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大的眼药水
气氛不错,这是苏天成的第一感觉。<ww。ienG。com>
朱由检的心情很好,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很是轻松。
开玩笑,这么多的黄金白银,运到了京城,朱由检要是还不高心,那就没有天理了。
这样的机会,苏天成是不会错过的,他知道,皇上还有问题要问的,接下来就是自己好好把握的时间了。
“苏爱卿,到江宁县上任,两月有余了,可否想到后面如何署理政务啊。”
“臣的主要心思,还是集中在钱粮上面的,江宁县地域广大,人口众多,若是不能够促使农业丰收,不能够收获更多的粮食,难以稳定,已经是秋收季节了,臣想着,秋收之后,清理江宁县的耕地,为来年的耕种做好准备。”
“嗯,说说你的想法。”
“民以食为天,臣一直都是关注这方面的,臣在平阳府的时候,在自家佃户中间,推广了一些甘薯和玉蜀黍的种植办法,到了江宁县,也是想着推广的,无奈江宁县的农户,没有种植甘薯和玉蜀黍的习惯,臣想着,能够有大量的耕地,实验甘薯和玉蜀黍的种植,只要是取得了丰收,农民自然是会种植的。”
“这个想法不错,县衙首先实验,丰收之后,农民自然是会种植的。”
“臣就是这个想法,故而看准南京京营的官田,臣曾经专门给王公公禀报,恳请王公公帮忙协调。臣与东京大营和西京大营的将军接触一下,专门商议官田耕种的事宜。王公公已经答应了,只是这段时间,估计王公公有些繁忙,没有来得及联系,臣一直都在等候。”
“哦,你是怎么跟王振说到这件事情的。”
朱由检的声音,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机会来了。
“臣曾经专门去拜访王公公,禀报了查抄匡思明府邸的事情。也说到了缴获的火器的事情,恳请王公公帮助给皇上上奏,臣主要想到的事情,还是官田的事情,故而专门给王公公禀报了,臣曾经上疏,恳请皇上恩准。这也是臣的疏忽,臣以为租赁官田,皇上没有反对,就是准许了,所以臣专门恳请王公公帮忙协调。”
“王振是怎么说的?”
“王公公赞誉臣思考很是周到,一心是为朝廷的。还勉励臣要坚持下去,臣觉得,有了王公公的支持,还有兵部尚书唐大人和应天府府尹王大人的支持,此事是一定能够做好的。所以做了一些准备,秋收之后。就考虑和两大营的将军接触,磋商官田事宜。”
朱由检的脸sè,有些变化了,虽然很是细微。
站在他身边的王承恩,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眼睛里面,能够看见笑意和赞赏。
这一次,他已经想到了王振的事情,身为司礼监大太监,当然要调整一些职位了,南京镇守太监就是首先要调整的职位。可没有任何的理由,贸然的调整,肯定是不好说的,想不到苏天成帮了大忙了。
“那你说说,若是和南京京营接洽,准备如何做啊,这些官田,毕竟是京营的根本。”
“南京两大营有两万公顷耕地,臣考虑,军营军务繁忙,难以耕种,准备由县衙耕种其中的一万公顷耕地,至于说收益,臣想过了,收益的五分之一,上缴给军营,若是超过了这个数目,臣也是难以承担的。”
“五分之一,是不是少了一些啊。”
“皇上,臣已经是尽力了,军营可以专心军务,得到了五分之一的收益,若是超过了这个数目,臣无力承担啊,臣计算过了,耕种官田的佃户,所有收益,分为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五分之一的收益,缴纳给两大营,第二部分,五分之一的收益,缴纳给县衙,第三部分,才是自身剩下的收益,这已经不多了,若是超过了这个限度,佃户所得的收益太少了,他们要养家糊口,若是不能够承受了,就不会耕种了,适得其反啊。”
朱由检点点头,看来是赞同这样的认识的。
“说得好,这才是民以食为天的考虑。”
朱由检没有直接表态,转而问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江宁县隶属应天府管辖,若是有什么事情,也是直接给应天府禀报,苏爱卿如何想到了,直接给唐世济和王振禀报啊。”
苏天成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这位朱由检,一点都不糊涂。
“皇上,这是臣的不是。”
其实,牵涉到诸多的事情,唐世济和王振都是关心的,唐世济也曾经建议,江宁县和南京京营多多联系,可这个情况,苏天成是不会说出来的,既然要上眼药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就要分清楚。江宁县的位置重要,唐世济不可能不关心,这种越级的关心,他是无法阻止的,朱由检这么说,只是提醒其他的官员。
“能够认识到不是,很不错了,南直隶的情况,朕是知道的,这也不能够完全怪你。”
“皇上圣明,臣汇报江宁县事宜的时候,王公公是非常关心的,还专门鼓励了,臣很是感激。”
话不能够说的太多,适可而止。
苏天成已经察觉到,朱由检相当聪明,绝不是某些人形容的昏庸不堪,人家知道怎么治理国家,怎么明辨是非。
真实的历史,朱由检在煤山上吊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朕非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看来,朱由检说出来这句话,可能是有着一些道理的。
“嗯,朕很是看好你啊,斩杀不沾泥,查抄匡思明的府邸,表现出来智勇双全,朕看,你还是回到京城来。”
苏天成的脑门上,刹那间冒出了汗滴,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俗话说的好,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自己没有雄厚的基础,总是在京城指手画脚,依靠着别人的力量,最终是难以成大事的,好不容易在江宁县慢慢铺开了,准备大干一番的,这要是到京城来了,陷入到党争的漩涡里面去了,不知道要蹉跎好多年,说不定先前的多有计划,都要付诸东流了。
可不要京城,也要有合适的理由,否则后果更加的不妙。
朱由检要求自己到京城来,恐怕就想到了这件事情的,要不然千里迢迢的,跑来跑去,没有事情做了啊。
“皇上,臣的想法是有些不同的。”
“嗯,你有些什么想法,说来看看。”
“皇上厚爱,臣感激不尽,不过臣刚刚到江宁县,也是刚刚开始熟悉江宁县的情况,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处理政务,有着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唯有熟知了情况,才能够有着不一般的见识,臣也是期盼着在皇上身边,禁言献策的,可臣不熟悉下面的情况,就难以提出来行之有效的建议,那样一来,有负皇上重托,罪莫大焉。”
“苏爱卿,朕时常听说,伴君如伴虎,你如何看待这句话啊?”
“臣没有这样的看法。”
“哦。”
“臣是实话实说的,臣以为,心底无私天地宽,既然在皇上的身边,就要一心为朝廷,一心考虑到朝政,不要想着为自身谋私利,若是皇上身边的文武大臣,都是这样的想法,从实际出发,提出来实实在在的建议,绝不会有伴君如伴虎的想法,若是时时刻刻关注皇上的喜好,想着欺上媚下,谋求权力,满足私yù,当然有此类的想法。”
朱由检神sè有些凝重。
“臣知道,皇上励jīng图治,想着振兴大明,夙兴夜寐,食不甘味,正是因为如此,臣想着在江宁县,做出来一番成绩,能够减轻朝廷压力,臣以为,尽管是治理江宁县一县之地,也是有着规律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能够过于着急,臣查抄匡思明的府邸,概因为匡思明和后金勾结,贩卖军械器材,这等同于谋反,罪不可赦,臣不惩处其余十六家的盐商,也是考虑到,必须要维护江宁县的稳定,他们只要足额的上缴赋税,继续在江宁县做生意,是有着莫大好处的,两权相害取其轻,故而臣做出来了这样的选择。”
“虽然说查抄了匡思明的府邸,可臣的内心,是不想这么做的,请求皇上赦免匡思明的家人,也是从这方面考虑的,惩处首恶,余者接宽大处理,宽严相济,方可令其余人认识到朝廷的威严,最大限度限制自身的行为。”
“臣考虑的是长远的机制,这话解释起来,意思就是形成良xìng的发展路径,比如说江宁县粮食种植,让老百姓家里有了存粮,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就是发生了灾荒,也不至于引发事端,臣正在努力,期盼早rì成功。”
“臣虽然在江宁县,远离京城,可也是知道皇上过于cāo劳的,臣以为,皇上一定要保重身体,皇上的身体,乃是我大明朝之根本。”
朱由检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朕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建议了,苏爱卿的意思,朕是明白的,朝廷文武大臣,也有提出来这等建议的,可惜他们总是言辞凿凿,以为掌握了至理名言,朕就非要按照他们的意见来办事,否则就是昏庸。朕何尝不明白慎独的道理,但事情总有轻重缓急啊。”
“臣以为,皇上说的极是。”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婚之事
朱由检脸上微微有了笑容。
“苏爱卿,你为什么会认为朕说的是正确的啊。”
“臣对慎独有着特殊的看法,倒不是反对慎独,圣人之言,总是有他的道理,但臣以为,理想不能够代表现实,说的无礼一些,皇上治理国家,依靠的还是身体力行,教化百姓,让他们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若是人人都坐而论道,清谈个人修养,以为加强了自身的修养,国家就可以大治了,那是一派胡言。”
朱由检终于忍不住笑了,这次是大笑。
“哈哈,朕想不到啊,殿试榜眼,居然会如此的看待圣人之言,要说苏爱卿对慎独的理解,也是有些偏颇的啊。”
“皇上,臣就是这样看的,想我大明朝,内忧外患,内有流寇作乱,外有后金sāo扰,连续几年,陕西、山东、河南、山西都遭遇灾害,粮食歉收,农民流离失所,臣听闻,六月初六,黄河孟津决口,军民商户死伤无数,如此的形势下,清谈什么慎独,毫无作用,误国误民,为今之计,是想到好的办法,解决这些难题,让军民能够吃饱饭,穿暖衣,有住宿的地方,这才是最好的建议。”
“说的好,说得好啊,苏爱卿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啊。”
“臣以为,国库有银子了,当大力赈济灾民,最大限度安抚民心。”
“哈哈,苏爱卿不说,朕倒是忘记了。府库中有如此多的银两,朕的子民尚在受苦。这些银子,是要拿出来赈灾了。”
朱由检的情绪很快好起来了。
苏天成的话,说到他的心坎里面去了。
朝廷里面,清谈的大臣太多了,特别是那些给事中,时时刻刻都盯着他人,发现一丝的问题,都要大动干戈。接连不断的弹劾,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真的要他们提出来有利于国家发展的大计,多数人都成为了哑巴。
可苏天成这样说,也触动了他的心思,这样的人才,不能够留在身边。实在是心有不甘。
“苏爱卿认识很是不错啊,朕觉得甚是有理,朕以为,爱卿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在朕的身边建言献策啊。”
苏天成有些恼火了,自己说的够明白了。
可在朱由检的面前。他是不能够发火的,只能是娓娓道来。
“臣确实是想着在皇上的身边,要不臣大胆了,和皇上约定一下。”
朱由检愣了一下。
“什么约定。”
“臣在下面十年,臣今年十九岁。在下面十年,也不过二十九岁。这十年,臣力争在县、府和省都体验一番,真正的积累了经验,就可以熟练处理政务了。”
“呵呵,苏爱卿和朕来君子协定啊,也好,朕就答应你,不过十年的时间,太长了一些,这时间问题,朕可不和你约定,你刚刚外放,立刻回到京城,确实不合适,朕还是依了你,在江宁县好好干。”
苏天成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件事情,应付过去了,要是现在回到京城,对他可以算是致命xìng的打击了。
“苏爱卿刚刚说到,你已经十九岁了,朕听说,你还没有大婚啊,这是为什么啊。”
苏天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立马想起了朱审馨,自己要是被皇上指婚,嫁给了郡主,岂不是惨了,就算是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可不能够纳妾,同房还要郡主批准,这样的光棍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
“这个,皇上,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啊。”
不仅仅是朱由检,就连王承恩也没有忍住,扑哧笑出声来了。
皇上问到这件事情,其实与朱审馨有关,晋世子朱审烜上奏了,说是自己的妹妹朱审馨,因为相思病,茶饭不思,骨瘦如柴,眼看着就要出问题了。
也是朱审烜年轻,敢于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可能也是关心自己的妹妹,居然在守制期间,上奏了这样的事情。
毕竟是皇室的人,朱由检还是关心的,很快询问到了情况,得知朱审馨中意的男子,居然是苏天成。这一下他为难了,苏天成做仪宾,那是不可能的,如此的俊杰之才,不准参与朝政,那还不如让朱审馨另外选择。
皇家的事情,是不能够轻易泄露出去的,所以,朱由检只是和王承恩说到了这件事情,王承恩倒是说到了其他的办法,既然苏天成还没有大婚,尽管让朱审馨嫁给苏天成,只不过改郡主的身份为县主的身份,只要朱审馨和朱审烜愿意,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一切的限制去不存在了。
朱由检觉得,这个办法是不错的,其实他是有些赞同朱审馨嫁给苏天成的,这样最大限度的网罗了苏天成,不管怎么说,苏天成都是皇亲国戚了。
“苏爱卿,俗话说得好啊,成家立业,你已经十九岁,虚岁就是弱冠之年了,尚未大婚,确实说不过去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朕钦点的榜眼,朕都想着要责怪你的父母了,你为朝廷立下了功劳,朕没有什么可奖赏的,就为你说一次媒,你看如何啊。”
这真的是匪夷所思了。
苏天成有些眩晕,你朱由检是大明朝的皇帝,内忧外患,这么多的事情需要cāo心,怎么想到我结婚的事情来了,还准备做媒婆了。
当然,皇上赐婚,那是莫大的荣耀。
至于说不认识,那也没有办法,结婚之后,慢慢培养感情,只是千万不要是牵涉到周延儒或者是温体仁的什么亲戚了。
苏天成连忙站起来了,整理了衣襟,恭恭敬敬的跪下了。
“皇上关心微臣,臣感激涕零。”
“朕看,晋世子朱审烜的妹妹朱审馨,很是不错,就许配给你,待到守制结束之后,择rì成婚吧。”
苏天成内心忐忑,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要真的迎娶了郡主,王芙蓉怎么办,包括秦淮河的那段艳遇,怎么处理啊。
“公公,即刻拟旨,郡主朱审馨因守制期间,情难自制,有违圣和,着即降为县主,所领俸禄不变。”
苏天成差点蹦起来了,朱审馨是县主,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嫁给自己之后,住在一起,乖乖的听自己的话,也不要眼红自己有几房的小妾了,就算是朱审馨身边的侍女chūn屏,只要自己愿意,也收归帐下了。
至于说郡主降为县主,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别人看起来是大事情,自己根本就不在意的。
这是朱由检的关怀,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他当然是明白的。
苏天成离开了养心殿,朱由检的神情迅速变化了。
“公公,给王振传旨,叫他在官驿耐心等候,朕暂时没有时间,就不忙着见他了。”
“奴婢遵旨。”
“朕看,你上次推荐的秦三德,还是很不错的,在宫里的时间不短了,也该出去历练一下了,就到南京去吧,王振暂时安排到神宫监。”
“奴婢遵旨,即刻就去安排。”
王承恩的内心,如同灌蜜一般。
宫廷十二监,最不受人待见的,就是神宫监了,掌管太庙以及其他皇室庙宇的洒扫和香灯等事情,说起来就是打扫清洁的,没有丝毫的权力,几乎被人遗忘。
王振被安排到这里,从南京镇守太监的位置,一下到了神宫监,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啊。
这也说明了,自己和曹化淳之间的较量,胜负分明了,皇上是支持自己的。
当然,这里面的功劳,说起来,苏天成是最大的,这小子太灵活了,自己不过是告诉了董昌大人一些猜测,这小子就能够敏锐的分析到,可堪造化啊。
住宿在官驿的王振,得知了皇上的旨意之后,瘫坐在屋子里,如同丧家之犬,他明白,自己这次讨好曹化淳,想着攻击王承恩,结果是自己被抛弃了,无情的抛弃了。
他隐隐有些恐惧了,宫里已经是王承恩直接负责了,自己到了神宫监,还不知道遭遇到什么事情啊,为了保住xìng命,这些年以来,存下的金银财宝,不要多长的时间,肯定就要流出去了。
去求曹化淳是没有多大作用的,这个时候,最为明智的做法,是马上去讨好王承恩。
秦三德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王承恩一再叮嘱他,到了南京之后,一定要照顾苏天成,皇上对苏天成是非常看好的,他秦三德能够出任南京镇守太监,苏天成是有功劳的。
突然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秦三德喜不自禁,至于说照顾苏天成,那是应该的。
苏天成不需要继续住在官驿了,而且他也知道了,王振不是南京镇守太监了,秦三德成为了南京镇守太监。
这是大好事,今后,自己更好办事情了。
王振尚且住在官驿,苏天成不想见到他,王振这是咎由自取,如果不得罪自己,尚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他也不能够马上离开京城,皇上还没有旨意。
不知道朱由检什么时候会下旨,同意自己回到江宁县去,在京城里,什么事情都没有,每天就是耗时间,这样的rì子,很是难过的。
当然了,他也有人需要去拜访的,周延儒和温体仁那里,就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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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吴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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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步步高酒楼。
步步高酒楼,是京城著名的酒楼,在这里吃饭的,大都是官僚士绅,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样的酒楼,专门迎合了众人的心理,生意一定是不错的。
苏天成在这里宴请徐尔一。
工部的事情不少,特别是临近秋收季节,需要掌握各地的情况,主要是看各地的灾荒情况,这些年,北方太多地方受灾,就是北直隶,都不能够避免,农事是工部最为重要的工作之一,所以说,徐尔一还是有些忙碌的,每rì卯时就到工部,一直到酉时以后,才会回到府邸。
至于说傅友亮,苏天成没有打算宴请,去拜访一下,就可以了。
对于大明朝的这些言官,他的印象很不好,整体的感觉,就知道吵吵嚷嚷,鸡蛋里面挑骨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酉时不到,苏天成就到了步步高酒楼,订下了雅间,坐在里面等候。
跟随他到京城来的,就是王大治,江宁县的事情很多,苏俊和苏二童是不可能抽身了,再说了,苏天成已经是朝廷命官,跟随神机营和骁骑营,绝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回到南京去,同样也是和他们一起出发的。
苏天成一直都喜欢清静,与徐尔一两人在雅间吃饭。气氛轻松,想说一些什么话。也随意很多,徐尔一是较为古板的人,营造出来这样的气氛,说话也没有那么多忌讳。
刚刚到了酉时,酒楼伙计带着两人进入了雅间,徐尔一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年轻人。
苏天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徐尔一就说话了。
“坤元,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年轻人,乃是当朝武举人,游击将军吴三桂,你们都是朝廷俊杰人才。今后可要多多亲近啊。”
苏天成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这个动作,被对面的吴三桂看到了。
“苏兄,在下吴三桂,字长伯,真正是仰慕苏兄的文采。可在下不过一介武夫,不敢和苏兄并肩,苏兄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榜眼。在下听来,简直是奇迹啊。在下参加武举,靠的是舞枪弄棒,这肚子里面的墨水,还是太少了。”
“不敢不敢,吴兄乃是军中骁将,在下早就想着,能够驰骋沙场,想那沙场秋点兵的气势,该是多么的豪迈啊,在下最是佩服军人,吴兄才是坤元真正学习的榜样啊。”
两人相互客气,内心的想法,截然不同。
吴三桂的名气太大了,两次的反叛,特别是第一次的反叛,导致清军直接入关,继而问鼎中原,因此被封为平西王。吴三桂和陈圆圆之间的佳话,尽人皆知,冲冠一怒为红颜,且不说这是不是实际情况,仅从这样的故事中间,就可以知道吴三桂的名气了。
真正接触到这个历史上著名的反派人物的时候,苏天成还是有些吃惊的。他对吴三桂的看法,肯定有不好的方面,一次的卖主求荣,考虑到实际情况,姑且算追求个人价值,还勉强说得过去,但两次的卖主求荣,甚至是想着当皇帝,这个人的品行,肯定是有问题了,做人是需要有底线的,哪怕你有这再多的原因解释,哪怕你面临再多的不得已,还是要知道基本的廉耻,文天祥的那句诗词“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值得推崇的。
徐尔一对苏天成和吴三桂的亲近,很是高兴,在他看来,两人都是俊杰人才。
“坤元,长伯被朝廷授予了游击将军职务,二十岁的年纪,了不起啊,这次是到京城来谢恩的,我想着,你们结交一下,来rì也能够互相帮助啊。”
吴三桂注意到了苏天成的迟疑,内心有些小疙瘩,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他也是不好怎么说的,苏天成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反应,难道是看不起武官吗。
他也有看不懂苏天成的地方,殿试榜眼,为什么要外放,进入了翰林院,是多么的尊贵,应天府六品的京畿知县,能够有多大的出息啊。
入席之后,照例是徐尔一首先举杯,苏天成和吴三桂跟着举杯,满饮第一杯酒。
苏天成调整了心态,穿越了,就要面对实际情况,如今的吴三桂,远不是十几年之后的那个吴三桂,历史究竟会怎么发展,说不清楚,说不定十几年之后,两人有可能产生激烈的碰撞,也可能成为好朋友。
“吴兄,在下敬你一杯,刚刚听说吴战功卓著,升任游击将军,在下很是吃惊,恭喜了,在下是一介文人,rì后若是有机会,还望得到吴兄的诸多关照啊。”
苏天成的这一番话,大大抬高了吴三桂,吴三桂虽然升任了游击将军,但也没有太多的战功,主要还是家族的影响,当然,自身还是有一些才华。
吴三桂连忙站起来了。
“苏兄此言,在下不敢当啊,苏兄才是真正的俊杰,是在下学习的榜样,想苏兄在平阳府城,剿灭三百流寇,该是何等英勇,苏兄的诗词,在下望尘莫及,苏兄文武双全,今后还要多多照顾在下啊。”
两人碰杯之后,一口气喝下去了,苏天成倒过酒杯,表示没有剩下一滴酒,吴三桂更是爽快,示意了酒杯之后,拿起了酒壶,再次倒上了满满一杯酒。
要知道,这喝酒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都是饮八分杯,若是倒满了,证明两人的关系不一般的,已经不需要那些礼仪来约束了。
“苏兄。在下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徐尔一很高兴。看到吴三桂和苏天成如此的投缘,两人今后慢慢的交往,成为朝廷的栋梁,何愁不能够振兴大明朝。
关宁铁骑,是朝廷的一支劲旅,在抗击后金的战斗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朝廷都是知道的。虽然说在大凌河之战,关宁铁骑,几乎损失殆尽,可后来还是重新组建了,如今,吴三桂已经是关宁铁骑队伍中的一名将军了,可以预计。不要多长的时间,就能够领导这样的一支铁骑了。
长期以来,关宁军都是驻扎山海关的,稳如泰山,战斗力是得到公认的,这也是因为吴三桂父子。一直都驻守山海关。
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在崇祯四年的大凌河之战中,临阵逃脱,被免去总兵职务,今年六月。因讨伐孔有德有功,恢复总兵职务。
这一对父子。在文武官员中间,有着一定的影响。
徐尔一是典型的文人,对战场上的事情,不是特别清楚,但有着一定的分析能力,当年,他为熊廷弼鸣冤,为毛文龙担保辩解,也显示出来了一定的远见。
这一次,徐尔一相信,自己做对了。
所谓酒品识人品,苏天成是深谙其中之道的。一个人在酒场上的表现,能够很直接的表现出来其对人对事的态度,特别是在酒酣之时,很多的本xìng,就表露出来了。通过喝酒的表现,察觉到一个人的品xìng,这不是夸张的说法,确实是有道理的。
苏天成发现,吴三桂喝酒显得有些拘谨。
吴三桂是军人,长期镇守山海关,平rì里接触到的,也是军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是很平常的事情,豪迈的xìng格,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间,熏陶出来的。
军人是不能够有文绉绉的表现的,需要在战场上杀敌,你死我活的厮杀中间,没有什么道理可说,谁的力气大,谁的武功高,就能够消灭对方,就能够活命。
军队中间,文人是更少,几乎没有,依照吴三桂的身份,接触文人的机会,不会很多。
可吴三桂的表现,确实不简单,能够控制住自己,尽量表现出来适应,这绝不是一般的武将所具备的素质。
苏天成接触过孙元坤、刘实亮和罗昌,应该说,这些人都是武将,当初的地位,比吴三桂高了很多,他们的身上,豪爽之气,是不可能消磨的,尽管在四川峨眉山隐居那么多年,重出江湖的时候,依旧没有改掉老习惯,他们在苏天成的面前,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表现出来了真实的自我。
吴三桂和孙元坤等人不同,善于伪装和隐蔽。
不是说这种做法不好,审时度势是不一般的能力,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sè,适应各种的局面,要么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要么是大智若愚的枭雄,也可能是称霸一时的jiān雄。
苏天成觉得,自己有了初步的看法。
他笑呵呵的开口了。
“吴兄,在下听闻,军队中的兄弟,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在下最为推崇唐朝王翰的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yù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想那战场上,有着何等宏伟的气魄啊,徐大人是在下的恩师,也是深知战场残酷的,吴兄就不要拘谨了,我等也体会一下战场饮酒的滋味,徐大人不会在意,吴兄意下如何啊。”
“苏兄客气了,苏兄的长相思,在山海关,已经广为流传了,在下早就倒背如流,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苏兄是真的知道弟兄们的苦衷啊,长年镇守边关,难以和亲人团聚,就凭着这一点,在下也是要多敬苏兄几碗酒的。”
徐尔一抚摸着不多的胡须,笑的很是惬意,这等的场景,是他最愿意看见的。
大明朝的文官,在武将的面前,总是显得高人一等,自己的这个学生苏天成,丝毫没有这样的表现,吴三桂的表现,也是很不错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历史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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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天成非常的吃惊。
吴三桂的表现,绝非莽撞的武夫,有着不错的学问,领悟能力,更是不用说了,这样的人,的确是人才啊,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游击将军。
这游击将军,虽然只是从五品的品秩,统辖一千五百军士,可这个品秩,是非常特殊的,是军中高级军官和中下级军官的分水岭,好多的下级军官,通过战功,得到提拔,成为游击将军,也就到顶了,可吴三桂如此的年轻,二十岁就成为了游击将军,前途岂能一般。
按照历史大发展,吴三桂23岁成为前锋右营参将,26岁成为前锋右营副将,相当于副总兵,27岁的时候,擢升为宁远团练总兵。
这样提拔的速度,闻所未闻。
喝酒进行到了一半,苏天成看出来了,吴三桂喝酒的时候,眼神有些虚飘,似乎是在看着你,又似乎是在看着其他的地方,好像总是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怎么才能够表现出来最大的热忱,这是典型的投机主义的表现。
吴三桂的这种表现,他也不会过于的介意,吴三桂身在官场,想着得到提拔,不能够投机,很难有机会的,古往今来的很多著名人物,不都有着这样的表现吗。
但这种人,不值得深交,这样的人,都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投机的同时。一切以自我利益为中心,时刻表现出来自身的取舍。非常自私,有利的事情,就拼命去做,不利的事情,推的远远的,生怕自己受到牵连,这样的人,不能够算是真正的朋友。
苏天成隐隐有些明白了。吴三桂为什么会做出来后面那么多的事情。
在吴三桂的眼里,自己才是最为珍贵的,其他人都是拿来利用的。
苏天成不禁有些奇怪了,吴三桂这样的xìng格,怎么可能和陈圆圆之间,发生那么多的缠绵啊,难道真的是传说。
酒品知人品。真的不差啊。
吴三桂更加吃惊苏天成的表现。
随着喝酒时间的持续,他内心越来越惊诧了,在军队中喝酒,都是豪爽的,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甚至视酒为生命,一口气喝下一碗酒,不算什么稀奇。
既然在军队里面,吴三桂也带有豪爽的喝酒作风了,他本来以为。苏天成是不能够喝多少酒的,苏天成比自己小一岁。没有真正在战场上磨砺,典型的文人,不可能锻炼出来那么高的酒量的。
可到了现在,苏天成和自己喝的一样多,若无其事,谈笑风生,没有丝毫的醉态,看看徐尔一,已经显示出来醉意了。
而且苏天成居然知道文酒和武酒。
所谓文酒,那是朝廷文官在一起喝酒,斯斯文文的,小杯子喝酒,自始至终都很斯文,甚至醉酒也是斯文的,所谓武酒,是军队里面的喝法,没有什么讲究,大家在一起,就是喝的痛快,大呼小叫都没有关系。
文人和武夫之间,是难以融合的,军人不爱和文人一起喝酒,文人更是不习惯军人喝酒的作风。
吴三桂拿出来军队里面的喝酒架势,苏天成应付自如,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不适应,这样的文人,到了军中,是很容易和军士打成一片的。
至于说苏天成的文采,他是望尘莫及的,喝酒的时候,一直都有些忐忑,生怕苏天成兴趣来了,吟诗抒情,那他就尴尬了,可苏天成态度低调,绝口不提文学的事情。
吴三桂最为注意的,还是苏天成的气质,这方面,他甚至有些嫉妒了,苏天成身上,有着典型的文人气质,儒雅俊朗,但偶尔也透露出来军人的气质,不拘常理,豪迈慷慨。
他历来认为自己是很不错的,对文人的看法,虽然表面尊重,但骨子里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可与苏天成的第一次见面,他的自信心,就遭遇了不小的打击。
他不得不有这样的感觉,自己比不上苏天成。
眼看着喝酒已经差不多了,徐尔一醉醺醺的开口了。
“坤元,长伯啊,今rì饮酒,都很尽兴啊,我想着考考你们,你们认为如何饮酒是最佳境界啊。”
苏天成看着吴三桂,脸上带着微笑。
吴三桂当然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见风使舵是他的本事,可真正的说到学识,在苏天成的面前显摆,那是自取其辱。
“在下也想请教苏兄这个问题啊。”
吴三桂真的聪明,这么说,没有掉面子。
“恩师,学识想到了一句话:盈则满,花至半开,酒至微醉,是为最佳。”
“好,好,呵呵,说得好啊,坤元学问超凡,对喝酒也有着不一般的认识啊,酒至微醉,是为最佳,我看,今rì的酒宴,就到这里吧。”
徐尔一已经醉了,说完这些话,趴在桌上,嘴里竟然发出了鼾声。
苏天成叫来伙计,扶着徐尔一,到楼上去歇息。
京城的高档酒楼,备有客房,就是应付这种醉酒的情况的。
既然徐尔一喝醉了,酒宴也就结束了。
苏天成准备抱拳与吴三桂告别了。
吴三桂做出来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解下腰间的宝剑。
“苏兄,这柄宝剑,乃是在下随身携带的,所谓宝剑赠英雄,在下仰慕苏兄,就赠与苏兄这柄宝剑,有些唐突了,忘苏兄不要推辞啊。”
苏天成有些吃惊,也有些猝不及防,他不想和吴三桂有着过多的交情,想不到吴三桂做出来了这样的举动。
这个时候,自己是不可能拒绝的,不如就结下仇怨了。
苏天成接过了宝剑。
“谢谢吴兄的厚爱了,此乃吴兄随身携带的宝剑,赠与了在下,在下受之有愧,吴兄这份情义,我记下了,这一柄折扇,伴随在下多年,上面有在下书写长相思,赠与吴兄。”
苏天成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扇子,递给了吴三桂,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礼物,这古人送礼,也是很讲究的,文人送礼,要文雅,要和学识有关的,武官送礼,要豪迈、大气。
送给吴三桂扇子,没有什么了不起了,吴三桂又不是女人,送出去了没有多大的麻烦的,所以他没有想那么多。
以前送给了柳如是一柄扇子,那是有着定情的意思,可吴三桂是男人啊。
吴三桂接过扇子的时候,如获至宝,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苏天成有着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吴三桂为什么会如此的高兴,虽然说这扇面上,有自己写下的名字,有一首长相思,但和吴三桂的宝剑比起来,实在是拿不上台面的。
下楼之后,苏天成看见了奇怪的一幕。
吴三桂下楼之后,酒楼一楼,站起来了好些彪悍的汉子,很快聚集到了吴三桂的身边。
“苏兄见笑了,这些都是在下军中的兄弟,一同跟着到京城来的,今rì得见苏兄,万分荣幸,他rì有机会,一定专门拜访苏兄,就此告辞了,后会有期。”
苏天成举手还礼。
看着吴三桂一行离开,他的表情有些复杂,想不到吴三桂还带着这么多的手下到酒楼来,这些人,显然是保护吴三桂安全的。
这说明了什么,按照他的理解,有两个方面,一是吴三桂爱显摆,二是吴三桂很怕死,一个怕死的将军,投机的将军,显摆的将军,期盼着他能够忠心耿耿,能够善待朋友,有些天方夜谭了。
吴三桂才二十岁,从言行举止中间,已经显露出来这些本xìng,难道历史的发展,有着它的必然xìng吗。
回到客栈,王大治一直都没有说话。
苏天成有些奇怪,王大治虽然寡言少语,但跟在自己的身边,已经开始努力多说话了,今天的表现太奇怪了。
“大治,你怎么了,一直都不说话。”
“少爷,小的觉得,您不喜欢吴将军。”
苏天成眨了眨眼睛,想不到王大治能够看出来自己的想法,那吴三桂岂不是知道。
“大治,不许胡说,你怎么知道的。”
“小的一直在少爷身边,能够感觉到少爷的想法。”
苏天成舒了一口气。
“算了,不要多想了,他在山海关,我在江宁县,相聚几千里,也见不到的,今天我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吧。”
“少爷,吴将军送与您宝剑,您赠与吴将军扇子,这是最高礼节了,您是文臣,吴将军是武将,您赠与了吴将军折扇,他必然视您为知己的。”
苏天成好半天没有说话,这真他妈的怪了,第一次送出去扇子,给了柳如是,结果引得人家想入非非,都要当自己的老婆了,这第二次送扇子,送给了吴三桂,自己不想结交吴三桂这样的人物,结果yīn差阳错,人家视自己为知己了,还真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味道了。
“大治,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啊?”
“少爷,小的都是听渠大人和刘典史说的。”
苏天成叹了一口气,看来历史的发展,的确有它的规律,有些事情可以改变,但有些事情,不能够改变,不知道自己和吴三桂之间,到底是成为朋友,还是成为对手。
不管怎么说,吴三桂都是有能力的,绝非庸才,和这样的人成为对手,不是舒服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京城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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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五百万两白银入库,在朝廷里面,引发了轰动,户部尚书毕自严是最为高兴的,有了这么多的黄金白银,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了,虽然说增加辽饷之后,收入增加了一些,但刨除掉各地的开支,真正能够进入到国库的银子,不过几百万两。而且征收辽饷,他不知道挨了多少骂,甚至有人说他是猪狗不如。
需要开支的地方太多了,剿灭流寇需要银子,赈灾需要银子,北边防御后金需要银子,各地卫所需要银子,毕自严忙的焦头烂额,户部也格外的热闹。
开支银两,需要得到内阁的批准,最终上奏皇上,可这个程序里面,最为关键的还是第一步,至少需要户部提出来方案,若是方案中间都没有,那肯定是得不到银两的。
早朝的时候,因为银两开支的问题,内阁发生了争吵,皇上很是恼火,想不到有银子了,也出现这样的状况,大的开支方面已经定下来了,第一项开支是发放军士的饷银,各地因为欠饷银的事情,导致了不少卫所军士的哗变,这是首先要稳定的,第二项开支是赈灾,特别是河南孟津,因为黄河决口的事情,损失惨重,急需得到救济,第三项是剿灭流寇的开支,第四项是防御后金需要的开支。
仅仅是这四项开支,用去白银近千万两了。
还有一些小的开支,决定权在内阁和户部的手里。比如说部门缺办公银子等等,这些事情。皇上是不会过问的。
早朝争论最多的,还是赈灾的巡按御史人选。
周延儒和温体仁都反对中官去赈灾,这一次,他们难得统一了意见,可两人提出来的人选,各不相同,周延儒倾向于都察院派出人选,这是惯例了。一方面赈灾,一方面可以监督赈灾银子,是不是可以实打实的用到灾民的头上,温体仁倾向于吏部派出人选,赈灾的同时,考察下面的官员。
两人都是想着派出去自身的心腹。
内阁首辅和次辅提出来了建议,其余大臣。当然不会有新的建议了。
到山西、山东、陕西等地去的赈灾大臣,已经确定下来了,可到重灾区河南的赈灾大臣,迟迟不能够定下来。
可皇上一直都没有开口,显然是否定了两人前往河南赈灾大臣的人选提议。
救灾如救火,耽误不得。早朝之后,内阁大臣和六科给事中,悉数到皇极殿去了,看样子,是要进一步统一思想。明确所有赈灾的巡按御史了。
朱由检的内心,是想着让苏天成担任河南赈灾巡按御史的。他相信苏天成,至于说周延儒和温体仁各自提出来的意见,明眼人都能够明白,他们是推荐各自的心腹。
赈灾是苦差事,也是谁都想争取的差事。
身为朝廷派出去的巡按御史,如果说工作认真,那就需要亲自去了解情况,做出来决定,不要完全听地方官员的摆布,让赈灾的银子,真正用到灾民的头上,如果说工作敷衍,完全可以依靠地方官员,完成赈灾的工作,至于效果如何,天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赈灾都是功劳,无疑是能够得到奖励的。
内阁首辅和次辅之间的矛盾,朱由检心知肚明。
他本来是非常信任周延儒的,但会试和殿试发生的诸多事情,令他有些疑惑了。严格说,政治斗争是复杂的,谁也不敢保证,在这样残酷的斗争中,不受政敌的排挤。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动摇以前的想法了。
吏部尚书闵洪学和左都御史陈于廷,两人都遭受了弹劾。
其实这一次的弹劾,牵涉到了周延儒和温体仁两人的斗争,朱由检是清楚的,可查到的事实,闵洪学和陈于廷确实是有问题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偏袒任何的一方,两人全部都罢免,这样一来,周延儒和温体仁就应该明白自己的用意了。
皇极殿,周延儒和温体仁,依旧在争论,为了河南赈灾巡按御史的事宜。
这大臣之间的争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争论依旧没有任何的结果。
朱由检忍不住了,终于开口了。
“众位爱卿不要继续争论了,朕看,这河南赈灾一事,江宁县知县苏天成负责。”
皇极殿里面,顿时安静了。
没有人想到,苏天成能够成为河南赈灾的巡按御史。
周延儒提出来了反对意见。
“皇上,臣以为不妥,河南是重灾区,苏天成担任江宁县知县,不过两月时间,对诸多的政务,尚不是特别熟悉,赈灾事宜,牵涉到方方面面,需要临机决断,若是出现了意外,或者是耽误时间了,会误了大事,难以显示皇上的良苦用心,臣还是举荐都察院的监察御史下去赈灾。”
温体仁聪明很多,发现朱由检的神sè不对,马上改口。
“臣附议,臣以为,皇上派遣苏天成为赈灾的巡按御史,体现了良苦用心,苏天成到江宁县不过两月有余,体现出来了不一般的能力,就说这次入库的三千二百万两白银,都是依赖于苏天成的功劳,臣相信,苏天成前往河南赈灾,一定能够做的很好。”
周延儒扭头看着温体仁,眼睛里面,恨不得喷出火来。
赈灾是大事情,哪里能够随意派遣官员的,苏天成过于的年轻,刚刚到江宁县上任,没有多少从政的经验,更不用说办好赈灾这样的大事了。
“臣不同意温大人的意见,赈灾是大事情,岂能儿戏,且不说苏天成刚刚上任,就说需要处理的诸多事宜,苏天成就不一定了解,还有协调地方,居中调度,没有魄力和经验,是做不好这些事情的,温大人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周大人谬误了,苏天成在江宁县,两个月的时间,上缴国库三千二百万两白银,试问满朝官员,谁做到了,再说了,苏天成处理不沾泥的事情,已经表现出来了非同一般的能力,如此的智勇双全,怎么会处理不好赈灾的事宜,下官以为,有志不在年高,皇上提议苏天成担任巡按御史,处理赈灾的事宜,是明智的提议。”
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只要有内阁大臣同意他的意见,那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隐隐的,他感觉到,周延儒有些过于的嚣张了,依靠着自身的信任,越来越不能够理解自己的苦衷,而温体仁,则是更加的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
“前往河南赈灾的大臣,就是苏天成了,此事不要再议了。”
苏天成显得比较悠闲,到了京城之后,见到了皇上,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了。
翰林院修撰陈于泰和编修吴伟业,都没有在京城,他们都出去巡视了,说是巡视,其实主要是到下面去了解民情,为将来署理政务,做好准备。两人也是刚刚下去,在这之前,他们分别遭遇了弹劾。
苏天浩抽出两天的时间,两兄弟团聚之后,场面也不是那么的热烈,似乎这一份浓浓的亲情,总是有些丧失了原有的味道。
苏天成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到江宁县去了。
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成为了赈灾的巡按御史,而且是到重灾区河南。
七月二十六rì,苏天成再次到了紫禁城。
这一次是在皇极殿。
跪在地上,听了圣旨,苏天成有些发蒙,被派遣到河南去赈灾,不是什么好事情,赈灾这样的事情,看起来简单,下去之后,威风凛凛的,地方官员都是要听你的,巡按御史,多了不起啊。可真的要做好赈灾的工作,没有详细的规划,没有后续的发展目标,仅仅是走马观花,以为将银子送下去,就完成任务了,那是大错特错。
自己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刑部的敕书已经发往江宁县了,关于对匡思明家人的处置结果,也出来了,悉数发配到琼州,这件事情,自己还要特意关注一下的,至少要求押送的人员,关照一下,不要苛刻匡思明的家人。
还有那些火器,最为关键的是要留下全部的弹药,这东西,自己暂时没有能力生产,今后只能够花费银子购买。
官田的事情,也没有能够完全落实。
匡思明的府邸、耕地,这些都是需要处理的,那些佃户人心惶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从渠清泽和苏平阳的来信中,苏天成已经知道,有些佃户,主动将一半的粮食,上缴到县衙来了,他们担心,失去耕地,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
还有巡检司军士家眷的安置问题。
可现在要到河南区赈灾,这一去,估计又是一个月以上的时间了。
圣旨下了,他也没有办法,好在南京京营的骁骑营,跟随他到河南赈灾,安全是不需要怀疑的,
离开皇极殿的时候,周延儒和温体仁的眼神,都是有些奇怪的,估计是没有弄明白,年纪轻轻的苏天成,为什么能够成为赈灾的巡按御史,难道皇上如此的信任苏天成。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出发
河南一省的赈灾银两,达到了一百万两,比其余几个省都要多,这也说明了,河南的灾情是非常严重的,突然接受了这么重要的任务,苏天成还真的不敢疏忽。
骁骑营准备完毕,就等着苏天成的命令了。
救灾如救火,他当然不会耽误,接到了圣旨,即刻准备出发了。
不过这次到河南赈灾的巡按御史,可不止一人,都察院的监察御史闫子章,作为副使,跟随苏天成一同到河南。
闫子章是天启年间的进士,浙江绍兴人,一直都是在京城。
派遣闫子章作为副使,也是周延儒的意思,大概是不放心,觉得苏天成过于年轻。
相关的准备工作,刚刚铺开,苏天成和闫子章之间,就出现了矛盾。
按照要求,这些银两,要押运到河南,至于说是首先到河南的首府开封府,还是到河南府辖下的孟津,这是根据赈灾工作的需要,自行安排的。
闫子章的意思,押运这些银两,直接到河南洛阳,洛阳距离孟津,不到五十里的距离,便于就地就近展开赈灾事宜。
苏天成的看法不同,他认为,兵分两路,闫子章带着少量的银子,到洛阳,自己带着大批量的银子,到开封府。
乍看起来,闫子章的建议,是很有道理的,苏天成的提议,有些舍近求远的意思了,浪费了人力和物力。
其实苏天成有着更深一层的想法。
黄河在孟津决口,附近灾民无数。孟津距离洛阳,不过四十多里地。可以说,大量的灾民,第一选择是涌入洛阳,洛阳的rì子,肯定不好过,按照朝廷邸报上面的消息,洛阳的一些地方,也都遭遇了灾害。
黄河决口是六月初六的事情。现在已经是七月底,接近两个月时间过去,灾民的情况,肯定是非常的糟糕了,邸报上面的描写,言军民死伤无数,百姓转徙。到处祈食,几至无路可走。这说明,灾民已经陷入了绝境。
这样的情况下,灾民需要的不是银子,是粮食,还有必要的生活用品。包括药品。
带着这些银子到洛阳去,不可能购买到很多的粮食,包括必要的生活物资和药品,最好的办法,是一边安抚灾民的情绪。一面购置大量的粮食和赈灾物资。
再说了,部分灾民很有可能离开了洛阳。朝着开封而来了,人都是这样,眼看着没有活路了,尽量往大的地方去,或许有一线生机。
分为两条线,有很大的好处,闫子章在洛阳,可以代表朝廷,安抚灾民,自己在开封,购置大量的粮食、药品等物资之后,直接到孟津,沿路还可以收留诸多的灾民。
苏天成很耐心的解释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他和闫子章赈灾的这段时间,需要共事,很多的事情,两人可以商议着办理。
闫子章听了解释,没有多说,显然有些心动了,但他就是不赞成苏天成的意见,可自己又说不出来反对的理由,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灾情紧急,不能够耽误,不能够南辕北辙。
苏天成很是奇怪,不明白闫子章为什么会这样,这等同于无理取闹了。
争论了大半天的时间,苏天成是在是忍不住了,他是主使,有着临机决断的权力,而且有皇上赐予的尚方宝剑,这点小事情都不能够解决好,还如何开展赈灾工作。
更加奇怪的是,苏天成强硬的做出来了决定,闫子章没有明确的反对。
这太不正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是什么原因,他要弄清楚。
出发的前一天夜里,苏天成进入了一处秘密的府邸。
董昌正在等候,这次他见到了苏天成,神情很是严肃。
听苏天成讲述疑惑之后,董昌慢吞吞的开口了。
“坤元,赈灾是大事情,万万不能够有疏忽,事情繁杂,你会遇见诸多的困难,没有一帆风顺之事,愈是遭遇艰辛,愈要意志坚定,能够力挽狂澜,才是中流砥柱,若是遇见困难便畏缩不前,将来如何立于朝堂之上,如何面对朝廷之中的惊涛骇浪。”
苏天成楞了一下,从来没有听到董昌说这些话。
“你还年轻,老夫为你庆幸,外放到江宁县,是好事,你能够把握一县之局势,今后就能掌控一府一省之局势。”
“世伯的教诲,晚辈记住了。”
“老夫为官数十载,见证无数沉浮,诸多俊杰之士,怀才不遇,身首异处,庸庸无能之辈,却高踞庙堂,可知是为什么,老夫以为,俊杰之士才华出众,署理政务游刃有余,却是恃才傲物,不善变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反观庸庸无能之辈,自知不足,乃深谙官场学问,曲意逢迎,投其所好,终得提拔,更有甚者,卖身求荣,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
苏天成有些不明白,董昌为什么说出来这些话语,难道是在提醒自己注意什么吗,尽管直接说出来,岂不是更好。他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说自己遇见什么大事情了,或者说朝廷里面,会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闫子章还是不错的,可惜在都察院,这样的官员,早就应该外放了。”
苏天成终于忍不住了,他来的目的,就是要了解情况,闫子章的表现,太奇怪了。
“世伯,晚辈确实有些不明白,闫子章为什么如此的固执,不听晚辈的意见。”
“呵呵,这算什么啊,后面可能有更多的事情,你到河南赈灾,有些人,本来就是不满意的,你如此年轻,不愿意依附任何人,人家怎么可能支持你,巴不得你出现问题,所以说,你一定要全力以赴,意见可以听,主意自己拿,不要受到他人的干扰。”
“晚辈明白了。”
“好,你明白就好,最近一段时间,朝廷里面的事情很多,若是有什么异动,老夫会遣人告知你的。”
董昌说的含糊,苏天成却不糊涂。
闫子章必须要听上面的,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顺着自己的意见来,能够找麻烦的地方,不遗余力,自己是主要负责赈灾的,事情做砸了,责任在自己的头上,既然有人反对自己去赈灾,肯定是想着自己弄砸的。
至于灾民的情况,不是重要的问题。
他有些愤怒,党争和派系斗争,到了这样的程度,大明还有什么希望。
七月二十八rì,卯时。
赈灾队伍出发了,骁骑营押运着一百万两的白银,离开了京城,前往河南。
苏天成的计划,八月初一进入河南,八月初三,到达卫辉府,之后,闫子章带着十万两的白银,取道怀庆府,直接到洛阳去,自己带着大部分的人马和白银,到开封府。
一路上,风餐露宿,不允许耽误时间。
这个方案,是他直接做出来的决定,闫子章是不赞同的。
没有争论,苏天成也不想继续商议,他给闫子章提出来的要求,都是带有命令xìng质的,特别的要求是,一路上,不要接受官府的吃请,自己在开封府,也不会去拜会官员,购买相关的物资之后,直接到孟津。
骁骑营的战斗力,是不用说的,还是酷暑阶段,炎热的气候,很是折磨人,普通人是承受不住的,他们不仅要赶路,还要时刻戒备,河南境内的治安情况很不好,不仅仅有流寇的活动,还有不少占山为王的土匪。如此的高强度之下,依旧能够保证行军速度。
苏天成的耐力,慢慢的体现出来了。
他一直都是骑马跟随,没有丝毫的特殊。
闫子章就有些吃不消了,开始的两天还好,离开北直隶,进入河南的时候,脸sè发青,看得出来,已经是咬牙坚持了。
苏天成没有下令减缓速度,他就是想着让闫子章真正的体验一下,自己是下来赈灾的,不是下来抖威风的,要完成这次的赈灾任务,肯定是很辛苦的。
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既然朱由检信任自己,让自己到河南来赈灾,那就好好做,身体力行,多吃一些苦,依靠河南府的官员,重大的事情上面,还是自己拿主意。
内心里,他是不赞成这样的做法的,分级负责,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河南府的官员,直接负责的,不要朝廷养着那么多的官员,起什么作用。
沿路看见的情况,令他有些心寒,还没有进入河南的时候,就看见少量的流民,面黄肌瘦,细细询问之下,这些流民,居然有孟津人,要是当地官府,出面救济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进入河南,经过彰德府,流民渐渐多起来,大都是在官道上面,成群结队。
府州县衙门,依旧是不允许流民进城的,救济很少。
就地的救济,肯定是要进行的。
闫子章再次提出来异议,意思是不理会小股的流民,尽快到孟津和开封,开始大规模的赈灾,这一次,苏天成发火了,毫不客气的训斥了闫子章,一路上这么多的流民,真正到了孟津,能够看见多少的灾民,难道大家都在孟津等死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遇匪
其实闫子章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如果在路上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肯定不合适,这就好比是打游击,没有固定的根据地,战果肯定是不大的,颇有些临时应付的滋味。必须尽早赶到孟津,让老百姓知道,朝廷的救济,已经到了。
简单的思索之后,苏天成做出来了决定,闫子章带着一百军士,还有十万两白银,四天时间,赶到孟津,现场开始赈灾工作,自己带着剩下的军士,沿路救济的同时,尽早赶到开封府,采购粮食物资之后,直接到孟津。
朝廷救济河南的消息,迅速传开了。
这也是苏天成一路救济灾民,大力宣传的结果,朝廷已经知道河南的灾情,专门派人来了,要求诸多的流民,迅速回到家乡去,等候救济。
消息传开的同时,也引起了河南各地土匪的注意。
这些土匪,占山为王,习惯了烧杀抢掠的生活,恰逢河南这几年,遭遇诸多的灾害,好多的农民,没有饭吃,为了活命,索xìng落草,土匪的队伍,迅速发展壮大了,有几股的土匪,号称超过万人了。
崇祯四年的时候,有几股流寇进入了河南,虽然遭遇官兵剿杀,但有些军士,侥幸活下来了,也加入了土匪队伍里面,有些流寇,以前就是大明的官兵,熟知官军的作战习惯和经验,经过他们的训练,土匪隐隐有了战斗力了。
按说这次朝廷赈灾,本来是大快人心的事情。而且有一千多的军士护卫,土匪是不应该动歪主意的。但还是有不怕死的土匪。
杜老三就是其中的一个。
杜老三是卫辉府琪县人,祖辈都是农民,崇祯二年,杜老三与邻居发生口角,失手将人打死,为了逃避官府的处罚,离开家乡,躲进了大山里面。他身体强健。有着一股子的蛮力,为了活命,慢慢开始打家劫舍的勾当,一年多时间之后,慢慢纠集不少人,占山为王了。
崇祯四年,杜老三的队伍。迅速的发展壮大,这得益于他的队伍里面,有了一个军师,军师是个秀才,名字叫做邓辉,好像是遭受了什么冤屈。迫不得已,落草为寇。
这个落魄的邓辉不简单,熟悉行军作战的事宜,能掐会算,每次行动。计划都是周密的,按照邓辉的布置。好几次的抢劫,都是满载而归,还抢到了几个女人,这下杜老三的名气大了,投奔的人,也多了,短短时间,山寨里面,集聚了近万人了。
杜老三的自信心急剧膨胀,他已经不认为自己是土匪了。
朝廷赈灾,派出军队护卫,杜老三想着,如果剿灭了这一股的官兵,得到大量的银子,自己岂不是能够朝着更高的目标发展了。他是粗人,听过水浒传的故事,以为自己发展壮大了,朝廷招安了,就可以做官了,可以光宗耀祖了。
杜老三找来邓辉,商议打劫朝廷赈灾队伍的时候,谁知道,邓辉激烈反对,认为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够做的,还说了一大通的圣人君子的道理,杜老三很是反感。
他派出了土匪,打扮成为流民,暗中观察,得到的消息,官兵只有一千余人,有一百来人,带着少量的银子,已经朝着怀庆府去了,余下的赈灾队伍,带着大量的白银,估计有百万两,一路上要不断的接济流民和灾民,行军的速度很慢。
听到这个消息,杜老三的眼睛都绿了,不管有什么危险,他都执意要打劫了,要是成功了,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可以做任何事情了。
为了防止邓辉坏事,杜老三严格保密,暗暗布置。
杜老三还是不笨,他想到的办法,是让山寨里面的弟兄,装扮成流民,趁着救济的时候,突然发难,只不过一千来人的官兵,每人吐口唾沫,就淹死他们了。
邓辉还是知道了杜老三的安排。
他感觉到后怕,这一年多时间,山寨之所以能够发展壮大,那是遵循了一个原则,绝不和官府对着干,侵袭的都是商贾和富户,包括一些老百姓,河南一地,也遭遇了流寇的侵袭,官府重点对付流寇,没有jīng力剿灭土匪。如果说真的想着和官府对着干,引起了注意,今后的rì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连续两次苦口婆心的劝阻,没有丝毫的效果,杜老三已经在加紧筹划。
邓辉感觉到危险临头了,朝廷赈灾的银子,要是被土匪抢了,朝廷还不派出大军进剿,别说你几千土匪,就是上万人,也禁不住这样的阵势的。
他的话,比不上以前了,土匪队伍里面,进来了一些所谓的义军,这些人,胆子很大,就是想着和官府对着干,他以前制定的策略,慢慢被扔到一边去了。
委身为土匪,对于读书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邓辉这样的选择,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到了这种时候,他的心思,迅速发生了变化,计划离开杜老三了。
一路救济灾民和流民的同时,苏天成也没有闲着。
河南境内,有不少的土匪,他早就知道了,所以,进入河南之后,骁骑营内紧外松,时刻做好戒备,他不断的告诫诸多的将士,千万不要小看土匪,土匪虽然没有什么组织能力,但大都是亡命之徒,做事情不计较后果。
跟随赈灾队伍的灾民和流民,慢慢的增多,这是很大的难题,灾民和流民行进的速度,不可能很快,要是带着这些灾民和流民,大大影响了速度,可抛下这些人,也是不合适的,经过考虑之后,苏天成开始和沿路的县衙官吏商议,就地安置这些灾民和流民。
安置是需要银子的,这方面,苏天成一点都不吝啬。
骁骑营的将士,按照苏天成的要求,不去麻烦地方官府,不增加地方负担,自备干粮和帐篷,谢绝地方的宴请。
进入了河南境内,苏天成的名气慢慢的传开,和他接触的地方官吏发现,这位赈灾的巡按御史,根本就无法糊弄,不吃请,对相关的救济事宜,很是熟悉。
经过新乡的时候,跟随赈灾队伍的流民和灾民,已经安置的差不多了。
队伍加快了行进的速度,按照这样的速度计算,两天之后,可以到达开封府辖下的阳武县,八月初八,可以到达开封府。
锦衣卫送来的消息,令稍微轻松一些的苏天成,迅速紧张起来。
他召集骁骑营的军官,商议情况,原来,锦衣卫经过侦查得知,卫辉府境内的土匪杜老三,注意到了赈灾队伍,可能会有所动作了,至于怎么行动,锦衣卫没有具体的情况。
杜老三号称有万人的队伍,面对这样的亡命之徒,肯定是不能够轻视的。
商议的具体办法,一是加强戒备,二是加快行进的速度,一千人的骁骑营,不可能去剿匪,重要的任务,是赈灾。
八月初五,赈灾队伍,遇见一股流民,大约有一百多人。
这些流民的情况,有些奇怪,绝大部分都是青壮,以往遇见的流民,大都是老弱病残,老人、小孩和女人居多。
这些流民,脸上没有菜sè,虽然穿的破破烂烂,尽力表现出来颓废的摸样。
看见这些流民,苏天成很快想到了锦衣卫送来的情报,他隐隐明白了什么,真的是要感谢董昌,一直都关心他,命令河南境内的锦衣卫暗线,给自己送来诸多的情报。要不然,忽略了这些情况,可能造成大的灾难。
骁骑营的军官,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
一番密议之后,苏天成拿出了巡按御史文书和符牌,密令五名军士,带着这些东西,迅速到新乡县,调集巡检司军士,包括县衙部分的衙役,速来增援。
同时,他命令军士,严密关注这一百来人,找出里面的头领。
邓辉就在这一股的流民里面。
杜老三下定决心之后,邓辉不再反对,也没有提出什么建议,只不过提出来一个要求,要跟随行动。
邓辉出现转变,杜老三当然高兴了。
所以,在安排第一批乔装的土匪的时候,要求邓辉负责。
跟随赈灾队伍半天时间,邓辉就被请到了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
他一直在观察这支赈灾队伍,感觉到这支队伍,有着非同一般的气势,预料到杜老三的行动,将遭受到重大的挫折,可自己这么快,就被请到帐篷里面,这是出乎预料的。
进入帐篷,他看见一个年轻人,背对着他。
帐篷里面,陈设非常简陋,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看来是准备随时拔寨起营的。
“说说吧,你是什么身份,伪装成为流民,究竟想干什么。”
年轻人的话语,让邓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自己没有丝毫的特殊地方,一直都伪装的很好,怎么会暴露啊。
年轻人转过身。
“我是负责河南赈灾的苏天成,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读书人,你最好直接说出来目的,究竟想干什么,这是你的机会,要是不想说,就爽快点,我不想耽误时间。”
第一百五十八章 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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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天成的名字,邓辉听见过,虽然说不是很熟悉,毕竟苏天成是山西人,北方的读书人,普遍比不上南方人,可苏天成击败诸多南方学子,成为会试会元,这是北方读书人的骄傲,邓辉想不到这次朝廷派来的赈灾大臣,居然是苏天成。
看着年轻的有些过分的苏天成,邓辉感觉到的不是轻视,而是彻骨的寒冷。
苏天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他有些熟悉,那是遭受过磨砺,对事情有着透彻看法,睿智成熟的体现,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要想着有什么侥幸的心理。
可邓辉不会这么快屈服,他也是经历过事情的。
“草民是新乡县的农民,遭灾了,走投无路,听说朝廷赈灾了,来祈求帮助的。”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啊,你们不是新乡的灾民,是从辉县过来的,怎么样,是不是还想我多说一些出来。”
邓辉的脸sè,有些发白了。
“草民不懂大人的意思,草民是新乡县人。”
“呵呵,那你说说,你是新乡什么地方的人,当地的里长和甲首分别是谁,你们这一百多人,都是哪个村的,这些问题,应该很简单吧。”
邓辉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耐心有限,不想和你兜圈子,你若是什么都不愿意说。我也懒得问了,想着打劫朝廷赈灾银两。你们大概是活腻了。”
看见邓辉的身体颤抖,苏天成继续施压。
“我看你也是读书人,怜惜你,才找你来问话,否则,你没有机会和我说话,看你的谈吐气质,应该是有功名在身的。不知道你的那些学问,学到什么地方去了,以为本官查不出来你的身份吗,到时候,你死了,不能够进宗祠,还要连累家人。可不要说后悔的话语。”
强大的压力之下,邓辉浑身颤抖,扑通跪下了。
读书人最为害怕的,就是彻底毁了名声,如果被宗祠排挤了,死后都不得入地狱。不得超生,成为孤魂野鬼。
这也是为什么农民起义军中间,读书人总是很少的缘故。
毕竟读书人接受的是正统的儒家教育。
反观农民,走投无路之下,很容易聚到一起造反。他们地位本来就低下,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活不下去了,就要找生路。
邓辉和农民毕竟不同,只不过是遭受了一些冤屈,一怒之下,失去了理智,做出来这样的决定的,落草为寇之后,他从来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就是杜老三,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在什么地方,可面对官府的时候,要查出来他的身份,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他的心还是没有死的,绝对不会想着,一辈子都是落草为寇,机会合适的时候,还是要找寻处理的,尽管说这个出路,显得有些渺茫。
邓辉跪在了地上,苏天成不再开口说话,他相信,邓辉一定会开口的。
“大人,草民想单独和您说。”
苏天成点头示意,身边几个骁骑营的军官,走出了帐篷,唯有王大治,依旧在帐篷里,他是不会离开的。
“在下确实是读书人,一时糊涂,落草为寇,可在下也是迫不得已啊。”
“混账话,落草为寇是迫不得已,想想遭遇你们侵袭的那些商贾、农民,他们会相信你是迫不得已吗,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错了就是错了,本官一直认为,错了没有什么了不起,本官也会出现错误,最害怕的是不承认错了,一味的掩饰,更没有想到改正,一条路走到黑,这才是可悲的。”
邓辉身体继续颤抖,已经流出来了眼泪。
“好了,你既然是读书人,站起身来说话,朝廷的规矩,本官也是要遵循的,本官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能够帮助朝廷,剿灭心怀叵测的土匪,以前的一切,一笔勾销。”
邓辉没有站起来,听见苏天成这样说,他猛的抬起头。
“大人不要糊弄在下。”
邓辉这种顾不上尊卑和急切的态度,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本官没有必要糊弄你,你恐怕是想到了,既然是本地人,落草为寇了,这么多的人知晓了,见过你的面容,不会有出头之rì,不过本官处理这样的事情,很是简单,让你到南方去,谁还知道你的身份。”
邓辉再次开口说话了,语气更加的急迫。
“大人和在下从不相识,为什么如此的维护在下。”
“本官前面以及说过了,任何人都会犯错,只要肯改正错误,总是要给予机会的,你落草为寇,错的离谱,有了大的功劳,才可能弥补。”
随着邓辉的诉说,苏天成越来越心惊。
杜老三竟然真的丧心病狂,想着打劫赈灾大军,而且计划颇为周密。
杜老三是卫辉府辖区内最大的土匪了,若是打掉了这一股的土匪,相信其余的土匪,绝对不敢觊觎赈灾银两了。
逃避不是办法,唯有显示出来威力,才能够杜绝此类情况。
“大人,知道的事情,在下全部都说了,明rì亥时,就是行动的时间。”
“嗯,杜老三手下,究竟有多少土匪,战斗力如何?”
“一共有六千土匪,留下一千人驻守山寨,其余五千人,全部参与进来了,这一百多人,是主要的骨干。”
“哦,那你说说,你是什么建议。”
“在下建议,将这一百多人,悉数扣押起来,明rì午时。还有一千人,扮作流民。剩余的三千多人,等候在前面,他们是准备里应外合的。”
“扣押了这一百多人,明rì午时,其余一千人来了,怎么解释。”
“在下可以负责解释,让他们不疑心。”
“好,就依照你说的办。不过这一百多人,就没有必要扣留了。”
邓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明白苏天成的意思。
“大人不怀疑在下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要想得太多,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待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本官可以保证既往不咎。”
邓辉离开帐篷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他看了看四周,没有谁跟踪。
虽然说有着一丝愧疚的心理,但苏天成的信任,令他抛弃了这一丝的愧疚,死心塌地的为朝廷服务了。
邓辉离开之后。骁骑营的军官,进入了帐篷里面。
苏天成开始安排布置了,他的内心,早就有了规划。
子时,派出去联系新乡县的军士回来了。新乡一千军士已经出动了,遗憾的都是步卒。不可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苏天成的脸上露出了冷笑,有了这一千步卒,足够了,土匪毕竟没有多大的战斗力,只不过这一千步卒,要遭受一些损失了。
丑时,沉睡中的一百多土匪,遭遇了灭顶之灾,尽管他们准备很是充分,尽管他们是土匪中间的佼佼者,可他们没有携带武器,在骁骑营军士的面前,只有乖乖挨打的份,当然,也有不服气的,做出来反抗的姿态,被毫不留情的斩杀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被斩杀了四十多人之后,余下的土匪,悉数跪地投降。
苏天成没有手软,投降的土匪,押解到帐篷里面,悉数被斩杀。
丑时二科,新乡县的军士到了。
苏天成的调度迅速开始了,骁骑营的军士,全部都是骑兵,他们是剿匪的主要力量,至于说派来的新乡县巡检司的军士,主要任务,就是作为诱饵,护送饷银,沿着官道前进。
邓辉也不清楚杜老三设伏的地点,这里面有时间差的问题,也就是说,新乡县的军士,必须要抵挡一阵时间,作为诱饵,他们的任务也不轻,决不能是乌合之众。
否则,他们过早的崩溃,骁骑营就无法最大限度杀伤土匪。
这样的安排,肯定是有危险的,但兵行险着。
最大的问题,就是苏天成本人的问题,他是不可能离开的,必须坐镇,和新乡县的军士在一起,虽然身边留下了一百骁骑营的军士,可危险是存在的。
其余的安排都没有问题,牵涉到坐镇指挥人员的问题,发生了一些争论,最终还是苏天成拍板了,自己留下来。
卯时,大部队出发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些改变,除开百来人的骑兵,其余的都换成了步卒了,至于说跟随赈灾部队的流民和灾民,大都是一些老人小孩和女人。
新乡县的军士,不知道有些什么任务,他们以为,赈灾部队到了每一个地方,县衙都是要派人来护送的,毕竟这么多的赈灾银子,安全是最为重要的。
早晨吃饭的时候,是敞开供应的,军士吃得很饱,而且还吃到了肉。
至于说跟随在后面的流民和灾民,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他们很少能够直接接触到军士,都是隔着一段距离,一路走过来,好多的流民,就地安置了,不出意外,他们也会被临时安置在新乡县的。
虽然没有休息好,苏天成还是很jǐng惕的,马上就要面临众多的土匪了,虽然说感觉到胜券在握,但还是不能够疏忽,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遭遇大问题的。
身边的王大治,更是紧张,这一次非同小可,两千军士迎战五千土匪,人数上面,有着巨大的差距,在他看来,银子是次要的,重点是保护好少爷的安全,不能够有丝毫的问题,必要的时候,拼上自己的xìng命,都在所不惜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剿匪(1)
土匪的活动规律,和流寇是差不多的,虽然说有了固定的山寨,但他们在行动的过程中,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看见对手的力量不足,下死命的攻击,得到利益和好处,看见对手的力量不一般,自己可能吃不消,就四散逃走。
剿匪是很复杂的事情,大规模的军队出动,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放弃了山寨,躲到山里去了,小股的部队来了,又不能够取得胜利,甚至可能遭遇到埋伏。
这些问题,苏天成都想到了,可他还是要冒险。
其实好的解决办法,是要求新乡县县衙负责,保证一路上的安全,赈灾队伍避开这些土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太原,购买了相应的物资之后,要求太原府出兵护卫,展开赈灾工作。
这样可以保证暂时的安全,可后患还是存在,如果不能够打击土匪的嚣张气焰,在今后的赈灾工作中,可能会遭遇到小股的侵袭,干扰赈灾工作,孟津遭遇了黄河决口的灾害,那一带的土匪,可能更多的。
再说了,土匪聚集山林,危害的还是老百姓,自己既然是巡按御史,到河南来赈灾了,就有义务剿灭这些土匪。
既然锦衣卫送来的情报里面,提到了杜老三,说明这个杜老三,在卫辉府一带,是很有名气的,做的坏事,一定不少的。
从长远来看,打掉杜老三,对于稳定河南的局面。有着莫大的好处。
午时,一大股的流民从前面走过来了。看那阵势。估计有两千人左右。
苏天成的脸sè变了,不是说一千人左右的吗,怎么突然增多了,这可就增加麻烦了,要知道,新乡县的军士,战斗力肯定是不强的,如果这两千人同时发难。不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让杜老三迅速得手了,土匪四散逃开了,那就是很大的麻烦了。
这些人,很快与后面的流民队伍会合了。
苏天成不动声sè,他必须坚持住,不能够显露出来焦急的神情。
这可能是杜老三临时改变了主意。相信邓辉是不知道的,或许在这件事情上面,杜老三是有所保留的。
很快有军士前来禀报,邓辉依旧是这两千流民中间的核心人物,他们一边走一边交谈,显然是在商议什么事情。也可能是询问什么事情,毕竟昨天加入进来的一百余人,都不见了。
一个时辰之后,邓辉终于见到了苏天成。
“邓辉,你来见我。难道他们不疑心吗?”
“大人,在下已经解释过了。说昨rì的弟兄,都被我派遣出去了,也是为了能够让大人不疑心的,至于说在下见到大人,托词是为流民请愿的,大家没有吃饭,恳请大人安排一下。”
“恩,这个理由不错。”
“杜老三突然改变了计划,在下也是不知道的,这样算起来,前面有两千多人埋伏,可这里的压力增加了,在下有些担心,特意来告知大人的。”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在下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时辰之后,在下带着所有的小头目,来拜见大人,大人可以趁势解决这些小头目,做到了这一点,剩余的土匪,就群龙无首,不知所措了,在下适当的做一些工作,瓦解他们的斗志,也就不会形成多大的威胁了。”
苏天成暗暗高兴,想不到这个邓辉,还有着如此缜密的心思,擒贼先擒王,只要解决了那些头目,余下的小喽啰,不会形成太大的威胁。
“好,就按照你说的意思办,邓辉,若是剿匪成功,你的功劳不小。”
“这些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在下还是要提醒大人,杜老三一定是在前方埋伏的,他的身边,有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人,是从陕西过来的流寇,他们是核心力量,如果打掉了杜老三和这二十多人,土匪就崩溃了。”
“好,剿匪开始的时候,你跟在我的身边,辨认一下杜老三。”
酉时,赈灾大军停下来了,这里是一片开阔地带,四周有几个小的山包,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四周的情况。
四周没有什么人烟,孤零零的一条官道,蜿蜒崎岖的朝着前方延伸。
在这样的地方,土匪是无法完全隐蔽起来的,只能采取冲锋的方式,这可以为军士的准备,争取到一些时间,骁骑营的军士,都是骑兵,在这里,也能够展开冲击。
邓辉带着五十来人,来到了临时搭建的帐篷外面。
“大人,草民带着诸位乡亲,专程来感谢大人,大人救我等于水火之中,是我等天大的恩人啊。”
邓辉身边的人,显得都很彪悍。
可惜他们没有丝毫的戒备。
“都到帐篷里面来吧。”
邓辉率先进入了帐篷,他的脸有些红,在帐篷里面,虽然说易于行动,但帐篷不大,危险系数也大幅度增加了。
邓辉想多了,苏天成早就做好了准备。
帐篷里面,空无一人,什么东西都没有。
朝廷的巡按御史,自然是有架势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再说了,刚刚开始安营扎寨,帐篷里面,还没有来得及准备,也是正常的,所以说,进去的人,没有丝毫的怀疑。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苏天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了。
“邓辉,你暂且出来一下。”
邓辉离开了帐篷,留下其余人,暂时在里面等候。
进入帐篷的人,已经有些怀疑了,为什么独独要邓辉出去,再说,昨天的一百多弟兄,一个都没有看见。
可惜,他们醒悟太迟了。
四周的弓箭shè进来,密密麻麻,。帐篷里面的人,无法躲避,伴随着短促的惨叫,还有马鸣的声音。
苏天成进入帐篷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一个活着的人,帐篷里面,悉数都是无头的尸体,先前进来的军士,早割去这些人的人头了。
跟在身边的邓辉,打了一个寒噤,想不到看似温柔儒雅的苏天成,竟然有着这样的手腕,一点不啰嗦,痛下杀手。
“邓辉,你去稳住后面的土匪,不能够出现异动,该怎么解释,你想好了。”
邓辉迅速离开了,饶是见过很多血腥场面的他,对帐篷里面,过于浓厚的血腥味道,也有些不适应了,他奇怪的是,苏天成若无其事,仿佛没有看见那五十多具无头的尸体。
时间慢慢过去,距离赈灾队伍一里地左右的流民队伍,依旧显得很是安静,没有什么异动,只不过这安静中间,有着一丝丝的躁动。
流民不可能有帐篷,好在是盛夏季节,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只要能够有饭吃,不至于饿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酉时三刻,邓辉过来了。
“大人,在下做了一些工作,他们都安稳下来了,这些人已经不足虑了,没有了头目的指挥,就是开始行动了,他们也是一团乱麻的。”
“你做的很不错,按照时间的安排,杜老三应该要发动攻击了吧。”
苏天成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哦豁”“哦豁”的叫喊声。
“大人,杜老三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在下非常熟悉杜老三的声音,这就是他发出来的进攻的命令。”
马鸣声开始出现,外面稍微安静了几秒钟,接着就出现了混乱的声音。
苏天成迅速走出了帐篷。
不少的军士,刚刚从帐篷里面出来,显得有些茫然,做好准备的,也就是跟随苏天成的那一百骁骑营军士。
苏天成上马了,不远处,两股人马,一前一后的朝着赈灾军队冲过来了。
不远处的流民露宿的地方,也开始出现了sāo动。
新乡县军士的素质,实在出乎了苏天成的预料,看见四周的土匪,他们竟然慌张的手发抖,这样的情况下,不要说迎战土匪,恐怕土匪还没有冲过来,他们就四散逃开了。
“所有军士做好准备,迎战土匪。”
苏天成一声怒吼,暂时稳住了大家,眼看着土匪就要过来了,对方共有四千多人,要是不能够有效的抵抗,一切的计划,都没有作用了。
“你们都听着,我们是官军,对面冲来的是土匪,你们害怕什么,马上布阵迎敌,你们若是临阵逃脱,赈灾银两丢失,你们不要想着活命,家人还要受到牵连,怕什么,横竖是一死,有点军人的气派。”
苏天成身边的骁骑营军士,早就做好了准备。
新乡县的军士,看见了这样的阵势,安心了很多,。
土匪在距离赈灾队伍不过十米的地方停下了。
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大声开口说话了。
“你们都听着,我是杜老三,我知道你们是来赈灾的,老子没有其他的意思,留下银子,你们滚得远远的,老子只要银子,不想杀人。”
苏天成在骁骑营军士的护卫下,骑马到了阵前。
“杜老三,你好大的胆子,敢打劫朝廷的赈灾银子,想灭九族吗。”
“去你妈的,老子不管什么朝廷,既然你不识抬举,老子就不客气了,弟兄们,杀了官狗,抢了银子,我们去找女人。。。”
四周出现了怪叫身,土匪队伍里面,骑马的人很少,看上去不过几十人,聚集在杜老三的身边,绝大部分都是步卒,杜老三这样说了,所有土匪都兴奋了,吼叫着冲过来了,他们手里举着钢刀,神情想的格外的亢奋。
第一百六十章 剿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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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三的脸上,带着贪婪的神情,他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到了赈灾部队的几辆大马车上面,那里面,可都是白花花银子啊,而且是官银,要是这些银子归自己所有了,今后的rì子,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啊。
至于说周围的一些异常情况,他根本就不会管了,也注意不到了。
朝廷护送赈灾银子的军队,只有区区一千人,而且只有一百多骑兵,这和前面得到的情报,有些不相同,不过,也许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好像有一帮人,已经离开大部队,到孟津县去了,再说了,邓辉一直跟随护送银子的军队,没有提出来什么jǐng告,那也就证明,没有多大的事情了。
至于说先期安排的两千余人,没有能够发起有效的冲击,首先冲散护送赈灾银子的军士,便于伏击的顺利,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看着眼前那些惊恐的军士,杜老三觉得,以前那么多的安排,都显得很是多余了,早知道这样,一股脑的冲上去,抢了赈灾银子,什么事情都没有,何必多此一举。
花费的jīng力是不小的,从辉县,一路跟踪到新乡来,弟兄们也累坏了,可看着眼前的情况,得手之后,有了百万两的银子,一切都值了。
众多的土匪,蜂拥着冲过来,毫无队形,这令杜老三有些奇怪,安插的两千多兄弟。都是他最为信赖的弟兄,特别是那些小头目。长期跟着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够组织起来有效的冲击啊。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想到了百万两的白银,都有些失控了,也可能是弟兄们知道有了这么多的白银,控制不住情绪了。
苏天成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
他的冷静。感染了诸多的军士。
留下的一百名骁骑营的军士,可不是吃素的,他们都是骑兵,经历过征战,虽然说土匪的人数众多,但他们还没有感觉到害怕,早就有了很好的布置。
就在杜老三还感觉到得意的时候。苏天成身边的一百名骑兵动了,军士弯弓搭箭,shè出了第一轮的箭雨。
距离如此之近,冲在最前面的土匪,猝不及防,好多都中箭了。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的土匪倒在了地上,被后面涌过来的土匪踩到了身体,显得更加的痛苦。
土匪冲锋的队形迟疑了一下。
毕竟都是怕死的人,眼前虽然有着诸多的白银。可命丢了,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土匪队伍出现短暂混乱的时刻。第二轮的箭雨出现了。
距离太近了,土匪没有地方可以躲,好多的土匪,再次的中箭,惨叫声更多了。
还没有等到第三轮箭雨的出现,有些土匪,已经开始迟疑着后退了。
看见这样的情形,杜老三气得说不出话来。
新乡县的军士,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感染,看看人家,才一百人,丝毫都不着急,冷静的shè出致命的弓箭,自己这边,有一千人,显得畏畏缩缩的,没有丝毫的行动,差点被吓傻了,这是面对土匪啊,又不是流寇,更不用说后金的骑兵了,今rì这样的情形,这要是传出去了,还有什么脸面,呆在巡检司啊。
众人都看向了依旧冷静的苏天成,等候着命令。
该是出击的时候了。
没有等到杜老三的怒吼,苏天成大声怒吼了。
“土匪猖獗,竟敢抢掠朝廷赈灾银子,杀无赦。。。”
周围的军士跟着发出了怒吼,五十名骑兵分兵出来,挥刀冲向了土匪,一千新乡巡检司的军士,同样挥刀举枪,冲向了土匪。
大战讲究的就是气势,土匪的势头降下来了,短时间,是难以提起来的。
两股人流相撞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冲在前面的骁骑营的军士,势如破竹,土匪纷纷散开,不敢和他们正面对决,很快,新乡县的军士也跟上来了,趁着土匪惊慌失措的时候,举刀厮杀,更大范围的惨叫声出现了。
看着这一幕,苏天成有些吃惊,难道土匪的战斗力,就是这样啊。
邓辉终于出现在了苏天成的身边。
看见邓辉,苏天成有些明白了,土匪中间的jīng干力量,接近两百人,已经被自己收拾了,余下的土匪,难以形成有效的战斗力,加上杜老三的疏忽,以为凭着人多,就一定能够成功,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杜老三终于清醒了。
看见邓辉出现在苏天成的身边,杜老三的脸sè铁青,他知道,遭遇算计了,不过,官兵只有这一千来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拼上一半的弟兄,只要能够抢到这些银子,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弟兄们,给我杀啊。。。”
杜老三抡起大刀,拍马冲上前了,砍翻了一个军士,他依旧恶狠狠的盯着苏天成,以及苏天成身边的邓辉。
杜老三身边的土匪也动了。
他们的气势果然不同。
这些人加入战团之后,不断有新乡县的军士,惨叫着倒下了。
这些人很聪明,不与骁骑营的军士正面接触,他们也看出来了,两股军士的战斗力,完全不一样。
苏天成身边的五十名骁骑营军士,是不会加入到战斗中去的,他们必须要保护苏天成的安全,不管出现什么情况。
厮杀渐渐的开始胶着了。
土匪毕竟人多,慢慢的缓过来,开始和官军厮杀了。
场面变得惨烈起来了,不断有新乡县军士倒下,可没有人后退。
小半个时辰过去。
杜老三感觉到着急了,显得暴躁起来。自己那么多的弟兄,占据绝对优势了。为什么这些军士,以少对多,明知不可能坚持太长的时间,依旧不后退。
抬头看见了稳如泰山的苏天成,他明白了,原来是主帅在坚持啊。
杜老三挥舞着大刀,命令一帮兄弟,不要命的冲向苏天成。
苏天成的脸上。出现了微笑,身边的五十人,举着弓箭,对准了冲过来的土匪。
周围的地面开始有了轻微的震动,接着,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是骑兵出动的预兆。
杜老三惊恐的看向四周。
一大批骑马的军士,分为左右两个方向。冲过来了,那一股的气势,凭谁也是不能够阻挡的。
杜老三瞳孔收缩了,他明白,自己遭遇伏击了。
“哦豁”“哦豁”。。。
杜老三再次吼叫起来,这一次不是进攻了。是要弟兄们撤退了。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
一支响箭shè过来,正中杜老三的右胸,他满脸惊恐,摇摇晃晃坠落马下。
残酷的杀戮开始了。
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地带。土匪根本没有地方逃走。
骁骑营的军士,哪里会留情。不管是不是遭遇抵抗,他们都是挥刀砍下,不断的有鲜血喷出来,新乡县的军士,看见援军到了,也如同打了鸡血,喊杀着冲向已经四散逃开的土匪,他们比骁骑营的军士更狠,一点不留情,钢刀看向土匪的头颅,长枪戳向土匪的胸口。
大部分的土匪,已经跪在了地上,嘴里喊叫着饶命。
苏天成身边的王大治,举起了红旗,骁骑营的军士,停止了对跪在地上的土匪的杀戮。
骑马的土匪,早就是重点关注的目标,在骁骑营军士冲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四散逃开了,可惜他们每有机会逃命,有的被响箭shè中,坠落马下,跟随上来的军士,砍下了他们的头颅,有的被几个军士包围,砍落马下。
一个时辰之后,四周安静下来了。
残阳如血。
这一幕,触动了苏天成的心思,刚刚穿越的时候,他看见的,也是这样的场景,只不过那是杀良冒功的军士,残忍的杀害普通老百姓。
杜老三被捆的严严实实,押到了苏天成的面前。
他的右胸,还在流着鲜血,脸sè惨白,眼睛红肿,身上有着不少的血渍。
苏天成几乎没有正眼看。
“杜老三,胆敢抢劫朝廷赈灾的银子,想必你也不想活了,拉下去砍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苏天成不再说话,早有军士,将杜老三拉倒一边,毫不留情的砍下了头颅。
新乡县巡检司的巡检,神sè凝重,来到了苏天成的面前。
“大人,新乡巡检司军士,阵亡314人,重伤72人,轻伤无数。”
“我知道了,你们为了护卫朝廷的赈灾银子,和土匪搏杀,有功于朝廷,本官理当为你们请功,今rì阵亡的军士,每人五十两银子的抚恤,重伤军士,每人四十两银子的补助,其余所有军士,每人二十两银子的补助。”
“至于你和副巡检,每人一百两银子的奖励。”
巡检本来是一肚子火气的,傻子都明白了,他们是诱饵,可巡检也说不出话来,人家巡按御史,都是坚守在这里的,同样也是诱饵。
这么高的抚恤和补助的银两,这是巡检没有想到的,他得到的一百两银子,相当于两年多的俸禄了,至于说阵亡的兄弟,能够有五十两银子,很不错了,按照朝廷的规定,最多能够拿到五两银子的补助。
“下官替兄弟们,谢谢大人的恩典了。”
跟随在后面的流民,厮杀开始的时候,早就四散逃开了,他们可不敢再这里等死,也有胆子大的,在不远处看着这里的一切,但没有谁能够忍受这样血腥的场景。
翌rì,赈灾大军出发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流民和灾民了,这是苏天成没有想到的。
骁骑营剿灭了杜老三,杜老三被直接砍头了,这个消息,很快传开了,河南境内的土匪,没有谁敢轻举妄动了,躲得远远的,生怕骁骑营找他们的麻烦。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如何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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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情形,令苏天成感觉到了心酸。
连绵的几个山包上面,搭建密密麻麻的棚子,至于说这些棚子的质量,那是不需要描述的,绝大部分都是树干和树枝搭建起来的,盖上了一些茅草,里面就住人了。
黄河决口,洪水退去,大量的淤泥堆积,官府组织人清理了,但效果不是很好。
灾民不敢住在平地,几乎都选择在山上搭建棚子。
已经两个多月时间过去,死尸收敛的差不多了,空气中,依旧飘着难闻的味道,那是动物的死尸,腐烂之后的味道。
朝廷赈灾的消息,传来之后,不少的百姓,回到了孟津。
县城四周,到处都是灾民,县城里面的情况,稍微好一些,但也是无比的凄惨。
可以看见的地方,到处都挤着人,空气中,飘荡着臭味。
能够看见的人,都是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带着菜sè,双眼无神。
苏天成最为担心的情况,就是大灾之后的瘟疫,要是不能够迅速组织消毒,动物的死尸散发出来的病菌,感染到人了,将形成巨大的灾难。
崇祯十七年的时候,李自成攻打京城,几乎没有遭遇抵抗,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běi jīng城里面。鼠疫肆虐,到处都是死人。李自成进入了běi jīng城,自己的军士,都遭遇到感染,战斗力大幅度的降低。
如何赈灾的问题,苏天成与闫子章再次产生了矛盾。
闫子章到孟津已经有几天时间了,附近的粮食不多,他首先在洛阳购买,粮价很高。以前三钱银子一石的麦面,涨到了五钱银子,而且还没有多少的存货,咬牙买下了一些粮食,匆匆赶到了孟津,才发现有不少的灾民,已经回来了。云集在县城的外面。
买到的粮食,不可能维持很长的时间。
当然了,赈灾主要是地方上负责,河南府知府已经赶到了孟津县,协助赈灾,等到灾民情绪稳定之后。<ww。ienG。com>巡按御史就要回去了,最多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在开封的时候,苏天成购买的物资中间,包含了大量的种子、药品,还有一些棉布。
看见了这些物资。闫子章表示不理解,在他看来。最为重要的,就是粮食,只要灾民有粮食吃,不至于饿死,其余的事情,今后再说。
闫子章看见苏天成的时候,态度客气了很多。
苏天成在卫辉府的新乡县,剿灭五千余土匪,砍下匪首杜老三的脑袋,这件事情,闫子章已经知道了,两千对五千,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换做他,不敢这样冒险。
查看了物资之后,闫子章匆匆到了县衙。
河南府知府、孟津县知县、县丞、主薄、典史等官员,都在县衙的二堂。
“大人,这些赈灾物资,下官以为,还是粮食最为重要,至于说其余的东西,可以要求河南府和孟津县办理的。”
苏天成看了看闫子章,真的是书读多了,脑袋被驴踢了,既然不懂救灾的事情,就不要随意开口,而且还是作为副使的身份。
“闫大人,大灾之后,必有大的疫情,孟津县之所以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有赖县衙积极的清理淤泥,收敛尸首,也是大量的灾民,都离开这里了,如今灾民听说了朝廷来赈灾了,纷纷返回,人多了,必然会引发一些疾病,若是不能够有效防御,出现重大疫情,你我岂不是辜负了圣恩。”
“灾民不能够完全依赖朝廷的救济,必须要开展生产,重建家园,他们需要种子,最大限度的恢复耕地,准备播种冬小麦,来年才有粮食,要不然,朝廷就是免去了他们的赋税,可田地里面,没有种植粮食,他们吃什么。”
“天气渐渐转凉了,冬天来临之际,灾民需要穿暖和,若是冻死一些人了,你我一样没有能够很好的完成任务。”
“河南府和孟津县,主要负责的是灾后的生产和重建,你我协同诸位同僚,估算出来需要开支的银两,请他们代为落实,至于说粮食的事情,需要灾民克服困难,朝廷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完全负担,府州县也要想办法的。”
一席话说下来,众人都沉默了。
闫子章还想着说什么,看见面无表情的苏天成,也识趣的闭嘴了。
这里面牵涉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地方官吏贪污的问题,赈灾的银子,不能够实打实的用到灾民的头上,所以说,苏天成尽量多的购买物资,分发下去,官吏想着贪污,也没有办法,当然,灾后的生产,他没有办法盯着,毕竟只有那么长的时间。
县城外面,设置了二十余处施粥的地方,苏天成来了之后,明确要求了,熬出来的粥饭,筷子插进去,不能够倒,这才是可以的。此外,每处施粥的地方,都熬制了中药,所有人都要喝,避免传染疾病。
县衙的官吏,再一次开始忙碌了,他们登记灾民的情况,继续清理动物和牲畜的死尸,按照要求深埋,大部分的灾民,都被动员起来,开始重建家园的事宜。
清理淤泥的事情上面,苏天成实在是忍不住了,训斥了闫子章。
闫子章的意思,清理淤泥,县衙派人组织,灾民出工,没有报酬。
苏天成坚持,参与清理淤泥的农民,青壮每人每天两钱银子,妇孺老人小孩,每人每天一钱银子,必须要完成工作任务,否则报酬减半。
闫子章认为不能够理解,这是灾民自己的事情,朝廷为什么要出银子。
两人甚至在县衙争论起来了。
闫子章摆出来自己的理由,朝廷没有必要出银子。
苏天成冷冷的看了闫子章一眼,毫不客气的开口了。
“闫大人,本官是主使,一切都是本官直接负责,做出来决断,你我之间可以协商,可你要清楚自身的身份。”
“大人这话,下官不敢苟同,不合理的事宜,下官就是要反对,要不然,回到京城,下官是一定要弹劾大人的。”
“随你,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从即rì开始,所有赈灾事宜,你协助地方负责,所有决断,都是听从本官的安排。”
闫子章也是气急,冷笑着开口了。
“大人如此说了,下官明rì就回到京城去,难道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请便,不过,本官有言在先,骁骑营是跟着来赈灾的,不会护送你回京城,你若是要提前回去,自行负责一路的开销。”
“你、你欺人太甚。。。”
“哼,本官这样做,算好的,若不是考虑到你先期来到孟津县,尽力赈济灾民,本官早就请了尚方宝剑,一窍不通,在这里胡言乱语,耽误赈灾事宜,今后还是闭嘴吧。”
闫子章脸sè发白,苏天成一怒之下,请出来尚方宝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本官知道你不服,那本官就让你明白,其一,你到了孟津县,眼看着灾民聚集了,没有想到合理安排,开展自救,却眼盯着粮食,只要灾民有饭吃了,一切都不管了,交给了地方了,朝廷派你来赈灾,有何作用。”
“其二,简单的常识不清楚,这不是遭遇旱灾或者是涝灾,黄河决口,死人无数,到处都是牲畜的尸首,天气炎热,这些尸首腐烂了,流出来的脏水,到了河道之中,灾民饮用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大灾之后,瘟疫流行,难道你也不知道,来到孟津县,不组织预防,就想着粮食,对下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你也算是来赈灾的。”
“其三,灾后的重建,不充分重视,也未想到好的办法,一味依靠地方,这清淤的事宜,工程浩大,依靠县衙,何时能够做完,趁着清淤的时刻,补助灾民一些银两,以利于他们建设家园,手里有了银子,他们就能够熬过这段时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晓,还妄谈什么赈灾。”
“闫大人,本官再次提醒你,赈灾非同一般,容不得有任何的闪失,若是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耽误了赈灾事宜,让老百姓受苦了,不管是谁,本官都不会客气的。”
闫子章脸sè发白,这些话,他完全听懂了,原来苏天成什么都知道。
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接受了任务,就要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否则就是无法交代的,谁知道,苏天成根本就不理会这一套,好多的时候,直接就做出来了决定。
其实苏天成的好多提议,都是很有道理的,这样做,也是能够最大限度的赈济灾民,比如说这出工补助银子的事情,要是这些银子,都到了地方官府,不知道有多少,能够落到灾民的头上,用这样的办法,将银子发下去,直接到了灾民的手里,无疑是最好的。
既然苏天成察觉了一切,闫子章也是很知趣了,苏天成要是没有依靠,也不会有如此大的信心,再说了,人家做的事情,实实在在是为了灾民,如果继续为了党争,排挤苏天成,恐怕最终的结果,是自己吃亏。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赈灾工作,细节是不少的,更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协调指挥。<ww。ienG。com>
河南赈灾的重点,就是在孟津县。
苏天成认真考虑之后,做出来决定,一千一百多的骁骑营将士,留下一百人,守护好朝廷赈灾的银两和购买的物资,其余人,全部都下去,帮助做好赈灾的事宜。
刚刚开始赈灾的时候,最大的事宜,就是让灾民和流民有饭吃,不能够在朝廷赈灾银子已经到了这里的时候,继续饿死人了。接下来就是防止疾病的传播。只有稳定住了老百姓的情绪之后,才谈的上其他的事情。
这个时间不能够太长,最多五天时间,就必须要稳定灾民和流民的情绪。
闫子章做了一些事情,但深谙其中之道的苏天成,还是发现了问题。
闫子章不熟悉地方的工作,往往都是在县衙呆着,听取各方面的汇报,做出来安排和布置,接着就是本地官吏去执行了。
表面看,这种做法,没有丝毫的问题,可身为赈灾的巡按御史,没有到一线去看看情况,看看灾民流民是不是真的吃饱了,身体怎么样,情绪是不是稳定,究竟有些什么需求,凭着自身的想象,来开展赈灾工作,有些事倍功半的效果。
苏天成到了孟津县,自然就是主要负责人了。
和闫子章争论之后,一切都是苏天成做主了。
每天上午卯时,诸多的官吏在县衙集中。安排任务之后,各执其事。
苏天成没有闲着。工作任务,不需要每天安排,但可以在早上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面,听一下主要情况的汇报,掌握赈灾工作进展情况,有针对xìng的做出来调整或者是布置。
到了卯时二刻,他就带着人下去了,天黑之后。才会回来的,如果来不及回来,就委托闫子章主持翌rì早上的汇报。
人总是要吃饭的,苏天成也不例外。
大吃大喝的情况,可不是几百年之后才存在的,如今一样盛行。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苏天成对骁骑营的将士。包括参与赈灾的官吏,提出来了明确的要求,凡下去做协调工作的官吏,一律自己带着粮食下去,可以借用老百姓的柴灶,不准吃请。不准增加百姓负担,有违背者,严肃处理。地方上的里长、甲首不准招待,不准巧立名目、增加灾民的负担。
八月十一rì。
卯时二刻,苏天成带着王大治、邓辉和十余名骁骑营的军士。来到了城外。
这已经成为习惯了,每天上午到城外看一看。接着到乡下去。只不过随着路途的延伸,有些时候,难以当天回到县城来了。
粥场早就做好了准备,老百姓依旧没有起身。
苏天成皱了皱眉,连续几天,看见的都是这样的情景,他有些不理解,身为灾民流民,为什么不能够早起。
大致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苏天成带着十余人,跨马朝着官道而去。
走了一刻钟之后,他摇摇头,觉得也不能够过于的迁就灾民,每天早起是应该的,住宿在城外的灾民和流民,好几千人,这些人,都是要参与重建家园的,如果保持了这样的作风,还不知道今后会如何的懒惰,朝廷赈灾只是一个方面,重建家园重点依靠自己。
调转马头,他没有说话,扬鞭朝着城门而去。
远远的看见,城外已经热闹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天成突然停下来了。
他有些怀疑了,这一切太奇怪了,为什么自己刚刚离开,粥场就开始热闹了,前后不到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难道说里面有什么蹊跷。
留下两个军士,看护骏马,苏天成带着其他人,慢慢走过去了。
一处棚子前面,排着不少的灾民,手里举着瓦罐,正在等候施粥。
径直走到了前面,苏天成看了看木桶里面的粥饭,脸sè很快变了,跟随着他的众人,脸sè也发生了变化。
这哪里算是粥饭,稀饭都算不上,和米汤差不多,看不见什么粮食,早上来的时候,众人看见的粥饭,不要说立起来筷子,筷子简直有些插不进去。
舀粥的人,不认识苏天成,嘴里还在大声说着排队、一个一个来。
苏天成的脸sè发白,他身边的军士,很快动作了,飞快的到临时设置的厨房去了。
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被军士直接押过来了。
周围很快有灾民围过来了,有些人一路跟随来到孟津县,见过苏天成,知道是朝廷派来赈灾的巡按御史。
“这里是你直接负责吗?”
中年人忙不迭的点头,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
“本官问你几个问题,第一,灾民不能够早起,是不是你安排的,第二,粥饭这样的效果,剩下的粮食到什么地方去了,第三,朝廷赈灾开始以来,每天是不是都这样。”
四周鸦雀无声。
中年人跪在地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苏天成冷冷的对着身边的王大治说了。
“大治,请孟津县县衙的官吏,悉数到这里来,带尚方宝剑。”
知县带着众多的官吏赶过来的时候,脸sè惨白,被下面的官吏扶着,才到了现场。
跪着的中年人,看见知县来了,仿佛看见了救星,连忙开口了。
“舅舅,您救救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中年人的喊声,令知县瘫倒了,眼前的一切,不需要解释了。
看见这一幕,苏天成明白了。
从暴怒到冷静,他迅速安抚了自身的情绪。此时此刻,如果追究知县。必然牵连出来一大串的人,说不定赈灾工作,就要遭受到重大影响了,毕竟县衙的官吏,熟悉具体的情况,眼前这样的局面,只能够处理这个中年人。
再说了,就是调查处理。也不一定能够牵连到官吏。
“知县大人,本官一再强调,要爱民如子,要关心灾民,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说该怎么处理啊。”
“下官该死,不知道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下官一定严查,严查。。。”
“不用你严查了,本官现在就处理,大治,请尚方宝剑。”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发现大事不好。想着继续嚷嚷,可惜他身边的军士,早就熟练的卸掉了他的下巴,令他说不出话来。
苏天成拿起了尚方宝剑,对着北方。拜了三拜。
“各位乡亲,本官今rì要为你们清除蠹虫。”
“此人胆敢克扣粮食。罪不可赦,本官一再强调,要让乡亲们吃好吃饱,此人胆大妄为,公然对着干,若不是本官今rì察觉,还不知道乡亲们依旧吃不饱,依旧在受苦,这也是本官的失职,是县衙官吏的失职,恳请诸位乡亲原谅。”
“此等败类,若是姑息,赈灾事宜,无法进行,本官也愧对皇上的厚望。”
说完这些,苏天成将尚方宝剑交给了王大治。
“斩。”
人头落地,一股鲜血喷出来。
四周更加的安静了。
苏天成对着知县,冷冷的开口了。
“知县大人,这里重新派人负责,若是粥饭达不到本官说的要求,下一个人头落地的,就是你了,此人的家产,全部充公,用于赈灾,其余地方的粥场,若是出现问题,本官为你是问,如何安排调度,你仔细考虑。”
“本官今rì在这里,再次要求,不管是朝廷来的赈灾人员,还是府州县的赈灾官吏,不准sāo扰地方百姓,不准动老百姓一针一线,不准吃请,不准增加下面的负担,若是谁胆敢违反,不问缘由,一律斩首。”
杀人本来是很血腥的场景,可周围的灾民,没有感觉到害怕,相反,他们一言不发,看着苏天成,好多的灾民,经过了太多的颠沛流离,遭遇诸多的辱骂,大凡有一点官职的,都对他们叱喝责骂,可眼前的苏天成,是朝廷派来的巡按御史,如此的关心灾民,看来,这一次他们真的能够摆脱困境了。
妻侄被现场斩杀,知县也清醒了。
看来这位巡按御史,绝非随意可以糊弄的,要是再出现这样的问题,说不定自己真的是人头落地了,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其他地方的赈灾,出现的情况,还要严重,甚至直接克扣灾民的粮食和银两,根本就不做事,由着灾民自生自灭。
苏天成想的更多。
所谓杀鸡给猴看,自己也只能够这么做了,想来这样的场景,到处都出现过,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发现了,了不起斥责一下,要求改正,或者是下不为例,但自己绝不能这样的姑息,否则后面的事情,就无法做了。
或许是见识了尚方宝剑的威力,或许是没有人想到,巡按御史会如此的认真,不管怎么说,从这一天开始,没有人敢想着,从赈灾银子里面,得到什么好处了,更没有人想着,能够从物资里面,捞取一些实惠,大家都是老老实实做事。
不管是县城附近的灾民,还是村里的灾民,脸sè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苏天成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做了。
重点还是在重建家园,包括让老百姓实实在在得到好处,朝廷的赈灾银子,必须要用到老百姓的身上,用到灾民的身上,不能够落到官吏的口袋里面。
想着依靠制度,可能xìng不大了,制度也是靠人来落实的。
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严格要求,以身作则。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不过,这样做,问题肯定是有的,那就是可能会得罪很大的一批人,这些人,恰恰是各级的官吏。
苏天成管不了这么多,他是来赈灾的,只要还是巡按御史,就要最大限度的做好工作。
遗憾的是,这次朝廷拨付的银两,无法彻底维修黄河。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为所动
孟津县的恢复重建工作,异常的顺利,来到孟津县的灾民和流民,明显增多了,最高峰的时候,超过十万人了,单单孟津县,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灾民。
苏天成心知肚明,好多人,是从其他地方赶来的,他的目的,来的人越多越好。
河南的赈灾工作,不是那么好开展的,这里面,有地方官府的利益,苏天成这样做,最大限度的遏制了地方官府。
慢慢的,河南府知府有些看法了,看见白银就这么流出去,落到最后,官府恐怕剩不了多少了,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月之后,河南省布政使司和巡抚,也有看法了。
他们觉得,这次朝廷的赈灾,将地方官府,排斥在外,完全是朝廷派来的巡按御史做主了,这是极大的不尊敬,何况,这次的巡按御史,只不过是应天府江宁县知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要是朝廷的三品以上大员,他们也不敢随意的发表意见。
弹劾的奏折到了朝廷。
苏天成也得知了消息,当然是锦衣卫送来的消息。
这次的赈灾,他显得很孤独,脑子里想到的,都是灾民和流民的利益,可以说,是顶着压力,与河南一省的官员对着干。
这样做,其实很危险,要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大部分的银两,交给省里的官员,或者直接交给巡抚大人,说不定能够得到很多的好评。
可他不会这么做。这样做了,不长时间。河南就要成为重灾区,粮食的缺乏,连连的灾害,让吃不饱饭的农民越来越多,引发的结果,就是造反的农民特别的多,仅仅依靠救济,根本顾不过来。这一次,有银子了,就要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
农民其实是很善良的,只要有活路,他们绝对不愿意造反。
来到孟津县的人越多,得到银子的农户就越多。
河南的农民,很是自觉。参加清淤工作的,全部都是青壮,几乎看不见老人小孩,女人更是不要说了,不少的农民明白,这是朝廷在救助他们。劳动一天,不仅仅有饭吃,还有三钱银子的补助,十天下来,就是三两银子。依靠着这些银子,全家人可以勉强凑活一年时间了。这些银子,都用来买粮食,足足六石到七石粮食。
他们知道,让出来一个位置,就能够救活一家人。
而且这位巡按御史,正在组织粮食,最大限度的压低粮价,曾经需要五钱银子一石的麦面,已经降到了四钱银子了。
赈灾的效果,正在慢慢体现出来,先是河南府各地的流民,包括农民,赶到孟津,接着是怀庆府、卫辉府、彰德府,到后来,开封府和汝州的农民,也闻讯赶来了,聚集在孟津的农民,越来越多了。
孟津各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做事情,不偷懒,不耍滑,老老实实,这些淤泥也是农田里面的肥料,清理出来的耕地,盖上一层风干的淤泥,肥力很足,种田的老手,都是很清楚的。
一个月之后,沿途各地的淤泥,清理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九月上旬了。
苏天成基本完成了赈灾的任务。
孟津各地,建设很不错了,若是有人到这里来,猛地看见,绝不会相信,三个月前,这里遭遇了洪涝灾害。
建设工作结束,灾民陆续离开了孟津县,当然,他们都是带着白花花的银子离开的,不少人还带着官府发给的来年的种子。
带来的一百万两白银,开支了七十多万两,尚余接近三十万两白银。
这些银子,苏天成和闫子章商议之后,准备悉数交给了河南布政使司衙门。
孟津以及河南府,已经不需要这些银子了。
毕竟还有归德府、汝宁府和南阳府等地,没有得到多少的救济,剩余的银两,投到这些地方,也就差不多了,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够到灾民的手里,天知道。
工部主事徐尔一突然来到了孟津县。
苏天成见到徐尔一的时候,非常的吃惊,得知徐尔一是代表朝廷,前来询问事情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算计了。
徐尔一很是严肃,尽管在县衙的二堂,只有他们俩。
“苏大人,我代表朝廷,询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第一个问题,朝廷委派你为巡按御史,负责河南一地的赈灾事宜,你为什么一直都在孟津,没有到其他地方去看看?”
“回禀徐大人,孟津一地的灾害,最为严重,本官身负重任,时刻不敢耽误,若说这次的赈灾,只是关心了孟津一地,没有照顾到其他地方,下官绝不承认,孟津县内的灾民,不超过两万,可下官救济的灾民,已经达到二十万人次,试问那些灾民,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如何敢肯定,这些人都是灾民?”
“所有到孟津来的灾民,都持有官府的路引,而且下官也派出了军士,到各地去征询情况,证明这些人,确实是遭遇了灾害,他们到孟津来做事情,得到了银两,可以维系家里的生活,下官以为,这种救济的方式,最为妥当。”
“第二个问题,既然到河南来赈灾,为什么不依靠当地官府,充分掌握情况,而是独自做出来决断?”
“下官一直是依靠当地官府,本官的计划,分为了两步,第一步,最大限度的救济灾民,这就需要身体力行,掌握情况,而不是听取地方的汇报,做好了这件事情,第二步,就是地方组织灾民,开展生产自救,若是将这些事情,全部都委托地方办理了。下官有负皇上的期盼,有负朝廷的重托。”
两个问题之后。徐尔一看着苏天成,好半天没有开口。
“徐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下官等着回答。”
“好了,后面的问题,不需要问了,坤元,我有一句实话。不知道你是不是爱听,这赈灾的事宜,必须要依靠地方啊。”
“恩师,学生也有一句实话,依靠地方是一定的,可学生一定要最大限度的让灾民得到实惠,如此做了。就是后面的赈灾工作不得力,农民也可以挺过去。”
“难道你不怕得罪诸多的同僚吗?”
“说不怕是假的,可是,若因为赈灾工作不得力,让农民走投无路,甚至于落草为寇。或者是加入流寇的队伍,学生宁愿得罪诸多的同僚。”
徐尔一的嘴唇抖动了一下。
“好,说的好,老夫没有看错你,坤元。你放心,老夫回去以后。一定据理力争,若是你这样的忠心,都遭遇弹劾,还有什么天理可言,可恨河南这些官吏,时刻想到自身的利益,眼睛里面盯着的,就是朝廷拨付的赈灾银子,老夫耻于和他们交谈了,你尽管大胆的做,老夫为你撑腰。”
“学生拜谢恩师了。”
“坤元,不要说了,应该是老夫拜谢你啊,到孟津已经两天时间了,老夫下去看了看,情况非常好,百姓都称呼你为青天菩萨,老夫看见的灾民,脸sè红润,仰慕朝廷,认为这次的赈灾,实实在在,银子都用到他们头上了。”
“学生做的还不够,可惜时间太短,转眼就要回京城复命了,若是时间长一些,学生一定将所有的银子,都用到灾民的头上。”
“老夫理解你的心情,适可而止,老夫为官这么多年,虽然脾气不好,但看见的事情,还是不少的,你不能够跟着老夫学习,太过于耿直是不行的,必要的灵活,还是要有的。”
苏天成看着徐尔一,显得很是吃惊。
“呵呵,人都是会变的。”
正事说完之后,徐尔一神情再次变得严肃了。
“坤元,这段时间,朝廷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吏部尚书闵洪学,被免去了官职,太子少保、左都御史陈于廷,亦被免去官职,朝廷恐怕是要公推了。”
苏天成看着徐尔一,没有说话。
“周大人和温大人,谁都没有能够讨好,斗来斗去,还不是两败俱伤,皇上岂能不明白这些事情,各打五十大板,不知道今后,朝廷能不能消停一些。”
“学生以为,不会消停的。”
“坤元,你为什么这么看啊?”
“朝廷内部的党争,历来都存在,若是想着消除这些争斗,是不可能的,学生以为,国家遭遇危难之际,文武大臣能够摒弃前嫌,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就算是很不错了,若是在关键时刻,仍然想到利益,想到争斗,那就是罪不可赦了。”
“坤元,你不简单啊,能够有这样的分析,好了,你的赈灾任务,已经完成了,不需要回到京城复旨了,带着骁骑营,直接回到江宁县。”
苏天成有些黯然,不回京城去,说明还是有人在不遗余力的弹劾自己,皇上左右为难,只好让自己直接回江宁县去,想不到朝廷里面,缺乏了基本的正义,难怪徐尔一这么大的意见,想着在皇上的面前,为自己据理力争。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是万万想不到的。
闫子章居然为他说好话了,在徐尔一调查的时候,闫子章实事求是,认为河南的赈灾工作,做的非常好,苏天成居功至伟。
至于说邓辉,一直都跟随苏天成,他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苏天成杀伐果断,这样的俊杰之士,他是第一次见到,特别是河南的赈灾工作,做的非常出sè,他是打心眼里面佩服,自己都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
涉及到自己的前途,他忐忑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的下定了决心,跟着苏天成干,只要忠心耿耿,一定会有出息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留点纪念
九月初十。
苏天成带着骁骑营,离开孟津县,计划取道开封府、归德府,进入南直隶。闫子章跟随徐尔一,直接回到京城去,还真的不需要骁骑营护送了。
走的那天早上,他没有通知地方官吏,打算安静的离开,河南地方官员,对他的意见,已经是很大了,百万两的白银,地方基本上没有得到多少的好处,绝大部分到了灾民和流民的手里。
苏天成自己也知道,地方官吏,对他的意见不小,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够让灾民和流民真正得到救济,只要能够最大限度的稳定住河南的局面,就是莫大的功劳了,要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在慢慢的改变历史的进程。
敕书和尚方宝剑,都交给了徐尔一,直接带回京城。
自己这也算是灰溜溜的离开吧。
走出官驿,骁骑营的一千一百多名将士,早就在外面整齐列队等候,一个多月时间以来,骁骑营的将士,与苏天成朝夕相处,他们佩服苏天成的胆量、智谋,所有的将士,都直接参与了赈灾的事宜,和苏天成一起做事,甚至直接动手,清理淤泥。
看着众多的将士,苏天成有些愧疚,剿灭杜老三的战斗中,骁骑营的将士,承担了主要任务,虽然没有阵亡的,但也有不少将士受伤了,却没有得到什么报酬,赈灾的银两,是绝对不敢挪用一两,发给骁骑营将士的。那样xìng质就改变了。
至于说回到了南京之后,骁骑营的将士。归营之后,就难以有多少接触了。
看见诸多的将士等候,他什么都没有说,跨马前行。
还不到卯时,县城里面很安静,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苏天成摇头苦笑,就这样离开孟津了,辛苦一个多月。
刚刚出城。前面的将士就来禀报了。
“大人,百姓聚集在城外,难以前行啊。”
苏天成连忙跨马到了前面。
城外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密密麻麻的老百姓,站在城外面,沿着官道看过去,延绵好长的距离。估计有好几万人。
看见苏天成出来,老百姓一片一片的跪下了,不知道是谁喊叫了一声。
“青天大老爷,救命大恩人啊。。。”
震耳yù聋的喊声出现了,此起彼伏。
苏天成感觉到眼眶发热,其实他没有做什么。不值得接受这么大的礼节。
他竭尽全力喊着,要众人都站起来,可惜他的声音太小了。
队伍从官道慢慢走过,不断有妇女上前来,手里提着鸡蛋、馍馍等。试图让骁骑营的将士带走,但大家都是竭力推辞。没有谁接受,苏天成有明确的规定,那句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话语,谁都记清楚了。
应该说,在孟津县赈灾,大家见识了苏天成的工作作风,原来以为,苏天成是读书人,不能够吃苦,可这一个多月时间过去,大家明白了,这位大人,非常能够吃苦,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严格。
短短的三里路,队伍走了大半个时辰。
孟津城外五里处的望风亭。
徐尔一和闫子章在这里,等候苏天成。
看见了两人,苏天成连忙下马了。
“坤元,刚才的那一幕,就是对你最大的肯定啊,要是朝廷的大臣,都像你这样做事情,还畏惧什么灾害啊。”
“徐大人,闫大人,这是灾民抬爱。”
“不要这么说了,这是你应得的荣誉,都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老夫看你是真正的做到了,来到孟津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就得到了如此的拥护。”
一边的闫子章红着脸,没有说话,想起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和苏天成对着干,若不是苏天成坚持,还不知道赈灾的效果如何。
“闫大人,前些时间,在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你不要介意。”
“苏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跟随苏大人一个多月时间,下官学到了很多东西,想想以前的那些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次回到京城之后,下官一定要为大人请功的,下官相信,四省的赈灾工作,河南是最为出sè的。”
徐尔一看着闫子章,眼神深邃,意味深长。
朝廷里面的争斗,影响到了赈灾工作,这是他没有办法扭转的,大趋势如此了,个人的力量,太过于薄弱了。
“闫大人不要这样说,有些事情,在下是明白的,只不过没有深入其中,也不愿意去想那么多的事情,身为赈灾大臣,想到的是如何做好本分,如何让灾民受益,其实闫大人的诸多做法,在下也是佩服的。”
苏天成对着徐尔一抱拳开口了。
“徐大人,学生写了一封奏折,这里面,详细叙述了河南赈灾的情况,这次的赈灾,各方都是有功劳的,效果还不错,下官以为,今后的赈灾,还是要落到实处,让灾民真正的受益,这样就能够稳定一方,灾民感受到了朝廷的恩惠,岂能轻易造反。”
说完,他从胸前拿出来一封信函。
撰写这封信函,他犹豫了一阵子。
虽然和朱由检接触的次数不多,可他已经感觉到,朱由检绝不是后来描写的那样,什么刚愎自用,什么不能够容人,什么才大志疏,面临着这样的一个烂摊子,年轻的朱由检,肯定是着急的,想着扭转不利局面的,要说急躁冒进,可能存在,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天成不是民族主义者,没有大汉族的优越感,也不认为其他民族就落后了,就野蛮了,但从历史的评价来看,明朝的很多政策,包括开放的程度,是远远强于清朝的,清朝的闭关锁国,致使中华民族落后挨打,这是不争的事实。
从这一点的认识上来说,他要最大限度的帮助朱由检,重振大明。
“坤元,老夫这里也有一样东西,你看看吧。”
徐尔一从胸前拿出来一个信函,打开之后,里面有着诸多的签名,下面都按有血手指印。
“这是一万多灾民留下的签名,老夫曾经听说过万民伞,也不相信这种东西,今rì是亲眼见到了,这封万民签字的信函,是灾民恳请老夫,带到京城去的。”
苏天成拿过了信函,轻轻的摇头。
“徐大人,这封信函,就留给学生吧,学生在孟津县一个多月时间,什么都没有得到,正感觉有些遗憾,得到了这封万民签字的信函,满足了。”
“怎么,难道你不想皇上看见这东西吗。”
“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学生想到的是做事情。”
“呵呵,有气魄啊,老夫自愧不如,这老师,不当也罢了,老夫祝愿你在江宁县,能够取得更好的业绩,到时候,老夫在京城,为你摆庆功酒。”
看着苏天成离开,良久,徐尔一对着身边的闫子章开口了。
“闫大人,好好学习一下吧,陷入到那么多的是非之中,为的是什么,老夫知道,你有不得以的地方,可你看看坤元,人家是殿试榜眼,做出来了什么样的选择,不要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老夫说的不客气一些,状元陈于泰,就要吃亏了,且不说是这么考中状元的,就依着那样的一层关系,也需要低调啊,身为翰林院的修撰,不想着好好的熟悉政务,却热衷于聚会,岂不知皇上是最为讨厌党争的。”
闫子章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徐大人,下官惭愧了,这段时间,下官想了很多,和苏大人比较起来,下官确实一无是处,回到京城,定要好好反思。”
“也不要这样评价自己了,你还是明事理的,对坤元就做出来了正确的评价,这需要很大的勇气,老夫还是看好你的,不知道你下一步,做什么选择啊。”
闫子章作为副使,跟随苏天成赈灾,重点不是在做事情上面,可一个多月时间,除了开始的时候,找过一些麻烦,后来都是按照苏天成的要求,认真做事情了,特别是在做出来评价的时候,站在公正的立场上面,说真话,这确实需要勇气。
而且闫子章还准备,在朝廷上面,为苏天成据理力争。
这就必然得罪身后的人。
“下官想过了,顾不到那么多了,以前总是浑浑噩噩的,这次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回到京城之后,下官请求外放,总是呆在京城里面,不能够做什么事情的。”
“好,呵呵,你有这样的想法,老夫是一力支持的,外放很好啊,避开了很多的风波,到下面去,实实在在做些事情。”
“大人,下官也想着,能够到南直隶去,有机会,多跟随苏大人学习,若是有机会,还请大人帮着美言几句。”
“这没有问题,只要有机会,这次河南的赈灾工作,做的很好,老夫回去之后,据实禀报,相信皇上一定是高兴的,趁着这个机会,请求外放,还是有很大可能xìng的。”
官道上面的灰尘,已经慢慢落下来了。
徐尔一在亭子里面,站了好久,朝廷里面的博弈,越来越激烈了,甚至吏部尚书和左都御史都被皇上罢免了,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对于这些争斗,感觉到厌恶和绝望,但苏天成的所作所为,让他看到了希望。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刘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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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灾工作,得到了老百姓的肯定,这是高兴的事情,不过,压在苏天成内心的包袱,依旧没有散开,那就是骁骑营的奖励问题。
骁骑营的功劳是很高的,可以说,这次的赈灾,取得如此圆满的成绩,他依靠的主要就是骁骑营,至于说地方上的官吏,还是协助居多。
两天之后,大队人马,来到了开封府的河yīn县境内。
一路依旧是风餐露宿,可谓归心似箭。
苏天成也不想去麻烦地方官府,敕令上缴了,尚方宝剑没有了,估计地方官吏,脸sè一定是不好看的,他也不愿意找这样的麻烦。
邓辉很聪明,发现了苏天成的心思。
“大人,在下有件事情,想着禀报,恐大人急切想着归家啊。”
“邓辉,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了,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大人,在这河yīn县,有一股土匪,匪首叫做刘铁汉,以前和杜老三是有些联系的,因为远离开封府城,紧靠着河南府和怀庆府,属于三不管的地带,发展的还是不错的,大人若是有兴趣,可以收了这股土匪,还能够获得一些财物啊。”
“哦,有这等情况啊,刘铁汉有那么容易收复吗。”
看见苏天成有些心动了。邓辉自告奋勇了。
“这件事情,交给在下了。保证兵不血刃,在下与那刘铁汉,也是有些交情的,这刘铁汉,为人还是不错的,也是因为遭受了一些冤屈,落草为寇,他从来不劫掠穷苦百姓。也不对抗官府,能够约束众多的手下,不瞒大人,他的一些手下,也到孟津县去了,参与了清淤的事宜。”
“那你说说对刘铁汉的认识。”
“在下与刘铁汉交往虽然不多,也是一见如故。刘铁汉讲义气,重感情,杜老三在年初的时候,受到一些蛊惑,曾经想着号令开封和怀庆两地的土匪,三地联合起来对抗官府。刘铁汉是坚决不同意的,因为刘铁汉的不同意,这件事情,没有成功,有人甚至想着暗算他的。要不是杜老三被剿灭了,估计刘铁汉早就出现麻烦了。”
听到这里。苏天成笑了。
“邓辉,你的真实想法,恐怕是将刘铁汉招募到我的身边来吧。”
“确实有这样的目的和想法,大人若是不同意,在下也想着,劝阻刘铁汉,不要继续当土匪了,河南一地,官府赈灾,百姓得到了莫大的好处,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失去意义了。”
苏天成暂时没有表态。
他对流寇和土匪的认识,一直都是有些固定的,特别是流寇的一些首领,到后来,抛弃了刚开始的宗旨,奔着权力和享受去了。对于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剿灭。
不过现实也是残酷的,苏天成需要得到支持,不可避免的要招徕人才,乡野之间,确实是有人才的,所谓英雄不问出身,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不也是农民出身吗。
邓辉有些紧张,到了苏天成的身边,他一直都是想着立功了,只有这样,才可能立足,才有资格说话。如果苏天成不同意他的建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刘铁汉。
“好吧,你去告诉刘铁汉,我等着他,但不要和我说什么条件,若他真的有本事,我会考虑的。”
“大人放心,在下只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
苏天成终于表态了,邓辉喜出望外,这里距离刘铁汉的山寨,不过二十多里地,来回一个多时辰,足够了。
刘铁汉出现在苏天成面前的时候,他都感觉到了一股的凉气。
到底是长期在生死线上面挣扎的人,浑身透露出来的气息,都是不一般的。刘铁汉的身上,穿着对襟布袍,寻常老百姓的打扮,铁塔般的身材,冷酷的双眼,面无表情。
他有些奇怪,刘铁汉是土匪,每一次的劫掠,得到的报酬够丰富了,过上稍微好一些的rì子,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啊。
站在苏天成的面前,刘铁汉有些桀骜不驯,没有什么敬畏的意思,已经好几分钟了,也不开口说话。跟着他来的一百来人,也没有显示出来害怕的意思。
仅仅这样的气质,就算是很出彩了。
苏天成知道,邓辉没有说谎,他有了收复刘铁汉的意思了。
“刘铁汉,有件事情,我不是很明白啊,你看,你们风里来雨里去的,过着刀口舔血的rì子,按说赚到的银子很多了,怎么还是这样的寒酸啊,是不是想着财不外露啊。”
刘铁汉愣了好半天,他实在是想不到,苏天成为什么会说到这个问题,自己的这帮兄弟,zì yóu自在惯了,大家都是坦诚相见,没有什么心眼,不像那些当官的,嘴里说的是一套,做出来是另外一套。
要不是邓辉的苦口婆心,要不是河南的赈灾,真正的落到了实处,老百姓得到了好处,他才不会带着兄弟们过来,已经吃过亏了,更要小心。
再说了,谁知道苏天成这人究竟怎么样啊,要是也和那些贪官污吏一样,做做表面文章,捞取当官的资本,自己还不如干刀口舔血的事情,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生意不好,兄弟们负担重,rì子过的不是很好,但大家聚在一起,很高兴。”
刘铁汉说话很实在。
“哦,河南遭灾了,这么乱,你们不正好挣银子吗。”
“就是因为遭灾了。所以更不能够乱来。”
苏天成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看你的样子。有些不服气,是吧,觉得以前的rì子很快活啊,兄弟们出生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需要管束,没有银子了,过的穷一些。有银子了,rì子过的好一些。”
刘铁汉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身后的一百多人也听见了。
这些人散乱的站着,显得很是没有规矩,要不是邓辉先前的推介,苏天成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的。
苏天成脸上浮现出来了冷笑,该说到正题了。
“你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在我看来,你们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要不是邓辉的推介,我见你们干什么。以为自己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学学古人的做法,劫富济贫。就飘到天上去了,狗屁。”
刘铁汉脸sè红了白,白了红。好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
“瞧不起我们算了,不要侮辱我们。”
“呵呵。笑话,我是官,你是匪,我需要侮辱你们吗,我身边的骁骑营将士,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剿灭你们。”
刘铁汉大惊失sè,看着苏天成,说不出话来,当官的果然jiān诈,自己这一百来人,怎么可能是骁骑营的对手,杜老三的几千人,都被骁骑营剿灭了。
“你不用担心,既然是邓辉介绍的,我不会这么做,你自视甚高,派出你的一个兄弟,和我的兄弟较量,且看胜负如何。”
刘铁汉看了看邓辉,点点头,没有拒绝。
很快,他身后的一个人站出来了,牛高马大的,看上去很是威风。
苏天成笑了笑,让王大治出场。
刘铁汉的眼里,有着很强的自信,他身后的这些人,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单打独斗,他们没有怕过谁,再说了,王大治的个子太小了,像是小孩子。
交手不过一分钟,牛高马大的土匪趴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现场一片的寂静,似乎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出现。
好一会,刘铁汉红着脸开口了。
“这、这一次是意外,再来一次。”
“好啊,我们两人比划一下,怎么样啊?”
王大治不愿意了,怎么能够让少爷上场的,万一出现意外了,自己岂不是失职啊。
他匆匆走到了苏天成的旁边,准备开口说话,骁骑营几个军官也上来了。
苏天成摇了摇手,他已经看出来了,刘铁汉的人,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有着一身的好体力,但没有什么技巧。
看着刘铁汉过来、快到身边的时候,苏天成动了,他闪身到了刘铁汉的身旁,用最快的动作,右手抓住了刘铁汉的右臂,身体迅速靠上去了,趁着刘铁汉想要转身、身体调整的一瞬间,左手抓住刘铁汉裤腰带,猛然发力,一个背摔,将刘铁汉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刘铁汉显然摔得不轻,好一会才站起来。
苏天成冷冷看了刘铁汉等人,发出了命令。
“骁骑营所有弟兄,上马,让他们看看什么是铁血之师。”
骁骑营将士身上的气息,已经毫无保留的流露出来了,那是一种骇人的气息,随着马匹开始扬蹄,所有人都拔出了钢刀,钢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寒光闪闪,所有人迅速散开,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包围了刘铁汉带来的一百来人。
土匪中好些人,在这样的气势的震慑下,竟然开始发抖了。
“刘铁汉,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这些兄弟,不用一刻钟,就可以剿灭你们。”
刘铁汉已经看傻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气势,自己的弟兄要是遇见这样的骑兵,的确不要想着活命,难怪杜老三几千人,都被剿灭了。
他真的服气了,扑通跪在了苏天成的面前,身后的人,跟着跪下了。
“大人,铁汉无知。”
苏天成看着跪在面前的众人,眼神异常的冷酷。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我需要的是这样的兄弟们,在战场上,绝对不会退缩,哪怕是剩下一个人,也要战斗到底,只能是全力厮杀,没有退路,他们维护的是自己的尊严,军人的荣誉,哪怕赔上自己的身家xìng命,也不能够玷污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