生气。

    但他的脾气,显然跟他的面容略有反差,因为他见到司凤的第一个反应,是带着些微不悦的质疑:“那位年轻人呢?他怎么没来?”

    司凤有点懵:“谁?”

    冯跃疆:“就是那位在山上炼丹,招致消防和记者的年轻人,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司凤有些惊讶,那件事发生在邻省,而且网上的视频司凤已经破坏数据,令视频不能正常播放,他是怎么知道呢?难道他还找人恢复了数据?他又怎么知道沈焱是跟她在一起呢?昨天虽然也上了电视,她也是动用了一点小障眼法,冯跃疆怎么会注意到他们哦?

    是了,他可能受到了阿玲骚扰,急于找异能之士帮他,所以格外留意这些信息。隔天司凤才注意到沈焱已经在网上走红了,被称为“最帅道士小哥”,这个绰号司凤吐槽不能,修士是修士,又不全是道士。再说了,沈焱也没穿道袍啊。

    网上贴的三张图片,正是炼丹那次的,画面很清晰,沈焱帅裂苍穹,眉目清晰,穿着现代装,但那个表情气韵很有古味儿。仔细看司凤就发现那照片是从视频里截出来的,有人工修复痕迹,看来这都是冯大佬的手笔啊。

    还真挺关注他们的,他能量挺大的呀,有钱就是好,能调动那么多的资源。

    看得出来,冯跃疆挺失望的,他认定有几把刷子的是沈焱,司凤一个年轻妹子懂什么,添乱呢这是。

    司凤气的不轻,凭什么就瞧不上她啊!沈焱都不在这里,还硬生生抢了她的风头,越是这样,她越想要证明自己。这些凡人怎么想还在其次,主要要扭转沈焱心里对她的定位,她才不要当弱鸡。

    这个冯跃疆好像有点直男癌倾向,轻视女人,司凤虽然不爽,还是留下跟他聊了不少。这回可不是司凤问话,对方回答的模式,而是司凤用御灵术探了冯跃疆的内心世界和过往,针对他的过往创业史侃侃而谈。

    冯跃疆开始只觉得她是提前做了些功课,所以对他生平事迹有些了解,但是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因为她提到的一些事他从没对外人提起过,关键是她说的细节都对的上。一席话下来,冯跃疆立即扭转态度对司凤刮目相看。

    通过冯跃疆的记忆,司凤知道了他的发迹史,其实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光辉清白,他也是做过一些不地道的事的。

    当然了,他跟阿玲的关系她也知道了。

    本来还以为阿玲是他金屋藏娇的情人,谁知阿玲才是他的原配,只是两人结婚没到一年就离婚了。不久冯跃疆就娶了现在的老婆。

    司凤搞不明白,冯跃疆是对阿玲余情未了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用她的名字买栋别墅,赠与她呢?而只是让她没有归属感地寄居在那里,提醒着她,她只是一个过客。

    从冯跃疆的内心世界看不到太多爱恨情仇,也许男人的心确实要比女人硬一些,装的东西也更多,各种利益交织,打造扩张商业帝国的雄心壮志,小情小爱什么的,他哪有那精力去想这点子事啊。再说了,他这年纪也早就过了玩纯情的阶段。对他来说,女人不过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跟他搭上关系的不知有多少。他也无心于此,只是逢场作戏满足一下生理需求而已。

    所以司凤从他这里看不出两人关系的亲疏,他的内心世界里,爱情这部分荒凉得很,好似一片沙漠。

    司凤浮皮潦草浏览他的内心世界,发现冯跃疆这人性情有点凉薄,连对自己的独生女儿倾注的感情也不算太多,只比对妻子稍微关注多点。

    阿玲冯跃疆这两人,究竟有什么纠葛呢?

    现在只有一件事可以确认,那就是阿玲生前最后见的人,就是冯跃疆。司凤之所以有这个判断,是因为她在冯跃疆外套残留的些微气息里,发现了与别墅残留气息的一致性。这种带着愁怨的气息,靠洗是洗不掉的,除非原主怨气散这样了了,或者那怨气被时光冲刷干净,或者沾了怨气的人作古。

    今天会面司凤本来还想侧面打听打听两人的恩怨纠葛,她才开了口就被冯跃疆转移了话题,摆明了他不想提这事。

    虽未确切探知到什么,但司凤直觉两人羁绊很深。只是不知道他们最后那次见面,究竟谈了什么内容?

    从会所出来,已近子夜,司凤就拔腿直奔别墅,希望能碰上阿玲。只要遇到她,她就有法子降服她,集到精魄。

    李克文在后头蹬着小腿使劲儿追:“等等我啊!住别墅的事你别撇下我啊!”

    司凤真是嫌弃他嫌弃得要死,还住别墅呢,想的挺美。缺心眼缺到一定境界了。

265 旧事

    李克文睡客房,司凤睡的主卧。

    她收敛了修士气息,伪装成彻彻底底的凡人。

    心里装着事,司凤睡不着,晚上这大别墅真的空旷得吓人,白天难感受到的阴气也愈趋浓烈。

    侧耳

    倾听,并没听到任何异动,窗帘也没动静。

    司凤等得有些焦灼,想想不该急躁,索性默念清心经,静气凝神。渐渐地,她心里平静下来,甚至感受到了一点点灵气。

    这还是她头一回在尘世中感受到灵气,看来沈焱炼的丹药确实有效。仔细想想,最近用灵力也挺频繁,确实消耗速度大减,有点像在九州时的状态。真是个好消息。

    既然睡不着,司凤干脆坐起来专心采气练气。要不是得等着抓阿玲,她真想跑到最近的山里去修炼,将修为恢复到元婴境界。现在制约她的因素太多了,好多法术都使不出,或者使用导致消耗过大,不能持续。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李克文跳楼未死的事让厉鬼阿玲产生了警惕,直到黎明降临,她也没来。

    连着等了两天,阿玲都没出现,也没再杀人,司凤知道在这里守株待兔是没用的。白天她其实也没闲着,也在调查阿玲身前事。

    这一查不要紧,尘封的往事又被掘了出来。

    还牵扯出了另一个人物,吴兴斌。

    二十多年前,冯跃疆、吴兴斌、宋郁玲三人还是大学同学,冯跃疆跟吴兴斌是一个寝室的好哥们,而宋郁玲跟吴兴斌是情侣。

    三人毕业后,吴兴斌和宋郁玲留在学校所在的城市,冯跃疆则去了充满朝气活力的南方大城市。

    过了三年,冯跃疆在南方站稳了脚跟,就邀老同学来南方一起打拼。

    吴兴斌想跟宋郁玲结婚,但是因为迟迟买不起婚房,被女方父母嫌弃,所以一听老同学在南方城市立了足,有意创业,二话不说就辞了职去投奔他。

    宋郁玲后来也去了南方,再后来,她就变了心,跟了冯跃疆。个中细节,已没人能够知道,从后来的事情发展看,当时冯跃疆应该是使了点手段的。

    冯吴二人的友谊,也因为这件事,出现了一些裂痕。

    再过了几年,宋郁玲未婚先孕,冯跃疆这才娶了她。但那个孩子并没有顺利生下来,而是在第五个月时流产了。

    彼时冯跃疆的公司业务发展受阻,诸事不顺,唯一一件好事,大概就是结识了一个超级白富美。

    在冯宋两人结婚不到一年,就离婚了,男方的理由冠冕堂皇:医生说宋郁玲以前流产过几次,已经有习惯性流产的症状,怕是以后也不能生育,他是家中独子,没孩子不行。

    离婚后第二年,冯跃疆就跟现在的妻子结了婚。

    一个超级白富美嫁给了创业受阻的离异男,怎么说都挺离谱的,但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样不管不顾,为爱奋不顾身。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得出冯跃疆年轻时肯定是大帅哥没跑了,在感情方面也是真渣,泡妞手腕很高,把白富美哄得团团转。

    娶了白富美,有了岳父家的资源和支持,冯跃疆的事业蒸蒸日上,企业越做越大。那时候他主要做的就是房地产,那段时间也是房地产最后一个黄金期,他赚了很多钱。吴兴斌作为他的合伙人,当然也赚得盆满钵满。

    事业上升,女儿出生,家庭美满,可以说冯跃疆年纪轻轻已经是人生大赢家了,是当之无愧的成功人士。

    但他的得意没持续多久,后来他被吴兴斌狠狠坑了一把,公司差点破产。

    就是房地产下行势头已经逐渐显露,吴兴斌还主导了一个耗资高达数亿的房地产项目,冯跃疆那时虽已准备转型,但在新行业的布局还不成熟,还是以房地产为主要产业。他是想着赌一把,赌政府不敢轻易戳破房地产泡沫,赌房地产短期内不会倾覆。

    事情证明,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第二年秋季房地产就全面崩盘了。

    吴兴斌辞职,另立门户,两人也彻底反目为仇。冯跃疆恨吴兴斌临走前还狠捅他一刀,却不想想两人的交情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中间有好多年宋郁玲都没出现,就像消失了一样,再出现时,她身边多了个男孩。从时间上推算,应该是冯跃疆的孩子。

    也就是说,她离婚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估计是考虑到医生说过她有习惯性流产,她没有拿掉孩子,而是找了个宜居的小城住下,静心养胎,生下了孩子。

    她应该又嫁过一次,因为那男孩并没有跟她姓,而是姓林,应该是随了后夫的姓。她第二个丈夫肯定是对他们母子不错,不然她也不会让孩子改姓。却不是个有福的,短短几年就生病死了。

    宋郁玲失去了依靠,不得不独自担负起抚养孩子服侍年迈婆婆的重任。

    那时她已经三十多岁,好些年的主妇生涯让她严重脱离了社会,好在她一张脸保养得还不错,模样又好,找到了一份专柜化妆品销售的工作。

    她那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温婉内敛性子其实不是很适合做销售工作,要是搁古代,她应该是大家闺秀那种类型,腹中有诗书,内秀更甚于容貌。放在现在呢,就是文艺女。最合适她的,不是柴米油盐,而是风花雪月,小资情怀,一个永远氤氲着靡靡香气的浪漫梦境。

    由于业绩做的不好,试用期可能通不过,她面临着被解雇的危险,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陪妻子买化妆品的吴兴斌。

    吴兴斌那次给他老婆买了好多东西,花了好几万,给宋郁玲创了个大业绩。

    可能是顾念旧情,也可能是对过去的事心有内疚,后来吴兴斌给了她不少帮助。还资助她儿子去国外留学。

    世界说大是大,说小也是小,就像上次遇到吴兴斌一样,宋郁玲又遇到了冯跃疆。不同的是,冯跃疆带的不是老婆,而是个整容脸小情人。

    再后来,也不知冯跃疆从哪里打听到,自己还有个在外留学的儿子。

    宋郁玲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出于报复心理吧,她雇了个冒牌货跟冯跃疆相认,委托吴兴斌帮忙买通了dna鉴定的医生,瞒天过海。

    自那以后,冯跃疆也不让她出去工作了,而是将她接到了别墅居住。

    其实冯跃疆应该也还是有些疑虑,相当于用金丝笼把她囚禁起来了,密密实实地监视着她。

    那个雇来的假儿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亿万富翁的私生子,身价陡涨,他何乐不为啊?对宋郁玲的要求是有求必应,要他什么时候来装儿子,就什么时候来,随叫随到。真跟亲儿子似的。宋郁玲当然知道,人家对她真心不真心说不清,但是对金钱的渴望是真心的,对她给他提供的这个机会是要牢牢抓住的。所以,即便在严密的监视下,这对假母子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这么过了差不多一年,冯跃疆终于相信了,这就是他儿子。

    他挺高兴的,他们老冯家终于还是有后了,他的家产有继承人了。他老婆生了一个女儿就不肯再生,不替他考虑,他当然也不必替她考虑。到了现在,他早就不用再看岳家的脸色了,在传宗接代这件事上,更不用顾及妻子的脸面。毕竟,在他看来,他老婆不肯给他生个儿子继承家业,是她作为妻子的不称职,那就怪不得他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前些天,冯跃疆有私生子的事儿终于被他老婆知道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冯跃疆随后就知道,这消息是宋郁玲暗搓搓透露出去的。但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冯跃疆也打算认回孩子,让他进入自己的公司工作。索性就公布了这一决定。

    司凤不太弄得懂宋郁玲的脑回路,说是报复吧,好像也不该是这么个报复法,反便宜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这么搞,不是坑了自己儿子吗?毕竟,冯跃疆当年对她的抛弃已经很久远了,身为人母,应该多为孩子考虑的。至于儿子愿不愿意认这个爹,就由儿子自己决定。她这个做妈妈的,无权替儿子做决定。

    也是在那个时候,宋郁玲才决定告诉儿子林昊宇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她组了个饭局,特地约了冯跃疆出来,打算来个当面澄清,让儿子认祖归宗。

    林昊宇对他神秘兮兮紧张不已的老妈十分无语,而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毫无心理准备。

    母子两个的关系不是很亲密,这大概是因为聚少离多的缘故。继父死后,林昊宇很小就开始读寄宿学校,后来又出国留学,同时也因为宋郁玲性格原因,母子两个始终隔着点什么。

    这也是宋郁玲觉得雇的那个假儿子也不错的原因,起码假儿子对她热情多了,也孝顺多了。哪像她真正的儿子,回国这么久,从来不对她提及工作生活上的事情,见面也是带着点疏离。

    宋郁玲甚至觉得他好像有点瞧不起自己,他肯定是以为她不工作,还挥霍,像个寄生虫一样,只会吸男人的血。都多大年纪了,还给人当姘头,不顾及他的面子。

    但是他万万想不到,赴约的人是冯跃疆。看到他的一瞬间,他条件反射一样站了起来。

266 了结(1)

    这次会面,极其狗血。

    这两人自然是认识的,不光认识,关系还不一般。不只是上下级,林昊宇还是冯跃疆女儿冯雅然的男朋友。

    冯跃疆很欣赏他的才干和能力,个人品行也不错,除了家庭不完整,出生很清白,自己又很努力,他简直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年轻时那个拼搏努力的自己。

    连向上爬的方式都是类似的,凭的就是出色的个人能力外加一流的撩妹技术。跟他年轻时真是像,仿佛是另一个年轻的自己。

    不过这类人都很有野心,冯跃疆太清楚了,所以他也早就想好了,以后不会给他太大的权力,不然就控制不住他。对林昊宇的重用要有度,让他成为儿子的左膀右臂。正是因为他心里有这点算盘,他才没反对女儿跟他交往。

    比起让女儿嫁一个无能或者有能力的富二代,他还不如让她嫁给能力出众的普通人。这样才便于他掌控,确保女婿是儿子以后的助力,而且也只能当一个助力。

    林昊宇就在这几天已经向冯雅然求婚成功,现在冯家鸡犬不宁,他俩的事只能暂时先放一放,暂时还没向长辈汇报。

    结果就不用说了,宋郁玲当场就被气晕过去了,怎么也没想到认亲的戏码会演变成发现兄妹乱,伦的糊涂账。

    冯跃疆也气懵了,怎么就这么狗血!

    冷静下来,他就明白,林昊宇肯定是他儿子。在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子的时候,他就想过,要是他儿子跟林昊宇差不多,那他就非常满意了。林昊宇虽然模样不像他,也不像宋郁玲,但那性子真的是像极了他的。但凡林昊宇的模样像父亲或母亲多一点,应该都不至于闹出这档子事。

    冯跃疆气过了,立即就从感情上接受了林昊宇是他儿子,最初的懵逼过后,欣喜就涌上来了,随后又是一阵别扭。

    整个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他是冯雅然的男朋友啊?这要传扬出去,真的不好做人。不过没关系,把女儿送到国外去定居就是了,这事好解决。

    然而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因为林昊宇紧接着又爆出来一个狗血淋头的消息:冯雅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刚刚醒过来的宋郁玲再次被这消息震得晕头转向,居然连孩子都有了,一口老血!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孩子肯定是不能要的,不知道会有什么缺陷。

    宋郁玲当时就受不住刺激,差点精神崩溃。

    冯跃疆简直把她的人生毁完了,本来她应该嫁给吴兴斌的,过着平淡却安稳的生活。结果因为他的插足,她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了。

    他还嫌弃她不能生孩子,可那是因为谁啊?她流产都是因为谁啊?结果他嫌弃她,一脚把她踢开,很快就跟新欢打得火热,隔年又做新郎。而她呢,刚离婚不久,就发现自己有了,如果不生下来,这辈子可能都当不了母亲。可是生下来,孩子就成了私生子,作孽。

    回想起过往,宋郁玲对冯跃疆简直恨透了,那些痛,不是这两年的安逸圈养能够抹平的。

    情绪失控下,她跟冯跃疆发生了肢体冲突,而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在犹豫了几秒后,迅速拉开了她。

    林昊宇的举动出发点当然是为了劝架,可在宋郁玲眼里就完全变了味,变成了对冯跃疆的偏袒。为了巴结身为有钱人的父亲,居然都不顾养育他的母亲了,简直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其实站在林昊宇的角度想,他当时也挺矛盾的,一边是跟他不怎么亲近的母亲,一边是他崇拜的成功人士典范的父亲。母亲突然发疯一样地扭打父亲,他除了劝架,还能干什么呢。

    从酒店出来宋郁玲就彻底崩溃了,一夕之间,她觉得所有人都背弃了她。她的儿子居然跟那个女人的女儿好上了,两人居然还有了孩子,全他妈乱套了。可事情发展成这样,她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可以说,是绝大部分的责任。

    她这莫名其妙的报复,最后好像都反弹给了自己。最后她失魂落魄闯进车水马龙的主干道,被车撞死了。因为她死时怨气冲天,愤恨填胸,怨灵盘桓人世不肯散去,化作了厉鬼。

    有关最后那次会面的情形,是司凤让林昊宇冯跃疆带她去了酒店,结了血阵才还原出来的。结这样的血阵必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要有在场的相关当事人,一个是激发原主怨气的环境不能被其他人的鲜血污染。

    好在宋郁玲新死不久,酒店的包间还原模原样保持着。司凤得以成功还原当时情境。这法子还是司凤新修炼的,第一次使用,虽还差点火候,好歹还是还原出来了,以后再练练应该也是拿得出手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弄清楚,别墅里各种法阵也早就备好,只等捉到宋郁玲,这事对师徒二人而言,就算彻底了结了。至于其他那些活着的人的恩恩怨怨,那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处理。

    她本来还在为找宋郁玲发愁,沈焱已经将她收在收魂袋里带回来了。

    哪怕在收魂袋里,宋郁玲也很不安分,一直在拼命挣扎。沈焱奏了安魂曲她才逐渐消停。

    司凤这会早把之前的生气丢到了九霄云外,几天见不着沈焱,对他想念还来不及。

    “师父,你在哪儿找到她的啊?”司凤迫不及待问起来。

    “循着魔道妖人的形迹,便不难找。”沈焱收回三弦琴,坐到司凤对面的沙发上。

    “那,师父你查出来那魔道妖人是什么来历了吗?”

    “是万魔宗的人,常笑可能也在这里。”沈焱接过司凤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说话声终于润和了许多。

    “那这么看来,宋郁玲频繁害人是受了魔道驱使?”

    “这不一定。起码她也是存了害人的心,才会被魔道妖人看中并利用。魔道妖人会帮她,肯定是跟她达成了什么勾结。她怨气这么大,不遂了她的意,怕是她执念不能消除,我们要集精魄就比较麻烦了。你现在能看到精魄吗?”

    “看不到。”司凤摇了摇头。

    “总不好真的让她继续杀人泄恨,她这执念不能这么化解,得想其他的法子。对了,她杀的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没查齐全。有人是以前嘲笑诽谤过她,有人是冯跃疆那边的人,还有人是先前作法想困住她的,有的是阴过她儿子,总之在她眼里都是对头吧,都是得罪过她的人。要不是她知道不是我的对手,说不定她还想害我呢!”

    “有魔道作怪的痕迹吗?”

    司凤点点头:“无一例外。”

    沈焱微微一笑:“老套路。”

    司凤:“老套路?”师父这新词汇学的很快啊。

    “还不是炼魂控魂,用别人的命去提升自身。还记得顾西平吧,是不是很相似?这么多年过去了,常笑就不能有点新鲜手段?做实验还是毫无长进,来来去去就这么两样,只知道坑害他人。”沈焱说完又把话题拉回来,“先不管魔道的事,想想怎么安全无事地将精魄集到。”

    司凤陷入了沉思,绞尽脑汁地想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御灵术第八层有制造极致幻境的幻术,通过幻境可以满足人的任何想象和要求。也许,只能用这个法子?

    但是她现在的修为支撑不起修炼御灵术第八层,这就像造房子一样,必须有那个足够结实的地基,才能稳稳地撑起上层建筑。底子怎么样,直接关系到后续能达到的高度。

    司凤把这个法子告诉了沈焱,感叹道:“师父,要是你御灵术造诣高一些就好了,能省好多事儿。我这还不知道得修炼多久才能重回元婴境界,学成御灵术第八层就更不知要花多长时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沈焱听完也陷入了沉默,修炼一事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揠苗助长,等司凤练成,不知要到猴年马月,确实等不起。要怎么抚平宋郁玲的怨气,令人着急。精魄载体就在眼前,却无可奈何,怎么也提不到手,愁啊。

    这事暂时还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只能再想想办法。师徒二人先将那八个恢复得差不多的死灵送入了轮回,这才各自去休息。沈焱其实没心思休息,他趁着晚上去了图书馆,他以前闲得无聊看过一些蓝星的书,写的挺有意思。蓝星现在虽没什么修士了,但以前还是有修士的,不然那么多修真修仙小说怎么回事?他想在书里汲取点灵感,也许就能想到实用而也有效的法子。

    不过,在图书馆的第一晚,他毫无收获。神识过处,好像都是武侠仙侠还有,还有少部分狗屁不通的秘籍,反正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更让人烦躁的是,冯跃疆亲自跑来别墅问驱邪进展,林昊宇也跟他一起来了。

    宋郁玲肯定是有所感知,本来白天都被镇得死死的,冯跃疆一踏入别墅,收魂袋就剧烈颤动起来。司凤能听到宋郁玲愤懑不甘的怒号,犹如野兽呼啸,能想象得到她面目扭曲的奋力挣扎,拼命想冲出收魂袋,引起别墅门口那符咒都震动不已。

267 了结(2)

    冯跃疆一上来就问抓没抓到鬼,别墅还有没有问题,还会不会闹鬼,连司凤倒给他的茶都顾不上喝。看来是急不可耐希望听到宋郁玲被镇压收服的消息。

    他刚问完,桌子就剧烈抖动,茶水洒了一大片,到后来茶杯都被颠落桌沿,摔得稀碎。

    司凤对他这种上位者质问下属似的态度有点不爽,她又不是他公司员工,态度不能和气点啊。虽然冯跃疆看起来脸色就不太好,不知是在哪里惹了晦气,心情不好说话语气也不像以前客气。就算生气也不能对司凤不客气嘛,又不是她惹怒了他,她自己这儿还一脑门官司理不清呢,自然也懒得去管什么茶水茶杯的。

    冯跃疆和林昊宇却被吓了一大跳,不消说,他们都是亲眼看着桌面震动茶杯摔落的,这还用说嘛,肯定是没驱干净!

    冯跃疆脸色煞白:“她、她在这儿?你还没抓到她啊?你不是连过去发生的事都能还原吗,却抓不住一只恶鬼?”

    司凤坐得八风不动,那对父子只见她对着手吹了口气,手上立即多了一样东西,正是收魂袋。她食指勾着穗带绕了几圈,收魂袋里的宋郁玲顿时安静下来。

    “在这儿呢。”

    林昊宇脸色苍白,嘴唇血色全无:“我妈……在这里面?”

    司凤点了点头。

    冯跃疆浑身僵硬:“刚刚真是她在作怪?”

    司凤现在越来越不待见冯跃疆了,无论在世人眼里他是有多成功,但在她眼里,他就是个人品堪忧的渣渣。虽说人无完人,有缺点再正常不过,何况冯跃疆还热心公益事业,做过不少好事,可那又怎样呢,在对家庭和感情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因为不待见他,司凤也懒得回答他。本来就是显而易见的事,他自己也知道答案,却非要向她确认一番。仿佛要这样才能相信是真的,真会自欺欺人。

    冯跃疆压着嗓子问道:“收在里面了是吗?那她为什么还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没有法子彻底治住她吗?她已经死了,不能留恋人世,早点送她去投胎吧?啊?”

    司凤沉默不语。

    如果宋郁玲没有携带精魄,司凤当然很容易就处理了这件事,现在的关键是她要取精魄,就不能那么简单粗暴。这冯跃疆话里话外都是巴不得司凤赶紧灭掉宋郁玲,恨不得要她马上灰飞烟灭了才好,完全不念旧情,甚至也完全不考虑儿子的感受。

    他能成功,也许跟他心如铁石冷酷无情有关吧。

    司凤俯身摸了摸前些天捡来的小狗的毛,狗子亲昵地蹭了蹭她,挨着她的腿又偎得紧一点。哎,有点想念大宝了呢。大宝被她打发去看护高彬了,好多天没见过它了,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高彬脱离危险了没有。大概是没有吧,不然大宝应该会带着他来找他们的,地址都已经传给大宝了。

    “司小姐?”林昊宇看她半天不说话,出声提醒。

    “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不是已经收了我妈的魂魄了吗?可不可以将她送回阴间,重新投胎转世?”

    “你妈怨气未平,不肯投胎。”

    “那你没有办法吗?”

    “你这做儿子的怎么回事?这么盼着你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啊?有了有钱爸爸就立即忘了辛苦拉扯你长大的妈?”司凤毫不客气地讽刺。

    林昊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涨得通红,红得整张脸都好似要滴血。还从来没人这么说过他,他在外人眼里一直是优秀学生优秀干部优秀学长,人又长得帅,是传说中的别人家孩子的典型代表。有学识,有风度,有能力,能说会道巧言善辩,从读书到工作,一直受人赞誉,迷妹无数,像司凤这样当面刺他让他下不来台的,还没有过。

    如果是男的这么说他,他还能振振有词地反驳,可这是个妹子,还是个知道他内里究竟是个什么人的漂亮妹子,这就有点让他无地自容了。他几乎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变成了个透明人,毫无**和秘密可言,太可怕了。

    林昊宇默不作声退出了客厅,走到阳台上,看着湛蓝的天发呆。很多往事如潮水般向他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懊悔。

    冯跃疆盯着司凤,还在等她答复。

    司凤被他盯得发毛,心不在焉道:“你怕什么,你住处不是也都布置了法阵吗,你又有护身符,你家里人也都有护身符,她近不了你们的身。”没错,冯跃疆等人都是有护身符的,要不然宋郁玲也不需要靠投靠魔道练魔功提升自己。

    冯跃疆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开口:“我还是希望早点了结这事,拜托了。”

    司凤点头附和:“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对你的怨恨还没消散,不肯离开尘世,要化解了她的怨气,她才能不再为祸他人。”

    “我请你们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啊,不想等。你不是会法术吗,还能化解不了她的怨气?化解不了怨气,就没别的法子让她消停?”

    “有是有啊,可是那样的话,她就只能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永远也入不了轮回。”

    冯跃疆立即道:“那你赶紧啊!留着她有什么用?她害死那么多人,就算灰飞烟灭也是她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快些了结这事,我也好早点付清尾款。”

    司凤嘴角抽了抽,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够心狠绝情的,对自己做过的事,从无悔改,也许他都没想过自己有做错什么。他对自己就是有迷之自信,觉得自己不会出错,他做的任何选择,都是他觉得对自己未来最好的。好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

    本来安静的收魂袋再次剧烈震动起来,比前次动静更大,客厅地板似乎都在震动,台面上所有东西都砰砰作响。

    冯跃疆大惊失色,瘫在震动不安的沙发里动弹不得,口里只喊着:“快点,快 点弄掉她!她又要害人了!”

    司凤心中很鄙视他,任宋郁玲愤怒地挣扎,只要控制她不跑出来就可以了,她要吓唬吓唬冯跃疆是没问题的。

    林昊宇听到屋里动静不对,立即奔回来,神色紧张想把冯跃疆拉起来,逃出这白天也闹鬼的凶宅。但是没有用,地板一直在剧烈地抖动,沙发不断地移位,他近不到冯跃疆,更别提拉他离开这里,他自己都狠狠摔了几跤。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艰难地够到了冯跃疆的胳膊,冯跃疆惊慌失措中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脸上震惊恐惧激动各种神色纷至沓来,复杂极了。

    林昊宇紧紧抓着他,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就开始拉着被吓成软脚虾的冯跃疆往司凤那边挪。他注意到,无论地板怎样崩落扭曲,司凤所在的那个区域,一直稳稳当当,没有异动。

    林昊宇奋力往那边爬,在这个过程中,本来离着他们好几米远的陈列柜突然毫无征兆地滑过来,翻倒的柜子兜头砸向冯跃疆。幸亏陈列柜是空的,如果放了摆件,那后果不堪设想。林昊宇眼睛余光扫到了危险来袭,他停滞了一瞬,抓着冯跃疆胳膊的手往下一压,他用整个背部迎着那猛然砸落的巨大柜体。

    司凤手疾立即心念转动打算救他们,吓一吓他们就可以了,可不能弄出人命。

    她刚施术,就发现那柜体砸落的势头有所减缓,就好像无形中有人死死扛着,不让它顺应地球引力。

    闹了大概一两分钟,宋郁玲可能是没力气折腾了,也可能是心灰意冷绝望了,总之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司凤抬手间刚刚东倒西歪偏离原位的诸般物件又回归原样,碎成渣的各种玻璃以及瓷器物件也恢复如初,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刚刚那摧枯拉朽一样的震动就像是人幻想出来的。

    冯跃疆林昊宇心有余悸,冷汗湿透衣背,整个人都虚脱了。他们手上残留的血还附在已经被抹去的伤口上,隐隐作痛。这提醒着他们,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们的臆想。

    缓了好一会,冯跃疆才恢复过来,他煞白着一张脸厉声质问:“你刚刚为什么不救我们?”

    瞧瞧,这急得都语无伦次了,司凤摆着一张无辜脸,摊手:“什么啊?我刚刚没救你们吗?我要是没出手,你们恐怕也变成鬼了。”

    冯跃疆才发现自己落了“早点”俩字,还是气急败坏道:“那你就由着她吓唬人啊?再晚点我们就直接躺医院了。你是不是来驱邪的?!”

    司凤眨眨眼:“是啊。”

    然后冯跃疆又愤怒地把他刚才的问题抛了一遍。

    司凤认真道:“她有怨气,能让她发泄一点是一点,等她怨气消了,她也就不会害人了。”

    冯跃疆几乎要咆哮起来:“那照你的意思,她以后要想置我于死地,就任由她报复了?我只能捱着,是吗?!”

    司凤仿佛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好像是这样。”看到冯跃疆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她又补充,“当然了,我不会让她伤害到你的性命的,你的生命安全绝对有保障。还有啊,你得对我客气点,不然,嘿嘿……”

    冯跃疆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小姐跟他不对盘,有心发作,又怕她撒手不管,只能咽下这口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带着一肚子气哼哼哈哈地快步走了,跟躲避瘟疫病毒似的。

    司凤喊道:“哎,别走啊!今天的正事还没谈呢!”

    冯跃疆更加快了步子,一句也不想跟她掰扯,快被她气死了。

268 了结(3)

    其实司凤还真不是纯粹捉弄冯跃疆,这样做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消解恶鬼厉煞的怨气。

    但此法并不能从根本上杜绝厉鬼作恶,因为人跟鬼是没法子讲什么善行感化的。生前尚算善良的人死后成了厉鬼,说明活着时心里多的是隐忍与克制,压抑久了得不到疏解,死后那怨气恨意才会被无数倍放大,变成恶鬼厉煞。

    偏偏戾气大的鬼又是最受魔道青睐的,比采炼普通魂魄修炼效果要好的多。

    司凤留着宋郁玲一来是要引诱魔道妖人,看他们会否上钩,二来就是现在还没法子彻底化解她怨气以获取精魄,所以暂时只能纵着她一点。

    那对父子刚走,李克文就回来了,两边在门口照了面,李克文还十分热情地打招呼,结果被对方当了空气。他现在除了去他的小工作室转转,就是对着司凤死缠烂打,想磨得她没了脾气收他做徒弟。

    司凤伸了个懒腰,从沙发里站起来,踱到窗户边,凝视着那对父子。她比较关心的是,冯跃疆会怎么处理这乱成一团麻的家庭问题。

    在整件事中,司凤觉得最无辜最倒霉催的就数她从未见过的那位冯小姐,最同情的也是她。

    如果冯小姐知道未婚夫一夕之间变成了亲哥哥,自己跟亲哥哥还有了孩子,自己身为唯一继承人的地位也将动摇,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怕是要疯。

    遇上这么狗血喷头的事,换谁谁都得疯吧?

    万幸冯跃疆打消了之前的念头,没高调宣布认子,他老婆现在应该也还不知道他的私生子究竟是谁。不然家里就不是现在的鸡飞狗跳,而是寻死觅活了。

    有关冯跃疆家里的情况,倒不是司凤去打听的,这事自有李克文去做,李克文对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特别感兴趣,毕竟,很大程度上这也是他的业务内容。司凤时常揶揄他,不做狗仔浪费了他的大才啊。

    李克文迈着轻快的步子上楼,看到司凤急忙献宝似的地双手奉上东西:“师父,吃饭了吗?徒弟给你带了慕斯蛋糕,很好吃噢!”

    那个狗腿的样儿噢,还回味无穷一般舔了舔嘴巴,司凤简直没眼看。纠正了他无数回了,现在她已经懒得纠正了。反正东西吃归吃,要学本事那可没有。

    九幽派收门人看似随随便便,就像沈焱的这几个徒弟,全是他坑蒙拐骗或者是捡垃圾一样捡来的,但事实证明,个个都根骨奇佳,绝非滥竽充数。司凤现在还没那个看人的本领,自然也没有收徒资格,她自己都还没出师呢。

    司凤吃了不少白食,李克文啥也没学到,倒也没怨言,还是一如既往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她。接触下来司凤发现他人品还可以,就是聒噪了点。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他们看起来很生气呀。”

    “没事。”

    “师父呀,你可别气冯先生他们啊,尾款可还在他手上捏着呢,咱们才拿了定金。”

    “呵呵。”司凤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分钱的时候,记得把你这些天花的钱扣了,从我那部分扣。”

    “这怎么行,我做徒弟的愿意孝敬师父。”

    “话说,你不是有师父了吗?还要拜师?贪多嚼不烂。”

    “唉,别提他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你看他联系过我吗?哦,还是联系过一次的,要我打钱给他。”

    “那他也是你师父,没听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

    李克文嘟哝道:“唉,我这跳楼都上新闻了,他也不关心我一样,这师父有跟没有差不多。比起师徒关系,我们更像合作伙伴。”

    司凤吃了口蛋糕,细腻浓郁的奶油香从嘴里化开,满满的幸福感,没搭理李克文。

    停了一会,李克文见司凤没搭理他的意思,就自己找话头再次开腔:“师父,师公呢?”

    司凤随口答道:“去图书馆找书去了。”

    李克文眼睛一亮:“什么书?有修炼秘籍吗?我也想修仙啊!”

    司凤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是。我师父用得着在蓝星看功法秘籍嘛?这儿都没几个修士,又没多少灵气,修士估计都死绝了,还能流传什么有用东西?”

    李克文神色一愣,脸上有点僵,继而眼睛也暗淡了,轻轻叹了口气。

    司凤难得注意到了他脸色这点小变化,问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李克文低声道:“对,没错。”

    司凤:“那你怎么怪怪的?有什么隐情?如果需要帮忙,只要我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李克文眼睛顿时又亮起来:“那你收我做徒弟吧!”

    司凤吹了吹沾了奶油的手,有些为难:“我自己都没出师,还没资格收徒。”

    李克文道:“没关系,现在没资格不代表以后也没资格,你答应让我跟着你就行。”

    司凤眼尾一弯,双眼如月牙,笑得合不拢嘴:“哟,财迷你不做生意啦?”

    两人说笑了几句,沈焱回来了。

    看他神色就知道,上午去的那家图书馆也没戏,一无所获。

    “师父,别急啊,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努力呢,恢复得不错,想必再有个多星期就能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了。我再努努力,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定能练出来的。先喝口水吧。”说着她手指一点,杯中刚沸腾的热水立即变成了入口最合适的水温。

    沈焱身子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胳膊搭着扶手,左手修长的手指插在发间,看着很是疲惫。

    李克文纠结了好久,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被沈焱注意到了。

    沈焱微微皱眉,这个臭小子天天来缠司凤,他有点不爽,但也没表现得太明显。这会看他似有话要讲,便道:“有事说事,没事就别在这儿杵着碍眼。”

    李克文脸色刷白:完了,师公好像特别讨厌他,完了完了。

    看他好一会都不说话,司凤伸出食指戳了戳他:“我师父跟你说话呢。”

    李克文这才收回心思,小心斟酌语气问道:“敢问师公要找什么书?或许我可以帮您。”

    听到这个称呼,沈焱心里那根逆毛顿时顺了不少,看他也觉得没那么厌烦了,简单说了一下他想找的秘术书籍。

    李克文仔细想了想,开口道:“这种书籍在图书馆肯定是找不到的,连正规出版都出不了。”

    司凤叹气道:“唉,我就知道。那看来是没戏了。师父,你不是有本类似的书吗,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沈焱道:“我手里的是残本,不全。”

    司凤有些失望:“好吧。”说完她又兴致勃勃地给自己打气,“不要紧的,再过几天我就能完全恢复了,肯定能很快就修成的。”

    沈焱面容正肃,眸子暗沉似水:“我不准你冒险,有我在,这事你不用操心。”

    司凤赶紧笑笑点头附和,打了个哈哈。

    李克文看着那师徒两个,低头纠结了一番,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抬头说道:“师公,请跟我来,也许你要找的东西,我有。”

    司凤奇道:“你怎么会有?”质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

    李克文:“呃,我家先祖是茅山派掌门,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茅山派也没了,修道的人越来越少,到我太爷爷那辈基本就没人做这行了。但是我家还留有几本祖传的秘籍。”

    司凤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李克文家族还是跟玄门道术有渊源的,怪不得他有异能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克文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没瞎说,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们。”

    沈焱沉吟半晌,道:“行,我跟你去,你带路吧。”

    李克文一喜,立即站了起来。

    见状,司凤赶紧也站了起来:“我也要去!”

    注意到李克文面露难色,沈焱便道:“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我们去去就来。”

    司凤噘着嘴不高兴:“怎么,你家的秘籍只传男不传女是吧?看也不能看?我又不偷学。”

    李克文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

    沈焱无奈又宠溺地朝司凤笑笑:“别胡闹了。”

    说罢率先走出了客厅,李克文赶紧快步跟上。沈焱个子比他高,腿比他长,走路自然也比他快,他得走快点才不至于被落下。

    沈焱倒没瞎说,两人只出去不久就回来了。他们回来时司凤正百无聊赖给狗子梳毛,可怜的狗子身上的毛都被她梳落了一层,不住抬头用求饶的目光看她,都被她视而不见。

    一回来,沈焱就指着李克文对司凤说道:“小凤儿,从今以后,他就是你徒弟了。”

    司凤:“???”师父你得了什么好处了?一转脸就把徒弟我给卖了啊。

    沈焱指指司凤,对李克文道:“叫师父。”

    李克文还没开口,司凤连连摆手:“等等,打住!我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我自己都没出师,收徒不合适啊。你可以自己收徒嘛,我反正又不在乎关门弟子的名号,你再收十个八个我都没意见。”

    沈焱简短地回道:“我在乎。”

    司凤一顿,不禁乐开了花,心里美滋滋的,眉梢眼角都带着抹不开的浓情蜜意,当即忘了追究。

    倒是李克文颇为窘迫地站着,感觉自己像个一千瓦的大电灯泡,给他根电线他能马上发光发热照亮他人,这么旁若无人地虐狗太没人道了!

269 了结(4)

    李克文估摸着自己头顶冷却得差不多了,就恭恭敬敬去厨房泡了杯茶,请沈焱司凤上座,像模像样地跪下敬茶。

    他先敬的沈焱,口中道:“师公在上,受徒孙一拜。”

    司凤吐槽道:“你这辈分乱了,该叫师祖。”刚刚被沈焱喂了一嘴蜜,她已经接了收徒的安排,师父说她能收徒,那就是能收徒,凡事以沈焱的要求为准。

    李克文看看她,又看看沈焱,拿不准到底叫什么好。

    沈焱一锤定音:“就叫师公。”

    李克文赶紧狗腿地笑笑:“师公在上,受徒孙一拜。”

    司凤白了他一眼,瞧这谄媚样儿,简直了,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师父。

    沈焱则眉花眼笑接了他这杯茶,喝了个一滴不剩。

    李克文又给司凤献了茶,这极简的收徒仪式就算完成了。

    司凤喝茶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嘀咕,呷了一口,扭头对沈焱道:“师父,你自己干嘛不收他做徒弟呢?”

    沈焱笑眯眯道:“天赋差了点,蠢得有点可爱,做你徒弟比较合适。”

    司凤:“……”

    李克文:“……”

    这确定是给门下新弟子的点评吗?司凤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怪怪的呢。

    李克文满心以为他的美女师父能马上教他点东西,巴巴地望着她,要是他有尾巴,他肯定还要殷勤欢快地摇几摇。

    沈焱见状,心念一动,一本泛黄的古书从随身空间飞出,稳稳当当落在李克文手里。沈焱拿着长辈腔,很有派地开了口:“去旁边那山坡上,照着书上内容先去练采气。”

    李克文忙小心翼翼翻开书页,立时傻眼:这字挺古老的,有点像金文,看不懂啊。他还没开口呢,沈焱已经透过读心术知道了他的苦逼,抬手虚虚一拂,书上的文字立即变成了简体字,连一些描述方式都变得通俗易懂了。

    哎呀,这技术要是能推广能卖就好了,肯定受广大莘莘学子的喜爱啊,除此之外,还可以应用到其他领域啊,超实用。

    刚发散完思维,李克文又嫌弃自己俗气,满脑子都是赚钱门路,这都要修仙了,还想这干啥。修仙之人怎么可以贪恋钱财俗物,罪过,罪过。

    见他捧着那薄薄的书册发呆,脸上一副见钱眼开的表情,沈焱十分嫌弃,一记眼刀把这不识趣的徒孙撵了出去。

    而他自己也要办点正事了。

    他当然不是平白无故要司凤收徒的,这从某种意义上说更类似一种交易,虽然不是李克文提出来的,但沈焱知道他有拜师学艺的心思,索性便顺水推舟成全了他。沈焱是不喜欢欠人人情的,李克文成了他的徒孙自然就不是外人,借他祖上留下的古籍瞧瞧也谈不上什么欠人情了。

    沈焱挥手设置了一道屏障,将整栋别墅围得密不透风,连门窗都关上,他要做的事,不能受任何干扰。

    “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司凤一脸好奇,但见昏黑中他朝自己缓步走来,神色极为温柔,简直要将她融化。

    怎么突然把李克文打发走了,司凤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纯洁的念头,师父该不是要对她……哎嘛,不是吧?!现在是大白天诶!

    这可如何是好?虽然……但是……

    师父你学坏了啊!晦暗不明中司凤的脸烧得通红,呼吸都有点紊乱。

    她这头正胡思乱想,天人交战,就听沈焱道:“你别怕,等会可能会有点痛,不过我会小心的,尽量不会让你太难受。”

    “师父,这、这这……太快了吧,还没见父母呢!”司凤难得地舌头打了结,脸涨得红彤彤的,直觉耳朵都火烧火燎起来。

    沈焱脸上有些不自然,修仙之人耳聪目明,无惧黑暗,司凤的神色他看得一清二楚。看她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似有些嗔怪,又有些期待,弄得他也好紧张,抬手摁着她肩膀,司凤浑身都跟瘫了似的,顺着这股劲儿坐了下来。

    哎呀呀,这是要做什么啊,一上来就研究什么观音打坐双修**么,太生猛了啊师父!司凤简直被唬得小心脏都要扑通扑通跳出来了,沈师父啊沈师父,看不出来你是这么不正经的老师傅啊!

    司凤心慌意乱,只觉浑身都不自在,正纠结到底是半推半就地从了呢,还是义正言辞拒绝呢,还是……

    还没得出个结论来,她突然觉得眼前彻底一黑,所有神智也随着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腾空,脱离了识海。丧失意识前她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师父你太不厚道了,不带这么玩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凤悠悠醒了过来,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浑身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疼痛,简直没勇气撑开眼皮。

    羞死个人!

    睁眼之前,司凤特意眯缝着左眼偷偷打量了一下周遭,只见窗户关着,窗帘未拉,有习习凉风吹进来,天色已暗,房间里空无一人,自己好好躺在床上。她这才放心大胆睁开眼,本想利索地爬起身,发现浑身没劲,只能慢慢来。

    啧啧,后劲儿太大了。

    真能折腾啊!她浑身简直都要散架了!想到这儿,司凤的脸腾地又通红。

    她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床单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令她灰心的是,床单上什么都没有。她想,该不是她练功太过刻苦吃力,那什么被她不小心弄破了,希望师父不要介意啊。

    唉,纠结。

    人跑哪儿去了,该不是真生气了吧。

    司凤跺了跺脚,也有点生气起来,干脆又躺回床上,继续蒙头大睡。可她又睡不着,辗转反侧,越想越气。师父这做的什么混账事啊,太不体贴了,居然都不在她身边,死哪儿去了。

    意识缺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司凤全无印象,她只觉得好委屈又好惶恐,还没地方倾诉,忍不住默默流泪,憋屈的不行。

    这抓心挠肝的纷乱思绪折磨着她,令她身痛之余更觉心痛。莫非自己看走了眼,师父是个渣渣?应该不会啊,他平时对她多好啊!他肯定有事情在忙,肯定是的。

    可是,就算再忙,本尊不能守候在她身边,留个分身也好啊。居然让她一睁开眼都看不到他,这心里真是哇凉哇凉的。

    她正愁肠百结,忽然就感觉到屋子里氛围不对,有浓郁霸道的魔气。再仔细一探,她就发现屋外的屏障已被破坏。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常笑。

    他浑身都隐匿在黑气中,屋子里每个角落都被大魔修的瘴雾充斥,令人倍感压抑。

    先前司凤就听沈焱说过,常笑也来了蓝星,只不知他是为什么而来,总不可能是循着他们的形迹来的吧。这个大魔头神出鬼没行踪不定,真是防不胜防。

    有些日子没见他了,他的修为似乎更深不可测了。

    司凤周身的护体仙气为她构筑了一道防护屏障,魔气并未侵蚀到她。见到常笑,司凤立即明白了什么,她翻身下床,站起身时手里已多了一条鞭子。

    “我师父呢?!”司凤厉声喝问。

    常笑悠哉悠哉拉了把椅子坐下,笑得人畜无害:“这么关心他啊,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呐。”说话语气也好像真心送祝福,可他眼里那阴鸷明白显示这不过一句讽刺的讥语,毫无诚意。

    “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我能怎么样,你师父那么厉害,哈哈哈哈……”常笑突然放肆地纵声大笑,毫不掩饰讥诮之色,神经质地狂笑结束后,他忽而正色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竟公然违背门规,就不怕被全天下的修士耻笑么?你一个黄毛小丫头,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让他做出这样自打脸面的事来。”说这话时,常笑唇角微微上扬,眼尾上挑,目光有些游移不定,整个神态嘲讽中还夹杂着玩味好奇,外加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司凤心知沈焱此刻十之**是被常笑的手下拖住了,以常笑在万魔宗的地位,出行肯定不会孤身一人的,除非他想撇开下属们自己单独行动。就说嘛,师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抛下她,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以她师父现今的修为,应该也与九州时相差无几了,万魔宗的杂碎还能把他怎么样?可能是魔道妖孽人多势众,一时被绊住了脱不开身,等料理完那些小喽,他肯定就回来了。

    司凤很笃定这一点。

    她现在的关注点,是常笑口中沈焱“自打脸面”是什么情况:“我师父怎么就自已打脸了,你说清楚。”

    常笑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她,似漫不经心道:“他可真够不要脸的,九幽派第一条门规,就是他加上去的,还好意思约束门下弟子,自己就上梁不正。”

    司凤忍不住嘲讽道:“你都是九幽派弃徒了,还这么记挂门规是做什么,这么舍不得啊。”她在脑内搜索了一遍,许多年没背门规,她脑子里的门规训诫顺序都是乱套的,虽从未忘记内容,要捋顺顺序着实还有点费脑筋。

    很快,她就记起来了,在她生平第一次正式踏上修行之路时,她最早学习的技能就是学习门规,背门规,抄门规。

    门规第一条说的是禁止断袖癖和师徒恋等**行径,她当时还腹诽过,觉得立这规矩的是个脑回路清奇的蛇精病。

    原来,这个蛇精病就是她师父啊。

    真、真是没想到。

    只不知,沈焱是在什么情况下提出来的?

270 了结(5)

    司凤有些高兴,又有些心酸,感觉从来没像此刻一样,如此强烈地思念沈焱。在两人互表心迹之前,他内心一定非常纠结,备受折磨吧。

    恋爱就像拔河,谁先动心,谁先跨过那个界点,谁就要先付出,先承受那无形的巨大阻力。尤其像他们这样的,不为修真界所容,被视做大逆不道,无耻荒唐,有违伦常。在那些个她毫无感知的日日夜夜里,沈焱精神上肯定非常煎熬。

    她很自责,先前居然还险些误会他是个渣渣,对她不温柔不体贴不负责。

    怎么可能呢,在他决定要跟她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应该就已经打算好了,哪怕被全天下唾弃,身败名裂,也不会动摇他的决定。

    想到这儿,司凤情难自禁, 她心知常笑是不可能告知她沈焱的下落的,他特意跑到她面前来肯定也不是为了跟她扯闲篇。不管他是什么用意,她都得尽早脱身才好。

    司凤满心装着的都是沈焱的安危,再不管常笑扯的话头,忍住散架一样的疼痛,刷地一鞭朝他抽了过去。

    这一击灵力极为充沛,完全出人意料,常笑身后那面墙应势而倒,要不是常笑躲得快,他也讨不了好。

    “好厉害的丫头!”常笑没有聚回人形,保持着黑雾形态飘散在空中。

    司凤自己也大吃一惊,虽然最近她修为有所恢复,但她此刻其实状态不佳,照常理说,这一鞭的威力不会那么大。

    难道,双修还有提升修为的功效?啊,怪不得修士会结道侣,原来是这样。光是想想就怪害臊的,司凤的脸不自觉又烧了起来。

    常笑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低低嗤笑了一声。

    司凤恼得不行,捏了个手诀,朝着曳羽手柄处画了一道符咒,曳羽鞭身立时一化三三化九,犹如天女散花向四面八方劈开弥漫空中的黑雾。

    别墅尚存的三面墙毫无损伤,这说明司凤对自己突然陡涨的功力已能驾驭,收发自如。

    刚刚那一击司凤是动了真格的,威力十足,门窗都悚然震动,轰轰作响,自然反应本是要碎裂的,也跟那三面墙一样受法力禁制,兀自稳稳当当屹立不倒。但招呼在那黑雾上,就像打进了棉花里,力道消失得无影无踪。常笑依然毫发无损,恣意的狂笑无情地嘲讽着司凤的努力。

    也不知他到底练了什么魔功,现在都不用再依托肉身,只以魂体状态就能这么厉害,他好像并不存在,实际上却又不处不在。存在的形式已不能再束缚他,他仿佛已经游离在六界之外。

    可能常笑以前用人命填出来的实验成果,现在都被他吸收了。真是奇怪,魔修倒行逆施投机取巧,多是业障深重,常笑此人怎么就没遭天罚,竟越来越厉害了,修为深不可测。

    不知道他本体究竟附在哪里,找不到准确目标,就没法实现有效攻击,只会空耗功夫。

    司凤心里焦急,常笑不可能闲的没事跟她这儿唠嗑,肯定别有用心,不过她没闲心去揣度他的意图。她的想法很简单,摆脱常笑的纠缠,然后去找沈焱。

    常笑好似洞悉了她的心理,一直就躲猫猫似的逗她,让她脱不开身,令司凤焦躁不已。

    “你是不是在想,他为什么不跟你通个讯息?或者遣个分身到你身边来?”常笑嘿然笑道。

    司凤面不改色,斥道:“不要想当然,我没你想的那么没出息,只会希冀着旁人来救。”

    “哦,是嘛,看来沈焱收了个大有出息的徒弟啊哈哈。”常笑说得一本正经,只那笑十分刺耳。

    其实常笑说的没错,司凤心里想的,确实如他所说。但是她不信他能对她用读心术,她也不可能承认被他说中了心思。她心里的确很疑惑,为什么沈焱不跟她通个讯息,她刚刚冒险地分心想要通过额印里师父锁在她这里的那一缕神识跟他联系,居然没联系上他,让她更不能心安。

    常笑又欠扁地补刀:“你别指望他了,他不会来的。啧啧,真没想到,他对你居然这么大方,以身相许也不过如此了,真是令人感动啊。不过,他怎么收了你这么蠢的弟子,还将个蠢货捧在手心呵护,自己也要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了。我还以为他有多高洁,居然打自己徒弟的主意,好一派道貌岸然的仙门正道嘴脸!不过他也得意不了几时,搞不好,他已经被我的手下捉了,美人恩怕是无福消受。诶,你别这副要吃人的表情啊,太狰狞了不好看。”

    司凤怒不可遏,常笑这嘴里不干不净,如此诽谤实在难忍听闻。不过她也不想跟他动气,只当他是激将法,想扰乱她心神,索性将听力封闭了,懒得听他废话。就他那手下的水平,想困得住她师父?简直门都没有,牛皮吹太大了就没有可信度了。

    她专心对付常笑,无奈还是如一记重拳打在棉花里,伤不得他分毫。常笑似也注意到她封闭了听觉,闭上了嘴。

    正焦头烂额,突然有人敲门,司凤还未及反应,那门猛然间朝室内崩脱,直直打向司凤。司凤下意识举鞭一挥,曳羽跟那门才一接触,立即化作了齑粉。敲门的人正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见状,整个人立即精神了。

    是司凤的便宜徒弟李克文。

    他本来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楼下有动静,屋子好像在剧烈震动,这才醒了过来。到了楼下,却只见各处都没什么异常,只有司凤屋里好像有说话声。

    “师父,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李克文一脸问号。

    司凤也有点懵:“你下来做什么?回房去。”

    李克文反倒一步跨了进来,边打量着房间,看到那面塌了大半的墙大吃一惊:“发生什么事了?那墙……”他还没说完,突然眼睛一翻,身形滞顿,整个人都不对头了,再开口已经是常笑的语气。

    司凤骇然,常笑居然当她面附了李克文的身,这无异于是扇她的脸。

    “这身体不错啊,比普通的凡夫俗子好的多,够我用一阵了。多谢,多谢。”

    话音未落,常笑已经“穿着”李克文的身体消失不见。

    司凤风中凌乱,常笑这趟来,就为了跟她扯扯闲篇,然后跟她玩一下躲猫猫?常笑有这么无聊吗?虽有宋郁玲这个诱饵,可明显常笑不是冲宋郁玲来的。

    算了,还是先去找沈焱吧,好歹是不用受常笑纠缠了。她再次以密语传音联系沈焱,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却不想就联系上了他。

    司凤立即瞬行过去,沈焱跟高彬和大宝在一块,离着医院有几十里远。

    一问才知道是大宝给他传讯,默青等一干人劫走了高彬。担心了那么久,没想到劫人的事儿会在这么久之后发生,出手的还是魔道。这样一看,就很明显了,常笑跟梁博士根本就是一伙的。

    也许是常笑他们没察觉大宝什么时候恢复了灵力,也许是根本就不畏惧暴露他们之间有勾结,魔道做事还真是不能按常理揣度。

    高彬身体恢复得不错,脑子却还是坏的,依然疯疯癫癫的。

    司凤到的时候,大宝叼着他衣服,正拎着他往回走呢。沈焱看起来有点儿狼狈,据大宝说,本来是只来了个小喽,因为它请来了沈焱做帮手,后来就惊动了默青。默青带了十几个魔道高手,围攻沈焱,缠得他脱不了身。

    至于沈焱为什么要救如今已经毫无价值的高彬,司凤猜测他是为了弥补吧。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大宝和高彬也被接到了别墅。

    毁坏的墙司凤已经让其恢复原貌,别墅里的一切陈设也都恢复了原状。对于李克文被常笑掳走一事,司凤也征求过沈焱的意思,是立即去救人,还是缓些时再去。

    常笑俯在李克文身上,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对那副身躯不利,活人的身体操控起来更好,也更有灵性,所以常笑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顶多就是把他魂魄镇住,不让他有自己的意识。

    综合考虑后,他们还是决定缓一缓再救他。

    现在还是先解决眼下的困局,化解掉宋郁玲的怨气,尽早收集到精魄。

    司凤感觉自己修为提升明显,加紧练习御灵术心法,第三天上竟就让她练成了,顺利得出乎意料。

    一练成功,司凤就设立法阵,为宋郁玲进行了幻境记忆篡改。

    最终,在幻境里,她跟冯跃疆一起白头到老,恩恩爱爱,度过了幸福而简单的一生。冯跃疆继续做着他的小生意,没有现实中那样庞大的产业,也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环绕身侧。他们的儿子,聪明伶俐,一直是周围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令夫妻两个欣慰不已。

    其实在幻境里,司凤给她换了n个剧情,可最终打动恶灵的,感化它的,是这一版。

    司凤如愿搜集到了精魄。

    真是没想到,原来宋郁玲心底里,竟还是希望着跟冯跃疆安度一生的。

    也许,她是真的爱他吧。

    只是,最后他背叛了她,伤透了她的心,让她恨上了他。她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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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名动天下的“第一美男子”“九州第一剑”,沈焱人品颇受诟病,连最宠的小徒弟都嫌弃他,声称将剑换成贱才算名副其实。
沈焱摸着下巴:为师有那么不堪吗?徒弟:真的、有。
师父日常:修炼,装逼,夺宝,伏魔,坑徒弟
徒弟日常:修炼,闯祸,背锅,做任务,花式被坑
徒弟:心好累,我要回现代去找麻麻。等等,师父,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沈焱:你那么蠢,为师不放心,特来助你。
徒弟怒摔:快来人!警察蜀黍,这里有人装逼作妖!
沈焱:喊什么喊,你不是人?有本事把我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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