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腐朽的济卫
在法制并未深入人心的地方,在秩序的力量不足的地方混乱不可避免出现了。
比起在执政官的锐意进取下,其生活方式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的方家堡居民而言,四镇十二村仍旧停留在方朝阳的时代里,这里的人依旧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因为交通不便的情况下所受到的外来影响非常小,甚至有不少人都没听说过市政府哪怕济卫再三的宣讲了,能听到宣讲的大户人家们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毕竟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换了个执政官,政务堂变成了市政府,但这既没给他们减税,也没给他们些甜头。
济卫们只管向镇长或是村长们收税、向富户、地主们宣讲、向老虎、黑熊灰刀、向走投无路的劫匪们拔剑……他们什么都干,就是不会帮着饱受欺压的奴隶和佃户们说话。
哪怕是奴隶制已经被废除掉了,四镇十二村里的大户人家都能让奴隶们听不到这个消息济卫也是人的嘛,更何况他们接到的任务只是宣讲,而不是举报,职责内的事情他们都做到了,谁也无法因此而去苛责他们什么。
至于说听到宣讲的里人有没有奴隶的存在嘛……你市政府发过来的通知里也没提到过这里面必须要有奴隶啊。
就算提到了,地主和富户们也不是干不出那种让心腹卖身为奴来充数的事情……在关乎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他们怎么会拉不下脸?
由此可见,逐渐官僚化的济卫在缺乏监督的情况下,已经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诸多欺上瞒下的小技巧。
当然,对此执政官和市政府肯定是一无所知。
但在脱离了执政官的身份去思考后,身为地球人的郝源一直都对所谓‘四海升平’的四镇十二村抱有怀疑,对济卫这支队伍也表现出了相当的不信任。
他压根就不相信在这种靠天吃饭、强权为尊的农业社会里,那些大户人家们会有节操这玩意儿。
但他没有证据……甚至不说是证据了,连捕风捉影的风和影都找不到执政官和市政府压根就没有渠道接触到四镇十二村的下层居民,接触到那些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商户、富户、地主等大户人家的成员,又怎么可能了解到真相?
除非这些人中的某些人良心发现,出现了一个背叛了自己阶级的‘傻子’。
郝源迫切的想接触到这种人,但这种人并非会一定出现。
他知道这是一个小概率的偶然事件,绝不是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件一如科学一样,没有发展科学才是默认值,发展出科学才是极其偶然的小概率事件。
思索中,已经是在马上颠簸得屁股都要快裂开了的郝源忍不住勒马道:“吁……休息一会儿。”
在翻过了小山岗的刹那,他已经是看清了不远处的田地里正燃着熊熊大火之前看到了那几缕黑烟他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镇十二村没有自由的农民。
只有大地主和小地主,以及依附着地主的各种富户,再加上流动于镇子和村子之间的商户,他们构成了四镇十二村的‘金字塔尖’和‘金字塔身’。
佃户和奴隶,便是那‘金字塔基’了。
他知道这点,由此推下去就能得出了结论骚乱开始了,或许是仇恨,或许是煽动……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浪湖镇已然乱了起来。
名正言顺……到手了。
济卫们事实上已经尽力了。
但有时候并不是说尽力就可以免除责任的。
作为济卫百户的李有福很清楚这点,他甚至能猜得到今天过后,济卫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早在市政府的出现,方家堡的大动静开始的响起了的刹那,居住在浪湖镇里世代都是小地主的李有福就知道了那位野心勃勃的方家姑爷一定不会放任四镇十二村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外。
法律的出现、权利的分散与集中……种种表现令这个年过半百的老济卫嗅到了方朝阳的味道。
曾经那位在硬林镇里任职的税吏也有这么强的控制欲,但他最终却因为四镇十二村的团结和其他诸多的原因,导致了他无法将这些都纳入到他的意志范围里,仅仅只能依靠着出身于四镇十二村的济卫们来维持这段脆弱的关系。
不就是一点保护费嘛。
哪怕是在俞家倒下后,他从零开始带起来了个隐卫又能怎样呢?
首先是方家堡与四镇十二村之间那极其糟糕的交通,再加上四镇十二村有着自给自足的能力,光是这两点就已经决定了方家堡不可能直接统治到四镇十二村,更别说方家堡自己都难以管理好自己内部的问题了李有福作为百户,可不是看不出方朝阳留下吴家等权贵的用意,还不就是为了转移矛盾竖立靶子吗!
这位曾经追随过方朝阳推翻了俞家的老济卫是这么认为的,对于自己能看破这点的他还是颇有点得意的。
但现在,这位方家的姑爷一连串的操作却是令他看不太懂。
首先出来的是市政府。
李有福以为这是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新名字新气象嘛。
政务堂换个皮还能上天不成?
当时的他就是这么信誓旦旦的对着镇上的大户人家们这么吹嘘的。
显然,他错了,甚至错得离谱。
从市政府在执政官那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套操作下,李有福就有了预感那些大户人家和他们这些济卫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眼见土路上的马队缓缓前行,李有福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嘱咐道:“按照事前咱们说好的来,谁也别多嘴。”
其他济卫都是一幅心领神会的模样纷纷地点了头。
拍马出来的李有福却是定睛一看,那不是执政官吗?
他是真没想到方家的这位姑爷竟然是亲自前来,以至于他提前准备好的存储券都不得不重新塞回了兜里。
行贿这种事情,行到执政官的头上不是活腻了?
他可没少听说市政府的公职人员因为行贿受贿这种事情给掉了脑袋。
随后,骑在马上带着济卫们迎过来的李有福在叹息中翻身下马,继而面带羞愧道;“李有福有愧方家重托,这场小民作乱实在是因为小地主们为了缴纳这俩个星期的公粮,过渡压榨佃户所导致的。”
毫无疑问,将事情避实就虚的给陈述出来的李有福没打算就这么乖乖投降。
在发现无法光凭他们百余人的力量没法将被煽动起来的奴隶和佃户镇压后,李有福就已经是自觉的来到了方家堡到浪湖镇的必经之路,坐等来自方家的意思。
究竟是集结起各地的济卫,还是以那什么警务员作为主力,亦或是令舍生卫复员来围剿这些在围攻大户人家的‘暴民’们?
虽然说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的大户人家自己都能搞定这些真斩木为兵的暴民。
他们所豢养的仆役可不是跟人开玩笑的,这些仆役远比居住在方家堡里的那些仆役要壮实许多,甚至还在私底下披甲持兵区区一群暴民,只不过是抢了个先机而已。
当然,具体怎么做,还得看方家的打算。
他估计其他几个镇和村多半也逃不了这一劫,谁让平日里这些大户人家们大多都不与人为善呢?
只要有别有用心的人一煽动……
李有福甚至有过猜测要么是来自市政府的煽动,要么就是某些商户的煽动。
前者就等着那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后者更是嫌弃那些在‘自己的地盘’上鱼肉百姓的土地主。
乘着商市的东风顺势崛起的商户们嫌弃土地主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他们的作为,多半是因为商户们迫切的想要更多的人手来运转其日益庞大的商铺。
地主们手上的卖身契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李有福就不由地唏嘘了起来。
如果他狠得下心也在方家钱……方家银行里贷一笔款无论是租块地还是整个商队,一个星期下来他们家也要发财了。
郝源却是在李有福的话音刚落的刹那间就反问道:“你确定小民作乱的原因就是这个?”
“对,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个原因”
李有福倒是很坦荡他压根就不相信这位执政官能发现到底是什么原因,这里可不是方家堡。
而且……死人不会说的话,有时候……活人也不会。
第七十九章 放纵自己的执政官
得到了这个回答的郝源摸了摸已经冒出来了的胡茬,思量了片刻便问道:“我曾听市井传言提到过,四镇十二村的地主们豢养的仆役,大多身披轻甲、手握铁器?”
听到这问题,李有福哪里敢承认这种流言虽然从俞家倒下的那一刻开始,所谓禁武令就已经形同虚设,只要别当着济卫的面拿出来,济卫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身为富户的他虽然不是地主,而且光是凭着济卫百户一职就已经够养活全家十七口人了,但他手下的这些济卫也有不少大地主家的庶子啊。
这一承认下来,指不定要被哪家恼羞成怒的大地主们给下了黑手。
但李有福也不敢迟疑,唯恐执政官生疑的他当即回答道:“这种事情我等未曾见过,在听闻风声后,我也曾率济卫前往各村里一探究竟,但终归还是找不到丝毫线索。”
甩完了锅,他的脸上便浮现出了讨好的笑容,微笑道:“您想一探虚实,不如让我来给您招呼一下本地大户,让他们前来拜访?正好,浪湖边有一处庭院,其景色之秀丽倒是颇为令人赏心悦目,向来是供与富人们垂钓之所,还请您在那里稍等片刻?”
李有福的想法很简单,他认为这是一个可以谈的问题,方家堡在乎的是四镇十二村的实物税收,四镇十二村是否稳定其实与方家堡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大,因此执政官或许只是想要了解到一个度,因此才会问出了小民作乱的原因和地主仆役的兵备问题。
大地主们只在乎动乱后能吃下多少田,他们甚至连佃户和奴隶都不想要,毕竟只有累死的牛,而没有耕坏的田,幸苦的也不是他们自己,多养了下人吃亏的却是他们。
而且,动乱是否发生过的痕迹很难遮掩,但其结果如何却是由大地主们说了算。
得出这个理论的原因很简单。
大地主们都在镇外有庄园,其规模更是堪比一个村,而且大地主们对于奴隶和佃户看管得极为严实,奴隶和佃户完全没有暴动的机会,已经从小地主们手下获得了自由的暴民们绝对不会想主动进攻大地主的庄园。
除非他们得了失心疯,认为一群乌合之众仅凭人数优势就能冲破高墙、撞开大门,随后与规模在百人左右的仆役们在厮杀中取胜。
所以大地主们压根就没打算掺和进这趟浑水里,反正背锅有济卫,躺枪有居住在镇里的小地主富户们则是因为姻亲关系等多种原因,他们大多选择了聚居在高墙之后,而且向往着进入济卫队伍的他们身手也相当不错。
暴民们在试探性的触碰后,便会放弃这个难缠的刺猬,那些小富即安的小地主们和其他无辜而毫无抵抗力的镇民才是最好的劫掠目标。
最后,还要看大地主们的胃口,看看他们想兼并掉多少个小地主的问题了。
李有福很清楚,这场暴动中的受害者和加害者都是输家作为受害者的小地主们和镇民们家破人亡,作为加害者的奴隶和佃户们同样难逃来自方家和大地主们的清算。
但他并不感到难过,甚至还有些想笑。
想到这里的他才发现了,原来除了小地主们和镇民之外的所有人都是赢家方家有了借口对付济卫,有了插足四镇十二村的理由;大地主们能在吃饱了来自小地主的田地之外,又可以通过方家对镇子重建的补贴捞上一笔;商户们也能顺势从小地主这边捞到不少劳动力;富户们更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到方家堡里居住……总之,几乎人人都能得到好处。
就是……这个镇子多半要散架了在此之前,镇子里的大小事务通常是由大小地主和富户们共同商讨后决定的,但现在……所以,还是让执政官和大地主们谈一谈吧,或许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郝源虽然不知道在刹那间,李有福就想了那么多,他更不知道李有福关于利益这方面的判断与他不谋而合从疾驰到放慢了马速的过程中,他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作为方家的姑爷,作为方家堡的执政官,他确实应该漠视这场动乱的进行,直到其进行到了一个‘度’,才是执政官应该出场的时间。
就好像是那些眼睁睁看着所谓忠臣在倒下后,才给他平反的皇帝一样。
想到这茬,郝源有了种调头就走的冲动他问出那个关于地主们豢养的仆役是否有甲有兵的问题,就是因为他知道事情想知道这场动乱会不会闹得无法收拾的地步。
别忘了古林镇、上河村、平原村这三个聚居地靠近方天城,动乱绝对会催生出盗匪的存在,盗匪肯定会影响劳工队的施工效率以及运输物资过去的木车组。
从方家堡到方天城的路上,已经在他这位执政官上任的第十四天,就已经铺设好了包铁木轨,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契合包铁木轨的木车也出现了。
在马的牵引下,5~8辆木车为一组,快速在俩地之间往返无论是人还是物资,都因此缩短了近俩倍以上的时间……看到了其便捷性之后,就连福伯都不再反对他试图修建更多包铁木轨的想法了。
他不想让方天城的工期受到影响,所以才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李有福那模棱两可的回答和言之凿凿的提议却是让他豁然开朗,那些根治在本地多年的大地主们确实有这样的把握,不然这个老济卫百户哪里敢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大地主们一定会来?
但看到远处只有个轮廓的镇子里,那接连升起的黑烟……郝源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种羞愧感。
他微张着唇,又拽紧了马鬃,以至于胯下温顺的小母马都忍不住低声嘶鸣起来。
这正是这一声嘶鸣,让郝源意识到了自己是在玩着一款很糟糕的‘游戏’现实这个糟糕的游戏并没有固定的选择,但人有。
也必须要有。
因为,这是良心?
这下,多半又要被思媛骂了吧?
嘴角微微扬起,郝源却是在心里自嘲的同时出声道:“行,本地有多少大户你就让几个人去,剩下的人跟我进镇。”
这回答令李有福震惊,他下意识地脱口道;“哈?您是认真的?”
此时,郝源已经抽出了腰间那装饰性远大于实战性的短剑,听到这样的问题,他斜了眼李有福,沉声道:“我是执政官。”
第八十章 方思媛的感慨
其实,遵从初心去放纵自己的感觉还蛮爽的。
带着这样想法的郝源已经是想起了,在被召唤而来之前阿妹你看的那位从房地产大亨变身为国家总统的老小孩,从上位开始一直在放纵自己的这位总统阁下是该有多爽?
在过去,郝源根本没法想像得到这种感觉。
现在,他却是已经初窥门径……甚至认识到了这种爽快已经连带着他对委员会和方家的怨气因此而消散得差不多了。
毕竟,受了那么多的制皓不说,还得被迫认真去自己查自己……回想其这种憋屈,郝源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忍过了这大半个月。
在轻快的马蹄声中,眼见着一行人已经是快要抵达了镇子的入口,李有福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您……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那些暴民少说也有千余人,我们就约莫一百七十人,而且还没什么像样的甲胃!”
这个方家的姑爷怎么就这么不知轻重,亏他还以为问出了这种问题的人不仅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擅长在博弈之中互相妥协的政治家李有福从没告诉过其他人,他在听了说书先生讲述过所谓政治家的故事后,就一直梦想着自己能成为那样的人……再不济,至少能亲眼看到这样的人,也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了这么一遭。
梦想破灭的他,终归是有些冲动,意识到了自己言语的冒犯,他连忙补充道:“这很危险,暴民们不在乎您是执掌世界的执政官……”
原以为,所谓的谏言已经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这老济卫仍旧是喋喋不休,感到了不耐烦的郝源下意识地就打断道:“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他们会在乎谁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相信小民动乱是因为小地主们过渡压榨佃户所导致的吧?”
他故意忽略了老济卫口口声声的辩解,当即给出了自己对这场动乱起因的认知:“你可能认为是本地大户,也可能认为是某些商户,甚至可能认为是我在背后煽动的……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它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就只能去解决它,对吗?”
郝源并没有提到更关键,也是更致命的原因谁被煽动了,为什么会被煽动这俩个原因。
因为他知道,在动乱开始的刹那,他几乎就不可能获得真相了。
除非作出了这事情的那些人主动跳出来以身试法。
虽然因为还不是一个国家,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势力,以至于郝源只能将煽动这回事暂时被归类到了《民约法》里,现在方家堡也只有《民约法》和《公约法》,前者具有普遍的约束力,而后者只针对公职人员。
得到了这样一个反问的李有福垂下眼睑,苦笑道:“但您就没考虑过他们会不会听您的话语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郝源的话语让李有福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喜意,但下一句却令他为之愕然;“但小叮当向来都有办法。”
当然,这一刻,尚且还在自鸣得意的‘小叮当’却是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遭到来自‘大雄’的审判睡糊涂了的方思媛没听清郝源说了什么,郝源也没注意看她那茫然的样子,就匆匆地转身离去。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被阻拦下来的原因了。
心急如焚的他压根就忘了,从遭到了伏击的那一天起方思媛就没打算让他跑出去……他甚至都还不知道今天一早,他跟二舅哥俩人都被各自的媳妇儿给盯得死死地方思媛和云二娘就在隔壁!
与方思媛情同姐妹的柯有月实际上相当的为难,她知道自己只要一个箭步过去拽住姑爷,那就万事大吉了……至少对方思媛来说是如此,但她不敢确定在这种大事情上,阻拦了姑爷的后果。
毕竟,他是方家姑爷的同时,还是方家堡的执政官,理论上来说也是这个生活了十多万人的世界里的‘帝皇’。
更何况,方思媛都没开口,她哪里敢擅自做主呢?
当然,这并不妨碍到柯有月从侍女的手上接过了刚从温水里取出的毛巾轻轻地给方思媛擦脸,同时做好被埋怨的心里准备,将郝源外出的消息告诉了她。
回想到柯有月还能若无其事的将这话说出来的口气,方思媛又感觉到一盆滚油泼在了她心头的无名火上,以至于她忍不住再次埋怨道;“方家堡就算了……不对,方家堡也不算,你就应该拉住他,这种事情谁去不行,思忆都能解决!”
骑着马与方思媛并驾齐驱的柯有月依旧保持着淡然:“四小姐恐怕只会带着大家去玩桌游或者承诺建设更多更大的休闲馆,从而平息人们的不安。”
“但姑爷却是在外出前指出了一点没有谁比方家堡的居民更渴望安稳了,所以警务员们甚至不需要去安抚他们,只需要将一切敢于扰乱这份安稳的不法分子逮住就行了。”
回想起最近方家堡居民的画风大清早起来的居民在熙熙攘攘中或是自带早餐,或是在市政府的爱心早餐售卖点以及其他街头小贩那里购买早餐。
如此热闹的景象仅仅会出现在6~7点这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居民们便会根据他们的工作或是乘上了通向方天城的木轨车,或是来到了堡外的集结点,人群在街道和土路的分流中来到了他们工作的地方,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下午8~9点,方家堡的街头便会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现在,这些带着汗水和满足微笑所回来方家堡居民们,已经是因为逐渐宽裕起来的钱袋能下得了手去购置一些令孩子们惊奇的小玩具(方家制造,方思忆出品),亦或是从方家里流传出来的小零食谁不愿意看到孩子灿烂的笑颜呢?
想到这些的方思媛心头一软,不由地将准备好的所谓‘十八般酷刑’给减去了其中俩种。
毕竟,这个坏家伙是真的尽力了,在此之前她压根就不相信短短的一个月里,方家堡竟然能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此之前,方家堡的街头巷尾,只有在有热闹看的时候,她才会看到居民们的笑脸但那大多数都是讥笑、嘲笑与冷笑。
平日里,他们脸上更多的是麻木和不满……方思媛还记得福伯曾经说过,这也是隐卫出现的原因之一。
换做用小源的话来说,那是因为方家没找到方法来扩大其治下居民的生产力,以至于不得不训练出了更多的隐卫、舍生卫从而维持方家的统治。
思索到这里,她忍不住向柯有月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过甚了都要不断的去开采资源呢?”
问着,她却是在心里自己回答:掌握了货币发行权的方家,对任何能提供给方家堡居民以工作岗位的生产活动所生产的资源,都没有过剩这个说法尤其是因为他们生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
第八十一章 公鸡上天、母猪上树
无时无刻不在方思媛身旁的柯有月哪里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但她却没说什么,而是指着木桥前的那一滩泥泞,肯定道:“只有马队才能留下如此密集的马蹄印,看起来姑爷他们没走远,大概是……”
还并不能熟练从旧有的时间换到新时间的她,在迟疑了片刻才道:“大概是十分钟前留下的吧?”
有十分钟吗?
方思媛对此深感怀疑。
毕竟,她是知道郝源的骑术有多烂的……还亏得她挑了一匹最温顺的小母马,他才勉强不会摔下来甚至于在工程局依照他的描述制作出了马镫和马鞍后,他也没放得开胆子去纵马奔驰。
前脚出门后脚跟上的事情,哪里可能有十分钟?
最多不过五分钟。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她头也不回,干脆高声道:“换马,加速!”
对此一无所知的郝源已经是策马进入了浪湖镇。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方家堡之外的聚居地里。
不仅仅是好奇心在敦促着他放缓马速、仔细观察,就连头上悬挂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都在提醒着他除了责任外,他还得提防着不知道在哪里肆虐的暴民。
只有在初次交锋时迫使他们知难而退,才能以言语来打动他们,其中的关键在于让暴民们冷静下来。
思索中,郝源已经发现了浪湖镇是一个典型的农业时代城镇其建筑风格他是压根没看得出来,但至少紧挨在一起的土房子不会说谎。
从部分裸露在外的主体,郝源不难看出这些土房子只是以木板为骨架,混合着凝实的泥土为‘血肉’,屋顶只是铺了一层被石头压住的稻草,看起来极为丑陋。
比起方家堡那些灰白色的泥石所砌成的房子要差远了。
在暴雨天,这种房子真的不会坍塌吗?
他猜,那些裸露在外的木板,或许曾经也被这些灰褐色的泥土所包裹着的吧?
像是注意到了郝源的眼神,李有福适时的解释道:“这片房子一部分是小地主佃户的,一部分是由粪夫、孤寡之类较为……按您的话来说算是弱势群体的主要居所。”
郝源有些惊讶,这老济卫的思想觉悟这么高?
在前不久,让济卫们去向四镇十二村的居民们宣讲废除奴隶制的第五天后,不用调查、不用反馈,郝源就已经知道了那只是在做无用功。
济卫们肯定是宣讲了,但有没有人听,以及听众是谁都存疑,甚至济卫们都可能在敷衍了事作为执政官的郝源是知道济卫主要出身于四镇十二村中的哪些阶层的。
如果奴隶确实是被解放了,那么方家堡的商户们肯定至少会歇息一阵自从商市开放和商税改制以来,在那个所谓的执政官信箱里,每天都堆满了商户们的匿名投诉信。
他们也不嫌纸墨贵的?
调侃之余,郝源确实很清醒,方天城和包铁木轨这两大项目,是是扩大内需的关键,而商业兴盛则在于市政府主动的将这部分的市场向民间开放这并非是分配制度的变革,而是将方家所闲置的资源都充分利用了起来,才能形成的一个繁荣景象。
在此之前,没有什么民间的商人。
所谓的商户,就是世袭的而且还得是权贵的奴隶,才有资格从商。
这样的商户在商品交易的过程中几乎没有所谓的主观能动性,他们只是被动的听从了权贵的需求,从而在四镇十二村之间展开了收购注意,这还只是单方面的收购行为,而不是有来有往的贸易行为。
因此,活跃的民间市场就有些像是初生的‘怪兽’,这个名为资本的‘怪兽’现在不仅人畜无害,甚至还颇有些可爱。
所以……郝源又犹豫了起来。
他看到了俩个未来,第一个是他调头回去,漠视着这一切随着幕后推手施力后的惯性而动,直到尘埃落定后再入场,从而毫无缝隙的吃下一片属于市政府和方家的蛋糕。
这部分蛋糕非常大,在郝源的估算中几乎占了总的40%,甚至可能还要多一点。
但是,这样多方满意的后果就是,奴隶制事实上的在四镇十二村里被巩固了……这个问题现在不解决,到了后面就会变成了所谓的历史遗留问题。
因为郝源认为这可能也是大地主们有心无心之下的一次试探,他们在估量着他这个执政官对奴隶制的反对意见有多大,是必须分出个你死我活的程度,还是可以视而不见的程度?
像是方朝阳,就是典型的视而不见,他压根就没在四镇十二村提到过所谓的废除奴隶制这回事儿。
但郝源却是让济卫们转告了他的意志,明着告诉了大地主们
在未来,不受限制的大地主们能不能被压制住其随着时间而日益增长的野心,就要看以后的执政者的努力了。
但无论如何,这就是养虎为患。
所以郝源下意识的抗拒这个选择,就是因为他本能的认为不留后患才是最重要的,当代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拖到未来?
更何况,作为方家-济卫-四镇十二村这个体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大地主们可不是不会发生‘癌变’的作为封建地主阶级的代表,大地主们和早期资产阶级之间必定存在着用膝盖都能想到的利益冲突。
毕竟现在没有一个能转移他们之间矛盾的目标除非说有人发现了新大陆……
通过常驻在商市里的隐卫所递送的观察报告,郝源知道,尚未完成…甚至可以说尚未意识到怎么去完成积累资本的商人们并未意识到这点,他们还沉浸在贷款-租地-赚钱的美梦中,浑然没有察觉到他们是一个逐渐庞大起来的阶层他们甚至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力量所在,只是满足于暴富的快乐之中。
他们没有察觉到,但作为被挑战者的大地主们一定会察觉到这些追逐利润的资本家、企图使得利润最大化的资本家,是会对人力、物力、土地等一切事物本能的充满了渴望,他们就像是一群黑夜里绿着眼睛的饿狼,贪婪地等待着每一个可以一拥而上的机会。
当然,他们现在还只是商人而已,没有摆脱肌肉作为劳动力的他们根本算不上是资本家。
那么,作为被挑战者的大地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还需要过多思考吗?
这个未来,是郝源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他认为‘资本’能承担起加速社会变革的一部分重任,而封建地主们……嗯……指望着一群封建地主跟着他来攀科技?
那还不如指望着公鸡上天、母猪上树!
第八十二章 暴乱见闻
第二个未来则是……在他的努力下,至少就像是之前的方家堡一样,奴隶制在四镇十二村中被名义上的废除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现在方家堡的治下立马就多出了五千到一万人左右的自由劳动力这部分是小地主们控制着的佃户和奴隶,是能够立刻加入到市政府体系下的劳动力。
而且这不会动了其他人的蛋糕,还能变相控制住了‘资本’成长的速度,更主要的是大地主们也会因为这一次妥协,从而在未来市政府完善、军事力量强大后,将会不得不实质上的解放奴隶这又是两万到三万左右的自由劳动力。
推演出这个未来的郝源觉得这可行,但相对来说较为危险。
他首先得让这些宝贵的劳动力们冷静下来,其次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施之以力的方式‘说服’大地主们和劳动力们……光是这点,想想就令郝源感到自己似乎是疯了,才会想出这种方法。
毕竟他手上没有最为关键的力一支强有力的军队,只有一支并可靠的‘税警’济卫和一支转岗已有大半个月的‘警务员’舍生卫,以及……隐卫就算了吧,连基本的配合训练都没有经受过的,丢到战场上简直是去送人头。
但他却还有这那么几分的信心,首先是大地主们未必会看到名义上废除了奴隶制带来的后果,因为如果大地主们不是那么短视的话,他们就应该主动配合市政府,主动去解放奴隶。
因为市政府通过劳工队和资源队的方式已经证明了,被解放的奴隶在有着高积极性的加成下,其创造出来的价值远比毫无积极性的奴隶要多得多。
更何况,眼下要谈的仅仅只是五家大地主,剩下三个镇的大地主自然有市政府派遣的专员前来处理,而且作为被‘突破’的这五个大地主,一定会乖乖当好敲门砖这个身份的不然,他们很有可能就会被其他大地主所唾弃,毕竟他们自称是门阀……
等等,门阀?
想到这个当时在报告上被忽略的词,郝源由衷的开始感到了一种时空错乱所带来的荒谬感。
这个门阀,真的就是指那个门阀吗?
他的思考用时并不长,不过是百米不到的路程就已经整理了一遍思绪,继而得出结论:无论如何,第二个未来是他可以去冒着风险所争取的。
他突然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处棚子,这个被洗劫过后的源自一片狼藉,哪怕是这个以不知名动物的皮制作的棚子都被撕掉了一半。
引起他注意的并非是棚子,而是棚子下俩个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与各类文学作品中描述的白花花一团截然相反,那是一幕令郝源由衷的感到了恶心与作呕,甚至远超于院子里被用于泄愤的尸体。
他的嘴唇嗫嚅了片刻,还是指着棚子道:“把那禽兽,杀了吧……”
其话语中丝毫不做掩饰的百感交集,令李有福颇有讶异。
短暂的接触,使得他以为这位方家姑爷是个城府颇深的人,没想到仅仅是这点小场面他就忍不住动了真怒这不禁令他想起了他自己,当初他也是因为暴民们在亲戚的身上施加了凌虐,从而愤怒地带着兄弟们揭竿而起,然而他却发现人心竟然是如此的索求无度。
俞家的倒下不仅仅是方朝阳一个人的努力,在墙倒众人推治下,那时候没人分得清楚自己究竟是所谓的义勇,还是所谓的暴民。
直到方朝阳这个男人出现了,告诉了他,只有能克制住自己**的人,才是合格的统治者。
在他手下的义勇因奋力作战被称为舍生卫,而被其击败收编的则是因救济苦难的行为被称之为济卫但只有像是李有福这样的老济卫,才能回想起自己曾经手上的罪孽,他们救济他人的行为何尝不是在救济自己?
毕竟,他们也曾这么将怒火发泄在无辜者身上,直到在愉悦中麻木,或是在愉悦中疯癫。
至今为止,方朝阳都很好的遵守着他曾经的许诺:绝不像俞家一样贪婪的向治下的居民索取无度,在他的领导下方家甚至都没压榨过一次居民,但没有被压榨的居民为什么还不是不满意……李有福不是很明白。
带着这样的困惑他忍不住问道:“执政官,您也相信您的岳丈所奉行的那一套吗?”
事实上,郝源在于老泰山交流时,大多处于称述状态,很少有老泰山主动说话的时候,因此他怔了一会儿,才苦笑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他的哪套?我认为这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底线是有道德,而违背了他人的意愿强行在他人身上发泄**的行为,无论是哪一套都是错误的,难不成这种行为在四镇十二村例外?”
虽然在《民约法》和《公约法》中,他同样将这样的罪行判得极重,但他是真的没听说过方家堡有发生过这么恶劣的事件。
“可这就是暴乱,这就是无序,这就是意外所带来的情况。”争辩着的李有福突然意兴阑珊的补充道:“我并不是在为那个该死的混账而辩解,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的观点罢了。”
已经是开始纠结是否有必要争取第二个未来的郝源沉默了,在看着拍马而去的隐卫已经是干脆利落的一枪刺穿了那个禽兽的头颅,而‘它’身下的妇人却是没有丝毫动静,只是仍由鲜血在她身上流淌,成功转移了自己注意的郝源忍不住高声问道:“你们把受害者也杀了?!”
作为时时都与市政府开战合作的‘机构’,隐卫当然知道姑爷口中的受害者是什么意思,这俩个隐卫哪里敢认下这个‘故意伤害罪’十年起步,最高无期的判罚,可见郝源是多么渴望着‘物美价廉’的劳动力。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没有!受害者还活着!”
还活着,为什么不动了……
他还没问出这个问题,李有福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感叹道:“那可怜的女娃,或许就是她们家唯一活下来的独苗了吧?不是谁都能从这种痛苦中挣脱的,如果您是真的想让她活下来……最好让她进方家当个奴……”
像是察觉到了纰漏,他连忙改口道:“婢女吧。”
李有福还特意高声补充道:“不是您指的那种吃住都在家里……或者说是方家大院里的侍女,而是婢女……不然,这可怜的女娃要么是在自甘堕落中死去,要么是在郁郁寡欢中长眠……嘿,毕竟人总要有点目标的嘛。”
婢女跟侍女不差不多的吗?
郝源还没来得及问,身后却是在马蹄声的伴奏中,传来的一个在杀意中多了些许可爱的声音:“谁敢撺掇我家夫君蓄婢?!”
第八十三章 为何而纠结
这声音在郝源听来是挺可爱的,但在李有福听来却无疑是阎王的‘金口玉言’,后悔着自己为了活跃气氛从而大嗓门的他连忙扯了扯缰绳,回过头就高声道:“三小姐,您误会了,老李我的意思是有这么一种可能而已……绝对没有撺掇姑爷蓄婢的意思!”
同样转过身去的郝源眼见马队逐渐放缓了速度,为首的方思媛却是穿着他俩第一次相见时的那身戎装栗色的披肩长发被扎成了俩束麻花辫一左一右的垂至胸的俩侧,精致华美的黑色皮甲将身姿衬托得愈发饱满,那一双不怒自威的眸子里则……嗯?
这令他的眼睛不由地一亮,接着却又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面露苦涩。
郝源举起手来示意投降,随后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安全第一……”
已经是驱着马来到郝源身旁的方思媛斜了他一眼,打断道:“闭嘴,一天偷跑俩次回去再说,方家的勇士们!”
她深吸了口气,被银饰所点缀的皮甲也随之往上而动,便高声道:“济卫亮枪,编为一队准备跟我冲锋。”似曾相识的口号令没有被搭理的老济卫有些恍惚,仿佛是回到了那个跟在方朝阳身后厮杀的岁月。
他不由地握紧了长枪,脱口而道:“七人一小队……就像是外出清缴盗匪一样小锥形阵!大家找到自己的位置,列队!”
宛如重获新生的老济卫如此作态,不仅令郝源有些惊异,更是让方思媛稍微高看了济卫一眼从小跟着自家二哥玩战阵博弈的她,其实并没有想到济卫还能有这样的组织力。
因为上一次让一些吴家假子余孽的突围而去,在她看来,济卫多半只能欺负欺负无马的步兵了。
没想到,事到临头,济卫当真还有点东西。
不过,这不值得她多费心神,反正自家那个偷跑出来的混蛋在蓝图上压根就没给济卫留下位置。
思索着,方思媛凝视着不远处闻声而来的几个暴民他们大多面带狂热,哪怕是见了全副武装的济卫和隐卫都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是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呵……
心里嘲笑着的同时,方思媛挥手道:“隐卫搭弓,十人一队,肃清浪湖镇!”
“必要时,放火箭!”
在她喊话间,那俩个拍马回来的隐卫已经朝着手持草叉的暴民,顺势射出了两箭。
一箭没空,几乎是同时没入了俩个脸带狞笑的暴民。
他们几乎算得上是无声无息的倒下,令其他暴民意识到了双方的角色互换在此之前,他们是猎人,镇子里的居民是猎物。
现在,反过来了。
跃跃欲试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多了一些惊惧。
老济卫带头的济卫们已经是伏低了身体,约三米长的骑枪在不知何时腾起火光的下闪耀着辉光他们,在冲刺。
目送着掉头就跑的暴民和纵马而去的隐卫、济卫,郝源将目光重新投到了方思媛身上,勉强笑道:“怎么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这家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得出了这个结论的方思媛没说话,只是指着郝源身后。
郝源也回过身,之间一个隐卫正牵马而来,马背上驮着一个半昏迷状态的女子她身上仅披着几件几乎被血浸红了的衣裳。
这就让郝源恍悟了。
原来是昏过去了,难怪说怎么没点动静。
方思媛就他看得出神,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够没有?”
这声音里蕴含的不满是个人都能听出来,郝源当然也不会例外。
回过神的他耸耸肩:“我只是在想要不要阻止你。”
方思媛撩起了额前的几缕发丝,挑眉道:“答案呢?”
“答案是我不知道。”他的回答出乎了方思媛的意料之外异常的坦诚。
这不禁令她有些忧心。
于萌慧说得确实没错,异世界人大多短命的原因更多的是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的问题异世界人要么在融入中泯于众人,要么在掀起波澜中成就自我……或是焚毁自我。
所谓的更容易掀起波澜,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不甘平凡、特立独行所导致的而已。
郝源……他的精神,真的没问题吗?
她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真的因为压力过大,从而患上了他口中的精神病了。
带着这样的紧张,她突兀问道:“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你歇斯底里喊出了什么话?”
郝源有些奇怪于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去……”
在未婚妻面前爆粗口,他突然感觉有些说不出口。
其扭捏的作态更是令方思媛心惊怕不是真的出事了,不然他怎么就不劝阻一下,她可是知道这家伙有多么心软的。
且不说那天能坑杀政务堂贵人的机会,因为仆役而被他放弃了,就连要杀鸡儆猴作为典型的那个麻子脸杨蕴,都让他改了个名活了下来……因为他再三强调了,那只是因为杨蕴的功过相抵导致的,她也认为这就是心软的表现。
就跟小狐狸逮住了小鸡却只是在其哀鸣声中放走它一样。
不过,他这人又有点先吃软后吃硬的嫌疑。
啧,得请王婆来看看了。
发现方思媛的脸色越来越奇怪,郝源忍不住问道了:“怎么了?”
眼见自家小姐还是纠结着的模样,柯有月看了眼周围由什改组为十人小队的隐卫还有三个小队在附近保护,但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对手。
所以,她就出言提醒道:“三小姐,姑爷,是时候出去了,这里不安全,另外……三小姐的意思是,姑爷您的表现并不是很正常。”
她说得很委婉,但郝源却是一点就通,当即就反应了过来:“哎?噢,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为什么漠视了你让济卫隐卫毁了这镇子的原因?”
方思媛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因为她。”眼看在话音刚落的时候,方思媛的脸色就开始变差,郝源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因为从这个可怜的女孩所遭遇的这一切,我发现了一点是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不不不……对,我的意思是,我还在以一个地球21世纪人的观念去看待这一切……我不是圣母,但我为什么会同请他们又同请她……更主要的是基于这样的困惑,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方思媛能从他那颠三倒四的话语中听出痛苦与迷茫,这令她有些无奈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纠结的,就是因为他想得太多了!
思索间,她已经是拽住了他的手腕,扯着他的手指向前方。
并不宽敞的街道只能容纳三匹马并驾齐驱,但这也足够济卫们轻松地在街道上碾压出一条血路了。
面对着济卫骑着的这些个头一米七左右,重量近一吨的马冲过来,暴民们堪称是一触即溃。
在接触前,暴民们已经是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幻想中模拟好了该如何将那些济卫老爷们给砍下马来。
但事实上,三米长的骑枪轻轻松松的开始窜葫芦之后,暴民就崩溃了。
且不说白的红的溅了一地,更重要的是他们亲眼看到自己根本没机会靠近这些济卫老爷们。
济卫们或许生疏,或是老道的运用着骑枪,自然是在其不堪重荷的时候就已经将之抛弃,继而拔出了收割专用的弧形刀,横直在身侧就像是收割机一样,敢于靠近的暴民大多被这把在速度带来的势能加成下愈发恐怖的刀所撕裂。
“难不成你还想带着这些已经残破的尸体回去公开审判?”
第八十四章 生病了的执政官
在小母马轻快的步伐所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镇外的一处黑土坡上光秃秃的空地后,居高临下望着镇子的郝源才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我只是在想着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跟我想的不一样,我知道这些佃户、奴隶的反抗,是带着破坏性质的反抗,是错的,但他们的反抗又是对的,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非黑即白的事情和人所存在,但……人……”
他深吸了口气,才迟疑道:“……人生而平等,谁也没资格去奴役谁这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权之一。”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意识到了这是我那来自工业时代……不,是在信息化时代被冲击中形成的道德标准并不适用这个世界,但这样的道德标准是进步的难不成我还要想办法让自己开倒车,我怕那样的我会作出比这个世界的道德标准还要没有底线的事情。”
听到这里,面色不变的方思媛反问道:“比如?”
比如?
郝源愣了,片刻后,才沮丧道:“我想象不出来,我甚至没法想象我能干出没有底线的事情。”
“呵,但是我想这个土著倒是想得出。”方思媛却是在轻笑中继续描述着那个画面:“你不是说过人会生病是因为细菌或是病毒吗?当时我记得你还提到过要让王婆多培养一些徒弟,从而开始医学的进步,对吧?”
在郝源下意识的点头中,方思媛冷笑道:“我想到的是,将能培养出细菌和病毒的东西作为杀手锏,将之拿来作为武器或是威慑对手的王牌。”
那不是731这种畜生才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下意识的想反驳的郝源却有些无力,他抬起头,望着碧蓝色的天空这片没有被污染过的天空中,依稀能看到几颗在白天也会被观察到的星星。
发现郝源没说话,方思媛干脆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个是对外的,我再说一个对内的你提到过的……”
知道她要说什么的郝源打断道:“行了,不用说了,我只是矫情了一下,就矫情了那么几分钟。”
顾不上方思媛已经是一幅无言以对的样子,郝源捋了捋马鬃便接着道:“事实上我设想了俩个未来,或者说是俩个可控的发展方向……”
将自己的想法托盘而出后,郝源提出了疑问:“你认为,怎样会更好?”
沉思片刻,方思媛摇头道:“不是特意要打击你,而是哪个都不好前者只会让四镇十二村看清我们,甚至在这场动乱出现就意味着他们有了这个苗头,所以我才下令让济卫和隐卫动手,他们造成的血腥足以震慑住任何不满。”
“后者……那些劳动力你养得起吗?”
“别忘了,我们的主食还是水稻,这不是能用肉就能弥补的除非,养殖场的规模扩大一百倍,但草料呢?”
这几个问题,如当头棒喝,郝源呆滞了一瞬间,才点头赞同道:“没错,除非于萌慧现在就拿出肥料或者说是找到方法让铁的产量和牛的数量一下就提高上来。”
“所以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借此机会,方思媛趁机问道:“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对劲了……你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被戳中了心事的郝源僵住了,他迟疑了好一会儿,便状若无事道:“有点吧,更准确的说,我感觉我有点累了,每天睡前脑里是怎么才能发展得更好,睁开眼就是想着那些重要的项目取得了突破,甚至是吃饭洗澡上厕所这些时间我都没法休息下来。”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果然是出问题了!
方思媛这么想着的时候,郝源伸了个懒腰:“不过,也还好,思忆捣鼓出了蒸汽机,意味着扫盲班、报纸、剧院这些东西准备可以被推出来了……”
他还想念叨着自己的想法,却是听到了方思媛的呵斥声:“闭嘴,看着我!”
在对视中,方思媛以斩钉截铁的口气道:“你病了,很严重!”
方家姑爷、执政官大人,郝源老爷病了,而且很严重。
这个传闻就像是风一样刮遍了整个方家堡。
但郝源并不知道,他还在困惑于为什么方思媛莫名其妙的说他病了吃嘛嘛香倍儿棒的身体,再加上不仅能唱、会跳、甚至在打着篮球的时候来一段rap都没问题的人,能算是病了?
但他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隐卫们七手八脚地就把他给带回了方家大院。
隐卫甚至连躲都懒得躲了,五个黑衣人就这么站在了房里像是在闭目养神?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只要他脚尖触底……
思考的同时,郝源已经尝试着挪了挪屁股,顿时就感受到了五双眸子、十道目光的威力。
哪怕知道这不是五个大男人,被这么盯着也渗得慌啊!
他忍不住抱怨道:“柯有月,思媛她人呢?把我关在这里就是要玩放置play?”
柯有月没出声,三小姐可是说过了,在这个房间里不允许出声,只需要让姑爷能静下来超过十次呼吸就可以去告诉她了。
睡觉除外。
没得到回应的郝源忍不住咂嘴,他不是没有试图回到书桌前,却又被按了回去,她们是压根没打算让他离开这张床!
心烦意乱的郝源只好又躺了下去,在辗转反侧中,他依稀闻到了一股清香,随后便是无可抵挡的困意随之袭来。
令他奇怪的是,如此困顿的时候,他却依然是不自觉地在思考着那些繁琐的政务。
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奇怪的发现怎么,他的思考已经连不成了一条线?
竟是如此的散乱?!
亲手点燃了小香炉的柯有月见状,给身旁的伙伴比划了几个手势,这才轻轻推开了门走出来。
门外的庭院里,摆着好几张大桌,桌上堆放着大量的卷宗、文件,隐卫们则一个个坐在桌前,手捧着纸张的他们像是在翻阅寻找着什么。
柯有月快步来到方思媛身边,低声道:“三小姐,金粉定神香很管用姑爷几乎是在闻到的瞬间就睡着了。”
虽然是低声,但总归是能让一旁端坐着的于萌慧和王婆婆也听得到。
于萌慧顿时点点头:“错不了了,患上了焦心多虑病和沮丧失神病的人,大概率会被怪异-寄神幽影所缠上,这点,无疑。”
“再加上你俩毕竟是从记忆遗址中幸存的人,身体或多或少都发生了无法用肉眼观察的变化这点,存疑。”
“最后,我也不知道一个什么怪异也掺和了进来,但我只能说恭喜你俩喜得贵子这点,无疑。”
“值得庆幸的是,王婆婆已经肯定了郝源的身体状况还算良好,将之接引出来也不会危机到他的生命,但思媛姐你要想好该怎么给他解释这个问题了。”
还有些恍惚的方思媛一下回过了神,仔细问道:“第一,他以后还会不会缠上吗?第二,怪异是哪来的?第三……”
她的脸有些红,一双如水的眸子里多了些许羞意,但还是咬着牙轻声问了出来:“只是在成亲前偷偷亲了几下,怎么就变成他怀上了小孩?而且这也才一个月就要出生了!?”
自家的夫君是男人没错啊!
她可不是没在搂搂抱抱间触碰到那个火热的玩意儿。
对于这问题,于萌慧只是面无表情的发出了遗憾的声音:“那不是小孩……”
第八十五章 体液交换导致的……
“我只是运用了一下比喻的手法来形容这个‘孩子’所诞生的方式或者你喜欢我用孕育这个词?”说着,于萌慧已经是在纸上用线条简单的勾勒出了一个天平:“这是天平,它是一种衡器,是衡量物体质量的器物。但怪异没有质量,怪异只是个概念,普通的天平无法衡量出怪异的对世界、对生物的影响一位被成为均衡子的圣人提出了,均衡理念,他认为……”
听到于萌慧又开始了长篇大论,面有不愉的方思媛轻轻敲打着桌面,语气也不是很好,就打断道:“行了,我不关心这些理论,不就是金银吗……今天文件已经递交上来了,勘探队虽然只发现了一个露天金矿,但光是他们捡回来的十斤金矿石,冶炼后最少也有三斤,应该够你用了吧?”
被打断了话语的于萌慧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听完后继续在纸上勾勒着,同时叙述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吧,寄神幽影不属于无法接触、不可衡量的怪异,因此我们可以取郝源的一滴血液放置在纯金均衡天平上,这是一个有着六个托盘的天平,随后依次放入木粒、燃烧中的炭粒、土粒、铁粒以及一滴水,直到天平均衡为止。”
“通过五行相生的这个理念判断怪异的强度后,我们还可以通过五行相克的理念依次放入水、火、金、木、土等质量均衡的颗粒,以此判断出这个怪异留存人世的时间。”
“通过这俩种方式,我们才能开始为接引出这个‘孩子’的诞生而准备我们需要的是镀金的、还是纯金的屋子和器具?银是否有可能代替金……这些问题必须在得出了怪异的强度和存世的时间,才能得到解决。”
“最后,回答你的三个问题。”
“第一,我们每个人都对这种怪异有了天生的抵抗能力那是因为我们的先祖,曾经在这种怪异的肆虐中幸存了下来。”
“但郝源是异世界人,在产生抵抗能力前,恐怕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但不一定会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事实上,我甚至不太敢相信我的判断寄神幽影可能也是‘受害者’,一定有一个更加强大的怪异在影响它,迫使它接受了这样的影响。”
“第二,记忆遗址,根据你的描述,这个毁于人造怪异的城市,恐怕仍旧残留了大量怪异活动过的痕迹我已经准备好递交探索这个记忆遗址的报告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探索什么记忆遗址?
于萌慧像是没注意到方思媛的不爽,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第三,之所以前面提到了是你俩喜得‘贵子’,是因为这跟思源姐你也有关系体液交换……对,哪怕是唾沫,也会将使得留存在你俩体内的怪异因子……对,就是怪异活动过后留下的痕迹,其中会蕴含着大量的怪异因子,而怪异因子则会依附在生物身上以此来减缓其消散的速度。”
“如果说在抵抗能力的影响下,你的体内怪异因子的含量仅有10%,那么郝源的体内的怪异因子就有1000%,甚至更多。”
“但你体内的怪异因子是……饱受磨砺后幸存的百战精锐,哪怕这些百战精锐压根就掀不起什么风浪,因为源自先祖的抵抗能力足以将它们镇压得无法动弹,但它们足够顽强,总归是能撑上一两年才会彻底被消灭。”
“而郝源体内的怪异因子……就像是几万个方家堡在互相战斗一样,它们相互兼并,试图彻底占据郝源的身体但它们的争夺实际上是在锻炼郝源的抵抗能力,因为它们并没有一拥而上的将郝源击倒,顽强的人类总是会本能地去寻求那一线生机,所以我那天只是提醒你不要让他出去乱逛,天知道他会碰到什么未知的、无法观察到的怪异。”
“但我没想到的是,体液交换竟然能让思源姐你体内的怪异因子转移到郝源的体内,而且估计还是你体内的抵抗能力自发的通过这个方式将怪异因子排出……一群乌合之众里多出了不少百战精锐所以郝源体内的抵抗能力正酝酿着的反攻被延后了,但他仍旧没有放弃抵抗,外在表现就是他的情绪变得不是很稳定,同时会在焦虑中逐渐忧郁。”
听到这里,方思媛忍不住问道:“那这跟他‘生小孩’有什么关系吗?”
铺垫了这么久,被打断的于萌慧罕见地在脸上流露出了不满:“怪异之事需要严谨,我说得不清楚只会害死他,明白了吗?”
方思媛只能乖乖地点头,但还是咬住了下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抵抗能力既像是隐卫,也像是舍生卫,更像是济卫,郝源体内的抵抗能力彻底溃散,意味着对内、对外的防御也在崩溃……于是,寄神幽影入场了,军备完善的寄神幽影无人可挡,其他怪异因子纷纷被吞噬因此,寄神幽影成功地在郝源体内寄生,直到它将从郝源的影子里扩散出来的那一刻为止。”
“我之前提到寄神幽影也是‘受害者’的原因就在这里了,它现在尚未发育完毕,就已经被强行诞生,这样被诞生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我也不知道,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带有你的‘颜色’和他的‘颜色’的‘孩子’就是你俩爱情的结晶。”
“毕竟,怪异因子是会被环境浸染的。”
说到这里,于萌慧放下了笔,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里像是有银辉闪过。
这不禁令方思媛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但比起这个,她知道郝源那边更重要:“那么,一切就交给你了。”
“小月,你去组织三支……不,九支劳工队,全天二十四小时去挖掘那座金矿。”
在柯有月领命离开后,沉默了半晌的方思媛才转过身来问道:“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醒来之后,可以,你甚至可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于萌慧停下了与王婆婆的交流,意味深长道:“只要他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第八十六章 方家老爷回堡
方家堡在一个月后,又一次发生了一个月前常见的景象茶铺、酒肆这种地方几乎坐满了人,居民们大多是在唾沫星子的飞溅中争吵着什么。
以至于接到了师父的命令,要随着方朝阳夫妇回方家堡重新为执政官效命的魏羊有些好奇。
像是察觉到了尚未戴着面纱的魏羊脸上明显流露出来的好奇,同样感到了好奇的吴沐白便笑道:“听闻思绩所说,北门口的七娘碎茶味道还不错,刚好顺路,不如我们去品味那令他赞不绝口的碎茶,顺便打听打听是什么让方家堡这么热闹吧。”
对此,方朝阳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他倒是乐得如此,毕竟遗迹那种阴森潮湿的地方,待久了之后确实是对精神和身影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尤其是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人,而且去热闹的地方还有机会能冲散掉萦绕在心头的苦闷。
“七娘,来一套……酸甜梅汁,再来两碟脆豆和炸猪皮条。”面有腼腆之色的青年手肘撑着柜台,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七娘,蔡大妈的身体好了点吗?我听闻北商市的商人说,松茸、红芝对蔡大妈的病总有点帮助,刚好今天工头也发了工资,手上有了点闲钱就给蔡大妈买了点……”
还在忙着泡茶的蔡七娘顿时一愣,连忙放下了小竹罐,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林大哥你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红芝太贵太贵了,我不能收……”
闻言,这个短发青年却已经是将藏在身后的布袋放到了柜台上,笨拙的解释道:“蔡大妈对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都挺好的,七娘你也别太见外,总归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他俩这边的交流却是引起了桌边那些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无情’的调侃:
“执政官说得好,这是什么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啊……林小五长得倒也周正,刚还被方家贵人给招进了掘金队,这前程亮的刺眼!就看蔡七娘是不是有心了。”
“哎,你还别说,换做是我妹,我能当场就认下了这妹夫,掘金队啊,什么概念?工资是一般劳工队的三倍!”
“诶?有这好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哎呀,早就结束啦,就在前不久!还是瞅瞅林小五能否抱得美人归吧,七娘我们队的林小五不仅身体壮、气力好、而且就连那话儿都是大号尺寸,半年不到就能让你生个大胖小子!”
“你这厮,口无遮拦个甚!”闻言出来的蔡大郎在呵斥后,便没好气的冲着林小五道:“你若有心,便等我娘病好或是……再说吧,就算七娘有心那谁来照顾老娘?”
眼见蔡七娘已经是羞红了脸,趁机躲在了他的背后,他只好摇头道:“执政官不是没说过女子当自强,而且大哥也不敢在这种大事上替你做主,律法之严不可触但你终归要知道,爱情最后不过也得回到柴米油盐酱醋的平淡之中……”
他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了一个声音:“说得好,哪位说书人……说书先生竟对爱情有着如此之深的感悟?”
这个声音是方家堡居民绝不会陌生的,有人顿时低声惊呼起来:
“是方家夫人!”说话的这人,面有崇敬之色,甚至忍不住站了起来,就试图要从座位上挤出去。
“您终于有空来听咱们唠唠啦!”说出这话的妇人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婴儿,也是试图挤出人群。
这不禁令刚刚成年的林小五感到了好奇,为了脱离难堪。他特意转移话题道:“蔡大哥,方家夫人来了又怎么了?他们这些大贵人不是也经常出入方家堡的吗?”
“你啊……”蔡大郎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林小五到底还是个小年轻,便给了妹妹一个眼神,让她过去招待后,才解释道:“听老人说,以前每个月,方家老爷总会来市斤里了解民生虽然苦了点,但生活倒也不是没有在慢慢变好。”
“前些年,听说方家老爷身体骨子弱了,便是方家主母带人出来了解民生这市政府是好,就是执政官没延续这个传统,大伙儿总感觉不太习惯……哎哟我的妈诶,连方家老爷也来了!”
眼见方朝阳夫妇俩的出现,他也顾不上林小五了,当即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只留下林小五呢喃道:“不是……不是说方家还政于市政府了吗?”
隐卫哪里敢让这些人近身,在以身体遮挡人群的同时,有隐卫忍不住提议道:“老爷、夫人,不如先清场吧实在是人太多太热情了,有些不太寻常。”
“没事,老乡亲们是多久没见过我了,那……”颇有些在欢呼声中得意的方朝阳被拧了一下可见方思媛并非是无师自通学会了这一招的。
吴沐白斜了他一眼,就下了决定,对着魏羊嘱咐道:“分俩个人去找警务局……是警务局吧?让他们调五个什的人过来安排一下这段街道,老爷难得想了解近段时间方家堡的变化,清场就不用了但还是得做好保护,一次让一个人过来。”
她的意思很明显,便是要在街道上给方朝阳回顾过去的岁月到底是上了年纪,他却是没多少精力兴师动众的向方家堡居民表达善意了。
听后,魏羊点点头,便领着俩个隐卫骑上马,向着警务局而去。
蔡七娘同样也是年轻,好不容易挤过来的她连忙问道:“可是……”
她话没说话,对自家夫人的安排非常满意的方朝阳当即打断道:“小姑娘你放心,这期间的损失方家双倍偿付听说你这小铺子是在市政府的支持下开的?”
蔡七娘有些迷糊,她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从银行借钱重要,还是从市政府取得许可和接受培训重要,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以不是很确定的语气回答道:“应……应该是吧?”
这傻妹妹!
蔡大郎急了,推开了几个堵在前面的人就跑了过来,连忙弯腰道歉道;“还请老爷和夫人见谅,我家小妹性情腼腆,不善言语,而且对这些都不太懂不如让我来给您俩说明?”
说完,脸上带笑的蔡大郎连忙扯了扯妹妹的衣袖,轻声道:“还不快去泡茶,还有点心把最好的都拿出来。”
在蔡七娘慌慌张张的向店里跑去的同时,俩名隐卫也跟了过去。
蔡大郎不得不对方朝阳夫妇俩赔了个微笑,连忙追了过去嘱咐道:“别怕,隐卫大哥大姐们只是看看,你就拿出最好的手艺泡茶就行了,泡完后给他查验完再端过来,记得啊。”
眼见妹妹已经是恢复了冷静,冲着他点了点头,蔡大郎这才松了口气:呼……虽然说是繁琐了点,但能接待到方家老爷和夫人……这是他们的荣幸啊,老娘知道了怕不是连病都要好了几分!
第八十七章 它要出来了!
老一辈人,现如今都是念念不忘方家老爷的功绩视人为草芥的俞家倒下,结束了短促而酷烈的战乱、保证了方家堡居民不会饿死……这点点滴滴,是那一辈人所忘不掉的青春记忆。
相比起已经迅速的在市政府里适应了新时代的林小五,像是蔡大郎这样而立之年的人,倒是还半只脚留在旧时代,他恭敬的坐在了方朝阳对面,当即就畅言道:“老爷您有所不知,我家这铺子的来源比较复杂地是市政府从方家租的地,钱也是方家从方家借的钱,但这泡茶的方法和售价,都是由市政府的人指导的。”
方朝阳却是在点头之余,问道:“那收入还算是丰厚吧?”
听到这个问题,蔡大郎忍不住喜意,眉毛顿时一扬:“虽然是要与市政府五五对分,还要偿还银行那边的利息,但店铺里的干茶、点心都是由市政府那边统一提供的,算下来已经是非常丰厚了!”
此时,蔡七娘已经是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在将俩倍尚且温热的瓷杯递送到方朝阳夫妇俩面前时,她还特意强调道:“这些瓷杯都是由市政府每天清晨统一发放,每天下午统一回收消毒的,很干净。”
消毒是什么东西?难不成这里面下了毒不成?
方朝阳一头雾水,但他非常相信隐卫,也就笑了笑,便抿了一口碎茶。
微甜,却又在甜的同时有些苦涩,紧接着便是像蜂蜜一样的口感在口中扩散。
这不由地令方朝阳多喝了两口,以手背随手抹了抹嘴巴,他才感慨道:“确实回味无穷。”
他虽然还有很多问题,但在这样的甜蜜下,一时间竟是躺在了躺椅上,开始了神游天外。
“嗯,确实挺不错的”吴沐白只好接过话茬,并且顺势问道:“对了,今天发生了什么?我印象中方家堡在这个时间里,街头巷尾是很少有这么热闹的吧?”
还在摆放着点心的蔡七娘却是在蔡大郎愣神间,就随口回答道:“执政官大人病了呗,大家都很担心他,听说很严重的呢。”
“什么?”
也就是这个时候,郝源才悠悠醒转。
他勉强抬了抬手,却在感到了手脚无力的同时,发现了自己的脸竟是烫得令他难受。
我这是……感冒发烧了?
思媛还是挺厉害的嘛……一眼就看出我生病了,原来我果然生病了?
他正想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桌边拿杯水喝,就发现了轻薄而不透明的黄色纹花床帘被一把掀起。
走进来的方思媛双手捧着一碗还带着蒸汽的水,见状便忍不住叫道:“别动。”
郝源被这高音给刺得耳膜有些疼痛,他有些委屈的反问道:“怎么了?”
方思媛却是默不作声,直到坐在床边,将盛着水的勺子递到他嘴边,才低声道:“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啊’的一口咽下了温水,郝源也没怎么思考就回答道:“头有点疼,身体也没什么力气,但我却感觉我的精神出乎意料的好甚至还有点想处理政务……对了,今天的政务还没处理,那道光柱消失了之后四镇十二村有什么反馈?还有,勘探队的报告递交上来没有?一个早上加中午的时间,渔民们到方家堡了吗……”
直到他感觉嘴巴有点干,才停下了滔滔不绝的问题,转而卖起了乖:“要不,先给我喝一口温水?”
呆呆地听了半晌的方思媛这才回过神,却是在喂着他喝了几口温水的同时,依旧是压低了声音问道:“对不起……”
听到这里,郝源还有些纳闷,怎么这姑娘莫名其妙的就来了句对不起?
“……你怀孕了。”
‘噗。’
这还算是郝源反应得快,立刻就扭头向了墙壁的方向,因此只是喷了墙壁‘一脸’。
这下,哪怕是手脚无力都阻止不了他挣扎着坐起来了:“嘿,思媛,是我听错了吗?”
郝源脸上的哭笑不得与方思媛脸上的似笑非笑让一旁的柯有月眼前一亮她决定要将这一幕画下来,实在是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美感。
“没有,怪我……也怪你!”说着,方思媛便强忍着眼泪涌出来的冲动,一点点的开始解释。
她甚至比于萌慧解释得还要仔细,生怕言语中出现了因为文化造成的误差。
听完方思媛的解释,郝源只感觉到了自己仿佛已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劫’这五雷轰顶将他给炸成了救不回来的样子。
以至于,他在瞠目咋舌了半晌,才摸了摸自己平平无奇的肚子。
这个肚腩都没有的肚子里,竟然孕育着一个连学者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不过,见多识广的郝源在仔细思量了一会儿之后,倒是洒脱:“哎呀,反正又死不了,也没什么后遗症,那么沮丧干嘛?听说过虎毒不食子吗?反之亦然,怪异又不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些鬼,它们就是一种自然现象而已,放心吧,没事的。”
没想到,还在郁郁寡欢的方思媛却是气急:“她这么说你就这么信啊,万一有了个意外怎么办!而且以后又怎么办?让我守活寡吗?!”
说着,她更是眨了眨眼睛,侧过头去试图让郝源看不到她已经微红的眼眶,抱怨道:“你是没看到你现在瘦成了什么模样,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这次可不只是五雷轰顶了堪比九重天劫的紫霄神雷当即一道道劈下来。
郝源顿时怒道:“开什么玩笑?反正受罪的是我,大不了多吃几次苦,我就不信还能又一次一发入魂不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他是真不信了,自己的免疫力就这么差?
更何况,又不是没有个办法,至于说出这种让男人的尊严没地方放的话吗?
余怒未消的他,却是感觉到了肚脐上五寸左右的地方有些痒,他下意识的挠了挠……却发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这触感,是金属?
这下,郝源也顾不上脸带怒意的方思媛正欲说些什么,他当即就掀开了被子定睛一看。
一个椭圆形金属正在那里缓缓地冒头。
这惊悚的一幕令方思媛都呆住了。
还是柯有月反应得快,她当即出声道:“我去叫于萌慧先生过来。”
在她转身间,却是听到了方思媛呵斥道:“别乱动它!”
然而,郝源却是在她开口的瞬间就反手握住了已经冒出了一小节的金属柱并且顺势将之拔了出来。
他不仅有种血脉相连之感,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带着善意而来。
第八十八章 它出来了,他进去了
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
一把几乎没有重量的长剑?
一把不仅像是在吸收着所有的光线,甚至是连人的目光都要吸纳进去的长剑?
其身厚重无华,其柄却在一前一后有着俩颗心形的黑色珠宝,握柄处更是有一圈凹下去的握痕,借着床帘缝隙所透过来的些许阳光,珠宝上随之浮现出了俩张令郝源无比熟悉的面容方思媛和常若男?
俩者的区别,仅仅在于前者的神情更为俏皮,而后者的神情更为坚毅。
郝源惊了!
他瞪大了眼睛,却是发现珠宝里什么也没有,仿佛那只是他的幻觉一般:“思媛,你看到了吗,那珠宝上的面容!”
没等到回答的郝源忍不住摸了摸那珠宝,只感觉到大拇指传来了些许轻微的刺痛。
就像是被什么给咬了一口一样!
“这把剑,很轻、很漂亮、握着的手感也很舒适……”的同时,郝源已经举起了手在摩挲着剑身他也发现了自己那瘦骨嶙峋的手掌,下意识咂嘴道:“啧啧啧,若是放在地球,能从肚子里拔出一把剑的我也算是干将莫邪一流的神匠了吧?竟然是一把剑。”
方思媛却是在他说完之后,才伸出手郑重道:“把它给我。”
没注意到方思媛瞳孔里光华的郝源当即点头应道:“诶?好吧,小心碰到手啊它很锋利。”
说着,郝源已经是将剑搭在了右掌心,将被横放在手上的长剑递给了方思媛。
直到这一刻,目光从剑上流转至方思媛身上的郝源,这才注意到了她瞳孔里深邃的‘深渊’……好美。
但就在她握住了长剑的同时,郝源感觉那美丽似乎多了些许致命他本能的想避开这样的目光,却发现自己压根就做不到。
就……就像是黑洞一样,那双眸子里无可匹敌的吸引力不仅令他为之失神,更是整个人感到了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推开床帘的柯有月愣住了她不明白方思媛哪里掏出来的长剑,更不明白郝源的眼睛里怎么在逸散出一缕缕纯白色的气雾。
随后跟进来的于萌慧见了这一幕,在瞳孔猛地缩小的同时,尖叫道:“闭上眼睛!方思媛!郝源!”
已经是意识到了不对的郝源只是苦笑在这样的吸引力下,他压根就没有反抗之力,更别说是闭上眼睛了。
而方思媛则是在尖叫声中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同时扭头看向了于萌慧,恍惚道:“怎么了?”
“别与方思媛对视!”被盯着的于萌慧却是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她压根就不敢与她对视,在从布袋里掏出金粉作势欲扬的同时,她反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我?我是谁?”方思媛呢喃着,当即面露痛苦,片刻后又变为释然,她猛地站了起来,将反手长剑轻轻松松的插入了地面,沉声道:“我是郝源,我是帝国亲王,我是屠灭高山蛮夷、草原蛮夷、半岛蛮夷的帝国战神!”
在其他人的惊愕中,她却是俏皮的歪着脑袋,笑道;“骗你们的啦,我当然还是方思媛……只是脑袋里多了些历史上的那个常若男的一些记忆……还多了些似乎很危险的能力,不要跟我对视喔。”
她说话间,郝源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将她揽在了怀里,轻声道:“你……真的没事吗?”
没想到,方思媛却是松开了剑柄,反手就是按住了他的左臂,继而一个不轻不重的肘击迫使他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也没闲着,在郝源坐下去的瞬间就回过身,跪坐在他身上笑道:“所以,你说呢?”
眼见郝源又是‘不自量力’的与她对视,方思媛只能叹了口气,自觉的闭上了眼睛抱怨道:“我说的话,你就是不打算记在心里吗?”
“那么,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还有些晕乎乎的郝源当即喘着气反问道:“哈?凭什么?”
眼见如此,于萌慧倒是松了口气:“还好,还保留着自我意识,你俩夫妻的闺中之乐我们就不掺和了但还请别忘了,半……唔,给你们俩小时吧,俩个小时后你俩得出来做一次全面检查,包括你,思媛姐。”
“我们先出去吧。”
在转身的过程中,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衣服被撕开的声音,柯有月担心道:“真的没问题了吗?”
“一般来说是没问题了,所以我们准备好的一切都得推翻重来。”于萌慧显得很轻松,她摊手道:“但,毕竟我跟我师父恰好都对人与怪异的合作……或者说是结合这方面颇有研究,思源姐正在压制怪异……消化怪异,而郝源也同样有着类似的需求,强强联手之下……这是好事儿相信我,我是学者。”
柯有月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时忍住了回过头的冲动。
将眼里的担忧收起来的她却是在轻声呢喃着:“学者……怪异……都该死。”
她眼里的如同万载寒冰一样的坚定,却是在一阵名为‘犹豫’的暖风中悄然溶化。
匆匆赶来的方思忆在看到桌前的于萌慧脸上有着轻松之色,不由地欣喜道:“姐夫没事了?我姐呢?让开,给我进去看看。”
她压根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就跑到了走廊上,试图推门而入。
然而,正当她用力推开一道门缝时,里面却传来了一些令她感到困惑的呻吟声。
难不成,那病还会传染,就连姐姐也生病了?
在她呆滞的同时,跟在身后的柯有云却是在脸红之余拉住了她,提醒道:“四小姐……三小姐跟姑爷……这个你进去了……我担心你会被打死的。”
想起了会被打死的三种原因,方思忆犹豫着问道:“是因为我当上了方家的一家之主吗?”
柯有云脸上的微笑僵住了:“不……不是。”
“那就是我先比姐她生下了小孩咯?”
你们这姐妹俩到底在让我们这姐妹俩出去的时候谈了些什么呀?
心里哀叹着的柯有云依旧保持着微笑:“当然……也不是。”
“那只有一个了长得比她高?”说着,方思忆脸上的好奇越来越明显,同时在回忆中模仿道:“她当时说了:思忆,你如果会被我打死的话一般来说只有三个……不就是这三个吗?”
方思忆的不满让跟着过来的柯有月哭笑不得,她不得不俯身到方思忆的耳旁给出了解释。
当然,方思忆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解释而逐渐变成了恍然大悟,她却还是在恍悟之余兴奋道:“那,她没说,姐夫也说了未成年人无知者无罪,所以我看看也不会掉几两肉吧?生小孩耶,创造人这种事……太酷了!”
柯家姐妹俩终于在自家弟弟不成器的共识之外,又多出了一项四小姐真是个……没事找事的坏……熊孩子。
或者,用姑爷的话来说,是个作死小能手?
第八十九章 长剑的威能
哪怕是想象力再丰富、脑补能力再强大,郝源也是一向都没法对身体透支有个直观的印象现在,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单方面碾压与单方面蹂躏后。
他悟了。
当然,这说不定也只是贤者时间的加成而已。
或许是郝源手臂的动作稍微有点大,以至于枕着他胳膊的方思媛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了郝源胸前的牙印后,她也不知道在咕哝着什么,在闭上眼睛的同时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那一副小女子的神情与之前的‘骑士’作风简直判若俩人。
但郝源也不敢说什么他现在不仅是腰酸背腿抽筋,就连腰子都有点疼,更别说身上的牙印了。
这样的体验……实在是……到底算不算是糟糕透了?
还在思考着人生的郝源,听到了床帘外的低语声:“姐和姐夫他们完事了吗?”
“唔……应该吧,已经五分钟没有动静了。”
“萌萌你骗我,你不是说一般人最多最多也就俩个小时吗?这都四个小时了!我腿都蹲嘛了!”
“谁让你不愿坐着的?而且我说的是一般人,异世界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对吧?”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你先进吧?”
哭笑不得的郝源已经注意到了方思媛的眼神逐渐犀利了起来,他只好低声道:“起床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方思媛的声音依旧清脆:“嘁,明天开始你必须去锻炼身体!”
“好……”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下意识的抬头瞟了他一眼,导致了他又一次陷入了失魂的状态,方思媛只好又闭上了眼睛压抑着烦恼抱怨道:“好麻烦啊方思忆、于萌慧,你俩给我出去!”
正在掀起床帘的于萌慧乖乖的应了一声,便自觉的放下了床帘,牵着于萌慧的手就跑了出去,以至于方思忆不由地困惑道:“我们不是来告诉他们我爹和我娘回来了的吗?”
于萌慧脸上倒是难得的出现了笑意:“是她让我们出来的嘛……”
可别小看一个学者记仇的本事喔。
尤其是浪费了学者三个小时时间的那对夫妇俩!
此时,方思媛已经是习惯性的搂住了郝源,摩挲着他胸口还有这血迹的咬痕,低语道:“那位郝源亲王真的存在,她似乎也是怪异……不,应该说她是一个怪异总的一环,并非是那种不可或缺的一环,也不是可有可无的一环,而是……”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对那位帝国战神的认知给说出来。
毕竟,她与历史上的那位常若男并未有着相近的三观,以至于在回忆着的同时甚至感到了艰难在此之前,她压根没想到回忆这种事也会很困难。
听完她的描述,郝源则是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一些恰当的比喻:“卡顿,那不就像是10年的电脑运行绝地求生吗?而且,你的意思是郝源亲王,确实是在历史上被召唤而来的……那么,她现在是否已经回归了呢?”
还在闭着眼睛的方思媛搂紧了他,叹息道:“我哪知道?我也不想管这些……你也是被召唤来的呀,你会回归吗?回到那个灿烂多彩的地球文明里吗?”
这个问题……实话说,郝源一开始有点心动。
他感觉自己的能力足以胜任中小学老师的这个职位,而异世界的执政官嘛……实在是太累了,责任太重了。
在现在没有受到怪异的因素所干扰下,他虽然有自信能带着这个世界完成诸如教育、卫生、经济等领域的初步完善。
但他真没有能力保证他们走的这条道路是否正确,为政之事向来都是需要因地制宜来调整这是学。
如果照搬着那些经验来施政这是抄。
这就跟齐白石老先生的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一样,教条主义不一定会令人走向成功,但一定会令人走向失败。
心里想着,郝源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回去的……指不定回去的地方还是不是地球呢,反正也不是没有机会在这边重现我家乡的灿烂啦,对吧?”
他甚至还特意岔开了话题:“是那个亲王的影响吗?我可不记得你会这么大胆。”
此刻的他,下意识忽略了俩人的好事会不会触怒了岳父和岳母……
方思媛这下才从慵懒的状态里彻底惊醒,回想起了前不久的疯狂,她只能强忍羞意,埋头下来甩锅道:“对,就是她!是她说的,只有这样才能救她……啊不对,救你。”
“哈?你确定?”
面对调侃似的疑惑,冷静下来的方思媛才抱怨道:“常若男的记忆里就是这样,那位郝源亲王坦言她是半个怪异,保持平衡的关键就在于找到另一个半个怪异来完成互补她的互补就是这样咯,我只能照做嘛,现在我跟你一样咯。”
“比起于萌慧,我更相信那位郝源亲王,毕竟她的方法确实有效她活下来了,但之后的……回想起来还很卡顿,我需要点时间才能彻底消化这些记忆,简直比翻阅卷宗还要无聊!”
说到无聊,她倒是想起了有趣的东西:“那把剑,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郝源不难从她言语里听出她的喜悦,也相当的配合道:“不知道,我这个铸剑人甚至连它为什么是黑的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甚至知道它有着怎样的威能!”抬起头来的方思媛笑得很甜,她没法凝视着郝源的眼睛,只是盯着他的下巴欣喜道:“铸剑人?噢,是武器匠的意思吧?但小源你可不是什么铸剑人,它叫方思源,我是源力者也是它的母亲,而你是它的剑鞘也是它的父亲!”
“你……没在开玩笑?”
“咳……那你就当是个玩笑吧。”
比起方思媛自作主张起的这些花里胡哨的称呼,实际上这把剑确实有着非同寻常的威能。
它不属于怪异,也并非灾变的一种,而是脱胎与人与怪异的一种特殊造物。
它没有意识,但目前似乎只有方思媛能将它的威能展现出来。
就像是现在一样,郝源可以握着它挥砍,发挥出它那惊人的锋锐,哪怕是厚实的札甲,也丝毫不能挡住它嗜血的**。
这只是它继承自凡物的那一面。
而继承了怪异的那一面,郝源却没法激活。
而方思媛却是能在挥舞间,轻轻松松的就使得它展现出了三种威能。
第九十章 老泰山的失望
第一,是那使人失神的威能,郝源笑称之为失神震魂的被动技能。
然而这项威能却远比与方思媛的直视要弱得多,根据实验可以得出结论这把剑上的这项威能大概只有方思媛目光的十分之一。
第二,能在持剑者身上和盔甲上各自镀上一层黑芒,这层黑芒不仅能加速伤口的愈合,甚至在防护能力上还有这相当令人瞩目的成绩唯一的缺点是,这层黑芒会使得持剑者陷入焦虑和忧郁的状态,其保护时间的长短就决定了会陷入这样状态的时间长短和程度深浅。
郝源在沉思了片刻,认为可以称之为禁忌代偿,并且特意警告了方思媛除非是他允许,不然绝不能使用这个威能。
在这个问题上,郝源以严肃的态度表现出了相应的强硬。
因为这一个月里,他可是亲身体验了一次焦虑和忧郁所带来的会是什么,对此他自然是坚决反对要陪伴一生的伴侣也陷入那样的状态里。
他不愿她也遭受那样的折磨。
第二,召唤一个无实体的灵,对其爆炸的范围内所有生物附加短时间的禁忌代偿加持,但前提是长剑已经从目睹它的人那里吸收到了足够多的‘魂’。
对此……
“好啦,起这些名字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不过是我心念一动就可以用出来的威能,难不成还要傻乎乎地喊出来?”
还在苦思冥想试图给它起个名称的郝源闻言一愣,他不由地点头道:“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至于说关于这把剑的名字嘛……在郝源的强烈抗议下,方思媛只能撇着嘴认可了【圣剑全光之怒】这个在她看来简直是拗口而无趣的称呼。
私底下,她坚定了这把圣剑的小名就得是方思源!
“萌萌说了,检查可以待会儿再做。”一旁围观了好半天的方思忆这才提醒道:“重点是老爹和老娘回来咯,大概是在俩个小时前回来的所以老娘很生气,姐夫你准备好了吗?”
对此,郝源只能苦笑道:“很生气吗?”
虽然说老泰山口口声声说不在乎什么传统,事实上又有哪一位老父亲不会在意自己的女儿就这么草率的与另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呢?
这令郝源言语中的心虚很是明显,反倒是方思媛却是显得落落大方:“有什么好生气的,走吧……我想他俩应该也等急了。”
片刻,落座在老泰山对面的郝源开始瑟瑟发抖。
他敢肯定老泰山绝对很生气。
一旁岳母的脸色如何他都不敢看了。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方朝阳却是冷哼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年轻人之间的这种事……虽然太早,但我也不太想管。”
“但这一个月以来……尤其是下半个月,你的所作所为都令我感到很失望。”
看到郝源似乎想争辩,方朝阳只是摆手道:“不管那是不是怪异的影响,你都已经将我所告诉你的,全都给忘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对四镇十二村不管不顾?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能无视禁奴令?”
在排出了怪异的干扰,郝源不难猜出他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这都是您纵容的?”
“纵容?说得好,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一个月了吧?我甚至听思忆说,连委员会的工作都是你来代管不错,干得很漂亮。”
这话令郝源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老泰山说的是否是反话,因为这违背了程序,执政官根本不应该与委员会的事务有所联系。
虽然说,并不是他刻意要这么做的……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坦克,方朝阳冷笑一声,才解释道:“呵,不用过度解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干得很好,如果能不受怪异的侵扰,将事务更坚定的推动下去就完美了。”
“一口气吃不成个大胖子,你太急了!你瞧瞧从月初开始你下达了多少个指令?又有多少项工程同时运作?你想过这么大的劳动量,方家堡的居民要增加多少的粮食消耗?虽然粮食储备没动过,但也就是因为粮食储备没用,反而就给了某些人在四镇十二村趁机搞出了大动作的机会!”
“若不是我的老朋友主动出手,将这个毒疮刺破,早晚要出大事!”
“粮食,是重中之重,吃不饱肚子什么都是假的而现在,方家堡能吃饱肚子的前提是在四镇十二村的地主们有足够的佃户和奴隶,这些佃户和奴隶最多吃个五成饱,剩下的五成里三成是我们的,俩成是他们的,不然区区四镇十二村那跟方家堡相当的人口,他们是哪来的余力供给我们吃饱的?”
“我也不看那么多,就挑两例来说月初你下达了公共卫生的建设与医院的出现,它们牵扯到的工程队、警务员……这些都可以无视,就单单看这两项的推进和落实究竟到没到位。”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方朝阳灌了一杯水,这才将一旁叠放好的文件扔在桌面上。
在郝源的翻阅中,他继续道:“公厕、排水沟、蓄粪池……都规划得的很好,无论是顺序还是所用人力,但到了中旬时,你为什么要抽调出预备好的劳工队到包铁木轨项目上去?”
发现老泰山的停顿,郝源只好绞尽脑汁的试图回想起当时自己的想法,在片刻后才出声回答道:“因为……或许是因为我认为包铁木轨更重要一些?我记得,当时市政府信箱里收到了许多来自居民的建议他们认为包铁木轨和马车组要更为重要。”
“所以呢?”方朝阳不咸不淡的反问,随后才指出他的错误:“你是执政官,他们不是!你怎么会认为他们会去考虑那些深远的影响?”
“看看粮食的消耗速度,就是在你那三条包铁木轨正式运营的那一天开始增加!”
说到这里,方朝阳捏了捏鼻梁,挥手道:“这些就不提了,你再看看医院这方面跟之前一样,月初你规划得好好的,到了中旬就开始乱来,让王婆的徒弟去带徒弟?你看看方家堡居民对所谓‘医生’这俩字还有多少好感?!”
“我感觉熟手带生手还行啊。”这下郝源坐不住了,他接过了文件,却是讶异道:“都死人了?为什么隐卫没告诉我?”
方朝阳只是摇头:“他们早就提交报告了,但优先级是你说的优先级,导致了这种不受你重视的领域所出现的问题你压根没发现。”
“这是在透支方家堡的底蕴……”说到这里,方朝阳沉默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向外走去。
在经过郝源身旁时,他停下了脚步,扭过头长叹道:“我知道人是难以抵抗怪异的影响,所以我也不想说太多,你自己回顾一下,看看今后……该是怎样做吧。”
第一章 蒸汽枪和蒸汽炮
马车组平稳的在高铁木轨上运转着壮实的马在驱赶中撒着蹄子奔跑,而它身后的马车则是在平稳之余,时不时地有些颤抖。
毕竟,马车里的用于减震的手工弹簧实在是……只能称之为勉强用用而已,三天俩天就得更换一次。
“所以说,我也得跟你滚出来了?”坐在郝源身旁的方思绩显得很是头痛,大清早的赶出家门这回事儿实在是令他有点难以接受:“所以我都说了,不要那么急,不要那么急,可你偏偏不听,一下同时搞起了20多个工程……唉,算了,事已至此你欠我的,记住啊。”
郝源坐在敞篷的马车上,向后眺望着在薄雾中逐渐模糊的身影他眼里的柔情逐渐褪去,只剩下了钢铁般的冰冷:“你爹,我的老泰山,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如果你干得漂亮的话,他也不是不允许你娶了那位云二娘。”
听到这话,方思绩顿时眼睛一亮;“除了住在方天城工地上当监工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监工?
方思忆是这么跟他说的?
思考间,郝源摇头道:“不仅仅是这个,我们要训练出一支军队,你来担任教头,我来担任指导员俩个月之内必须成军。”
“哈?妹夫你是在开玩笑?”方思绩浑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脱掉了鞋子将里面的碎石抖掉后,才以震惊的口吻反问道:“难不成,你不管政务了?而且俩个月成军……济卫都要训练半年。”
听到他的这个问题,郝源的嘴角微微抽搐这问题颇令他感到难堪,但他还是承认道:“今早开始,思媛就是代理执政官了。”
他手握成拳,轻轻锤了锤自己的额头,以苦闷的语气继续道:“她要收拾我留下来的烂摊子……你说得对,我确实太急了,也不该过分注重方家堡居民的反馈……尤其忽略了休闲馆的泛滥。”
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被市场充分锻炼出来的那些商人很快就找到了商机私人休闲馆开不起来,可以卖休闲馆里扑克啊象棋啊之类简单而且容易仿制的器具嘛,反正又没有什么版权之类的限制。
郝源的确没去注意到版权问题……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哪怕在济卫、隐卫和市政府三方的共同努力下,商人都已经不敢再盗版休闲馆里的器具了,但已经售卖出去的……郝源是真不知道该何从下手。
强行收缴,势必会引起民愤。
置之不理,休闲馆的营业额虽然说受到的影响不大,但方家堡的未来郝源很想告诉那些家长……救救孩子吧,别给他们浪费时间在桌游身上了。
医生学徒、律师学徒、工匠学徒……各行各业都有着丰厚的薪资在等待着你们!
然而,这个计划,现在郝源说了不算……
也不知道思媛会不会注意到这个我昨晚才赶制出来的初版计划。
他在思索的同时,方思绩却是已经开始啧啧称奇道:“哇噢,思媛跟在你旁边当了一个月的秘书就这么厉害了?我爹他也放心?”
思媛确实也在锻炼中有了长足的进步就对了。
这么想着,郝源只是默不作声,他绝对不会告诉二舅哥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达成了一发入魂的成就,以至于岳母大人的怒火当真是烧破天际了。
不然他哪里愿意在耳鬓厮磨的时候主动提出这个建议啊?
也幸好,小姨子的脑洞突破天际,一个晚上就根据她的玩具箱里的某件玩具,在于萌慧的帮助下‘发明’出了蒸汽枪,他这才有了这个借口跑出来。
当然,实际上他俩也不是不能每星期偷溜回去一俩次……
没得到回答的方思绩确实哪壶不开提哪壶,随口就问道:“听思忆说,下个星期二就是你俩成亲之日?要不,你在训练计划里增添一项捕虎的行动?听王婆说,虎骨、虎鞭酒特补,我得想想送点什么给你俩……”
一听,郝源却是有点心动了在全面检查完毕后,虽然令人欣喜的是他俩压根没与怪异产生了什么联系,同时身体素质这些方面也没有得到增强,但方思媛的身体素质却还是比他强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她从小就锻炼身体的原因吧?
至于说到底强多了多少……郝源只能大概用拳击比赛里的轻量级和超轻量级来对比吧?
但他还是不太好意思跟二舅哥光明正大谈论这些,转而就含糊道:“再说,到了再说吧思忆有跟你提到过这支军队的装备吗?”
回到了正事上,方思绩也认真了起来,他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嗯,说是什么蒸汽枪和蒸汽炮?”
“对,只可惜这样的军队没有任何机动力技术局,也就是于萌慧和方思忆她俩捣鼓出来的,我甚至都不理解她们到底是怎么创造了这个奇迹……虽然说她们解释过了,但我是真没听懂。”脸上多谢些许尴尬的郝源苦笑道:“我只知道一个大型蒸汽机能支撑起五十个枢纽和五十个气罐,而每个枢纽和每个气罐能供给十把蒸汽枪或者是一门蒸汽炮,根据填装的弹药不同,射程也有长有短。”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看到她俩捣鼓出的是火药而不是蒸汽机。
天知道那个世界碎片聚落里是不是存在着类似黑暗森林一样的法则?
哪怕不是黑暗森林,即便是自然法则,他也得硬着头皮用上这些不熟悉的家伙。
也不是完全不熟悉,至少郝源还是知道,历史上的奥地利还是用过类似的武器,而且据说阿基米德这位希腊哲人也用过……
听到这里,方思绩还有些迷糊:“哈?枪还有射程?炮又是啥?”
知道说是说不清楚的郝源只能从包里拿出了概念图。
哟?柯有月的绘画技术又精进了啊?
想着,他已经开始指着概念图道:“喏,这就是蒸汽枪和蒸汽炮了。”
“一把蒸汽枪通常由俩到3个人使用,一个人负责瞄准和射击,一个人负责装填和保养,一个人负责增压、减压。”
“只需要扣动扳机,装填在枪管里的子弹就能打出去了就像是弓箭一样,但应该比那要远。”
“虽然说这只是实验,但我已经拨款给她俩继续朝着这方面努力了。”
“至于说蒸汽炮……”
“等等!”方思绩已经懵圈了,他接过了概念图,仔细打量了片刻,还是不太理解:“道理我都懂,但这玩意儿靠谱吗?”
“天知道,反正到目前为之安全性还不错,制造好之后工程局那边已经试射过了,蒸汽枪大概有1700发左右的寿命,蒸汽炮则是150发左右而且思媛已经下令了,哪里出问题就找哪一组的责任,甚至会牵累到家人……”说完,郝源苦笑道:“但是世界上毕竟还是有意外这回事儿的,所以安全起见,待会儿我俩得站远点。”
说着,他将包里的一个异常简陋的望远镜递了过去:“喏,我从思忆的玩具箱里翻到的,是那叫尤大郎的工匠曾经帮她完成的,它叫望远镜,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让你看到更远的地方。”
“耶?这么好的东西她怎么不早说有?”
第二章 蒸汽炮的威力
方思绩艰难地配合着工匠完成了蒸汽机的组装,这才喘了口气:“呼……我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些东西组装起来,竟然能激发出那么可怕的力量按照你的描述来看,那火药岂不是能让人上天了?”
“火药不能让人上天,但内燃机可以”在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郝源轻笑道:“虽然比起蒸汽机,我更喜欢火药和内燃机,但蒸汽机同样是使人能摆脱肌肉劳动的曙光之一,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在他说话间,一个工匠已经是小跑到了俩人面前,张口就道:“二少爷、姑爷……”
闻言,方思绩却是打断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他的声音里充斥着的不满让这个年轻的工匠顿时反应了过来。
年轻工匠连忙改口道:“报告教头、执政官蒸汽枢纽和中型气罐已经安装完毕,等待蒸汽机调试完毕后,便可以开始测试,请俩位大人给予指示。”
郝源还在望着年轻工匠的臂膀上所戴着‘工匠’二字的袖章,闻言却是皱着眉毛反问道:“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或许,你忘了你师傅告诉你,市政府职员只需要按照规则办事吧?”
“出发前,我应该有提到过今天的测试就按照既定计划行事就可以了。”
“去吧,踏踏实实做事。”
他克制了语气里的不满,尽可能的以温和的口吻将自己的不满委婉的表达了出来。
在工匠臊着脸转身离开后,方思绩才哼道:“就他们这些发了财的工匠和商人看得清楚,该去巴结谁!”
郝源对此没有发表评价他很清楚,这种事情是难免的,属于人之常情,他没法去禁止,只能做到洁身自好。
而方思绩不喜欢这样的巴结,纯粹是那人不对他的胃口而已……
在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方思绩的话语时,不远处的蒸汽机开始发出了轰鸣声。
比起郝源第一次见到的,这作为第二台被手工制作出来的蒸汽机要粗犷了许多:它整体并非第一台那样呈长条状,而是一个大圆形。
在这个类似圆型蹦蹦床那样的底座上,是这台蒸汽机的主体但‘不学无术’的郝源只认出了汽缸和那四条正在一上一下的曲柄,其他的部件他压根就不知道那有什么用。
“咱们还是离它远点吧……不是说它有可能会爆炸吗?”方思绩显然对这台占地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机械‘巨兽’多出了些许畏惧:“这个大家伙,炸起来会很……好看吧?”
对此,郝源只能苦笑着配合他一起后退,同时解释道:“虽然说是手工制造,但在工匠们习惯了流水线做工后,其良品率基本保持在70%左右。”
“才70%?”方思绩后退的脚步又快了不少:“也就是说还有30%的几率爆炸?”
这俩个概念怎么混淆在一起?
但因为一个声音的传来,令他来不及说明。
只见那门蒸汽炮一旁的工匠举起了一个简陋的竹制喇叭,高声道:“一组准备就绪!”
蒸汽枢纽旁的四个身穿青衣制服的年轻人连忙开始合力扭动控制轮,随着闸门的打开,那根‘价值千金’的铜管顿时开始微颤。
与蒸汽枢纽一起被连接的气罐旁,那个显眼的铁制指针顿时从无压俩个字转到了超高压俩字。
举着简陋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的郝源有些惊讶。
那个指针,不该是缓缓转上去的吗?
这一下就越过了超低压、低压和高压三道坎,真不会发生事故?
但处于自己对这方面的了解实在是不多,他也没说什么,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此时,气罐旁的工匠和俩个青色制服的年轻人显然有些紧张,他们三人手忙脚乱的或是摇、或是拧、或是踩……好半天,那工匠才举着同样的喇叭喊道:“二组就绪!”
蒸汽炮旁的俩个工匠对视了一眼,其中的一个主动的从桌面上拿走了喇叭,高声道:“三组就绪!”
另一个工匠扫了眼蒸汽炮旁的六名青衣制服青年,低声道:“再检查一边,步骤是否有误,组装完成后零件是多了还是少了执政官和蒸汽军教头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那些青衣制服青年也不敢怠慢,连忙又开始了一轮检查。
抢过了望远镜的方思绩顿时啧啧称奇:“哟嚯,这些新兵……呃,这些教员的素质还不错嘛,从哪征召到的?”
面对这个问题,郝源摸了摸下巴又冒出来的胡茬便回答道:“一百人来自四镇十二村的那些地主,无论大小;一百人来自最近新兴的商户;俩百人来自方家堡的居民;一百人来自隐卫名额都是你爹定下来的。”
闻言,方思绩只能努力将自己的思维从过去所学中挣脱,将望远镜还给郝源后,他思索了片刻才猜测道:“四镇十二村闹得动静不小,这八成是为了安抚人心而向地主和商户们开放了这么多名额其实,我觉得各给五十个就够了,地主和商人家的少年能吃得了苦吗?”
就在郝源准备给出自己的理解时,不远处的蒸汽炮传来了沉闷的轰鸣声。
距离蒸汽炮近五百米处,那俩百多个用来当做靶子的包铁木人顿时应声倒下了三列。
当然,那逐渐远去的粗铁弹也在之后滚了百米远,便逐渐地放缓了速度。
五百米,站在高地上不需要望远镜方思绩都能看清楚这一炮之威。
他被震慑住了十排三列,这就是30个人,换做是刀剑的厮杀,指不定要你来我往个十多分钟才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更何况,那粗铁弹显然还有余力,最少也能多干掉七八排的士兵吧?
也就是说,这一炮打过去,对方肯定会被吓傻了!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踱步了片刻,又蹦跳了片刻,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妹夫,不如给我也打一炮呗?”
还在借助望远镜打量着蒸汽炮战果的郝源闻言愣了愣:“哈?但这家伙操作起来很麻烦。”
他的意思是,想要开一炮,最少也得十六个人配合,他堂堂方家二少爷难不成还愿意去拧阀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