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章：假的
医生带着一群护士鱼贯而入，看着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在icu里忙忙活活的身影，欧楚琪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心里下意识的有种预感，如果季夜瑾就这么死了，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
“你能不吓人吗？”
就在欧楚琪眼泪刷拉拉往下落的时候，突然带头的医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伸手想打病床上闭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男人一下。
四下看去又无从下手，只能凌空随便挥了一下又放下，双手往口袋里一插，所有人都停了手。
看着这奇异的场景，欧楚琪不由得心惊，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只见病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脸上还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意来。
本来惊出一身冷汗的欧楚琪这才恍然大悟，季夜瑾居然是故意在演戏骗她！
“你别太激动，现在你情绪还不是很稳定，这小子自己拆了心跳检测仪的指夹，死不了，虽然……”
“季夜瑾！你这个混蛋！”
“诶诶诶！你冷静点……”
刚刚消停了不到两分钟的icu瞬间又热闹起来，欧楚琪在短短时间里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又发现一切都是假象，气的直接伸手要去打人，还好边上说话的医生反应快，给拦了下来。
本来就是季夜瑾同期的医生，互相关系也都不错，一发现根本没事，干脆故意给他拆台，只是朋友间的玩笑。
而躺在床上的季夜瑾，一脸欣慰的笑意，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崩溃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女人。
欧楚琪凌空拳打脚踢的朝着他大喊，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就变成了语无伦次的大喊大叫。
“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呜呜呜……”
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的女人，下一秒突然蹲在地上还是哭，双手捂着脸，一副彻底崩溃的样子，看得医生都着急。
“你也真是的，不知道她现在情绪脆弱吗？就因为你，她连治疗都不好好配合，说让她静养，她天天往你这跑！”
毕竟都是同期的朋友，医生说话也是不留情，看劝不了欧楚琪，直接冲着季夜瑾就去了。
“哥，这也怪我？”
季夜瑾也是有苦说不出啊，如果不这样，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知道这女人的心意吗？
他只是想有个机会，能让欧楚琪彻底表达出来而已。
在商场这么多年，这点看人的本事，季夜瑾还是有的。
费力的想从床上起来，去抱抱地上哭的不行的欧楚琪，然而似乎只是奢求，折腾了几次，都被隐隐作痛的伤口逼着，又重新躺了回去。
“楚琪，你别哭了……”
没料到她反应会大成这样，而且后劲也这么大。
印象中的欧楚琪，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甚至从来不会在乎别人感受，冷漠的像是个冰块一样的女人，今天才终于看到，她小女人的一面。
伸手想去碰她，奈何距离还是有点远。
“你等你痊愈的，我会重新把你打到住院的！”
欧楚琪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来，咬牙切齿的颤抖着声音，朝着季夜瑾放狠话。
“行行行，只要你高兴，怎么着都行。”
赶紧开口安慰，现在可是谁也不敢惹她了。
崩溃的哭了好一会，等到意识重新回来，欧楚琪才开始想起来后悔和害羞这种事情，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坐在季夜瑾病床边上，也是分分钟的如坐针毡。
他一直盯着看，让本来就尴尬的气氛，更是多了几分凝固的感觉。
“我今天很开心。”
季夜瑾突然开口，半天没有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脸上满是笑意，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带死不活的样子。
“开心吗？等到你自己破产那天，估计你会更开心吧。”
原本还低着头，完全看不见任何表情的欧楚琪，此刻再看向他的时候，眼中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看起来丝毫不近人情，甚至比之前还要冷淡许多。
“……果然吗？”
听完她故意说的话，季夜瑾原本还在笑着的脸，瞬间变成了苦涩，无奈的低头，嘴角仍然是尽可能的上扬着，语气中，却已经浸透了痛苦。
“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说着站起身来，欧楚琪转身，不带一丝犹豫的往门口走，甚至脚步快的像是在逃跑一般。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真的原谅我？”
看着她已经走到门口，甚至手都已经搭在了把手上，季夜瑾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朝着她开口。
全身的力气都用于跟她说话，这句话刚一出口，突然就有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谢谢你救了我，但你说，道歉，能救回我的孩子吗？你的死，能吗？”
欧楚琪站住脚步，转回身来，双手在身**紧，小小的身躯变得紧绷，好像真的对他说的话非常反感，甚至恨不得冲回床边，给他一个耳光。
如果是他现在完全健康的状态，欧楚琪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对不起……”
被她的问题逼的只能沉默，季夜瑾避开了那道冰冷的视线，转头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疼的像是刀绞一般，从嗓子眼里，挤出那么可怜的几个字。
砰！
回答她的，只有那一声震耳欲聋的门响，甚至带来的气流，都煽动了他额前的头发。
也许这件事会成为他们之间一辈子的隔阂，并且一定会成为，欧楚琪这辈子的阴影。
她是怎样的人，季夜瑾大概还是知道的，对这个失去的孩子，可能平生，都会带着愧疚生活下去。
想想曾经差点把她逼到绝路上的人是自己，此刻坐在这里，只觉得后怕。
叶芯然做过的事情，他早就已经开始一一要讨回代价，可就像欧楚琪说的，她死了又能如何，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无非就是一句无能为力。
季夜瑾并没有看到，在关上门之后的门口，欧楚琪也是一样的痛苦表情，背靠着边上的墙，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无声的泪流满面。
229章：到底干什么
蹲在季夜瑾的病房门口，欧楚琪捂着嘴哭了好久，才终于平复了一些上涌的情绪，站起身来离开。
本来是想直接回病房的，可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她并不是真的不能原谅季夜瑾，甚至可以说，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已经原谅了对方。
可现在，显然还不能做到跟他笑脸相迎，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一句话，一件事就能轻易解决的。
过去的伤痕留在心里，时间久了，会变成伤疤，永远的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记忆，就算时间过去，也还是会历久弥新的。
站在医院大门口，欧楚琪看着川流的人群和车辆，突然心里升起了一丝说不出的感觉，她已经不想再去针对季夜瑾，更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心态残忍的回到季卓严安排的地方去。
就这样，她在一念之间，又一次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漫无目的的走在灰蒙蒙的街道上，欧楚琪感觉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多么难受，反而更多的是唏嘘，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是这样的心态，没有悲伤，没有不甘，只是无尽的，有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空虚。
也许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一直集中于复仇，当这个目标终于消失不见的时候，就会瞬间不知道做些什么，整个人的人生，都变成了一片五十度的灰白色，没有攻击性，也没有任何包容的可能。
在这时候唯一一个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欧楚阳。
她不是个称职的姐姐，却也绝对是足够在乎弟弟的人。
无论是因为想要逃离这种负面的情绪，还是因为心里的孤独，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欧楚阳而已。
如果没有他，也许自己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弟弟所在的医院。
车子开在途中，才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也许真的有些狼狈，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后退，她现在只想见到生命中的闪光点弟弟。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欧楚琪低头去看，居然又是那个男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不是有事情，他是绝对不可能这么频繁的，执拗的来联系她的。
“楚琪啊，上次是爸爸态度不好了，你跟季夜瑾说说，现在咱家公司真的工资周转有些困难，毕竟看在你的关系上，他也会帮……”
“我再说一次，季夜瑾的公司，现在是我的，别说帮你，就是一毛钱都不会给你，你就等着破产吧！”
欧楚琪嘴角挂上一丝嘲讽的笑意，一字一句，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给他，完全不留-任何余地。
对于这种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如此残忍，甚至恨不得当成商品卖掉的男人，不需要留情！
说完最后一句，和之前一样，欧楚琪动作迅速的挂断了电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又一次蜷缩成了一圈。
前排开车的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没有说话。
心里明白这是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过分了，欧楚琪只能尴尬的朝着对方笑笑。
“姐？你怎么来了？”
正坐在病床上，奋力敲键盘的欧楚阳听见门响抬头，惊讶的朝着欧楚琪问道。
“我怎么来了？怎么感觉你很惊讶的样子？在做什么坏事？还要防着我？”
只要一看到欧楚阳，她就会瞬间变成另外一个样子，无论心里有多少的痛苦，都能在一刹那间消失殆尽，脸上挂出完全没有阴翳的笑容来。
“我能在弄什么，只是刚才瑾……没什么啦，姐，我开发了一个新的软件，你看看！”
欧楚阳开口就要说出刚才季夜瑾派人来刚给送完东西的事情，但一想到之前他叮嘱的话，还是赶紧住了嘴。
就算是很快截住了后面的内容，但欧楚琪却已经注意到了那个未说出口的称呼。
季夜瑾说已经给他恢复了治疗费的供应，想必也不会少跟他接触，看他不说，多半就是提前沟通过了。
心里忍不住一疼，没有多问，而是再次泛起笑意，凑过来，假装兴趣满满的去看欧楚阳的电脑屏幕。
“这是什么？”
看着屏幕上地图一样的东西，欧楚琪皱起眉头，果然对于这类东西，她一点都不感冒。
“这是位置定位，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彻底完成，定位方面已经解决了，只要连接上地图，瞬间就可以使用了，但还需要连接几条主要街道作为框架！”
欧楚阳脸上满是骄傲的炫耀，在电脑编程方面，他的天赋，已经完全超越了很多人，甚至于有些专门负责这类工作的人，都不及五年前的他。
常年呆在病房里，从小到大，可能这就是他唯一的乐趣了。
“哦，那也就是说，以后我走到哪里，你都能看到我了？”
就算是没有听懂，但毕竟是自己弟弟弄出来的东西，欧楚琪还是会忍不住觉得很自豪，笑着点头，尽可能的去理解。
“姐，把你手机给我！”
拿过姐姐的手机，欧楚阳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键，又在电脑屏幕上扫了个什么码，就听到滴的一声，原本只是平面的屏幕上，多了一个闪烁的红点。
“这就是我了？”
指着那个出现的点，欧楚琪配合的开口问道。
“对，你看这个。”
平日里没什么朋友，只有几个熟悉的护士可以说说话，好不容易能跟姐姐聊天，欧楚阳兴奋的不行，动作迅速的在键盘上敲下几个按键，屏幕瞬间变换成了三维立体的样子。
“这是……”
“是这栋大楼的详情，和之前的定位不一样，这个是可以完全确定你确切位置的，也就是说，精确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程度，在理论上讲，等于百分之百，姐姐就算只是移动十公分，也能检测出来。”
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不知道原理，只看到这个程序，欧楚琪也觉得分外神奇，并且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个东西的前景。
心里一阵欣慰，伸手摸着欧楚阳的头，安慰的笑了出来。
连续很久都在憋闷的心，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些许的光亮。
230章：你们什么人
欧楚琪陪着弟弟研究了好久这个所谓的定位系统，甚至还成为了第一个使用这个程序的人，心情也算调整的差不多了，才终于离开。
想着今天就在这边住下了，也算是补偿一下好久没有陪弟弟的遗憾，就打了个招呼，下楼出去买东西，约定了一会回来。
因为这地方实在是有点偏僻，所以附近是不可能有什么买东西的地方的，欧楚琪也想给弟弟买点日用品，盘算着坐出租车应该不会用太久的时间，于是直接出发。
可这实在是太偏僻了，以至于徒步走了好久，都没有看见出租车的身影。
欧楚琪走在路上，周围的冷风不停的往身体上招呼，这会已经有些打寒战了，想想也是怪自己，一直待在室内，出门就上车，从来没想过外面的温度会是这样的。
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迎面开过来，欧楚琪抬眼看着，总有种不太对的感觉，因为这车子，竟然是径直朝着自己开过来的。
这段日子被人危及生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别管是不是神经紧张，现在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害怕。
左右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只能转身开始狂奔。
不料的是，这一转身才发现，身后居然也有一辆一样的车子开过来，欧楚琪刹住脚步，根本来不及再想什么，整个人就被两辆车，前后包围住了。
其中一辆车子的车门被打开，有人下来，动作迅速的拉住了她的手臂，二话不说就往车子里面塞。
“你们干什么！”
始料未及的遭遇让人惊恐，欧楚琪几乎要喊破了嗓子，却还是没有抵过三五个男人的力气，直接被塞进了车子里。
没有人说话，只是被人夹在中间的座位，前后都碰不到，想挣扎，却被人控制了手脚，只剩下嘴可以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律师，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是要坐牢的！”
“想要什么？你们想要什么，钱吗？我可以给你们，放开我！”
无论欧楚琪多么努力的试图去说话，结局都是一片宁静的没有人理会她。
车子始终都在行进之中，看方向应该是要去市区的，欧楚琪惊恐的在脑子里飞快略过几个人的脸，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谁，会用这种手段，要做什么。
这短暂的时间里，后座的男人接了个电话，听不到到底说了什么，只能听见语气坚定的一声“是”，接着一块白色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
剧烈的刺激味道从鼻腔传来，欧楚琪下意识的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要屏住呼吸，却根本撑不住那么久。
晕眩的感觉袭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病，还是因为这块毛巾上面散发味道的东西。
意识渐渐陷入黑暗，整个人失去力气，躺倒在座位上。
另外一边，被欧楚琪扔在病房里的季夜瑾，这会已经完全一改刚才的状态，举着手机刷新闻，身边还有那个负责抢救的医生，一脸无奈的正看着他。
“你啊，刚才那个小姑娘差点被你吓死了！”
因为认识的时间也算很久了，加上年纪比他稍稍大一些，虽然很多方面都不如他，但说话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的用上语重心长的语气。
“她？不会那么容易吓死的。”
提到欧楚琪，季夜瑾忍不住心疼一下，脸上的表情落寞了许多。
明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可是还是想祈求她的原谅，明知道这很难为人，可还是想做到。
虽然心里早就有准备，这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却没有认真想过，自己到底把她伤害的有多深。
那么有自尊心的一个女人，能够跪下来求自己，而他居然还无动于衷的为难她……
一想到之前围观在公司门口的人群，季夜瑾就会忍不住心痛。
之前季卓严还告诉了自己，正是因为当初那件事，欧楚琪的孩子才会流产，想想自己居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真是恨不得去死。
“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那小姑娘原本是有心理障碍的，嗜睡症知道吗？心理问题导致的，只要受到刺激就会晕倒，平时也是动不动就要睡一觉，或者晕过去，刚才那么严重的刺激，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还是没事，说不定你还救了她。”
看季夜瑾脸色太差，这位医生也没办法再深说什么，只能开口安慰。
“珉豪哥，你说，如果她因为我，心理上的问题好了，是不是就代表，对我已经解开了心结？”
被医生这么一提醒，季夜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因为当初也有怀疑过，叶芯然的眼睛是不是因为心理问题，才麻痹了视觉神经的，所以稍稍有研究过，现在再提起来，似乎还真的有可能。
“就算不是解开心结，应该也差不多吧，如果最开始是因为你的话。”
作为医生，他的回答永远都不会是确定答案，但肯定会客观的给出答案。
“肯定是因为我啊。”
季夜瑾念念叨叨的说着，这才感觉心里轻松了些。
如果说，欧楚琪只是表面上的强硬，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的确，自己做的太过分了，让她完全原谅自己，还需要很多的时间。
但只要她愿意慢慢放下，季夜瑾心里早就下定了决心，再也不会让她失望的。
“你就别想了，你自己的伤先关注一下吧，还苦肉计，你也真是大胆，知不知道，你之前进医院的时候，差点就死了？这是多少刀？你自己数数！”
再次打断了季夜瑾的思考，医生一脸嗔怪的开口。
虽说刚才的危在旦夕是装的，但之前进医院的时候，也的确的差点就死了。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整个衣服都被血迹浸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血池里面捞出来的。
惨白的脸色和惊恐的刀伤，现在就算是痊愈了，身上估计也会留下不少疤痕。
亏他还有闲心去担心别人。
“我现在还活着就行了，而且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231章：电话
也就是季夜瑾这种身体，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成正常说话的样子，简直可以说是身体状况良好的奇迹了。
纵然是这样，现在也不能随便轻易有动作，否则很有可能会加重伤情。
两个医生坐在一起聊了很久，季夜瑾心里担心的事情，基本上也得到了不少缓解，更是加深了要好好对待欧楚琪的决心。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电话响了起来。
“喂？”
“瑾哥！我姐她好像出事了！”
电话居然是欧楚阳打来的，听上去非常着急的语气，让季夜瑾不由得一愣。
虽然平时也告诉过欧楚阳可以打电话，但这还是第一次，那孩子主动打电话给自己。
听声音，欧楚阳快要直接哭出来了一样。
“你慢点说，怎么了？”
季夜瑾猛地坐起身来，顾不得被拉的有些疼的伤口，捂着肋骨的位置，对着电话安慰道。
“我姐三个小时以前就说要出去买东西，到现在也还没回来，而且我打电话，怎么也不肯接！”
欧楚阳眼泪刷刷的往下落，看着电脑上面闪烁的小红点，心里着急的要命。
换做平时，姐姐生怕自己担心，是绝对不会不接电话的，更何况是突然出去的时候。
“她说去哪你知道吗？”
季夜瑾没有半分犹豫，一边掀开被子，一边举着电话说着，完全不顾边上医生的阻拦，死命非要离开医院。
“我知道位置，我现在就发给你！”
现在唯一能让人缓口气的，估计也就只有刚才他恰巧给姐姐的手机装了定位系统了。
挂断了电话，季夜瑾一边挣扎着用自己不方便的身体穿衣服，一边还脚步不停的要往外面走。
“你现在不能出去，我得说多少遍？你想死吗？”
边上的医生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情况，但也看得出来，能让季夜瑾瞬间脸色苍白，不顾一切要出去的事情，绝对是很严重的。
“哥！我现在怕的不是死，是她的安全，就是刚才那个女人，她……”
来不及跟他多做解释，穿好了外套，季夜瑾挣扎的想让对方放手，却是完全敌不过。
“那个女人有自己的监护人，我会去告诉他，你不能走，知道吗？”
出了意外情况，作为医院的人来说，第一个想到的，当然就是当事人的监护人了。
医生按住季夜瑾，随便叫了两个护士过来，吩咐了句看住人，自己就往虎石台跑。
只要找到欧楚琪的病历，把电话打过去，这件事就结束了，就算是冒险，也轮不到现在自己还在危险中的季夜瑾。
就他这个样子，能去哪里？
然而，等到他打完电话再回来的时候，病房里，早就已经空了。
两个女孩子的力气，怎么也是抵不过季夜瑾的，更何况也没有人敢真的拦住他。
开着自己的车子，按照欧楚阳给的位置去找，是距离医院有半个城市的一处休闲会所。
这地方虽然自己没有来过，但在外已经很有名了，据说是个可以住宿的，不太正经的场所，季夜瑾不由得皱起眉头。
欧楚琪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还在继续尝试，车速开的飞快，在一次重新拨号的时候，突然有个电话在这间隙闯了进来，意外的居然是季卓严。
“欧楚琪出事了。”
电话刚刚接通，还没等季夜瑾开口，那头先传来了季卓严着急的声音。
“还用你告诉，我给你发地址，尽快。”
季夜瑾也是无可奈何，脑子飞快的转着，想想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如果真的遇见什么情况，恐怕一秒钟都不用，就被人打死了。
无论是处于什么原因，现在都不是逞能的时候，只好直接把地址发给了季卓严，两个人同时往那个方向赶去。
被带走的欧楚琪现在被带进了一个相当高级的美容室，从头到脚的打扮了一番，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在她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
因为给下了药的关系，她始终都处于熟睡的状态，甚至被人折腾来折腾去，都完全没有一点感觉。
从美容室出来，一路一直到了一处小小的房间，劣质的粉红色灯泡，打造出俩家的质感来，看起来带了些社会底层的粗糙。
在这个小小房间里，此刻只有两个人，睡着的欧楚琪，和身边正在流口水的肺泡男人。
地中海发型让他的年龄昭然若揭，小小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猥琐，脸上也是带着如出一辙的笑意，油腻肥胖的脸，也不知道五官是怎么想的，居然都挤在一起，看起来格外让人不舒服。
多么宽大的衬衫都挡不住的啤酒肚，腰带只是象征性围在中间，看起来前后两头都很难搭在一起。
这样一个男人，居然正对着欧楚琪微笑着流口水，甚至表情中，还带了一丝不满。
“你什么意思啊，怎么还是个死的？”
擦了擦自己的口水，这位油腻的大叔拿起电话，给一个男人打了过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欧楚琪的父亲，陆家现在的家主。
“不是死的，这不是怕你不喜欢她挣扎嘛，才故意弄晕的。”
电话那头也没有半分的心疼或者诧异，反而是淡定的对着对方开口。
“故意弄晕的？她不会是死了，你要诬赖给我吧？”
“反正你不是说了只要到手就给我钱吗？她不会死的，快给我钱！”
那头的人似乎并没有耐心，对待欧楚琪这个话题，也没有什么兴趣，满脑子里，唯一在乎的就是钱。
“我验了货再给你！”
油腻到让人恶心的男人挂断了电话，将信将疑的朝着欧楚琪的方向移动，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
没有异常，还好，只是晕倒了。
刚才还有点担心，这会总算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伸手就开始解自己的裤子，要做一些恶心的事情。
距离被下药已经过了好久，睡梦中的欧楚琪微微有些醒转，鼻腔里还残留了难闻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眉。
艰难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小小的透明玻璃茶几，上面还摆着一部手机，不是自己的。
周围有声响，引起了注意，扭头看了过去。
232章：跟我走
刚睁眼，一张油腻的脸便瞬间放大在眼前，欧楚琪瞪大了眼睛，吓得尖叫起来。
“啊！呜呜……”
刚要开口大叫，却被一双带着浓重烟草味道的手按住，黏腻的汗水蹭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欧楚琪试图挣扎，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绑了起来，完全无法动弹。
“你还是不要乱叫了，你们全家都是这种随便卖掉亲人的货色，你有什么可装的。”
这男人语气非常不屑，眼神中满是鄙夷，不过还是掩盖不住他身上的猥琐气息，格外的让人反感。
“唔唔！”
欧楚琪挣扎着想要说话，眼神丝毫不妥协，双手还在用力挣扎，想要稍稍移动几分，可除了被绳子勒的更加疼痛以外，似乎并不起任何作用。
“你想说什么？张开嘴大叫也没有用，这里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一个平日里就无比风月的场所，别说有人大叫了，就算是在走廊里出了人命，估计也不会有谁管。
这就是上流社会中，最黑暗的部分，有钱等于拥有大部分一切。
“你刚才说什么？我们全家？姓陆的？把我送过来的？”
虽然嘴上说着，但这男人还是给放开了手，让她继续往下说。
一直保持着防备的姿势，生怕她再大喊。
倒不是说真的害怕，而是这样大叫，万一有点什么事情发生，总归是不好的。
“对啊，陆氏现在不就需要钱吗？我会给的，已经付了一半，我不是那种赖账的人，只要你从了我。”
丝毫不掩饰的**，看在欧楚琪眼里只觉得生生作呕，这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肮脏龌龊的人？
“我呸！从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是陆家人，我可是姓欧的！”
现在想想之前那男人在电话里说的内容，终于算是明白了，原来他就是想利用自己，看季夜瑾那条路行不通，居然直接把自己卖到了另外一个人手里。
这是第几次了？
每次都用这种方式威胁，真的一点廉耻心都没有了！
那简直不是一家人，而是一窝禽-兽！
“我知道，不就是跟你妈妈一个姓氏吗？无所谓，反正我要的就是你而已。”
这男人完全不为所动，无论欧楚琪说什么，他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伸出肥腻的大手，想要在她身上摸索。
“等一下！”
欧楚琪害怕的全身都在发抖，有种说不出的恶心从胃里一直蔓延上来，紧闭着眼睛，绝望的大喊了一声。
“你又要干什么？”
万万没想到，那男人居然还真的停下了手。
“反正你也说了，你绝对不会反悔，对吧？”
身为律师，脑子转动的飞快，正在想着用什么办法说服他。
看这精虫上脑的样子，估计说服是不太可能了，还是欺骗来的更把握些，努力平复了一下恐惧的情绪，深呼吸好几次，这才能平稳的继续往下说。
“你看，反正我也跑不了，钱不能让你白花，怎么都是一样的结局，为什么不享受点？”
这话说的欧楚琪自己都忍不住想吐，不过现在还真不是吐的时候，心里知道一定得稳住，让他足够相信自己，才有可能松开绑着自己的绳子。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女人，说实话，你也陪过不少人吧？”
这充满肮脏**的眼神，落在欧楚琪凹凸有致的身体各处，似乎被她的曲线点燃了火，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吃干抹净。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放开我，我要喝杯水！”
强打着精神，忍着最后的一丝理智，想让他放开自己，欧楚琪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哀求，反而是把自己放在了和他相等的位置上，只有这样，才最能取得信任。
“你当我傻？放开你你会做出什么来？我会不知道？”
前一秒似乎真的被说动，这男人朝着她后背伸出手去，不过下一秒又瞬间恢复成冷漠的表情，鄙夷的看着她渴望获得身体自由的眼神，从厚重的香肠嘴中，吐出这么一句。
“我能做出什么？我还能杀了你？这点胆量都没有，你还想得到我？”
欧楚琪心里忍不住叹气，她早就猜到，没那么容易。
且不说这人到底有多么鬼迷心窍，至少能赚到让陆家看上的钱数，也绝不是那种好骗的角色。
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想着解决办法。
心脏狂跳不止，似乎要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看着他有些犹豫的神情，欧楚琪不得不再加一把火。
“放开我，我也许还能给你附加服务一下，你一个大男人，还会怕我？大家都心知肚明，各取所需，不至于这么胆小吧？”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一方面不想错过机会，另外一方面又害怕她真的做出什么来，欧楚琪继续添油加醋，很快就看到了更加动摇的表情。
“我可先告诉你，这里不是你随便就能出去的地方，别以为跟我耍花招就有用！”
行了！
听到他这句话，欧楚琪心里知道，自己的计划是成功了。
“钱还没到手，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欧楚琪还保持着刚才的警惕，看着他伸手给自己解开了绳子，这才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服务的。”
刚松开的手，还有些麻木，欧楚琪把手腕举到眼前，看着上面淤青和红肿，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制服这个大胖子，自己脱身。
思来想去，好像正面对决都是不太可能的。
加上这里是绝对隐秘的地方，逃跑，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刚才喊了那么久，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个胖子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刚刚说过一次谎言，再往下说，很容易引起怀疑，不如……
“你着什么急，我喝水休息下，看看你们这群男人下的死手！”
人到一个极限之后，就真的豁出去了，理智非常清醒，身体也不那么严重的颤抖了。
欧楚琪干脆坐下来，举着茶杯装模作样的往嘴边凑，余光到处瞟着。
233章：还好你赶到
欧楚琪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办，同时手上动作还不能停下来，生怕给人看出破绽，就这么一点点的，消磨着时间。
终于，那个看上去也不像是有耐心的男人，开始急躁起来，二话不说就朝着她扑上来，肥硕的身体骑在她身上，完全不顾她竭力的反抗，只想着霸王硬上弓了。
砰！
一声脆响传来，这男人还以为是身后的杯子被碰到了地上，完全没有想到，是因为欧楚琪把自己手里的杯子敲在桌子上，剩在手里的只有带着细碎玻璃渣的杯底。
杯子到底不敌玻璃瓶，敲碎之后，手也被震得够呛，鲜血直流。
不过这根本挡不住欧楚琪的动作，艰难的从他伸手抬起手来，毫不客气的往他后背捅了上去。
如果说，她的力气再大一点，或者说手上没有那么多的血，也许就不会扎的这么浅了。
“啊！”
男人吃痛起身，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中一般，捂着后腰的位置，往沙发上倒去。
等到反应过来这伤是欧楚琪一手造成的，这才真的恼羞成怒。
高低还是脂肪层厚重，一点小伤根本影响不到什么，还不等欧楚琪转身走出房间，他就已经缓过劲来，站起身拉住了她的身体。
“臭**，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烈女？”
欧楚琪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大喊，只感觉眼前一花，啪的一声脆响在耳边炸开，接着就是脸颊剧烈的疼痛，这男人居然伸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力道大的她直接摔倒在地上，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地面跌倒，头撞在茶几上，很快被流下来的血挡住了视线。
这下真的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欧楚琪还想挣扎，却也清楚的感觉到身体不停使唤，恶心的感觉反复席卷上来，让她越来越没有力气。
感觉到脚被人拉住，整个身体在地上被拖动，接着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和压迫感，欧楚琪心里闪过一丝绝望，那一秒真的特别恐惧和想死。
突然，狭小房间的门不知道被什么人粗暴的打开，头晕目眩的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明显感觉身上一轻，接着是一阵嘈杂的打斗声。
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季卓严正和那个男人厮打在一起，欧楚琪脑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有力气站起身，冲上去就要跟着一起拼命，还好身后出现的人，拦住了单单只是站立都摇摇晃晃的人。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季夜瑾喘着粗气，双手放在她肩膀，很大的力气都压在两手上面，上下打量着，想确认她有没有事。
“放开我！”
欧楚琪此刻才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关注什么，随手从角落拿了个不知道干什么的酒瓶子，一把推开压在男人身上对峙的季卓严，劈头就是一个酒瓶下去，接着又是一阵脆响。
“楚琪啊……”
边上的另外两个男人都是一愣，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张了张嘴，季卓严率先反应过来，开口说话。
看着男人头顶炸开的血迹，不由得胆战心惊。
“没事吧？”
平日里总是灰蒙蒙的一双眼睛，这会不知道是怎么了，充满了嗜血的戾气和憎恨，紧咬着的嘴唇也好像用了很大力气，小小的身体还在颤抖，手上的酒瓶已经跌落在地。
“我没事……但是……”
看她问话，季卓严肯定是要答复的，欲言又止的看向边上还在喘气的季夜瑾，不知道接下来能干点什么了。
“我已经报警了，你带着她赶紧走！”
季夜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手插在腰间，反常的好像还没缓过劲来。
按理说他的身体状况，跑这么一段路应该是不会怎么样的，可现在看起来却异常疲惫。
季卓严心里有些疑惑，不由得一直盯着他看。
“你给我听好，告诉陆家那个王八蛋，让他给老娘等着，今天的一切，还有过去的一切，我都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再找我一次，我定让他全家陪葬！”
欧楚琪真的是被气疯了，就算身边有人过来拉住她，也阻止不了她对着正捂着头痛哭的男人开口说话。
近乎失声的嗓子，朝着他气势汹汹的说着，简直恨不得直接一刀捅死他的架势。
“带她走！”
看欧楚琪这激动的样子，季夜瑾再次开口，朝着还对自己发呆的季卓严喊道。
终于缓过神来，跟着季卓严离开了案发现场，还没等走到楼下，就已经听到了警车的声音。
扭头往身后看了看，季夜瑾并没有跟上来，心里有些不安，欧楚琪停住了脚步，但想着反正警察也来了，不会有什么大事才对。
有穿制服的人过来向他们了解情况，欧楚琪还没等开口朝着对方说话，整个人先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而和那个罪犯留在同一个房间的季夜瑾，也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摔倒在地，捂着自己开裂的伤口，喘着粗气，给自己打了急救电话。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欧楚琪因为撞到了桌角，所以脑震荡有些严重，总是动不动的恶心想吐，但除了这个和惊吓过度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大伤。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比季卓严后赶到的季夜瑾，重新回到医院后，又把身上的伤口重新缝合了一遍，甚至差点因为失血过多，再次出现危险。
这一切，都被封锁了消息，所以欧楚琪根本一无所知。
只当是当初就是季夜瑾假装的病重，因为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季夜瑾已经出院了。
很快，就到了叶芯然案子的开庭日，欧楚琪作为重要证人，是肯定要出席的人，可除了意外状况，让身体越来越差，现在这个情况下，想去作证，恐怕也有些困难。
最后还是季卓严帮忙找人，跟公诉方律师讲了情况，采用了视频连线的方式作证，才不至于再把她折腾出医院去。
有业界知名律师作证，加上叶芯然所有的罪证都那么明显，最终当然是顺利宣判。
234章：送你的礼物
等到欧楚琪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快要准备出院的时候，消失已久的季夜瑾才终于出现。
一身黑色西装，领间是红色的内衬，和里面的黑色衬衫搭配起来，看上去格外精神又帅气，高挑的个子，果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欧楚琪正坐在病床上看新闻，心里还在不停盘算着，这件事的账要怎么算，陆家人做了这么过分的龌龊事情，明明当事人都被抓了起来，接受调查了，他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未免也太好笑了些。
既然互相都没有当过对方是家人，那么欧楚琪是真的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了。
忍耐了这么久，她不可能总是被人欺负吧？
想着出院之后开始调查一下陆家，却不料季夜瑾先赶到了。
“听说你明天出院，我明天要去法国出差，赶不上接你了，这是送你的礼物。”
“什么东西？”
欧楚琪皱起眉头，防备的表情一点都不掩饰，看着眼前这个薄薄的牛皮纸袋，心里有些疑惑，并没伸手，而是抬眼看着他。
“我相信是你喜欢的，是什么你就自己拆吧。”
季夜瑾表情有些失落，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放在了她床头，贴心的调整了角度，让她伸手就能抓到，接着转身离开，没有一丝要停留的意思。
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天看见欧楚琪对待那个肥腻男人的时候，季夜瑾心里就已经明白，哪怕平生都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待自己，也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原谅了。
他该感谢欧楚琪，并没有那么的憎恨自己。
或者说，心里明白，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当初没有来得及珍惜，现在已经都已经晚了。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会一直为欧楚琪做事，也许一辈子都回不到从前，但他有信心做一辈子。
砰。
病房门被关起来，欧楚琪看着的背影直到离开，这才放下手机，脸上表情复杂的很，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想着他不顾一切跑来找自己的场景，也想着之前为了救自己不顾性命的场景。
欧楚琪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的冷漠，所以其实早就已经感动了，只不过始终都没有开口说出来而已。
伸手拿过文件袋，小心的拆开，等到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才是真正的，哑口无言。
手放在被角，纠结了好几次，最后都没有掀开被子，冲出去找他。
他们之间，好像不是简单的一句感动和害怕失去，就能挽回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只要想到季夜瑾，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无辜的孩子，它还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形状都还不完整，却早早的失去了生命。
也不知道，这世界到底为什么对它那样残忍。
季夜瑾给的，正是陆家最近十年来的账目清单，就算不是金融专业的欧楚琪，凭借着之前的律师功底，也是清楚的看懂了，在账目里面短缺和违法的部分。
这应该是内部账单，否则不会做的这么清楚，对外的账单，大概是会做的天衣无缝的，至少大部分人都抓不到破绽的。
其实大公司的账目多多少少也都有一些漏洞，只不过眼前的这份，已经不是简单的漏洞问题了。
怪不得姓陆的会狗急跳墙，最后用上这一招，原来真的是已经走投无路了，没有钱，是一点解决办法都不会有的。
看着上面足以毁掉整个公司的数据，欧楚琪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原来季夜瑾早就开始着手帮自己调查这些事情了。
如果不是他，恐怕自己要查个一年半载，才能知道后来的结果了。
现在看看手里的东西，估计那个嗜钱如命的男人，应该会被自己气到死吧？
叮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欧楚琪的手机，突然开始爆发式的传来了各种推送消息，一直响着的提示音实在太惹人注意了，只好低头看看又是什么大新闻。
原本以为又是娱乐圈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却没想到，随便扫了一眼，居然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
陆氏集团。
各种报道铺天盖地，似乎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看着季夜瑾的公司名字排在前面，而陆氏集团排在后面，欧楚琪这才明白，为什么他给自己递了一份账单。
原以为账单就是所谓的出院礼物，没想到只是一份预告而已。
因为季夜瑾的突然撤资，陆氏集团彻底陷入瘫痪，濒临破产。
看着这些报道，再加上网页上各种各样陆家人憔悴的照片和配图，欧楚琪心里居然奇怪的，一点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虽然明知道他们都是罪有应得，却总是会下意识的多心疼一下。
不是因为拿他们做家人看待，只是觉得，丧家之犬的表情，真的让人很唏嘘。
现在这个情况看，掰着手指头也知道，陆氏集团撑不过三个星期一。
上市公司就是这样的，如果在公司发展良好的情况下，股市就是最大的优势，而当出现不好消息的时候，最大的优势也成为了最大的陷阱，瞬间就能让一个集团分崩瓦解，让所有人变成穷光蛋去流落街头。
甚至如果陆氏集团宣布破产，到最后财产清算的时候，可能他们连住的地方都不会有，因为要作为破产评估的范围了。
新闻还在不断继续，然而欧楚琪基本上已经猜到了结果，索性干脆就不打算往下看了。
一直压在心上的仇恨石头，好像渐渐轻了不少，整个人也更多了几分力量。
第二天，欧楚琪按时出院，没有去任何地方，而是仍然去陪弟弟待了一天，这次干脆就是开车去的，反正嗜睡症最近也有所好转，好像并没有那么严重了，为了不再出现意外，这可能是最好的方式了。
让欧楚阳安心，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特意拆了头上的绷带，换成一个小小的创口贴，还故意弄成了卡通的，为了显示自己并不严重。
在对待欧楚阳这方面，欧楚琪的细心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人。
235章：物归原主
星期一，早上九点整。
一身深卡其色的外套下若隐若现的黑色职业装，精致的脸上带着完全职业化的妆容，欧楚琪站在季夜瑾的公司门口，抬眼看着这一整栋熟悉的大楼，心里思绪万千。
现在的她，还不能说完全不记恨季夜瑾了，但过去的事情，的的确确真的可以过去了。
无论是看着他为了自己，做很多不想他性格做出来的事，还是想起他为了救自己不顾一切的样子，欧楚琪心里都明白，其实从最开始接手公司的那一刻起，她就根本做不到去报复季夜瑾。
现在甚至，季夜瑾把公司交到了她手里，却又自己动手去对付陆氏集团，就更让她明白，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她能掌控的。
约定了法务部的人早上上班就到办公室等她，想必现在已经在了，欧楚琪深吸一口气，这才走进了大楼。
刚走到电梯门口，就听到后面一声熟悉的问好。
“欧楚琪？”
循声回头看过去，果不其然，正是孙少煜。
“哦，上班？”
欧楚琪有些惊讶，同时还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面对这个男人，她现在还是有些内疚和难过，当初那样利用人家，现在却又决绝的彻底消失，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再面对面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尴尬。
“恩，这个时间不上班，难道我不要吃饭吗？”
相比于欧楚琪，孙少煜自己却是一点奇怪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是淡定的看着她，还能开口开玩笑。
想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欧楚琪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无奈。
“呵呵，少煜……我……”
“星期一大清早就这么没精打采的，有什么话，等你整理好了，一起告诉我吧！”
少见的，温和的孙少煜也有打断别人说话的时候，欧楚琪意外的看着眼前似乎不太一样的男人，心里多了好奇。
“我感觉你不太一样。”
站在电梯里，欧楚琪咬着嘴唇，上下打量孙少煜，说不出为什么，但明显能够感觉出来，他身上有种不一样的气质。
这感觉还不是一点半点，而是从内到外，从头到脚的明亮。
虽然以前的孙少煜也给人温暖明朗的感觉，却不是这种，现在看起来，整个人都非常有自信，一点也不畏畏缩缩了。
“人都是会变的。”
看着欧楚琪惊讶好奇的样子，孙少煜笑了起来，趁着电梯门开的功夫，直接迈开步子离开，临走留了这么一句。
这段时间里，季夜瑾找他聊过，也把欧楚琪的事情都一一说给他听了，顺便还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在这看似只是秀恩爱的举动面前，孙少煜却分明看到了自己永远不及的那部分，大概这就是真爱和单相思的区别，对于欧楚琪，他始终都是以一个遥远的梦想方式来看待。
下意识的，就把自己放在了底下的位置上，所以相处的时候，格外少了些放松，当欧楚琪渐渐离自己远了，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十几年来的感情，总算是放下了，也算是让孙少煜重新涅了一回，自然就变得不同了。
电梯继续往上，到了季夜瑾的公司，欧楚琪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把手，决然的走进去。
“欧总。”
早早就等在办公室的法务部部长站起身来，恭敬的鞠躬开口问候。
“行了，坐下吧，反正你心里也只有季夜瑾才是总裁。”
欧楚琪哭笑不得，看着这群人虚伪的一面，真是不知道能说什么才好。
他们为什么总觉得别人发现不了这些猫腻呢？
“不是这样的，其实对我……”
“我是想问你，如果拒绝接受赠与，那么被赠与的部分，会原封返还给对方吗？”
打断他后面有可能是长篇大论的表忠心台词，欧楚琪心里清楚，自己现在不需要听这些废话。
反正说到底，公司又不是她的，都准备归还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欧总……”
“叫我欧楚琪。”
明知道他是会跟季夜瑾报信的，加上自己本来就是法律专业，这些基本问题，当然也不需要特意找一个答案，单纯就是为了通知而已。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法务部部长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盯着欧楚琪面无表情的脸，开口想要确认自己的想法。
“字面意思，去告诉季夜瑾，三天之内回来接手公司，不然我就卖掉。”
欧楚琪哭笑不得，看着他一脸激动，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真是让人唏嘘。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做了这么多天的总裁，居然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按照她以往的做事方式，所有的合同和文件都已经签好了字，放在了季夜瑾的桌子上，接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现在，应该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暂时没有地方可以住，她又不想去季卓严安排的地方，索性直接搬到了欧楚阳的病房去，反正长租的病室是两张床，方便陪护的。
一边陪着欧楚阳研究他那些看不懂的软件，一边还在努力找工作。
该是时候告别过去，重新开始了。
本来所有的执念，都是因为叶芯然而起，现在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剩下的大概就需要交给时间去解决了。
原以为生活就会在这里画上一个小小的休止符，让她可以慢慢继续往前，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封快递，又一次打乱了一切的节奏。
那是一个非常安静美好的午后，欧楚琪坐在窗前，手里握着手机，上面是各种招聘信息，她却完全看不进去，而是想着该怎么跟季卓严有一个交代，突然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递上来一个小小的信封。
“谢谢哦。”
在这里，会接受快递的，也就只有她自己。
可是看着空白的寄件人，再想想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快递要接收，欧楚琪不由得心里奇怪起来。
拆开上面的封条，小心的往里面看去，除了一叠a4纸打印的东西以外，也没有什么，伸手掏出所有的东西来，几张照片滑落在地上，发出些许声响。
欧楚琪低头去看，不由得全身一怔，愣在原地。
236章：可怕的事
欧楚琪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照片，全身忍不住的在发抖，一双眼瞪的很大，似乎看到了非常惊悚的内容。
一共是六张照片，其中有四张都是那个姓陆的男人，在和不同的人谈话，场景有咖啡店，有看上去像是办公室的地方，也有某个街道的转角，而这些无一例外的都有似乎是用来装钱的信封出现。
那男人拿着信封，四外张望的表情尽收在照片里，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当时的紧张和慌乱，欧楚琪眉头紧皱，咬紧了牙关，后面的照片，她甚至不敢看。
因为在现在看到的四张照片里，有一个人，分外眼熟。
穿着白大褂，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嘴角挂着邪恶贪婪的笑意，伸手去拿那男人递上来的信封。
照片的角度非常刁钻，也不是很清楚，但欧楚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他就是当年给自己母亲做主治医生的那个人，前几年，因为醉驾撞上高速公路护栏身亡还上了新闻。
那时候她还想着这人其实对待病人挺耐心的，怎么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一直到今天才明白，不过都是伪装而已。
能和姓陆的男人同流合污，会是什么好货色！
“姐，你怎么了？”
坐在病床上的欧楚阳抬头，这才注意到姐姐的不对劲，盯着看了好久，她还是那个表情，脸色苍白的吓人，还以为是哪里不舒服。
“哦，没事，我要出去一下，你好好待着，我很快回来。”
欧楚琪这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的看着欧楚阳关心的表情，赶紧收起震惊的情绪和心里蔓延开来的疑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自己转身就要走。
“你注意安全！”
欧楚阳还对之前的事情有些介怀，非常担心。
“恩，不用担心。”
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欧楚阳努力做出一丝轻松来，赶紧退出了房间。
没有多想的欧楚阳只觉得可能是收到了简历得到录取的通知，看见房门关上，又低下头来继续专注。
离开弟弟身边的欧楚琪很难平静自己的心情，甚至都没有办法等到从电梯里出去，直接翻出了后面的照片来看。
那是妈妈当年住的病房，而之前照片里接信封的医生，正拿着一个针管，不知道往点滴瓶里面注射了什么。
其实只看照片，欧楚琪就已经猜到了大半，可还是不愿意相信，又继续往下翻，这才看到了真正的实锤。
作为律师的她，对眼前的一切简直不能更熟悉了，那是一张尸检报告，却并不是妈妈的，而是外公外婆的！
看时间是在外公外婆因为疲劳驾驶意外车祸死亡之后没多久做的尸检，而且是警方出示的报告。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欧楚琪不禁捂住了嘴巴。
当初外公外婆相继出事，欧楚琪还小，只觉得悲伤，没有留意太多，现在想起来，最开始警察是有问过一些事情的，而且还说要介入调查，觉得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有些蹊跷的地方。
可是后来，紧接着妈妈就服用安眠药自杀入院，因为药物过量，被发现的又晚，差点一条命就没有了，不过所幸是抢救过来一条命，始终处于无意识的昏迷状态。
也是因为这个，家里瞬间变得乱七八糟，外公外婆的葬礼刚刚结束，医院就传来了妈妈最终脑死亡的消息。
接二连三的打击，差点让整个欧家毁于一旦，只剩下了她和弟弟两个人，还有的一个就是倒插门进欧家的女婿，两姐弟的爸爸，那个姓陆的男人。
谁都没有想过，他居然就是害得家族彻底消失的罪魁祸首。
欧楚琪紧紧捏着手里的纸，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的搅，痛的甚至无法呼吸，全身都在颤抖。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始终都没有被当成女儿对待了，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母亲，卧薪尝胆近十年的时间，为的就是夺走欧家的家产，霸占成自己的！
这得是多么缜密残忍的心思，才能十年如一日的做这些事情。
想想当初母亲刚离世没有多久，他就接了别的女人进别墅，甚至还带了两个女孩一起，现在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而已。
所幸苍天有眼，那女人没多久就因为得了绝症死了，可真正的罪归祸首，却仍然逍遥法外。
想到这些，欧楚琪简直是要崩溃。
冲出了电梯，一路根本没有敢停下，朝着医院外面跑去，生怕欧楚阳会不会在窗台上看着自己，一直走了好远才敢停下来继续哭。
嗡嗡。
口袋里的电话开始震动，欧楚琪没有心思理会，一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一边眼泪直流，顾不得周围人奇怪的眼神。
不知道走了多久，甚至欧楚琪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满脑子都是对那个男人的憎恨，和对自己后知后觉的埋怨。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眼前，挡住去路。
欧楚琪脚步一停，甚至都没有看那辆车，又继续茫然的转弯想要绕开。
“欧楚琪！你没事吧？喂？”
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隐隐约约是穿着纯白色的衣服，走到自己面前，扶住了肩膀，轻轻摇晃，想要唤醒她的意识。
“哦？”
木讷的抬眼看过去，只觉得这男人五官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认识的人。
“你清醒一点，别这样……”
男人开口还想说点什么，余光瞟到了她手里还掐着的一叠文件，噤了声，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熟悉的木槿花和薄荷香气萦绕在鼻尖，欧楚琪感觉到一丝慰藉，这才渐渐缓过神来，有了些意识。
“你干什么！”
猛地伸手推开抱住自己的男人，欧楚琪大声喊道。
“你没事吧？”
季夜瑾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终于站稳，先微微低下头来，关切的打量着她。
“关你什么事！”
没有一丝的温柔，好像刚才那个柔弱的女人并不是她，欧楚琪冷冷的回了一句。
237章：计划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东西是我寄给你的，对不起，我没料到你会这么早就收到。”
季夜瑾有些愧疚，他是因为伸手去对付陆氏集团，调查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这件尘封已久的事情，甚至都没有深思熟虑，只想着讨好欧楚琪，就寄了过来。
等到一个人静静想想，又觉得这样好像对欧楚琪太残忍了，想跑来阻止，却已经晚了。
看她整个人崩溃的样子，季夜瑾简直后悔莫及。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一切由自己经手。
“这是你寄过来的？”
欧楚琪终于反应过来，抬手把文件举到面前，不敢相信的看着季夜瑾。
“是。”
有些抱歉，季夜瑾抿了抿嘴唇才低沉着声音开口。
“呵呵，看着我这样，你很开心了？”
没想到，欧楚琪居然直接想歪了，她甚至都没有一丝丝的感谢或者其他情绪，只觉得季夜瑾是在故意挖苦自己，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有权利知道这些事。”
百口莫辩，季夜瑾真的没有想过他做这件事，会造成现在的结局。
从来没有想过让她不开心，只是觉得这些事情算是欧楚琪的私事，应该有知情权，并且让她自己去判断该怎么处理，却没想过，这些对于她来说，是个巨大的冲击。
“我已经知道了。”
眼前的女人咬牙切齿的开口，闭上了眼睛，眼泪还在脸上没有干，一字一句的宣告完，转身又要离开。
季夜瑾怎么可能放心她这个状态在外面游荡，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却被大力甩开。
“请你，自重！”
欧楚琪头也没有回，冷冷的说了一句，继续往前，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季夜瑾在原地站了好久，上车想追，脚已经踩在了油门上，又松开。
现在欧楚琪心里想必很混乱，也许真的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他不该打扰。
独自坐在咖啡馆的欧楚琪看着眼前的报告，真的是每多看一眼，就会心痛一分，眼前似乎还能回忆起妈妈抱着自己，温柔的说话……
可这一切，永远都只能是回忆了。
原本以为心境已经足够平静，欧楚琪以为自己已经经历的够多了，却没想到，看到这些的时候，心里还是那么的痛苦，到最后，痛苦到了极致，就变成了一种极度镇静的情绪仇恨！
她要复仇！
就算是为了枉死的妈妈，也要复仇。
要让那些丧尽天良，没有人性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欧楚琪脑子开始了飞快的运转，迅速开始构建怎么报复姓陆一家的计划！
不论是不是故意，他们始终都是杀害自己母亲，还有外公外婆的凶手，这一份资料已经足够证明了，可欧楚琪心里也很清楚，如果直接提交到法律手里去解决，很有可能会被姓陆的人拦下来。
要知道，当初尸检都有了结果，不还是当成一般的事故死亡处理了吗？
现在的欧楚琪，对谁都没有足够的信任，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觉得世界很美好的小女孩了！
既然要动手，当然是需要足够的力量，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也许季夜瑾可以，但她绝对不会再去求他。
季卓严……也不行，之前已经麻烦了太多，现在连个交代都还没有给人家，再利用对方，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无论之前是不是各取所需，欧楚琪都很明白，她不能这么做。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煽动舆论，欧楚琪翻出手机，打开了网页，开始查询一些相关的内容，想着自己怎么做，才是最安全，最有效的。
一方面要保护好自己和欧楚阳，另一方面也要让姓陆的付出代价。
自从之前那次绑架事件之后，欧楚琪一直以为，自己是处于暂时安全的情况下，至少陆家的人不敢轻易动她，因为怕她会突然曝光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她并不知道，其实姓陆的早在当时，就准备杀了她以绝后患了，只不过是季夜瑾始终在暗中保护，才没有出现意外。
在网上调查了很多，欧楚琪思来想去，似乎除了设计舆论导向，没有更好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一秒钟都不愿意再等，只希望现在就能立刻看到那男人的结局，于是迫不及待的就开始了联系购买水军的人，想要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引起足够多的人重视，这样就算陆家想暗度陈仓，也变的不可能了！
身为一个律师，在说话这方面，非常有条理，欧楚琪条理清晰的开始列举了一些事情，把屏幕后面的自己伪装成一个完全害怕的角色，如实把被迫害的经历一点点写出来。
本以为这样绝对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还是很快在网络里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这种无聊透顶的豪门争斗故事，就算是大多网民看了，也都只会觉得是个天马行空的小说作家而已，根本不会往真实的角度去想。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一切却引起了陆家人的注意。
一直在密切关注欧楚琪动向的陆家人，很快发现了她试图在网上解密当年事实真相的事情，很快慌了神。
还想重蹈覆辙的伤害欧楚琪，却不想，先正面遇见了季夜瑾。
本想直接伸手弄死她，被季夜瑾派去保护的人三番两次的阻挠，最后都没有成功，甚至连对方的身边都没有靠近的了，加上公司的状况越来越差，渐渐的，姓陆的有些狗急跳墙了。
这一次，干脆就以欧楚阳父亲的身份，来到了医院。
当时欧楚琪正坐在弟弟边上的陪护床上看自己发的帖子，明明知道这招已经没有用了，却还是隐隐约约的抱着希望。
砰！
病房门被打开，两姐弟齐齐抬头，看着来人。
“陆楚琪，你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没有开场白，直接朝着欧楚琪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欧楚琪也是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进来的男人，说不出话来。
238章：我警告你
欧楚阳虽然一直都待在医院里，但当初从陆家出来的时候，其实他也是在的，所以自然对他也是没有好感，充满了戒备。
等欧楚琪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怎么保护好弟弟。
小小的身躯弓起，眼神犀利的看着对方，伸开双臂挡在了欧楚阳前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如临大敌的猫。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声音不大，但欧楚琪很清醒，她还想做最后的反抗。
毕竟在网上发表那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确切的说是什么人，哪一年，哪一件事，所以完全可以耍赖，只要能骗过他就行了。
“不用跟我装傻，你发的东西我都看到了，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吧！”
男人似乎也不着急，反正在这里，欧楚阳就等于废人，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就能让他去死，而一个女人，他还没有什么害怕的。
“你有没有人性，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女儿！”
欧楚琪已经明确的感觉到了危险，知道这男人是不准备放过自己的，看架势，是想直接杀了自己了事！
一边试图想要唤醒他心底里的良知，一边左右看着，想找些东西防身。
这男人能亲手杀掉她妈妈，自然也就能亲手杀了她！
这一点，欧楚琪还是非常确信的。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母亲当年和什么人生了你我都不知道，你就是个野种！”
完全不顾及一切，这男人真的是疯了，开口说的内容让人震惊，同时也足够有冲击性，欧楚琪没来得及去想别的，只顾着防备他。
“你就是个没有人性的禽-兽！”
没有真的通过法律手段来制裁他，一方面是因为早就过了公诉时效，身为律师心里也清楚，这些间接证据，是不可能定罪的，另一方面也不想让欧家的名声被他彻底毁了。
就算是到了今天，欧楚琪还是想尽可能的保住欧家的。
无论是公司还是家族，都是外公外婆一手建立起来的，凭什么要毁在一个没有人性的男人手里。
砰！
被关起来的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用力之大甚至门板弹到墙壁，又差点重新关起来。
季夜瑾带着一群人，站在门口，黑压压的一片。
一张熟悉的脸看起来格外冷漠，嗜血的残忍眼神中有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看得欧楚琪不由得一愣。
“我说过，别动她的吧？”
似乎并没有留意到房间里的特别，季夜瑾每一步都走的很随意，直接站在了男人的正对面，挡住欧楚琪的视线，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听得出来，这句话里的阴沉和寒冷。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男人显然有些怂了，不过面上还在嘴硬，仍然不肯松口的做最后辩解。
站在病床边上的欧楚琪看到他，终于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伸手去抱住欧楚阳，眼泪开始掉下来。
她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自己的亲生父亲面对面对峙，而且是有关于生命的对峙。
“姐……他，在说什么？”
欧楚阳很震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看着那个曾经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双手用力握紧，情绪激动的很。
“没事，你不用听，都是废话，乖！我求求你，别激动，你现在身体还不好！”
不害怕任何事情，唯独害怕弟弟会因为这件事受牵连，欧楚琪哭着给弟弟擦眼泪，更是用力的抱着，却对他的情绪无能为力。
现在她很想能控制一下局面，却好像都只能是徒劳。
“我们，还是出去聊吧！”
季夜瑾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想着欧楚阳的身体状况，动作微微停了一下，朝着手下试了个眼神，两个男人上来直接把他架了起来，往外面走。
嘈杂的挣扎声音渐行渐远，季夜瑾却没有离开，而是直接走到了病床边上，看着抱在一起，哭成泪人的姐弟，无奈的叹气。
伸手想要安慰她一下，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如果最开始知道，一切会演变成这样，他肯定不会告诉欧楚琪的。
“瑾哥，他刚才，是想要杀了我和姐姐？”
病床上的少年脸上带着苍白，还含着泪水的眼中却是有着隐忍的恨意，其实从最开始，对那个男人就没有什么情感可言。
一个可以抛弃自己女儿和儿子的男人，他能有什么情感。
这些年来，看着姐姐为自己的病四处奔波，又被人威胁，欧楚阳何等聪明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只不过是始终没有说出口罢了。
现在看着他，除了心里的唏嘘，就只有本能一样的，开始流泪而已。
“没有，他只是生气，你们不要担心，有我在，谁都不会有事。”
季夜瑾张了张嘴，犹豫了好半天，终于才开口说出了善意的谎言，
无论这个现实世界有多么的残酷，他都和欧楚琪是一样的心思，不希望这个少年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是欧楚琪想要的。
“季夜瑾！”
说完了这句，季夜瑾本来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她抓住了袖子。
“我知道！”
没等欧楚琪开口说什么，就已经了然，轻声说了一句，又抽回袖子，跟欧楚阳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离开。
姐弟两个哭了好久，又沉默了好久，等到彼此情绪都稳定了些，才终于看向对方，开始谈心。
欧楚琪试图想要一点都不告诉弟弟，把所有的痛苦都埋藏起来，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饶是如此，欧楚琪还是尽可能的把当年的事情都隐瞒了下来，只是说他没有尽全力去抢救，最后还想独自霸占妈妈的遗产，把所有的伤害都降到了最低，才让欧楚阳接受。
“所以，他就想杀了我们？”
欧楚阳还是在纠结这个问题，他虽然不怎么接触很多的人人，但对情感的感觉，还是很准的。
“没有，他只是生气，真的，你不要这么想。”
无论怎么努力，似乎欧楚阳已经认定了这个想法，欧楚琪也是无奈。
239章：消失
季夜瑾带走了来找麻烦，甚至抱着不好的意图来的人，索性欧楚阳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情绪虽然有些激动，却没有危及到生命。
也可以说，这段日子里，他的心脏已经健康了许多。
当天晚上到底怎么处理了那个男人，欧楚琪并没有空闲去关注，但第二天一早，却是被齐薇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从头到尾的刨根问底了一遍。
“你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有什么事情都不能告诉我了是吗？”
欧楚琪前一天晚上本就深夜才睡下，这会头脑还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的正在茫然，听见电话里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说什么呢？”
尽管还在睡梦中，但潜意识里还知道自己在欧楚阳的病房，所以声音压得很低。
“陆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齐薇先是一愣，一只手举着电话，另外一只手还在不停的操控鼠标，翻看网上的新闻。
她是记者，对于新闻这类的内容，有非常敏锐的洞察力，更不要说是这种在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了。
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基本上就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打电话过来，无非就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和担心，想确定欧楚琪的安全而已。
“什么事？”
一听到陆家，欧楚琪瞬间精神起来。
她现在对这个字有些过敏，无论是发生什么事，都足以让她瞬间打起精神，用全身的防备状态去对抗。
“别跟我装傻了，不是你跟季夜瑾说情，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
电话那头完全是不以为然的，对着话筒毫不客气的一通嘲笑，似乎是在说她的虚伪。
“什么事情？发生什么事了？”
欧楚琪一边四处找耳机，手忙脚乱的插上之后，又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开始翻新闻网页。
她昨天晚上才经历了恐怖的事情，今天又能出什么新闻，是和陆家有关系的？
难不成，季夜瑾真的做了什么？
商业巨头的跨界合作，是商业联姻，还是救人水火？
一个偌大的标题出现在搜索引擎的首页，看着上面搭配的图片和内容，欧楚琪不由得有些懵。
她还不能完全反应过来，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点进去开始看里面的详细内容。
季夜瑾的公司在陆氏集团出现史上最大危机的现在，发起了绝对援助的合作邀请，并且双方迅速达成了协议，甚至于今天就要签约了。
不仅如此，甚至还详细深扒了季夜瑾过去一段时间里，对于陆氏集团的各种资助，其中不单单包括金钱和货源，甚至还有广告创意和推广方面的事宜。
算算时间，大概也就是欧楚琪嫁给他的时候。
除了这一次之外，其实其他的，她还是基本都知道的，说白了，那些就是姓陆的卖了自己，获得的报酬而已。
“你说的是他们俩合作的事情，对吧？”
欧楚琪收了收自己惊讶的情绪，对着话筒开口道，语气中带了些许的无奈。
说好了跟季夜瑾两不相欠，公司还给他，从此不再来往，现在怎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到底想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有些事情，错过和过错，是一样的概念。
“你怎么了？”
齐薇敏感的感觉到自己好朋友的不对劲，关心的开口问道。
“我没事，我晚点再打给你吧，现在有事！”
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银行卡的扣款详情。
上个月她为了给欧楚阳交住院费，跟银行贷了一笔款，又把房子直接租出去，现在正是还款的时候。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串数字，欧楚琪不由得苦笑。
这点钱对于他们来说，算什么啊？无非就是饭桌上的一杯酒，办公桌上一个签名，银行里一个数字而已。
可对于她来说，却是可能要奋斗很久，才能拿到的金额。
扭头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弟弟，欧楚琪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洗漱，然后悄悄的，离开了医院。
又一次站在季夜瑾公司的大楼前，仰头往上看，刚好能直接看到他办公室的窗户，窗边还有落地的纱帘，总是若隐若现的挡住一半，纱帘后有绿植，半人高左右。
所有的一切都非常清晰，甚至都不用刻意去想，她就能记住。
这一切都是因为，在那样的一个房间里，每天都坐着一个男人季夜瑾。
“看什么呢？”
“啊！”
原本正站在门口看着，一言不发的盯着那扇窗子，突然耳边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响起，吓得欧楚琪下意识的往前一跳，差点挥手就给他一个耳光。
“对不起，我没想吓到你。”
“你神经啊！”
欧楚琪还是伸手给了背后站着的季夜瑾一下，只不过没有打在脸上，而是打在了肩膀上。
现在她好像真的没有办法太过排斥季夜瑾了，毕竟，她甚至连一个怨恨的理由都没有了，只能一直保持着这种原谅和不原谅中间的情绪，反反复复。
看不见的时候，会想起，可是看见了，同时就会想起孩子。
“找我吗？”
季夜瑾也没有一点生气，反而是露出暖暖的笑意，冲着她问道。
“为什么？”
提到正事，欧楚琪脸色才冷下来，语调认真的开口，表情都是如出一辙。
“什么为什么？跟你家里合作？”
看他明知故问，欧楚琪抿了抿嘴，没有出声，只当是真的在追问。
“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对欧楚阳的照顾，我也谢谢，等我找到工作，我会一一还给你的，但是对陆家，请你……”
“我没打算把这一切算在你头上，我做的事情都是我自愿，你不要总是自以为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把人都想坏了，好吗？”
对方显然比她还要着急，甚至不想等她说出后面的内容，而是直接开口打断，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和立场。
“想坏了？呵呵……可能吧。”
欧楚琪简直哭笑不得，季夜瑾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的不是一星半点，甚至昨天都见了那样的场景，也能说出是自己想的吗？
240章：作为感谢
“我说的只是，你不要把现在的我，想坏了，我从来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解释，但是我也知道，你不想听，所以，我什么都不会说，等你愿意接受的那一天，我会一一告诉你。”
季夜瑾双手往身前一挡，尽可能语气平稳，条理清晰的跟她讲话。
有时候他是真的拿欧楚琪没有办法，分明是个律师，可是对别人语言的理解能力，却是格外的让人不敢相信，差到了一个非常偏激的程度。
甚至于，连最基本的一句话，非常普通的一句话，都能误会。
她总是想太多，很难轻易相信身边的人，这大概就是问题的所在。
“你……”
欧楚琪脸上还在笑，似乎带着浓重的嘲讽，因为反而是他，才更不能相信。
如果不是季夜瑾，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可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并不能完全怪他，而是要怪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接受了别人的帮助。
当初哪怕是再坚持一下，他也许就不会想到利用自己，而是放弃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也知道你觉得这话很好笑，但我都是认真的。”
季夜瑾还在试图跟她讲清楚，不过似乎作用并不是很大。
始终都处于一个不愿意听，也不愿意去相信的状态里，看着她这样，心里除了无奈，也只有后悔。
很心疼她变成今天这样，可是却又不得不面对她如今的防备和敌意。
“谢谢你，无论是你说的这些话，还是你的心思，我都谢谢。”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好久，互相都没有动，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她低着头，全程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看什么，而季夜瑾看着她，瘦小的身体看起来那么让人心疼。
对牛弹琴总是没有意义，所以他选择直接闭嘴，让她自己去决定，如何理解这一切。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两个人中间的气氛越发凝固的时候，突然欧楚琪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慎重却认真的表情，抿着嘴唇，犹豫了片刻，开口说出这么一句。
看得出她眼眶中微微泛着的红色，季夜瑾有些吃惊，口袋里的手紧紧握着，生生忍住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疼爱一样的冲动，因为生怕会引起她哪怕一点点的反感。
“我希望你能恨我，这样至少不至于忘记我。”
季夜瑾是绝对真诚的在说这句话，因为欧楚琪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了她的态度。
不是真正的原谅，只是愿意相信，却不愿意依靠了。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也不是真正做到让她解脱的结果，季夜瑾自问，不能放手。
“我不会忘记你，但也不会刻意记住你，今后我们各走各的吧，经历了这么多，相信你也明白，什么叫做时光不能倒流了。”
他并不知道，当欧楚琪面带微笑，看似轻松的说出这些话时，内心是如何的疼痛和窒息，更不知道，她脸上的笑意，是用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疼痛换来的。
这段感情太深刻，甚至到了一个刻在灵魂里的程度，所以她不是永远不可能如同嘴上说的一样平静放手的。
可反过来想想，就算真的重新在一起，真的还会和从前一样吗？
她还能再相信一次这个曾经差点因为误会，杀死自己的男人吗？
“你真的感谢我，不如，请我吃顿饭吧。”
季夜瑾只能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只能看到她眼中隐隐约约的水汽，却不知道，同样是云淡风轻的，欧楚琪却已经在心里经历了一回生死。
对于女人来说，失去一个孩子，几乎是整个世界都倒塌了一样，更何况是欧楚琪这种，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指望和依靠的女人。
除了用这种拙劣的借口再留她，季夜瑾真的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脑子飞快的转着，最终只剩下这个答案，不会引起反感，却也有机会再跟她见面。
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恐惧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舍。
不敢让她就这么离开，生怕会永远的消失，销声匿迹的生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甚至某天擦肩而过，都无法相识。
那样的画面如今想来太过残忍，季夜瑾真的做不到。
“好，什么时候？”
欧楚琪先是一愣，随即又用力点了点头，说到吃饭，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和他一起做饭，一起吃饭的画面，还有在国外度蜜月时候的咖啡店和街角的小面馆……
季夜瑾带给她的，不仅仅是一份回忆而已，更是一份真正的，足以让心脏冰封的感情。
“不知道，但是至少，你给我个约定，只要是我打电话找你，你一定要来，哪怕在天涯海角，也要来，知道吗？”
这是近乎奢求的一个答案，其实真正要的，不是一起吃饭，而是她不会离开的约定，就算是远远的看着，也不希望她离开的一个约定。
“你们公司和陆氏集团的合作，会持续很久吗？”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用另外一个问题，取代了答案。
这听起来有些突然，但只要是她提出来的问题，季夜瑾都会确切的给出答案。
有些错愕，但还是点了点头，等着她后面要说的内容。
“那么可能下一次，你再去公司交接的时候，遇见的人，会是我。”
欧楚琪脸色沉下来，有种冰霜的感觉。
一直到这一刻，季夜瑾才算是真的听懂，原来她并没有打算离开这里。
她的性格，非常倔强，所以才更容易预测到，如果想要离开，绝对可以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为什么？”
以季夜瑾的情商，怎么可能听不懂这句话，只不过现在更想从她嘴里听到答案罢了。
“因为所有做过错事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就像你和我，也像是……姓陆的那人一样。”
看她一脸的坚决，季夜瑾也是无奈，这女人的倔强要如何是好？
分明是痛恨的，可因为是父亲，却说不出更恶劣的话来，只能用姓陆的来代替名字，也代替脏话。
241章：请你滚出去
陆家大宅，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派，周围郁郁葱葱的植物看起来成长的还不错，边上的车库门开了一半，隐隐能够看见有几辆豪车都停在那，只是看一眼车标也知道是价值不菲。
上午找季夜瑾说了很多话，除了跟过去的道别，还有对他所有痛恨的释怀，等到真的完全说出来那一刻，欧楚琪才明白，其实自己从最开始，就不可能真的恨那个男人。
只不过是心里过不去的坎，都放在了他的残忍和冷酷身上。
可这并不能代表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想起，最开始相遇时候的一切，其实都是个陷阱。
“楚琪，你想好了？”
身后跟着的人，是前几天刚刚辞去了律师事务所工作，重新回到家族企业上班的孙少煜，而另一侧则是每天呱噪着，埋怨欧楚琪什么都不告诉她的闺蜜齐薇。
总不可能一个人孤身奋战重新来这个地方，现在她需要的，就是底气。
陆家整个取代了欧家，这个时代可以结束了，所有的错误，都应该物归原主。
“我从来也没有过选择！”
按下了口袋里的录音笔，欧楚琪率先迈开步子，朝着这个自己曾经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却不得不离开的地方。
在这里，承载了她所有童年的美好，却也终结了她所有幸福的时光，今天也许就是该了断的时间了。
三个人浩浩荡荡的往别墅里面走，里面已经有人留意到了外人的到来，有人试图想伸手拦下来，却又有些不敢，脚步踌躇之间，他们就已经错过。
砰！
陆楚爱和陆楚婕正挤在一起，对着电视上的偶像团体直播流口水，笑嘻嘻的互相推搡，突然听到门响，还以为是父亲，扭头一看却没想到是欧楚琪。
“你怎么在这！”
陆楚爱率先站起身来，一脸的敌意看向来人，当看到欧楚琪身后的男人时，却又不自觉的有些怂了。
“你爸呢？”
和年少之后找回来的场景一模一样，欧楚琪这些年收起来的张狂，在今天又一次重演，只会更加严重，绝没有一丝收敛。
“不在，你要干什么？”
身为姐姐，陆楚婕居然还知道挡在前面，完全是嫌弃的表情看着对方，没有半点看的起。
“你好，我是欧小姐的刑事法律顾问，请问陆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是有事情要说的。”
欧楚琪本来还想说话，却被从身后冲出来的孙少煜打断，还是一样的递名片，这次换了一身土灰色的西装，分明是难以驾驭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看在陆楚爱眼里，却是帅气的不行。
“不知道，昨天就没回！”
陆楚婕可没有妹妹那么好的脾气，直接开口就怼了回去，对于那张递到面前的名片，也是一眼都不想看。
“先叫人过来吧。”
看着姐妹俩一如既往的骄傲和目中无人，欧楚琪嘴角挂上一丝嘲讽，扭头跟齐薇开口道。
“恩。”
一向没什么正行的齐薇，今天居然也是一脸的认真，点头转身就拿起了手机。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私闯民宅知道吗？”
一看他们想打电话，陆楚婕有些激动了，家里虽然有人保护安全，但是却没有人会真的对付欧楚琪，爸爸也不在家，现在就她们两个，还不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自从欧楚琪嫁给季夜瑾，在陆家的饭桌上被提及的次数简直是越来越多了，甚至渐渐的，连爸爸都会开口说，让他们稍微长点心，至少找个好人嫁了！
“私闯？民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房子，好像并不是你爸爸一个人的吧？非法所得的话，应该就不是单纯交出财产的问题了！”
欧楚琪前面还是面带笑意的开口，后面就已经是赤luoluo的在恐吓了，手上掐着的证据，且不说会不会让他被判死刑，起码夺回这一切的能力，还是有的！
而此刻正站在陆家大宅里对峙的人，并不知道，一直都没有路面的陆家家主，其实根本没有从季夜瑾带去的地方出来。
所谓的合作，无非是一种挟持，如果说他不能完全保证欧楚琪的安全，且不说公司会如何，就算是整个陆家，都有可能保不住。
季夜瑾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已经吓得脚软，跌倒在地的男人面前，脸上充满了嘲讽的意味，看着这个曾经差点让欧楚琪丧命的男人，他可没有欧楚琪那么善良。
除了让他丧命的想法，再没有别的。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白天欧楚琪依然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恨意，甚至昨晚还伸手拉了他一把，想说什么求情的话没有出口，可能现在，已经会有关于陆家家主去世的新闻稿了。
“打电话吧？还是说，你打算亲自去？”
伸手给男人递了部电话，季夜瑾穿着一身拼色的针织衫，和平日里在公司看来精神抖擞的总裁不太一样，在阴暗的光线下，更多了几分冷酷和残忍，看着他的眼神，甚至都不如在看着一个玩具。
“我去！我亲自去，我肯定离开欧楚琪的视线，一秒钟都不耽误！”
一听说自己有被放走的可能，男人简直恨不得立刻飞奔逃跑，连两个女儿都可以不要。
“先打电话。”
早就看穿他心思的季夜瑾仍然是在笑，似乎在嘲笑他看低了自己的智商，怎么可能轻易去相信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仍然伸着手，等着他把电话接过去，然后看着他拨号，接通。
被整整关了一个晚上，虽然说，作为一家公司的总裁一整夜不回家也不算是什么意外，但突然离开家中，突然失踪都没有一个人问问，甚至一通电话和短信都没有。
季夜瑾没办法想象，这是怎么样扭曲变态的家庭。
他从小就生活在几乎等于没有亲人的环境中，自然不知道本来该是什么样子的，但却也明白，不会是这样的。
至少，他和欧楚琪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哪怕稍微晚点到家，他都会提前打电话通知，或者有时候开会忘记了，欧楚琪也会短信发过来追问。
242章：离开
接到自己父亲电话的时候，陆楚爱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是陆楚婕接起了电话，有些犹豫，盯着欧楚琪看了好半天。
一身霸气的欧楚琪丝毫不避讳对方的眼神，她并不知道陆家家主现在的情况，只当是个普通的电话，仍然是一脸淡定的样子，盯着对方看。
她没有一点胆怯可言，对于她来说，现在对陆家人，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点的感情了，唯独剩下的，就是最后的怜悯和不能让欧家就这么毁于一旦的想法，才没有真的治他们于死地。
否则就以她现在手里的那些证据，弄死陆家家主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要说现在面对的只是两个孩子，就算真的直面陆家家主，也是在她计划之中的事情了。
现在的欧楚琪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从他们手里夺回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让所有人都付出自己行为的正当代价。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就连当初并不知情的自己，也没有那么的无辜，所以每个人都有义务去承担这些。
眼看着自己家里的东西被人搬走，陆楚婕的视线始终死死的盯着笑着的欧楚琪，没有一分钟的移动，而陆楚爱则是全程看着那些东西，有时候看到什么自己在意的东西，想要上去拿下来，却被拦住。
“所谓的丧家之犬，不过如此吧？”
齐薇站在边上，看着这对从小就对欧楚琪充满敌意的姐妹，犹记得还在上学的时候，陆楚婕因为比欧楚琪还大一年级，总是找各种理由欺负她，而小一些，性格又温柔的她，总是就那么默默承受着。
如果不是这对狠心的姐妹，欧楚琪这些年来的生活，也不至于那么艰辛。
作为欧楚琪最好的朋友，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奈何豪门的秘密，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触碰的到的，无论做什么努力，就算是拼了命去采访和调查，也只是接近事实，并不能见到最本质的东西。
所以这些年来，就算心里有太多的委屈，齐薇也只能看着欧楚琪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下去，听着看着都心痛的要疯掉，更何况是亲身经历的她，得是如何的痛苦，谁又能够想象？
“别这么说，狗，是这个世界上，人类最好的朋友。”
平日里温和形象示人的孙少煜，居然在这时候也开始插话，和欧楚琪如出一辙的笑意，声音不大不小，仍然是绅士一般礼貌的表情，却说着非常让人难以接受的话。
“也对，有些人真是活的连狗都不如。”
“都说了别这么说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玩的还挺开心，站在中间装酷摆造型的欧楚琪有些绷不住，低下头捂着嘴真的笑出来，看得这俩姐妹恨不得直接冲上来撕了她。
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现在也许欧楚琪已经死了一百万次了。
欧楚琪从搬家公司请来的人，加上事务所和警局的熟人，基本上所有的专业人士都来了，为了做戏，连评估价格的表格都带来了，动作快的让人难以相信。
除了一些基本的衣服和不能变卖的东西以外，剩下的都被贴上了标签，红红黄黄到处都是，看得人眼晕。
这么计算下来才发现，就单单是这个房间里面可以变卖的东西，用市面上最低的价值去计算，也足够卖上让欧楚阳在最好的疗养院里待上一辈子的价格。
看着单子上的数字，欧楚琪真是哭笑不得。
这就是姓陆的男人，对待自己儿子的方式，不是说好的，豪门的人都在乎儿子的吗？
哪怕真的不管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为什么连儿子都狠心抛弃。
眼前似乎还能回想起来之前在医院发生的时候，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个恨不得全世界都跟着陪葬的表情，欧楚琪只要是稍稍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
心痛的要命，却也只能强装着淡定。
“你们可以带着这些……便宜货一起滚蛋了。”
放下了眼前的，欧楚琪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和刚才一样，可以直接降低周围温度的表情了。
余光扫了一眼边上像是装垃圾一样的两个黑色袋子，嫌弃的微微皱眉，故意做出苛责的表情，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袋子，又指了指面前还站着企图用眼神杀死自己的女人。
这动作多么眼熟，当初欧楚琪离开陆家的时候，就是被用这样的方式，彻底赶走的。
甚至连陆家家主不在家里这一点都一模一样，不知道到底那个现在已经死了的女人，跟姓陆的说了什么，只是从她和弟弟打包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找过自己。
也许有误会，可是放任两个还没有独立生存能力的孩子，就这么出去流浪，真的是一个父亲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请。”
孙少煜也是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一脸尊重，却也完全不留情面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对着门口做了“请”的手势。
“你为什么非要跟她一伙呢？”
站在姐姐身后，已经害怕的要哭出来的陆楚爱，盯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自己曾经心动过的男人开口问道。
这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欧楚琪先是一愣，接着最先反应过来，笑了出来。
“我跟任何人都不是一伙的，只不过是不愿意违背内心罢了。”
“只不过是不愿意违背良心，良心，良心！”
不等欧楚琪说话，边上的齐薇已经有些冷静不下来了，她本来就是比较闹腾的性格，能让她沉默这么半天，忍着只和孙少煜说了一句玩笑，已经是奇迹了。
女人对于爱慕这种情绪的感觉，总是比男人要强很多。
特别是个身为记者的女人，齐薇当然也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干脆越过欧楚琪，走到孙少煜面前，趁众人不注意，扭头朝着他做了个鬼脸，算是使了个眼色，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头靠在肩上，一副恩爱的样子。
“你！”
眼看着行为越来越过分，陆楚爱简直惊讶的眼睛都快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