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儒生
谢禹在内厅作别过公输夫妇后,即刻便返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一观那公输木玖之前给他送过来的《木机秘要》。
方才在内厅之中,公输舟皿全然没有提到《木机秘要》不见了一事,想必这位公输子早已经知晓了这本书的下落。只是二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到罢了。
回到房间后,谢禹马上关起房门...迅速地来到他的床边,然后蹲下身子,将行囊从床铺的底下抽了出来。
谢禹的行囊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箱子...箱子的底部有两个轱辘,上方有个拉杆...使用者移动行囊的时候,只需要将箱子竖起来,拉住拉杆,而车轱辘则负责承担与地面的摩擦力。这样的设计大大地减少了搬运行囊所需要消耗的力气...非常的精巧。这得益于谢禹的老师,这是由他的老师亲手制作并赠与他的,行囊的原材取自南乌木...坚硬牢固且耐得住撞击。表皮裹着一层厚厚的兽皮,依此来减少外部条件对于箱子本体的磨损。
箱子是上了锁的,谢禹将箱子翻转过来,刚要打开锁...却是察觉到了有人动过了他的箱子!
谢禹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谨慎的人,他在锁好箱子之前,通常会在箱子的咬口缝隙处夹着一丝他的头发...可如今,他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夹住的那根头发了!
他心头一紧,不由得加快手上的动作,将箱子的锁给解开。
箱子的锁亦是谢禹老师的得意之作,仅仅只是十几个卯榫,便构成了除了暴力摧毁的手段,不然外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的锁!
翻开箱子,《木机秘要》那玄色的四个大字配上蓝色的封页映入谢禹的眼帘...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将胆颤的心从嗓子眼咽回了肚子里。
原本向公输木玖打赌要看这本书,只是打了学习借鉴的心思。可后来,与青天越来越深入地交手,他发现那邪教恰巧对这本书十分觊觎。于是他在心中暗自决定,要尽快地研读完这本书...然后弄懂青天的目的!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谢禹伸手将它拿了出来,先是细细的摩挲了一番,然后再轻轻地将书翻开。
.......
洛邑西郊望京山
这是黄昏时分,谢禹尚且还在九扇司与居云伯对策。
秦先生只身一人驾驭着车架来到这望京山的最高处。
他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地方,自己则从车架之上飘然地下车,鞋不点地。
这是一个视野开阔,场地宽敞的平台。秦先生将自己漂到平台地边沿,双眼看着西方那酩酊大醉,早已酡红了面庞将要歇息的大日。
秦先生的手里正握着一把剑...这是剑又不是剑。
事实上,它是一柄树枝...可到了秦先生手里,它便是剑。
秦先生并不是负手将这‘剑’垂在身后以作高人姿态的...这是别有目的。
秦先生将剑攒在手中,他这是在履行与故人的约定...是那位洛邑的故人。
秦先生的身后有一个人...仅看穿着倒像个儒生。这儒生的打扮非常邋遢...他蓬松着头发,发髻上歪着一支木簪,耷拉着眼皮子,惺忪着眼神。
他的儒袍也没有穿戴规整,上身的肌肤居然是裸露在外的,当真是袒胸露乳。
他斜挎着身子,右手中还挂着一个酒葫芦...若不是其人腰间的两组白玉太过于醒目,大家都会要怀疑他是不是个儒生了。
“拿出你的剑吧。”秦先生语气平淡,似乎是不带情感...依旧还是面朝黄昏。
“为什么又要打。”那颓痞的儒生看了眼秦先生,问道。
“打过了你我就是当今天下第一的剑士了。”秦先生悠悠地开口道。。
“天下第一剑士的名头真的很重要吗?”那儒生摇了摇头,稍稍弯腰,手中出现一柄树枝...却是与秦先生手中的那柄一般形状大小。
秦先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答应了她,也是我对她的第一个承诺。”他说。“我已经辜负了她许多次了...只有这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我不能再辜负她了。”
“那她和第一谁重要?”那儒生点了点头,旋即又开口问道。
秦先生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这正是此时我所想印证的猜想。”秦先生答道。
“我能知道是如何样的猜想吗?”
“不能。”
......
“你有没有想过,你早就是第一了?”似乎是觉得秦先生的回答过于无趣了,那儒生找到了另一个新的话题。
“可还有你。”秦先生回过头来,紧紧地看着儒生。“有你在,我就不是第一。”
......
这一次是轮到儒生没有说话了。
二人在平台的两边对视了良久...然后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同时出手。
秦先生以迅雷不及掩耳只是,率先用手中的‘剑’直戳儒生的眉心。
而就在此时,儒生变转动作,他选择用剑来接过这一击。
可谁知秦先生猛地抖动腕和护手,那捏拿在手中的木枝就这么撇向一边。
那儒生见状,即刻拂袖回身躲避这一剑...并发动反制。只见儒生又向右拂袖了一圈回身,将秦先生递来的枝条直直地拍开。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百个回合,不分胜负。
“还没有准备好拔剑吗?”儒生打着打着突然笑出声来,然后大声地问秦先生。
“你呢?”秦先生反问。
“你拔我便拔。”儒生笑了笑。
“那今天咱们就个了断吧?”老人点了点头,问道。
“那便拔了。”儒生回答。
而秦先生则看了一眼放浪形骸的儒生,双方心有灵犀地停下了手中的剑。
“你做好准备了吗?”秦先生问道。
“你拔了我便拔了。”儒生还在重复先前他对之前说道的那句话。
秦先生只是看了看不远处的黄昏,迟迟不动。
“你早就做好了决定,为什么现在犹豫了。”那儒生似乎是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我害怕。”秦先生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回答。
“我也怕。”那儒生还是报以微笑地回答。
....
不再言语,秦先生双指作剑,指了指远处的车架,然后一身呼啸穿林而来...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这是一柄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剑。
而儒生也拿出了与秦先生一样的剑。
二人心照不宣,相望会心一笑,然后便是刀光剑影。
双方都没有了犹豫与迟疑...可命数便是这样,这场斗争刚开始便已经有了结果。
秦先生看了看手中的剑,这把陪伴着他从初出茅庐到天下第一的剑,这把象征着天下第一的剑。
秦先生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剑,不禁笑出了声。
秦先生来到了一处土丘旁,将这把剑放在了她的墓旁,刻下了一块碑...碑书:秦古礼妻。
然后便转身离去。
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悠扬轻快,就像当年的她唱给他听的一般美妙。
八十一章 村中矛盾
公输木玖此时正坐在一块木桩上发呆。
他用手撑着下巴,眺望远处的青山发呆。
他觉得自己有些思念父母了...虽然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承认过。
公输木玖此时正处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小村落里,除了发呆确实也没事可做。
他是被那些獠牙面具们带来的...这个村子民风淳朴,也愚昧。他们将那些獠牙面具供为上仙...虔诚相待...什么话都听,也不过脑子思考思考的那种。
像极了被邪教或者传销组织洗过脑了的无知者。
公输木玖很无奈...不过他是被獠牙面具带过来的,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不过村里人对他到还算是尊敬的。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争吵,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这个庸医,你还我孩子的命来!”这嘶吼震破天响,公输木玖看见村里的人里里外外地将什么人围得水泄不通...
有热闹可看?
公输木玖有些来了精神,无他,这小村中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
他从木桩上坐起,凑了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他走过去的时候,围观的村民都热情地对他打招呼,并且自觉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口中还喊着先生...这让他颇为得意,有些飘飘然。
待他来到人群中间定睛一看,那是一位中年男子,正被一位农妇打扮的女人拽着领子,狠狠地摇曳,脸因缺氧而涨得通红。
那位中年男子不停地对那农妇摆着手,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我....没...先...放...”
可农妇才不想放过他,她可怜的孩子就在她身后,由邻居抱在怀里沉睡,表情异常痛苦。
公输木玖见情况不对,走上前去,将二人分开。
“什么事情?”公输木玖正了正嗓子,故作严肃地说道。
这农妇闻声回头,见是公输木玖站在她的身后,立马松开揪着那男子的手,痛哭流涕着,然后一个劲地和公输木玖控诉着这中年男人,而那中年人则从半空中落在了地上,捏着嗓子使劲地咳嗽。
公输木玖认得这个中年男人...他是这个村子里的郎中,名字叫做胡有。
“先生啊,这胡有医死了我的孩子啊!”那农妇边哭边说道。“我本来是想把孩子送去周仙师那求一纸符水的,可周仙师那日不在村中,乡人们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村...多的话可能要数十天!这可把我急坏了,孩子身子发热!烫得很,脸都烧红了!没办法,我只能把孩子送到胡有这里来,当日他打包票能治好孩子的病,结果才几日,孩子的病情反而更加严重!”
胡有一听此言,瞪大眼珠,看着皱着眉头的公输木玖连忙摆手。
“我没有,我没有,我就给孩子服用了几幅药,都是常用的祛热的药材!”
“你还敢说没有!”农妇眼见胡有否认,低头在地上随便捡起了一块石头,猛的朝胡有德脑门上砸去。
一声闷响,打得胡有德天庭开花,捂着脑袋,倒在地上。
公输木玖见状一惊,连忙蹲在地上,为胡有看了看伤势。
“先生,我真没有,我不可能。”
公输木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行了,你师父的手艺没学到半点,在这丢人现眼!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的。”还不等公输木玖说话,周围看热闹的乡亲们纷纷对他指指点点的。
“行了。”公输木玖回过头去,环视了一圈起哄的人群。“各位还请别添乱了,有人知道周仙师所在何处吗?”
本来在地上惶恐不安地胡有一听到他师父的字眼,猛的站起来。
“叔,您不能说我师父坏话!”胡有放开遮掩伤口的手,对着人群中一位老者说道。
公输木玖愣了愣,回头看了胡有一眼,没说话。
“你还敢提你那师父,啥胡有啊,就是个忽悠,你那师父教出你这么个徒弟,就是不会教人。”农妇看胡有还敢起身顶撞,就是一阵恼火。“还医术,医术能有仙师的符水有用?医术都是骗人的,你师父就是个骗子,你更是!”
“你不许这么说我师父!“胡有怒喝道。
“嘿哟?”那农妇见胡有反倒还冲自己发起了脾气,怒火更是不打一出来,直接一个耳刮子甩了过去。
二人扭打了起来。
“停手!停手!”公输木玖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拉扯。
费了好大的力气,二人终于还是给了公输木玖一个面子,纷纷收了手。
“骗子,你还敢狂?再狂我弄死你!”那农妇恶狠狠地说道。
“就是,医死了人孩子,还理直气壮。”
“破郎中,梅大娘还真不走运,周仙师不在,可不知道她家孩子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
乡人们则是在一旁议论,话中带刺。
胡有反常地没有被吓到,而是攥紧拳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抢过农妇身后的孩子冲出人群,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愣在了当场。
“胡有你不得好死!”没制止住胡有的农妇发疯似地跟上胡有,众人才觉醒过来,纷纷追上去。
公输木玖则呆在原地楞神。
一溜烟儿,胡有便不见了踪迹。
他院中捆着的小毛驴也是...于是大家都追不上胡有了...胡有将自己的外袄褪下,包裹住孩子,然后将他绑在了自己的胸前,骑上了自己的小毛驴,就往村外跑。
第八十二章 北地风俗
寒冷的风呼啸地吹过北方之地,极风虽寒,但原住民们却对于这寒冷彻骨的风而十分地欢迎。
他们将这风称作“波希斯”,意为春日的呼唤...因为在这寒冬的呼唤过后,象征着希望的春日就会到来,万物则会重焕新生,树芽会冲破土地与冰雪的束缚,冰冻的江河会破裂开来,鱼儿将会在这之中畅游,而冬眠中的动物们也将醒来,为这片萧瑟的土地带来生机。
最重要的是来自极北之地的游牧民族,乌桓人会停止对于北方列国的入侵和掠夺,这样一直持续到下一个冬天。
北方的天气与中原极不相同...有一说,本来北方没有冬日,四季如春,可是北方的真武大神惹怒了天帝,被赐予寒冬惩罚,于是便有了今日的除了极寒,便是春天。
“小二,给我上碗酒,什么样的都行。”这是在北境燕国,驻马邑的一个小酒馆里,一个年轻人刚从寒风中走了出来,进入了这小酒馆里,他搓下了手上的一双皮套,哆哆嗦嗦地坐在了一个角落的座位上。
“好嘞。”燕地的民风是淳朴的,这里的人都不似中原人那般说话扭捏。小二干净利落地答下了话,不一会儿就提着一坛子酒,砸在这位年轻人的面前。
“小店的招牌,南方来的‘罗春’,客官想必有这口服。”小二冲着年轻人哈哈大笑。
年轻人也以微笑待之,示意小二往自己跟前的碗里倒酒。
“哈哈哈,这是哪来的乡巴佬?你能拿什么来付账,看看你身上,破烂的衣服和靴子,哦...兄弟们,他脏兮兮的大拇指从草皮鞋子前面伸出来啦,哈哈哈。”就在年轻人端起眼前的酒碗,准备饮下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嘲讽将矛头对准了他。
说话的人是个身高足有九尺的汉子。
“孤儿眼。喝你的酒,我的客人还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小二倒是没闲着,帮年轻人倒好就之后,直接回头呵斥那汉子。
“跛子驴,你这又不是善堂,这穷小子你也护着?怪不得你们客栈做不大。”那壮汉并没有因为小二的话而感觉恼火,反而是挤兑了回去。
“那你倒是说说自己欠了我们掌柜的多少酒钱了?”那小二也没有干休,直直地将那孤儿眼的话顶了回去。
“这...这不都是玩笑话吗?”那孤儿眼尴尬地讪笑了一下,回过头去低身往嘴里塞入了一块腌肉。
“啧。”那小二朝孤儿眼啐了一口痰,转而朝年轻人笑了笑说道:“客人不是本地人?这人是咱们这一带的小混混,平时游手好闲惯了,遇到生人总想着挑出点事情乐呵乐呵。客人不用管他就是了,尽管吃喝...咱们虽然店小利薄,却在这驻马邑也算是小有名气,他们不敢如何的。”
年轻人点了点头,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将端到半空的酒碗举到嘴边,随着喉结的上下滚动,咕噜咕噜地便大口将碗中酒液咽入腹中...喝完之后还不忘评价。
“好酒!”
“您真是识货。”小二见年轻人的酒已下肚,顿时喜笑颜开。“那您就自个儿好生吃食,我先去后厨忙活儿了,有事您知会一声。”说着便告辞了。
有了小二作保,那大汉也没对年轻人再起心思。他先自顾自的喝了一碗酒,然后对着边上的同伙儿说起了他今日所遇到的的趣闻轶事。
“嘿,兄弟们,今天济城那边上出了一件大事儿,那位晋国来投奔公子的大人物被人发现死在了雪地中,哈哈哈。”那孤儿眼就着些酒菜,有些飘飘然。“据说还是只发现了尸体,没发现首级...那位大人物好不容易从晋地跑来,如今却被人摘了脑袋...真是让人发笑,大公子如今可算是倒了大霉咯。”
咯噔一声,坐在角落的年轻人手一抖,木碗便洒着酒液摔在了地上...将场间的诸位都吓了一跳。
“喂,穷鬼,碗都拿不稳,怎么不去当个娘们儿?反倒来学我们汉子喝酒?”那孤儿眼被这响声打断,心中有些恼火,不由得回身呵斥。
年轻人则回以讪笑,没有作答。
大汉感觉有些无趣,狠狠地用眼神剜了年轻人一眼,然后回过头,有自顾自地讲起了故事。
“那人死相极惨,但身份极其地高...我听我在官府当差的兄弟说,这人好像叫范...?”
“范无期?”年轻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对,没错儿,是这个名。”那汉子连连点头...可过了几息,他才发现这话是从身后传出来的,于是他回过头,又冲年轻人喊道,发出威胁:“你可以闭嘴吗?不要以为有客栈罩着你我就不敢杀人越货啊...大不了等你走出这个门。”
可很显然,年轻人并不是很想领这个情,
他从座位上坐了起来,径直地走到了孤儿眼的跟前。
他拿着一串铜子儿,了当地拍在了独眼儿面前酒桌上,然后以低沉切沙哑的声音对其问道:“我想问一些关于此事的细节,我知道你们这帮人的规矩,所以我给你准备了钱...至于拿不拿得到,还在两说。”
年轻人将自己的眼睛埋在了杂乱且沾着泥土的刘海之后,但是孤儿眼突然神色惊讶,再也说不出话来...即算是他这种游离于刀尖上的野狼都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准备撤退。
...
第八十三章 铁魁头
“嘿,这位好汉。”狐儿眼心中一惊,手指有些颤微地提起来,隔在了两人之间,像是在划定界限。
“我说我说,您先别急着动怒,哈哈,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狐儿眼咽了咽卡在喉咙里的那抹浓痰,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一个游街闲汉儿,如何会知道这种事情?”那年轻人开口问道。“范无期可不是你这种臭虫能够触碰到的角色。”
“这个...嘿嘿,这个说来话长。”拿狐儿眼转溜了一下眼珠。
“长话短说,我没有时间和你瞎扯。”那年轻人扭了扭颈项,厉声道。
“这个...这个。”狐儿眼以为年轻人就要动手,上下扭动着眼珠,眼神有些闪躲。“是...是道上传出来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
“都知道?”年轻人闻言即刻皱眉。“此话当真?”
“当真!您问这驻马邑城里道上混的,都知道!事实上,蓟城周边的都知道!”那狐儿眼回复道,语气虽坚定,却又有些哆嗦。
年轻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放出狠话:“如若今日之话,你有半点敢骗我,我便让你崩如此桌...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你。”
说着,其人将手按在狐儿眼身前的桌面上,肉眼只看其稍加发力,桌面便直接崩了开来,木屑四溢!
“真...真,我说的都是真话!”狐儿眼大惊,惶恐地看了看散落得七零八碎的木桌,一边捣药般地点头。
“这起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和人物。”那年轻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简略详尽。”
“嗯!时间..时间...“狐儿眼哆嗦着,两眼不敢看着年轻人,只顾着盯着自己的脚尖。“时间...您问的是案发时间还是我知道的时间呐!”
“当然是案发时间,蠢货。”年轻人骂道。
“是...是,案发时间...案发时间我不知道啊...我...大概应该是前日,前日...他们说尸体是清晨被发现的,大概是寅...寅时至卯时三刻。案发时间,案发时间在,应该是丑时时分!”
“你确定吗?”那年轻人将手抬了抬。
“我不...我确定,确定!丑时时分!”那狐儿眼以为年轻人就要动手,即刻抬高了音量。“地...地点是在蓟城东的一处巷子里,那里属于青白坊!人物...人物我就不知道了!当时被发现的时候,只有一具无头尸体...经核实之话,官府才确认是范无期的!”
“官府确认的死者是范无期?”年轻人摇了摇头。“官府有必要告诉你吗?范将军如此人物身死,燕国上下谁不是要瞒着?你能知道?”
“大侠冤枉啊!我不知道这范无期是谁啊,我只知道他是晋国大官!我也不知道这消息哪里来的!我今日只是在和兄弟们吹嘘呢!”那狐儿眼突然有泪水从眼皮缝中涌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喊。“这消息...这消息是从道上传出来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呀。”
“道上吗?”年轻人反问道。“说吧,是谁告诉你的,我去找他。”
“我...我真不。”那狐儿眼刚说到一半,年轻人又举起了他那只右手。
“是...是铁魁头,铁魁头。道上都叫他三爷。”那狐儿眼连忙朝年轻人摆手,大喊道。
“铁魁头?”年轻人重复了这个名字,示意狐儿眼说下去。
“哦...啊,对不起,对不起大侠,铁魁头是我的酒友,是治安卫的治安令...这次的案件就是他负责,他已经带人去查过了。”腹中一直憋着的酒嗝,终于忍不住被放了出来,狐儿眼赶紧朝年轻人道歉。
年轻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驱散了那股浓烈的酒味,然后站起身来,将2金币留下,出了门。看着其人走了,狐儿眼长舒了一口气。
第八十四章 驻马邑
驻马邑邑主领
纷飞的大雪使得整个驻马邑银装素裹,宛如冰境。
而在这座邑城的北部则坐落着邑主的庄园...此地邑主是北国谢氏的嫡系子弟,名叫谢防。
谢防,元和四年举孝廉,任职卢龙塞为百夫长。元和七年晋升千夫长。元和九年,他参与了北界平原战役,并在那场由东西乌桓人联手大举入侵中原王朝的战役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仅凭三千人的军队,深入东乌桓的王帐,致使东乌桓大人塌措率大军回援,从而给了燕**队喘息时间。
战役过后,燕公亲自封爵,而就在选取合适领地的时候,谢防毅然的选择了位于卢龙塞西北的驻马平原...并在此建立了坚城驻马邑,镇守边境。
燕公因此十分感动,特许谢防领增加三千人的募兵上限。这也是为什么,走在驻马领的土地上,年轻人明显地感受到了这里卫兵的数量比其他的领地多得多。
“来者止步,此地是邑主的私领,立即离开。”一队巡逻的卫兵看见了走在原野中的年轻人,为首的卫官皱了皱眉头,迈开步子走到年轻人的跟前,朝着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破烂的衣服,摇了摇头...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冲那些卫兵们拜了拜手。
“我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说。“我身怀要事,前来找邑主。”
那卫官上下打量着年轻人,然后摇了摇头。“可疑人物,如果你再不走,那便当作刺客处理。”
说着,竖起了长枪,指向年轻人。
“这个,你显然认为我是个骗子。”年轻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只手插入口袋中摸索着,不一会,就拿出一块金色的印牌。
“看,先生,这个东西能代表我的身份了吗?”年轻人向那卫官抖了抖手上抓着的令牌。
卫官狐疑,示意手下凑过去接下令牌递给自己...盯着年轻人的徽章看了一会儿,卫队长脸色一变,赶忙收起长枪,向年轻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是的,这足以证明您的身份,在下刚刚有所冒犯,请您务必理解。”
“没关系,请问你可以替我向邑主通报一声吗?”年轻人拍了拍手上的印牌,然后将其收入囊中。
“请您再此稍候。”那卫官俯身对自己的属下说了几句话...其人便领了命令小跑入城,看样子是去领中通报去了。
年轻人显得不是很着急,他朝那卫官点了点头,然后席地而坐,也不管地上的泥尘会不会弄脏衣物。
不一会儿,那位卫兵带着口信回来了。
卫官领过命令,于是便带着年轻人前往领地之中...邑主的府邸。
与邑主府的管事小声交谈了几句后,这卫官便离开了这里。
管事安排替年轻人安排了两位女婢...客人风尘仆仆地远道而来,做主家的当然要赐以沐浴...更衣熏香,才是待客之道。
而客人也应该接受主家的好意,整齐穿着方能去主堂面见主家的。
年轻人尚更衣完毕,准备熏香,便有府内小厮前来通报...邑主已经在内堂等候。
如此,年轻人便主张省去了熏香这个环节...直接往内堂去了。
第八十五章 乌桓人
“是的...所以此事迫在眉睫...请您务必听我请求。”公输木琼将右手立于胸前,郑重地起誓道。
谢防见公输木琼如此,也是拿不定主意,左右为难。
“说吧,要我怎么做”谢防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面对着窗户,眺望着远方。“最后不甘地长叹了一声,问道。”
“太好了。”公输木琼并没有急着高兴,也没有第一时间跟谢防说他需要做些什么。“之后会有人与您联系的...我来找您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人来找我...什么事情?”谢防回过头问道。
“当初的北界平原战役,阁下应该是知道的吧。”公输木琼问谢防。
“是的,那场抵御东西乌桓联军入侵中原王国的关键战役,联军大获全胜...“谢防点了点头。
“没记错的话,邑主伯爵老爷您也参与了这次战役,带领着您的军队,深入东乌桓的王城,甚至与草原英雄默多克驭风者交了手。大败其人之后安全地返回燕国..”公输木琼用肯定的语气回复谢防。
“...但是当时的事实其实是,我与默多克驭风者交手了不到一个回合,就完全被压制住而差点丢掉了性命,而我的军队也被城中的乌桓大军团团围住,此时的默多克已经朝我竖起了他那柄沾染着无数血迹的长枪,但是东乌桓的塌措大人,只是命人将我带到王宫内关押,并不除以死刑...救了我一命,起初,我以为那些长耳朵要将我关押起来,想要告诉整个位面的人,冒犯他们的威严的人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是他们那些长耳朵只是把我带到王宫的一间会客室。”
谢防顿了顿,“之后塌措大人来到了我所在的房会客室,他恳求我,拯救东乌桓人,当时我十分震惊。
“先知的请求?莫非就是...将小姐托付给您?”公输木琼听到了这个秘闻,也是瞠目结舌。
“是的,你猜的没错,我隐瞒我女儿的身世,所以我出兵的理由也是不要把这事情透露出去。”谢防慢慢抬起头,双眼看着公输木琼,回答道。
“这是自然的,尊贵的邑主阁下,在任何时候,墨者都会记得他自己的誓言...不过,有一点我十分的好奇,不知...”
“若是关于我女儿与乌桓的关系,我想,我应该拒绝回答阁下,在任何时候,王国的骑士们也都会记住自己的誓言。”谢防对公输木琼说道。
“是我唐突了,尊贵的谢防阁下,让我向您阐述我在预言所看到的。”公输木琼深吸一口气,说道:“一片火海,两位女士,在她们的身边,一位骑士已死,胸口处插着一柄重剑,双眼早已没有了生机,两位女士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怨恨。”
“什么?”谢防大惊失色道,随后面色变得苍白无比,仿佛时间过了十几年。
“千真万确,尊贵的谢防阁下,以我的预言能力推断,我看到的,应该是两天之后的事情,现在事不宜迟,请您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公输木琼将右手立于左肩之上,这是请求别人信任的礼行。
“我以墨者的名义起誓,将小姐完整的交到伯爵阁下手上。”
第八十五章半(小文)天蓬
我叫猪刚鬣,变成猪之前呢是统领十万天河水军的元帅,当时的我呢,也算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快活成性。直到我遇见了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我和她相见于蟠桃大会,当时群仙聚集,我正与佑圣讨论上次蟠桃会那只猴子,聊着聊着,一道倩影牵引着我的目光,她是那么的光彩夺目,我怔怔地望着她,酒皿也拿不住从手中落了下来,害我被佑圣狠狠嘲弄了一番。佑圣是我的好兄弟,他看出了我对她的感情,但是却没有阻止我的这种想法,他对此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拿起酒杯,径直走到她的面前问起了她的名讳,嫦娥,我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哦,多么动听的名字。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天南地北,博古览今,就着佳酿,真真是快意人生。我送她回了广寒宫,而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那天,我满脑子都是她,挥之不去。第二天早晨,我朦胧的听见敲门声,揉了揉眼睛,我起身开了门,原来是我的好兄弟佑圣。你果真是爱上了广寒仙子?这是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不错,我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妙啊,兄弟,我打听了一下,这位广寒仙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啊。嗯?我的心里顿时有点不舒服,但佑圣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不会害我,我示意他说下去。广寒仙子嫦娥,成仙前乃上古神裔后羿的妻子,当年后羿射下九只金乌,功德感动上苍,西王母亲赐老君的九转金丹助其修炼位列仙班,可是嫦娥却趁后羿外出之际偷食金丹,得成仙果,此乃小人所为啊。此言不虚?我将信将疑。我怎么可能骗你?佑圣大概是看我有点不相信他,便急着说到。我告诉佑圣我知道了,留他吃过早饭后,他便离开了。广寒仙子约我今日见面,我思索着和她提一下,但是令我没有失望的是,我都没开口,她就主动跟我说起了这事,她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俗世的丈夫,当时她不懂事,见这玩意儿新奇,便起了贪食之心,结果当即羽化升仙,无法再与其丈夫见面,说着,她流下了眼泪。哦,多么的善良啊,我认为世间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孩了。这令我更加爱她,无法自拔。后来的几日,我都们都会相会,互相谈论着每天所遇到的趣事。有一天,我的好友佑圣又找到了我,和我再次提起嫦娥的事。兄弟,我知道你和广寒仙子还有联系,我不知她使了什么媚术,让你如此沉迷于她,但是我要和你说,那吴刚不知你认识否,他被炎帝发于月宫砍树,早已与嫦娥有男女私情。听了这话之后我是真有点生气了,嫦娥那么好的女孩儿,怎可随意与人有私情?我忍不住向佑圣呵斥。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升起愧疚之意,打算再信一次我的好哥们儿,将此事与嫦娥说明白。我委婉地跟嫦娥提到吴刚之事,嫦娥笑着告诉我,吴刚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每天在广寒宫无事可做便与吴刚聊天,吴刚是个苦命人,他的妻子与炎帝之孙伯陵通奸,他怒火中烧,将伯陵失手打死,炎帝罚他砍伐广寒宫的桂树,可这广寒宫的桂树乃是一颗长生不死之树,是砍不尽的,所以,这月宫便成为了吴刚的囚牢,永不超生。这吴刚也是位心地善良之辈,为了感谢嫦娥能陪他聊天,他都会将其砍下来的桂树托玉兔送去广寒仙子处炼药。呀,多么美好的友谊啊,不愧是广寒仙子,心地是如此的善良。我知道,我已经深陷对她的感情中了。不日,佑圣又找到我,当他再次说出他找我的原因时我挥了挥手,将他要说的话打断。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佑圣对嫦娥偏见这么大,尽给她扣一些莫须有的帽子,我郑重地跟他强调不要再说嫦娥的闲话了。佑圣听了之后沉默不语,过了一阵,他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对我说了句好自为之。我当时肺都要气炸了,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还真是天真呐。我和嫦娥的关系持续了三个月了,此间佑圣也未再来找我,这段时间大概是我成仙后最舒服的日子,每天都盼着去见她。就在今天,我萌生出一个想法,我迫不及待地去找她,我跟她说明了我想与她私奔,逃到凡间去,做一对凡人夫妻,男耕女织,再生下几个孩子,相爱一辈子,岂不快哉?她听到了我的想法后十分诧异,随后便有些为难,但是她说她会考虑。哇,居然能为了与我偕老,放弃来之不易的仙果,我想大概这就是真爱了。我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在等她答复,就在第二天,我收到了她的传信,她约我相会广寒宫。我的天,她居然让我去她府邸,我的心砰砰直跳。到了晚上,我来到她府邸的门前,轻扣了三下门,不久,玉兔便为我开启了府门,并带我去见嫦娥。只见她穿着一身丝绸长衫,面带纱,手抚一酌清酒。那画面,若隐若离,美的令我窒息。我端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她为我斟了杯酒。考虑的怎么样了?我抿了抿杯中的酒问道。她沉默,继续给我斟酒。我见她久久不语,便再问了一次。元帅,我们并不合适。她冷不防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让我无所适从。你怎么了?我问了这么一句。我乃帝喾之女,早已在上古时期就位列仙班,而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小辈,何德何能与我白头偕老?你!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就在这时,天上传出一到声音。何人在此喧哗?啊!救命啊!特使救命!嫦娥突然叫到,把我给吓了一跳,只见她刚刚高高束起的头发已经散开,长衫也开了一到长长的口子。何事?一位白衣男子降落在了她的身边,我认出来了,这是监察特使。回特使,天蓬...天蓬元帅他...呜呜...说着说着嫦娥居然流下了眼泪,这女人演技也太好了,我的天,她这么说难不成是想把我?我细思极恐,准备开口解释。只见监察特使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突然涌出大量的天兵将我拿下。就这样我被送往凌霄殿,玉帝亲自审我,我百口莫辩,本要被处死,抽仙筋,剔仙骨。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佑圣和太白出面劝阻玉帝,才将我降罪。最终我被罚两千锤,贬下凡间,我心中涌起了无尽的屈辱,我的真情就这么被这个女人所否定?我不甘心!我堂堂老君弟子,天蓬元帅,修得三十六天罡变幻之术,怕是比当年那只猴子也不逞多让。为何优秀如我,却也入不了那女子法眼,遭其背叛?但此时想这些已无用矣。我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第八十六章 反
徐小张跟随混水猴三兄弟来到凤翔郡的地下,这里潮湿阴寒,空气中透着腐朽的恶臭...这个地下水道是仿制洛邑建设的...这种城市设计非常有效地解决了整个城市的污水和排泄物的堆积问题,让整个城市变得整洁有序起来。
整个结构非常的巧妙...在城市的几个重要区域设置排污地点...然后统一将其倾倒入相应的管道之中,管道会将污秽运送到地下水道中,然后顺着水道流向洛邑城外的秽物处理地点...官寺会指派人手将秽物运往附近的乡县,以供国民耕作施肥。
水道中当然有供人行走的桥架,以处理堵塞的污口和定期巡视水道的安全性。
至于为什么要安排士兵...当然也是为了防止有诡心之人通过此等手段潜入城中。
这个设计的提出者和第一个设计者正是工匠大家公输子。
地下水道中是没有光的...这里也用不了火把...这是公输子的吩咐,也没人知道为什么,但是也从没人尝试过。
在地下水道中行动的人,会用一种特殊的玉石,往其中注入达到一定纯度的气便能使其发亮。
三兄弟没有练出精纯的气,所以只能在市面上购买,可徐小张有精纯的气,他也有这种玉石。
但他拿出来的时候,三兄弟并没有其他惊讶的反应...他们不过是认为徐小张同他们一样也是买的罢了。
练气到精纯的程度,就不是一般的武者了,贵能与卿士同席,被富贾供奉...怎么会穿得如此...如此普通呢?
徐小张为了防止三人使诈,特意收缴了他们身上的利器,并且用绳索将三人的手捆绑住,由自己牵引线头,他们带路。
徐小张撕下衣角,摘下了随身携带的水囊,用来自衣角的碎布沾了些水捂住口鼻...无他...不是他娇生惯养...实在是这也太臭了。
混水猴三兄弟当然没有这个待遇,他们只能忍辱负重,憋屈前行。
三人是混迹江湖的老油条,老大老二又是桀骜不驯的主儿,纵然徐小张武功盖世,既然到了自己的地界,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洗刷洗刷身上的屈辱,那不就变成了个没卵子的崽种不是?
老大向老二使了个眼色,老二心领会神,默不作声...徐小张自然是看不见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可三弟也被蒙在鼓里。
没有办法...这是出于保密性的考虑,三弟遁地狗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如果告诉他,他会有很明显的不自然反应,这会让徐小张有所防备。
他们四人在地下水道中走了很久,直到不识路的徐小张都有些心疑为什么自己总觉得这条路刚刚走过...但是他并没有多想然后深究,只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对于方向和路线并不敏感的人,所以他将其原因归结于自己身上了。
老二窜林鼠在心中算了算时间,待到确定了某些事情之后,不由得加快了些步子。
老大见状,也是跟了上去...两人的拉力,不经意间也将老三和徐小张都带快了步伐。
“什么人?”一个陌生突兀的声音响起,一堆身披坚甲,手执长刀的官兵向四人迎面走来。
终于来了...
“周大哥,是我呀,我是王风!”窜林鼠王风有些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该死的,被人牵着在粪坑里走几个时辰,换谁也受不了。
“哦,你怎么在这。”为首的官兵示意身后的麾下们收起架好的刀,然后略有些平淡地问起窜林鼠。
“回郭夫长...小人是来替人送货的。”王风向他陪笑,可眼神却向自己的腰间看去,然后再直视被称作郭夫长的为首官兵的眼睛,如此反复。
郭夫长跟着他的指示看了看其人腰间的麻绳,然后顺着这麻绳看去...看到了手拿绳尾向徐小张。
郭夫长心中一惊,然后发现他们兄弟三人俱被绳索限制了行动。
郭夫长也是个人精,他第一时间就做出了两个判断...
第一,这人是缉盗吏!
第二,这人是个强盗!
第二点还好,直接杀了一了百了...可第一点...自己刚刚已经接上了眼前这三兄弟的话,若是让其人平安回去,自己恐怕要遭受大劫...毕竟帮人走私军械,食盐都是触犯了法律。
所以眼下的解决方案似乎只有一个...就算杀死徐小张,之后夜只需要随便拉个替死鬼...让其人冒充凶手顶罪,然后给他家人一笔报酬便可...这样的人可大有人在,省力气,保密性高。
“杀!那是个刺客。”郭夫长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并且还顺便为徐小张的身份定了个性质。
徐小张先是一愣,然后向后倾倒,轻易地躲过了来自一名巡逻兵的第一刀,接着他向右前方提出左脚,将那个想要斩他颈项的巡兵踢出了两米多远。
徐小张收回左脚,然后向前踏了半步,双脚呈月牙状,以右肩发力,别过了看来的刀锋,狠狠地撞在了另一位冲过来的巡兵身上,又是将其击飞了两米多远。
接着,五六位戴甲的巡兵武士持着刀,以扇形布罗在徐小张的前方,与之对峙。
徐小张有些无奈,只能不停地闪躲着官兵们递来的刀子...然后找准时机出手...没办法,谁叫如今他手里牵着三个人?
第八十七章 北地阴谋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防开口。
“范将军的死是一个讯号。”公输木琼负手高论曰:“这个讯号决定燕晋两国在此次平叛凉国之乱中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谢防皱了皱眉头。“范将军的死是被算在某些人的帷幕棋局之中的?”
“很显然不是吗?”公输木琼笑了笑。“我刚刚说了那么多...邑主莫非还看不出来?...”
谢防愣了愣。
“如今我与邑主已是盟友,那此事说与你听,也不是不可以。”公输木琼直接将心中想法全数说了出来。“事实上,不管范将军是被何人,或者说是哪一方势力所杀...这件事情都会牵动燕晋凉国的政治动向。我之前笃定地认为范将军是死于晋公之手。如今见了邑主一面后,却是觉得此事跟燕公才脱不了干系。”
“燕公?!”谢防听闻谢禹此言,瞳孔微张,面色铁青不太好看。他是燕臣,比公输木琼更清楚燕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不想苟同...谢防想了想,直言反驳道。“燕公礼贤下士,亲贤远佞,尤其庇佑忠良...这绝不可能是燕公之手笔。”
“确实。”公输木琼对谢防点了点头。“燕公确实不失为明君,大公子康也称得上是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谢防疑惑,刚想开口...谁知公输木琼话锋一转。
“可今日邑主说自己根本都不知道范将军身死。”公输木琼冷哼一声。
“这与我又有何干系?”谢防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愠怒道:“你是在怀疑我在与你作秀?”
“不然,我没有这个意思。”公输木琼向谢防拱了拱手,示以歉意。“我是说...此事发生在驻马邑,邑主都不知道此事,可偏偏这件事情传遍了市井之间,甚至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难道不让人奇怪吗?”
“可那是基于你认为范将军死了...可这又如何?范将军死或没死,那使天象助力的高人难道就不能与陈伯安有旧...亦或者是有仇?那陈伯安是否又真的能确认死者为范将军?他一小吏如何又见过?...我们的争论毫无意义!”
这次轮到公输木琼愣住了...他也不是没有用谢防的这套逻辑来分析此事,可他收到师兄弟们那边来传过的消息...也确实是有人要暗害范将军。
“再者...范将军之死,与我女儿又有何关系?”谢防没有给公输木琼思考的时间,又问道。“刚刚你不是才提及我女儿的安全问题吗?”
……
公输木琼不知道说什么,呆呆地朝谢防拱了拱手。
“公输士子你怎么了?”谢防皱了皱眉。“为何良久不言?”
“久闻谢氏巧舌...今日一见,我确实佩服,但...请循其本。”公输木琼整了整衣领处的豁口,身子也恢复到了端坐状态...正言道:“我早先从师兄弟们手中获得了情报...也受人之托,在与邑主担任说客的同时,保证范将军的安全。谁知刚来此处,便不得范将军回应,来到与其人约定好的酒馆之下,也只听到了他已经死了的消息。所以思维不免局限...落入了固有立场里。”
第八十八章 出发
公良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药铺。等他进药铺忙乎配药的时候,却发现药铺里的药物都没了。统统不见了。连药罐都丢的一干二净。
张耳拉住一个正准备把药箱往外拎的小师弟,小师弟一脸惊愕:“不是你让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挪到羽璃师姐的院子吗?”
“什么?我?”
“对啊。羽璃师姐说是你的意思。你可以问他。“小师弟手一指,张耳看到站在墙头上冲着自己扮鬼脸的羽璃。
“你这个鬼丫头,你快下来。我要找你算账。”张耳冲着墙头大喊。
“什么?你在说什么?听不到。”羽璃佯装听不清,转头就逃走了。
“鬼丫头。你等着。”张耳三步并两步直奔羽璃的院子。院门对他来说自是形同虚设,他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院子里。
“师兄。你干嘛这样生气嘛。我只是,只是,想把药铺开到这里来而已。”羽璃故作可怜巴巴,眼神无辜地看着张耳。
“你这个鬼丫头,何必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大不了,以后阁里的事不再劳烦你就是了。”张耳收起手里的纸扇,一脸正色看着羽璃。
“哎呀。真的不是报复了。真的只是想让你在我这里制药而已。真的。”
“我看你是想向我偷师吧。你可是一直对师傅不许你行医耿耿于怀。现在打算趁着师父闭关就?”张耳摇动扇子,看似云淡风轻地说话,字字句句却都戳中了羽璃的心事。
“你,果然是老狐狸。”羽璃嘟囔着。
“想偷师就趁早说,何必那么费尽心机呢。你可是手握秘籍的人,天下的医术,只要你肯,就一定学得到。”
“哼。我就是想偷师了。话说回来,我的秘籍呢?自从你上次借走了它,我已经太久没见到它了!你快还我。”若不是张耳的提醒,羽璃都快要把自己的宝贝忘记了。有时候,人的记性还真是靠不住。
“好好好。还你,还你,现在就还你。”
“圣医秘籍”完璧归赵了,可张耳和他的药铺却被迫扎根在羽璃的内院里。原因无他,张耳的药铺已经经不起来回折腾了,那些药材金贵的狠,挪动一次就让它元气大伤,若是赶忙再多挪动一次,后果不堪设想。
张耳整日在药铺出没,筛选药材,入药、熬药,忙的不亦乐乎。天命室若是事情清淡,羽璃便早早地退场,直奔药铺观察张耳配药。起初张耳对羽璃倒是各种围追堵截,想把她驱逐出药铺。可时间久了,他也就对羽璃的围观不甚在意。有时,他也愿意和羽璃商讨药方的配比。一来二去的,羽璃也成了张耳的药铺小助手。
渐渐地,墨城里有人头疼脑热小病小痛的,也多半不再惊动张耳,反而都是直直地奔着羽璃去了。
“小师妹,我最近身体酸疼。”
“给你开一副药就好了。”
“大师姐,我胃疼抽搐。”
“给你开一副药就好了。”
“羽璃啊,师叔最近睡眠质量差。你看怎么办?”
“给你开一副药就好了。”
羽璃这边厢忙的风风火火,张耳那里却整日清闲,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更似闲云野鹤了。只是每到夜晚之时,白若枫房间的密室里却有了新动静,一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与张耳秉烛对坐。
“我得到线报,青天最近在到处招兵买马,手笔之大,怕是要有大动作。”斗篷男人说道。
“哦。既然如此,那我等该如何应对呢?”
“按兵不动。”
“那,只是等着?”
“对。青天做事风格诡异多变。你们只需要背地里悄悄安排,于明面上,要一切如往常一样。”
“明白了。”
“甚好。”斗篷男微微一笑,转身走入密室的走廊,只一眨眼,便消失了。
“青天...”张耳对着忽闪着的烛光轻轻地说。
青天的种种传闻都让他恨得咬牙切齿。江湖之事向来如此,有人偃旗息鼓,就有人卷土重来。所谓的江湖风声止,只是太多人的一厢情愿罢了。哪里有什么是真正的平静呢,一切都是暗流涌动罢了。就像是在漆黑无边的夜,看似一无所有,内里却暗暗收容着无数游荡的勾结与计谋。
这一夜,张耳未曾入眠。他与自己对弈,将心中所惑尽数付诸于棋盘。天明后,张耳这才起身,他嘴角带笑,面容宁静祥和,心中的念头已经成型,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世间之事,躲闪不得,怯懦不得,唯有迎风而上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勇士,张耳从来都知晓这个道理。他是最最善于运筹帷幄之人,又岂能容许自己踏了空?
关于青天的事,羽璃一无所知。即便是在天命室,也极少会有人不要命地提到它。在江湖人士心中,青天是仇敌是咒诅,也是不可言说的梦魇。
天气渐冷,墨城的秋天已有了肃杀之意。张耳早早地预备起墨城里过冬的物资,羽璃则是牵挂着闭关的师父。羽璃花了半个月做了一件厚重的棉花长袍,针扎破了手指很多次,羽璃仍旧废寝忘食地缝制袍子。
袍子完工之后,她趁着夜色将长袍用包裹装好,放到师父闭关的山门前。可隔了两三天,羽璃再去看,包裹还在,一切都还是原样。羽璃便真的明白了师父闭关是不闻世事的。
张耳和羽璃很快又要云游去了
“男儿志在四方。你们不必留我的。”
“你们若是走了,墨城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张耳笑道。
“可是...”
“在我看来,你能。”张耳看着公良造,笑了笑。
第八十九章 异事
张耳与羽璃很快就离阁下山了。他们是在夜里离开的,众人都不曾知晓他的去处,他们只是留下一个锦囊给公良造:凡事多加警惕。仅此而已。
羽璃在下山之前便早就开始了他的男装扮演之行....她从此化名白若枫...有时候竟也忘记自己的女儿身份。
师兄弟也早就将羽璃的性别模糊了,久而久之,羽璃屋里的那些女儿家家的首饰衣服也都被收入箱底了。她终日里简单素净的或白或灰的衣衫。就连林师伯有时也感慨:羽璃,你现在可越来越像个男娃了。
“林师伯,这算是夸我的话吗?”
“咳。咳。这,这,也算是吧。至少夸你扮相英气逼人。”林师伯开解道。其实他更想痛心疾首地说:羽璃啊,你的阴柔气质,怎么全没了呢?你这样下去,谁还敢娶你啊。
真相不能说破。林师伯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羽璃已经渐渐地隐入男人的海洋,原本的万草丛中一点花也谢了。
内务堂的陆师弟下山去买布匹,在山脚下的草丛中捡回一个男子。男子生命垂危,气息断断续续,随时都可能毙命。陆师弟心底柔软善良,连忙拖着拽着将男子带到了山上。墨城里的郎中们围着男子诊断了数十次,最终的结论依旧是男子身中奇毒,他们束手无策。郎中们冲着陆师弟连连摇头,陆师弟也深知此人怕是无力回天了。
只是,那陆师弟思来想去还是不死心,他又一路跑到后院去找羽璃。羽璃自然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在大师兄的熏陶下,她对自己的医术已是自信满满,如今来了一个急需治疗的病人,她肯定是二话不说就直奔而去了。
羽璃来见这个男子,又为他把了脉。男子的脉象凌乱不堪,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羽璃大为震惊:一般人的脉象即便有异也还算平稳,可是这人的脉象真是出奇地乱。羽璃翻开“圣医秘籍”,将男子的症状对号入座,竟查到男子所中乃是绿萤散。林师伯对此事也大为诧异:“怎么会中这样的毒,太古怪了。这可是江湖奇毒之首。此人怕是得罪了什么了人物吧。难怪,是风满楼?”
“风满楼?莫非是江湖邪教风满楼?”羽璃问。
“对。肯定是它。此人必是什么忠良之将,否则风满楼也不会这样下死手。”林师伯将目光深深地看向羽璃,羽璃也深知自己责任重大。
说干就干,羽璃废寝忘食在白若枫的药铺里忙碌,她按照书中记载比对着药材来配药,又派出师兄弟们为她按图索骥寻找各种稀奇药草。在药草终于聚齐之后,羽璃又开始日夜熬制,黑眼圈盘踞在她的脸上,让人看到就觉得格外心疼。羽璃倒是全不在意,她现在不是羽璃,而是白若枫,哪怕是脏兮兮丑兮兮的,那也没关系。毕竟,男人嘛,糙就糙了点。
羽璃完全把自己的性别丢掉了,一心一意去做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
直到男子在她的照顾下,缓缓地苏醒过来,羽璃丢到爪哇国的少女心,一下子又被激活了过来。那是一张多么俊美的脸庞啊,男子的双眸清亮深邃,像雪山寒潭,有摄魂的魔力,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扑闪着,像纷飞的蝶,又像是展翅的白鸽。高挺的鼻梁,于悄然无声中,显尽男子的器宇轩昂之势。男子开口说话,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谢谢你。”男子声音略显沙哑,似是太久未曾说话之故。只是那声音的音色,很难得也很难忘
“没,没事。”羽璃故作淡然地说着。只是当她的眼睛与他对视之时,四目相对,尘烟四起。
“陆师弟,他就交给你了。有事再来找我。”羽璃挥挥手,抬脚往门外走。
“是。阁主。”陆师弟弯腰行礼,目送羽璃离开。
“他是?”男子问。
“他是我们药阁的阁主。白若枫。若不是有他,你怕是已经命丧山下了。”陆师弟也不忘对羽璃的医术连声赞叹。
“他是一个好人。墨者之中果然尽是侠义之士。”男子淡淡地说着,只是他嘴角的笑意,着实让人警惕。
这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在他的身后隐匿着无数的秘密,只是墨城的众人对此一无所知。
男子的身体一日日好了起来,他自称自己名叫凌念,乃是北燕棉粱之人。至于其他的,他总是不肯多说,羽璃自然也就不忍多问。凌念的病情虽已得到暂缓,但距离痊愈还有很远的距离。
羽璃很清楚男子的绿萤散非大师兄不能治,否则的话,凌念就会全身变绿,且最终**溃烂而死。羽璃每每想到凌念最终病发的惨状,便惊起一身汗。
倒是凌念却十分豁达,他劝勉羽璃说:“白阁主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已十分感激。若是不幸离世,那也只能怪我命不太好。白阁主完全不必心怀愧疚。”
可是,他越是这样善解人意,羽璃就越是心怀愧疚。她恨自己之前为什么不肯多向师父和师兄学习,如今真的需要医术的时候,她竟是这样无能为力。羽璃想来想去,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
林师伯来劝她:“生死有命,这不是你的错。”
“可到底还是我无能,不能救下他。”羽璃抽抽涕涕地说。
“罢了。你已尽力了。医者医病不医命。说到底,还是他命不好。”林师伯说道。
碰上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凌念提出要在墨城之中走一走。眼见大师兄迟迟未归,羽璃深知凌念的发病是迟早的事,本着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以及羽璃心中无法言说的情愫,羽璃答允了凌念的请求。
每至一处,凌念便细细地将其打量,嘴巴里自是满满的赞叹之词。羽璃倒也慷慨,带着凌念在灵犀阁晃荡了一下午。
一直到二人停驻在灵犀阁后山的凉亭中,凌念问羽璃:“世人都说白掌门风度翩翩,如今看来,倒真是如此。凌某实在敬佩。”
羽璃自然也是客气:“哪里。江湖传言而已。不足为提。”
凌念又说:“凌某曾经听闻白阁主的修月剑,天下无敌。不知凌某可有幸,亲眼目睹?”
“这有何能的。你且在此处等着,我去拿给你。”天真如羽璃,对凌念完全不设任何防备之心。她飞快地赶至白若枫的庭院里,开门入屋,却发现修月剑早就不知去向。
羽璃一拍脑袋才想起来,白若枫定然是将剑带走了。秀月剑向来都与他形影不离的,此时他人在云游,又怎能将它丢在灵犀阁?
羽璃想了一下,便将师傅赠予自己的冷月剑揣在怀里。虽然骗人是不对的,可是凌念也只是想看一下剑而已,不管是那把剑,看看而已,都是一样的。
至凉亭处,羽璃将剑亮出,凌念甚是喜欢,来回摸索着剑身,许久之后,羽璃这才将剑收了起来。
在灵犀阁里,羽璃所见到的横竖都是师父、师伯或是师兄、师弟,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英俊爽朗之人,羽璃自是满心欢喜。羽璃央求凌念和她说一说天下奇闻怪事之事,凌念便一一和她说起,羽璃如痴如醉地听着,心中免不了对山下的世界生出无限向往。
第九十章 暧昧
凌念和羽璃说起棉梁有一户人家,男主人上山砍柴带回来一只白白的小狐狸。没过多久,女主人就生下一个女婴,女婴出生通体发黄,面容诡异可怖。夫妻二人大为震惊,觉得女婴是妖童,赶忙将女婴弃入山谷。后来,小狐狸也不见了。十多年后,有人在山上看到一个女孩怀里抱着狐狸在走路,女孩容貌美艳,身姿妩媚轻盈,人人都说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后来,女孩去了京城,嫁入侯门,那只狐狸也成为侯门里的座上宾。再后来,那对夫妇来寻女,女孩避而不见,只说自己的母亲是狐狸,若非它救下自己,怕是早就葬身谷底了。
“哦。所以小狐狸是为了报恩所以才救下女孩吗?”羽璃仰头问凌念。
“嗯。救命之恩,从来都是没齿难忘的。万物皆是如此。”
“真好。知恩图报,这是一只有情有义的狐狸。”
“都是乡野里的传说,没想到白掌门会听的这样认真。”凌念打趣道。
“是啊,灵犀阁的生活,着实苦闷呢。难得能够听到这样有趣的故事,我都想跑去见见那只白狐狸了。”
“白掌门,你又说笑了。也许只是杜撰罢了。你又何必当真。”凌念微微笑,羽璃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哎。我大概是少见多怪了。还望凌兄勿要见怪。”羽璃一脸正色,又恢复了常态。
从墨城沿着山路一直往下走,山路的尽头就是一个小镇。
小镇名唤乌苏镇。镇子不算大,左右不过是客栈四五家、当铺两三家,其余的各类店铺,也不过是每样一家罢了。镇子最西边是一家铁匠铺,铺子里常年传出沉重的打铁声,铁铺的对面是一家染坊,染坊的院子里晾晒着五颜六色的布匹,有穿着素净的年轻女孩手脚飞快地在布匹丛里忙碌着。羽璃曾经跟随林师伯下山买布,她在染坊的院子里流连忘返,洁白的布匹进入染缸,用木棍子来回搅动,再晾起来的时候,已是填满了颜色。在羽璃看来,那实在是很神奇的。
羽璃把自己对染坊的感慨告知凌念,凌念笑了,却不是嘲讽地笑:“我曾经一整天一整天地坐在寿材店里,我看见那些匠人用纸糊出纸马、府邸、丫鬟、长工,还有雕梁画栋,我很羡慕那些匠人,他们心中有自己的世界,手里的活计是他们自由出入新世界的钥匙。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还真是幸福。”凌念喃喃地说。
“那,你喜欢什么呢?”羽璃问。
”还不知道。现在的我只是一片叶子,飘飘荡荡的,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会找到的,会找到的。“羽璃轻声劝慰凌念。
俩人在药阁的后院里来回散步,师兄弟们都见到羽璃和凌念相处的光景。有人去找张耳:“张师兄。羽璃和那个小子关系好像不错。”
“哦。那又怎样?那个小子人倒是不错。羽璃大概是和他聊得很投机吧。”张耳对这事完全没看法。只要羽璃开心,那就是他的幸事。
“可,那个人毕竟来路不明。”
“你想多了。他身染绿萤散,羽璃对他,只是可怜吧。你们啊,就当羽璃是在对她做临终关怀了。”张耳说罢,开始晃悠着扇子,把那些前来告状的人都一个个地赶出去了。
“这帮小兔崽子。练功不花精力,整日里偷偷摸摸做小动作倒是很在行。”张耳忍不住冲着他们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
在墨城,每逢初一都会有一场武比,规矩是墨先生定下的,是为了检阅徒弟们一个月的学艺成就。三天前的武比,他们一个个输的落花流水。
作为武派大师兄的公良造狠狠心,立了一个新规,但凡武术比赛排名落后的,全部都要送含恨崖苦干一月。苦干意味着他们要将山上的石头背到山下,再从山下背到山上,数十里的绵延山路,他们每日都要保证一个来回。在墨城里,这算是最重的惩罚。如此折腾一个月下来,任谁都要脱掉好几层皮的。果然,新规发布之后,他们一个个开始噤如寒蝉,好多小动作也都停止了。
“羽璃,你好像很喜欢凌念。”晚膳时间,公良造不经意间开口问羽璃。
“不是喜欢。只是觉得他可怜。太可怜了。我都能想象他病发时的样子,哎。”
“但那不是你的错。那是他的命。”
“我知道。我没有荒废药阁的事务,我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他很有趣。”羽璃连忙解释道。
“没事的。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人多口杂。“
”嗯。我明白了。师兄。”羽璃一边说着,一边绕到公良造的身后,轻柔地为他捏肩。羽璃的手法非常娴熟专业,只是一小会的功夫,公良造满身的疲惫尽都消散了。
“好丫头。你倒是真贴心。”公良造由衷感慨。
回屋之后,公良造的话着实让羽璃好一番思考。她和凌念这般亲近相处,必是惹得其他师兄弟不喜悦了。
可是羽璃想想,最终都是要随张耳下山的,闲言碎语,倒是让它去吧。
九十一章 姑娘
秋雨连绵,一场伤寒侵袭了墨城,师兄弟们自不必说,就连药阁里的郎中们也未能幸免。所谓医者不能自医,他们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等着羽璃为他们端汤送药。羽璃上蹿下跳地忙了好几天,伤寒病情得到控制,整个墨城才勉强恢复了生机。
那是羽璃第一次肩挑大梁为那么多人医治,也是羽璃第一次向师兄弟们展现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公良造对羽璃的表现很欣慰,所有的尊重都是靠自己赢取的,羽璃已经成功地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众人痊愈之后,药阁里的好几味药材都被用光了,羽璃准备下山补充库存。、
张耳答允羽璃的请求,羽璃便带着凌念去了乌苏镇。
羽璃很喜欢凌念与自己交谈的时候,那样温柔而认真的眼神,任谁铁石心肠,怕也会融为一汪春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谁又知,英雄关同样也很难过哎。大抵是女子多半矜持,即便心有千千结,表象上却从来不会流露丝毫,那些心事自然也不会被旁人知晓了。
不知不觉,便动了情。
整个药阁阁,与羽璃年纪相仿的男子有数十人,可是从来没有哪个人会让羽璃在夜晚想起便面红耳赤,也从未有哪个人会让羽璃觉得余生有他必是幸事一桩。即便是大师兄,羽璃也从未产生过那些念头。
在大师兄面前,羽璃可以是任性是撒泼,甚至是无理取闹的。其实,在凌念面前,只有她的懵然动心。
乌苏镇正好有庙会举办,十里八村的商铺小贩都赶来这里聚集,街上的游人更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羽璃和凌念在路边买了两个面具,一黑一白,羽璃的是翩然公子,凌念的是黑色守卫。一黑一白二人去了染坊见识了彩布飞扬,又一路奔着药铺购置了山上缺少的诸多草药。
庙会上的玩意很多,稀奇古怪的,让人猜不出用途。羽璃看着那些新奇玩物十分懵懂,倒是凌念如鱼得水地自在游玩。凌念在一个摊子处给羽璃买了一盏花色鲜亮的宫灯。羽璃自是欢喜,却在瞬间又想起自己的身份。
羽璃将宫灯递给凌念:“这样阴柔的色彩,怕是不适合我们男人。我看,还是换了吧。”
凌念点点头,又掉头去换了一个灰色绣着点点梅花的样式。
已至正午。二人在一家酒楼停住了脚。式样简单清淡的几样菜摆放在桌子上,羽璃和凌念对坐而食。
“呦呵。小美人,你躲到这里了?”一声淫笑惊住了羽璃和凌念。一个肥肉大耳手持木棍的男人携数十人围向羽璃和凌念。
凌念再一细看,这才发现羽璃的身后藏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子,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羽璃看她,她也看羽璃,眼神满是哀求与恐惧。
“怎么回事?青天白日的。”羽璃断喝一声。
“什么怎么回事。这是我家小娘子。我要带她回家。你要是扰了大爷的兴致,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为首的男人满脸匪气,骂骂咧咧地说道。
“哦。你打扰我吃饭了。”羽璃抬头看男人。
“呵。大爷今天心情不爽,你还吃个屁。”男子手起棍落,一桌菜被打的稀巴烂。周围人人噤声,不敢言语。羽璃便知这厮必是江宁镇的恶霸,否则怎能这般飞扬跋扈。
“你找死。“凌念的剑飞快出鞘,直抵恶霸的脖子。可谁知恶霸全无惧色,倒是一副自在必得的得意之色。
“壮士好身手。只可惜,你今天遇到阎王爷了。沉木,还不出手?”恶霸一喊,人群中就跃起一个精瘦的黑黢男人。男人轻轻拍动手掌,沾染毒液的银针如乱花般扑来。羽璃飞快舞动冷月剑,银针齐齐聚在羽璃的剑尖,它们相互打转,随时都有散开的可能,到时必定伤及无辜。羽璃用尽内力将银针逼向房梁之上,精瘦男子却飞身一跃,直直地冲着羽璃去了。羽璃躲闪不及,男子掌心向前,全力进攻,但被凌念半途拦住。凌念与精瘦男子飞出内堂,在房檐打斗数十个回合。等到二人落下来的时候,精瘦男子被凌念斩伤右臂,伤口在哗哗地冒血,凌念收起剑:“我今日饶你不死。若是来日再犯我手里,你必是命不久矣。”
恶霸搀扶着伤臂男子仓皇而逃,凌念一个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在地。羽璃这才察觉他已元气大伤,羽璃慌忙扶住他。被救的女子来不及对羽璃千恩万谢,便帮助羽璃搀扶凌念去了她的家。
女孩名叫绿嫣。绿色的绿,嫣然的嫣。名字极好,长相也很俏丽。绿嫣父亲原本是乌苏镇的寻常木匠,只因被恶霸刘三设局陷害,欠了刘三许多钱。为了还债,夫妇二人前往深山寻神菇卖钱还债,可谁知深山野兽多,夫妇二人便再没回来。等到绿嫣找到他们的时候,只看到夫妇二人破败不堪的尸首。父母双亡,绿嫣自此成了孤儿。可刘三还不尽兴,他提出父债子还,要求绿嫣卖身给她。今日,刘三带人上门去帮她,她一路逃窜才碰到羽璃和凌念。若非二人鼎力相助,她怕是要被刘三脏了身子
羽璃解开背囊,取出几位药材,为凌念熬了一碗汤灌下去。直到天色昏沉,凌念这才渐渐回转过来,羽璃便将绿嫣的处境说于凌念听。
“那刘三,竟这样张狂?”凌念也是极为大怒。
“在乌苏镇,谁人敢惹他。他。他有背景的。”绿嫣叹息道。
“背景,什么背景?难不成还是什么皇亲国戚?”羽璃好奇地问。
“哪里是什么明面上的背景。他和风满楼有关联的。今日出手助他的,就是风满楼的人。整个乌苏镇都知道此事,人人都畏惧这层关系。”绿嫣说道。
“风满楼?”羽璃问绿嫣。
“没事,他很快就不再是风满楼的人了。”凌念冷笑一声,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
入夜之后,凌念早早地用过膳,便开始闭门不出。羽璃端着汤药立在门前唤他,他也只是沉默不语。羽璃猜想他怕是睡了,便不再扰他。
第二日清晨,羽璃再看到凌念,他已是满脸轻松之色。羽璃暗地舒了一口气,对他也少了几分担忧。三人很快收拾行李,准备回到墨城....绿嫣已是无亲无故,莫不如将她带会墨城。
回到墨城,羽璃带着绿嫣去见公良造。公良造对此事并无异议,便安排绿嫣去了内务堂。羽璃将山下发生之事一一说于公良造和张耳听,当她说到一个精瘦男子与风满楼有关之时,二人脸色忽变。
第九十二章 木机之密
京畿洛邑
谢禹越翻阅手中的《木机密要》,心中越是不免感怀木机一道的博大,也对那位编撰此书的圣人更是敬佩有加...若不是真正的圣人在世,怎能有如此奇巧之术?
原本谢禹以为攻守二术的区别只在于,相比起自己一脉的守...攻三式是对木机的架构和建构更加地灵活多变,也更注重细小卯榫的制作工艺...精巧...简而言之,攻之木机在于机动,灵巧,杀伤力和杀伤速度。
可看完这本《木机密要》之后,谢禹心中想法则全然反之...心中对于木机术的概念和认知尽数被颠覆。
简直是天马行空,除去第一章节所记录的楼船,木牛流马,冲车...这些倒还在谢禹勉强能够理解的范围,再之后的第二章节伊始,谢禹根本看不明白了。
文字还是篆书,可其中所详解的特殊名词真是让谢禹摸不着头脑。
诸如火药...描述为由硝酸钾、硫磺、木炭粉末混合而成…这种混合物极易燃烧,而且烧起来相当激烈。如果火药在密闭的容器内燃烧就会发生爆炸。火药燃烧时能产生大量的气体和热量。
原来体积很小的固体的火药,体积突然膨胀,猛增至几千倍,这时容器就会爆炸。这就是火药的爆炸性能。利用火药燃烧和爆炸的性能可以制造各种各样的火器。
这类火器主要是用于攻坚或守城。
火药发作,声如雷震,热力达半亩之上,人与牛皮皆碎并无迹,甲铁皆透”。
制作方法为:硫二两,硝二两,马兜铃三钱半。右为末,拌匀。掘坑,入药于罐内与地平。将熟火一块,弹子大,下放里内,烟渐起。
弗朗炮:佛朗机炮(上为子铳,下为母铳)由母铳和子铳构成。母铳身管细长,口径较小,铳身配有准星、照门,能对远距离目标进行瞄准射击。铳身两侧有炮耳,可将铳身置于支架上,能俯仰调整射击角度。铳身后部较粗,开有长形孔槽,用以装填子铳。子铳类似小火铳,每一母铳备有五至九个子铳,可预先装填好弹药备用,战斗时轮流装入母铳发射,因而提高了发射速度。
线膛枪,前装膛枪:又称来复枪,是使弹丸在枪膛内起紧塞作用并提高装填速度,以螺旋形线膛枪,采用圆形铅球弹丸。发射时能使长形铅丸作旋转运动,出膛后飞行稳定,提高了射击精度,增大了射程。
此器重约4.8千克,螺形膛线4条,最大射程914米,弹丸长形,头部蛋形,底部中空,略小口径,比较容易从枪口填装,发射时火药气体使弹底部膨胀而嵌入膛线以发生旋转。
而到了第三章,也是本书的最后一章...更是让谢禹头皮发麻。
因为这其中所记录的文字,甚至都不是篆书,而是密密麻麻方方正正,绿肥红瘦的简笔字体!
纵然谢禹熟读上下百年经典,识记七国文字,通晓巫蛊文化,也无法从这里的文字中找到哪怕一丝熟悉的痕迹。
...
可以说,整个第三章节,他只看得懂一点配图。
谢禹震惊。
也难怪公输大匠会说,即使是他,到如今也不能全然吃透这《木机密要》的本真。
不愧是七巧八技...谢禹皱了皱眉头。
谢禹腹中作稿,开始构想假本《木机密要》的编撰思路...
第九十三章 默契
谢禹心中有些诧异,怎的这公输木瑶也对他说些讽刺的话...
不过细细一想也是...
“没有,只是...谢禹之错罢了。”谢禹有些愧疚,毕竟自己弄丢了对方的弟弟,对方有些幽怨和哀叹也不足为奇。
“谢士子错在哪了?”公输木瑶闻言,板正脸颊,质问道。
“我...”谢禹想开口与公输木瑶解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一是心中无限自责,难以启齿。另是不想让公输木瑶恶了他二人之间的关系。
“哼,怎么又哑口不言了?”公输木瑶见谢禹左右为难,尴尬的模样,不免有些觉得好笑...灵机一动,不若故作严肃来惊吓他一番。“堂堂燕地名生,岂能不敢直言自己的过错?这样难道能被称得上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我...”公输木瑶的一番话让谢禹愈发地无地自容起来...他抬起头,整理了一下情绪,表情严肃地回答道:“公输女士所言极是,大丈夫立于世间,日省自身,不因错误而感到羞愧,反而要从错误中汲取教训,大大方方地承认它!”
“嗯!”公署木瑶见谢禹如此板正严肃的回答,不禁愈发觉得有趣...严肃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她试图用袖掩住红唇,可即便如此,那花白大袖也似乎遮掩不住两枚浅笑的梨涡。
谢禹诧异公输木瑶这一笑...这笑容分明与刚刚那份严肃和质问画不上等号。
“这...你?”谢禹试探地开口询问对方...可得到的却是一声娇嗔。
“你什么你!快说,你错在哪了。”公输木瑶边笑边问道...在这里,她依然试图切换到严肃地状态继续质问谢禹,但是很显然,她没有办到。
“我...”
谢禹点了点头,刚想与公输木瑶说清楚公输木玖的事情...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住了口...这才反应过来。
从公输木瑶丝毫没有难过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她似乎还没有得知公输木玖的事情?
她的第一句话问的是自己的学业,而并非弟弟的状态?
莫非?
想到这里,谢禹瞟了一眼面带笑意的公输木瑶。
感受到了谢禹的目光,公输木瑶干脆把手放下去,施谢禹以微笑,开口道:“谢士子不是要承认错误吗?为何几次三番地停下来了呢?”
谢禹得以确认了,对方确实是不清楚公输木玖的事情。
不知公输大匠是何作想...谢禹心中暗自猜测,嘴上却是没有想要再与公输木瑶谈及公输木玖的事情。
这是他和公输大匠的默契。
“我不应该长时间留宿于学府,以至于劳烦先生们替我额外补课。”谢禹朝公输木瑶作了一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自己撤出的谎言也太过于蹩脚生涩了。
“还有呢?”公输木瑶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还...有什么?”谢禹有些忐忑地问道。
“谢士子不觉得...家里人会担心你的安全吗?”公输木瑶觉得好气又好笑,不知这谢禹是真傻还是假傻。
“哦...对了,我不该让伯父伯母担心的。”谢禹舒了一口气,坦然道。
“哎...算了算了,鹤奴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公输木瑶叹了口气,随即将话题转到了公输木玖身上。
“伯父没有和你说吗?”听了公输木瑶的话,谢禹皱了皱眉...他并不认为这么久了,公输大匠都没有给公输木玖安排一个合理的‘失踪’方式?
“君父说,木玖和你一起去上学了呀...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公输木瑶撇了撇嘴,反问道。
...
好家伙,公输大匠将这个责任尽数推在了自己的头上。
想来也是...自己本身也不会打算现在就回到洛邑城。
想到这里,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公输木瑶:“仲圭他被学府中的长者看中了资质,夸他聪颖才干,想要培养为关门弟子...故现在正随着那位长者修行罢了。”
“关门弟子...”公输木瑶愣了愣。“鹤奴被洛邑学府中的先生收为了关门弟子...那先生还夸赞他聪颖才干?”
“是...”谢禹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暗骂自己真是不会扯谎。
“是...哪位先生如此...如此天马行空?”公输木瑶咂舌...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谢禹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猜到了公输木瑶会继续问下去,可他也没料到公输木瑶会问得如此直接。
“是...是秦先生。”谢禹有了准备,直接答道。
秦先生早年确实是洛邑学府的客卿先生...如今虽然人早已不在洛邑学府,可先生的头衔,那学府倒是没有撤销掉。如今拉虎皮扯大帐...谢禹也是倍感压力,心中不免默念,希望秦先生知道以后不要教训自己才好。
“秦先生?哪个秦先生?”公输木瑶显然并不满意谢禹的回答,摆出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秦古礼秦先生。”谢禹干脆道。
“秦古礼,秦古礼...那个烹酒食戮刀的秦先生?”公输木瑶默念了两声秦先生的名字,然后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的。”谢禹点了点头。
“这首谒金门的词我甚是喜欢!”公输木瑶有些吃惊。“没想到鹤奴能拜这样子的豪儒为师...是他的福气,也是我公输家的福气!”
谢禹没有办法继续这个话题...他向公输木瑶拱了拱手,开口道。
“公输女士,禹尚且还须面见公输大匠,有事相商,在此便不再多扰...告辞。”
“你...你去找父亲做什么?”公输木瑶闻言,还不是很想放走谢禹的样子,可谁知谢禹早已招架不住对方的层层盘问,快步走向前去,引得公输木瑶在其身后愠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