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险境
叶擎舒带着手下,和小杰沿着墙角,弯身往前院跑去。到了院落中心位置,趴在墙头看里面的情况。窦商府中的护卫大概有几十人,外面的一圈人,箭已搭弦,对准源成众人等待命令。中间几个人举着火把,照亮整个正院,内圈的几人,正和源成的手下在近身搏斗。源成背着一个被布匹包裹的人,一只手在照顾对方,防止他掉下,另一只手拿剑准备突围,局面很不利。
雄翰听到声音也过来与叶擎舒会和,商量现在该怎么解决:“这么多的护卫,他们拿着是军用的硬弓,不能打,想办法赶快撤离。”
怎么办呢,即使自己这一行人武功高强,但是对方有这么多强弓,在身后追杀的冷箭,不可能都躲过去,叶擎舒苦思冥想没什么完善的方案。
一个护卫队长出列喊道,都住手。护卫纷纷让开,源成的人集中站在一起,相互防卫后方。这名队长对着源成道:“你是这帮匪徒的头领吧,带人夜闯太傅府,劝你放弃抵抗,我可以给你们在太傅那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可以留你们全尸。”
不凡从源成的身后走出,还劫持着一个光着上半身的老头,小杰和叶擎舒离得远看不清是什么人,不凡喊道:“这位统领,我劝你让人放下弓箭,如果不小心射到了你们太傅,你也未必能留下全尸。”
这位统领大惊:“你居然敢劫持太傅,当心满门抄斩。”
“这要看太傅怎么说,你们先把弓箭扔掉。”说完,不凡已经掐住老头脖颈的手,在开始用力。
看着在拼命挣扎呼吸的窦商,这种情况,让太傅怎么说话,没办法,统领先让弓箭手放下武器。
窦商喘了一会气,喊道:“赶快去找王中尉来,我要让这帮匪徒死无丧身之地。”
不凡抓起窦商的一条胳膊,用力一别,全院都听到一声惨叫。“跑不了不要紧,一定要打断你全身的骨头,跟我们一起陪葬。”
叶擎舒在想,不凡为什么和源成在一起,他不是应该在外围负责侦察吗,肯定是他那点武功,暴露了大家。
小杰在想,不凡不是出手那么狠辣的人啊,怎么一动手,就掰断了窦商的胳膊,难道真的想同归于尽?现在这帮护卫,武功都一般,如果王中尉带人来此,大家肯定是跑不掉,怎么办呢。小杰瞬息间想到了一个方法,成不成功,只有赌一把了。
叶擎舒被这个突发事件搞得心烦意乱,强行逃跑,肯定不是上策。看着源成被抓又于心不忍,思虑半天没什么好的办法。看小杰正在揉搓自己的无名指,叶擎舒觉得他应该是想了办法,因为以前注意到他有这个习惯,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抄手,想到办法时,开始揉无名指,确定一件事时,就是砸手掌。
小杰说了一遍自己的想到的方法,风险很大,赌不赌看大家的意思。现在叶擎舒和雄翰都是心无主意,听完后,二人表示同意,一个手势,暗中观察的两组人员纷纷现身在正院中。小杰当着所有人的面,与不凡源成会合,叶擎舒为了给小杰壮声势,也跟着一起走到包围圈中间。
小杰低声对窦商道:“窦太傅,今晚我们是来调查你的,但并不是针对你,受谁的命令,你应该能猜到吧?劫持你只是意外,大家两败俱伤谁都没有好处,不如您高抬贵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何?”
窦商胳膊刚断,又被不凡掐了半天,没晕过去也算身体不错,坚持着听完小杰的话后,想了一会道:“哼,你们是谁派来的我当然知道,等王中尉带人来了,你们毫无逃跑机会,我拼上性命,也要拖住你们,等把你们活捉了,交给陛下,陛下一定会知道闵王是被冤枉的,我一条命,换来闵王的东山再起,何乐不为。”
听完窦商的话后,小杰迅速思考,刚才打算模棱两可找个后台糊弄过去目前的情况,本以为窦商这种人肯定怕死,借个台阶就下了。没想到他居然这样为闵王着想,拼上自己性命,也打算拿下自己一行人,去皇帝那里为闵王翻身。这个方法行不通,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自己现在的谈话,直接关系到这一行二十多人的性命,小杰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微笑着,意味深长的看着窦商,为自己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
老师曾经说过,闵王在没什么大错的情形下被废,应该受身边人话语影响很大。这种情形下窦商说闵王是被冤枉,那可能是真的被冤枉。他认为自己一行人是受设计冤枉闵王人的指示吧。再模棱两可的说话,自己什么背景都没有,被发现肯定更走不了,只有再赌一把。
他说要把抓到的人交给陛下,那肯定是相信陛下的,往他信任的人身上靠,是不是比较靠谱。小杰微笑着道:“你怎么确定陛下不知道闵王是被冤枉的?”
窦商:“什么意思,你是陛下的人?”
小杰目的达到,只看着窦商,不说话。
窦商官拜太傅,多年为官,经验还是丰富,想了想道:“不对,陛下如果知道闵王是被冤枉的,长安一定有动静,即使没动静,也是去查那一伙人,为什么派你们来查我?”
小杰心中骂了一会这个窦商,胳膊断了,还有心思在这瞎分析,真是难缠。目前还需要更加合理的信息,陛下的事老师没怎么说过啊,再怎么编呢?叶擎舒他们提过陛下,但是他们的话不能当真,如果是假怎么办?要赶快回话啊,一会王中尉到此,他是认识自己的,那是真的走不了了。
从刚才窦商那几句话来看,皇族内部的阴谋斗争极其惨烈,一个太子都能被算计的无法辩解,如果再盲目的找一方自己不知道势力去靠,肯定会露馅的,现在需要一个更大的秘密来转移窦商的怀疑。
小杰看着窦商淡然的说:“陛下查人,还会让你知道吗?我们接到的命令是,闵王可能被冤枉,查他周围的人是否有他方内应,查证闵王是否在找项,风,秘,录。”
窦商眼神中有了震惊,小杰顺着继续说下去:“夏都尉怎么死的,你我都知道,王中尉的兄弟是怎么死的,你我也知道。但是秘录的事我们并没有查到实在证据,上报回去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不如大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给你赔个不是,过去算了。如果陛下知道了你们在秘密查找项风秘录,就不是被冤枉这么简单了吧?”
窦商满脸是汗,不知痛的还是吓的。
小杰又加了把火:“别说我们死在你的园中,就是死在江夏城外,长安的人会如何编排你们呢?”
窦商忍着痛疼,想了一会,对护卫喊道你们都退下,把大门打开让他们走。
77 柳絮之死
护卫统领不敢相信听到这种命令,奇怪的看着窦商,窦商大骂几句,赶快。
小杰:“还请太傅大人送我们出去。”
叶擎舒已经做好最坏打算,没想到小杰在电光火石间,想出连串谎话,把一个太傅都给骗了过去。一行人在窦商的“保护”下,从大门顺利离开。
出了大门,小杰示意不凡把窦商放了,但是看到不凡和源成眼中的怒火并没有消除,不凡左手掐着窦商的脖子,右手运力成掌,对准窦商的后脑缓缓抬起。
小杰出手拉住不凡:“我们要说话算话,他已经把我们送出来了。”
这边不凡的手还没有放下,那边源成又对准窦商把剑举起。
叶擎舒拦住,变换男声道:“你想不听命令吗?不要多生事端,马上撤离。”听叶擎舒的声音是真的生气了,源成愤愤的把剑收好,背着那名受伤的人撤离。
撤退完毕,叶擎舒这帮手下迅速解散,减小目标。回到一处偏僻的落脚点,源成把背上的伤者放下,请叶擎舒给她处理伤口。
因为刚才这名伤者是被一块布匹裹着,都没看到他的样貌,现在一打开裹着的布,大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猜到可能是柳絮,但没想到是这样的画面。
柳絮现在披头散发,处在昏迷状态,一根硬木穿过脸颊,使嘴根本不可能闭上。伤口并没有流血,可能是止血医治过。
叶擎舒拿过柳絮手臂准备把脉,又是一副恐怖的景象,手臂上方没有衣服,叶擎舒让屋内所有男的都出去,自己一个人来处理伤口。出来后,小杰问不凡,今晚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找到柳絮的?
不凡双目通红的说道:“我看你们都有任务,就悄悄跟源成说也想进去,源成觉得也不算什么大事,就带上我了。我们刚摸索到窦商的正屋外,就听到屋内有微弱的喊叫声,周围没有护卫,我们很轻松的就进去了,屋内通往地下密室的门没关,我和源成下去后就见到了柳絮,柳絮正被吊在空中,窦商他.......手中拿着刑具......不凡控制不住着,边说边流泪,到后来已是嗓音嘶哑,说的话大家听不清,他也不想重复,干脆跑出了房间。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是不凡一直标榜的,从小到大从没有在人前,哭成这样,他到底见到了什么?
小杰和雄翰看向源成,等他诉说。
源成喝了口水,手握着茶杯道:“我也见过不少酷吏审问犯人,他们的手段和窦商的刑具比,如同挠痒,为了防止柳絮咬舌自尽居然能想到这样的方法......”
源成努力让自己平静:“密室里我还看到了几具完整的人类白骨固定在墙上,应该是以前失踪的女子吧”源成说完茶杯已经被他捏碎,手掌流的血混着茶水流到地上,吧嗒,吧嗒.....
静谧的夜色,无人说话。
过了一会,内屋柳絮突然喊叫了一声,可能醒了吗?叶擎舒拿着滴血的剑,从内屋出来道:“明日找个好位置把柳絮下葬,我已经送她走了。”
源成小杰和雄翰惊讶的看着叶擎舒,叶擎舒脸上也有泪痕,但是面无表情的道:“这是柳絮最后的要求,她受过各种虐待,双腿已废,她这几天求得最多的应该只有一死,让她解脱吧。”
小杰进去看柳絮最后一眼,身上盖着沾血的布匹,嘴已合,眼已闭,上次在叶擎舒那里做客,她给自己和不凡上菜时,掩面微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脸颊上的两个伤口,和手掌的血洞诉说着这几日她经历的非人遭遇。
如果自己早些想到这些线索,是不是能提前救出柳絮,是不是她能少受些苦难。老师曾说过,动物死前的哀嚎可以让大多数人心态产生起伏,对待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残忍折磨成如此,其他八位少女.......窦商他猪狗不如。
小杰紧握着双拳,开始后悔,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同意不凡杀他的举动,错过这次机会,他的防卫会严密,犯案会更加小心。
这一瞬间思考了很多,对旁边的叶擎舒和雄翰道:“你们想好怎么办了吗,是履行廷尉的职责,与他们友好‘交涉’,还是为了你的目的,继续充当一无所知。”
雄翰:“要捉拿太傅,要有充足的证据,柳絮这个人证已死,其他物证我们怎么获得?我觉得把这件事告诉我师父,他老人家肯定有更周密的计划。”
“告诉你师父?这件事从这传到京城,再等你师傅权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决定,一来一回两个月都过去了,会不会还要有两个无辜人遇害?”
“窦商现在受伤了,应该不会犯案,我们效率点就好。”
“确实,你们现在既可以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暗中对付闵王的人就会出手,自己坐山观虎斗。还可以把这个消息压下去,与闵王示好,等着舔将来太子的大腿。”
雄翰对自己的人被杀并没有很大的气愤,因为对方毕竟是随机抓的柳絮,不是特意与自己作对,想着把这事报给师父,让她死的其所。但是小杰帮着把自己没想到的方案都说了,而且加重了“舔”字,看破不说破的话,听起来格外刺耳。雄翰怒火中烧,吼道:“柳小杰!我们做什么事,何用你来指手画脚。”
“嗬,你们不管这事,我和不凡要为柳絮,还有另外那八位死者讨回公道。”说罢推开雄翰准备离去。
叶擎舒手中还拿着刚才送走柳絮的剑,运足内力,用力一挥,剑气贴着小杰的鼻尖划过,小杰面前的房门嘭的一声,四分五裂的崩裂到院中。这一招名为断雨。
不凡,源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来看内屋的情形。雄翰以为叶擎舒要为这件事保密,准备灭了小杰和不凡的口,等着叶擎舒的命令,手握剑柄,准备拔剑。
78 无可奈何
叶擎舒剑气过后,怒目注视着小杰,道:“侠义精神不止你有,柳絮是我的侍女,用不着你来替她报仇,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雄翰对叶擎舒做的这个决定非常不解:“师妹,窦商的这个个事件,从长计议会有许多种上佳行事方案,要以大事为重。”
“师兄,师父一直教我们做事要深思熟虑,但是对窦商这种人你还能面不改色的去虚与委蛇吗,不怕志向目标达成那天,会和那种人同流吗?我也想遵从本心,做好自己认为对的事,手刃这种恶魔。”
叶擎舒把柳絮盖好:“小杰你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吗?”
小杰:“不知道,我看到柳絮后,大脑空白,去找郡守报案怎么样?”
叶擎舒也没什么想法,问雄翰:“师兄你认为该如何做?”
雄翰非常反对这两个人做出的决定,但是看到叶擎舒这种很久没见过,等着依靠的目光,心中男子豪情油然而生,理智也放到一边。道:“我认为去找郭郡守也没什么用,没证据的前提下,他绝不会跟闵王起冲突,我们要先拿到能够上报的证据才行。现在只有我表明身份,以承担所有后果的代价,去借兵把窦商扣押。小杰你确定能在窦商府中找到这个案子的证据吗?如果找不到,我,源成,擎舒甚至这一队人都会因此丧命。”
小杰听雄翰这样说,犹豫了,窦商的密室里,只剩下一堆白骨,怎么能确定就是那些受害的少女呢?香料也不能算证据。
叶擎舒看小杰犹豫,对雄翰道:“做什么事没有风险,我们做的事,不也是为了公理二字吗。”
雄翰点头,“好,那我也快意江湖一次。先换个落脚地,此地虽然偏僻,但是刚才你劈门的声音可能会引来麻烦。我去郡府找人。”
源成和不凡听到大家已经同意好了意见,悲伤被斗志压了下去,源成重新背起柳絮,准备下一步计划。
大家收拾完毕,刚出院子,就见来时的方向着起大火。看着火光窜天,浓烟滚滚的景色,五个人都停下脚步,这几天一直阴雨连绵,意外失火不可能这么大,应该是窦商为了毁灭证据把自己的宅院房火烧了。
其实这事是可以预见的,窦商把自己宅院密室付之一炬,白骨都没有,旁人又到哪里去找证据呢,只是大家被柳絮的惨状震惊的过于巨大,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行人刚下定决心,要与窦商势不两立,就看到这幅景象,胸中怒气真是无处发泄,而又无可奈何。
第二日,大家在城外一处小山腰的位置,把柳絮下葬,此处背山面水,山脚一片榕树林。独木成林的榕树,是许多鸟类筑巢的佳地,稍有高语一群被惊动的鸟儿成群从林间飞出,生机盎然。
叶擎舒:“柳絮很喜欢小鸟,在京城养过好几只鹦鹉,把她埋在这,有这么多鸟儿作伴,她可能会高兴吧。”
源成拔出普玄,刻上阿姊柳絮之墓六个大字。
不凡道:“窦商来到江夏,已经至少虐杀了九位少女,他一日不归案,肯定会继续他恶魔行径。你们说闵王会知道他的这种变态爱好吗?如果我们把窦商这种事告诉闵王,他会动手清理窦商吗?”
小杰:“你不是说进到窦商房间时,外面一个护卫都没有吗,护卫应该是窦商为了方便行事,禁止他们靠近的,这好几年时间,护卫稍一关注,就知道窦商的行径。护卫知道,闵王肯定也是知道的。”
不凡一脚踢出一块石头,大喊道:“刘荣这种人还想当太子,还想找老师出仕帮他,呸。我一定要把窦商这恶魔的行径揭露出来,要为这些亡魂伸张正义。”
源成:“不凡,我们一起吧,柳絮照顾多我年,我是真心把她当作姐姐一样对待的,我一定要让害他的人,得到一样的下场。”
“源成小师傅,咱俩回去看看城中的情形吧,把窦商的的详细情报侦察清楚,小杰和擎舒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好,二人说完就要动身回城,本以为叶擎舒会不同意,结果叶擎舒让雄翰跟着二人一起小心行事。
三人走后,柳絮的坟前只剩小杰和叶擎舒,小杰拿着一根木棍挑动未烧干净的纸钱,叶擎舒站在一旁问道:““小杰,昨晚你对我们说,当时打算模棱两可的表现出有一个大背景的样子,让窦商妥协。被窦商认为是陛下的人时,又随机应变瞬间融入这个角色,最后我们能顺利脱险,多亏了你。我能问一句吗,你怎么知道,项风秘录是他们的软肋,如果没有吓住他们,你准备再怎么编下去?”
小杰:“不知道,我只是想找个大的秘密把窦商的怀疑转移。其实你也不用试探我,我不知道秘录里面是什么,也不想知道。昨晚从窦商的表现看,里面肯定不止有武学秘籍那么简单,窦商他们这么怕这个秘密泄露,证明陛下肯定对这本秘录很敏感,一本武功秘籍是不可能让一国之君这么关注的。”
叶擎舒继续听着。
“你昨晚肯同意我的意见,我已经认定你是朋友了,就像老师说的,每个人的生长经历都不同,没必要以自己的价值观去要求别人,我认为也没必要去探究朋友的秘密。如果你能和我们一起把窦商捉拿,我和不凡定会无条件的帮你。”
叶擎舒蹲下,给柳絮烧了些纸道:“你既然都说我们是朋友了,我更不会拿柳絮的事和你做交易。”
79 艰难的正义
叶擎舒经过昨日,同样也把小杰当成了朋友,道:“《项风秘录》是我祖上的遗物,我爷爷就是项羽,里面确实不止武学秘录那么简单,听我爹说,里面还有一张藏宝图,我爷爷当年藏了一大笔军饷做起兵之用,后来辗转各地,开始顺利时并不缺钱,就没动这份宝藏,后来艰难时,钱又没那么关键了,所以这本秘录就一直这样藏了下去。”
小杰:“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孙女。”
“我爷爷死后,这本秘录就不见了,了解内幕的人都认为它在我爹手中,我爹知道自己全身是嘴也说不清这事,为了保护我们,暗地里把我和我弟弟改名换姓送给师父抚养,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爹果然被人举报谋反,满门被斩,我弟弟在两年前,因为意外也走了。”
家人全部死于祸事,叶擎舒只比自己年纪大一点,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离别,小杰对面前这位女子感到有些心痛。“你难道要找到这些宝藏,准备谋反吗?”
“我爷爷那么厉害的人物,都没能战胜大汉,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就是要找回这本秘录,杀了害我家的凶手。”
“你爹是被谁害的?”
“刘武抄的家,出卖我爹的是一个族叔。”
小杰:“梁王,刘武?听老师说他是个非常有能力且各方评价还不错的人,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我觉得你的族叔才是你最大的仇人,梁王不好杀,你找这个亲戚要报仇还是简单吧?”
“窦商朝廷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还是博学仁义之人呢。”
“确实。”
“闵王和窦商他们也在找这本秘录,肯定是对自己被贬,心有不甘,准备效仿七国之乱。我准备上报给陛下,说闵王已经得到《项风秘录》,看看闵王和窦商怎么应对皇帝的怒火。”
“我觉得没用,闵王再有胆量,也不敢造他爹的反。陛下最多是训斥一下,贬他一级。”
“小杰你想的太简单了,皇帝如果知道闵王私下得到秘录,没有上交,等待闵王的肯定是一死,父子关系救不了他。”
小杰一脸惊讶,皇权真的没有情分课讲吗。惊讶过后,小杰想了一会,道:“既然这本秘录关系如此重大,那我认为你这个计划已经晚了。昨晚过后,窦商知道秘录的事已经泄露,稳定下来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事瞒不住,现在有利他们自己的奏章,肯定已经在去往长安的路上,而你计划的事,还没开始传递吧?”
叶擎舒听完,呆住。这个计划是在书院跟不凡闲扯时想到的,本打算跟雄翰商量后,传递给师父,结果出了柳絮的事,紧张的搜寻这几天,给耽搁了。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祸不单行指的就是这样,心态差了,什么事都考虑不周。
小杰:“上次夏都尉被杀时,我就说过,这本秘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你们自以为保密工作做的很好,结果呢?至少四方人马知道秘录的事,你确定陛下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吗?”
“从现在陛下安排监视闵王的密探,没多少数量看,应该不知道。我师父也从没说过,朝廷对这本秘录有过议论。皇帝最多是知道有这本秘录的事,绝不知道秘录出现在江夏附近。”
“叶姑,项姑娘,我能再多问一句吗,你们一直在提的师父,是教你们逆流剑气的吗?我在奇怪你师父是何等的厉害,武学造诣已经属于巅峰,还能在朝廷当上大官。”
“你还是叫我叶吧,项,现在自己都听的不习惯了。我师父有两位,大师父在朝中任职。”
“哦,原来如此。现在咱们好像对窦商毫无办法了,按他的正常作案规律看,下次作案要等一个月后,而现在他受伤的同时,宅院被烧,估计要停手一段时间,我们要在这等着抓他现行吗?”
“不,为这种人,不值得浪费我们这么多时间,直接刺杀最解恨,源成会侦察好窦商行迹,在柳絮的头七前动手。”
一连数日的阴霾,终于在今天放晴,冉冉升起的阳光透过林间,照在小杰,叶擎舒和柳絮坟前。彼此双方都没想到能在这件事达成共识,小杰又给柳絮点了一炷香,道:“柳絮,刚才话你都听到了吧,如果你能见到其他的八位受害者,告诉他们,这个世上,恶魔肯定会有人给他们惩罚。”
回到江夏城后,叶擎舒开始准备刺杀窦商的事宜。得到消息窦商的宅邸被烧后,他就搬到了闵王府的偏院去住了,越过闵王的护卫去刺杀明显不切实际,叶擎舒计划在窦商单独外出时动手。所有人都乔装分散在闵王府周围,密切注意窦商的动向。大家在闵王府外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监视了七天,从没见窦商出过大门。
叶擎舒在柳絮坟前信誓旦旦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心情极差,脸色阴沉。小杰和不凡看着都有些害怕,小杰劝解道:“对方怎么说也是个太傅,官做到这么大,做事肯定是谨慎的,上次咱们能顺利进到他的府邸,也是钻了他大意的空子。我打听过了,他的府邸重建好要两个多月,这期间他应该不会轻易离开闵王周围的,等他回自己的府邸后,应该会有机会。”
雄翰道:“师妹,窦商现在如此小心,我们刺杀的机会不大,咱们还是要以找书为主。”
叶擎舒,小杰,不凡虽然都是心有不甘,但是目前确实没什么办法。这时源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递上一个信封,说道:“师姐出大事了,师父对你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不满,来信问责,让你停下刺杀窦商的活动,即刻回京禀报详情。”
80 不约而同
哎,知道了,拿过源城手中的信,叶擎舒道“这段时间你和雄翰师兄分别带两批人,一批继续盯着窦商,另一批负责秘录的事。两个月内,我定会回来继续这个计划。”
叶擎舒接到京城师父的命令后,立刻动身返回长安,小杰和不凡在这也没什么意义,和雄翰,源成告辞返回书院。
走出江夏的城门,回头望去,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丝毫不会在意城墙上贴着那些寻找失踪女子的告示。
而二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也不想告诉他们的家人,没有结果,至少还能有点希望,让时间去冲淡这种悲伤吧。
路上,不凡说道:“小杰,你我连个猪狗都没杀过,现在要计划去刺杀太傅,你害怕吗?”
怕,我怕咱们越过大汉律去刺杀窦商到底合不合法,怕事情败露,连累我娘。
我也怕,我怕的是,如果不能铲除窦商这种恶魔,我梦魇中永远都会有柳絮那凄惨的身影。
昨晚你说梦话了,是梦到柳絮了吗?
嗯,小杰你当时没有见到那场景,如果见到了,就会了解我现在的感受,有些人,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即使咱们手染鲜血。
人生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挥霍的,但是要成长只需一瞬间,小杰听不凡能说出这样的话,对这位好兄弟刮目相看。
为了柳絮案,离开书院十几天,以完全失败的结果回来,二人情绪低落的跟老师讲述这期间发生的事。
郑先生听到密室的情形时,气的水杯中的茶全洒在衣服上都没有发觉,听到二人差点被窦商的护卫射杀时,为自己的徒弟关切的神情表露无遗。
后续准备刺杀窦商的计划,二人没有对老师讲。从老师的屋子出来后,夜幕已经降临,和一起住的同学装作无事般的小聚一会后,二人翻墙出去对练武功,二个月后,不管叶擎舒如何,自己要为这个目标努力。
在小杰和不凡走后,郑先生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做在屋内,直到兰芷拿着棋盘过来准备下棋。
看着郑先生失神的坐着,问怎么回事。
郑先生带着林兰芷来进到了那个上锁的书屋,说了刚听到的事情,道:“窦商不属于人类范畴,这毋庸置疑,但是我更加生气的是闵王,在知道自己手下是这种变态的同时,居然能默认同意他这种行径,他这种人不死谁死。”
“居然这个世上会有这种变态,老师您打算动手杀窦商吗?您不是说闵王他们没几年蹦了吗?等他们自行灭亡不是更好吗?”
“不行,我知道的历史,闵王的死是在至少三年后,这期间还要有多少无辜的人惨遭毒手。”
兰芷:“老师,他是一个太傅,手下的护卫肯定比郡守要厉害,叶擎舒他们都差点折在那里,经过那晚的劫持事件后,他的防卫肯定会更加严密,您就一个人,太危险了。”
“小芷,你应该支持我,以前你不是常说,担心我帮你报仇会出意外吗?现在我就要向你证明,我杀的那几个人,并不是完全为了帮你报仇,而是为了心中的侠义,这个世上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需要有人来帮忙点燃光明。”
老师.......林兰芷现在心中也是五味陈杂,好懊恼自己既不是男的,又不会武功。是男的,将来可以入仕,帮老师去实现人生目标,会武功,至少能帮老师侦察接应。而现在........一声长叹后,下定了决心,不能因为自私自利担心失去倚靠,而拖老师后腿,道:“老师,我支持您,您有大概的计划吗?如果没有,咱们两个一起来想,上次您用过的那个弩,我已经改进好了,有时间咱们找地方试一试。”
“是么,太好了,我就是给你做的东西提意见还可以,我自己做的话,真是无从下手。计划嘛,还没有,小杰他们说窦商现在根本不离开闵王府,行刺这个方案可以先排除,其他的方案要仔细的想想。”
郑先生和林兰芷在书房内密谋到半夜,离开时二人都面露笑意。
小杰和不凡这十几日都没怎么练功,但是通过看了叶擎舒的那招“断雨”后,小杰对武学有了突破性的感悟,和不凡在一起分析:“断雨是逆流剑法的第五十四式,这一招需要强大的内力做支撑,以剑凝气,挥出去后,范围迅速扩大,连雨水都能隔断,所以名为断雨。当时那一招的剑气,明显感觉是贴着自己的鼻尖过去的,证明叶擎舒这招已经练的极其熟练。如此熟练的一招,看叶擎舒用完后,步伐都有些凌乱,说明这一招极耗体力,当时用这一招也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
不凡心中不解,这招需要有十几年的内力做支撑才能用,看到了也学不会,对二人的武功能有什么帮助?但是知道小杰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安心等着听下文。
小杰:“你记不记得老师说过,要改变内力的使用方法?我觉得指的就是这种招式,他们运用体内大量的内力,最后发散出去,只不过打烂了一扇门,如果这招没打中敌人,是不是直接输了?如果被挡住,自己也没什么后续劲力了。”
不凡听后感觉确实如此,当时源城展示过这招,很难练,还非常耗体力。
小杰接着说:“我想反其道而行,把咱们自己体内那些分散而微弱的内力,集中到一点,用最普通的剑气挥出,如果练习压缩到极细极快的程度,有没有可能穿过断雨呢?就想老师说的那二人比武场景,一人被打好几拳,还能坚持下去,而他看准时机打了对方一指就获胜了。我认为把内力压缩的越小,威力越大。”
不凡听完,自己用同样的力度打了自己一拳,再打了自己一指,确是痛感不一样。点头道:“原来咱们老师当时随口说的那个例子是这么回事,小杰还是你想事情透彻。”
“是随口说的吗?”
81 脸皮三尺厚
二人有了能与高手过招的理论基础后,学武更加动力十足,只是小杰时常想起老师关于武学的那些话,应该绝不是一个门外汉看过几本武功书籍能说出的,这位郑先生是个什么样的奇人呢?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日子,平静了很多,大家白天在书院上课,晚上各自去学感兴趣的东西,只有一个小插曲,就是不凡,祁修被老师狠狠的惩罚了,这个惩罚不凡和祁修日后想起,依旧泪满裳锦,起因就是那个被锁的书屋。
小形书院内,所有地方大家都转遍了,老师的房间内,大家都轮流的打扫过多次,除了见到些老师稀奇古怪的发明,收藏外,也没什么特别忌讳。相对着,那个上了锁,禁止大家进去的小院,就显得格外神秘。
大家在书院上了近三个月的课,跟老师亦师亦友熟悉了,老师脾气和蔼可亲,从没当着大家面发过火,祁修跟不凡提议,晚上要翻墙进小院看看,即使被老师发现,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惩罚。
不凡早就对那个小院好奇了,但是老师禁止大家去,作为弟子,肯定要听老师的话啊,就一直忍着,对祁修的提议表示拒绝。
祁修对小院的好奇,比不凡大的多,自己不会武功,翻墙入院风险有些大,这几天不凡终于回来,一定拉上这个“武功高手”同行才是。对着不凡继续说道:“探秘此事非不凡你莫属,作为全院武功最高,见识最广,文武双全的大侦探来说,面对不解的事,难道没有一探究竟的信念吗?”
这马屁拍的,不凡虽然知道是陷阱,是诱惑,但是听起来依然如糖如蜜。起身,背手仰望着远处天空道:“去就去,老师以前还教导过我们,对未知事物要有敢于迈出第一步的先行精神,被抓,大不了一顿打,哥们皮糙肉厚,要是哼一声,凡字倒着写。”
祁修很高兴,终于找到能带领自己的“大腿”了,万文清,刘穹不在书院住,拉他们一起不方便。汪澈泉只会死读书,对老师的话,封为圣旨似的,怕的要命。赵锋在老师那里发现了一本《力学原理》,天天抱着那本书,在厨房后面做木匠活,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发明,下了课,跟自己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柳小杰平时不怎么说话,跟他关系一般。只有跟徐不凡,二人一见如故,志趣相投,只是他常常不在书院,这次终于拉上他了。
不凡同意这事后,想拉着小杰一起,小杰听了不凡和祁修的想法后,以无奈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二人,道:“我说二位逗货,你们太小看老师了吧,他把那个小院就建在宿舍后面,难道会不防备你们偷偷潜入吗?我是不会知道能被抓,还去以身试法的。”说完马上转身离开,那样子像是怕被这二人的傻气给传染。
祁修气愤的道:“怕就说怕,乱猜这么多,好似你知道内幕一样。”
不凡听完,是同意小杰分析的,但是看着祁修那知己般期盼的目光,变卦的话,又于心不忍说出。心中默念,大不了一顿打,老师一个文人,还能有源成有劲?自己肯定抗的住。事实证明,不凡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为了增加潜入的成功率,不凡和祁修又在小院外侦察了两晚,每个时辰都出来转一圈,看看老师睡了没有,自己在小院外转悠会不会引起注意。两晚时间,除了草丛的蟋蟀叫声,就耳边的蚊鸣。
在第三晚半夜二人开始行动,不凡刚把祁修拽过围墙,二人在房门前准备撬锁时,老师出现在二人身后。
不凡手中还拿着两根铁丝,扔还是不扔呢?尴尬一笑,道:“老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呢?”
郑先生道:“两位,今晚这事,往小了说是,不敬师长,无视院规。往大了说,是非法入侵民宅,意图行凶。不凡你当过捕快,不知我说的可对?”
这个........
“明日每人写一千字的检讨,在全院师生面前朗读。”
“还要全院朗读?丢人呐,不凡知道跟老师强犟道理,肯定没有胜算,但是为了面子,要拼一把了,跟祁修使了个眼神,自己先上。”
不凡道:“老师,我反对您刚才的话,我门今天进来,既不算不敬师长,无视院规,也不算非法入侵民宅。”
郑先生本来阴沉的脸缓和一些:“有意思,你说。”
不凡和祁修一看老师没生气,感觉这事有门,现在能辩论过这事就成。不凡道:“校规并没有明文规定,禁止进入此地,只是门上挂了把锁,挂锁的意思是禁止从门进入,我和祁修是翻墙而入,所以说我们没有违反校规,更没有不敬师长。”
郑先生被不凡都给逗笑了,点头道:“貌似还有些道理,继续。”
祁修第一次干这事,心中紧张的很,刚才又被抓现行,又羞又吓,看到不凡沉着应对的还处于有利的局面,心态平稳了些,迅速思考后,也加入了辩论:“老师,你说我们非法入侵民宅,这话是不妥的。我们拜您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虽然说和我们在课下是朋友,但是我们在心中都把您当成直属长辈,我和不凡只是在自己家中翻了一面墙,何谈非法入侵。”
“哈哈,哈哈”郑先生大笑起来,鼓掌道说道:“好,二位半夜入院偷盗,被抓还能说的头头是道,颇有诡辩之能,也算是对这段时间我教学的一种肯定吧。就算你们赢我了,这事就既往不咎。”
哈哈,没想到这样居然能蒙混过关,不凡和祁修自己都佩服自己,开开心心的准备撤离。
经过门口时,被郑先生拦住道:“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刚才我说的是,非法入院的事过去,现在还有一事。”
什么事?
“你们刚进到园中,就被我抓了,你们没想是什么原因吗?”
“可能是有机关吧,我们没发现。”
“这就是了,你们潜入这个小院时,为何没有提前侦察好?现在我给你俩单独上一堂课,就是做事要有周密计划,任何其貌不扬的事物都可能有意料不到的变数,而今天你俩的学习成绩是不及格,明天等着受罚,回去吧。”
82 路上风景
二人无奈的离去,小杰看不凡出去一会就一脸沮丧的回来,不用问就知道结果,蒙头继续睡觉。
早上上课时,郑先生说了昨晚不凡和祁修的事,大家对看着低着头的二人,对他们这种敢以身趟雷的精神感到赞叹,还好自己没去。
郑先生说,有错就要接受惩罚,书院有八亩田地,接下来的时间,祁修你负责这些田地的秋收事宜。
八亩,八亩地逐步走完就要一天吧,祁修愁的啊。不凡开心的想,就罚刨地吗,才八亩,小事。等着郑先生安排自己其他的农活。而自己得到惩罚是,抄录小班下学期全部的教材......现在隶书没有普及,用的文字是主要是小篆。小班有二十多个学生,一学期的教材每人至少三本,每本就按三千字算,近二十万字.......
接下来的日子,祁修天天放学去田地收割粟米,担心从没做过农活的他不会干,郑先生还安排吴伯教了两天,一亩没干下来,祁修双手就起水泡。忍着痛,看着在阴凉屋子中坐着的不凡,心想着郑先生偏心,为什么只罚他去抄书。
而不凡,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写字,从被父母逼着上学以来,就没写过几万字他,这一次就给补齐了。每晚熬夜抄书的他,看着放学就去田地遛弯的祁修,痛苦之情不言而喻,心想着老师偏心,为什么只罚祁修去田中游玩。
这样过了十几天,在同学们的暗地帮助下,终于完成了惩罚,不凡双目无神顶着黑眼圈看着祁修收回来的一仓粮食,祁修双手缠着绷带瘫坐在地上,看着不凡抄录的两大车竹简,二人如失散多年的兄弟般哽咽相拥。
此后的人生中,二人再也不敢对老师的权威发出挑衅了。
因为被罚,不凡练功的时间都被耽搁了,还有一个月就到了叶擎舒说要回来的时间,更要抓紧时间练习,一定要让他们眼前一亮。刚安心练了没几天,又来事情了。
方县令五十九大寿,林师爷带着礼物从上林县过来,代替方知县给郑先生送请帖,请帖写的言辞恳切,真情流露,大意是准备干完今年就要告老,特邀自己的恩人,郑柯郑先生前往。方县令请客,老师去就去呗,其实也没小杰和不凡什么事,二人准备安心练功。但是没想到方知县如此客气,还给了小杰和不凡写一张请帖。一位老者给晚辈写请帖,这样继续充当不闻不问就有些不礼貌了,没办法,二人也要去参加这场生日宴。
农历十月十二日,晴,微风,黄道吉日,宜祭祀,远行,捕捉。郑先生牵着马,陪着小杰和不凡二人步行往上林县走去,中途小杰和不凡请老师上马,自己二人跟着在后面跑就行,就当练功了。
郑先生拒绝道:“偷得浮生半日闲,不能因为着急赶路而错过路边的风景,和自己学生在这没有遭到破坏大自然中,闲庭信步,呼吸着清晨朝露,欣赏着东方旭日,这是何等惬意。”
老师果然是有大学问的人啊,如此普通的赶路,也能从中发掘美的感受,这就是哲学吧,二人也学着老师细细体会。
三人走了一会,郑先生道:“不凡,被罚抄书,抄完后,有没有什么心得?”
不凡心中一颤,怎么回答?说有还是没有呢?回答的不能令老师满意,不会还要写个几万字的心得体会吧?想了一会实话实说道:“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郑先生看不凡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无奈的笑了笑:“人生有些事,即使知道是错的,也要义无反顾的去做,我罚你们本意,只是想让你和祁修,在自己的弱点方面有些改进,没想到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可能我罚你们罚的有些狠了,对不起。”
老师居然是这个意思.......还给做错事的学生道歉,不凡意外加激动,一时语塞。
小杰道:“老师,听不凡说,他们很小心的翻墙进院,什么陷阱都没有碰到,您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奇怪吗?这就需要你们去发掘了,我鼓励你们去探究,但是被我抓到,依然是严厉的惩罚,如何抉择,就看你们的了。”
二人听完老师的话后,很庆幸。庆幸的并不是老师这件事的处理,而是庆幸自己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位老师,郑先生教自己的绝不止经史子集书本上的知识那么简单,而是教自己处事哲学,人生道理。细细品味老师的每一句话,都会有些感悟。把这条路比喻人生的话,如何欣赏沿途的风景?建一处大家好奇的秘密院落,引得大家有代价的去学习探究,这就是一种思想的体现吧。
郑先生接着说:“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你和祁修居然如此实在,我罚你们抄书,刨地,你们就完全自己去干,记得当时我并没有说必须是一个人干啊,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同学帮忙呢?”
被罚还可以这样吗?不凡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还好找同学们帮着偷写了一点,这个老师啊......一肚子墨水,加坏水。
二人在路上又和老师聊了一会两人比武的打架的例子,几拳和一指到底那个厉害,郑先生给二人讲述了压力和压强的关系,理论是确定的,但是现实运用中有许多问题,万一把内力压缩到极致,它的方向该如何控制,如果自己身体承受不住,倒过来反伤到自己的可能更大,如何运用到武学中,需要自己去研究了。
郑先生最后重点说了一句,武学博大精深,我以前说的,练习内力的精确使用方法,只是一个“术”,既然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体会到了内力,我认为你们都属于天赋极高的人,这样的话,应该注重“道”的练习。有机会我给你们找几本武学典籍看一下吧,毕竟这种事,说不明白。
几本?哇,二人向往多年的高端武学,老师准备一次给找几本,好厉害。不会怀疑老师说话的准确性,更没心思去想这些武学书籍的出处。看着郑先生,崇拜的眼神,反光射火。
83 一斛月光
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上林县,来到了熟悉的城门口,感觉还挺亲切。李捕头身着便装,在此等候多时了,远远见到小杰和不凡,马上让身边的小刘骑马跑回去通知方县令,自己过来迎接。
李捕头也是认识郑先生的,过来施礼道:“郑先生,方县令命我在此等候多时了,今天他有些脱不开身,特让我再次迎接先生。”
郑先生还礼道:“客气了。”
请。
李捕头引路,四个人往城中走去,路上李捕头和不凡小杰二人嘻嘻闹闹,诉说着多日未见的近况,郑先生看在眼中,对两个徒弟人际关系的处理,感到开心,毕竟能和大多数人交往的下来,只有自己的人品受到大家肯定。
生日宴的位置是在方县令的家中,小杰和不凡在上林县工作了不算短的时间里,还没到过方县令的家,方府外,今天热闹非常,想想确实也是,这个年代的人,寿命能过六十的已是稀少,方县令如今五十九,身体硬朗,六十大寿提前过,隆重点也在常理之中。
方县令今天穿着暗红色十分喜庆的衣服,出门迎接郑先生,一口一个恩公,一口一个感谢,拉着郑先生一定要其坐上座。
在郑先生的坚决推辞下,方县令坐在主位,与大伙次序在厅堂坐好,道:“郑先生,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寿辰,我能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多亏你的援手,你推荐过来的林师爷在我县已经工作三年多了,对我,对我县有着巨大帮助,推荐他为县承的文书我已经递上,朝廷任命不日就会下达,老朽人微言轻,能帮林暖的只有这点,希望你能满意。”
郑先生笑着道:“方大人你长我许多,今日又是大寿之日,对我说话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当年我帮你,也是帮全县的百姓,主要还是你在灾难的时候,日以继夜的主持救援,感谢的话不要再提了。”
方县令说的事,就是前些年山洪暴发的那次天灾,郑先生给自己许多救援,重建的建议,全是以自己名义实施的,当时自己还受到了朝廷颁发的嘉奖,如果公布出去,郑先生凭那次救灾的举措,至少也是县令的官职,真是淡泊名利之人啊。
郑先生说完,让不凡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一盒茉莉花茶,一个造型怪异的暖炉。道:“这个暖炉是我一个徒弟发明的,用作湿冷,阴雨天时暖身之用,咱们这的气候入冬潮气很重,送于方大人,相信对身体健康能有帮助。”
这个暖炉是黄铜制作,扁平弧形,上面还有四条宽布带,两条是背的,另外两条有个对合的纽扣,在腰部对接,刚好能把暖炉贴身固定在后腰处。
方县令年纪大了,身体好是好,但是阴雨天,依然腿脚不舒服,冬季时也用过暖炉,只是那都是抱在手里的东西,没多少热量不说,还不方便。
知道郑先生送的东西肯定不一般,马上试了试,暖炉一背,不用手拿,活动自如,穿上外套估计都看不出来。很开心,迫不及待的让仆人马上去拿热水来正式试一试。
郑先生道:“顺便拿几个茶杯来吧,试一试我带来的茶叶,不知合不合方大人的口味。”
方知县手抱着暖炉,暖炉的凹面还有一个个的圆形起伏,估计是按摩用的吧,正在摩挲的欣赏,听到郑先生这么说,尴尬的笑着,把暖炉放下,:“你看我,这么大年纪还如孩童般贪玩,小五,赶快把茶具拿上来。”
外面一位仆人,小跑着进来,说道:“老爷,大门外来了一帮看起来很嚣张的人,并没有在发出的请柬中,说途径此地,听说县令在大肆摆宴,特来观望。”
方县令在奇怪,什么人说话如此狂妄,我摆宴难道还要经过他允许不成,对郑先生和不凡小杰道,三位远道而来,请先到内堂稍作休息吧,午宴还要等一会才开始,我出去看看情况。
三人由一位仆人引着往内院走去,方县令这个大寿看样子提前准备了多日,内院全都是新的红灯笼,红对联,三人被安排在一间书房内休息。
书房的墙上,看到一幅字,是隶写,抄录的是老子第二十一篇,笔锋苍劲有力,并没有隶书特有的圆润,郑先生看着这副字,半天没有挪动。
小杰问道:“老师怎么了,这幅字有什么奇怪吗?”
“很好,隶书流行才没多少年吧,这上面的字已经自成一派了,没有个苦心钻研书法十数年,不会有这种笔力,但是落款居然是一斛月光?像是女子的名字。”
这时一位十分漂亮侍女打扮的人进来给三人倒茶,听到郑先生的疑惑后,柔声说道,“这位先生猜的对,这副字是我家小姐写的,她是方县令的孙女。”
“真是女子写,意外。我很佩服书法好的人,因为我极不喜欢练字,觉得练字太枯燥了,一横一竖这简单两笔,写好至少两年,方县令的孙女年纪应该不大吧,小小年纪能有这种静得下心的定力,难得。”
不凡听老师这么赞赏,也过来看:“一斛月光?一斛是十斗,十斗月光,方县令他孙女打算放在哪里?”
小杰听到这话一脸黑线,郑先生和那位侍女,第一次听到这种解读,扑哧一声,都笑出了声。
郑先生笑完,说道:“笔名一般来说比本名还要有意义,毕竟是自己起的,一斛月光,一位女子,夜半对着明月书写创作,可能是对远方充满美好希冀吧。如此才女,生在男女平等的时代,说不定还是个文豪。”
小杰:“老师我不这么认为,一斛月光,是夜半低着头欣赏明月,既然欣赏明月,为什么不抬头看呢?这个名字的重点应该不是月亮,而是那个斛字。斛中有水映照着明月,但是斛那么大,夜半谁会对着斛欣赏呢,那只能是对着水中的明月看了。这位小姐起了四个字的名字,三个都不是重点,可见一斛月光绝不是她要表现的真正意义,只是和她本意的名字有关联而已。”
不凡:“老师,小杰,你俩连对方人都没见到,在这乱分析什么,要我说,方县令的孙女就是随便起了个月光的名字,可能是感觉二个字有点少,跟别人有重名,或是太普通,又随机的在前面加两个字罢了。”
郑先生想了想:“嗯,也不无道理,毕竟只有这一副字,很难看出什么,她应该还有许多精彩的作品,不方便展示出来吧。”
小杰对那位拿着茶壶的那位女子道:“方小姐不知我们三个可有人猜对你名字的意思?品头论足半天,如有失礼之处还请谅解。如果有人猜对,还请再拿几幅作品出来,让我们欣赏一下才是啊。”
这位侍女扮相的女子一阵惊讶过后,笑着给三人施礼。
84 飙一场演技
以侍女扮相的方小姐给大家施礼,算是承认了小杰所猜,道:“常常听爷爷提及郑先生,和郑先生的各位弟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位是小杰吧,你猜的我认为对了大半,从四个字的名字,三个是假的情况来说,这就是文人所特有的虚伪吧,要说正确与否,我自己都很难评判。但是我最喜欢不凡说的那一句,语言能把人逗笑,这就是最有魅力的答案吧。”
不凡眯眼瞅向小杰,能赢如此出众的兄弟就很不容易了,没想到还能赢了老师,高兴的合不拢嘴。
郑先生笑着道:“方姑娘,你肯承认自己虚伪,已是最真诚的体现,我们这么执着猜想,相比于你的真诚,竟显得落入庸俗了。”
方姑娘对面前这三个人只是耳闻,但是跟林师爷还是比较熟悉的,深知林师爷的学识能力,今日看到他的老师和师弟,对着一门多俊杰的书院充满向往,不知这位老师收不收女徒弟呢。十分尊重的双手递上茶杯,道:“先生客气,我本想还要为自己的乔装道歉,但是见到先生是如此洒脱之人,就不来这些虚礼了,这是我自己动手特意为您煮的茶,请品尝。”
大家拿起茶杯还没喝到口中,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大声说道:“郑先生为师多年,如此博学之人,居然自认不如一位小姑娘,这事传出去,岂不影响自己形象?”
推门而入的是一群人,为首的人二十岁左右年龄,一身顶级黑色丝绸衣服,头戴镂空白玉簪,走起路来不自觉的仰视前方,路不平,完全有可能绊倒。
后面跟着方县令,正在点头哈腰的陪同,旁边居然是王中尉,王中尉后面吊着一条手臂的窦商慢吞吞的跟着。太傅和中尉都站在后面,前面这个人不用想,肯定就是闵王刘荣了。
小杰和不凡瞬间吓出一身的冷汗,辛亏刚才二人没说话,如果被窦商听出二人的声音,等待二人的一定是身首异处。二人老老实实的,站在老师身后,趁人不注意再往后挪几步。
刘荣,受皇家教育多年,其实不用特意表现,看起来也是气度斐然,而刚才进来那几步又明显带有装腔作势的意味,要掩盖的可能就是最近各种不顺,带来的打击吧。郑先生看到刘荣第一眼就知道他的身份,对他能这么早来此地找自己感到失算,看样子他目前的处境已是风声鹤唳,危机四伏,急需有能力的人帮自己了。对这位历史上一笔带过人的命运,感慨万千。
还没等王中尉介绍,郑先生抬手施礼道:“闵王殿下你刚才在外面只听到片语,并没有听全,方县令孙女才华不让须眉,书法自成一派,一会殿下可以欣赏一番。再说有志不在年高,顿悟不在年少,敬佩的是一个人的知识,跟年龄无关。”
刘荣和郑先生从未见过面,但是平时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言,对其印象颇佳,今日自己刚进来他就看出了自己身份,心中就已是赞赏,笑着虚扶道:“郑先生,真是把三人行,学到极致啊,受教了。本王前几天刚看到你的时政策论,对先生的真知灼见感到敬佩,像有如此大才之人,怎可埋没于民间,上次我派窦太傅和王中尉去请你,可能中间有什么误解,今日本王打算亲自去小形书院拜访,中途路过此地,无意中进来,居然能与先生相遇,实乃缘分。”
一口一个本王,好像谁不知道似的。不凡低着头,瘪嘴小声自语。
王中尉从后面过来,指着小杰对闵王说:“王爷,那位就是夏都尉案时,我向你推荐过的人,他现在也在郑先生门下读书。”
小杰不凡现在低头也不是,抬头看向闵王方向又不敢,一会闵王再让自己回话怎么办?二人也不会叶擎舒那种变声的技能。冷汗直流,看向老师,等着救援。
郑先生开始以为二人的不自然是看到窦商气愤的原因呢,但是看到求救般的目光,想明白了,当晚肯定还有别的事,这二人瞒着没对自己说全,继续待下去,可能会被认出。看样子那晚不止是源成劫持窦商脱险那么简单。虽然现在的局面很不利,但是郑先生依然很高兴,毕竟看小杰和不凡二人现在的样子,当晚肯定是让窦商吃了不少苦头的,正义感,这才是自己收徒最看重要的品质。
郑先生看着满屋的人,有王爷,大臣,徒弟,朋友,这一世为人,时常在心中默默演练这种场景,今日就是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刻了。定了定心神,不卑不亢的走向闵王前方,道:“王爷,上次窦太傅和王中尉来书院邀请,我是特意没有同意,为的是在殿下这里留下一个深刻印象,而殿下前端时间看到的那篇策论,也是我托人传递给殿下的。”
哦?
“这就是窦太傅所说,弹剑作歌吧,世上庸人,人云亦云,对殿下传言多有不实,我知道殿下,谦逊仁孝,想来拜见,又怕不为殿下重视,所以特出此计,相信殿下不会怪罪的。”
这种事居然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眼前这个一幅自信样子的郑柯不知是真的腹有乾坤,还是虚张声势毫无心计,闵王三人也在思考。
刘荣拿不定主意,想现场考察郑柯,笑着道:“先生既然如此磊落,本王岂能让人失望,前几天我看到篇策论起,就对先生心生仰慕,但是有几处不解,寝食难安,今日一见,更是迫不及待,不知道可否赐教。”
“在殿下面前,怎可谈赐教,只是略有心得罢了,既然殿下有疑,定当细说。”郑先生目的达到,对身后的不凡和小杰道:“你们和方姑娘去拿我带给方知县的茶叶来,给殿下品尝。”
85 一屋多心计
闵王看郑先生把他身边的人赶出去,以为是接下来的话,有机密的内容呢,毕竟从那篇文章看,这个郑柯的见识,不是自己能比的,所以也让窦商和王中尉出去。
小杰.不凡二人弯腰施礼低着头,和方姑娘.方县令准备离开房间。经过窦商跟前时,听到闵王下的命令,窦商和王中尉也跟着自己并排往外走去。双方的距离只有几寸远,小杰尽量往不凡的身后躲,使自己表现得正常些,但是窦商看着小杰依然有奇怪得感觉,想起自己被劫持得那晚,对方那个首领,好像就是小杰这种身高吧,听声音对方也不是年龄很大的样子。
郑先生没想到闵王会下这种命令,他们四个人出去后是一定要说话的啊,这跟自己想的剧本不太一样。马上出口打断闵王道:“窦太傅和王中尉都是殿下的重要谋臣,信任是殿下谋大事必须要有的品质,有什么打算都不应该避讳自己身边近臣才是。”
刘荣听完,稍一思考,就发现这句话有着大学问,笼络人心,自己当然要学,马上叫住要离开的二人,说道:“窦太傅,王中尉本王刚才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怕在场的人太多,郑先生可能会有紧张,既然郑先生不在意,我们同听如何?”
窦商本以为郑先生和闵王单独在一起,可能会说自己那天的坏话呢,听到郑先生特意让自己留下,对其印象稍好了些。
而王中尉没想这么多,他是一个武将出身,最烦和这帮酸文人打交道,这个郑先生能教小杰,肯定是个有学识的人,随便一个事就能侃侃而谈,这一听不定要到什么时候?说道:“殿下你们和窦太傅一起听吧,我出去和小杰他们聊会天。”说完就要离开。
郑先生不知道那晚的详情,担心王中尉也能认出二人,索性全给按下吧。说道:“王中尉,你刚才这句话,我托大的批评一句,还请见谅。”
刚才这话能有什么问题,王中尉一脸不快道:“请讲。”
大家也都在听郑先生的应对。
郑先生:“闵王殿下今天与我第一次见面,王中尉能百分百确定我不是刺客吗?即使殿下会些武功,在这个你不熟悉的环境中,藏身多名刺客呢?如果殿下遇到危险,身边只有一个窦太傅,如何能保护得周全?出门在外,王中尉你的责任重大啊。”
王中尉听完,想到窦商被劫持事件,当时那可是发生在太傅府,如果王爷在自己得保护下出了意外,自己几个脑袋都不够陛下砍的。如果郑柯真的是刺客呢?自己瞬间脊背发凉,抬手施礼道,谢谢先生提醒,说完手握剑柄,准备坐下一同听讲。
闵王听到郑柯如此一说,更加的高兴,和这位先生刚待不到一刻钟,对方已经开始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谋划了。
郑先生一个眼神,小杰和不凡马上离开,出来后,对方县令和方姑娘道:“刚才老师让我们给闵王送一壶自己带来的茶,现在我们突然有事,要离开出去一段时间,还请方姑娘代劳。”
“知道了,二位还请早点回来,一会爷爷的寿宴就开始了。”
二人离开方知县的宅邸,看到外面有闵王带几十人的卫队伍在树荫下等候,防止里面有窦商那晚的护卫,二人低着头混入县中来给方县令贺寿的乡绅百姓中缓步离开。
而在屋内的郑先生,从闵王疑惑的时政策论开始讲述,聊到了文帝,先秦,春秋战国各时的政治制度利弊。又从春秋时期的百家争鸣聊到了如今的各家学说的兴衰起伏。中间穿插着对一些君王的客观评价,自认学富五车一心准备找错的窦商听着频频点头。
闵王听的振聋发聩,其实郑先生讲的大部分示例自己都听别的老师讲过,但是郑先生讲的,都是透过现象看到的本质,分析出的内容自己从没在别的地方听过,而且郑先生语言生动,讲的这些内容没有丝毫的枯燥无味,王中尉都听的如痴如醉。三人唯一感觉不舒畅的就是,这位郑先生每讲一个观点,总感觉只讲了一半,后面有许多的内容没有说完,听的心痒难耐,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又不方便追问。
听完郑先生讲了这一个多时辰的课,闵王已经不自觉的从自称本王,到自称我。最后四个人熟悉了一点,刘荣正色的问了一句,先生,您对如今的陛下怎么看?
郑先生听到后,感觉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喝了一口茶笑着道:“殿下,你想听什么?当今陛下无论有什么政治举措,灭了多少藩国,杀了多少王爷,在后世的历史中都是平定七国之乱的明君,而被他灭掉的人,除了晁错,其他人名字都未必能留下。而一个明君必备的品质,相信窦太傅,和殿下的各位老师都讲过,殿下这个问题没有必要问别人。”
闵王听完,明白了郑先生的意思,面露苦笑,自己的这个爹,是一位明君,但是对自己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坏消息。王者无情,无论他杀还是不杀自己,他都是明君,不会有任何改变,而自己就是那个留不下名字的前太子。自己居然还在奢望,等着父亲回心转意,慢慢的眼中露出坚定,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窦商对郑先生的这个评价虽然不想认同,但是必须承认他是对的,自己美好的向往终究不过是掩耳盗铃,这个郑柯果然有真才实学,用眼色示意闵王,继续问问。
郑先生喝着茶,看到窦商的小动作,心中冷笑,闵王能用这种变态当太傅,听他出谋划策,不知是真瞎呢,还是比窦商更加恶毒。
86 窦商已死?
刘荣短暂失神片刻,在看到窦商的提示后,本打算继续请教,但是想了想,郑先生已经说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让“老师”休息一下比较好,说道:“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辛苦先生了,我来做东,咱们找地方小酌一场,以表对先生的谢意。”
“今日是方县令的寿辰,我和方县令相识多年,今日殿下无意前来,我就不见外一次,代替方知县邀请殿下屈尊一同饮酒,不知可否?”
“哦,听先生讲课,把这事给都忘了,那咱们就在方县令这吃吧。”
四个人出门来到前院,早已过了午时,方知县和满园的亲朋好友,乡绅名宿等着闵王出来,并没敢开席。郑先生说道,殿下准备在此地用餐,请方知县准备一下。
方知县很高兴,自己一个小小芝麻官,平时见了都尉都要点头哈腰的,哪里有机会邀请一个王爷来自己这吃饭,马上把最主位收拾出来,请刘荣上座。刘荣推辞道,听郑先生短短这半日的讲授,收获颇丰,在心中已经把郑先生当作老师,怎敢当着老师面,坐上座,郑先生请。
郑先生一听吓坏了,这个刘荣认自己当老师的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日后传扬开,自己可就和他绑在一起了。不知他是真的把自己当老师无意说的,还是另有目的,皇室的人,果然再平庸也平庸不到哪去,不可小觑。
郑先生稍稍放大点音量道:“草民一个乡野之人,仅仅从读过几本书中,看到一些如镜花水月般的感悟,肤浅于表面,怎敢当殿下的老师,还是殿下上座。”
郑先生还是不熟悉刘荣,高估他很多,其实他哪里想的这么深远,刚才确实是出于对郑先生的佩服才客气推辞的,而现在郑先生的谦逊令其更加敬佩。道:“既然这样,那还是这的主人坐吧,毕竟你最年长,今日还是大寿。”
方县令更是不敢,最后还是闵王坐在主位,坐下后,闵王才仔细看了看现场的情况,这个小小的县令过生日,搞得像模像样嘛,整个前院都摆满了桌子,坐满了人,大门还开着,门外街道都摆上了桌子,不止有衣着华丽得富商官员,还有好几桌瘦弱的老人,门外的桌上,还有一大群穿着破旧的小孩。奇怪的问方县令,今日这寿宴是如何安排的。
方县令道:“下官在上林当县令近二十年,明年准备告老,这是在此地最后一个生日,又正好六十,就想着热闹些,把附近的孤寡老人,家庭困难的孩子都叫过来一起聚聚,没想到大家听说我要告老,纷纷前来送礼祝贺,来着来着竟来了这么多人。”
这个老县令要告老了,还有这么对人特意前来祝贺,看满院子的人,笑得如此真诚,刘荣想起自己离京时的凄凉情形,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得到这种结局,不甘的滋味充满全身,毫无胃口。
方县令礼节都做到了,劝解王爷的话,也轮不到他说,反正今天很高兴,自己当官以来,虽然说没什么大的功劳,但也是尽心尽力,对得起自己良心。也庆幸自己的运气好,与人为善这么多年,交到郑柯这样朋友,都道人心不古,交往的朋不能指望全是君子,但是成功率能有十之一二也算自己眼光好了。笑呵呵的跟宴席上的各位来客打招呼,说些吉利话。
王中尉还想叫小杰过来让闵王看看,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他。喝了一会酒,慢慢就忘了这事。
小杰和不凡现在正在县衙内,和林师爷一起吃饭,方县令今天过寿,衙门众人都在他家中聚会,县衙又不能没人值班,当然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林师爷身上。二人在来时买了一些卤肉小菜,给林师爷打了一壶米酒,三人在林师爷书房内,吃的更加开心随意。
二人感谢林师爷为自己找到的这位老师,师兄师哥叫的格外亲热,中间聊到不凡被罚的事情,小杰问道:“林师哥,你们那一届有人进过那个上锁的书院吗?”
林师爷笑着说:“我们当时哪有不凡的胆量,老师说的话,我们都是完全照做的。”
是吗,好神秘啊。
吃完饭,二人又帮着林师爷整理文案,到傍晚时分,方县令的家仆来告诉二人,闵王和郑先生晚上还要长谈,都在方县令家留宿,郑先生说你们没事可以先回书院。
老师为了掩护自己,要陪那个闵王这么久,二人怎么好意思提前回去,准备在县衙住下,自己以前住的那间屋子正好还空着。
林师爷听到老师和闵王已经聊了一天时,挺惊讶,闵王找老师干嘛呢,老师不是不喜欢跟官场有太多纠缠吗?听这个意思还要彻夜长谈,想到老师要住在方县令家,起身道:“老师一般不喜欢在外留宿,实在没有办法要在外时,都是自带床单枕套的,今日他应该没有准备,我家正好有一套新的,我马上去给老师送去。”
小杰想着一直看老师穿着整洁,长发梳理的一丝不乱,本以为是出于为师的形象呢,没想到老师居然有洁癖。
是的,一次我和老师外出时,无意发现的,他今日没有准备,肯定有诸多不便,我当着方县令的面给老师送床单等东西,还要想个便宜的说辞才是,要不你俩去送吧。
二人不敢回去,支支吾吾说,见到大官有些害怕,还是师哥去送吧。
晚上,小杰,不凡盘坐着练了一会功,都是心烦意乱练不下去。不凡小声说道:“我们这样躲着,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叶擎舒被她京城的师父给制止,我们两个能干成刺杀窦商那个计划吗?”
“只要他出门,我们就有机会,今天如果我们抱着必死的心,肯定能成功,难就难在要想一个成功后还能完美脱身的计划。”
“哎,希望叶擎舒能言而有信吧,感觉和他们一起成功率大些。”
“虽然没见过她师父,但是从刚认识叶擎舒那时看,肯定是一个做事缜密,而又极其自私自利的人。”
纠结了一夜,小杰.不凡讨论如果叶擎舒回来帮忙,怎么刺杀窦商,如果她不帮,二人再怎么行事。第二天早上发现,那全是无用功,因为窦商已经死了。
87 窦商密室死亡事件
“怎么死的?”二人追问来衙门上班的李捕头。
李捕头道:“谁知道呢,我没看到。方县令家现在连方县令自己都是不入流的小角色,我更是连大门都进不去,听小五说,好像是窦太傅心疾突发,死在自己房内。王中尉不信咱们仵作的验尸结果,派人去江夏找他们自己专业的人去了。”
死于心疾?小杰和不凡相互对视一眼,确实不靠谱,那晚窦商胳膊被掰断,都没晕过去,还能忍着和自己对答分析话语真假,昨晚什么事没有,怎么可能突发心疾。
老师有没有事呢,他昨晚可是和对方在一起的啊,现在窦商死了,应该没人能认出自己,二人马上跑去方县令家,看看老师安不安全。
现在方县令的宅邸护卫全部由王中尉接手,二人在大门口报上姓名后,没想到护卫没有通报,直接让二人进去了,据说是王中尉吩咐的,让小杰来一起协助破案。
进去后小杰不凡说要去看看老师,被护卫拦下,直接带到了窦太傅死的那间屋子处。屋子前,王中尉正在审问几个跪地的护卫,见到小杰说道:“郑先生没事,正在安慰闵王殿下,我觉得窦太傅的死有问题,你来的正好,一起来听听这几个护卫怎么说。”
小杰不凡只想知道窦商死了没有,如何死的跟自己有半分关系?还帮你查案?这种人如能死于心疾,算他运气好?正打算拒绝,看到林师爷从内院出来。
林师爷过来说道:“闵王知道窦太傅去世,十分悲痛,老师正在陪同,说让咱们帮着王中尉查询死亡真相。”
老师既然这样说,小杰不凡,和林师爷一起听跪在王中尉面前这四个个护卫的回话。
先开口的是一位年轻护卫,带着哭腔说道:“我们四个人是负责保护窦太傅的,二人负责上半夜,二人下半夜,昨晚我和老张他俩换班后,百分百确定没有认进去过,,也没有听到窦太傅屋内有奇怪的声音,更加没有打瞌睡,求中尉大人明鉴。”
四个都在磕头求饶,叫老张的那个护卫道:“上半夜是我负责护卫的,中尉大人你走后不久,郑先生也离开了窦太傅房间,当时应该是上半夜刚过亥时。你们二人离开后,绝对没有人进过房间。
王中尉对小杰说,昨晚闵王我们和郑先生一起聊天到挺晚的,闵王休息后,我们三个又到窦太傅的房间中喝了一会茶,我先离开的,当时并没有看到窦太傅有什么不适,郑先生说,他离开时,窦太傅也没有异样。
林师爷:“这样的话,先把这四个护卫单独看管起来吧,等王中尉你的仵作和刑名专员勘察后,再做定夺”
“来人,把这四个人带下去单独看管,不许任何人与他们交谈,违者军法从事。”
四个护卫被带下去后,王中尉让上林县的仵作和方宅的小五过来,一行人进到窦商死的现场。王中尉说,窦太傅早上被发现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除了仵作简单的检查过,基本没有动。
只见窦商身穿睡衣的尸体,趴在离床不远处地毯上,后背被倒下的桌子压住,一只鞋在脚上穿着,另一只,被踢掉在旁边。地上还有一个水杯。
仵作说道:“我检查过窦太傅的尸体,死于后半夜丑时左右,除了骨折的手臂,没有新增的外伤,脖颈处没有勒狠,口鼻没有捂塞,指甲干净,没有挣扎迹象,也没有中毒的表现,我认为是突发心疾,倒地后,造成的窒息而亡。”
王中尉道:“我能看出窦太傅死于后半夜,这个仵作验证的时间还算准确,但是其他方面,我持怀疑态度,小杰你和你的师兄弟再仔细看看。”
林师爷检查完尸体后也同意上林县仵作的判断,道:“王中尉你带的人,应该都是精英,四个护卫说的内容,我认为是可靠的,他们不会出门在外时,守夜出现睡觉这么低级的失误。既然这样,那不可能有刺客从房门进来,而站在门口,能守卫到前窗。守卫不到的只有屋后的那个小后窗,后窗一般不常用,所以装的是一种新式的叠窗,能开启的角度不大,在不破坏的前提下,不可能有人进来,我认为窦太傅应该死于意外。”
小杰和不凡蹲下,看着长着大嘴,口中白沫流出的窦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方面看到他死了感到高兴,另一方面,想着如此恶魔,居然是善终的.......为自己没能亲手杀死他,而感到遗憾。
不凡道:“从目前的情况看,就是窦太傅晚上在桌前喝水时,突发心疾,倒地后,又被碰倒桌子压住,因为地上有地毯,没能发出声响,所以护卫没能听到有异样,继而才因为这些意外死的吧。”
小杰看着掉在地毯上的那个水杯,感到奇怪,因为这块地毯很小,刚好只铺了床前这一块小地方,为什么桌子倒了,而桌上的杯子,还没能摔出地毯的范围呢?而且王中尉说的是,昨晚他们三个人一起喝的茶,为什么这个桌上只要一个水杯,窦商肯定不会干,收拾卫生的杂活吧?
小杰问道“这个房间原来是谁住的?”
小五说,这是方少爷的,也就是方县令的儿子的。
这个房间虽然不算豪华,但是肯定是比客栈的条件好,为了给闵王等人腾地方,昨晚方县令把自己的主屋让给闵王,自己睡的是客房,家人更是客房都没住上,全被撵到客栈了。
“方县令呢?”
小五也带着哭腔说道:“县令全家被关押在后院。”
王中尉看二人不解,说道:“窦太傅身体一向很好,治疗胳膊时,闵王找的是江夏城最好的大夫给他接骨,那个大夫把脉时还说,辛亏窦太傅身体好,要不然,痛疼也能把这个年纪的人给痛死,所以我怀疑方县令有问题。”
林师爷道:“方县令不会有问题吧?他要害窦太傅,肯定不会在自己家中,再说,他怎么能杀的了太傅,下毒吗?所有吃的的东西和水,都是大家一起饮用的,为何只有窦太傅出事?”
“人在他这死的,他肯定是有嫌疑,等你们勘察完现场,做好现场记录,把窦太傅的尸体抬走后,我要对这个房间进行大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密道机关。”
小杰听完王中尉的断案理论感到无语,上次在夏都尉案件中,王中尉因为自己的心情,直接杀了所有无辜嫌疑人,这次又这样。方县令好心让出宅院,居然被你们这样对待,别说方县令不可能杀窦商,即使是他杀的,自己也要找些乱七八糟线索,把嫌疑往你身上引,看看闵王与你的信任能到何种地步。
88 疑点重重
刚才听窦商死了,还不打算管这事,这么看一定要帮方县令啊,小杰重新观察这个现场,搜寻可疑之处。
坐在窦商尸体旁边的床沿上,想着,窦商死于心疾,这说法别说闵王,自己都不怎么信服,如果是死于他杀,大门和窗户全都进不来人,这个凶手是怎么杀的窦商呢?从密道进入?更是无稽之谈,即使有密道,方县令的杀手从那里面进来行凶,跟当着闵王面刺杀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他杀,那这个凶手真是厉害啊,先不提他怎么进来,就是现在这个伪装成意外的现场,如果不是窦商身体好的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这个作案手法可以用毫无破绽来形容。
小杰看着床尾处放着窦商脱下的外衣,整齐的叠在一起,他的尸体还穿着衬衣,想起那晚窦商光着膀子的样子,出门在外还知道穿着衬衣睡觉,装的如此文明,真令人恶心。
不凡和林师爷做好了记录,仵作和一帮衙役准备把窦商的尸体运到义庄,等待王中尉的专业人士到来仔细查验。
把桌子从尸体上扶起,桌子也不是很沉,谁能想到它还能压死人。这是一个实木圆桌,桌腿是弧度优美的四个小脚,立起后看着很漂亮,就是桌腿展开的面积有点小,感觉确实容易碰倒。这个家具设计.......以后自己置办时一定要记住,不能买这样的桌子。
桌子扶好后,小杰看到窦商那只好胳膊,居然是压在身子底下的,真的是巧,如果那只好手没被压住,能不能自救呢。小杰还想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如果一个正常人,被这个桌子压住,能不能被压死呢?
不凡和林师爷过来,三人交流观察后的各种发现,王中尉也站在旁边。
林师爷先说:“看完这个现场,我认为窦太傅是死于意外的,王中尉和咱们老师是亥时左右离开,离开后,没人进来,窦太傅死于第二天丑时。前门和前窗全面向东方,两个护卫在门口看守,不可能进来人。后窗刚才王中尉看过,也不可能进来人。怀疑这间屋子有密室暗道也是没道理的,首先方县令就不知道闵王昨日的行程,不清楚你们一行人昨夜会住在哪里,第二,即使他受人命令,临时决定刺杀窦太傅,他也不确定窦太傅住那间屋子吧?小五说,方县令给窦太傅,王中尉,老师空出三间房,这三间是你们随机进入,并没人特意安排是吧?
“是的”
“方县令不会说为了刺杀窦太傅,提前多年在每间房屋内都挖上密道吧。”
王中尉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依然没有改口,说道:“一会彻底搜查一下,确定没有再说。”
不凡说道:“一个武功绝顶的高手,能不能从两个护卫眼皮底下,不被发现跳窗进来呢?”
能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吗?三个人都不确定,转头看向见多识广的王中尉。
王中尉气愤道:“我是让你们来勘察命案现场,不是让你们来无端猜想的,当着护卫的眼皮底下能跳窗进来,那是神话,不是武功。有那实力,还刺杀窦太傅干嘛,王爷都没人能保护。”
不凡小声嘀咕:“破案么,就是一个一个想法排除的,生气干嘛呢。”
王中尉吼道:“你们都记录好了吧,出去,我要开始搜查了。”
小杰:“等等,我再看一眼。”
小杰又把屋内的场景仔细看了一遍,记在心中,特别看了看少的那几个茶杯在什么位置。已经收起,放到了茶柜中。老师他们喝完茶,那么晚了,也没听说有仆人进来收拾屋子,难道真的是窦商收起的吗?有些疑惑。
又看了看前后窗,方县令为了过寿,最近用油漆涂刷过,很新的样子,没有撬动的痕迹,后窗只能向上打开一条小缝,进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小杰看到下窗框处有一道新的细长划痕,这窗都不怎用,为什么还会有一条划痕呢,趴在后窗上看着这条划痕,思考中被王中尉打断:“小杰看完就出来,我要开始搜查了。”
小杰听到王中尉的大喊,从房间内出来,看到已经有一队的官兵在等候了。一声令下,这帮官兵蜂拥而入,把屋内所有的家具全部搬了出来,一些大的物件,像床和大衣柜什么的,抬不出房门口,当场在里面劈开,桌腿门扇直接扔了出来,不一会,这个案发现场就搬空了。看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屋内的东西,全部都被堆在了院子中,没个几年抄家经验,不可能这么效率。
小杰不凡,和林师爷在外面看的惊讶不易,原来搜查命案现场还可以这样。
现在才知道王中尉为什么要让自己把现场物件的摆放,屋内的各种有关无关的情景记录好,原来他搜查完,这些东西已经不存在了.....
屋子空了之后,里面的官兵拿着各种工具,又是铲,又是镐,还有拿着长矛等武器的,把屋内的地板全部撬开,现场教学,什么是掘地三尺。
众人在外面等着,地面都挖完了,好像依然没什么发现,突然一个官兵拿着一本包裹的很严密的书跑出来双手奉上,说道:“地面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发现可疑,只有这本书,是在墙体的一个暗格内找到。”
王中尉可能在外人面前自己的推断被证实错误,有些没面子,脸色不太好看。拿过来,打开包装翻看了几页,越翻脸色越差,最后直接把书摔在地上,道:“老沈和老蒲呢,他不是在上林县附近吗,为什么飞鸽传书去叫他,半天了,现在还不到?马上派人去给我催,说完转身离去,经过那本时,又用力踢了一脚。”
林师爷奇怪,过去捡起那本书看看到底是什么,翻看几页后,把书卷了卷,揣入自己怀中,不凡奇怪,也要看看,被林师爷阻拦,说你们小孩子别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不凡不服:“林师兄,命案现场的东西你当着这么多人面私自拿取,也不怕被告偷取物证。”
小杰拉住不凡,让他别说了,因为刚才王中尉踢飞的时候,自己瞟到一眼,那本书肯定跟窦商案没关系。
89 嫌疑人
现场都空了,再在这待着也没什么可看的,小杰不凡和林师爷跟着王中尉来到闵王处,汇报初步勘察结果。
王中尉:“殿下,窦太傅的死因不明,我能确定的只有死亡时间,当晚我和郑先生离开后,没人进过房间,上林县的师爷和仵作都认为窦太傅死于意外。”
闵王现在连基本礼仪都不顾了,瘫坐着倚在墙上,悲痛倒是没看出来,只是满脸的消沉。想想也是,本来就没几个人可用,现在手下第一谋士也死了,确实愁。
刘荣在听到王中尉的汇报后,极不满意,怒骂道:“前几天我还给都太傅找名医检查过身体,那时可是一点事没有,晚上喝个水,能被桌子压死,这种鬼话你们也信?蠢货,一群蠢货。”
难怪王中尉这种脾气,原来是跟他主子学的,哎,已经当上这么大的官了,还不是要挨骂。
王中尉单腿跪下:“殿下息怒,咱们沈仵作和蒲师爷应该快到了,等看他们检查后怎么说。”
郑先生道:“现在窦太傅死因不明,殿下你扣押的方县令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日后如果被有心人翻出,告到陛下那里,又是落口实的内容,请殿下三思。”
闵王经过了一上午缓和,刚才又骂了一顿人,心情稍微好了些,思考了一会目前自己的处境。现在窦太傅死了,王中尉没什么心机,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个郑柯,对这位候补太傅,要格外的尊重才是。
让王中尉起身:“王烈,昨日是我突然心血来潮,要来方县令这的,他提前预谋害我们的可能性不大,先把他放了,让他协助破案。不是听说他的县,破案率很高吗,如果调查毫无进展,再来定他的罪。”
“是”
方县令昨日还在乡村父老,同僚朋友面前显摆,自己过寿,王爷都来了。今天就被官兵拿着刀,架在脖子上收押。多亏他心态好,相信外面有郑先生在,一定会带着徒弟救自己的,被收押期间,还安慰一众家人。看着孙女在一旁扶着自己,说一些宽慰的话语,感到一丝慰藉,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自己那个哭哭啼啼的儿子,被踢一脚后,找墙角去了。
被放出后得知,果然是郑先生求的情,大礼谢恩。礼施的确实有点大,因为是把求郑先生帮忙查案的事,加在起,一同谢了。
中午吃完饭,小杰不凡趁人不注意,拉着林师爷到偏僻的位置,隐藏那晚一些内容,说了源成发现的窦商虐杀少女案件。
林师爷不敢相信,看着如此和善,文质彬彬的老者,居然是这种变态。也明白了刚才小杰看了半天现场为什么一句没说的原因了,道:“二位师弟,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了,你们说源成把他胳膊掰断,他都能忍着痛疼,对答交易,确实窦商死于心疾的判断站不住脚,如果真的有侠客能把他悄无声息的刺杀了,我也敬佩此人,不会多言的。”
“嗯,谢谢林师兄。”
“我们闭嘴不言,应该也算行侠仗义吧,如此义士可惜不能相识,一大憾事。”
小杰道:“其实也发现了一些疑点,等闵王他们走了,咱们再细细讨论。”
疑点?林师爷自愧不如,自己可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好。”
已经查了案发现场,为了防止案情外泄,肯定是离不开此地了,三人无聊的在树荫下乘凉。林师爷说道:“老师这个寿宴参加的真是惨,现在成了专门陪闵王解闷的人了。”
小杰不凡听后,想到老师不是为了掩护自己,何苦这样呢?这事还没想完,看王中尉,闵王和老师从内院出来,原来王中尉手下专业人士已经到义庄了,闵王着急,要去义庄现场看结果如何。
临出门时又把方知县拽上,一队人,浩浩荡荡来到义庄,沈仵作和那位蒲师爷,已经开始验尸了。闵王没有去打扰他们,安心在门口等着最后的结果。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沈仵作和蒲师爷从义庄出来,拜见闵王。那位沈仵作,小杰不凡还在夏都尉案中见过,确实是一位工作经验丰富的人。
刘荣摆手道:“别来这些虚礼了,快说结果。”
沈仵作和蒲师爷对了眼色,由那位蒲师爷说道:“我和老沈仔细查验过窦太傅的尸体,结合王中尉写的案情报告,也不能确定窦太傅是否死于他杀。但是我们怀疑窦太傅的晕倒,是被人打晕的。”
这个结论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闵王激动道:“快说详情。”
蒲师爷:“我们在窦太傅的后脖颈位置,发现了一处及不明显的淤青,因为正好和吊挂手臂的绷带勒痕重叠,所以上午验尸的仵作没有发现,殿下请进去看。
闵王本不想进义庄这种地方的,但是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跟着蒲师爷进到了义庄的地窖。窦商现在被脱去了所有衣服,躺在验尸间的床上,沈仵作指着窦商的后脖颈给大家看。果然,左右两处有两道略微不同的痕迹,左侧是一道细长的勒痕,右边这条痕迹变宽了些,细细观察,边缘还有一圈不引人注意的於青。
因为窦商是趴着死的,尸斑全部形成在脸上,腹部等前半身位置。白布一掀开,闵王看着满脸暗红色的窦商,吓了一跳,问道,太傅这种脸色,是正常死亡吗?
“是的,这属于窒息而死的表现。”
“殿下请看这勒痕,窦太傅虽然长时间吊着胳膊,但是绷带的勒痕,和外力击打造成的勒痕不尽相同,绷带的勒痕,是长时间压迫造成,皮肤会慢慢适应这种状态,死后一般不会有明显变化,窦太傅这样手臂刚吊了一个月人来说,死后脖颈处出现左边这样较浅的痕迹,属于正常。而右边,就是外部突然用力,打击过皮肉,皮肉当时应该有肿胀,死后有淤血在皮肤里,没散播出去,造成的这种现象。”
被人打晕?
王中尉从房间出来时,窦太傅还没事,当时和窦太傅单独在一起的只有郑先生,所有人都看向郑柯。
90 依然不明
郑先生看到自己被大家怀疑,无奈的摇头道:“殿下,既然有人怀疑我,我可以为自己辩白一番吗?”
刘荣现在脑中极其混乱。有惊讶,有矛盾,有理智告诉自己相信沈仵作和蒲师爷说得对,窦太傅死于他杀,抓到凶手一定要碎尸万断的气愤。也有嫌疑人是准太傅,自己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的潜意识。窦太傅已经死了,万一再误会郑先生,把他得罪了,自己以后去哪里找学识这么渊博的人。听到郑先生有话说,赶忙同意。
郑先生道:“如果这两位刑名师爷说的正确,确实我有嫌疑,因为昨晚是我和窦太傅最后分开的,我的年纪比窦太傅小许多,即使不会武功,打晕一个老者,这也说的过去。”
三位徒弟紧张异常,怎么回事,现在摆脱嫌疑还来不及呢,老师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不知道王中尉嗜杀成性吗,再说下去,肯定就直接动手了。小杰脑中飞快考虑,如果闵王下令动手,自己该怎么办,是动手劫持闵王呢?还是把嫌疑范围扩大,往王中尉身上引?汗流浃背,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啊。
但是郑先生神情依然没有起伏,接着说:“杀人犯案,都是有缘由的,我和窦太傅总共才见两次面,有什么深仇大恨,利益冲突呢?昨日我和窦太傅一解上次的不快,相互探讨了多件事情,惺惺相惜。王中尉还是因为我和太傅相谈甚欢,冷落他才离去的,王中尉不知是否如此?”
王中尉现在的表现,感觉也是相信郑先生的,抱着剑,安静的听郑先生解释,说道:“确实,昨晚太傅很高兴,与郑先生有些说不完的话,我插不上嘴,就先走了。”
郑先生转身对那两位验尸的人说:“还有,两位先生,你们仅仅是从窦太傅脖子后的一道淤青,分析出他是被人击晕的,不知可有十成把握确定这个判断?”
这二人犹豫了一会道:“不能,尸检结果能辅助以破案,案发情形千变万化,没有亲眼看到,只能凭经验而断。“
“哦,是这样,那我可以认为窦太傅脖颈处最近受过伤,或是没晕这两种情况都可能发生吧?”
“.......额,也可以。”
闵王听到这种回答,脸色已有不快。
郑先生说道:“我来按照窦太傅被杀这个推断,说一说我的疑惑,还请殿下,中尉大人,和两位先生解惑。”
第一点,是什么样的人,能使出这么准确的力道,能使太傅晕过一晚去,不至死,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呢?别说不会武功的我,即使是王中尉这样的高手,也没把握吧?
王中尉想了想,道:“杀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但是把人不露痕迹的打晕,还能确定他晕几个时辰,这什么高手也保证不了。”
第二点,人即使晕过去,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被桌子压住,身体严重不适,肯定会醒的,醒了后的窦太傅为何没有呼救?难道他的手脚被绑,嘴巴被堵吗?
第三点,就是窦太傅脖颈处的於痕。其实不受伤也有可能形成。因为昨日窦太傅喝了不少的烈酒,而烈酒能使淤血加快流动。脖颈处的勒痕,在酒的作用下,稍微扩散出去,形成的这种尸体现象。二位先生如果不信,可以看看窦太傅那只受伤的胳膊,是不是也有右脖颈那种淤痕现象。
大家仔细查看窦商的那只断胳膊,发现果然有几块像右脖颈的痕迹。
闵王看到这个结果,大怒,一掌拍在停放窦商尸体的桌子上,指着沈仵作和蒲师爷道:“来人给我拿下,两个庸才,学艺不精,验不出问题,还在这哗众取宠,胡乱猜疑,万一陷害到郑先生,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本王砍的。”
郑先生出言打断:“殿下,破案就是这样的,各种疑问猜想都要提出,然后再一步一步的验证,排除。这两位师爷观察细微,验尸能力还是很高的,只是刚到此地,对案情不是很了解,可能是看到太傅受伤,默认他没有喝酒而已,知道错就好,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哼,看在郑先生给你们求情,饶你们这次。”
王中尉摆手让护卫下去。
沈仵作和蒲师爷大老远赶到这里,马上就参与到了验尸工作中,感觉自己有些累吧,只关注脖颈处了,没有仔细查看窦商的手臂,但是烈酒真能对尸体影响这么大吗?二人很是怀疑。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了,差点被闵王丢进牢房,搞不好自己都要成尸体了,吓的磕头求饶。被免罪后激动起身谢恩,又谢了郑先生。
“现在窦太傅脖颈处的疑问解开了,那应该是死于意外了吧?”王中尉问道。
郑先生背着手,低头着窦商,回答:“我也不确定,毕竟我是和太傅最后一个接触过的人,嫌疑还是有的,嫌疑人说的话,仅能当作参考。”
闵王看着一副神态自若,云淡风轻的郑柯,说道:“先生说的哪里话,您怎么可能杀害太傅,这帮庸才的话,还请不要在意。”
那名沈仵作,憋不住的道:“先生,我以前也验过不少的尸体,喝过酒死的也不少,但是并没发现酒对尸体的变化影响这么大啊,还请赐教。”
“果子酒,粮食酒,新酒,五年陈酿,十年陈酿这些酒差别是很大的,而昨日方县令过寿,特意拿出的是十年陈酿吧,殿下昨日都说好喝,那酒对人体的反应肯定和其他不同。”
“原来如此。”沈仵作还在感慨,被闵王一个眼神吓着,低头退下。
郑先生抬头想了一会,道:“殿下我知道谁害太傅了。”
“哦?是谁?”
“就是殿下,王中尉和我,咱们三人。”
“这是何意?”闵王和王中尉瞪着大眼,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