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辰巳午未申
擂鼓!
号角!
大决战!
辰时(注:约8点,下同约)已过,巳时(10点)才到,战旗飘扬,随风摇摆。
不一会,双方兵马集结完毕。
直到午时(12点)整,头通鼓起,纳兰氏先锋战队缓缓出场。那一边北营也吹动号角,派出先遣部队应对。
于是,双方遭遇战立即打响。
为了迷惑对方,宇文策只是派出战斗力量一般的纵队,去与纳兰氏的骁骑先锋团接战,令其战心懈怠,往下疏于防备。
所以没过多久,北营本方就开始节节败退,主要以防守抵抗为主,不让兵线完全溃退即可。
“启禀主公,我方先锋都尉请求支援!”
传令兵急急跑来宇文策马下跪倒,气喘语疾。
可宇文策抬头看了看天定的烈日,时辰还在未时(14点),时间尚且早着,遂不动声色道,“再探!”
不一时,又是那名传令兵急急跑来,几乎哭喊着恳求道,“启禀主公,我方防线再次遭受重创,先锋都尉告请支援!”
“再探!”
过了片时,那传令兵带着满身是伤的先锋副官,来到宇文策跟前。那副官亲自跪地哀求道,“主公在上,卑职无能,恳请您发兵支援!”
到了这种时候,那宇文策依然气定神闲,沉着冷静道,“你竟不遵我军令,私离战场,该当何罪!”
那先锋副官无奈道,“卑职死何足惜,但只怕我方防线一旦被攻破,敌军彻底扭转战局,届时危及全族,还望主公明察!”
宇文策考虑到全局形势,此番不得不不派兵前往支援,故而下令道,“好罢!本帅念你退敌心切,且饶了这次,现令黑将军率领援兵与你前去退敌,望你尽心用力,将功折罪!”
那先锋副官道,“末将誓死尽忠!”
黑常侍威风凛凛,弯躬应道,“属下遵令!”
然而,宇文策派出的援兵依然‘可圈可点’,不过是些由低等兵士组成的老幼病残团,其中就有师无芳所在的伙房及牢房队伍,竟也支撑了好一阵子。
时间到了申时(16点)。
那纳兰燕霖也不是酒囊饭袋的一般人物,越看越不对劲,突然鸣金收兵,将大部分精锐收回阵内。随后他同样派出了由家仆下人等组成的临时队伍,任由双方慢慢的打到了酉时(18点),差不多入夜。
讵料傍晚黄昏后,月光如水盈轮,形若圆盘,黄彩满溢,照耀着神州大地界,昏昏沉沉。
“号角交锋!”
随着宇文策一声大喊,北营部分精锐尽出,交由白将官率领。不一时,他就将战线打回到了穷途峪的垓心万骨石台处,总算扯平了双方开打以来的互相伤害,暂时反弹了形势。
“擂鼓作战!”
这极其重要的二通鼓响起后,纳兰氏的部分精锐重新加入了战场,使得峪内万骨地上的战况,顿时胶着起来。
双方战斗多时,从白天打到初夜也没个休止,以致各有大损伤。
所谓人言一将功成万骨枯,正是一战无回尸成堆,躺在那垓心平地上的兵士身体堆积成了座小山丘,已成乱葬岗。
先不说破旗烂帜遍地,再看血染如污尘垢,身首异处者……不可不谓名利弄人,生民无辜,且奈其何。
还看穷途峪内的战斗部,那双方如同水火般斗得你死我活,全无相让之意。
那战娘纳兰明蕙带着‘纳兰文武’缠斗黑白双将官,难解难分。
而旁人难以靠近,五人尽管混战,一时打过中间界限,一时互相推了回来。
若在其余闲人看来,比如剩下三族复姓之人,真是刀光剑影,惊天动地,凶险绝伦。
直到晚上戌时(20点)三刻(45分),战局总算起了明显的大变化——
“报!快报!快禀报主公,白将官战殁!”
“不好了!不好了!公子战死!战死了!”
一边是宇文策面无表情,一边是纳兰燕霖若无其事,一个紧攥陀螺九头棍,一个握严南瓜十方锤,暗里蠢蠢欲动,只待那最后的厮杀时机。
双方又战过了亥时(22点),眼看就快要到了子时(24点)整,前方再各自传来噩耗。
“报!快报!快禀报主公,黑将官战死!”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战殁!战殁了!”
说到纳兰明蕙的死,本可避免发生,但她为了挽救纳兰文淑,只能牺牲掉自己,可谓是以一命换一命。
到了最后时候,双方反而不急不忙,先是纳兰文淑受伤后被带离战场,而宇文氏那一边早已秘密将宇文俊遣送回府,各自远离中军营地,派人严防死守。
那宇文策满打满算,若是自己万一战败,日后的小子还可东山再起。唯是纳兰燕霖全想不到这一顾虑,但为时已晚,故而才在决斗前夕,将纳兰文淑遣送回府,以防万一。
终于到了真正决战时候,却要先来说说师无芳和玄真三人,外加一个宇文老八,来来回回的假戏假作,一时躺地不起,一时兵刃交加,互不伤害的伪装对战。
“累死我了,什么时候结束啊!”玄真胡乱舞着长矛枪,手脚发麻道。
“快了,再来几个会合就行了!”师无芳认真奉劝道。
那宇文老八看见自己身旁的四人胡乱挥舞器械,就像打情骂俏那般,根本不是在打斗,早猜知了什么内情,遂加入里面去。他问道,“我说小六啊,你认识他们吧!”
“小六是谁?”番吉吉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老八啊,小六的伙计!”宇文老八答道,“同时也是一名不见经传的伙夫!”
师无芳稍后解释道,“我就是小六,花名而已!”
“噗嗤!”玄真笑个不停。从他知道师无芳有这么个花名后,想不明白。
那番吉吉和释不机知道后,自然也会心一笑。
可周身遍地的死尸不容生者视而不见,尤其是垓心石台上的流血漂橹,伏尸百万,洒泪成河。
“卧倒!”
突然发来的一声建议,可见交战双方又暂时拉开了战线,五个串通好的演员还得靠装死蒙混过关。
演,继续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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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罢战
子时零刻!
决战到点!
第三通擂鼓!
决生死号角!
那一边,纳兰燕霖骑着独角獬豸兽,挥舞一支南瓜定音锤,率领全部兵马进击。
另一边,宇文策驾驭着九个头的九婴兽,旋转着一条陀螺哭丧棍,带着子弟汹涌而去。
看那处:
干柴逢烈火
石灰遇冷水
气势雄焰焰
狂怒沸腾腾
昔日旧同门
难容情可讲
一锤想灭元
二棍欲捣心
三锤来聚顶
四棍举苍穹
五锤真气凝
六棍直中掏
七锤破天荒
八棍贼地老
九锤神轮回
十棍魂转生
……
只见那穷途峪垓心万骨枯台处,锤棍相交,金光迸射,仿佛斗牛漏空,七曜惊走,九辰官晕眩。
双方来来回回的喊打喊杀声中,胜负难分如往日,从坐骑上打到石地下,再打到半空……谁怕谁?
期间,俩巨兽也不只是斗力那般简单,真正是想咬杀对方,所以各自主人遍体鳞伤,那坐骑自也血痕斑斑。
到了三更半夜,那宇文策顿感阴力十足,迅速跳回九婴身上,放出了邪棍的棍头——九转变齿陀螺,气势威猛的攻击敌方大部。
死亡陀螺!
那旋转的邪器,体型渐渐由小变大,初始时才拳头般,直至扩大到土丘那般壮硕,仿佛天地间修山填海的机器巨无霸。
它齿锋犀利,犹如秋风扫落叶,惊涛卷巨浪,一半藏在地下,一半转在地上。可谓笔走龙蛇无定轮,以九转为一圈,转完一圈便分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来,最后共有九个。
“小心!”
师无芳瞧见其中一只大九转陀螺向玄真所在方位袭去,情急中大声提醒,随后默默试捻九宫所授诀语,竟令邪器不得靠近众友半步。
“我不打了,好累啊!”玄真埋怨道,扔下了手中长矛。
就在这时,师无芳趁着极大混乱,忽地对释不机说道,“释兄你带他们先到末路关,我等下便来!”
这时,记起前事来的玄真,死死拽住他问道,“臭大芳,长胡子老头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师无芳依然拒绝透露道,“你别问,快走你的吧!”
那释不机虽也不知内情如何,却不像玄真那般多嘴,答应道,“芳兄小心!”
就连番吉吉也善解人意,强硬扯回玄真道,“你快走吧,往后大把时间追问他,何必急于一时!”
那三人走后,师无芳密切注视着垓心的战况,保持目不转睛。
只见外围三个陀螺像是死神的‘幸运转盘’那样,看似随机又内定的疯狂吞噬杀戮,另外六个则团团围住了纳兰燕霖极其贴身护卫。但他显然不慌不忙,先是用手中的南瓜定音锤左挡右遮,然后大喊一声——
光辉圣杯!
只见十方形的南瓜大锤子,就像古老的魔盒匣子被打开那般,从里面冒出一个金色‘超级碗’出来。
然后,它也是一变一个,最后变成了九个极大圣器,分别将地上的九个死亡陀螺缓缓吸进了超级碗中。同时带有厉害的杀招,是那黄金碗强吸进去的东西,可不止九齿巨无霸,还有敌营的人马,在十分有限的空间里,自作自受的搅拌成泥。
势均力敌,斗来斗去。
难道就是这样一个生存死局?
其余观战的三族吃瓜群众,怀抱以上疑问者,不在少数。
等了良久。
事情正在起变化!
那超级圣杯与死亡陀螺绞缠多时,忽地一分为二,利气飞溅,强光迸射,以至于双方队伍血肉模糊,昏天暗地。而那距离最靠近器皿的纳兰燕霖和宇文策俩人,首当其冲,**碎魄。
“啊!”
那二人各自被对方法器所伤,导致真气功法直接废掉,神力全无,倒地不起。
正好强大的迸射气流和旋转漩涡,除了中间地带的必死无疑者,后将双方其余交战的人物全部震散,几乎是有意为之。除非他们提前预知凶险,早早运转气息护体,否则中气漩者难言苟活性命,非死即伤,覆灭无疑。
这时的师无芳遵照九宫的密咐,待老师傅的两个逆徒同时放出邪器倡乱后,便用‘息器诀’和‘掩器法’,迅速将此二圣物收到自己手中。
任凭纳兰燕霖和宇文策如何挽救,再也没有力量余裕能控制自己的宝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得手。
那得逞后的师无芳,本想带着两个器物紧急离去,正要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却记起另一要事,那便是要诛杀九婴邪兽。
见状,那倒地难起的俩位南北营主,苟延残喘的强硬支撑,突然统一战线起来,指挥獬豸兽和九婴兽同时奔去袭击第三者。
幸好之前的争斗中,那俩兽早已各自伤害,血痕累累,遍体鳞伤。不说那独角公正兽,其头上巨角断了半截,就连那九婴也变成了五婴,凶力早已不如从前。
所以师无芳先用十对‘雷霆幽幽的掌’伴以五番‘霹雳无敌光波拳’,将独角獬豸兽阻隔在一旁,再独个儿去对付九头婴狂兽。
而已被众人搀扶着的纳兰燕霖,似乎看出师无芳志在诛杀九头婴凶兽,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坐骑,所以赶忙将它召唤了回来。
那师无芳为了速战速决,早已捻剑出手,变换阴阳,扭转日月。
这时深夜变白昼,虽无骄阳烈日,但也光明无限好,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赶忙的师无芳再用五行‘剑剑阵’将九头婴生生擒住,往下便如砍瓜切菜那般,十分轻松上手。他将凶兽剩余的五个似蛇非蛇,似蟒非蟒,长舌尖嘴的头颅,在穷途峪的垓心断石台上,逐一行刑。
师无芳完事后,天色重归深夜,简直万里无光,是以及时遁走,无影无踪。
“不……”那宇文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骑被诛灭,根本无能为力,遂呼天抢地。
回看此战,双方看似胜败不分,实则互利共赢。
为什么?
因为纳兰燕霖和宇文策在师无芳走后不久,竟十分莫名的’甍逝’了,成为此地千古奇案。
战后。
复姓城其余三族势力极力斡旋,使得纳兰氏推举纳兰文淑当了城主,而宇文氏的主公则成了宇文俊,果然俩无相争。
终于,五族实现共和,签订和平协议,统一盟誓立约,永不背叛……此些后话不提。
往下还看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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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烹炒煎炸蒸
续说师无芳。
战夜月明星稀之下,他趁着去路微弱采光,急急奔往北峪口前的末路关,速与等候多时的三友会合,那里已然有说有笑。
玄真见师无芳到来,少不了埋怨道,“我说大芳哥哥哟!你可算来啦!”
番吉吉附和道,“你事情办完了吧?”
那微目双闭的释不机,早听闻脚步声响,后睁开眼来与师无芳起了个手,同样问好。
师无芳见小友颇有微词,赶紧搭话道,“完了完了!总算完事了!”
玄真依然好奇的接着问道,“大芳哥你现在能说了吧,什么事完啦?”
到了这时,师无芳再没什么好藏着掖着,遂把两件圣大器物好好的拿了出来。他还不忘提醒旁人小心把玩,尤其是那锋利的齿轮,同时将自己如何取了个花名,当了个伙卒等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最后玄真感叹道,“可惜了!日后我不知还能不能与小娴妹妹见面呢!”
对此,番吉吉取笑道,“可不是咯!你成日里像个跟屁苍蝇虫那般‘贴’在她的身上,如今没了她在,你可咋活哦!”
玄真面色郁郁,却不敢反驳。
“后会总也有期,你又何必担心!”师无芳一本正经的出言安慰玄真后,又转向释不机道,“你说是不是,释兄!”
“眼见身明,不见心明!”释不机又开始打哑谜的轻轻说了一句。
另三人听后觉得很有道理,全都表示认同,某少年则装懂。
至此,四人会合完毕。
师无芳正拟动身,不料其后又有一人匆匆赶来,那熟悉的身影,符合顺溜的呼喊——
八哥!
果然是那伙夫宇文老八急匆匆赶来,不停的大声叫喊道,“小六你等等……等我……等等我啊!”
待至来人奔到跟前,还在不停喘着粗气,师无芳简直明知故问的疑惑道,“八哥!你怎么也来了?”
可未等宇文老八平静答话,玄真竟也问了一大通,然后就是番吉吉再重复一遍,只有一向少言寡语的释不机不言不语,很懂得察言观色,慧眼识人。
“啊呀,我来找你啊!”宇文老八总算说清楚了原委。可师无芳却更疑惑道,“找我何相干?”
不一会,五人边走边说,后来者毫无隐瞒,同样和盘托出。
原来宇文老八并不是他的真名,也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叫做‘淳于诛’,诨号‘双口神刀君’,竟是九宫山的人。
很久以前,淳于诛就秘密领了长白师尊的谕令,下山去找寻两位叛教的师兄弟,见机行事,铲除逆徒,清理门户。
……启程。
他们来路清晰,去路谨记。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就在五人快到山脚时,那九宫真人骑着一只重明神鸟,早立于山前,何等慈眉善目,白须皓齿,捻长须而微笑,静观其行。
一个大剌剌的趋步上前,淳于诛扑通跪下请安道,“不俏弟子拜见师尊!”
那九宫满意点头道,“你快起身吧!此些年可辛苦你了啦!”
见师尊体恤,淳于诛随后禀报道,“师尊在上,弟子经已清理门户……这是秘笈,还有宝典!”
九宫接过弟子手中的两本书籍后,语重心长的叹道,“那两个小子,逆天而行,算有余辜!”
“嘿,长白胡子!这也还给你咯!”玄真也将俩件圣器好好的递给了九宫。
“啊哈!很好!你先帮我拿着吧!”九宫无动于衷,只是满意的点头。紧接着,他招呼道,“上去宫里再说吧!”
主子说完,重明鸟抟展双翅,犹如垂天之翼,不输天鹏。所有人上彩锦座后,不消片时便到了天峰柱下,真个是:
天朗气清金光日,惠风和畅云中时。
喝茶。
宫堂内,众落座方定,早有奉茶人侍候,正是那山腰第一宫的聋哑盲不理人。
可这时玄真见他行动如常,简直毫无障碍,即使随心所欲,也不为过。
那玄真试了多次对他’拳打脚踢’,竟发现‘不理人’的行动果真完美无缺,没有丝毫的破绽。
不一时,九宫向淳于诛建议道,“为师久不新尝你的手艺口味,真正嘴馋得很啊!哈哈……”
对此,淳于诛即刻回应道,“徒儿未能久奉师躬,其罪大矣!值此贵客远来之际,不如让弟子以‘九簋盛宴’款待他们,聊表恩师好客之大敬意。恳请您允准!”
那九宫听了,高兴的盛赞道,“如此绝好!那‘九道素菜宴’可是你的拿手绝活呐!为师岂有不允之理由,快快去干活吧!”
那番吉吉曾也闻知此素宴全绝素,早已垂涎欲滴,当即欢呼道,“好啊!久闻此食乃天下之绝宴,未想是藏在此处宝山!快快快……”
“好!很好!”玄真同声喊道,“快快快……”
那师无芳和释不机拱手再拱手,诚谢不尽,兼表敬意。
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那要师无芳当惯助手的神君太宫师‘宇文老八’,自不会‘放过’前者闲坐,须得互相配合才行。
果然。
好几人,来来回回,进进出出。
他们在山厨园与各菜蔬果品宝物园间忙个不停……摘菜的摘菜,采菇的采菇,洗锅的洗锅,挑水的挑水,草木胎,遍拾取,万园宝,精中选,调料,火候,烹饪,小荟……九簋盆叠菜,静待新鲜炉!
到头来,只有玄真,无所事事。
“你……”九宫指着好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玄真,只说了一个字便停了下来。
“我?我怎么了?”玄真亦指着自己小鼻子。他以为九宫兴许误会了,便解释道,“不是我不去帮忙哟,是老八不让!”
“谁是老八?”
“还有谁,当然是第八宫主啊!”
“你这大屁真,倒是……毫不介怀!”
“你这小老头,倒是想我怎么地?”
“随我来!”
“走你呗!”
须臾。
玄真跟着九宫行走有时,来到一座书园子前,抬头一望,只见三字——
仙鉴园。
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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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符鉴》
玄真进了书园子后,好动得很。
他左顾右盼,不时上望下看,简直没有半刻儿娴静,直走到一排古籍古典的橱窗前方才跟着站定。
只见九宫凭空拿出那找回来的俩本秘笈宝典,放回了它们原本锁在的原处,妥善保管。
随后,九宫转过脸来答话,只因玄真问题多多。他早已疑惑道,“喂,小老头,既然这是邪术类书籍,为什么不直接将它毁了,却还留它保存于世,这是什么缘故了?”
九宫笑呵呵,貌似难言尴尬,心想小胖子以为在此清净圣明的山宫内,倒也会容纳邪门歪道的法艺技术。所以他款款解释道,“在小老头的家里之地,岂会有那邪门歪道之功法。此二本书鉴原是阴寒金刚功法的独传秘技,并非你所说的什么邪术法,全因那习练的人儿,心邪以致术邪,一错再错,积重难返……想你在那道乾场中受学日久,如此之大道理,肯定那几位小老弟定也有所教授吧!”
“呵,那些个古板老先生,个个爱说尊卑,喜谈礼教,哪能与您这般坦荡磊落,倾囊相授可比。他们整天只知叽叽喳喳,叽里咕噜,听得我是头晕目眩,神魂颠倒,不知子曰所以何云!”
随后。那玄真话中带着偌大的逢迎,溜须拍马道,“不管了,小老头你现在说咋地便咋地,我全听你说话……此诚可谓你的地盘你做主,洗耳恭听,静聆尊教!”
“哈哈哈……”
那九宫听了,果真开怀大笑,喜不自禁。
过了一会,他吩咐道,“大屁股的真小子,好哇,那你还不快快给我看看你的贴肉儿法器!”
然而,玄真听了一副无所谓的小表情,立马不耐烦的转变语气道,“喂喂,我说小老头哟,你带我这般兜来兜去,故意躲到这里来,就只为了看看我的苍蝇拍么!”
“什么苍蝇拍?”
“呐!这不是么!”
玄真凭空显出天皇珪后,九宫由不解到惊讶。
“呵!你也会神器诀?”
“当然会啊!”
“道宗教的吗?”
“不是,大芳哥教的。”
“哈哈哈…你俩交情倒是好得紧。”
“这还用说,我贴身宝物玩器那么多,不会虚空藏诀的话却哪里拿得下!”
玄真以为瞒得过对方,却不知九宫看得清楚,可谓看破不说破而已,做人务须留有余地。
接下来,玄真简单的武起了一套基础‘拍打法’,虽说很是顺畅无阻,却难言行云流水,毕竟还差点斤两。
欣赏完毕。
九宫拿过天珪一看,失声叹道,“大屁真啊!这可不是什么拍苍蝇的小板子,你可知它的来历?”
那玄真以为自己对宝器了解得很,遂得意道,“阿哟,我的宝贝我怎么不知,它无非是上古遗落下来的天上仪物,神力极其非凡。可好是好,就是有一点令人不满意,若比起大芳的无敌天上剑来,倒差远了!”
那九宫却嗔怪道,“你小子勿胡言!这两件神器哪里就有可比性,他没跟你说明白么?”
玄真努着嘴儿,埋怨道,“说啦!每次我让他出剑来比划比划,他直接说他投降,但却绝不认输,次次这样哄我开心,没比过就投降,还不服输。你说这叫什么事,他不就是故意埋汰我呢嘛!反正我不信这道板子能赢过他的大宝剑,所以他被我缠得烦了,便说要教我护身符术,兴许想把我累着了,好放过他!哼!休想!”
九宫兀自沉吟道,“有意思……有意思……”
不一时,玄真继续炫耀道,“喂,小老头你看得很过瘾嘛,要不要我再耍几招让你瞧瞧路数!”
九宫当然同意的点点头。
好一顿功夫之后。
玄真得意的耍完了,敦敦实实的请教道,“怎样?”
对此,九宫品庄重评道,“你则个身法还不错。但我小老头认为,这世间器物灵性各异,若不是同类质地,岂可相提并论!我看你这九阶圣符令,威能只不过开启了前六阶的器力,还有那上等三阶的符量尚未启蒙,倒也潜力无限啊!”
玄真听了后极其兴奋,赶紧追问起来。
“如何开启?”
“你说呢!”
“你这小老头,又拿我开涮呢!”
“怎个说?”
“我若知道,还用问你!”
“哈哈哈……”
“你笑怎么?”
“瞧把你急的猴样!”
“哈哈,快快快!”
“等等!”
“是了!”
虽然玄真着急,还有那么点小生气,但九宫始终不紧不慢,指着书橱里边的一本古籍书卷,让他看去。
“符鉴要术!”
那玄真原本不够高度,遂直接跳上去看,方才一目了然。
最后,九宫从书橱里拿了那本《符鉴》出来,玄真几乎是抢了过去,立刻翻开扉页,顿时见到书的全名——
“九阶圣符宝录开天鉴。”
玄真往下再看了好几页,果然与师无芳所教的招法技术属于同一套系统,或者说如出一辙。
只不过前者浅显,威力有限,后者深邃浩淼,量能无限。所以他一番开怀大笑,喜不自胜,极速紧身贴肉般藏好了宝书。
“等等!”不料九宫突然打断道。
“喂,你想干嘛?”玄真死死的捂住胸口衣襟。
“嘿,我不干嘛,那个你先把书还我!”九宫笑眯眯道。
“阿哟,不不不!”玄真却以为还能藏得住。
“哈哈……你看这不是!”不知不觉中,符鉴已回到了九宫的手里。
“小气鬼!小气鬼!”玄真立即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口中唧唧歪歪的坐到了地上,果然撒泼打滚了。
隔了一会,九宫依然满脸笑呵呵道,“你小子先起来,听我说!”
不依不饶的玄真不肯道,“我不起来!我不起来!”
所以九宫只能不卖关子道,“你快起来,我帮你把书的内容装进脑子里,省得你带着它不方便,也不怕掉!好不好?”
那玄真不再滚地,似信非信的仰望着九宫,最终站了起来。
九宫开始演法后,那《符鉴》也由有形之书,变成无形之字,瞬间消失不见了。
“你现在叫一声看看!”
“叫什么?”
“符鉴术!”
“符……鉴……术?”
玄真半信半疑的叫完三字,眼前即刻呈现出‘要术’的扉页目录,清晰无比。他再随便一点,眼前即可显示宝录的具体内容,字句皆真。
九宫问道,“好小子,这样方便吧!”
玄真简直破涕为笑道,“方便方便,十分方便!”
九宫也叹道,“就是嘛,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那玄真受了人家的大好处,正想何以为报,想起了昔日怀抱之言,遂倏忽的一跪到地,连叩了九个响头道,“多谢多谢,十分多谢赐书!”
那九宫倒吓了大跳,赶紧扶起玄真道,“跪不得!跪不得!”
玄真却管不了那么多,完完整整的跪拜完后,又试喊了好几次,全部有效。
然而,九宫却另有话说。
“还有这些,一并送与你了!”
“你是认真的么?”
“全部免费!”
“噢噢噢!”
玄真拿过九宫递过来的十制圣杯和九转齿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对如此的大恩赐,他还想即刻跪地下拜,反正不要钱。
可这次总算九宫眼疾嘴快,及时制止道,“跪不得!跪不得!”
那玄真本想强硬实施,突然脑筋转动,疑心重重。
见九宫一脸面不改色的样子,城府顿时变得极深,那玄真假不正经的笑道,“啊哟喂,我看你这小老头很不对劲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到底安不安好心呐!”
“嘿嘿,我在你这个足智多谋的神算子面前,小老头岂敢玩花样!”
“你是不敢玩花样,可我却不是神算子,所以难信!”
“我说大屁真呀!你方才不是说全听我的话儿么,快拿了去吧!”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千万别客气!”
“谢了!你还有什么吩咐?”
“那倒没有!”
“果真没有吗?”
“惩恶扬善,弘扬正道,算不算?”
“原来你是要我卖力,好鸡贼啊小老头。哈哈哈……不过我喜欢!”
玄真趁九宫捊须颔首时,再次倏忽跪地,施行三拜九叩的天地礼数,十分虔诚。他极其恭敬的说道,“多谢仙师厚赠!”
这时,九宫惟有声严词正道,“也罢!往后修行路远,未免山高水长,但愿你持之以恒,早日觉悟天道,不辜负众多先辈们的一片爱戴苦心!”
“弟子谨遵教诲!”
“好了!咱们走吧!”
谁知玄真人刚踏出门槛,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依然调皮的问道,“诶!小老头,你这里还有其他什么天书宝鉴之类的么?”
俩人边走边说。
“呵呵!好小子,那本《符鉴》博大精深,有的你练了,还嫌不够么?”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问问还有没有其他适合哥哥姐姐们的宝典!”
“啊哈!你倒也懂得为他人着想,很够朋友嘛!”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你比我懂!”
“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怎么?”
“不说了,饭点已到,开斋设宴啦!”
“对对对!人生在世,还是吃饭最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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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揭悬念
吃饭。
等到九宫和玄真回到顶峰高宴客厅时,那里早已摆好了九大簋素食盆菜,香气氤氲,清雾缭绕。
果然要品相有品相,要滋味有滋味,胜似百花餐,赛过满汉席。
可其余人皆未敢落座,只等主位。
“请坐吧!”
“请请请!”
各自谦让一番后,众友逐一落座,分宾主坐定,举青竹杯,执黎木筷,乐享盛宴。
不一时。
那桌面上言笑声喧,畅怀无尽,真是遽尔快乐时光,过得贼快。
宴后,九宫再次相邀师无芳四人进入星河园,说是观演未来必经之事。他神情肃穆,不容打闹,只为彰显事体重大,所以四子弟也不敢轻浮妄言。
这一次,九宫并没有唤出星洛山河图,而是从宽袍袖兜里缓缓托出一颗比拳头大小的上古神石,霎时绿光迸射,恰如幽焰焚烧,像极漂浮的烟雾。
其余四人定睛一看,无疑就是时光元石。
“谁先来?”九宫问。
“我来!”玄真刚想近前,被番吉吉一把挡退,抢先而去。
“你到我身旁来!”九宫招呼番吉吉靠近一点,并让她抓紧悬浮的星石,中途不要放开,除非他喊停。
“好!”
这容易得很,番吉吉应了一声后,立即用右手握住奇物。
只见那些墨绿色的光雾像是缝隙中逃生的火舌,在她的拳头上到处乱窜。
与此同时,星幕上开始有了图形影像的显现,却独是大概的轮廓。
“那是什么?”
“大鸟?”
“是凤凰!”
“浴火焚身,究竟涅槃!”
“是不是指我呢!”
远近模糊,图像不清,那番吉吉等人盯着幕墙看了许久,犹如雾里看花花无色,云中追电电无踪,实则像在观看皮影灯戏,似有还无,无中生有。
“好了!请放手!”九宫吩咐完,又叫下一位。
“到我了吧!”玄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谁知释不机抢了个先手,握住了时光元石。
“好大一座山啊!”
“是山?还是人?”
“小老头说的好笑,哪有这般天大的人物,定是群山崇岳!”
“那该是人罢。心小身小,心大形大,得坠沉沦,不入地狱!”
“大芳你又是好笑,哪有芝麻绿豆般的人儿!”
番吉吉若有所思道,“莫非‘山’是先道师者,‘小黑点’是后道弟徒!可是他俩在干嘛呢?看来难以解释!”
不一时,大山的黑影逐渐模糊散去,由大变小;而那小黑点却逐渐膨胀,由小变大,这个过程循环往复,来回演播。
直到九宫喊道,“下一位!”
“到你了!”师无芳恭敬的谦让道。
“不不!你先请!”那玄真临阵退缩,竟犹豫了。
“还是你先请!”师无芳笑着一让再让道。
“大芳哥你先请!”玄真看见师无芳一反常态,变得更犹豫了。
……
番吉吉看着唱双簧的一大一小人物,很不耐烦的揪住玄真的衣领,将他提到了九宫身旁站定,嚷嚷道,“少废话!”
“嘻嘻……我自己来!”玄真像被点了瘙痒穴道那般,撅着副笑脸过去,死死的抓紧元石,好像它要跑了一样。
到了玄真的未来际遇图景,却是一个激烈打斗的场面——
墙幕中的人物身影万道,仿佛两军团混战,杀戮的杀戮,倒地的倒地。直到人人战于高台之上,只有一名青年像座石像那样矗立台旁,一动不动。最后,那名青年举起手中的一块板子,重重击在眼前之人的天灵盖上,使其魂飞魄散,形神具殒!
以上就是预演。
“精彩!精彩!”
“大屁真,你倒说说有何精彩?你可知那板子打的是谁?”
“我管他是赵钱孙李,还是甲乙丙丁,只要他是妖魔鬼怪,必除之而后快。”
“大芳哥你说是不是?”
师无芳插口答道,“除魔卫道,理所当然!”
玄真得意道,“依我看来,那人定是个带头使坏的魔道大哥,最后竟然被我做掉了,如何不叫精彩!”
九宫默然不语,释不机无言以对。
番吉吉则取笑道,“就凭你这身三流符术道行?”
“大家注意!姐姐又在小看人了啦,我已经是六流中上等符术大师了,离大宗师为期不远!”玄真稍微怄气辩驳后,转换方向问道,“二位哥哥觉得如何呢?”
师无芳和释不机不点头也不摇头,使得那耍起小性子的玄真还没等九宫亲自吩咐,便擅自放开了手。
“往下你不看了么?”九宫调侃道。
“不看不看!”瞬间没了兴致的玄真,主动谦让道,“该到大芳他了!”
“开始吧!”
那师无芳伸手前去,像是抓住一团永不熄灭的异火那般。但和前人不同,那绿火团从他的手心处蔓延至手背,再到手臂的上肩下膀,不多时遍及全身,而不仅止于拳头。
对此,侧友很是诧异,九宫却神色淡定如常,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幕墙。
然而此时的幕墙并无点滴图像,正在旁人怀疑之际,那星河园却突然变了个天地。
五人依旧置身其中,却成了透明的气泡虚影,来到了个陌生又熟悉的境地——
“小心!”
还是那疯狂杀戮中的打斗场,幻境显影和玄真之前握住元石后展示出来的因素差不多,只是五人这次亲临的虚幻场景更加丰富形象,至少有了实体、色彩和线条,甚至某些面容。
“那不是道宗老人家吗?”
“还有那里……是大仙女!姐姐!你快看呐!”
“似梦非梦,是实非实!”
“突然好多老熟人啊!”
“怎么那人老是骑着个‘狮子头’,他装花猫呢!”
“恐怕他是个驯兽大师吧!”
……
随后,师无芳心念开始模糊不堪,还在苦苦维持着灵识运转,那幻景虚境便加快了速度。不一时,他们来到了一片黑蒙蒙的冥域,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绝非寻常之地。
“那人在干嘛?”
“他口渴了想喝水么?”
“那黑水、不怕死的便喝!”
“管它黑水白水,能解渴的便是好水!”
“看!快看!他掉进去了、喝水?干了!”
“他人呢?怎么不见了?”
“大家快去看看!”
“怎么回事?”
“过不去!”
“别去!”
……往下,师无芳再也支撑不住,往后倾然一倒,正好被九宫扶住。
不久,天峰柱下,九宫送行。
“小老头!抱抱!”
“大屁真!抱抱!”
另三友看着眼前一对大小人物,知道他俩已成了相差不知多少辈的童颜鹤发至交,神情肃穆庄严,同样不舍别离。
“你们该时候回去了,再不回恐怕要迟了!”
“小老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呀?”
“早些日晚亭境主传来音讯,说那神尊已亲临道乾山,准备彻底诛灭初入魔道的无诀宗主……”
听此消息,那师无芳脸色霎时发白,简直不敢相信。他确认道,“此事当真?”
番吉吉也发声问道,“阿哟,怎么会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是还有各位院师为他疗伤么?”
那九宫解释道,“无诀宗主已到了意乱神迷的那步田地,再多真气也于事无补,甚者还会令魔力反噬,结果适得其反!”
“岂有其理!”那番吉吉极其失望道,“道宗他降妖除魔一世,不想反为其所害,竟要万劫不复。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难不成如此颠倒错乱?”
那玄真偷偷的看向了师无芳,只见他泪眼婆娑,珠眸欲裂。
沉默不语的释不机直直看着九宫,好似求救那般的眼神,明白得很。
“其实还有挽救余地……”
“弟子恳请**真人赐教!”
九宫再次扶住欲要跪倒的师无芳,随后实话实说道“你们有所不知,那清虚高徒祝焘已经在莽荒之地寻得无畏元石,还有那灵明元石也被太元境的裴氏兄弟在长川之地取获。且清良之地上,小凤仙们也已将镇山之宝纯洁元石拿到,已全部带回了道乾山上。现在只等你们手中的主宰元石和时光元石……所以你们速速回去吧!”
“小老头,不妨再送送我们呗!”
“这个当然,那你们可站稳咯!”
果然。
天地倒悬,斗转星移,九宫施演绝妙法,却不是时光倒流,而是瞬息位移,将师无芳四人直接送回了道乾场中……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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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尺凌霄
星盘运转,河洛抟动。
算千机万变,只弹指一挥。
那师无芳四人眨眼间即便落地,发现自己身在训教场内的诛仙台下,恰逢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师无芳喊声甫毕,‘天选’早已出鞘,正中那把朝着玄无诀飞去的碧霄神尺。
光耀光,硬碰硬,鹿死谁手还未定!
龙吟吟,虎啸啸,胜败如何都不妙!
那尺子师无芳倒也认得,正是上古十大神兵之一,也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尺凌霄’,全称‘凌欺碧霄尺’。
他记得神图书上言:
此尺形似长方戒尺,并非是一把用来度量衡的刻度工具,而是一道光蕴万丽的天之体裁,其意为清气凌驾于九天之上,故而得名。因上清天始成后,独遗留下来的这道升腾之气,能弑杀妄想侵袭天上天的阴邪浑浊异物,故自成其形其器,护佑大上周界,后来赠落第一仙门玄派,是以亘古弥新。
当时,神尊已拨动’尺凌霄’准备弑杀首座弟子玄无诀,遽料横空杀出个师无芳,事发突然,淡定如常。
但值此万分危急关头,却看懵了训教场上的人众。
“混账小子!”
然而这无知后生小辈哪比得上德高望重的强中第一仙手,那腾空而起的师无芳不知被他怎么了,倏忽凭空射地,如星陨坠。
别人不知,师无芳倒清楚得很,能够觉察到那是一股无形的罕见力量。他本以为自己躲得掉,不料来袭的力量却是会拐弯抹角的精确制导灵气,简直如影随形,闪无可闪,避不能避。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那本该护卫在神尊身周的‘七国无双(士)’,忽地似魅影般一拥而上,齐放出七道天雷紫电锁链,像包粽子那样牵绑着他,着实恼人得很。
“滋滋滋……哔哔剥剥……滋滋滋……哔哔剥剥……”
听那雷声电响如厮炸裂,余人更加大骇,惊愕不已。
原本师无芳属于练过的会家子弟,而且先前经历了不少挫折磨难,这时的身段好得很,理应无事。但在星岳仙门第一神的至尊玄弑面前,若不是他有心手下留情,眼前小子怎能矜持得住半分,恐怕早已灰飞烟灭,挫骨扬灰了。
“放肆!”
见师尊发了雷霆之怒,那看清楚冒失鬼容貌的玄无极和玄无式,赶紧上前求情。
其中一个不敢说长道短,好好求情道,“请师尊息怒!这名弟子是个玄孙末辈之小小后生,谅他也不识得什么大体礼仪,是以无心冒渎您的圣威,还望饶恕了则个!”
对于师叔祖的好意,师无芳这时却完全体会不了,他的心神须忙着应付其余事。首先他必须解脱被无双七国士手上紫电雷锁定住的元气神灵,才能慢慢调动身体抗衡其余禁锢,最后还要恢复原状体力,方能谈及其他。
岂料师无芳感觉自己好像喝了蒙汗药那般,全身肢体乏力,已经不能缚鸡,顿时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而且光天化日下,他就像被绑在行刑柱上,由得那电闪雷鸣无情的鞭笞,试问怎生了得。
就算另三友近在眼前,他们也只能干瞪眼着急,无可奈何!
另一个敢于求情者紧接着短话解释道,“启禀师尊!此小子生性愚鲁莽撞,才算初入我星门玄派,未及修习大道上礼,还望您饶他原罪初犯,必定下不为例!”
“哼!下不为例?”神尊玄弑记起前次‘山家客栈事’后,轻轻嗔怪道,“他上已为例了!”
然而,人情薄面纸,裙带世故亲,那玄弑听了两位嫡传高徒的软音耳语后,倒也十分的受用无尽,即令‘七国’收回了天雷紫电锁链。
“带他上来!”
不一时,释不机和番吉吉搀扶着‘醉云躺’的师无芳,还有躲在影子后缩头缩脑的玄真,上前面圣。
“弟子参拜神尊!”
其余三人随其后,控背躬身,俯首施礼,声音其实盖过了师无芳的晋谒话儿。
“……”
玄弑沉吟片刻后,想了一下子,责怪道,“你怎么如此不济事?”
众人不解,只有玄无极和玄无式从旁嘀咕道,“你还不快速速请罪!”
对此,身骨酥软筋麻的师无芳兀自支撑,主动低头请罪道,“神尊在上,弟子方才实在鲁莽,竟然冒渎了圣威,请您宽恕!”
那阶上阶下,俩个对话者分立于高低一处,声量轻重,名位尊卑。
“你怎么敢以下犯上,不遵我派规矩!”
“弟子绝无此意,只是道宗对我深恩似海,岂能见死不救!”
“好个见死不救!”那玄弑威严耸立,光灿灿的黄袍加身,还有龙纹玉袖金腰带,俨然整副人间帝王的装扮。还有,他面色本应君临天下,气吞万里如虎,然则此时却满脸苦笑,语气甚为讥嘲的轻蔑道,“怪我咯!”
“岂敢!只是弟子等人经已齐集五方元石,若能炼成除魔丹……”师无芳渐渐恢复姿态,缓缓的禀报道,“……便可去尽道宗体内浑浊魔气,根除净尽邪秽!”
“除魔丹……除魔丹!”玄弑来回喃喃,随后感叹道,“此天丹若真能炼成,无诀他不但得生,而且神力倍增,倒也两全其美!”
这时,主管药道院的玄彰院师一时胆壮,从诛仙台下趋步上前跪拜道,“启禀神尊师祖,此事想必能成,我等今已汇集了纯洁、灵明、无畏三颗元石,就只差主宰和时光元石了!但……”
听了此话,早已像个善宝童子的玄真极其兴奋,早已忘了自己身处什么环境,手中凭空显出那俩颗金贵元石,瞬间红绿交错,光彩媾合。他疾呼道,“在这里、这里!”
不料这本属正常的高调举动,竟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是失礼丧仪,几乎不可饶恕。
只见玄弑大声斥责道,“好放肆!你这修行的小娃娃,怎么如此的心浮气躁,全无一点静道定功,简直百无禁忌,将来如何能成就大器!”
那玄真本就鄙视这老不死家伙一开始的所作所为,分明怪他将师无芳打得趴下深坑,是以此刻大胆起来。他放纵着性子顶撞道,“我放肆你的放肆!你说话这么大声不也是心浮气躁么,大家彼此彼此,却怎敢好脸说我!你说我不能成大器,那我就成中器,中器也不成就成小器……小器还不成……小器还不成……我、我……我就不成器!毛事不与你相干!行不行!”
众人听了玄真的胡言乱语,只当是大不敬,吊着的心桶简直提到了嗓子眼井上,直为台上莽撞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看看怎样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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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神尊弑
没事。
“哈哈哈……比你妈还啰嗦!”
岂料那玄弑突然大笑起来,心想这小亲戚外孙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最后才换了一副冷峻面孔,不容拒绝的呵斥道,“你退下吧!”
见他提到了妈妈,那玄真突然‘哇哇’的大哭起来,在这般严正肃穆的场合,实在不雅,或者说,有碍观瞻。
所以番吉吉在玄无极和玄无式二位神宗的示意下,速速将他带离了现场,而且经过九大院师身旁,又被低声‘教训’了不少句,俩人才扬长而去。
“都是你……都是你……”
那玄真临走前,竟直指着神尊玄弑的鼻子方向,口中兀自不停的瞎喊,不知说的什么。
这一刹那的光阴,好似经过了千万年的悲忏,玄弑似乎知道自己失言了,遂以沉重的口吻,缓缓吐出三字道,“散了吧!”
随后他又补充道,“无极无式留下!”
“是!”俩位神宗本就没打算走,故同步作答。
再说那被‘咫尺阵’困在方寸之间的玄无诀,只观其容貌面相,便可知其魔乱心迷,失去了仙灵神识,完全像个发了疯的泼魔。这时的他根本不记得面前人物姓甚名谁,只道逢生者便杀,遇死魂则驱凶。若不是笔斗宫内的护卫纷纷命丧其手,也不会引得玄弑亲自出山,下顾道乾场,欲断邪魔根。
可玄弑窥知此事或已难以挽回,与其空费元力资源,不如一刀了断——以上。
余人走后,诛仙台上只留下师徒三位,那玄弑加用更高法力的‘轩辕阵’捆锁住已初入魔道的玄无诀后,再与足下高徒谈论对策。
“这太渊魔泉,果真不容小觑!”玄弑有意感叹,言外之意是说自己当时失策或弟子轻敌。
“师尊在上,都是无极办事不力,还请您责罚!”玄无极对那句话的道理虽懂,但却更懂做人的面皮,尤为重要。
这时的神剑宗玄无式却暗想,那‘幽冥邪箓’本来就是魔界魔族的渊源出处,岂容正道天派染指半分半毫。尚且它事无巨细的记录着万万魔之姓名籍贯、所在,若是落到死对头手中,却怎么是好。不但那魔神魔仙,魔祖魔宗,还有魔子魔孙的具体行踪全部泄露,而且更不妙的是他们没了此力量源泉,只能个个坐以待毙,换个通俗说法——
团灭!
对此,玄弑宽慰道,“我多次强调,那‘魔渊泉’乃是五界内魔力之冥气源头,让你俩务必小心为上!岂知无诀他偏偏就误入其内,以致如此,倒也怪我粗心大意!幸好他没有堕入泉中,否则……否则……不说了。看来如前所料,幽冥邪箓不定是藏在那里了!”
回神静听的玄无式,这时也发声附和道,“若照师尊的顺理推演,那第一邪恶卷轴铁定是在那处藏着,况且弟子常听那白婴狂言,他嚣张的说:‘就算你诛灭了我的元神,又能怎么样,只要我再到那圣泉处重生,却不又是一条生猛好汉子’,如此看来,那魔渊竟有这般起死回生的魔法,竟能令万魔不入轮回,想必邪书就在那里了!”
“‘白婴’是那阴冥邪异剑派的魔祖吧?”玄弑总算有点印象道。
“回禀师尊,正是此剑魔。弟子自练成神剑道以来,毕送一生之力以诛除此邪魔,海枯石烂,矢志不渝,所以对他知根知底,几无误差!可惜弟子次次成算一时,却不料他每每得以借机逃脱,恨煞人也!”玄无式惋叹机遇虽多,却逢天道不合。
“这倒也不妨事!据我所知,那剑魔毕生以找仙门宗首斗剑为乐,其实比起其他万恶邪魔,为害着实不大。加上你这般日夜追凶缉拿,恐怕他作案的时机更加少了……所谓有志者方能成其事,你只需顺其自然,权且当做修行历练也足够了。煌煌天道,凛凛正派,想必终有一日,你定能亲手将他这邪门歪道消灭,告慰天地好生之德,还世间绝代清平!”玄弑再次宽慰道。
“弟子谨记尊谕,定当不辱师门!”玄无式信誓旦旦道。
可那玄无极这时却暗自思忖,他心想这人世清平,岂能万代不绝,总有衰败征兆。所以他在一旁默默无言,绝不敢像玄真那般出言顶撞,恐惹师尊盛怒。
不一时,玄弑记起一事,又问道,“那除魔天丹之故事,我倒也熟悉,若不是担心耗时耗力,也不会迫不得已而出那斩魔下策。据我所知,此丹是不是还要和着点天兽神血服饮,方见其效?”
荒言已久的玄无极急速答道,“正是!若想彻底除去体内魔根,须是天血金丹同时喂服,方可俱见奇效!”
“天兽?”玄无式侧立沉吟道,稍微知情。
“那天上界派下来的神兽,该在西行山上,”玄弑轻声,默默般的说道,“向年我也曾听得老祖所提过,想必不差!”
师徒未见时,那玄无极早欲往那处取血,所以主动请缨道,“弟子曾与西山友宗有过几次照面,相互言语间倒也说及过狱兽轶闻,定是那处了!弟子不才,愿即日动身前往,一探究竟,取血救人!”
那玄无式见二师兄积极踊跃,自己岂能不表示一番,主动请求道,“弟子冒昧,也愿效犬马之劳,为救大师兄,何惜代价!”
神尊见足下高徒如此情深意重,无不喜上心头,却另作吩咐道,“难得你俩有心,但我认为你们更应在此分班值守,到时连同我麾下‘十三星保’官,尤其注意昼夜交替,务必将无诀他紧紧看住了,才是至大任务!倒不如……倒不如叫那个什么、就是那个什么……混账小子!”
“阿芳么?”玄无式脱口而出道。
“师无芳!”玄无极善意提醒道。
“对!就是他!”玄弑‘突然’想起来,遂十分信任道,“既然你们能让他找回来元石,必能再让他取回来天兽血!”
说完,他吩咐玄无式赶紧将师无芳带过来说话,届时亲下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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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西游
话说散场时。
那师无芳离了诛仙台后,不多时便已元力渐复。
他再不用别人搀扶行走,只觉自己身飘体轻,好像金蝉脱壳了般。
那不哭不闹后的玄真,反而推三阻四的拉扯着他,势必要亲自将他送回了居住院,‘关进’居住舍。
回到旧日无比熟悉的寓所,极其疲弱的师无芳也管不得感慨嗟叹,立即打坐运功,入定神思……冥想。
即使外面裴二兄弟等同窗众友不断涌来,将门前围得水泄不通,却有玄真扎稳拳腿挥舞神器天珪,给师无芳他充作贴身护卫守住地盘,旁人休想得进,只能观望。
“神尊诰旨,命无芳公子觐见!”
“大芳他此时多有不便,你让那个家伙先等等再说!”
“不当如此!小公子倒也说笑,着实让人等不得!等不得!”
“哼!大家都等得,偏是他等不得么!”
“阿芳……还不……出来!”
“你别吵!不然……不然……”
“不然怎么?”
“对你不客气!”
“哈哈……”
“你笑什么?”
听到最后,那玄无式感觉既好笑又好气,玄真却始终怒目相视,完全不管派系上下尊卑,还谈什么尊师重道。
且奈何之。
没法的神剑宗玄无式还想大声向內里致意,毕竟事情十分‘紧急’,他绝不敢懈怠。
但里边正在冲关的师无芳,本已听闻昔日的引路人到来急访,遂在调顺肌理脉络丹田气后,速速趋步出门。他极其恭敬的下拜道,“劳烦剑宗先生亲临爱顾,阿芳乞请恕罪!”
那玄无式忙道,“不怪不怪,快随我来!”
来人来到,神尊玄弑却一声不吭,反而由足下二弟子玄无极大概说明原委,委以重任。
最后,玄弑拿出随身圣物递给师无芳,仔细吩咐道,“此事既因你而起,亦须由你而终!这是玄黄令,见令如见我,你拿它到西行山上寻到我的同门师弟天宗,届时他自会教你如何取获天兽稀罕血!”
那师无芳一句一字,听得十分清楚明白,其余倒是可以略过,惟最不懂那四字‘因你而起’何意,心想莫非是指自己的突然出现,阻止他对付道宗,抑或另有缘由。
“快去快回!”
“阿芳遵令!”
“你还有什么话?”
“敢问神上星尊大阁下,此令牌到时如何奉还?”
“是了!完事后,你把它交给‘小金子’吧,我自有安排!”
“小金子?”
“他还没跟你说么?”
“请神尊赐教!”
“就是玄真那孩子!”
“多谢指正,阿芳谨记!”
玄弑交待清楚后,遂果断辞别道,“那就这样吧!我还要回去忙碌迎接老祖归元等诸多事务,所以不宜久留,总之你等同心共力,群防群策,早日襄助无诀脱离大魔大难,将来涤旧生新时,必是后福所至日!再见!”
“弟子遵令,恭送师尊!”
玄无极和玄无式控背躬身,异口同声,师无芳也俯首低就,作揖到地。
直至玄弑登上黄翼玄龙车辇,由那’秦齐楚燕赵韩魏’,即七国无双士分左右侧卫,一飞冲天,渺渺而茫。
果真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阿芳拜见二位神宗,多有照顾之处,当真感激涕零!”
等来人走后,师无芳恭恭敬敬,诚诚恳恳的对自己照顾有加的俩位大人物参拜。
那玄无式见神尊远去,顿时变得轻松起来。他首先赞叹道,“阿芳兄弟倒也客气得紧,这许多时不见你了,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玄无极听了这话,加上察言观色,猜对眼前二人定也熟悉。所以他也放言侃侃道,“师弟你与阿芳原来熟识得紧嘛!”
玄无式笑道,“虽只一面之缘,却已胜过地老天荒!”
听后,那师无芳由衷感谢,极其钦佩道,“若不是剑宗师叔祖教授我剑诀剑式,阿芳何以存活至于今日,如今技艺方得少成,终不敢时刻懈怠,还望俩位师叔祖日后多加指点迷津,阿芳感恩戴德,无以为报,只有肝脑涂地……”
对此,玄无极笑道,“所谓三宗合一,日后大有可为!阿芳你与我天道正派如此有缘,他日万不可因小失大,毁了一世英名!”
师无芳诚惶诚恐道,“弟子岂敢!若得俩位师叔祖悉心栽培,定不会误入歧途!”
这时的玄无式也笑道,“师兄多虑了!阿芳兄弟为人稳扎稳打,处事干练之极,想必不会重蹈……覆……不信咱俩等着瞧吧!”
玄无极听了,回应道,“师弟说得甚是!甚是!”
台下三人多有言语,却不料台上‘定魔阵’中的玄无诀,正邪心智激烈碰撞,迸发无穷力量,快要打破了‘咫尺阵’方寸间的封印,好在还有一道‘轩辕阵’完全压制住,他一时倒也不能逞凶作恶。
见状,玄无极即刻收起笑颜,一脸严肃道,“事不宜迟!阿芳你准备动身吧!”
那玄无式同样提醒道,“你一定要在轩辕法天阵被大师兄打破之前回来,否则所有白费心机,功亏一篑!”
三人分头行事,玄无式正好留值日班,不久神保营的十三星佬也相继赶来各就各位,不在话下。
再说那玄无极带着师无芳匆匆出了训教场,先来到议事院内召集各大院首,作一番安排。谁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玄无极说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在防备邪门魔道暗中偷袭的事儿上,讲得明明白白,极其用心。
往下,玄无极带着师无芳来到道山的边崖——停飞坪,指着那远处的方向道,“从此飞行,一直西往而去,直见黑云压顶难散尽,幽暗深邃无底洞,便是囚魔炼脉地所在,那路遥遥且艰辛莫辨,其中万千难处,望你好自为之!”
“阿芳谨记于心,定当有进无退!”
“去吧去吧!你快点回来就是了!”
启程之际,那师无芳脚尖已踮‘天选’剑,正要捻诀飞行,不料后方呼嚎。
声响阵阵。
却是玄真神情自若的站在天皇珪上,急急忙忙的飞赶而来,拼命的挥手示意对方等他。
可师无芳心想待要将他撇下,挥袖而去倒也可以,怕就怕他不知天高地厚,舍命追逐,始终还要自己照顾。
所以自师无芳立定不动,待玄真来到后再以好言好语说服,免了累赘。
此前,师无芳正是怕玄真少年无畏,要跟自己一同前往囚山,才事先拜托番吉吉和释不机对他严加看管,莫要随他任性,看来效果甚微。
悬珪至前,两厢问答。
“你怎来了?”
“我也要去!”
“去哪里?”
“西边的山头!”
“你去干嘛?”
顽皮的玄真,指着师无芳腰间藏起来的黑葵令道,“去看看白梦姐姐!”
侧旁同时追来的番吉吉温言劝慰道,“小真你不要闹了!大芳可不是去玩呐!”
耍起性子来的玄真不管不顾,少年脾性依然未改,坚持道,“不不!我就是要去,我也没说自己是去玩啊!”
那师无芳只能低声下气的告求道,“此行哪有时间游山玩水,更不是赏花作乐,不说路途漫长偏远,加上凶险叵测,恐怕耽搁不少时日。最主要是你飞行技艺甚不精熟,万一中空坠落,我又不能分身,岂不摔你个半死不遂,甚者小命不保,算了吧!”
“啊哟!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我就是要去!”玄真吃软不吃硬的嚷嚷道。
“你别再闹了!再是如此这般,往后我可不带你玩了!”师无芳这话无异于杀手锏,不想最后一语成谶,竟然中的。
随后他想想不妥,遂软硬兼施,以理服人道,“你的飞行术如今学会多少了?能不能头朝地、脚朝天的倒立飞行?还有,你的符鉴术练到第八阶段了没?最重要的事,若是你也走了,谁来帮玄彰院长炼丹药……这些你都好好想想,到底是也不是?”
玄真苦苦思索着,再不出声。
就连后至的释不机也好言劝慰起来,最后玄无极以大长辈的身份苦口婆心的奉劝,总算‘制住’了玄真。只见他无奈的抱怨道,“臭大芳!那小老头是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了!真没义气的家伙!你走吧走吧!”
见气氛平静缓和,不吵不闹,师无芳又说道,“好吧!你安生在此修炼,待我回山时,捎带些手信之物给你!若是你到处惹是生非,那可什么都没有,还要吃我不少记打!”
那玄真突然变了副脸色,换回那个谦谦小君子的姿态道,“别说啦!我等你就是,记得替我向白梦姐姐问个好!”
“嗯!”师无芳应了一声。
“等等!”玄真忽然喊道。
“怎么?”师无芳以为对方反悔,脸色郁郁。
不料玄真笑嘻嘻道,“咱们击掌为誓!来!”
师无芳爽快的迎合道,“好个击掌为誓!来!”
啪!
啪!
啪!
三声过后。
师无芳渐行渐远渐无身无影,且行且历且后见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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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也无栈道也无梯
眼看师无芳远去,直到身影全无,四人方才转身离了崖场。
那玄真嘴上倒也不闲着,咕咕噜噜的说个不停,话题总也无关紧要,只情不闭嘴。
那玄无极忽地插话问道,“你方才所说的‘小老头’是指谁啊?”
那番吉吉笑嘻嘻的抢着答道,“他是指九宫真人!”
听后,玄无极大声好笑道,“啊哈哈……果然清宫圣老,顽童初心,虚怀若谷,一视同仁啊!”
释不机接着道,“九宫真人举止非凡,言语独特清奇,推演星洛河图,功法之微之妙,仙门宗派中绝无企及之人,堪叹其真乃绝世之显圣!”
对此,玄无极点头赞同道,“确是确是!”
那番吉吉见玄真憋着一口不服气,不言不语,简直快要闷杀,遂怂恿他道,“你不是很爱饶舌么,怎的哑了!”
早一脸憋屈的玄真只好慢慢等待,直到旁人接二连三的问他怎么不说话时,他才开始有所反应。
只见他缓缓的说道,“你们说完啦!嘿嘿!那可轮到我了!谁也别插嘴,不然我对他不客气!”随后指着玄无极道,“尤其是你!”
“好好好!我不插话便是了!”那玄无极应承道。
往下,玄真干脆将他四人此次下山的经历,从头到尾,由始至终,逐一的说开来。
其中不仅提到九宫赠器物宝鉴二事,还有玉麒麟仙化为主宰元石一事,就连释不机和番吉吉也不知情……综述其因,那师无芳才要他协助玄彰起鼎定炉,抟石炼丹,不再背陈。
御剑飞行,清风徐来。
再说师无芳义无反顾,一路疾速西行游历,记着详细的指引,很快便飞出了道干空域。
他过了一山,还有一山,用了多日,剩余多日。
往上云巅,望下风茫,直至天色将晚之前,那师无芳还是低空霞御,边飞边寻,直看到不远处有座山场,高楼耸立,共有五座之多。
他再御剑行近一看,却又发现纬度宏奇,原来那五楼之顶巅,却各撑出一根擎天高峰柱,共同撑立起一座小楼,因为云遮雾挡,所以远处不可窥见,真个是——
天影山高楼外楼,陡立云峰几度休,最道斜阳把人欺,也无栈道也无梯!
就在师无芳迟疑观景时,悬在空中楼阁上方的他,看见一只五色神凤偏偏飞来,身边空域霎时间光彩艳潋,映衬着整片天山天景,绚丽多宝晕,洁净赛空灵,其上兀自安安静静的立着一名五色服饰女子,额度凤纹钿印,真是不死玲珑。
“敢问哪位到此下顾?”
“晚辈拜见大仙尊驾!”
“哦!你呀、你倒有点面善呀!”
“道山场上弟子师无芳,因赴西山执行缘故,路遇宝方贵地,权借一时歇息!还望仙尊方便方便!”
“啊!是了!你是小吉吉的朋友吧……好说好说!”
不一时,俩人偕同落地。
那华贵典雅大方得体的女子正是赛天仙番洁。
她领着师无芳走进大厅明堂,內里早已候有五位圣姑。
她们一番介绍后,各自问起自己的弟子在’星选盛会’的个人表现,竟十分期待。
对此,师无芳当然大大恭维了一阵,虽那’绫罗锦绣’刚走不久,但却也说得好话,而且他说得够多。
至于小圣女番吉吉,他简直赞不绝口,什么勤奋刻苦,什么温良贤淑,还有恭顺懂礼,谨言慎行等等,其中不少瞎编扯谎。
但他认为番吉吉确实人品不差,只不过对于玄真嘛,那是另当别论了,这一点也没向对方点明。
总之师无芳说得番洁等人喜笑颜开,和她之前呵斥番吉吉的语气态度,完全换了一副姿态,尽显人前严正,人后护犊子的两面派风格,倒也说得过去。
然而不看不知道,他这一看多了几眼没有面纱遮脸的凤尊,竟然痴了。
那师无芳终于看出了神奇微妙之处,对于番洁不带面纱后的容貌,清新脱俗不足以谈论,落落不凡难以形容,因为早已超越词穷墨尽,只得天上有,人间岂能见。
那一种感觉,说也十分奇怪,令师无芳忽地双眼红润,几乎堕下泪来,勉强才抑制住。
“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如此窘态!”那番洁看对方脸色神情疑惑,新生一问。
五位圣姑也是莫名无状,不知所以然。
“晚辈实是有话说,但很是冒昧的打扰,不知可否道来?”师无芳举止谦恭,不敢造次。
五位圣姑依然疑惑不定,静待尊主答话。
毕竟番洁是一山之主,一门之尊,可自己过门就是客,决不能反客为主,当然要得其同意后方能口吐真言,师无芳心想。
果然他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定不再鲁莽冲撞,以免重蹈覆辙,直惹人嫌。
只见番洁无所谓道,“公子有话,何妨说来!”
番紫凤姑附和道,“公子仪表非凡,不该是口无遮拦之辈,定有苦衷!”
余下三四位凤姑纷纷点头颔首,表示赞同上语,故不再表态。
那师无芳已无顾虑,语气平和的说道,“啊,凤尊容貌……与家母倒有七八分相像,是以令我惹起乡愁思念,未免失态!”
“哈哈哈……”
番洁听了这话,笑得心花怒放,更显清妍绰质,玉色黛润。
另五位凤姑冷不防被师无芳这一句言语,似是而非的取悦尊主,当然陪同相笑,亦是欢欢喜喜。
“阿芳绝不敢以家尊为笑,确实很像。”
不一时,番青凤姑调侃道,“这话怕是吉吉那机灵小鬼教你说的罢!”
这慌得师无芳赶忙解释道,“不不,绝不是吉吉姑娘所教,确是我自己心中直言,字字是真,不敢欺瞒各位尊长,更不敢自己欺心!”
“天地之大,红尘世间,大抵相似之人,何其之多。”过了一会,番洁总算止住了笑声,她接着说道,“看来公子实是思乡情切,故有此幻影之想,然而在这普洲海岳之上下,切实曾有一人,与我长得颇为相似!”
“哦,尊主可否说说是谁?”番紫缓缓的问。
“正是道宗的俗家弟子——师诗!”那番洁语气说得轻巧,但在某一人听来,却重似泰山,足够斤两。
这人便是师无芳,他听了后自作主张,忽地跪了下去,嘴上甚是恭敬道,“前辈请受我一拜!”
那番洁见状,迅速站起身来,将师无芳即刻扶起,脸色惊讶,神情诧异。
“请坐!”
“多谢!”
其余五位凤姑感同身受,未免窃窃私语,转眼全都认真起来。
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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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介绍景点
像啊。
她们先是看看师无芳,再而看看尊主番洁。虽然二人容貌轮廓勉强相同,但还是被说这这脸像,那那形似,甚者不知哪位姑姑还说了一句,听似离谱之言。只见她热乎乎道,“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九分九面子!”
那番洁也不管旁人如何言语,继续与师无芳攀话,乐此不疲。她说,“昔年我曾到那山场上去游历,与诗妹倒也见过几回,不免有些交往情谊,后来不知她为了什么缘故,竟突然下山去了,连我也蒙在鼓里。自那以后,我自我修行,她却余音杳杳,至今不得相见已久,多少还真有点挂念!”
这一通话,说得师无芳热泪盈眶,未曾想自己在此地还能碰见妈妈的好朋友。
值此际遇,他心念旧谊,替挚亲答谢道,“阿芳能在此处得遇凤尊,相逢家府故友,实乃万千之喜,请允准晚辈谨施大礼而致浅意,叩首再叩首!”
说完,师无芳正想再次跪倒于下,释放天地叩拜大礼,却被番洁提前上前扶着,语带谦谦,面露喜色。
其余凤姑依然坐定宝座,不忍离身,看着眼前人言来语去,举止亲昵,活像一对母子。
不多时,番洁见明堂外已入夜,遂起身说道,“今时已深,来日本尊亲带公子游览敝境,权表旧日挚交之情!”
可师无芳心里只有赶路一念,哪还有什么心思游山玩水,便如实道出道,“阿芳在此谢过尊主,但我实在身负重任,丝毫不敢怠慢丝毫时日,只待明早便即辞别,继续上路西行!”
番紫凤姑不明道,“公子如此急行,想是怕我等招待不周么?”
其余四大凤对此低声附和,偶有微言,吓得师无芳赶紧起手,恭敬赔礼道,“岂敢岂敢!”
还是番洁最善解人意,微笑奉劝道,“我想公子定是为了解救道宗一事西行,但依我之见,此行若是操之过急,反而误事!”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那师无芳坚持对六人解释道,“道宗待我恩情深意,直比天高,广阔四海,他的苦楚一日未解,晚辈我便一日难以心安,不当人子!”
五凤先生见师无芳神情肃穆,言之凿凿,纷纷感叹道,“果然是忠义仁孝好孩子!”
因此,番洁步步为营的说破机谜道,“公子还需宽心小住几日,所谓欲速则不达!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么!”
此句明显是话中有话,师无芳再明白不过,遂请教道,“阿芳愚钝粗鲁,还请凤尊不吝告知情由,诚谢诚谢!”
“此事不急,真的不急一时!”顿了会儿,那番洁才接着说道,“我待明日与你详说,又怕你走得太急,这倒如何?”
可是,师无芳的脑海里,全是师祖玄无诀疯魔的痛苦画面,心想此事不急何事急,再不动身身难动,往后想动不能动。
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怎敢说出口来,只得服软道,“阿芳遵令便是了,届时还请凤尊您说到做到!”
见对方应允留住,那番洁从容叫好道,“如此当然!”随后转身道,“你们几位可得好生准备了!”
番紫先应承道,“但凭尊主吩咐,岂敢懈怠!”
番媓也迎合道,“公子雅兴所致,学下定然尽心竭力!”
番青接着附和道,“恭迎公子明日莅临楚台,指导一二为是!”
还有俩位凤姑随后答应,言语不差。
那师无芳客客气气,逐一向五凤先生控背躬身,作揖到底,深表谢意。
其后主客各散,归寝不提。
星途劳顿,一卧而眠;金阳东起,远人点卯。
翌日。
晨露时分,师无芳仿佛披着朝霞锦被天榻风,从凤楼寓阁窗牖的余曦照耀下醒来。
他怡然自得,心旷神怡,真是拨开云天见日明,各处敞亮通透不说,倒是那巅峰盛景,美不胜收,目不暇接。
师无芳趁着这天光宝若境,立起灵识神思,不忘早习运功,参悟心诀,望能早日打破瓶颈,练成炉火纯青之至高境界,却是难得的很,非一日之功。
话说那星岳正道,无上玄门的清心妙诀,谓有三等诀窍,其功包含九层:
一等窍曰静心,二等窍曰运气,三等窍曰化神。一层功为固体,二层功为健脉,三层功为祛阴,四层功为精凝,五层功为丹华,六层功为出灵,七层功为结元,八层功为死劫,九层功为真道!
而师无芳正是阻滞在最上层上,始终无法逾越,停靠不前,想不明窥不透。
为避免走火入魔,他每一次都是浅尝辄止,心想太刚则折,太柔则废,倒不如顺其自然,若果日后顿然思悟,或可未定。
不一时,一身浅衣素服的凤山侍女轻轻扣动厢房门扉,邀请远客下楼早膳后,再于昨夜之明堂敞厅,敬请恭候。
过了辰时,快到巳时左右,番洁不紧不慢的来到大明堂的会客厅,与师无芳寒暄问候几句,便带着他出离大堂,往各处走去。
此时地势由高往低,背后就是插入天际的五凤楼上小楼,那大明堂前的云顶石阶上,一览众方小,尽收眼底大……一切只给师无芳一样的感觉,真乃世间一女儿小国也。
不多时,番洁指着下方远处的盛景仙地,逐一介绍道,“阿芳公子,你看那里青砖片瓦齐掩,红墙屋檐铸就,便是我后生子弟上学课堂——菁华书院,院首是紫凤先生!还有它傍边之所在,雕栏玉砌高鸱屋,根基厚实,彩墙低矮,叫做大观时鼓楼!”
紧接着,番洁的手又指往别处,稍挪了挪道,“那个好去处,你看到没……”
师无芳看了过去,见有只神鸟栖息那厢宝高,一动不动,心尤惊叹。
对此,番洁欣欣解释道,“那是凤落荆楚台,台长是青凤先生!据考,其乃古时神凤栖息宝地,屹立之石台曾产出绝世和美璧玉,故而得名。你且看它靠边的那一池碧绿四季如春水,喜鹊啼鸣,子规闹喧,乃是涟漪荡漾的桐雀春塘池,池守是白凤先生!”
“果然名山好水,洞天福祉!”师无芳口中感叹道,“山大物博,旷野仙踪!”
“阿芳公子还请看……那不远处有座林园,称为百鸟朝拜苑,苑主是媓凤先生!在它里面,只要会飞的鸟儿那都有,百种算少,万鸟齐备!”
番洁又指着以上一二处山地持续说道,“你还看那……就是那……那里彩朵名艳齐放,首魁争鸣,缤纷艳丽,芬香异常,四季如佳,正是万花丛林牌坊,林官是赫凤先生!”
“还有最外边缘的境地,街巷通衢,纵横错落,虽然繁闹无比,毕竟人间烟火……不提也罢!”
他俩又往下走了五六步。
番洁和师无芳站在了身后高塔楼上楼的斜影里,才使得她想起什么东西来,竟是忘了介绍最重要的景点了。
她忽转身。
师无芳随着转身,她说高楼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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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欣赏自然
“这五座高塔楼合称五仙楼,其顶上中间那座星角塔乃是我凤山世代尊主的习练之地,最是神圣,不可亵渎!”
“阿芳昨日竟无心冒犯,幸得尊主您不记罪过,真是谢谢了!”
“不知者不罪,况能靠近我星塔者,若问世上之人数,能有几何?”
“尊主说得甚是!”
“我带你下去看看吧,近前领略一下凤山锦绣,如何多彩斑斓!”
“诚谢不尽,甚是有劳有劳尊主了!”
那番洁简直就是一名无所不知的向导,使得师无芳对各处景观有了深刻印象,俩人继续拾级而下。
果然按照顺序,主客二人首先来到宝山书院前,那番紫圣姑早已驻足多时,招手示意。
“凤紫见过尊主,阿芳公子好!”
番洁只稍微颔首示意,而师无芳依礼答谢,口中诺诺恭谨。
这女子书院自是全体女学生,她们本就不多见闻须眉男儿气,倒也内心好奇。
更有甚者,其中些小打出生便来到此山修行,或连男子是何样物者亦无知晓,难免探头探脑。
可她们好奇心再盛,在紫凤先生的训导下,却只能窗格窥伺,不敢走出学堂来。
师无芳见好一班素衣素服,长发盘髻的一大群丸子头豆蔻年华少女,个个神采飞扬,玉容白黛,他眼净心明,自然要对大尊主番洁更加恭维道,“这里果然英才济济,不输圣教,更胜一筹!”
番洁满意道,“阿芳公子可会说笑!谬赞了!”
师无芳敬谨道,“晚辈并非海口!谁说世上女子不如男,依我看此处稚子英奇,才华超人,有过之,无不及!”
“哈哈哈……”
番洁脸披银河星璀璨,笑靥若花光烂漫,她笑完后依然谦虚道,“此些子弟好是好,却也比不得贵派英才辈出,贤圣充盈!”
俩人一前一后,番洁与师无芳并肩而行,番紫凤姑紧随其后。
落后者还在一味驱赶着探出书窗外的小小脑袋,但她们的巧嘴却是难以遮掩呢。
“像吧!”
“可不呢嘛!”
“真的像!”
“九窍中同等了七八分!”
“像极了!”
“简直……简直就是一样一样儿!”
似此如言,有意无意,有益无益,其心自明……嘻嘻。
三人不多时来到了及笄玉簪女生学堂,又见有女先生临堂讲课,条理斯文,听得底下子弟聚精会神,心无旁骛。
若非旁人搅扰,绝无能吸引内部视线,神游异方。
那讲师斜眼见门堂行过三位过客,一时伫立听讲,待己停歇后方才示意详询。她先起手问安道,“凤仪见过尊主,凤紫姐姐,阿芳公子!”
对方回礼,尤是师无芳毕恭毕敬。
四人言来语去,谈经论道,不少仙音妙语,真知灼见,耗费了些时。
师无芳行过了菁华女子书院,番洁顺带着他来到了一座古楼之下,他心想定是那盛大壮观的鼓楼了。
“阿芳公子请!”
“凤尊先生先请!”
此处只有她与他共二人相随登楼,层阁有三,通透四方,五面六窗七八户,九步跨过十百阶。
师无芳上到顶楼后,乍见金玉雕栏,视若铜钟铁鼓,还有专人看守报时,倒与道乾场上‘时锣课鼓’相差无几。
但比之于装饰环境程度,此处依山傍水,临湖而建,故而后者稍是逊色。
闲楼漫步,雅致盎然,师无芳随意辗转迂回,竟看到壁上附有一篇短文,乃是记大观楼游历之事,顿觉意气风发,故而细细诵读……朗朗上口。
不觉间下楼继步,师无芳紧紧跟着番洁且游且走,渐渐发现一座高台映入眼帘,原来是出过绝无仅有之罕世宝玉台,有名为——落凤荆楚(地)。
那台上早已侍立一班面容姣好的青年女子,虽不比九天玄女下凡,却也胜似人间仙娥着霓裳。
为首的那位圣姑正是凤青先生。她瞧见二人来得步近,先行走下来迎接,身后跟着几名副课教职女子,前来郑重施礼。
礼毕。
她们同相登台,盈盈漫步,不急不忙。
师无芳及至台面,视野中见有一班子弟在柱心处习练修为,打坐入定,凝神静思,场景煞是美观。
“敢问凤青先生,此些弟子练的是何功法,以致这般灵气环绕,真不愧仙家门生!”
“承阿芳公子下问,她们正习练本门的独家密传——**心莲经,还有那护身法宝——玉霞神莲功!”
“妙啊!心功神素,绝妙真机,果然名不虚传!”
“阿芳公子言过了!此些晚生后辈才刚学到入门基础,离功成之日还远着哩!”
师无芳沉吟片刻,好奇的问道,“阿芳斗胆上问,此二门功法,不知男儿之身可曾练得?”
青凤心想,我已说是独家密传,又何来男子修炼之教,莫非是他有意不成,故只当这是戏谑之语。番青她转而答道,“若说男子,尚且也练得,只是嘛……嘿嘿!”
师无芳为免脸色显露觊觎之大不敬,敢情是强作淡定的道来,“想必男子习练,定有绝大难处!”
那番青呵呵的回应道,“除非须眉男儿肯自宫,否则绝无他法可通行!”
这一说多少有点震惊旁人,周围刚还是无限欢愉的气氛,陡然直落千丈。
那师无芳勉强笑笑,强解尴尬道,“须是也!所谓一物换一物,各难割舍,因人而异,其自衡量罢了。不然赔本买卖,谁人肯做得!”
可番青还是颜笑嘻嘻的调侃道,“不知阿芳公子可有意乎?”
“啊哟!慎言慎言!古圣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
“见笑、见笑!”
“难怪、难怪!”
见俩人说得甚是投机,番洁亦颇有兴致,插言语道,“不说此话儿了罢!但无论素经,抑或霞功,若想练成大宗师级别,没有年深日久,简直痴人说梦。想我门派弟子之中,能真正完全掌握此二者,唯一凤祖而已。就连本尊,虽已练到那不生不死,不败不灭的至高重境界,但离霞举飞升的上上天之大道,还得勤加努力呢!”
“尊主神功,天下闻名!”师无芳未免奉承道,“他日功成之日,必定流世百芳,千古不绝。”
“哈哈,我愿借你吉言!”番洁满意的笑道,“此些后话少讲,不如近前赏鉴一下‘白氏壁玉’!”
对此,师无芳不知那白玉是何宝物,待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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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哄小孩
从来文章脉络,须是说个清楚。
话说这五元石得来经历,虽说师无芳一枝独秀,但余外三枝倒也不差。
第一枝,非常顺利。
因番吉吉的擅自离队,以致分片缩编,组成了四支小队后,那‘绫罗锦绣’四小凤姐妹终归一体,回到了清良凤山。在尊主番洁的大力支持下,她们合力制服了看守‘凤漦泪石’的人面鸟,俗称‘不死鸟’,很快拿到了纯洁元石,早早回去道山复命。
第二枝,相对辗转。
那裴氏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加上‘吴郑势力’,从长川之地历经不少凶险后捕获灵明元石。他们四个小子修养一番后才回去道山复命。
第三枝,最为艰难。
那祝焘与申谢二小弟,勇闯莽荒之地,历尽万苦千辛,最快寻回了无畏元石。
说到这里。
回看那时下山当天,裴二兄弟同感自己离了太元圣境山,不觉日久,都想趁着此次机会,先回去看望挚友同门,不料队友坚决反对。
只见那同行的番吉吉吵吵闹闹道,“错了!方向错了!你们去哪里?”
那裴元昙如实道,“哥哥思乡情切,弟弟归心似箭!”
裴元献附和道,“我哥俩离山日久,是该回去与同门师兄弟们打个照会,顺便问问行止如何!”
对此,番吉吉气恼道,“你说你俩离山日久,难道我就不是呵!”
那实在没法的裴元昙,在她的好一番折腾后,苦苦笑道,“那依你,到底想要怎样?”
那番吉吉坚持道,“你们必须听我的!”
岂料脾气上来后的小弟裴元献哪肯就此干休,绝不答应道,“你那处远行,我宝境却可近到,大家为何舍近求远,好不荒谬!”
“等等!”
这还算敦厚老实的裴元昙为示‘公平’,叫住了扭头便走的裴元献。
裴元献疑惑道,“怎么?”
裴元昙吩咐道,“投票决定吧!”
番吉吉听了这话,霎时火起,怒道,“忒欺负人啦!我偏不跟你们去!”
她说完立马反方向走人。
对此求之不得的裴元献,多少不信道,“你去哪?”
这时的番吉吉头也不回的应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散伙罢!”
那裴元昙竟有点担忧,问弟弟道,“她真的走了,会不会是去告状了?”
这时一脸不屑的裴元献笑呵呵道,“她告状?哥啊,你太也单纯了!”
“你不要卖关子,有事说事!”裴元昙挠头搔耳道,“就她那张小巧嘴,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那又怎样!”裴元献依然无所畏惧道,“她真正的意图是争夺团队的话语权,至于去哪里,她哪有所谓,否则不早跟四小凤回去了!借口借口!都是借口!”
裴元昙素来清楚番吉吉的顽皮脾性,知道她不惯听令于别人,在听了弟弟的解释后,恍然大悟,不再忧虑。
随后,裴元献再点明道,“哥啊,咱们现在的任务,须是尽快把东西找回来,其他都不重要,那东西嘛!嘿嘿!”
裴元昙顿时兴致盎然,双眼直溜溜的看着弟弟,低声问道,“你知道在哪?”
那满脸得意样的裴元献,貌似成竹在胸,细语答道,“很快便知道!”
这哥俩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完全将组员擅自出走之事,搁下不提。
然而番吉吉前脚刚走,那吴晓生和郑隐后脚匆匆赶来,说是临时接到书院飞信通知,妥善调整了队伍。
这下山任务突然五片变四队,倒也不出乎意料,可谓情理之中。
而那道乾场上的老先生们其实也知道原委,只不过他们假借着星选会赛和磨练弟子为名,实现救治道宗之目的。
至于人家肯不肯给,怎么样儿的给,全凭那拿着元石的各家山主定夺,可谓人情世故,古今依然。
有分教:
世事何艰难,只要肯变通!
那九大院师为了拯救宗主,早已通信五元石所在的山脉尊主,私底下秘密谈好了交换条件,到时自然不会为难那些前来讨要的子弟。
所以那很快回山复命的小组便是四小凤;其次那裴氏兄弟加上‘吴郑’入伙,背后共三家长川宗门势力,协同进退,打败了守护元石的‘猿英兽’,获取胜利品;反而向西挺近的祝焘,虽说他回到了纯正山,却丝毫得不到教内的大力支持。
话说祝焘这边,当时除了副教主祝如好心‘指点’几句外,其余教众非但不帮忙,甚者还对他一顿冷嘲热讽。
他们极尽能事的挖苦,说什么本教早已声名赫赫,却还要去那偏门场子低就学艺,岂不自取其辱。
对此,祝焘权当耳边过,终于在那后山禁地,历尽千辛万苦,累个半死不活,逐层击破上古封印,才弄到了无畏元石,果然无畏。
他还做了一件‘大好事’,无意中将本教的开山祖师爷给弄醒了,巧是不巧!
往事如烟,烟消云散。
再说师无芳走后,道乾场内学堂外,那药院院长玄彰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静静候着。
“金哥儿,你快过来!”
“彰叔叔你叫我呢!”
“是啊,你快跟我来!”
“是去哪儿玩呢?”
“哥儿想得倒美!”
“阿哟,要不是我冰雪聪明的吉吉姐姐被‘四大小恶人’看住,我会这般……这般……”
“这般怎么?”
“我会这般不上进么!”
“哟哟哟……金哥儿好会强词夺理!”
走着,走着,玄真跟随玄彰进了山边边处的火炉宫的制药院,再进去路深不知处的抟丹室后,方才大声细语。
那玄彰指着室内五颗悬浮着的神石,低声问道,“你看这元石该如何化开?”
玄真想都不想,一本正经的答道,“嗨,像这般硬邦邦的坚固物体,务必要用铁锤子砸开,或者……锯开!”
往下,俩人一问一答。
“它的坚固,硬过世间金刚石百千倍,如何砸的开?”
“那你说怎么办好!”
“你昨日在居住院门前,玩的那个‘转子’……嘿嘿!”
“你想干嘛!”
“我只是好奇得很,并没什么恶意!”
那玄真哪里肯信,调侃对方道,“依我看,你是没恶意,鬼主意倒多得很呐!”
老练稳重的玄彰没想到对方也不好骗,只能慢工出细活。他语气委屈道,“啊哟!真冤枉我哉!”
俩人问答,不亦乐乎!
“我这九转齿螺乃小老头所赠,金贵珍重得很,怎能给你‘糟践’?”
“诶!这物什子用来捣药,可正是好玩之处咧!你不知道吧?”
“你……莫不是诓我,诱我上当吧!”
“还有那光辉圣杯与它正好配对哩!你又不知道吧?”
“你又知我有圣杯?”
越往下,那玄真防备得越紧,少年眼神迸射着金光,小心得很。
“那般显耀器物,岂能遮挡得住,而且你不知……”玄彰附耳过去,低声说道,“我有……穿透眼!”
“穿透眼?”
“恁你如何遮挡,我便看得清,看得真!”
“是不是啊?你会这样厉害,成师傅都没能够!”
“要不你试试我?”
“怎么试?”
“这里有个盒子,你随便放一样东西进去,看我猜的对是不对!”
“呵呵……有趣!”
不一时,玄彰转过脸去,任由玄真摆弄玄机,倒也爽快。
“可以了!你转过来看罢!”
“嗯……这个嘛!”
“是什么?”
……
果然试了不少次,玄真亲手所藏的‘枚子’,全部被猜中。
“好玩不?”
“好玩!”
“交换不?”
“不换!”
不一时,那玄彰继续软磨硬泡,几乎说得口水都干了。
岂知玄真突然好奇道,“你怎么会这道法门?本派好像没有它吧!”
玄彰希望重燃的笑道,“哈哈哈……我告诉你吧!这是钰不嶷先生所教。为此,我可花了不少功夫求人家呢。”
“钰不嶷?是那个……那个……额头上另外长了三只神眼的‘五眼先生’么?”
“就是他!不嶷老师的外号叫做‘天地皆通’,其额上中眼通天,左眼穿阳,右眼透阴,玉剑眉下的两眼,遥望千里!”
“我知道知道!”
“金哥儿果然又知道?”
“那‘不会说话’的小上官儿吴晓生,与他干系可不一般吧!”
“哈哈……好个‘不会说话的小上官儿’称呼哟!”
“难道不是么?还有他的好哥儿郑隐,他俩都是一路货色,竟连我这种交遍天下无敌友的能力角儿,拿他俩也木有办法,你说怪是不怪?”
“是了是了!”
“什么是了?”
“你不知道啊!若要练成这穿透眼,须先从心力定念而起,必须无时无刻的保持定力,镇静神思期间,若口吐真气,游离丹田,万万不能成功!那‘吴郑’二小弟子乃属通隐仙宗一脉,故而行事作风,如此默默!”
“啊哟!若换做我,铁定不行!我还是走了走了!”
“等等!金哥儿你等等!”
“还等什么?我要回去睡觉觉了!”
“我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
只见玄彰煞有介事的拿出了一副‘四眼机型凹凸镜’,笑吟吟的恳求道,“我拿这东西,换你宝贝!”
那玄真精灵得很,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懵懂的少年,果断拒绝道,“不换不换!”
玄彰再次强调道,“这可是万能的‘穿透镜’啊,你当真不换么!”
见玄真完全提不起兴趣,那玄彰反复强调道,“穿透!穿透!看透!看透喔!你想想……到了那上灯佳元节……隔板猜枚……掷骰子赛……”
这时的玄真嘴角泛起了诡异的微笑,喃喃自道,“嘻嘻嘻……到那时节我就可以猜遍所有,礼物还不任我赢挑了么!哈哈哈……有趣有趣!”
随后,玄真勉强答应道,“交换是不可能的事了,借给你用上几天倒还可以,但你务必记得还我!”
玄彰终于松了口气道,“瞧金哥儿说的话,我岂不知那般道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那玄真显出两件宝贝交给玄彰后,拿着四眼机正拟离开。
玄彰却郑重提醒道,“此镜能窥物之机谜,却看不了人之**!谨记谨记!”
对此,玄真笑道,“够了够了!”
然而,即使是用光辉圣杯装着九齿转螺去搅拌那上古元石,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全部研成碎块粉末状,还需静待不少时日。
所以师无芳那边倒也不用急于一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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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却道绿肥红瘦
师无芳这时在干嘛?
他还能干嘛,当然是在赏玉。
台柱旁经过详细的讲解后,师无芳才得知那白氏壁玉乃是一块圆盘大的宝石,上面雕镌极其秀丽的五凤饰纹,玲珑剔透,鬼斧天工,神乎其技,说是夺天地之造化,亦不为过!
当他将如此完美的想法,通通说出口时,未免惹动旁人心旷神怡,喜悦非常。
然而,番洁知道这种糖衣**汤虽无害处,可也要慎待,否则一味偏听则暗,以致属下报喜不报忧,到头来岂不自讨苦吃。
师无芳评论说完,番洁缓缓自解道,“阿芳公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区区有价宝,如何堪当此夸!实说无妨,此块白氏壁玉若要和昔时荆楚王璞相比,真是难登大雅之堂。只不过为了名正言顺,才不得已从别处寻得这块上佳宝石,镇压此台,不供赏玩,权为装缀而已!”
师无芳频频点头,依然称赞道,“即便如此,它也算是至宝了,于此灵台之壁柱上,日夜吸收天地精华,还有妙人灵气清息,当真不可小觑!”
番青倏觉有理,遂附和道,“阿芳公子见解果然独到,不愧为玄派高徒!”
这下轮到师无芳谦虚道,“先生谬赞了!”
番洁见时机成熟,双方站够多时,也看够多时,遂客套的再而相邀道,“阿芳公子客气客气,还请了!”
“尊主请行!”师无芳口中诺诺,谦恭拜辞,又让番洁优先走动。
俩个人硅步积攒,虽无十里,已然到来了另一个更好的美妙去处,真正是有山有水有素人,沟壑溪涧岸自明。
只见那:
深宫锁春水,鸳鸯无双对,碧绿一抹池,妆点闲间庭。
“桐雀春塘!”
原来池中心立着一只石鼋,身上背负着一块大方玉牌子,其内镌刻着四个大字,师无芳看得十分清楚,口中默念。
“阿芳公子,请看!”番洁指着塘池里的一处汤屋亭,对尊贵宾客说道,“那便是忘心池,你随我看来!”
师无芳步步跟紧,只因通往大塘池水垓心的亭子里处,只有一条笔直的可行独木小桥,仅能容纳一人行走,或者蜻蜓点水,有备无患。
那里若是对面相逢,互不相让,着实尴尬,想必不会发生。
那番洁不时回头顾看,怕是对方自个儿忘情山水,时不时处处注目,走丢了怕也未必。
当师无芳来到实景跟前,看清楚主官所指出的无忧忘心池后,惊讶不已。
因为池中只有一道凌眼,缓缓冒着白雾,温凉极其适宜,真是寒气不侵,酷气难袭。
他想,此处尤其适合疗养,特别自己经历了诛仙台上那番折腾,再好不过。
此池还有其余天性,例如治伤祛病等之类,端的有无效果,他虽无从确认,倒也猜得出来。
师无芳好好绕了一小圈后,早已观池有感:
半亩半池畔白环,水中清映倒影团,闲亭枫落坐时晚,情殇忧来池忘心。
关于池名,师无芳默默的念道,“忘心忘心,心若已忘,情何而生!”
他沉醉间,不觉身后异动声响,只见一名素服白衣的女子捧着漆木镶边盘,上摆着大小错落的瓷玉瓶,还有两名女侍尾随跟着,趋步致礼问候。
“凤白见过尊主、阿芳公子!”
“阿芳冒昧造访,先生有劳了!”
番洁还是微微点头示意。
这副阵仗,他真是不知出于何故,乍一看起来感觉多少不妙,抑或自己多心思。
然而,他两颊微现些许红润,只因对方竟在解衣?
噢不!
人家是在敛衣……敛衣挽袖,弄得他毫无举措,呆若木鸡。
那番洁见师无芳神情异样,斜目他顾,渺渺茫茫的侧立一旁,似乎非礼勿视。
当她瞧见侍女为自己脱了步云软锦履,才看出对方为难之处,遂赶紧说道,“阿芳公子休要慌张,本尊又不是沐浴净身,仅仅浸足而已!”
“原来只是泡脚,吓懵我也!”师无芳心念一时,瞥见番洁已将双脚沉入池中,总算正眼相看,若谦谦君子般道,“凤尊万金仙躯,阿芳岂敢下顾藐视,非礼法也!”
番洁会心一笑道,“何妨,去吧!”
她让身旁的一名女侍过去给师无芳脱鞋。
“请公子卸履!”那女侍道。
师无芳犹豫不决,依然站定不动,番洁则笑眯眯的盯着他看,完全没有尊主架子。
池守先生番白见宾客似有不从之意,遂停止拨弄那些瓶瓶罐罐的高等药剂,上前说道,“阿芳公子不愿在此浸泡,可是要驳尊主的情面,还是对凤白技艺的小觑。若嫌小侍简慢,不如就让凤白来给公子提鞋……尊主你说是也不是?”
番洁听后会心一笑,不置可否。
那师无芳乍闻此言,顿时面色骤变,唯有乖乖顺从道,“这岂能够!我小子后生绝不敢劳烦您大人动手,我还是自己来吧!”
师无芳立即敛衣挽袖,卸履沉足。
岂知这池水先是寒冷冰冻,简直令他足底生冰,蓦地将脚收了上来,然后再试,却又是炙热得他脚跟披火,还将双足速度收了上来。
正当他想运转真气护体时,不料对面传来一句话儿道,“莫念尘俗杂念是非,顺其自然,忘心无忧!”
意念一无,异象亦无。半水清池,净若明镜。
“奇妙哉!”师无芳感叹道。
“怎么说?”番洁笑容灿烂。
这池水:
凉爽通透,犹如乍暖还寒,还似四季料峭,早曦晨春,午盛炎夏,晚叶落秋,子夜凛冬。
转一瞬,忧愁互分,喜悦共生,先愤懑之烦而烦,后欢畅之愉而愉,两种感觉碰撞,决然不同,真是此水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又随着下级汤浴,中级药浴,高级心浴,接踵而至,更加令人心旷神怡,悠然自得,飘飘乎贯通奇经八脉,胜似脱胎换骨。
一把前尘旧梦辛酸泪,何人可诉托,惟念语凝噎,应是海棠依旧,却道绿肥红瘦,知否?知否?
将息!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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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人面鸟
舒爽中……
师无芳忽地吐露一句心语道,“敢问尊主,如此应景的池名因何而来?”
番洁早已闭目养神,听闻此问,倒也不觉乏味,凛然答道,“该汤池乃是我凤祖战胜‘情魔’后,净心忘殇之所,意义何等非凡。她说人心难画,情却可自忘,与其牵恋红尘人情,不如断绝忘心……是以取此名!”
“又是凤祖!”
师无芳见番洁再度提及宝方的开山鼻祖,猜知其中定有乾坤,故存此牵念。
不多时,二人浴足过后,果然神清气爽,步履矫健,犹如踏浪凌波,往前再行了几里路程,到了赭黄‘品’形的拱门之前,顿时鸟语啼鸣,花香四溢,骤然清奇。
可未待二人主动前进,早已出来了一位皎皎圣姑,正是此处苑主凤媓先生。
三人见面礼毕,相携入内。
果然林高处树密,葱茏处草青,变脸鸟、学舌鸟、跳舞鸟、多彩鸟、宝宝鸟、鸟非鸟,还有一种罕见奇异的不死人面鸟,似波光粼粼之中,艳影翻腾,金身晃动,不分彼此!
随着长萧声响,那艳色彩鸟欢欣鼓舞,围坐一团又一团,朝番洁所在飞来,萦绕在她的头顶上空,真是百鸟朝凤,祥瑞之征兆!
“噢,那人面鸟儿为何不来‘朝奉’?”师无芳很不解,直看见那高傲冷漠的物种兀自端立枝头枝桠,对凤萧的声令简直无动于衷,故而失问。
对此,番洁不语。
那番媓解释道,“阿芳公子初来宝地,想必有所不知,此鸟乃是守山的灵禽,听宣不听调!”
旁人说完,番洁接着解释道,“若不是绫儿她们取走了‘还泪石’,怕是你此刻也见不到此类鸟儿了!凤祖开山之前,它们便在此处活动,若论‘传道有先后’的听教地位,它们辈分还在我之上,因而我也要毕恭毕敬以待!”
“噢噢!”
这时知道原委后的师无芳,冲着那些树上的人面鸟事后般施礼作揖,不管应不应该。
但他已是第三次从番洁口中听闻‘凤祖’二字,所以斗胆问道,“凤尊在上!阿芳现下有些许困惑,始终不得其解,尚请您不吝赐教!”
那番洁坦然回应道,“时已至此,你有话但说无妨!”
不一会,她又补充道,“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恭送尊主!”
“先生再会!”
俩人离去百鸟苑,别道通幽径。
这时四处无人,那番洁还是言不及开山事,语无关凤祖史,慢悠悠的走着,师无芳不敢多问,只是作陪。
不久,俩人到达了一处竹架篱笆搭成的木质门首,看见了其上攀爬着许许多多鲜艳的宫灯花,一片红红火火。
可谓:
日结火花满堂赫,客遥喜看彩扶桑!
那花门前还有一小段路,这时番洁却讲起了四小凤四人回山找寻星元石的事,因是简短的叙述,师无芳听好了。
她说:
那天,番绫绫领着三位妹妹回到宝山,说明来意。自己得知此事后,心想五小凤之中,惟是番凌凌功法较为上层,不如就让她领着其余三人去到后山禁地,明说是修炼技艺,暗中却是拿出泪石。
此番不同以往历练,乃是真刀真枪的相斗,番凌凌领着三妹妹,闯入上古凤巢,内里虽无甚凶恶邪兽,但看守元石的人面不死鸟却极难对付。
那灵鸟自上古以来,随元石而至此山,其辈分莫若还高过凤祖,神力自是无限。旁人若想从其中取走此物华天宝,简直是难上加难。
然而,自番洁得知了道宗受伤一事以来,她何曾不放在心上。
就说那次她携领着装有邪灵的银匣子到道乾山场时,闲时看望故人,真是不忍泪目。
她不曾试想,昔日风采翩翩,容颜俊丽,道貌岸然,仙骨仙风的无诀道宗,竟被污浊魔气侵袭得不成个样式,不仅衰颓,尚且困顿。
她实在不忍,心想自己定要助他脱难,恢复本体灵识,以报方前之恩。
因此,番洁暗中与五凤先生协助番凌凌等四小凤女,用声东击西之计将‘凤漦’,也就是’以泪还泪石’取出,最后让四小凤安然带走……不在话下。
却说师无芳和她进了万花丛林已有几刻时间,未曾见有任何旁人踪影。
况且番洁不言不语,只是不停的走在花间小道上。
那师无芳倒还以为此处无人看管,不觉陪着她渐行渐深,却突然瞧见一位身影曼妙,兀自藏在烂漫山花间,隐约是在培土栽种,灌水插柳……他定睛一看,正是那言语稀少的凤赫先生!
来人立定不动,屏气凝神,任由花丛中仙子,人前大先生,拈花惹草,恣意剪裁。
直至她回眸一顾,无笑倒也百媚,粉黛尽皆失色,恰似惊弓之鸟,比如搅动水中鱼,快步走了过来。
“凤赫有失远迎,请尊主责罚!”
“你如此着迷花事,向来勤恳星耘闲耕,不必拘礼了!”
“见过先生!”
“公子有礼!”
不一时,师无芳四下顾看远近左右,无意中见有一本好熟悉的花影,尔后喃喃自语道,“再见焚荆花,不识旧时人,唉!”
见远客神情斗转,似乎有点深沉阴郁,番洁关切的询问道,“阿芳公子怎的见了此花,脸色便这般难看,何故?”
原来对方不知他想起了小红花之殇,未免触景伤情,竟然悲从中来。
不过烟云往事,不提也罢。
师无芳赶紧调整了神态,一副翩然若轻的面容,客气的答问了关切。
就在二人说话间,那凤赫已经一铲子下去,将一朵焚荆花连根带土的拔起,显是知其脾性,才能得保花红火焰,生生不息。
那番洁指着凤赫手中花说道,“这火烈花虽是娇艳,却也生性乖张,不比其余各大名花娇贵雍容。它是宁可玉石俱焚,绝不愿苟且独生,算是有情有义之灵物!”
对此师无芳频频颔首,竟无言以对。
另一人附和道,“名花虽好,总有凋零枯萎之时,就似此火烈花品,盛焰何曾一时,无论什么坚固温润的木头绿植,却总有令其化为灰烬之手。假使年深日久,便也自然蔫了,真是世无长久之物,何言永世能够定颜!”
随后,番赫将焚荆花取中折断,瞬时烧为灰粉,可谓死无全尸,化作春泥。
对此,师无芳依然沉默寡言,稍微应承了几句,思绪全不在此处,不知神游他方,怕是远在天边的十里境山,静河傍边。
待他回过神来时,看着园丁本已蹲下,不停的拨弄那棵仙野红梅子,极其用心,异常的认真,倒也颇感兴致。
什么梅?子什么?梅子什么?什么子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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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斗剑
“这是什么?”师无芳指着梅子,不解的问。
番洁见林官意乱情迷,不理会旁人的问题,遂代她答道,“此是凤神果树,算上开花结果,再到瓜熟蒂落,几多风雨,几度春秋,约共上百余年,其梅果儿美味不输龙肝凤髓,食效堪比天阙蟠桃,乃是凡间的玉华极品!倒也多亏有她悉心看顾,此处唯一的特产凤梅,才能享誉圣界,名流百芳!”
那番赫总算回眸相顾,好意解释道,“若不是离那果熟之日还有数之年月,真该请阿芳公子好好品尝一下,落得个大人情,日后定是好的很!”
师无芳听言,无奈以笑答谢道,“阿芳非是仙家高人,自是没这偌大口福!”
不一时,见番赫又折了好几枝焚荆花充当土料,师无芳难免心中作奇,莫非……他喃喃道,“‘有花需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是此意乎?”
兴许为了验证或复习,当番赫再折断一支焚荆花时,师无芳暗中捻动静定花诀,连续将五朵火烈花驻颜保鲜,不能凋零枯萎。
“阿芳公子?”番赫回头顾问,脸色异变道,“你也懂花语么?”
那师无芳客气的应答道,“学过些许,略懂一二!”
“啊哈,你莫要谦虚!”番赫一手攥起五朵火花,站起直言道,“这花语之静定先法,乃天赋异禀,根本不是能够学来的!”
见师无芳笑而不语,番赫言语调侃道,“如若真有入门基础,还望阿芳公子提携提携,让我再拜个师门罢!好不好!”
“胡闹!”番洁微嗔道。
见尊主脸色愠怒,那番赫举着五朵火花转而谢道,“多亏公子神法,此五花静定燃烧,无限续航,若当作夜里的长明灯火,真是方便,干活干活!”
说完后,她又蹲了下去,埋头干活。
可师无芳还是不懂,为何要用枯萎凋零的焚荆花渣来入土,所以盯着她继续折花。
“阿芳公子词情达调,见识阔达,”番洁见他疑惑,主动解释道,“凤梅最喜湿润,附水过多反而难以茁壮,故而要用火烈花泥,均匀调和,所谓抱元守一,方能促进根本。若要结得好果子,须是时时耕耘翻土,岁岁百般呵护……幸好凤赫先生花了莫大努力,此神树才能历尽霜寒红傲骨,曾为死灰也复燃,虽说起死回生,又加万千艰难,也只是硕果仅存,为数不多!”
师无芳得知后,频频点头示意,口中诺诺,对心系花植的番赫赞个不停。
然而,虽是如此,番洁却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况且她平日里也少来此处,关于其中原因,自是明了。惟有外人无从知晓。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不然反面教材做成了正面案例,恐怕带坏了风气。
可对师无芳,番洁倒也不想隐瞒,只是要他务须保密……边走边说!
“……倒也不怪她啊!虽将名花剑法传授了出去,其实能有多大坏处,而且本派的正宗乃是玉女十八连剑!那花间剑虽也不差,但不过微末旁支而已,可谓差得远了。凤赫她之所以被重罚去看管万花丛林,往后更不得收授后生子弟,与其说是束缚,不如认为解脱。她何曾不知,那私情孽恋乃宗门修行大忌,如若查实蛛丝马迹,重者双双毙命,轻者逐出师门!为了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先师念她虽犯了过错,但只是与那小男儿颇存瓜葛嫌疑,并无实据考证,只得将她锁步于那处,不容出走半步。后来先师霞举鹤升,由本尊继位,才准允她离林办事,只是出山和教授弟子一事,我仍不敢悖祖,已算绝大宽宥了!”
那师无芳听得入迷,却只着重先头那四字道,“名花剑法?”
他请教道,“可是那一花一剑,一剑十花,花中有剑,剑中有花?”
“正是一花一法,一法剑变。听阿芳公子这般说言,莫非曾经亲眼见识过!”
“习剑之人,对于各家招法诀式,岂不深感兴致,然多是道听途说,却少真正见闻!”
“好一个‘习剑之人’,看来阿芳公子的剑法必定高超得紧!”
“不敢造次,只是用来防身而已!”
“我先前见你所御之剑,虽未出曜鞘,已觉灵气逼人,定不是那凡间下品!”
“凡不凡,又何妨!但知使器之道,其实乃剑在心者!”
“好一个‘剑在心者’,阿芳公子的技艺定然超凡入圣,可否切磋切磋!”
“尊主神功盖世,高法绝伦,岂是阿芳小子可比,恕不敢挑战!”
“嘿!你这孩子莫要太过谦虚,更不必作伪弄善,何况你我点到为止,胜负能有何妨!我作为长辈,尚且不重名节,你个小辈却如何顾虑重重!”
那师无芳还想说话,不料二人走着走着,正好来到一处宽敞的场地,突闻得剑声如沐秋风秋雨,又恰似冬雷阵阵铿锵,好生喧闹。
他抬头观望,瞧见了三字:
剑屏场!
这时憋着一口真气的师无芳,吞回前者尚未说出口的话儿,问起了剑场之情况,何故如此多‘龙吟虎啸’,‘凤舞九天’,‘鹰击长空’,‘兔起鹘落’,……,哇哇!
那番洁自然答道,“此处是我派内中子弟习剑的大场所,故而风声犀利趋紧,倒也可见公子嘴上说是不敢切磋,实则有心留意了!”
那师无芳敷衍般赞道,“尊主足下子弟如云,英才济济,玉汝于成,真是可喜可贺!”
“进去再说!”
“尊主请行!”
俩人进场后,那师无芳果然见到不少大小人物,腾空的腾空,飞跃的飞跃,身姿俏丽,动作天然……直到他注意到了偌大的剑谱屏风,不在少数,其上尽是凤山玄女剑法的真才实学,便想转身离去。
他的理由是说宗门教习剑技招法时,最是忌讳旁人窥视,否则知己知彼,胜算在握。
那番洁却直直拉扯住他,放言道,“我是尊主,说无妨便无妨!”
对此,师无芳依然嗫嚅道,“这……这恐怕……不妥吧?”
凤眼微阖的番洁小嗔道,“废话少说!既是我请你来此切磋,旁人绝无谤议,只要你与我比试,还不知谁窥视谁呢!”
见师无芳迟疑,那番洁愠色道,“莫非你是小觑我,认为我不配与你过招么?”
这诚惶诚恐的师无芳听了,赶紧认错道,“不是!绝对不是!”
“那就来吧!还等什么!”
“是!阿芳奉陪到底!”
不过一时,风声止歇,剑谱场内,剑者斗气云集,霞光四起。
往下精彩绝伦,哪容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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