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初到复姓城 偶遇独角獬
师无芳轻松多了一个神帝坐骑,也好。
他四人离开了通古之地,再来到一不知名的地界,只因未见其拓碑。
路上,那玄真骑着玉麒麟好不过瘾,走在最前面带路。他嘴里还问个不停,连头都不回,而师无芳少答一二,其余不言,尤其是关于主宰元石的下落。
“释兄可知那‘无字令旗’是何物事?”
师无芳趁着玄真嘴里停歇半会,抽空问了下身旁的释不机,猜想他或知具体缘由。
“芳兄是说‘无字天旗’吧!”
“就是那洞中的汉白旗者!”
“那就是了!白者,无也!无字乃是天书,有其神功矣!”
“它有何神功,致令众人舍命追逐!”
“星玄天术!”
说到这里,师无芳内心竟生出几分悔意,脸色黯黯然。如今他带走了玉麒麟,再也没有绝对力量镇守天字旗令,以致通古宗门间生灵涂炭,屠戮不休。
释不机看到师无芳面带愧疚,一番宽怀道,“此事自有因果安排,与你何关窒碍,况且通古之地,好斗成性,嗜杀成瘾,如今白旗再次临世,兴许是顺应天理。此旗本是‘通古五友’合力,将其封印在上古玉兽圣源洞中,借助麒麟神威镇守,假以时日,有待一统!”
“看来几番血雨腥风,在所难免了!”番吉吉感叹道。
“我早已和石宗主言及此事,望他日后能从中斡旋,妥善化解冤仇!”释不机继而说道,“况且还有刹那门,其以世代守护圣旗为本族人使命,想必事情还有商量余地!”
师无芳明白道,“如此看来,那真正夺旗者却只有三家了!”
释不机道,“前世因,今生果,三未必就是三!”
番吉吉劝道,“不说了吧!后来事后来见,当前事当前决!现在还是赶路最要紧!”
四人行走多时,紧紧跟着玉麒麟的龙云灵韵步,终于来到了一座大城门楼外,其背后的崇峻高山入云,其形也尚且可见。
“五姓城!”
最前面的玄真看见头顶上方的楼牌名后,回头嘀咕道,“你们说呐,那城里人是不是只有五个姓氏呢,不然怎么会如此取城楼名字!”
底下的番吉吉,望向麒麟背上的玄真,只知他长期霸占师无芳的坐骑,早已反客为主,毫无‘物归原主’之意。于是她有意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会有哪五姓呢?”
玄真想了想道,“无非是赵钱孙李,周郑吴王,等之类吧!”
听见其中‘钱’字眼,那番吉吉笑呵呵的调侃道,“要我说啊!赵钱孙介(借),周钱吴桓(还)!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即使玄真再过年少,也不至于听不清楚番吉吉口中所言外之意,顿时一脸委屈的小样儿,何等委屈。
不一会,那玄真果然嚷嚷道,“大芳哥,你过来!”
师无芳来了他身旁后,也故意像个‘仆从’般调侃道,“大爷您有什么吩咐?”
“阿哟,你快扶我下来!”玄真没好气道。
师无芳却笑道,“大爷坐着不好么,怎么非要下来走路!”
玄真怒视道,“我要陪姐姐玩耍!”
师无芳转过脸,不理会道,“你自己也老大不小啦,还是自己跳下来罢!”
番吉吉瞧着一顿好笑,难得师无芳不再惯着这个集万千娇宠于一身的小师弟,霎时忍俊不禁。
“蹲下!快蹲下!”
玄真越是喊得起劲,那玉麒麟越是装聋作哑,恐怕只听从师无芳的吩咐。
不一时,玉麒麟竟还擅自以碎步颠簸了起来,续而小步跳跃,然后就是大步飞奔,吓得玄真俯伏其颈脖,紧紧攥住一对鸱鳞金角,一起死命般狂飙,毫无阻拦的跑入城里。
“救我!救我!大芳……快……”
玄真连声高喊,就连番吉吉也不着急了,那是何其的淡定。
三人都知玉麒麟确是一只祥瑞灵兽,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所以并不急着进城去,而是缓步而行。
进城后,师无芳三人远远窥见繁华集市之中,早已人头攒动,围得水泄不通。尤其是中间那段街衢,此时人潮汹涌,莫想得进。
“大芳快来!我在这里啊!”玄真藏于一只市井簸箕内,大声的呼喊,却不见了玉麒麟。
“你怎么躲在这疙瘩角落,没事吧!”师无芳关心道。那番吉吉已然上前轻轻揪起了玄真,上下左右,查看了一遍。
“我没事!”
“它呢?”
“你说谁?”
番吉吉道,“大芳说的是麒麟神兽!”
玄真指着道,“喏!不在那还在哪!”
师无芳三人顺着人潮看去,原来中间的大阻滞,竟因玉麒麟而起,一头雾水。
“你干嘛欺负人!”
正是这时,一位长得十分清秀,年纪比玄真还小一点的女孩儿走了过来,质问他道。她身后俨然站着不少护卫,个个威武雄壮,神情凛冽。
师无芳三人又齐齐看向玄真,脸上还是一头雾水,而玄真的神色则更显无辜。
“小妹妹,你说什么呢?”玄真反问道。那小女孩指着人群里的玉麒麟,问道,“那只金兽可是你的?”
玄真识相的摆摆手,指着师无芳大声道,“是他的!他的!”
小女孩看了一眼师无芳后,还转向玄真道,“怎么不是你!我明明看见你骑着它莽撞过来!”
玄真惟有解释道,“是、是我骑的它,但是借来的、借来的!”
小女孩嗔怒道,“我不管,它要是咬伤了我的独角宠儿,我定要你们好看!”
随后,师无芳等人跟着那小女孩,由护卫在前喝道,没人敢阻拦。
他们渐行渐近,终于穿过人潮,进入了垓心之后,看清楚眼前的神兽相争,僵持难下,胜负未分——
金玉麒麟龇牙咧嘴,头顶头,胶着不分原为何,力量主宰,谁与争锋!
独角獬豸怒目圆睁,角对角,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不信抬头看,它曾绕过谁?
两只灵兽各见自家主人来到,逐渐分开了头角,各回到一边,斗力未完。
正这时,又有俩人领着兵士赶到,一男一女,只听小女孩喊他们为哥哥姐姐,旁人猜测他们必定是内府家亲。
误会澄清后,那来者来得快,去者去得不快,世间总有某些人不紧不慢,方能成事。那小女孩好奇心强,有意结交道,“我叫纳兰小娴,你们是谁?”
玄真主动上前道,“我叫玄真,妹妹叫我小真便可!”
诚谓不斗不相识,斗了才老相识。
“噢!你就只管你自己啊!也不介绍下我们吗?”番吉吉巧言提醒道。那玄真才逐一介绍道,“这位是吉吉姐姐,还有阿芳哥哥和不机哥哥!”
师无芳和释不机不言不语,点头示意,心思全在那头独角獬豸兽身上。
不一会,纳兰小娴相邀道,“你们跟我来吧!”
四人当真跟了过去。
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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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作客
且说这五姓城。
它坐落在平舆地界,年久日深。
那全城子民都在五府复姓之内,果真没有一个单姓或异姓的人,而且相互间鲜有通婚,除了个别案例。
五姓有分教:
东府东方氏族。
西府皇甫氏族。
南府淳于氏族。
北府宇文氏族。
中府纳兰氏族。
师无芳四人随着纳兰小娴一路行走,最后来到偌大一座府院,果然中府宏阔。
这纳兰氏府明显不是寻常百姓家,确实堪比王谢二公堂,一进院落紧挨一进,一层楼塔高过一层,直到宽敞的客厅间出现。
四人心生疑惑,不知来此何故。
若不是玄真和番吉吉劝阻,师无芳怕是当时被众多护卫围困时,便动起手了。
恰巧之前的一男一女走了出来,那男子的脸色明显不悦,而女子则面带笑容。俩人两副面孔,截然相反。
那年轻男子问道,“小妹!你怎能带他们到这来了!”
“武忌哥哥,爸爸常说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们是远方的客人,所以我带了回来见爸爸呀!”纳兰小娴娇声细语,再转向那年轻女子道,“文淑姐姐,你说是不是呢?”
纳兰文淑笑道,“小妹能替阿爸招揽客卿,应该好好表扬才对!”
“哈哈哈……是谁为纳兰家招贤纳士了,本人必定重重有赏!”
府厅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音量极其浑厚遒劲,已知功力深厚,然则他道法如何,却是个未知数。
“是我、还是我耶!嘻嘻……”纳兰小娴转身后,兴奋的跑了过去,被来人一把抱起。
纳兰武忌和纳兰文淑肃立问安,拜见其父。
那来人看着师无芳四个,直接问道,“几位就是远方来的贵客吧!”
师无芳等人点了点头,只是不知来者何人,猜是府主。
随后来人自我介绍道,“敝人纳兰氏族族长纳兰燕霖,这厢有礼了!”
见众友个个不说话,师无芳权且当回代表,郑重回应道,“府主言重了!我几个只是路过的人,并非什么贵不贵客。若有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纳兰燕霖笑呵呵道,“此位公子谈吐不凡,仪表俊朗,我看不像一般之人呐!况且这麒麟神兽,岂会随随便便听令于人,所以公子必是仙家子弟。还请赐教!”
那番吉吉抢着道,“我四人均是星岳各宗派子弟,恰巧路过宝方,偶然来到贵府!”
纳兰燕霖恍然道,“原来是仙山子弟,还说不是贵客,真乃贵中之贵啊!敝人一向仰慕星岳仙宗名门,如今你们跋涉而来,怎能不盛情款待一番呢!”
不一时。
纳兰文淑就已安排妥当,师无芳四人已经盛情难却,无法拒绝了。其实路上,他们不少借宿道旁村落或城镇宅舍,否则餐风露宿,因此何乐而不为。
翌日大清早。
天微亮。
番吉吉就来叩门,那师无芳此时尚在打坐入定,毫不分心。
“大芳!你快起来啊!小真他不见啦!”番吉吉大喊大叫道。
吱!
随着门闩拨开,师无芳差点被番吉吉的小拳拳又捶到了胸口,上次遭遇还是他抢话的时候。
“他小子那么好动,说不定跑哪玩耍去了!”师无芳不紧不慢道。
这时紧挨着厢房住宿的释不机也有了动静,连他也走了出来,呼吸吐纳,一套动作,站着完成,仿佛行云流水,毫无瑕疵。
“释兄早上好啊!”
“二位早上好啊!”
师无芳远远看见无比欢心的玄真朝着自己走过来,双手叉腰道,“喏!那还有更早的‘鸟儿’咧!”
等到玄真走近身旁,三对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直看得他毛骨悚然。
师无芳问玄真道,“小乖乖今天怎么这般早起呢?实属罕见呐!”
番吉吉也质问道,“就是啊!你小子一大早跑哪去了?”
惟有释不机瞧着像个活死人,不言不语,笑脸盈盈。
那吞吞吐吐的玄真心里盘算着,不知该说实话,还是谎话。他犹犹豫豫的挠头搔耳,迟迟未作答复。
“我、我出去、出去了……”玄真言语依然扭扭捏捏,彷徨无状。
“出去哪了?”番吉吉重复道。师无芳替他答道,“我看你又出去哪玩耍了吧!”
“不、不是……”玄真否认道,“是晨练!”
“晨练?”番吉吉失声笑了出来,难以想象。
然而玄真又不想完全撒谎道,“可是我在去往后院晨练的路上,恰巧碰到了小娴妹妹,她非要拉着我一起去熟悉熟悉城里的环境!”
谁知释不机冷不防的说了句话道,“原来玄真小弟亦是性情中人啊!”
那番吉吉持续调侃道,“岂是性情中人,怕是都快神魂颠倒了吧!”
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玄真岂再敢饶舌,唯有默默认错,答应再也不贪玩了。他好好哄完了番吉吉后,又单独催促着两位好哥哥前往后院,陪他练。
“大芳你快点!小娴她正在找你呢!”玄真一路走一路催趱,果然另有所图。
“她找我干嘛?”师无芳一头雾水。
“是呀!就是小娴找你呢!”玄真重复道。
师无芳不急不忙,调侃道,“你左一个小娴,右一个小娴,怎叫喊得如此亲密!”
见到对方就是一步两步的走,急得玄真在前面不停的拉扯呼喊,就连身旁的释不机也走快了几步。
不一时,三人来到纳兰名府后院,见到纳兰小娴和几名贴身护卫等候在那里。
那只独角獬豸公正兽,不停围绕着玉麒麟来回转圈,可玉麒麟就是趴在那里闭目养神,一动也不动。
即使有一二家仆拿着木棍,稍微捅上几捅,还是收效甚微,直到师无芳来到现场,玉麒麟才站立起来。
“小娴!他来啦!大芳来啦!”玄真大喊道。
“放肆!三小姐的芳名岂容你这小子胡喊瞎叫!”其中一名家仆低声怒斥道。
对此,纳兰小娴当面阻拦道,“小真哥哥爱如此叫,便如此叫,岂用你来多嘴!还不退下!”
行过一步,师无芳郑重施礼道,“不知三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纳兰小娴莞尔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嘻嘻……”
她瞄了一眼玄真后,师无芳语气诚恳道,“三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纳兰小娴还是轻轻笑道,“你就让麒麟兽和我的独角宠儿再真正比试一番吧!看看结果到底如何!”
那身旁的玄真手舞足蹈,最喜看热闹,赶忙附和道,“就是呀!哥哥快点叫玉麒麟动手吧!”
“简直胡闹!”师无芳眼神锐利的盯着身旁的小弟,喝令道,“我与三小姐说话,怎么要你来插嘴!”
识趣的释不机稍稍挪动身体,将自己的手搭在了玄真的身上,拉开了他。
师无芳训斥完玄真后,转脸面向纳兰小娴,客气道,“请三小姐莫要见怪!我并非有意得罪,只是玉麒麟有自己的仙灵秉性,恕我无能为力!”
对此,纳兰小娴轻松道,“不怪不怪!”
“斗起来了!”
那师无芳刚刚说完,场内的玉麒麟和独角豸立时头角对顶起来,好像斗牛那般,交缠在一起,胜负未分。
在场的纳兰氏人,全部都在为独角豸呐喊助威,果真令它一时气涌,将玉麒麟推后了一二步。然而,它却休想来个第三步,好比蜻蜓撼铁树,难于上青天。
“麒麟大哥给力啊!加油!加油!”和纳兰氏相对的啦啦队,只有玄真他一人。因他早已和纳兰小娴约好了斗赛,双方势要比个高低,顿时来劲了。
等到玉麒麟将独角豸反推三四步后,渐渐占了上风,那玄真还在一个劲的胡喊瞎叫,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幸好释不机悄悄用暗力捏疼了他的肩膀,使得他看清了毫无声气的纳兰氏人,个个面上黯淡无光。
就连师无芳也斜目警醒,以眼会意,总算停歇下来。
“不好!”随着纳兰小娴的一声娇憨响起,那独角豸竟被蓄力后的玉麒麟一把顶飞了。
“回来!”师无芳看着腾跃而起的玉麒麟,悬在半空时金光灿灿,拟扑将倒地后的独角豸咬杀,是以赶紧发令。
随后一阵爽朗笑声传来,现场竟还有别的人物?
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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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穷途峪
女子步调轻盈。
众人观赏斗兽正酣,突遭笑声侵袭,知者听音识人,不知者闻声肃然起敬。
“拜见夫人!”
众人回首,即时躬身下拜,其余四人,三个恭敬作揖,一个跑了过去。
“妈妈!”
这一声深情喊叫,得以让师无芳三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竟如此雅贵。
不一时纳兰夫人走至师无芳面前,微言道,“昨日得知府中来了几位仙家子弟,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师无芳应承道,“夫人过奖!区区虚名,何足道哉!”
言语过后,众人离了后院回到正厅,已见番吉吉早在那里等候,却不见纳兰燕霖等人,奇也怪哉。
众人各自用过了早膳,师无芳领着三人和玉麒麟,拟拜别而去。只见他说,“夫人尊上,我几人在此多有搅扰,承蒙盛情款待,不胜感激。但因要事傍身,在者不便多留,就此拜别吧!”
余三人除了玄真,皆附和道,“后会有期!”
虽过一夜,但纳兰小娴难得遇到相知的小玩伴,依依不舍的扯住玄真衣袖道,“小哥哥你们再住上几日吧,你走了就没人陪我玩啦!”
那玄真在番吉吉锐利的眼神下,满脸无奈的婉拒道,“小娴妹妹请勿见怪!我此次下山,那是真正另有要务,片刻也不敢滞留,待到他日功成之时,再来相见不迟!”
纳兰夫人眼见小女儿情生不舍,同时出于常礼,好言慰留道,“各位才住一日便要动身,太也着急了些吧!”
随着释不机和番吉吉开口婉拒后,即使凭借府主纳兰燕霖不在现场送别等因由,纳兰夫人也无能阻滞远客四人的辞别之意了。
殊不知,情势陡变——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仆人抻扶着一名遍体鳞伤的护卫兵,全身带血,急急跑进内府大厅,禀告事机。
纳兰夫人立即问道,“怎么回事?”
那护卫兵奄奄一息的道,“城主和少主被北府贼人暗中偷袭,现围困在穷途峪内,情况极其危急,请夫人速往救援!”
说完后,那护卫兵当即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过不多时,那纳兰夫人早已全身披挂,整肃队伍妥当,带着纳兰小娴,协同出发。
而另一旁——
“你俩个留在这里,我先去看看!”
“凭什么!我也要去!”
“那兵凶战危之地,你去干什么?”
“你去干什么,我便干什么!”
“刀剑无眼,到时伤了你如何?”
“伤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懒得救你!”
“我不要你救就是了!”
师无芳见玄真不从,还是谨慎的要求番吉吉务必将他看好,不要让他去凑热闹。可那玄真岂肯坐视不管纳兰小娴,非要闹着前去,遂扯来扯去。
“芳兄,随他去吧!”释不机一语惊醒梦中人道,“其命在天,由天不由你我!”
“就是!你听听人家说话!”
玄真一把扯开番吉吉的手,笑嘻嘻的坐上天皇珪板飞奔前去,几乎快得没影。
那师无芳立即骑上趴好的玉麒麟,跟着玄真的飞行轨迹,往前急赶。
其余二友,各显神通,御物而行,奋起直追。
到了中途。
前方便是纳兰氏的中军营内,师无芳四人都还没进门去,就可窥见里面空空如也。
当他们追到纳兰夫人队伍的尾巴时,最前方正好碰上三四人搀扶而来。
纳兰小娴看得清楚,骑着独角獬豸猛兽飞奔而去,果真是她同父异母的大哥纳兰武忌,也全身是血,伤痕累累。
“快……快去救……救……”纳兰武忌见到绝大希望,情绪实在激动,话没说完便晕厥过去。
那纳兰小娴年纪虽轻,可胆量却不容小觑,真有过人之处。不管前路是否还有埋伏,她都决定骑着独角兽,将妈妈等人抛在脑后,所向无前。
瞧见情况突变的纳兰夫人,先是吩咐随人救治伤者,然后率领死士轻骑飞奔而去,追赶小女儿等人。
那玄真在半空看得清清楚楚,迅速由队尾飞到前头,跟着纳兰小娴,寸步不离。
所以他们霎时间组成了一支五人的救援先锋队,一致对外,共同进退。
路上死尸一片,横七竖八,所谓流血漂橹,伏尸百万,亦不为过。
不久,五位先锋来到了幽暗之地,风声鹤唳,枭鸦乱飞,阴瘴邪气煞然沉重,极好埋伏行刺。
“小心!”
前方只顾赶路的纳兰小娴和玄真,不曾留意道路两旁的密林里突然飞出两道暗影,兵刃射光,实是堪忧。
“噗!噗”
师无芳左右雷霆掌气发出,那两道杀影即时空中消散,并无物体落地。
这下变化突起,师无芳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加快了玉麒麟的行进速度,与前面人并驾齐驱。另在半空中,坐着金光轮的释不机和穿着飞行机甲的番吉吉,也看到了那两个身影,遂降低高度,冲到了前方。
不一时,五人并排成一条短横线,却霸占了整条山路,直直奔行。
随着喊杀之声渐渐,穷途峪的地形尽显五人眼前,真是天堑谷壑,浊气笼罩,凶险无比。
可谓穷途末路峪,有进无出关。
就在两道山谷夹缝而成的一线天峪前,五人小队再也难以并排而行,前路眼看至多能通过三人而已,若论灵兽体型,勉强只过其一。
岂知之前那两道暗影,竟在此处现出了凶身,一黑一白,一哭一笑。
那黑影术士起先问道,“来者何许人,敢闯穷途峪北关!”
那白影术士随后附和道,“报上名来罢,都好留个全尸!”
那站在天皇珪上的玄真厉声骂道,“你俩个傻子白痴,方才暗箭伤人,如今却瞎了狗眼,纳兰氏人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小鬼无礼!”
“呀呀个呸!”
随着黑白双煞同声令下,瞬间从峪口两边密林处涌出许多邪物来,面目狰狞的妖兵,凶狠无比的怪兵,体型硕大的兽兵,还有一大拨鬼物邪兵,来势汹汹。
释不机建议道,“大家不要恋战,进去里面再作打算!”
黑白双煞得意道,“好啊!送羊入虎口,我俩可求之不得呢!”
五人稍微招架了一阵,鱼贯而入穷途峪关口,最后的师无芳以一人之力轻松缠斗黑白双煞,最后也脱身入关。
果然穷途峪内,虽别有天地宽阔场,已变人间炼狱悲惨地,横尸遍野,白骨成堆,就在其垓心之下,那纳兰燕霖正率领余下的贴身护卫兵,苦苦支撑,快要不行了。
“爸爸……”
瞧见被众多贼兵围困住的纳兰燕霖,那纳兰小娴奋不顾身,骑着独角獬豸兽一顿横冲直撞……那被坚角顶飞的北府兵丁,不计其数,非死即废。
正当救援小先锋想要彻底破解重围的时候,却冷不防的从刺斜里蹿出另一头上古凶兽来,其竟长着九个头颅,龇牙咧嘴。
那是谁?
北府统领宇文策!
虽说纳兰小娴骑着一头独角獬豸兽对付九婴凶兽,一时胜负未分,还有可能败北,但要是加上玄真骑着的金玉神兽玉麒麟,双方实力即刻对比悬殊。
再说那玄真知道另一峪口前的指挥营前,兀自站立着一人,纵观全局,毫无所动,竟是对方统领那个谁,心想不如来一招围魏救赵,依计而行。
那九婴本来被二打一,快要招架不住,又见对方冲着主人而去,情急下往后退回保护,挡在宇文策面前,战况胶着不堪。
不一时,后方纳兰夫人的队伍随之而来,加上师无芳等人助力,轮到敌方人马寡不敌众,使得形势反转,战局打破。
为了避免九婴被咬杀,那宇文策只能下令鸣金收兵,日后再做计较。
纳兰燕霖完全脱险后,众人匆忙赶回到中军营内稍作歇息,片刻之间,互道讯息。
纳兰小娴却发现少了一人,忽地失惊问道,“二姐姐呢?”
纳兰夫人同样疑惑道,“是啊!文淑她人呢?”
正在包扎伤口的纳兰燕霖,低声沮丧道,“她被宇文老贼抓走了!”
得知姐姐纳兰文淑的下落后,那纳兰小娴二话不说,转头便走。
纳兰燕霖喝问道,“你去哪里?”
已经面带梨花的纳兰小娴哭诉道,“我要去救姐姐!”
纳兰燕霖喝住道,“你回来!”
纳兰夫人流泪道,“听你阿爸的话,别去送死!”
侧旁的师无芳低声细语道,“这三小姐年纪轻轻,竟如此心高胆大,令人佩服!”
番吉吉故意附和道,“可比某个小孩懂事多了!”
玄真见自己躺着也中枪,虽心生不快,但也无话可说,只是想着如何去安慰伤心难过的纳兰小娴。
不多久,为防北府贼人偷袭,纳兰燕霖等趁着夜色朦胧,迅速赶回到了府邸。
至于纳兰文淑,吉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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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无价宝
继续。
说起纳兰燕霖穷途峪被困一事,好个由来。
话说历代以来,复姓城内五族夺主,尊位时常易转,不知从何时起,多数以纳兰氏族为首,由其族长担任五姓城的城主,统一号令,安内攘外。
那中府纳兰氏族,得以长久历任城主宝座,皆因其家大业大,势力也是最大,还收养了一只可评断是非曲直的独角獬豸镇宅兽,可谓威望素著。
原本五族和睦相处,相安无事,最重要的是互不侵犯。
可久而久之,北府宇文氏族的某些子弟,开始修炼方外之术,鬼迷心窍,一心只想做大。他们开始暗里反对纳兰氏族的治城之策,随后更是当面直言怒斥,绝不服从。
双方分歧日渐加大,终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惹动城内兵戈四起,使得好好一座复姓城,最后以穷途峪为分界地,彻底划分两派势力,战火硝烟,硝烟弥漫,弥漫全城,全城鼎沸。
随着北界阵营宇文氏势力逐渐巩固,纳兰氏族的城主之位,根基动摇,日甚一日,所以两族兵马,斗来斗去。
最后,北府现任统领宇文策竟使出一招诱敌之计,将纳兰氏的中军人马,全部陷进穷途峪内,欲聚而完歼之。
可惜天不遂他愿。
再说其它复姓三族,南界城淳于氏向来偏安一隅,得过且过。还有东府东方氏两面三刀,一向与宇文氏暗里勾勾搭搭,关系暧昧。
幸而西府皇甫氏族与纳兰氏族世代交好,凡事还算给足面子,只是谈及刀兵之事,对方也是充当和事佬而已。
故而城主大位,曾长时间在纳兰氏与宇文氏之间轮流任转,但作为唯一的城主印信——五方圣杯,却一直保存在纳兰氏府中。
那物事历来被视作无价之宝,其盛名威望显赫,其余氏族向来虎视眈眈,无所不用其极,坑蒙拐骗,阴险狡诈,却终归不能得逞。
所以,宇文策又得到了一次谈判交易机会。
穷途峪事不久,宇文策的亲笔信笺便来了,字面语气还算客气。他信中所说,若要释放纳兰文淑,必须拿城主印信交换,仅容七日为限,否则勿怪不顾昔日情谊,定当一刀两断。
看完信后,纳兰燕霖咬牙切齿,恨恨道,“无耻老贼!”
侧旁的纳兰夫人悄然泪堕,因早知此事结果,到底谁是心头之宝,她十分清楚。而纳兰武忌则更加声张,大声嚷嚷道,“那宇文恶贼向来老奸巨猾,阿爸岂能信他半句!”
见儿子突来搭腔,纳兰燕霖顺势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纳兰武忌被这一怒问,倒也不急不忙,反而正声铁气的说道,“依孩儿之见,不如点起全城兵马,前去敌营叫阵,决一死战!”
那一向温柔娴静的纳兰小娴,这时怒不可遏的质问道,“那就不管姐姐的死活了?”
看着俨然变成一头小狮子的妹妹,纳兰武忌认怂道,“你不要误会!哥哥绝非此意,只是那宇文贼人明显欺我等软弱,以为不敢与他一战!”
厅堂上,言多语杂。
师无芳悄悄从纳兰小娴口中得知,那信中俩族旧情之说法,乃是纳兰氏女曾与宇文氏男打破天荒的一次订婚。
此事虽说违背旧规,却为秦晋之好,可惜一波三折,遗憾至今。原本女方纳兰文淑与男方宇文俊,两者郎才女貌,可谓一见倾心,也情投意合,真乃天作之合,不输佳偶天成。
可长子痴情无知,那卑鄙的宇文策却别有用心。他本就是为了借通婚之名,实施缓兵之计,不想弄巧成拙,非但拿不到圣杯,还暴露了自己图谋不轨的野心,事后东窗事发,造成被动局面,对抗至今。
“好了!此事从长再议!你们先退下,我想静一静!”纳兰燕霖实在厌倦了喧闹,吩咐众人退出议事厅,该干嘛干嘛去。
“你去哪里?”玄真尾随着纳兰小娴。
“我、我出去走走呀!”纳兰小娴眼神闪烁。
玄真笑道,“你也带上我吧!好不好?”
纳兰小娴直直看了眼嬉皮笑脸的玄真,灵机一动道,“好啊!你去骑上玉麒麟,先从后门走吧!”
“好咧!”
不一会,玄真偷偷骑着玉麒麟,跟在骑着獬豸兽的纳兰小娴后面,私自外出‘闲逛’了。
初始时,纳兰府内只道两个少年随意出去玩耍,不加理会。
直到中府夫人纳兰明蕙一问再问,所有家仆婢女均不得知纳兰小娴的真正下落,才纷纷着急起来。
尽管她招来护卫总管询问,得知小女儿不曾带领贴身护卫,方始急上心头,遂派人全城搜索,始终没有切确结果。
“如何?”
探查兵面对纳兰燕霖的急问,摇了摇头。
“再找!”
第二队探查兵同样徒劳无功。
“再找!”
这样来回质询几队探查兵后,纳兰燕霖简直急得火上浇油。就在他快要绝望时,纳兰武忌匆匆忙忙跑过来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在哪?”
纳兰武忌被这一声啸天吼般的问话,即时显得紧张起来,口中吞吞吐吐。
那纳兰燕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减低了音量重复道,“她人在哪里?”
“在、在……在敌营……”纳兰武忌依然有所顾虑。
“她去敌营干嘛!”纳兰燕霖不解道,“还有呢!快说!”
说到此处,纳兰武忌不吐不快道,“他俩竟敢在敌营前叫阵呢!”
这一声仿佛晴天霹雳,平地惊声雷,吓得纳兰燕霖不知所以然。他喃喃自语道,“敌营?叫阵?他俩?他俩?他俩?”
不一会,纳兰燕霖疑惑道,“你是说‘他俩’,还有谁和她在一起?”
纳兰武忌如实答道,“就是那个远方来的小客人,名叫‘玄真’的少年!”
“怎么会这样?”
“他俩年纪相仿,自然相伴玩耍!”
“其余府客反应如何?”
“他们已经追踪而去了!”
两人言来语去多时,就是不见动身,暂且休提。
就在此前,纳兰小娴领着玄真越走越远,平稳的通过了白骨皑皑的穷途峪,来到了宇文氏的势力圈。
路上,玄真虽然无心,但却有意问道,“小娴妹妹,我们这是去哪里?”
对方笑着答道,“去救人!”
玄真虽知此行不妙,但也不好退却,从开始出门时,他就料到了结果。所以他故弄玄虚道,“你说救谁?”
纳兰小娴如实答道,“我姐姐啊!”
玄真骑着底下的玉麒麟,此时与纳兰小娴的独角兽,并排而行,明知故问道,“是文淑姐姐吗?”
“是的!”
“你俩姐妹情深啊!”
“当然了!要是吉吉姐姐被抓住了,你会去救她吗?”
“肯定会的啊,她对我那么好!拼了命也要去救!”
“那你会帮我吗?”
“当然了!可只有我们两个人,怕是打不过那些坏人啊!”
“不怕不怕!爸爸知道我不见了,肯定会派人来找我们。”
“嗯嗯!哥哥姐姐也会来啊!”
不多时,两个少年放走了坐骑,偕步到了北府宇文氏的大本营前,异口同声的大嚷大叫道——
“放人!”
“快放人!”
营外喊声不绝,营内稳坐中军。
不知者还以为对方耍什么阴谋诡计,直至确认无甚异动,敌营才派出一位骁骑校尉领着一队人马出来应对,真是大材小用,无事生非。
那校尉高骑黄彪悍马,腰挂一条卷皮长鞭,出来后只看到地上两个小孩,抬头四顾张望时,前方依然旷野一片,毫无敌迹。他大怒道,“哪来的野孩子,在这胡言乱语!快走!快走!”
“放人!”
“快放人!”
那校尉只想将对方快点赶走,哪里管他们喊的什么话,手执皮鞭催促道,“快走……不然大爷抽……(你丫的)”
“住手!”
正好勘察完地势回营的北府统领宇文策,当面与俩少年碰个正着,而那校尉早已滚鞍落马,俯首参拜。
宇文策笑道,“你俩个小不点,好大胆子!”
“放人!”
“快放人!”
宇文策定睛一看,眼色生光,淡然道,“你们跟我来吧!”
纳兰小娴毫不惧怯,反而玄真扯了扯她衣袖,似有退缩警惕之意,可最后他还是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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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缘断难绝
说说师无芳。
当时他得知纳兰氏阖府都在找寻三小姐的下落,也来到了玄真所在的厢房,想看个究竟。
果然不出所料,那玄真又不在房内好好的打坐入定,更别谈什么修炼心**夫之类,不知老早跑去了哪里。
不一会,同样匆忙而来的番吉吉,恼恼的问道,“没在吧?”
师无芳点了点头。
几步远外的释不机猜测道,“他会不会出去府外玩耍了!”
“快!去灵厩看看!”
依着师无芳的建议,三人迅速来到了纳兰氏府的大后院,果然发现栅栏里的两只灵兽不见了踪影。
于是,三人急急奔出府外,循着玉麒麟的一丝足迹,到达了穷途峪。
只见那两只灵兽在山峪平底,忘情狠力相斗,若说死去活来,实属夸张,但要说难解难分,则一点也不为过。
那独角獬豸被顶飞了不知多少回,以致满地坑洼,而玉神麒麟后脚跟处也入土深深浅浅,尽是蹄爪洞洞,不见血迹。
因此可见,俩兽间争斗,纯属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不一时,玉麒麟见师无芳御着黑曜剑鞘先行前来,顿时中止角力,伺候‘主人’。
马蹄声疾,快似的卢,那中府夫人纳兰明蕙可谓一骑绝尘,行如千里良驹,也来到了穷途峪……探查。
这时的纳兰小娴与玄真,足够呆萌的站在宇文策的中军营帐内,一个正正经经,一个傻傻乎乎,有序的问答: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纳兰小娴!”
“还有傻小子呢?”
“我叫‘纳兰真玄’!”
“好啊!果然都是纳兰家的人了,说吧!”
“说什么?”
“说你们刚才说的!”
“放人!”、“快放人!”
“放什么人?”
“我姐姐!”、“我姐姐!”
“谁是你姐姐?”
“纳兰文淑!”、“纳兰文淑!”
好熟悉的名字。那宇文策停下手中的朱砂红笔,怒目圆睁,紧紧盯着眼前两个小屁孩。
“你说什么?”这一声,宇文策语气深沉,音量颇也浑厚。
“我说我姐姐是纳兰文淑!”纳兰小娴回复这句话时,玄真保持沉默的点点头。
砰!
“好啊!自己送上门来啦!”
宇文策拍案而起,在他得知眼前小女孩竟是死对头的心肝宝贝后,反应异常的兴奋自然,心想这下再也不怕拿不到五方圣杯了。
废话不说,只见宇文策向外喊道,“来人啊!速将此小敌探打入俘虏营,好生看管!”
“遵令!”
方才那名值勤校尉,匆匆的跑入营帐俯首听命,随后带走俩小嫌疑。
“姐姐……”
看到安然无恙的纳兰文淑,纳兰小娴连喊了三遍,声声情切,字字语忧,连带玄真也有点泪目。
“你怎么来啦?”纳兰文淑先是诧异不已,随后惊恐道,“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瞧见俩人相拥而泣,稍微平复情绪的玄真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自愿找来这里叫阵!”
说完后,玄真任由两人怎么哭泣都不再说话,像只小鹌鹑。他想,自己说再多也不够她俩的眼泪来得解愁,便静静的听着……看着……看着……听着……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谁?”
“啊你!”一声高。
“大芳!”一声低。
那玄真既兴奋且惊悚,是要非要,所谓欲拒还迎,莫过如此。
原来师无芳跟着识途的玉麒麟向导,来到了山野北营外,捻起了神之隐诀,秘密查探。
那敌营内把守最严密的地方,一是宇文策的中军营帐,二是重军把守的狱牢营。
师无芳横行无阻,穿墙透物,轻轻松松的找到了‘人质’。
可谁知他刚露出一个头型,就吓到了神思迷糊的玄真,惊动了那认真看守牢营的当班狱卒,恶狠狠的跑了过来,好一顿大声训斥。
“混账东西!”
以上一声咆哮,比狱卒的音贝还要高许多,不过来人骂的对象却是狱卒本人。
那刚还是语气骄横跋扈,满脸怒火中发的狱卒,瞬间对来人跪下求饶道,“将军饶命,小的有失远迎,当真该死!该死!”
“你是真的该死!可不是因为失迎,就冲你骂她一辈子没人要!”那宇文俊指着纳兰文淑,对狱卒恶狠狠的回骂道,“你胆敢诅咒我,活得不耐烦了!”
那狱卒早已吓破了心胆,赶紧自扇耳光,抽得面红耳泛,嘴角渗血。
而牢头这时见已有人‘顶缸’,赶紧跑过来跪下求情道,“卑职叩见小将军!卑职谨奉大将军令谕,严加看管死牢囚犯,不想下属鲁莽冲撞,胆敢出言不逊,冒犯了将军神威,还请将军严惩卑职管教不严之罪,以彰大将军赏罚分明之铁令!”
那宇文俊本来是宇文氏开疆拓土的最先锋,自本族与纳兰氏交恶开战以来,却变得畏畏缩缩,犹犹豫豫,所以被宇文策调回去看家守府。他这下不奉命自来,一路颠簸不已,本已身累体困乏,心里底气已然矮了半截。而且他不先去禀告老爸,就不顾身份的来探望旧时恋人,情理上实在说不过去,所以听那牢头有意无心的言语,知道事情需要转圜余地。
只见宇文俊宽慰道,“好了!你们也算辛苦!此事我会亲自向大将军交代,退下吧!”
“小将军请便!”牢头携着狱卒速速退出了牢营,于外伫立,恭候听命。
牢房外,宇文俊望着里面的纳兰文淑,何其关心的问道,“小淑,他们没欺负你吧!”
纳兰文淑却冷冷的回了句道,“与你何干?”
这时的纳兰小娴示意侧旁的玄真,最好不要出声,更不要指指点点,总之什么都别做。
“我一得到你被俘的消息后,便匆匆赶来!”
“哼!你是想在我死之前,好好为我送行么!”
“不不!‘他’绝不会如此无情,我敢保证!”
“保证?你曾经的山盟海誓不是被狗给吃了吗?这般大言不惭!”
“唉!我那时实属无奈啊!小淑,你我良人虽好,奈何出身在王侯将相家!”
“不!你是你,我是我,早已情断缘绝,所以今后请不要再见!”
“虽如此说,但我一片真心誓不变,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
看着宇文俊一副热忱的嘴脸,纳兰文淑已伤心透顶,不想再多说话,眼神转向了幽暗的墙角,那里像极了她此时内心的情境。
焦急的玄真,往刺斜里打了个眼色,提醒纳兰小娴还有个人在暗中藏着呢,意思是让她赶紧将宇文俊打发了。
“你快走吧!我姐姐不想见你!”
见纳兰文淑也有送客的意思,那宇文俊心想自己再不走那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不识风趣了。
他走后,玄真向外探头探脑一番,确认没人往里看时,立即低声细语道,“大芳!大芳!出来吧!快出来吧!”
“唔……”
不一时,师无芳只现出了双手,用来捂住玄真的多事嘴,然后慢慢的显出整个真身来,如此凭空出现的人,不得不令姐妹俩煞感神奇不已。
“你们没事吧?”师无芳关心道。
可玄真却听腻了般埋怨道,“麻烦你下次能不能换个新问题,不要一上来就问我有事没事!”
听了这话,纳兰姐妹顿时喜笑颜开,音量不敢放大。
那师无芳微愠道,“你小子还想我怎说?”
玄真一本正经的补充道,“你能不能先说怎么救我出去!”
说到营救一事,师无芳脸色不悦道,“噢!你有这般大本事,竟敢擅闯人家大本营,怎会没有办法出去!我要救也是救她们,谁说救你了!”
少年玄真瞬间熊抱,当场认怂道,“啊哟!哥哥莫生气!我错啦!是我的不对,你可千万不能撇下我啊!不然吉吉姐姐……”
师无芳撇过玄真,再与纳兰姐妹言语几句,最后说道,“办法我已有了,但不知可否成功,还是听天由命吧!”
……听好了。
说完,师无芳再捻起神之隐诀,堪叹呐:
无形无相,无色无量,无味无香,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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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挟持
那时。
营牢内三人听了师无芳说出拯救办法,心下多少有了点安慰,只静待时机。
可这尤爱‘扒卦闻史’的玄真,倒是片刻轻闲不定,竭力怂恿着纳兰文淑‘自揭伤疤’,讲讲她与宇文俊的爱恨情仇……酸。
那纳兰文淑实在拗不过身旁两个小屁孩的软磨硬泡,一来为了解闷,二来当个正版教材,遂放开心门,细语道来。
话说五族城内,起初各家交好,而且常通往来问候,纳兰氏与宇文氏亦不例外。
那些和平时日,比起其他三家氏族,纳兰氏和宇文氏的交往还要亲密无间,或有过之而无不及,此些已是前话。
但说后话,那纳兰文淑与宇文俊打自小便相识,还同一师门而学艺,连带友谊同窗,心意相合,儿女情长,自是许多难以忘却的美好回忆。
记得有一次,纳兰文淑偶感微恙,微微抱病在身,呆在家府院落里,闲庭漫步,无心去上学堂,满脸忧愁,整日闷闷不乐,自不必说。
岂知宇文俊跑遍山野之地,摘来奇花无色堇,只为大讨伊人欢心。
那无色堇并非无色,而是像那辰霜清雾般半透半明,哈上一口人气便会变换一种颜色,来来回回,五颜六色流转,反反复复,七彩八艳转换,还有那九霓十裳黑白配,效果奇妙非常,胜过百花争妍。
时光易逝,光阴荏苒。
二人很快到了谈婚论嫁之时,满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却不料终因圣杯彩礼问题被棒打鸳鸯,最后人为拆散。
二人好不甘心,秘密私定终身,约好十五月圆之夜,偕同奔走,远离是非之地。
可不曾想此事竟被宇文策获知,他提前拿住逆子,锁定时日……诸如此类。
那纳兰文淑左等右等不来宇文俊,未免心灰意冷,加上当晚发生二族火并事件,局面彻底破裂。
从此,二人再少相见,再见亦是拔刀相向……恨。
这边好声好语叙述,那边且看师无芳究竟如何,解脱此难。
师无芳离开牢营后,径往中军营而去,人还没进去便于外听闻宇文父子在账内大声争吵,如雷贯耳。
“滚!你给我滚!”宇文策胡须倒立,怒发冲冠的大喊大叫。
那宇文俊势在必得,语气依旧哀求道,“只要您放了小淑,孩儿愿意一命抵一命!”
见长子扑通一下跪地,宇文策气得将佩剑拔了出来,大嚷道,“你、你、你这个逆子!逆子!滚!给我滚!”
只见那感觉已无退路的宇文俊跪地生根,好似动弹不得,还想抬头为纳兰文淑求情。
而宇文策则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依然大喊道,“你再不走!我现在就杀了她!”
可宇文俊却无丝毫畏惧,继续跪好后说道,“小淑是无辜的,求您放了她吧!”
“反了!反了!”
那宇文策见长子如此铁石心肠,早已无可奈何,声嘶力竭的扔掉手中佩剑,独力支撑着桌案,呼唤值勤校尉,入营听命。
“我现在命你统领骁骑护卫军,将此逆子押回内府,一年内不准出门!如若他敢违抗,杀……杀无赦!”
“遵令!”
宇文俊依然不顾自己安危,口口声声的求饶道,“您放过她吧!放过她吧……”
那宇文策经此神伤,心力憔悴的老手一挥,几名兵士生拉硬拽的拖着宇文俊直往外走,速度缓慢。
即使宇文俊不断的回头呼喝,如野狼般哀嚎,直到账房边,喊声戛然而止,犹如晴天霹雳般转换道,尖叫出二字——
“小心!”
众人回头顾看,果然见昏暗处一把光利之剑抵住宇文策的咽喉,身后站着一个黑影。
“有刺客!有刺客!”
那宇文俊见事发突然,一把挣脱左右兵士的拖拽,站立起来看个究竟,而那名校尉则大喊了起来。
不一时,喊声震天,师无芳挟持着宇文策,缓缓走出中军营帐。
那宇文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仰头倾斜着瞥来瞥去,却始终看不清‘刺客’的身影,惟有听命是从,沉着应对。
眼见包围的兵士越来越多,着急的人不是师无芳,而是宇文俊。只见他叱咤道,“全部退下!”
所有围兵一动不动,等到宇文策点头后,他们才照做。
再一时,营外校场只剩下四人,遑论其余遍布在暗处的兵士,只等大统领一声令下。
只见宇文策好像有话要说,但师无芳岂肯让他轻易开口,拨动了一下剑尖,警告道,“请尊驾勿动勿言,否则性命堪忧!”
见对方终于开口说话,宇文俊恨不得抓住此机会,赶忙问道,“不知义士此举,所为何事?”
师无芳左右顾看,发现周围竟有气息暗流扰动,瞬间怒喝道,“还不出来,是要我给你们看看厉害吗!”
“千万不要!”吓得宇文俊伸手大喊,以为师无芳真的要下杀机。
那剑锋稍一偏转,血缝隙划出,渗着丝丝红流。
“出来吧!”
随着宇文策亲自下令,那黑白双煞才像鬼魂那般现身,显出原形,站立于地。
黑常侍以礼问道,“宇文氏与贵公子向无冤仇,还请高抬贵手!”
白常侍直接利诱道,“贵公子神术高超,若能辅助我宇文氏族一统全城,他日高官厚禄,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用之不绝!”
可师无芳此行,哪里有闲工夫耍嘴皮子,明白喝令道,“废话少说,快放人吧!”
那宇文俊求之不得,恭敬施礼道,“还请义士明言!”
师无芳赞赏道,“还是大公子通达事理,仁明善断,如此临危不乱啊!那就请你把纳兰文淑和那两个少年孩子给放了吧!”
宇文俊一听这要求,内心虽然狂喜,脸上却面如死灰。他想,若是老爸怀疑自己里通外敌,到时必获死罪。
“放人!”
宇文俊向身边的校尉呼喝道,对方却犹犹豫豫,左右为难的样子,小眼神不断看向宇文策,等待最后的指示。
看见值勤校尉扭扭捏捏的态度,宇文俊又吼道,“快放人!”
那校尉又偷瞄了几眼宇文策,见他无奈的点了点头,便迅速走开了,回来时已经带上了那三个人。
“大芳厉害,果然好办法啊!”
“你们快走,到关口那里去!”
“不不!要走大家一起走嘛!”
“再说就把你小子单独留在这里,到时还有免费自助餐,走是不走!”
玄真赶紧捂住了小嘴。
看着宇文俊浑身肮脏不堪,极像是在地上摸爬滚打过一番,纳兰文淑猜知**,一对秋波怨望着那一对无情秋水,泪眼婆娑,盈语凝噎,奈何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叵顾危险的宇文策,口吐心言,快人快语道,“逆子!你这下心满意足了吧!”
那宇文俊转眼又是跪地,扣首伏罪道,“孩儿造孽深重,日后任由父亲发落,绝无怨言!”
不消多时,逃亡的几人来到穷途峪边的入谷口,那释不机和潘吉吉,加上两头灵兽一左一右的守在那里,还有纳兰明蕙等候多时了。
按照宇文策的亲口军令,果真没有兵士跟来,但看不见的斥候密探多少尾随着几个,尤其是只奉主令的黑白双煞。
师无芳救出纳兰文淑后,也来到了穷途峪边,却是作最后的告别。他诚心说明自己重任在身,请纳兰夫人向府主多多致意,莫怪他几人不辞而别。
瞬息之间,纳兰府三人全无踪影。
直到平舆地界的边缘,那师无芳才放走了劫持的人质,然后四人匆匆跟着玉麒麟往北寻山访石,继续历险通关去了。
“还看呢!”番吉吉调侃道。
玄真一路上不停的回头,远远望着纳兰小娴身影消逝的方向,恋恋不舍。
“没看呢!我在确认有没有追兵!”
玄真勉强解释,却没人相信他的鬼话,这般连篇。尽管他口中愤懑,责闹哥哥姐姐走得太过仓促,却不知世上事非可预知,万般难料。
否则,他们何以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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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渴
遥望高山流水,仰望云气蒸腾。
离了通古地,过了平舆城,师无芳四人跟着玉麒麟漫步疾行,再来到了一座不知名山。
他们耳闻琴瑟和鸣,听那音乐声幽远,周围情境颇佳,堪叹山道迂回,清静无为。
须臾,四人踏上宽敞明净的无垢无尘砖,沿着满是苔藓墨藻的石阶,拾级而上。
“哇!你们看那……好大一只……铁公鸡啊!”玄真指着岩头上的大活物嚷嚷道。
余外三人看了过去,心想那东西哪是什么公鸡,压根就是一只七锦羽尾神鸟,其形似鸡却不是鸡,毛发色彩斑斓得像只落地凤凰。它最突出的那一对靓晶晶眼睛,竟藏着四只明晃晃的珠眸子,熠熠生光。
对此,释不机解释道,“这是重明鸟儿!”
“噢!”
玄真虽然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他身旁的番吉吉夸赞道,“你看!人家这就叫学识渊博,满腹经纶。你还是学着点吧!”
“嗯啊!”玄真又点了点头。
关于重明鸟的所在,释不机先说完,师无芳接着道,番吉吉来回反复,只有玄真静静的倾听。
不觉间,四人行走有时,发现山腰险峻处竟悬挂着一处小宫殿,高不高,低不低,红墙青瓦,燕脊鲤尾,真是绝佳修气之场,炼术之所。
宫门牌匾无字,还是一块空空木板造就,煞是令人疑惑不解。
师无芳走近一看,小宫门竟自动大开,内里天井下是一处优雅小院落,只有一个佝偻老者拿着铁扫帚不停的摆动,即使听到门外的动静,也毫无反应。
“请问尊者,此处是什么山场?”师无芳重复这句话,不下三遍。
那老者还是来回的用铁帚剐动石板砖,底下痕迹斑斑。
番吉吉疑惑道,“莫非他是个聋子!”
玄真附和道,“多半是了!”
见状,释不机用手大力敲了几下宫门,总算引得老者回头。他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倒吓了旁人一大跳。原来那老者当真有眼无珠,是个瞎子,听力方面,估计好不到哪里去。即使这样,他手中的铁帚也从未停过,不知何故。
无奈,得不到任何讯息的四人,离了此宫后续往上登,再过了百余级石阶,又有一处大宫殿,比方才悬崖那间大了很多,只是宫门紧锁,无甚动静。
“里面有声音耶!”玄真贴耳聆听,发现宫里又有扫地声。
“走吧!”师无芳奉劝道,“有声却掩门,显是谢客之意!”
不一时,四人再往上努力攀登。在释不机的鼓励下,番吉吉和玄真直达山顶后,总算看见最后一座,也就是第九座偌大恢弘的宫殿,前方竖立着一根丰碑似的高耸石柱,其上镌刻着三个大字。
“原来是九宫山啊!怪得我感觉这里的山石草木似曾相识呢!”那番吉吉慨然叹道,而其余三人是否到过此处,实则未知。
那玄真东张西望过后,看着番吉吉问道,“姐姐,你来过这里么?”
可番吉吉也只是感觉而已,并未记得真正来过,所以如实答道,“兴许小的时候来过,也不一定是小的时候!”
“哈哈哈……”
那玄真还想问点什么,却听到一阵阵爽朗的欢笑声,从天柱丰碑的背后不断传来。
待四人行近宫门前,早有一位花白胡子几乎拖地的老头,悬浮于阶前,播弄锦瑟五十弦,时不时捻须欢笑。
师无芳上前一步,虔诚拜揖道,“弟子有礼,未请教尊驾,如何称呼?”
那老头半眯着双眼,精神矍铄的应承道,“小老头嘛!姓‘无姓’,名‘无名’,无名无姓,吾姓吾名,吾名吾姓!”
“‘无姓无名’,‘无名无姓’,‘吾姓吾名’,‘吾名吾姓’?”师无芳兀自重复沉吟,后再续问道,“敢问尊驾真正如何称呼!”
后边的番吉吉和玄真见那老头故弄玄虚,像是有意为难,一个喊道,“那你有姓还是无姓,有名还是无名?”
另一个嚷道,“依我看啊!大芳你也不用问了,权且称他为‘无名氏’得了,又或者叫他‘白胡子’吧!”
“休要无礼!”听到良友直言,那师无芳赶紧出言制止。
而那老头却全不在乎,好像感觉两个称号都不错,所以脸上依然欢笑道,“不错!不错!”
玄真见眼前人接受了自己的建议,非常高兴,上前施礼道,“小弟子斗胆,请问白胡子先生可是这里的山主人?”
师无芳正想奉劝,对玄真严格要求。谁知长白胡子拦阻道,“无妨,就让他叫吧,小老头我最喜欢听这孩子说话!”
那玄真见对方支持自己的叫法,得意洋洋的抛了下骄矜的眼色,返还给师无芳,煞是轻佻。
不料师无芳却替他求情道,“玄真小弟初出世面,还望大先生见谅!”
那根本不在意的长白胡子,紧紧盯着玄真,言语肃穆道,“你就是真山小神童么?”
玄真眉开眼笑,十分诧异道,“哈哈!你竟然认识我?”
那长白胡子也笑语盈盈的回应道,“何止认识,当你还是黄口小儿时,小老头可抱过不少回呢。况且你的亲戚,小老头也识得几个!比如说,你姑姑……”
没头没脑的玄真,暗自嘀咕道,“我姑姑?我小姑姑吧!”
瞧见玄真脸上似有质疑神态,那长白胡子道出全名道,“你姑姑可是太元圣境的宗主宫晚亭?你听呐!这漫山悠扬安然的妙音琴曲,绝好手笔,非她莫属!”
玄真还以为小姑姑就在此处,立即跑了过去,大声喧哗道,“她在这里吗?我现在找她去!”
长白胡子赶忙制止道,“不不,她不在这里。”
玄真疑惑道,“那这音乐,从何而来?”
长白胡子停下手中五十弦锦瑟,那漫山遍野的曲音却依旧绵绵和鸣,如浪之涛涛,似雪之飘飘,竟不停歇。
他解释道,“宫境主曾与小老头有约,空闲时会隔空传音,将太元圣境的琴曲天谱奏闻此处,绵绵无绝期!”
“原来如此。”
师无芳总算清楚,他们从山脚一路上来,沿途听到的绝妙曲律,果然出于非凡人手。
不一会,长白胡子回应玄真的首要问题道,“山归山,主非主,山主,山主,何苦何苦!”
往下,任凭番吉吉和玄真叽叽喳喳,长白胡子只情答得意简言赅。
待他俩口干舌燥后无话可说,那释不机赶紧趋步上前,控背躬身道,“欲空山弟子释不机拜见‘九宫全真钦天**师’,此行冒昧造访,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长白胡子似有点旧日印象道,“‘至空’的第一门生‘金飞逝’就是你了吧!”
释不机满口应承道,“不瞒真人,愚男便是了!”
另一旁的玄真见长白胡子也是释不机的老熟人,十分开心道,“原来你俩也认识啊,那这事便好说得很了,大家赶紧进去喝口茶水解解渴先!”
九宫真人笑眯眯的看着玄真道,“心渴乎?口渴乎?”
玄真见他言语文质彬彬,自己也变得一本正经起来道,“你可是在问我么?好说好说,不是心渴,也不是口渴!”
九宫真人言之微妙道,“有趣!那敢情是你人渴了?”
玄真依然否认道,“我也不是人渴了!”
其余人看着他俩二货一问一答,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膏药,尽皆聆听尊教。
只见那九宫真人又问道,“这……小老头就不懂了,难道……你又不渴了?”
随后,那玄真终于将旁人之前的言语教诲,悟出了清净心得道,“不不!不管我是心渴口渴,还是人渴身渴,都比不上那修为之上‘道渴’,水渴能解,道渴无解!”
九宫真人听他这一通巧妙说,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孺子可教也!”
随后,众人进宫去。
瞧那光景,真是别有一番天与地,唤出一宫乾和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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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游园观星
原来宫门只是一道墙而已。
四人紧紧尾随着足不履地的九宫真人,穿过了宫中有宫,跃进了殿中有殿。
只见那瓜果菜蔬园,青翠葱茏林,琳琅满目店,金碧辉煌间,还有仙丹妙药炼炉房,详尽具体,逐一介绍,看似小天地,实则大乾坤。
堪叹呐:
此地只应天上有,凡间哪得几回见。
待四人至厅堂内坐定,玄真并没瞧见任何宫女家僮之类,顿时心生疑惑,但却不便多问。
他四下打量,周围空空荡荡,除了他们就座的几人,还有横批为‘缘法天然’的底下,两幅楹壁柱字写着——
万物自给足,世代丰衣食。
玄真大概熟悉环境后,好奇道,“白胡子,这里就你一个人么!”
九宫答道,“是啊!就小老头一个人!”
玄真再问,“偌大的宫殿,你一个仆从都没有?”
九宫再答,“是啊!一个都没有呀!”
玄真简直难以置信,很好意思的笑问道,“嘿嘿……那怎么奉茶呢?”
那九宫真人右手食指挥了几挥,指着楹柱道,“若是老客来访,我必亲自奉茶;可是新客想要喝茶,却须自己动手!”
四人面面相觑,伊始未解其意,但醒悟不过三秒之间。
那番吉吉抢先出列,恭敬起手道,“我去摘茶品!”
“嗯!金枝玉叶,心灵手巧,指摘茗茶,甚好甚好!”
师无芳随后答道,“我去取器皿!”
“不错不错!圣灵器具,须是圣体染沾,无能有丝毫玷污!”
接下来,释不机也开口道,“弟子不才,愿端茶递水,做个托盘之中间人!”
“阿哈,超脱凡尘,心无杂念,空欲之人,其身至正,必定十拿九稳!可以可以!”
那三人分别去了‘晚茶园’,‘圣宝园’,‘万厨园’,各行其事,暂未有归。
最后只剩玄真在场,懵懵懂懂的小小模样,大大咧咧的嘴脸,嘻嘻哈哈的面对九宫真人的慈眉善目,笑语盈盈,似乎彷徨无助。
“还有你呢?”
玄真故作镇定道,“我嘛!就坐等茶来如何!”
“难!真难啊!”
本想虚心讨教的玄真,一听九宫说难,未免退缩道,“什么真难?”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敢问无米却教如何做饭?”
玄真这下自然而然的耍小聪明道,“这就好像无水如何烹茶,对么?”
“对啊!很对!”
玄真知道自己分内事后,兴奋的喊道,“我这就去打水!”
恰巧出门时,玄真碰到一齐回来的哥哥姐姐,对方问他为何还没打完水,他却说自己心中有数,要做到最后一个出场的关键人物,那三人竟无言以对,随他爱怎地。
不久,从‘深井园’狼狈逃回的玄真,提着一个小木桶,却只有半桶水,但也足够沏上一壶好茶了。但见他言语前,像是去耕地除草回来一般,甚是疲惫不堪道,“我说小老头,你那口囚龙井到底有多深?难不成是无底深渊么?”
九宫好笑道,“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玄真见堂上几人轻轻松松,都在等他的井上水来,心想这一番辛苦倒也值得。他意气风发的说道,“你们知不知,这山井净水可不比那江河湖海之浊水,实在甘甜无比!我可试了好几口呢,嘻嘻……”
“好了!荒山无甚美味佳肴招待几位,就让小老头亲自为各位奉上一壶全真好茶吧!”
那九宫说完,从座椅上飘飘然盘腿而起,其余人双手捧上所取之物,现场辅助他烧制上等茶汤水。
九宫指尖一点,那番吉吉手上的嫩茶叶瞬间漂浮于空中,再以掌御火,缓缓调和温度……可见芽尖由青嫩而焦黄,很快变作枯蔫,莫名发生着神奇的升华反应;另一边,九宫再以余掌煮水,汤沸而雾蒸气散,与茶香涩气混合一团,顿时异芬满堂,沁人心脾,简直侵骨入髓般,令人回味透顶,记忆深刻。
这仙茗,四客嗅闻已如此奇异,要是再穿肠过肚,还未知有何神效呢?
此时,师无芳左手拿着玉水壶,右手捧着琉璃茶罐子,而释不机双手则始终托举着一个锡金镀边的梨花木盘,其上放有一整套汉白青瓷茶盏,恭候多时了。
不一会,茶水都已备好。
师无芳四人落座有定,只差九宫一句话儿,便可品味绝佳水品。
“各位请!”
“真人先请!”
见九宫捧起茶杯,四人亦尾随捧了起来,轻轻抿了一口,闭目凝神,运转冥思。
只有那玄真少小不懂茶道真机,一饮而尽,权为解渴,喝了一杯又一杯。他还不住的点头道,“好茶好茶!真是好茶!”
那九宫见玄真喝得淋漓欢畅很尽兴,又问他道,“你说说怎么个好法?”
玄真以礼作答道,“茶好,水也好,还有人人好!茶好时源龙水,水好时解乏人,人好时上物善,故而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何为茶?”九宫指着番吉吉问。
停下杯子的番吉吉,婉婉答道,“天地精气,日月升华,阴阳太极,由物混成!”
“何为道?”九宫指着释不机问。
释不机凛然答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空空为道,无名为名,道源于无,无道即道!”
“何为茶道?”九宫看着师无芳。
其最后作答道,“天地人神,合纵横而为一,茶道源者,身心法也!有其形,静其念,规其纲,动以修身,静凭养性,故而谓茶道真机,全在于修身养性,凝神固元,知礼乐而习美德,普技艺而成丽仪,静心静神,陶冶情操,待至心无挂碍故,则杂念邪妄皆难现其形矣!”
品完茶后。
**师九宫领着四位后生子弟来到了‘星河园’。
这是个典藏古籍的地方,好比如道乾山场的藏书院,只是规模要小个等次。但园里收集的书卷,多是洲界堪舆地形图,其中最以‘星洛山河图’为至宝,而九宫给他们看的东西,正是它。
那确实不懂的玄真虚心请教道,“敢问大先生,什么是‘星洛图’?”
那九宫也不卖关子,如实说道,“星图便是记载上古开天辟地之后,各界陆洲领域及其渊源的地形图,其上还有上古神兽神器神人等诸多记载,十分详尽!”
“与我几个何相干?”番吉吉不明就里道。
“你们不是在找五元石么,请看!”九宫指着那棋盘般形状的星图盘,运转河洛神机,抟动九宫奇格,得出结果清晰无比。
那师无芳四人俨然看到,代表永恒星石的五颗黑光点,分别遍布于五座洲界之上,一目了然,而且还有现场直播。
“看,是师姐……”
“那儿!还有阿献哥他们……”
“阿哟不好,给祝神仙三个小鬼抢了先……”
“什么?果然是他们。”
“大芳,他们已经回程啦!”
“大芳哥,现在怎么办!”
番吉吉和玄真看着其余片区小组的夺宝进度,实在干着急。
师无芳和释不机默然不语,当然未理会。
隔了会儿。
九宫真人继续讲解道,“你们看!星盘正中乃为‘天之元’,其寓意时空主宰着一切力量……好了,你们且在此休憩几日先,到时小老头自然会用‘转移身法’将你们传送回去!”
“回去哪里?”玄真很想知道。
但九宫暂未作答。
侧旁的番吉吉却建议道,“事不宜迟!现在便启程吧!”
九宫笑道,“小姑娘‘名’副其实啊!”
番吉吉很是不解道,“真人怎么说?”
九宫念道,“吉吉!急急!”
玄真忽地醒悟道,“唉呀!急急如律令啊!”
番吉吉竟无言以对,总算明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师无芳和释不机猜知九宫已拟定玄机,故过程中全不言语,惟静静聆听。
然而,不依不饶的玄真接二连三的追问九宫道,“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还有你想送我们回去哪里?去那里干什么?”
“时候未到!”
说完,九宫其余不答。他收起了星洛图盘,缓缓踱步出星园,续领四人游此山玩此水,真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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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时光倒流井
添音琴,恐萧瑟,声起悠扬,意味阑珊!
片许日过,正好辰时整点,那玄真霎然听闻山乐再度奏起,抒发兴致盎然,匆匆跑到宫门外的天峰柱碑前——听歌:
天之阔兮地无衣,地无衣兮彩云充霞披;我心遥兮到友方,到友方兮何人知!
恰当时,九宫真人悠然对遥遥万里而来的琴声和以五十弦瑟,同途幽远,空灵娴静,貌似摄魂定魄,威能无限——副歌:
天地沧茫兮道可依,道可依兮你我知,你我知兮无了绝期,了无绝期兮与君一!
那大气不敢发出一声的玄真,轻轻移步到演奏者身旁,静待他眼睁目明时,才悄悄问道,“啊哈,是小姑姑在弹奏吗?”
这边九宫真人的萧瑟之声绵绵不绝于耳,那边宫晚亭的天心妙音还在继续抑扬,可谓高山流水双双知,倚花照海对对碰,神情之交!
“是她!”
那玄真开心得不行,赶紧再问,“小老头,她能听到我说话么?”
“大屁真,你想说什么?”好一对至交忘年,各对称呼,已无伦次。
玄真仔细想了好会儿,才慢慢吞吞的说道,“你告诉小姑姑,我很想她,问她想不想我,什么时候来带我出去玩?”
“你且稍等,待我问来!”
九宫弹起瑟问之音,天仙琴亦以音报音,来来回回,其中玄机奥秘,旁人着实难明。
待长白乐工师稍微停顿下来,玄真赶紧问道,“小姑姑她怎么说!”
“她说她也很想你,但是让你先要好生修练,莫要偷懒懈怠,尤其是不要老想着贪玩,更不要半途而废!”
玄真极其失望的嘀咕道,“啊哟!她次次都是这样说,难道她一点也没有想来看我么,什么时候来带我去玩?快,快弹!”
“别急!等我再问!”
再听弦瑟声起,天音琴韵,彩律飘玉带,道侣山君许,一弦一柱,盈盈思华年。
这下玄真安静得像只小鹌鹑那般,小肉脸胖乎乎的托起一对水汪汪的明眸,极其安静祥和的看着、听着、等着……回音!
不一会,番吉吉过来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嘘嘘……别吵!别吵!”
番吉吉见玄真如此谨慎,倒也不忍心打扰,又看他是在大天法师座前聆听尊教,心想今日的晨练日课便免了。
没趣的番吉吉刚转身想走,恰巧碰到一同前来的师无芳和释不机,遂再立定原地守候。
过了会儿,那琴瑟和鸣之声,戛然而止。
这时宫前天柱峰场内,众友皆已到齐,额外还有一只神玉麒麟,恭候听命。
九宫从始至终足不履地,脚下浮云般飘然起座离身,牵着玄真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时候已到,该启程了!”
“去哪里?”玄真问。
“去来过的地方!”九宫安然答道。
对此,四人私下思忖道,“‘来过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九宫趁着他们迟疑,花了点时间,简单的诉说了一个小故事。
他说:
从前有位老师傅,收了两个门徒,日夜授以他们功法仙艺。那俩弟子天资聪颖,加且勤勤恳恳,果然大有长进,真是后生可畏。可老师傅却不知足下俩得意弟子,其实来自两个‘生死对立’的显赫家族,自己竟被蒙在鼓里。那两个弟子虽然心性不一,但相同的缺点都是争强好胜,互不相容。他们为了分一胜负成败,私自斗得你死我活,终于违反门规,被逐出门墙。不料中途,两人又前后偷摸上山,将镇宫的两件宝物盗走。那宝物一正一邪,分别是‘九首方术秘笈’和‘正角圣杯宝典’,效法各有千秋。此二物原本各由巨兽看守,殊不知两个忤逆弟子连书带兽一起诓走,逃回原籍,复名复姓。最后两族相争相斗,幸而这俩门徒不作其余伤天害理之事,且老师傅听天由命,从此心灰意冷,恣嗟慨叹!
“那老师傅便是你吧!”玄真调皮的戳穿道。
“还有那‘两个弟子’嘛,依我看也没错了,嘿嘿!”番吉吉附和道,话中有话。
九宫默然不答,转身对师无芳和释不机吩咐道,“去吧!诛九婴,取圣杯,为苍生除害,替五族伸张!”
“弟子遵令!”
见九宫不理自己,玄真和番吉吉俩手相携,转步便想走开,急不可耐。
“走吧!快走吧!”玄真回头朝二位哥哥嚷嚷道。
正当师无芳起手施礼,作揖告辞时,九宫制止另二人道,“等等!我送你们一程!”
听此一说,玄真立即跑回了原地,番吉吉随后就到。
“怎么说?”玄真疑惑道。
“想必真人定有妙法!”番吉吉赞道。
不一时,那九宫凭空显出一块‘棊枰’,好似平板底座,再捻上神功妙法,只见那——
山顶天峰柱场瞬时乌云密布,龙卷风携带着电闪雷鸣,犹如大兵压城城欲摧,随后清气团聚,晴空万里,仿佛天光蔽日开金鳞,紧接着阴阳调和,’双鱼’戏珠,乾坤大挪移,九宫格棋盘上,呈现一幅偌大鲜活的‘星洛河图’,栩栩如生,霄汉璀璨!
九宫演完法后,指着星图的’天之元’位置,说道,“你们看!那便是时光倒流井,别名黑暗无底洞,穿过它便可到达指定的地方,回到过去!”
玄真懵了般道,“倒流时光?”
番吉吉轻声沉吟道,“真的能回到过去?”
不一会,俩人嘻嘻哈哈的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我先来!”
“让我先来!”
玄真和番吉吉争着上前,终是身手矫捷的小神童捷足先登,首先跳了进去,义无反顾。
随后,番吉吉紧接着跳了进去,‘咚’的一声,也不见了踪影。
“晚辈告辞了!”
释不机打完招呼后,一鞠躬完,随行而去。
正当师无芳控背躬身,拱手作揖时,九宫却一把抓住他手,郑重吩咐道,“此行前去,那两个逆徒咎有攸归,不用你灭,自有天收!所以你只需诛杀邪兽‘九婴’,找回圣杯即可!切记!切记!另有一些要话,你附耳过来,我讲与你听……”
即使山顶无余人,师无芳依然附耳倾听,极致认真,频频颔首,以示明白。
“弟子定当谨记!”
“快点去吧!”
随着最后一人跳入时光井,九宫才收回了法相,山顶一切恢复如旧。
再说那五姓城外,提前落地的三人,左等右等师无芳不来,便决定先行进城去了。
殊不知这是九宫有意安排,将师无芳与他三人落地方向错开,秘行其事,不可告人。
所以那师无芳最终来到的地方,竟换成了宇文氏的属地,颇为面生。他独自一人行走,霎时间难以习惯,不知何以往。
走着,走着,他就直接进北城去了。恰巧里面招人,他想或是此地常年鏖战,以致兵员甚缺,才会应者寥寥。
师无芳化名‘宇文六’,快步行近前去报名,投身行伍。后来他又暗中找到了接头人,主动当了一名低级行军伙夫的小跟班,每天喂马劈柴,担水烧饭。他完全不担心其余三人如何进城,猜想对方应该到了纳兰府内,若按过去事,情况好坏,心知肚明。
“他的应该不会有事吧!”
师无芳语随心转,竟从口出,喃喃沉吟道,“没事的!他们不会有事的!”
“小六!你在那放哪门子风呢!”伙夫老八哥路过时嚷嚷道,“赶紧的过来搭把手!”
师无芳边跑边应道,“来咧!来咧!”
俩人回到北军补给营后,一班伙头伙夫,兵仆杂役,忙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师无芳当然也参与其中,不去多想其余事情了……麻溜的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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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重开
话分两头,各表一支。
时不久隔,路不陌生。
少年玄真欢喜无尽,肆意的吹着小口哨,心想自己又可以见到活泼可爱的纳兰小娴,高兴得不得了。
然而番吉吉却少不了对他冷嘲热讽,说什么年纪轻轻,道什么男女有别,极尽能事。
可他却不在乎,更没有顶嘴皮子,而是选择从容应对,既保住了大西瓜,还捡到了小芝麻。
“小娴!”
这地点还是上次飞奔而去的街头,那玄真看到了纳兰小娴,她身后正是跟着一只独角獬豸兽,喜得他手舞足蹈。
“小娴!”
尽管玄真追着她喊个不停,纳兰小娴却毫无反应,脸上更是迷惘。
“你是谁?”
那玄真来回强调自己是谁,眼看他就要被三小姐的贴身侍卫抓走,那番吉吉立即从后方抢入解释。
番吉吉她说自己的小弟弟时常认错人,总算含糊搪塞过去,将玄真他人带离一边。
“你嚷!嚷甚!”番吉吉扯着玄真道,“你莫不是忘了,她还没认识你呢!”
玄真一直试图挣脱束缚,在听完番吉吉的提醒后,才猛然想起时光交差问题。他站定原地,一动不动的深思,随后诚恳的向小姐姐赔礼道歉。
“往下如何做法?”
见番吉吉不说话,玄真转向释不机那边问道,“哥哥你说,等下怎地取步?”
释不机想了想,放出空口道,“且行!慢行!”
“到底往何处行?”玄真正经问道。
不想番吉吉却先动身道,“往你想去的地方行走呗,就你这小样还能行去哪儿?”
这一下嗔怒,倒让玄真嘀咕起来道,“我想去的地方?”
释不机推着玄真道,“跟着心走便是了!”
番吉吉调侃道,“你最想去的地方,可不是纳兰家么!”
见姐姐话中带刺,那玄真嗫嚅着低声否认道,“从来没有的事!”
三人尾随着纳兰小娴的方向一直走,却莫名来到了城内的一处宽敞擂台前,终于止住了脚步。
他们眼前已是人头攒动,密不透风。
不一时。
喊话声传了出来——
“十招之内,比武招贤,胜者入府,绝无戏言!”
玄真定睛一看,原来台上划分俩组比武队列,刚好男女分开,而应召者却寥寥无几。
待他看清台上人物时,发现男子组的比斗官是纳兰武忌,而女子组的比斗官则是纳兰文淑,不生不熟旧相识。
“砰!”
三人同行而去,敲醒应招铜锣金鼓,并排上台。
“你们谁先来?”纳兰武忌先问道。
“我先来吧!”释不机拦住玄真,首先应道。
“十招之内,你若不被我打下台去,便算成功!”
“好!请纳兰公子出招吧!”
其余二人闪过一旁,比试立即开始,而玄真还在不断向纳兰小娴抛着媚眼。
“看拳!”
释不机轻松一跃,纳兰武忌扑了个空,再转身耍出一招摆尾腿,被他一掌震退。
“好身法!”
纳兰武忌从小习艺,最爱舞枪弄棒,不喜文房四宝,故而膂力过人,拳拳带风,招招蓄力。但他总归是只讲蛮劲,不懂变化创新。
释不机看得明白,知道对手打的招法是形意八宫拳,还有踮地梅桩腿,虽然横竖缜密,却破绽明显,何况有力无气,极易被击倒。
但释不机依然与他斡旋到底,东躲西藏,过了一招又一招,互无损伤。
他俩一直‘打斗’到百十招左右,那纳兰武忌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了身手,感觉好久没遇到这么个厉害的新对手,真是兴高采烈,喜笑颜开。
进了!
不一会,番吉吉对纳兰文淑的比斗也开始了,可算精彩。
然而女子过招,讲究的招数多是阴柔矫健,靠的技巧就是以柔克刚,游刃有余。
她俩拳脚功夫,掌腿招法,一来一去,不觉又过了五六十招。
那番吉吉打出了玉拳凤掌,逼得纳兰文淑步步后退,快到擂台边沿,情势危急。
“姐姐小心!”
台上人看了这形势,心想纳兰文淑要是倒下,受伤事小,面子事大,尽皆担心不已,所以她的小妹首先喊起。
“姐姐小心!”
玄真也自然反应,不知喊的是哪个姐姐。
可拿捏得当的番吉吉见喊声互起,看清楚了主客位置,迅速收回了手脚,尔后装作被对方重新打回了擂台垓心。
“那是我姐姐诶!”纳兰小娴对站立对面的玄真嚷嚷道,果然不知内情。
此时玄真不敢多嘴,始终一副肉嘟嘟的笑脸相对,想的比说的远多了去。
不过纳兰小娴老是不怀善意的瞥着他,间隔着转脸看向比斗的二位姐姐,等待结果。
再几十招过后,那番吉吉依然在台上生龙活虎,一次都未曾倒下,故而同样通过考核。
进了!
最后轮到少年玄真,台上台下众人一看眼前这胖小子,好像屁股长在小脸上,肉嘟嘟的腮帮子夹着樱桃般的小嘴,顿感忍俊不禁,霎是滑稽奶萌。
“来吧!你还等什么!”
不料纳兰武忌背踱着手上前,对扎稳身形姿态,站立垓心的玄真笑道,“你这小胖墩,来这干啥子么?去去!快下去!”
“我小自小,功夫不差!”
那纳兰武忌也不急于一时,依然取笑道,“你不住家吃奶去,何苦来这讨打!”
“哼!休要小觑人,等下要你好看!”
总是笑呵呵的纳兰武忌,有意提醒道,“呵呵!台上拳脚无眼,要是我伤了你后,倒也怕你爸妈告到府上,那时怎好!”
这时的玄真被对手的婆婆妈妈,神神叨叨惹得烦闷,缓缓收回了身手。只见他双手插腰,看样子是要与纳兰武忌斗嘴了,惹得台上下众人捧腹大笑,纷纷驻足围观,不忍弃步。
“让我来!”
众人听这声,纷纷停止嘴中看笑语,定睛相顾,原来是纳兰小娴。她主动请缨,出乎所有人意料,尤其是玄真。
“哦呵,让我来会会他!”纳兰小娴走到哥哥姐姐面前,诚恳的请求道。
纳兰文淑倒有些许顾虑,只是大哥纳兰武忌反而觉得不错,可以比试比试。
对此,玄真更是求之不得,谦恭得不得了。他霎时装作柔弱不堪的一副神态,显出病怏怏的脸色,好像凉风一吹便会倒地。
“小的斗胆,不敢冒犯三小姐!”玄真对着纳兰小娴恭敬施礼。
“方才你不还直呼我名么!”纳兰小娴没趣的调侃道,“你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试过便知!”
仙门圣裔与世府千金,一个身怀道法玄技,一个武艺招法傍身,可谓天差地别,做不了比较。
“照啊!”
那玄真本来轻轻松松就能将纳兰小娴拿下,却偏要故作姿态,百般纠缠。他一时拖手点腰,一时抱腿拍掌,搞得纳兰小娴甚是尴尬无比,叫停也不是,再斗也不行。
很快,她身法错乱,扭扭捏捏,在旁人看来,真是热闹得紧。
还是纳兰文淑看得清楚明白,及时制止玄真道,“好啦!你通过了!”
另一旁的纳兰武忌觉得也可以,开口道,“你小子就给三妹妹当个日常陪练吧!”
三人对三人,数量刚好相衬,释不机成了纳兰武忌的贴身护卫,番吉吉也成了纳兰文淑的左膀右臂,还有那少年玄真心想事成,成了纳兰小娴的随心武伴,自也挨打不少。
至此,三人故地重回,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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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中计了
旧话稍提,莫嫌絮叨。
自古以来,凡具野心者,招贤纳士后,必定养精蓄锐,再而兵马集结,蠢蠢欲动,直待关乎生死的大决战。
那城主这一名位,在五族复姓城内本属虚无,可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不知何时起,城内各族争斗四起,都想出头来强梁当霸主。
日久年深,渐渐形成纳兰氏与宇文氏二族均衡对抗,其余三族势单力薄,成为附庸衬托,若想彻底恢复自由身,只能等到大变局。
从来两军对战,兵者诡道,三十六计,以正合,用奇胜,偷袭,骚扰,诱敌,连环,甚至苦肉自残。
是以穷途峪为分界,纳兰氏与宇文氏各自立营屯兵,多次交锋,各有胜败……依旧。
此时那峪北营的中军帐外,伙夫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忙活,精心准备着各式各样的酒菜佳肴,超乎往常。
“八哥!难道今日便要决战了,饭菜整得如此丰盛,可是么?”
“后生无畏!别人不知真相,想我老八在此待了几乎大半辈子,什么事却能瞒得过我的法眼啊!”
“那是!说到万事通,这里八哥您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你小子别贫嘴,还是赶紧干活,可别让黑白鬼官给抓住了!”
“八哥您快说说呗!最多晚上我再到储物营那里给您老倒腾陶腾……好好弄几葫芦鸡兰酒出来!”
“啊哈!这话儿还差不多,但我不要几葫芦,要一整坛!”
“行吧!小弟我什么都依你了!”
“你听我说,双军决战倒还远着呢!可这‘断头饭’呀,也叫‘有去无回餐’,是专供营内的‘死兵’享用……呸呸!吉利!吉利!”
“原来如此!”
师无芳经过一番循循利诱又毫无破绽的旁敲侧击,还得知了北营伏击战的蛛丝马迹,心想时辰一到,便偷出营去,看个究竟。
果然饱餐一顿后,营外约千名死士临时集结,誓死听从宇文策统领,秘密出发。
到了末路关,宇文策带着其余队伍如往常般闯过穷途峪口,径到纳兰氏的中军大本营前叫阵。
不一时,纳兰燕霖领着一对儿女,出来应战。
开骂!
那宇文策先声夺人道,“纳兰匹夫,你前番烧我后方粮草,胜之不武!”
对方啐道,“我呸!宇文老贼,这便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有何好说!”
宇文策再厉声道,“废话少说,今日我家定要与你见过高低!”
纳兰燕霖则轻视道,“你这邪道猖人,死有余辜,我有何惧!”
对此,早有计谋的宇文策冷笑道,“哈哈!你个伪君子,有何面目在我面前谈正邪!”
见对方说起往事,纳兰燕霖同样冷笑道,“你心术不正,真人早已悉知,故先传我压制你的圣物。岂料你这恶毒小人,背师叛道,竟敢偷走‘九邪’秘笈,还召唤‘九婴’凶兽,简直罪不容诛!”
“你胡言乱语什么,真是倒打一耙!你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我,当日若不是你小子先盗走圣杯,我岂会落得个看管不严之责。正是为此,我才被师傅逐出门墙,原来你是这般的阴险歹毒。所以一切罪魁祸首,你便是始作俑者!可恶可恨!”
那立于旁侧的纳兰武忌,早已怒火中烧的插话道,“卑鄙老狗,何须在此饶舌,速来与我一战,分个高低对错!”
还有躲在暗处观战的师无芳,心里着实好笑道,“这算哪门子对阵,双方还没交手就满口喷粪,各自都想瞒天过海,当真是一出好戏!”
纳兰燕霖本想阻止儿子的鲁莽行事,可他平时就是凭着那一股冲劲,上场杀敌,有进无退。
纳兰武忌一路冲了过去后,纳兰燕霖紧握着一柄四方南瓜定音锤跟着他前去迎战,还有那尾随而来的纳兰文淑。
然而,那宇文策老奸巨猾,知道此时的地形不利,遂带着黑白双煞等‘散乱’队伍,边打边退,时而先退再进,时而再退再进,来回拉锯。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纳兰父子脾气上头,最后竟不管不顾的堕入他人计中。
虽然纳兰文淑途中有所疑虑,但前方父兄浴血奋战,而且敌方渐渐势单力孤,也不见北边援兵上来,便同样放手拼搏。
不多久,宇文策左右只剩百余人,个个遍体鳞伤,缓缓而退入穷途峪内,然而黑白双煞却不见了踪影。
“纳兰鼠辈,敢不敢来与老夫决一死战!”
“宇文狗贼,休要气焰嚣张,哪里跑!”
穷途峪内,白骨堆旁垓心,紧追不舍。
天昏地暗,血溅尸场,双方依然斗得难解难分,总归以势单力薄的宇文氏为守方,苦苦支撑。
纳兰父子进峪追敌后,那押尾的纳兰文淑才刚到南边谷口,却被黑白双煞带领死士从两旁忽地伏击,竟失手遭擒。
纳兰燕霖不知怎么回事,还在苦等后方援兵,多少已有点心虚,暗自担心。
虽说他在穷途峪内与宇文策战斗了不知多少回,但此时山脊山岗密林处,却不见平日里的虎啸猿啼,哪怕风声鹤唳,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因此萌生了退意。
可就在纳兰武忌遵令先行而退时,那还在苦苦缠斗宇文策的纳兰燕霖,眼见就要一锤定音……岂料!
黑白双煞突然像两只鬼魂般出现,左右夹攻劲敌,反客为主。
“快走!”
霎时醒悟的纳兰燕霖总算看清了眼前局势,渐渐大不利起来,幸好自己所带人马较多,故而冷静异常,沉着应对。
“咱中计了!”
“还用你说!”
见儿子手忙脚乱,纳兰燕霖却无动于衷,用长锤隔开敌手的凌厉攻势,大声回应。
这时漫山遍野的北营死士,伏兵尽出,纳兰武忌并非眼瞎,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心慌起来。
可谓神乱则形虚,形虚则力怯,懦弱者当然是赶忙想办法逃走。
然而,眼下后方援兵被截断,前方敌尸汹涌来袭,纳兰燕霖心想只能舍大保小,掩护靠近峪口的纳兰武忌逃生去,自己抵命死扛到底。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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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喊破喉咙
晚不晚?
还看凶兽九婴的出场。
那宇文势力一时大盛,几乎瞬间逆转双方战局,重重将孤军深入、孤立无援的纳兰燕霖等多数队伍,围困在垓心,犹如群狼扑食,猛烈进击。
“还不投降!”
“宁死不降!”
这次轮到宇文策胜利在即,恨不得将纳兰燕霖立即毙于九邪棍下,以慰众将士之灵。
可惜老天偏作弄。
穷途峪南谷口防线突然被独角獬豸兽一路冲开,几名少年锐不可挡的靠近,其中一个拿着一块发光的‘玉扳子’乱拍,左弹右跳开大道,时而嘻嘻哈哈,时而癫狂无状,随心所欲。
那随后的援兵还有一支铁娘子军,匹匹战马嘶吼,个个身姿威凛,为首那女子肩披鹰眼袍,踊跃当先。
对于战娘纳兰明蕙,那宇文策熟识得很,知道此次歼灭战再打下去也是胜负不分,只能遗恨后撤,退回了北边方向的末路关,再做计较。
不说结果。
单说那纳兰小娴见识了少年玄真的厉害,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路上嘘寒问暖,倍增好感。
而他则将自己的本事吹捧得天花乱坠,却被番吉吉不断出言吐槽,还将他的过往‘丑事’数落个遍,惹得少年脸色相形见绌,喜怒各一。
回府后,纳兰小娴得知亲姐姐被俘虏了去,听说坏人要求要用圣杯去交换,而老爸纳兰燕霖还在拿捏不定,是以整日闷闷不乐。
纳兰小娴几乎茶饭不思,也惹得玄真感同身受,时常哄她出去玩耍,当作宽解。
街道上,俩少年言来语去。
玄真问道,“城主先生为什么不想用那个什么杯子去交换你姐姐?”
对此,纳兰小娴不是想不明白,而是说不明白。所以她摇头道,“我也不知为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他将杯子放在哪里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小的时候,我还经常抱着它玩呢!”
“既然这样!不如……”
“不如什么?”
“我们去偷了出来,然后拿它去交换文淑姐姐!”
“咦!你这个想法倒不错,可是被爸爸知道了怎么办?”
“我问你,他疼你吗?”
“当然疼啦!”
“有多疼呢?”
“很疼爱很疼爱……不!”
“怎么……他不疼你么?”
“不是,爸爸最疼我!”
“那就好!我问你,你觉得杯子重要,还是你姐姐重要?”
“当然是我姐姐重要啦!”
“那你还等什么!”
“这……这……”
“这什么?”
“不好吧!”
“走吧。”
“嗯。”
回府后,玄真三番五次的怂恿纳兰小娴去‘拿’圣杯,说是为了营救人质。
经过一番大周折,两个少年擅自做主,带着‘圣杯’直接到北敌营阵前,叫喊——
“放人!”
“快放人!”
对质之后,宇文策真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宗门宝物——智慧圣杯,竟会主动送上门来。他兴奋异常,不免放声笑道,“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宇文策答应放人后,正想反悔不认账时,那营中又有急报,说是府内长公子在半路探营时,遭到了南边敌军的伏击,被掳掠而去,生死未卜。
“混帐东西!混帐东西!”
宇文策眼看计划落空,简直怒不可遏,不知骂的谁人。就算有言在先,他也可以言而无信,不如先将此莫名俩小使者关押起来,日后再说。而且他一心只在欣赏圣物,哪还管被强行押走而胡言乱语的小朋友,甚至辱骂。
“放人!”
“快放人!”
“老东西!”
“老毒物!”
……
无论他俩如何辱骂,那宇文策只管纵情欢笑道,“哈哈哈……漂亮!漂亮!”
那玄真与纳兰小娴本以为赔了夫人又折兵,谁知到了锁住纳兰文淑的俘虏营内,总算互相见面,相拥而泣。
就在三人互诉思虑衷肠时,正好饭点也到,竟然遇上了前来送饭的师无芳,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大芳!”
这一声喊,可把那牢卒给招来了。他怒吼道,“什么大方小方?你小子瞎嚷嚷什么!”
那玄真灵机一动,话到心头道,“这饭菜怎么吃,能不能大方痛快点!”
谁知牢卒突然转愤怒为狡黠,脸色阴鸷道,“你这小胖子,有得吃还敢在这犟嘴,要不你出来吧,我让你好好享用‘山珍海味’,尤其是‘水火棍’,可好吃了!”
玄真依然埋怨道,“哼!又不是吃你家的口粮,小气鬼!”
见状,师无芳上前狠狠捏了一把玄真的小脸蛋,故意骂骂咧咧,算是替牢卒出气。随后,他又向外温言劝慰,息事宁人,并以眼色示意‘人犯’。
那牢卒见人犯最后安安静静,也不去管那么多,只发牢骚道,“贼六你他妈倒是麻溜点,送完赶紧滚蛋,大爷我快要换班了,别碍着事啊!”
师无芳明白得很,悄悄给了不少‘孝敬’,争取了足够时间。
那牢卒走后,玄真将声音压得极低,扯着师无芳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玄真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而且如此莫名其妙的打扮,到底发生什么了?”
师无芳轻声答道,“闲话少讲!你俩肯定不会有事,只是要暂时委屈下文淑小姐!”
姐姐纳兰文淑疑惑道,“你们认识吗?”
妹妹纳兰小娴也问道,“你就是大芳哥哥么?”
师无芳点了点头。
玄真插嘴道,“我和他何止认识,简直是生死之交,大芳你说是不是?”
师无芳摇了摇头。
对此,那姐妹俩抿嘴偷笑,玄真则假不正经的捶了师无芳好几拳。
这时玄真想起之前的经历,明知故问道,“大芳你等下是不是会劫持宇文老头啊?”
岂知师无芳大出意料的回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没有的事情!”
随着牢卒不耐烦声再度喊起,师无芳将收到的小道消息匆匆解释,用心的安抚被困三人后,便甩手夺门而去。
牢饭过后,那值勤校尉来到俘虏营,带走了玄真和纳兰小娴,直至营外。他对他们说道,“我们城主说了,大人不与你们小孩计较,看在你们奉献宝物的份儿上,这次就放过你们了,快走吧!”
“滚!”
“你们放人!”
“不对!上次不是这样的!”
三人于营外喋喋不休。
“快滚!”
“你们怎么不放人!”
“不对啊!上次真的不是这样的!”
玄真努力回想,发现情况越喊越不对劲。
“赶紧滚!”
“老东西赶紧放人啊!”
“大芳!你快出来!你给我出来啊!”
……这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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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口舌之争
嗓子哑了。
那恢复人身自由的俩少年声嘶力竭的哮吼了大阵,终究知道于事无补,遂掉头原路返回,担心不已。
“怎好?”
计策是玄真想出来的,如今丢了圣物,人也没救回,怕是回府后他要罪加一等了。
“没事的!这事要怪也是怪我而已!”
纳兰小娴早已决定将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绝不连累旁人。
这时,玄真却思潮汹涌,“可恶的臭大芳,我竟被他给骗了……不……不是他……肯定是长白胡子小老头有什么话没说清楚,悔不该啊悔不该,我悔不该第一个跳井,差了,差了!”
“跳井?”纳兰小娴不解道。
玄真含含糊糊的解释了一通,也说不清楚,旁人同样听不明白,最后只能算数了。
不久。
二人回到府内,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般,一切如常。
原来纳兰氏阖府上下,众所周知三小姐与贴身小陪练到处玩耍惯了,遂不去管他们何去何从,只须晚上回来便得了。
当下,纳兰府最重要的事情,要算如何用自动送上门来的宇文俊,去交换纳兰文淑……划算。
“这还用顾虑,直接押他去到敌营就行了!”纳兰武忌想法简单道。
相比于儿子的头脑欠缺,纳兰燕霖和纳兰明蕙言来语去,旁边还有释不机和潘吉吉当作行军参谋,确保考虑周到,万无一失。
果然,敌我双方‘嘴战’打完,‘书战’又起。
那谈判的信笺一来一去,一去一来,往往复复,好似买菜时砍价那般,交易条件始终说不妥当。
质押女方的宇文策要求放人可以,但还要纳兰氏族割地献礼,完全不顾长子死活;而抵扣男方的纳兰燕霖不但要求北营放人,还要他交出‘九邪秘笈’,甚至同样出让地皮。
这样看来,双方谈判彻底闹僵,几乎破裂。一不要儿,二不要女,难不成儿女分文不值,简直比卖儿鬻女还可恶,古风沉沦了。
到了最后,宇文府最后来信,纳兰府末尾去信,里中都只有四个大字。
哪四字?
有分教——见面详谈。
谈判的地点,毫无疑问的定在了昔日搏杀的旧战场,那是穷途峪的垓心——万骨枯台。
纳兰燕霖自从上次吃了大亏,这次变得不是一般的谨慎与警惕,斥候探马,坚壁清野,最后就连护卫也一重又一重,前赴谈判地点,开展磋商。
军马排列,首领出阵,各持己见。
“人呢?”
“什么人?”
“老贼你水仙花不开……”
“孬佬你猪鼻子插葱……”
“怎的说?”
“何必装蒜!”
话已至此,二人不再卖关子,异口同声般回头喊道,“带上来!”
不一时,各自阵营内押出一个人质,就在石台的两侧站立,所以清晰得见身形面容。
那纳兰文淑和宇文俊,俩人之间再熟悉不过,眼色不停交会,看似余情未了。
一切就绪后,宇文策道,“如今我也不要你的地皮,你也休想取走我的秘笈!”
纳兰燕霖嘴角泛起一丝诡笑,爽快的答应道,“我既已有上古神杯,又岂会觊觎你那本小小烂书,真是荒唐!”
“没空耍嘴,放人吧!”
“你先放,我再放罢!”
“蹭蹬!你我要放便一齐放,婆婆妈妈干嘛!”
“你我多说无谓,那现在就一齐放人吧!”
随着俩营首领同挥右手,各自护卫兵向前推出了押扣人质,相向而去。
俩人质中间未免停歇几秒,尤其是眼神的交集,像有依依不舍之情,后被各自家长大声喝斥通责,方才归队。
不一时,纳兰一方的铁娘子接过自己女儿,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确认并无大伤。
再看那一边,黑白二常侍也带过大公子,问来问去,最后各自侍立一旁。
见儿子安然无恙,宇文策教令谨慎,正拟收兵。可他还未转身时,岂料纳兰燕霖却还有话说。
通通站住。
那纳兰燕霖莫名笑道,“哈哈!你我同门一场,生辰死忌时本应当送个‘纪念品’给你,也不盼你会多感谢!”
果然,那宇文策并不领情道,“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好心’啊!”
纳兰燕霖又笑道,“反正我东西已送到你的手中,爱要不要!”
宇文策十分鄙夷道,“随你便!”
这次纳兰燕霖说完,正想调转马头离去,却同样被无情喝住。
只见宇文策意气风发,不容拒绝的喊道,“你站住!”
这一声吼嘋,像开战号角那般,真是箭在弦上,快要握刀出鞘,怒目相对。
所以纳兰燕霖厉声应道,“怎么?你还想撒野不成……来干啊!”
然而,众人以为所谓的开战,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只见宇文策缓缓道来,“你我两家族,世代相争,几回损兵折将,多少生灵涂炭,苦战久矣!倒不如我与你择定日期,到时决死一战,胜者为城主,败者为附属,如何?”
纳兰燕霖对宇文策所说,感同身受道,“此正合我意,早绝愿如此,若能一定高下,愿城内永世再无纷争!”
往下,俩位首领又掂量着决战的良辰吉日,旁人绝不敢插嘴半句。
偌大山峪平地内,惟有密林鸦鹊之声附和,既寻常又可怖。
纳兰燕霖先说道,“若依我意思,上弦初七八如何!”
那宇文策紧接着道,“倒要我看,还是下弦廿四五!”
随后他俩有一句说一句,倒也秩序井然,无有颠倒是非错乱,难狂妄想。
“不不!若求速战速决,上旬月好!”
“我看还是从长计议,下旬月适宜!”
“依你之言,莫非是想拖到月晦之日时,三阴齐备,那我何必还与你约战,干脆投降得了!”
“既然你我左右不分,晦朔相争,不如取个中间之法,就定在望月十五日阴阳转弦之时,届时晓谕全城,诚邀其余三方家族耆硕博儒,作个千古见证,无有反悔!”
“如此甚好!”
“那便定了!”
于此之‘十五日’所争,原来其内大有乾坤来头,有待后说。
总之,过去已过去,未来还未来。
干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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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扯淡会议
等等再干。
所谓先天法相规绳,称为晦、朔、弦、望,其中‘弦’分上下,上弦月初七八,下弦月末廿四五,而‘晦’则是月已尽日,‘朔’为月初始日,还有‘望月’便是正十五日。
因说先天法相,乃阴阳变化,故月中之意,实是日色光华。
尚有西游古书云:
“月至三十日,阳魂之金散尽,阴魄之水盈轮,故纯黑而无光,乃曰‘晦’。此时与日相交,在晦朔两日之间,感阳光而有孕。至初三日一阳现,初八日二阳生,魄中魂半,其平如绳,故曰‘上弦’。至今十五日,三阳备足,是以团圆,故曰‘望’。至十六日一阴生,二十二日二阴生,此时魂中魄半,其平如绳,故曰‘下弦’。至三十日三阴备足,亦当晦。”
此见。
那宇文策习练的暗阴邪之浊气,与纳兰燕霖抟结的金阳刚之暴气,一阴一阳,正邪相反。
故而至阴至阳的外部环境偏颇哪一方,便使哪一方得加大势,也可谓得日气者多助,失日气者寡助,是而在阴阳平衡的时辰转换前后,发动大决战,才互有胜算。
然则,决战未来之时,有备方能无患。
再说那宇文策回程中,一直想着死对头口中所说的‘纪念品’,到底为何物,猜忌不停。
等他回到了大本营,小心翼翼的拿出智慧圣杯来好好验证,通过仔细的摩挲辨认,发现它果然是个赝品。
“匹夫欺我!”
那宇文策将假的圣杯朝地上大力一摔,顿时四分五裂,犹如落地开花,干净利落。他随后大嚷道,“无耻直娘贼……不共戴天!”
这一边怒不可遏,那一边从容淡定。
纳兰小娴主动认错后,获得的回应却是老爸的会心一笑,毫不介意。
纳兰燕霖对小女儿说道,“傻丫头!那圣杯与阿爸心意相通,岂会让你轻易‘拿’走!”
“那……那……”纳兰小娴疑惑道。
“那什么!妹妹拿走的杯子是个冒牌货!”纳兰武忌抢着道,“不过你也真是大胆,这么重要的宝物也敢去偷!”
“我下次不敢了!”面对大哥的呵斥,纳兰小娴双眼红润,自应如此。
她果然博得纳兰燕霖的同情呵护,只见他反而转脸责骂道,“你都胡说些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我的乖乖宝贝女儿更重要么,要你多嘴,退下!”
见纳兰武忌一动不动,纳兰燕霖顿时火上心头,气不打一处来。皆因此子有勇无谋,一味凭借蛮力干事,自己三番五次提点他要注意注意,就是不见改进,成效甚微。所以老子对他多少怀有些许偏见,但他始终是家里的嫡长子,将来不定要继承尊府大位,却也无可奈何,令人心忧。
“你还不退下,是不是我的话不管用了?”
“孩儿万万不敢,孩儿这就告辞!”
纳兰武忌离开后,一对大小父女继续谈天说地,无所不言。
“爸爸你把真的圣杯藏到哪里去了呢?”纳兰小娴好奇道。
“啊哈!这可是个绝大秘密,不能随便说出来!”纳兰燕霖笑道。
“连小娴都不能知道么?”
“啊哟!小宝贝知道了反而不好,所以我都没告诉你阿妈。等我用到它时,你们自然会知道在哪!”
“好吧!既然妈妈都不知道,那小娴也不想知道了!”
“真是好孩子,爸爸最听话的乖宝贝!”
开始,纳兰小娴本想问清楚圣杯的来历、用处、法力等如何,这时却多有不便。
即使玄真曾一再要求她打听得越清楚越好,否则二度妙计无法得逞,但也只能作罢了。
不一会,纳兰燕霖寻常办事,而纳兰小娴随后便和玄真出去玩耍,边走边说。
“怎么样?”玄真问道。
“什么怎么样?”纳兰小娴装作不知道。
那满脸惊讶的玄真,一副嗔怪的模样道,“圣杯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见生气的纳兰小娴忽地停住脚步,颇有微词道,“我说你怎么如此关心圣杯,难道是有什么企图不成?”
见到小主子认真起来,那像小跟屁虫的玄真立即端正态度,拿出下等人的侍候语气,低首细语道,“小人不敢有什么企图!”
“此事经已翻篇,再提赏你嘴巴子吃!”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两个少年在城内浪荡多时,过了许久才回府,不曾想大厅之内早已集齐了重要人物。
那为首落座者,南营城主纳兰燕霖,铁娘子纳兰明蕙,大公子左都将领纳兰武忌,二小姐右都将领纳兰文淑,以及其余分统领、族内长老,依次各坐定,商讨决战事。
玄真看见释不机与番吉吉侧立一旁,默默走到小师姐身边,悄言悄语,嘘寒问暖,绵绵浓浓。
然在旁人看来,例如纳兰小娴的眼中,他简直就是一副假不正经的讨打模样,着实顽皮。
“此次决战,关乎全族命运,绝不可小觑!”
“是啊!此一战,胜则好说,若被北营打败,恐怕……恐怕糟糕透顶啊!”
“各位休惊!我纳兰氏族屹立此地,凭的就是全族人一条心连心,只要大家一致对外,定能立于不败之地!”
“说得有理!”
“很对啊!”
“众志成城!”
“团结一心!”
“同进退!”
“共赴难!”
……堂内众人说个不停,惟关乎两点,一是两族决战之事至关重要;二是此次决战定要取胜,其余无关紧要,于外人听来像极心灵鸡汤,中听不中用而已。
不一时,前座上的纳兰明蕙透露道,“据我方密探来报,北边敌营甚至连管做饭的伙夫及牢营的狱卒,也开始加紧训练……看来他们到时铁定破釜沉舟,抱着必死的决心参战,大有胜则同享富贵,败则同归于尽的气势,所以我们也不能被人家看扁了!”
纳兰武忌听了后妈这话,立即像沸腾滚烫的油锅那般,愤然道,“既然如此,我方则连府内奴仆婢女也通通派上战场,进一步壮大声势,不信压不倒宇文贼人!”
那几个族内老朽一听全民皆兵这句话让人,脸色陡然一变,忧心忡忡。
“胡闹什么!”
幸而纳兰燕霖说了这上下的话,才令家府内侍人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故以上建议未曾入选正式议题。他那句子,借古说今道: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在勇,而在于谋。
对于此话,不管厅内落座之人,还是侧立之人,都认为有理有据。
纳兰文淑接着提醒道,“两军决战,必定地动山摇,天翻地覆,正君子做事光明磊落,小人贼无所不用其极,要是北营施放出九齿大邪器,我方倒要如何应对?”
死亡陀螺!
厅内曾有听闻过此物者,至今心有余悸,可见它当时的威力邪能,着实盛大。
那族内知情老者解释道,“那齿器阴邪凶戾,犹如偌大绞肉血盆,无情的将天地间生灵搅拌成血污红泥,骨水都无一滴可剩,恐怖至极!”
这话令在场之人脸色骤变,若不是先前已知其威名,前座之人神态亦恐不妙。
惟有纳兰燕霖不将此物放在眼里,像有十足把握,赶忙稳定人心道,“亡螺虽狠,何足道哉!”
此时,众人目光全部凝聚在中座城主身上,等他往下说去。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他有‘九齿陀罗’,我有‘十制圣杯’,何需惧怕宇文老贼的邪功。况且我俩师出同门,对于他的修为底子,我再清楚不过。他练的是至阴至寒的邪功,哪比得上我的金阳天罡神功。到时看吧,我定要打他个落花流水,跪地求饶!”
这一番话,听得纳兰族人个个热血沸腾,无不欢欣鼓舞,恨不得明日就奔赴战场,与宇文势力决一雌雄,定一胜负。
然而普天之下,大抵办事,总是说易行难。
就在纳兰氏夸夸其谈的聚众谋议时,那宇文策何尝不是稳坐中军营,召集谋臣军师将领,详论应对之策。
这边扯淡,那边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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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抬杠会议
完美!
大帅座前,分班序列,文武双全,威风凛凛。
军营帐内,黑白双煞几乎贴身侧立在主帅左右,一个虎背熊腰,一个枯瘦如柴,这边双眼呆滞无光,那边眸子炯炯有神。
早有传言,他俩并非宇文氏本族人,有的说是外域异族,有的说就是其余四族内人,各种推演,毫无依据。
“到底怎么说?”
其中,师无芳觉得伙夫宇文老八的见解比较中肯,遂虚心请教。
“那黑常侍是东府东方族人,原名叫做‘东方永乐’,而白常侍则是外邦族人,其原名不得而知,但我猜他就是失踪已久的西府皇甫氏族人‘皇甫高尚’,就是无从查证!”
“他俩本领究竟如何?”
“到时你亲眼所见,何必多问!”
“八哥说笑了,我等后勤伙计哪有机会上场!”
“快了!很快了!”
“什么快了?”
“我说你小子老爱这么八卦,将来必定吃亏!”
“八哥您教训的是!”
“不说了!你我还是赶紧抬酒水果盘去!”
“好咧!”
不一会,伙夫宇文八带着‘宇文六’等伙计,抬着果品酒肴进入营帐。
那宇文策等人已谈到拖敌之计,想用先攻后守,边打边拖的老办法对付纳兰氏。
只要他们坚持到夜里亥时,阴气从四方凝结,再而到了子时抟成整团,便能驱动绞器。
何况还有上古凶兽九头恶婴助战,定能打败敌手,奠定胜机。
“主公在上!卑职定当竭尽全力,将战局拖延到子夜,决不退缩!”首排先锋校尉,信誓旦旦道。
“那些纳兰小儿们,向来不堪一击,卑职此次定叫他们命丧穷途峪,有来无回!”另一前锋校尉,尾随附和道。
还有一个后座校尉佷识相的列举了上次诱敌深入,差点歼灭纳兰燕霖的旧事来,瞬间鼓舞士气,言笑嘻嘻。
“我等只要誓死追随主公,势必无往不前,所向披靡!”白常侍迎合道。
“白上官说得是,只要有主公亲自统领,我等何需惧哉!”右侧的黑常侍同样出口奉迎道。
宇文策听了此番好言好语,自是无比高兴,盈盈笑道,“若能打赢这场最后战役,无论有功与否,本帅全都重重有赏,绝不食言!好啊!本帅先敬各位一杯,聊表寸心,同生共死!”
就在众人开怀畅饮时,那宇文策却独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躲在一旁闷闷不乐。他自顾自的斟酒、喝酒、倒酒,完全不把帐内人的言语放在心上。
“混帐东西!你脸色这般忧惧,是不是认为我方此战必输无疑!”宇文策停住手中酒斛,其余人等纷纷注目凝视。
这一突然发难,引得退居幕后的小将军宇文俊顿时慌张不已,赶紧应答道,“孩儿岂敢!”
宇文策虎视鹰顾,狠狠的吭气道,“量你也不敢!”
可宇文俊这时确是心中有话,胸闷的不得了,诚所谓不吐不快,脸色迟疑未决,语气吞吞吐吐,不敢和盘托出。
宇文策见儿子扭扭捏捏,全不像样,更加恼怒道,“三尺男儿,如此婆婆妈妈,完全没点气概,你往日的雄风哪里去了……有话快说!”
“是!”
宇文俊点了点头,才慢慢吐露心中的担忧道,“孩儿听说纳兰燕霖已有金阳神功护体,再加上其手中的智慧圣杯,怕没那么容易对付!”
“哈哈哈……”
宇文策知道儿子的顾虑后,却完全不放在心上,一副神态轻轻松松,其余人莫名跟着狂笑,都不知为的什么。
笑完。
宇文策缓缓说道,“你何必抬杠,我道是什么顾虑,原来是这无聊说法。但你只知他有黄金圣物,岂不知我也有神寒杀器,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主公神功盖世,无可匹敌!”营内一班下属将马屁拍得响当当,很顺应宇文策的心意。
但宇文策就算再过狂傲,也还是懂得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更何况天大地大不如师尊大,山高人高不如手段高。
所以他还是保持谦虚道,“你们的心意,本帅一直都紧紧记在心里,往后还要多多仰仗各位!有劳!有劳了!”
那一班下属再次异口同声的答应道,“我等誓死效忠主公,绝无后悔!”
“好!本帅再敬各位!”
“感谢主公盛意!”
可是直到军前会议结束,宇文氏方面也没有想出什么稳操胜券的计策来,都是要求下属将领各按本职,厉兵秣马,勤加训练队列阵法,是以静待时机。
至此,决战双方的正面交锋,便快眼前了。
然而,在师无芳看来,两族决战之时,也是他四人趁乱离开之际。所以他还要在战斗打响之前,去找一下玄真说好后续的计划,务必有板有眼。
说到玄真,倒也说不完事,道不尽头。
这天,他跟着纳兰小娴外出,从小院后门出街去。刚踏出门槛,他就发现声响诡异,隐隐约约,神神秘秘,似风声不是风声,若轻吟难以轻吟。
“唉哟!唉哟!”
不一时,玄真突然捂着肚子,对纳兰小娴哀嚎道。
“怎么啦?”
“我肚子痛,方便一下!”
“噢!你快去吧!我还在老地方等你!”
“好咧!我去去就来!”
那玄真果然跑到了一条深底陋巷,指着空气说道,“出来!快出来!时间有限,臭大芳快现身吧!”
就在玄真喊话的相反方向,师无芳现出了真身真像,在背后轻轻拍了一下玄真的肩膀。他小声说道,“你喊什么呢!我在这边!”
玄真掉头一看,发现真的不是别人,只有师无芳。兴奋的他很是艳羡道,“你从哪学来这炉火纯青的神隐功,抽空教教我呗!”
对此,再次偷偷出来的师无芳,立即转移话题道,“事情紧急,闲话少讲!我要你三人趁着决战之时,快速与我会合一处,待到九宫真人所说之事毕,大家伙立即撤离!”
“偌大场地,兵凶战危,”玄真未免担忧道,“我三人恐怕自顾不暇,还去哪里寻你!”
师无芳却答道,“从来正邪相斗,器物相交,必定天地无光,黑暗笼罩,到时你三人且循着我所发出的火云光彩而来,定能会合!只怕……”
见师无芳面上略带忧虑,玄真自然要问,“只怕什么?”
师无芳语气甚是叹惋,先给玄真提了个醒道,“只怕你竟舍不得此地,离不开小伙伴,要坏了大事!”
“瞧哥哥您说的话儿!我岂是那种掉链子的人,定当照计施行!”
“那便好!劳烦你通知下吉吉妹妹和不机兄弟!”
“我一定把话带到,还有其他么?”
“没有了!”
“到时见!”
等师无芳隐身消失后,那玄真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大把问题待解,尤其是小老头九宫对他说的什么大事。
“算了!到时再说吧!”玄真边想边跑,一路追到老石牌坊。
那已等得不耐烦的纳兰小娴果然嗔怪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掉茅坑里啦?”
玄真轻轻揉着小肚子,主动认错道,“小的该死!该死!”
他俩走了会儿后,之间的主仆关系瞬时恢复如初,纳兰小娴早已怒气全消。她还在玄真的一把伶牙俐齿之下,对他更加增添依赖,却时好时坏。
“小娴!”
倏忽间,玄真的这一声充满离别语意的温柔呼喊,直直把纳兰小娴的神情给定格住了。她转过侧脸来后,纳兰小娴望着少年玄真问道,“叫我怎么?”
“若有一天我忽然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那玄真突兀的说出此句,直把纳兰小娴神情僵住,满脸傻萌。
片刻后。
纳兰小娴才有所反应,脸色无辜道,“不然咧!”
那玄真以为纳兰小娴听不清楚,强调道,“我说我要走了!”
纳兰小娴还是一样的萌萌表情,淡淡的回应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就见不到我了!”
“哈哈……见不到才好呢!”
“原来你一点都不想我呆在这里!”
“我要说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现在嘛!”
“现在怎么?”
“忒烦人啦你!”
“我的错!”
两人说着说着,不一时就到了东府地界。原来他俩是要去东方游乐谷玩耍,玄真常听说那里不错。
自从上次他俩去完了西府万兽物种园和南府星辰天历馆,早就想来这东方古地一游,至此如愿以偿,真无遗憾了吗?
请看大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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