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章：空房子
原以为彻底赶走了陆家人，欧楚琪会直接住在陆家大宅，这也是为什么季夜瑾会格外用心的帮她，甚至不在乎付出的代价，直接用最节约时间的方式，不惜直接出面的原因。
没想到的是，从手下传来的消息上来看，欧楚琪依然是住在欧楚阳的病房里，并没有直接住进陆家大宅的打算。
当初是因为没有地方住，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季夜瑾坐在车子里，停在医院楼下，抬头看着欧楚阳病房的窗口，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有了这种仰望的习惯。
曾经的他别说是整夜停在某处，等某个人的身影，就是单纯的等待几分钟，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天生的傲气和倔强，从上学时候就是如此，就算是叶芯然，也很少有让他等的时候，现在却不知不觉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病房的大灯还开着，因为也来过几次这边，更知道欧楚阳的生活习惯，每天睡觉只会留下床头一盏小灯的。
这么说，这姐弟俩还没有睡。
纤长好看的手指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按下拨出键，只能叹了口气又放下。
现在的他没有足够的借口再去找她，甚至于做所有的事情，都要背着她。
之前帮忙陆家，完全就是为了毁掉陆家，身为律师的她心里很清楚，后来如果不是她亲自来找，这一切是不可能被阻止的。
所以再做任何事情，季夜瑾都需要深思熟虑很久，要不要告诉她，要不要让她知情。
现在的欧楚琪，已经承担的太多了，没必要再去在意那些细节的东西。
然而此刻坐在狭小车子里长吁短叹的季夜瑾并不知道，在那个透着光线的窗帘边上，站着一个很久没有移动过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藏在边上，用墙壁隐藏自己的身影，透过窗帘和墙壁中间的缝隙，盯着他的车子看了很久。
“姐，你要不然下楼吧。”
欧楚阳原本是坐在病床上在敲键盘，不知道写着什么，偶然抬头看见姐姐站在窗边，还是小心翼翼的动作和悲伤的表情，好奇心使然也从窗子往下看了一眼，这才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
这车子他不是没有见过，甚至于在欧楚琪不知道的时间里，季夜瑾无数次来看他，他都是亲眼目送着这辆车子出去的。
“哦？”
正对着窗口发呆的欧楚琪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看着弟弟，闭了嘴半天没有再说话。
“实话告诉你，你不在的时间里，瑾哥总是会来看我，而且也对我很好。”
别看欧楚阳年龄小，从小也没有接触过多少朋友，除了医院以外，基本上没有出现在任何其他地方过，但天生的聪明才智，是根本不需要教的。
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能清楚的分辨这些，是上天给这个孩子身体不好的补偿。
“什么时候？”
欧楚琪是第一次听弟弟直接提起这些话题，虽然之前也从细节上猜到过，却不愿意主动聊到这个话题，怕自己会绷不住。
今天听到欧楚阳主动说出来，还是没有忍住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问了出来。
“几乎每天都会来吧，除非你在这里住，之前爸爸其实也来过，只不过都被瑾哥拦住了而已。”
欧楚阳垂下眼睛稍稍回忆，一边说着一边从枕头下面拿出零零散散的各种小东西，接着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给欧楚琪看季夜瑾送来的东西。
这些都是季夜瑾告诉他藏起来的，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自己姐姐是绝对用心的，就算是换了医院，还是被轻松的找到了，甚至还比之前照顾的更周到，这一切都是证据不是吗？
“你知道你这些东西里，有多少是你姐姐用等价的代价交换来的吗？”
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有孩子才喜欢的东西，欧楚琪完全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该是什么感觉，一方面有些感动和意外，季夜瑾居然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
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可是另一方面，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来当初那些痛苦的画面，为了欧楚阳她去跪求的画面，他怀里揽着叶芯然，从自己面前擦肩而过，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完全漠视。
这一切想起来让人心痛，她根本做不到忘记。
“姐，你有没有想过，你付出的，是不是对方想要的。”
看着欧楚琪表情越来越难看，明显是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欧楚阳也是心疼，叹了口气，问出下一句来。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的感情更加纯粹，看人的方式也就简单了很多。
欧楚琪每天想到季夜瑾，想到的总是那些利用和等价的付出。
而欧楚阳则是在问，你真的给了对方想要的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扎进了她的心里，瞬间让她愣在了原地。
没错，特别对方是季夜瑾，一个商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做成本，什么叫做利润，可就算是得到的不是他想要的，不还是在一直付出吗？
这真的是等价交换，还是单方面的付出和补偿？
“这句话，你应该拿去问你瑾哥！”
被问到这个，欧楚琪心里难受，有些想法，但也有些生气。
自己的弟弟，居然联合别人来欺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现在甚至还跑来质问。
如果换做以前的欧楚琪，可能会直接冲上来问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她再也不会随便说出那样的话。
和季夜瑾相关的一切，让她确切的体会到一件事，那就是，没有人需要对你的付出负责，同样也没有任何人亏欠另外一个。
就像是现在的季夜瑾和自己，无论最初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是一方的过错。
“姐，你是在和我生气吗？”
欧楚阳少见的严肃，对着欧楚琪问了一句，表情有些意外，似乎正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244章：回家
把姓陆一家从别墅赶走，只不过是第一步，紧接着便是欧楚琪回归到原本属于欧家的公司里面，彻底让姓陆的无路可走。
除了最开始离开陆家，年纪还小的时候，欧楚琪来过几次公司以外，基本上，她都是没有出现过的，所以公司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不太认识她了。
当年的老员工倒是非常清楚她是谁，可惜的是，早就被姓陆的一个一个的替代掉，换上了自己的。
一直到总裁办公室之前的路，都非常好走，这一点早就预料到了，然而在总裁办公室门口被拦了下来，却是意想不到的。
“不好意思，欧小姐，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秘书站在门口，一副就算要走，也要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架势，死活就是不让欧楚琪进去。
看着她一脸坚定的表情，欧楚琪也是无奈，只能双手抱在胸前，在这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早就听说他回到公司了，今天大清早过来找，没想到却是办公室里有人的状态。
现在集团的状况，到底哪个傻子才会跟他合作？
欧楚琪想不出来，想打电话过去直接跟他说清楚，却又不想给他有喘-息的机会，只好一言不发的守在原地，同时也用行动牵制着秘书，不让她去通风报信。
既然姓陆的昨天一整晚都没有消息，想必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她为什么敢直接冲到别墅去，把陆氏姐妹赶走，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
双手往胸前一抱，直接倚在总裁办公室边上的墙上，就在这等着里面的人自己扛不住开门出来。
无论是什么人在和姓陆的谈合作，现在绝对都不可能成功。
这是欧楚琪坚信的事情。
咔哒。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欧楚琪循声看过去，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先映入眼帘，紧接着是休闲又随意的牛仔裤，看起来还是个年轻的男人。
“那么，希望你能看清楚现在的情况。”
两人似乎还在对话，听到了年轻男人的声音，欧楚琪心脏顿时漏了一拍，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会在这里遇上季夜瑾？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想躲藏也是没有用了，欧楚琪脑子转的飞快，干脆也不打算走开，直接站出来，和他四目相对。
季夜瑾个子很高，站在门口几乎完全挡住了后面的老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先是一秒的吃惊，接着又笑了出来。
“这么巧。”
他的声音随意的很，甚至没有一丝的惊慌，好像在这种地方相遇，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一般。
“巧？”
欧楚琪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是巧合还是什么，恐怕只有在一会的谈判中，才能知道结果吧？
扭头看向藏在季夜瑾身后的男人，短短几天没见到，似乎是老了很多，整个人都憔悴下来，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还是那种胀-满了气很久才灭了的祈求，表面充满了褶皱。
“欧……小姐！”
原以为这男人看见自己，不一定又会是怎样无耻的表情，却没想到，只是跟她的视线对接了一下，接着便恭敬的开口。
“你……”
看着他低头叫自己“欧小姐”的样子，欧楚琪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在做梦吗？
抬眼再次看向没有一丝移动的季夜瑾，那张五官分明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似乎等待着她的反应。
“现在还叫欧小姐吗？”
季夜瑾再次回头，居高临下的样子，看起来让人不敢相信，直接开口便是质问。
“欧总。”
“呵呵，我最近好像真是经常，听见这个称呼呢？”
欧楚琪也是哭笑不得，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季夜瑾。
不是意外，也绝对不是巧合，而是季夜瑾特意的安排。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纵，仔细想想，昨天陆家姐妹接那个可疑电话之前，还是一副态度强硬，你以为你们是谁的表情，转头就变了态度，沉默的离开了别墅。
加上今天大清早起来，本来是要堵住姓陆的，跟他好好聊聊过去，甚至她连所有的说辞都准备好了，做了面对一场应战的准备，却没想到，季夜瑾又是打了头阵。
如果不是今天一大清早就来，恐怕还不会遇见他吧？
“欧小姐这话说的很有意思，看来真是个有能力的人，不然也不会听到这种称呼了。”
季夜瑾似乎一改之前见面就说过去的架势，而是和从前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只顾朝着她开玩笑，故意逗她，激起她的胜负欲。
可惜，现在的欧楚琪，已经和当初完全不同了。
如果说当初想要跟他顶嘴，是因为胜负欲，那么现在不想顶嘴，大概是因为心里会痛吧。
“为什么？”
没有直面这句话，欧楚琪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甚至都没有在乎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只是冷冷的朝着他质问。
“什么为什么？”
他一脸无辜的摊手，完全不打算承认的架势。
“这样有趣？”
欧楚琪哭笑不得，扭过头淡淡的笑了笑，再次问了一遍。
“我听不懂你的话，你找他应该是有事吧？你们聊，不耽误时间了。”
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季夜瑾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扭头拉住他的手腕，抬眼看向身后高高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是生气吗？还是愤怒，或者是仇恨？
好像都不是，却也一点都不感动，单纯的有一种，堵得慌的感觉。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做这些。
你付出的真的是对方想要的吗？
之前欧楚阳的话再次浮现在耳边，欧楚琪感觉到心里的刺痛，开口问道。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听她在身后一字一句的问话，季夜瑾没被拉住的那只手也是同样忍不住紧紧握住，咬着牙不做声，只是沉默，连头也不回。
“回答我！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声音又提高了些，明知道并不是因为没听见，而是因为不想回答，可还是没有放弃。
245章：不放弃
“我想要的你一直都很清楚。”
季夜瑾低头看着被她握住的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却是被刺痛的很难受。
不愿意和自己心爱的女人针锋相对，更不愿意被她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质问，他从来没有真的想要伤害过这个女人，可欧楚琪却也从来没有真的相信过。
最终还是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季夜瑾就这么离开，后来的事情，一点都不再知道，只是当三天之后，网上开始传出欧楚琪继位了已经被更名为陆氏集团的那个跨国企业。
在就任仪式上，欧楚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搭配一整套军绿色的外衣和阔腿裤，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成熟稳重，更多了几分职业的气息。
照片上她站在麦克风后面，按照流程正在念自己的演讲稿子，季夜瑾莫名就想到了当初她在法庭上异常耀眼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挂上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她果然是能够站在人群顶端的女人，相比于其他人，更有那种气场和能力，让人足以沉迷下去。
笃笃笃！
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上她的照片，季夜瑾忍不住开始回忆之前的一切，突然有人敲门，接着秘书走进来，带着一个熟悉的男人身影。
一身枣红色西装，看起来比之前的印象更加具有攻击性，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近期和欧楚琪一样，经常出现在新闻上的孙少煜。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更加咄咄逼人了几分，习惯了他温文尔雅的样子，看着他眼神犀利的站在自己办公桌前，季夜瑾倒是有些意外。
“一段时间不见，我都快不敢认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主动找到自己，但季夜瑾还是表现的非常友好，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站起身来跟他握手。
“我也不是很敢认识现在的自己，坐吧，我有话跟你说。”
孙少煜变得让人很堂皇，好像什么事情，现在都能轻易hold住，一言一行之间，都带着强烈的自信。
“欧楚琪的事情，我会看着办，应该不需要你来说什么。”
虽然上次见面，两个人还在坦然的聊起欧楚琪，但现在，季夜瑾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思，对于那个女人，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对待，无论结局是什么，至少现在他做不到放手。
“我只是来告诉你，欧楚琪，我会重新追回来，应该不会有你什么事了。”
没想到的是，眼前的男人居然还在笑，是那种游刃有余的笑意，在季夜瑾看来，分外惹眼，而且有点反感。
“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重新？这话听上去，好像曾经你追到过？”
既然对方的战火已经拉开，季夜瑾当然也不会客气，轻声一笑，不甚在意的仰头反问道。
“至少，我是没有欺骗过，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季夜瑾原本就有女朋友这件事，孙少煜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欧楚琪如今伤的这么深，怎么也不可能和这个没有关系。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句话，季夜瑾的脸色才真的转冷，盯着这男人，眼神中还有着毋庸置疑的敌意。
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这次是剑拔弩张，火花纷飞的状态。
另一边的欧楚琪对这一切都不知道，还在庆祝自己的就职仪式顺利完成，约了齐薇，在欧楚阳的病房里庆祝，同时也是庆祝欧楚阳终于不用再窝在医院里。
他们已经决心搬回原本的别墅里面住，既然赶走了陆家人，当然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收回来。
“姐，所以我可以回我原来的房间了吗？”
欧楚阳不能喝酒，只能看着两个姐姐喝，举着一罐橙汁，脸上也是非常开心的笑意。
“对，你不但可以回你原来的房间，以后所有的房间，都是你的。”
表面看起来，欧楚琪似乎已经恢复的丝毫没有伤痛了，可说着这话的时候，心里却是像同时被无数根针扎了一样疼。
那个别墅里面，无论是楼上楼下的任何一个房间，还在外面的草坪，地下室的酒窖，每一处都充满了她和欧楚阳的童年，以及这些年来忍气吞声咽下的屈辱。
如果不是当年姓陆的逼迫自己，她也不会选择和季夜瑾结婚，自然就没有这么多事情。
说起结婚，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
当初季夜瑾说过，离婚协议并不是在知情的前提下签署的，所以不能生效，现在她和季夜瑾可还是婚姻存续状态。
既然已经决心要遗忘过去，重新好好开始，自然不可能留着这个隐患。
欧楚琪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安排好这边的一切，就去找季夜瑾解决这件事。
“我跟你们说，那个新出道的女演员，就是演……”
齐薇多喝了两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醉了。
作为一个记者，口中的话几分真实几分虚假，倒是听的欧楚阳兴趣十足，都是当下孩子们喜欢的偶像话题，有演员有歌手，甚至还有什么网红，各种爆料，一个接着一个，听得他忍不住欢呼雀跃的。
三个人在病房里high了很久，一直到夜幕降临，才算是渐渐消停下来，两个姐姐横七竖八的在病房的沙发和陪护床睡下，而欧楚阳又开始拿出笔记本来，小心翼翼的打开视频头。
戴上了耳机，对着视频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屏幕上显示的是季夜瑾的脸，看他动作，就已经明白是欧楚琪正在身边，了然的点点头，小声跟他说话。
欧楚阳打字，而他在耳机里小声说话，就这样沟通。
看熟练程度也知道，这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我给你看姐姐！”
打字的少年在屏幕上敲了一排字发送过去，接着开始移动视频摄像头，往陪护床的方向去照。
正把头埋在枕头下面睡着的欧楚琪毫无意外的出现在镜头里，看得季夜瑾忍不住抿嘴笑出声音来。
她怎么能连睡觉都这么特别。
246章：新家
陆家大宅被欧楚琪大概的整理了一下，曾经写着陆字的门牌已经重新换成了欧家，现在正式改名，叫欧家大宅了。
看着焕然一新，但却有些空旷的家，欧楚琪心里莫名的就舒畅了很多。
欧楚阳坐在轮椅上，上上下下的到处看，只觉得每一处都熟悉，却又陌生。
有太多年没有回到过这里了，现在长大成-人，重新回来这里，有种特别的感情在心里暗暗滋生。
“姐，我能不能要一个大一点屏幕的电脑，就是分屏那种。”
看着自己宽敞明亮的房间，欧楚阳提出要求。
“恩，我会给你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买，专业的东西我也不懂，帮不到你，到时候我陪你去卖的地方，负责给钱就行了。”
正在整理行李的欧楚琪回头，笑的非常温柔。
这别墅里和陆家有关的东西统统被扔了出去，现在只剩下一个大大的空框子，姐弟俩在这说话都有回音，不过仍然是止不住的开心。
“楚琪，这个扔哪里？”
欧楚琪还在整理第一箱子的东西，孙少煜就身体力行的搬着一个大大的纸盒子进来了。
那是她给欧楚阳准备的电脑桌零件，按照欧楚阳事先说的要求，是个全透明的玻璃电脑桌，找人专门定制的，唯一的问题就是，需要自己组装。
因为那位定制的师傅，在遥远的巴黎，只给提供了设计稿子，剩下的都是在国内完成的。
“那个搬到……阳阳，你选好了自己的房间了吗？”
放下手上的活，欧楚琪站起身来，朝着楼上喊了一嗓子，想问弟弟的意见。
“书房就要那个，正对着楼梯那个！”
欧楚阳从边上的房间出来，指着某扇门，不客气的开口。
两个大人也不甚在意，都在忙，根本没心思关注一个帮不上忙的小孩子，就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开始弄东西。
成功躲开了姐姐和姐姐朋友的询问，欧楚阳又一次神秘的躲回小屋子里，举起手机跟季夜瑾视频通话。
“这是我以后住的房间，姐姐的房间还没决定好，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
相比于不怎么露面的孙少煜，欧楚阳当然更喜欢这个总是在姐姐背后默默付出的季夜瑾哥哥，也是有心思要帮忙俩人撮合，所以才一直在背着姐姐偷偷跟他联系。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趁着欧楚琪在忙的时间，季夜瑾赶紧给欧楚阳下达命令，这两个人在背后搞事情的能力，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高。
“你说。”
都受了季夜瑾那么多的恩惠，欧楚阳当然是点头点的非常痛快了。
“以后，每天都帮我接一束花，然后插在你家最显眼的地方，ok？”
其实最开始的想法是让他帮自己约欧楚琪出来吃饭，但是现在，对于吃饭这件事，他多少还是有点抵触情绪，生怕这顿饭吃完，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后面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欧楚琪了，所以不敢轻易冒险。
“花？没问题，但是瑾哥，送花会不会太老套了？”
“你干什么呢？”
还在趁机诋毁季夜瑾的审美能力，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欧楚琪的一声吼，吓得欧楚阳差点心脏都犯了，手机直接摔在地上，无辜的回头看姐姐。
“姐……”
欧楚阳舔着嘴唇，捂着狂跳的心脏，瞪大了眼睛，无辜的喊道。
“问你话你也不回答，我以为你怎么了呢？自-拍那么着迷？坏蛋！下楼，我们要出去吃饭了！”
看到弟弟被自己吓到了，欧楚琪生的气瞬间就消了，这孩子，她还真是没办法，又不能打又不能骂，吼两声都得给你摆出要吓死的表情来，只能是温柔着来。
之前也没觉得他有多难管，欧楚阳一直都很听话懂事，但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甚至都学会跟自己反抗了。
难不成是因为青春期？
欧楚琪扭头往楼下走，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
找了自己好友过来帮忙搬家，欧楚琪当然是要做东请吃饭了，本来说是要去吃顿大餐，结果孙少煜死活不同意，就变成了在家里点外卖。
一顿外卖叫了一餐西餐店的价格，想想也知道这阵仗有多大。
欧家大宅正门进来的大厅里，有一个长方形的餐桌，平时可以供十个人同时吃饭，现在居然占了一大半。
看着这一桌子炸鸡，披萨，冷面，烤串，甚至还有水煮鱼，麻辣烫，乱七八糟的让人眼晕，欧楚阳简直要把下巴都惊掉了。
“姐，咱就不能拿这个钱，出去吃个法国菜什么的吗？”
欧楚阳一脸哭笑不得的看向欧楚琪，指着面前餐桌看上去丝毫没有品位的东西，虽然很香，但是真的无从下手。
“这不怪我，是你少煜哥哥不肯去。”
欧楚琪双手往边上一摊，也是一脸无辜的开口。
“不是，我实在是太累了，我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多活啊，诶，对了，阳阳，你一会上楼看看你的电脑桌，我给你装好了，看样子还有个小鱼缸？你要在电脑桌里养鱼？”
虽然同样都是男人，但孙少煜似乎只对法律和金融有兴趣，至于电脑什么的，也就玩个游戏还算在行，现在年纪大也不怎么玩了。
看欧楚阳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就知道，他肯定是理解错了。
“亏你还是男人呢！我都知道，那个小鱼缸是用来放电脑机箱的地方！”
这边欧楚琪紧跟着插嘴，说的更是搞笑。
“你俩别争了，那个就是电脑机箱，也的确可以养鱼，只要你的鱼不会吃掉你电脑的防护线外壳就行！”
一说到专业的东西，这俩大人可就完全是一脸的听不懂了，只能听着小不点欧楚阳详细的往下说。
一顿晚餐持续了三个小时，三个人吃到中间，还加入了刚下班的齐薇，一直到深夜才算是散场，连东西都没收拾，就扔在桌子上，要准备等第二天再考虑收场了。
大家忙了一天，各回各家，就这么睡下，而欧楚琪却是一整夜都辗转反侧。
因为第二天一早，她需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247章：感冒
原本预计是早上起来就出去的欧楚琪，一直睡到了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全身的酸痛和沉重的脑袋，无一不在彰显着身体的不舒服。
感觉有种隐约的头痛，还有鼻塞带来的窒息感，欧楚琪双手撑在洗手池边上，心里大概猜到，这是因为昨天来来回回搬家折腾的。
在屋子里面弄了一身汗，出去再搬东西又冷，再回来又热，现在想想，反反复复不感冒才是奇迹。
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孙少煜说要找搬家公司帮忙了，果然这种工作不是专业人士，真没那么好干。
昨天就是觉得，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他们自己人工就可以解决，没必要去找别人，万一弄丢弄坏了，也是不好的。
却没想到，一时的犹豫，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姐，你没事吧？”
早就已经起来，正坐在客厅里，畅快的用大屏幕打游戏的欧楚阳回头，看着行尸走肉一样从房间里出来的欧楚琪，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你离我远点就行了。”
欧楚琪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传染给弟弟，毕竟他虽然身体恢复了很多，但还是少一点病，会更保险些。
“你怎么了？都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救护车啊，或者我给你买点药？”
欧楚阳才不会听劝，直接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姐姐面前。
昨天是因为路比较远又要到处折腾，怕他会受不了，才让他坐在轮椅上来回移动，实际上他根本早就不需要轮椅来辅助行走了。
“没事，我就有点小感冒，昨天折腾的，我喝点热水，再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你玩你的去。”
伸手推开走过来的欧楚阳，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接触，欧楚琪这才恍然发现，欧楚阳的个子居然长了这么多，比自己都高出了那么多。
心里一时也是感慨，又怕传染给他，赶紧捂住嘴，往边上转过去。
“姐，你在发烧！”
刚才已经碰到了欧楚琪的额头，明显是滚烫的，这状态怎么能说没事？
心里着急，可是姐姐却完全不让他继续关心，只顾着到处躲。
“我还好，没有那么严重，别纠结了，乖。”
抱着一大杯热水，欧楚琪连楼下都不停留，不给欧楚阳接触的机会，自己直接往楼上走去。
看这样子，今天的计划，是绝对要泡汤了。
脑袋混浆浆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欧楚琪索性也就不想了，专注的躺在床上休息，现在只有把身体养好才是最关键的。
当初为了欧楚阳到处奔波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脆弱，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会特别容易生病。
欧楚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不是容易生病，而是之前的抑郁症，加上引发的嗜睡症，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连这么严重的感冒，也没有再复发。
窗帘一直都合着，看不到外面多少光线，在昏暗的房间里，很快又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悠长的梦，自己在一片草地上奔跑，头顶的太阳分明很剧烈，周围的风却是冷的，除了茫然而空旷的绿色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整个世界孤独的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不知道为什么要奔跑，却还是在继续，欧楚琪试图想喊出声音，去根本做不到。
身上开始出汗，可感觉却是冷的，全身都因为汗水变得黏腻，非常难受，
“我……”
终于能够出声，可是因为张开嘴大口喘气的关系，喉咙疼的要命，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楚琪？楚琪？”
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在耳边，好像就是身后，欧楚琪回过头去，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不要走！”
欧楚琪茫然的找了好久，什么人都没有，只能朝着周围的空气，用尽力气喊出了这么一句，同时身体也收到强大的刺激，因为喉咙的疼痛和用力，直接睁开了眼睛。
头痛因为身体的动作加剧了些，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脸，关切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对着她问道。
“季夜瑾？”
这张脸她根本不需要看第二眼，瞬间就可以认出来。
心里有些诧异，她虽然头脑不是很清醒，但还是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在这里怎么可能看见季夜瑾，看来真的是病的太严重，连幻觉都有了。
“笑什么？”
季夜瑾原本就担心，正盯着她看，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无力的笑了出来，看得他心惊胆战的。
“呵呵……”
摇了摇头，欧楚琪没有回答，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原来真的还是那么的在意他，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幻觉？
还是说，依然还在梦里？
“来，先把药吃了。”
看她多半是真的发烧烧傻了，季夜瑾无奈的摇头，伸手摸着她的额头，掂量着要不要直接去医院看看，想来想去，还是先帮她把药吃了，两个小时以后看情况就好了。
“我是在做梦吗？”
看着他碰到了自己的身体，而且还没有消失，欧楚琪只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劲的盯着看，猛然抬头，天真的朝着他开口问道。
“对，你在做梦，你可闭嘴吧，先吃药！”
被她这说胡话的劲气笑了，现在季夜瑾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按照医学的常识来判断她的状况了，到底是精神不好了，还是身体问题啊？
哄她吃了药，又重复帮她盖好被子，季夜瑾这才安顿完，自己起身，离开房间，准备去医院开点药回来给她打一针，这样挺着肯定不是办法，看着她的脸色，季夜瑾都忍不住心疼。
万一真的烧坏了，该怎么办？
现在所幸的是，自己就是医生，有什么事情，直接就能判断，还没有那么的担心。
“瑾哥，我姐怎么样了？”
守在门外的欧楚阳见季夜瑾出来，赶紧站起身来，担心的问道。
“没事，你放心吧，我在呢！”
给季夜瑾通风报信的人，就是欧楚阳，所以他对待欧楚阳，也是格外的温和。
248章：梦境和现实
看着姐姐病的那么严重，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欧楚阳心里着急，最终没有办法，还是给季夜瑾打了电话。
虽然在小孩子心里，不希望被人看到姐姐这么憔悴的样子，但想想一般电视剧里，好像也都有这种照顾生病的剧情，当然是希望姐姐和季夜瑾也和电视剧里一样发展了。
欧楚琪的烧在凌晨才退下，季夜瑾也是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就在身边细心照顾，帮她买药，换额头上的毛巾，折腾了半宿，终于渐渐好一些了，才能安稳下来，闭上眼小憩一下。
等她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身边闭眼睛的季夜瑾。
纤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一张白-皙的脸，皮肤简直比女人还要好，因为昼夜没有好好休息，有些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这样的他穿了件黑色的丝绸衬衫，比平日更多了些高贵的感觉，系在脖子间的丝巾有些松散，只是象征性的挂在上面，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感觉。
下意识的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好像昨晚确实有跟他对话的时候，那也就是说，他从昨天自己生病，一直照顾到了现在？
这还是她认识的季夜瑾吗？
感觉好像，温柔的有些陌生。
太阳渐渐升起来，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一天一夜，欧楚琪只觉得全身酸痛，决定起身活动一下，虽然力气还是不怎么有，不过总不能一直窝在床上。
看他睡的沉沉的，欧楚琪动作格外的轻，不愿意吵醒他。
没想到的是，只是稍稍起身，他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醒……咳，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季夜瑾还有些睡眼朦胧的状态，双眼皮都比之前厚重了很多，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很疲惫，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沙哑的嗓音更是，说话都要先清嗓子才能继续。
“恩，你在这多久了？”
欧楚琪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一点特别的表情，只是看着他，语调平缓的好像没有起伏。
“我只是听说你生病了来看看，我现在就走！”
好像生怕她会感觉别扭，季夜瑾说着就站起身来，准备直接离开。
“季夜瑾！”
看他决绝的，像是要逃跑一样的起身，欧楚琪的心感觉到一丝刺痛，他们之间，已经这样错过了很多次。
“怎么了？哦，对了，晚点让阳阳给你泡柠檬蜂蜜水，我已经腌渍好了，放在你家冰箱了，这几天都喝一点，用温水，你能好受些。”
手刚碰到把手，就被欧楚琪叫住，季夜瑾猛地停住脚步，心里起了一丝期待，可很快就变成了忐忑，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不想往下听。
相比于清醒着的欧楚琪，他宁可更喜欢那个朦胧样子的她。
至少那时候，她说话都是温柔的，不是这样的咄咄逼人。
“为什么？”
欧楚琪没有打算放过，仍然在开口问。
“……”
回答她的只有一整个房间的沉默，和生硬的关门声。
如果说，每一次见面，都有可能成为最后一次，那么季夜瑾真的是宁可永远不要见面，至少还保持着一个念想，不用怎么忐忑不安，提心吊胆。
不想跟她说再见，那两个字太沉重，真的很难出口。
“你照顾好姐姐，一会先给她喝杯热水再给她喝粥，粥在锅子里，开火热一下，扑出来之前关火就可以了。”
坐在房间里，隐约还能听见季夜瑾站在门口，对欧楚阳详细的交代。
这样体贴温柔的他，印象中好像也见过，在她和欧楚阳无家可归，住在他别墅的时候，那时候他每天早上都会出去晨练，还会买早餐回来。
晚上回家，也要做好吃的给他们俩，大多都在照顾每个人的口味。
他甚至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讨厌吃的东西和不能吃的东西，可仔细回想起来，却完全想不出他的取向和爱好。
唯独只是知道，他不喜欢甜食，而且也并不确切，只是从来没有遇见过他吃甜食而已。
笃笃笃！
门口有敲门的声音，是欧楚阳。
“姐，我可以进来吗？”
“恩，进来。”
欧楚琪收起回忆汹涌起来的情绪，仰头对着门口应了一句。
得到了允许，欧楚阳端着一个小小的托盘，上面有季夜瑾吩咐的柠檬水，还有一碗白粥，上面飘着小小的几个碎菜沫，看起来花花绿绿的，还蛮好看。
在床头放下托盘，欧楚阳直接坐在了刚才季夜瑾离开的凳子上。
“姐，先喝水。”
曾经还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现在却不知不觉间成长为可以照顾别人的男人了。
看着弟弟有模有样的给自己递东西，欧楚琪忍不住心里一阵感动。
接过了季夜瑾和弟弟合力完成的柠檬水，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甜蜜从口腔一直传达到已经饿的有些麻木的胃，开始渐渐唤醒。
“你想跟我说什么？”
看欧楚阳一直盯着自己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的。
“姐，你真的不喜欢瑾哥了吗？”
分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却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双手往胸前一抱，心事重重的问道。
“你想听实话吗？”
原本想和平时一样，随便说两句你还是孩子不懂，就这么糊弄过去，可张嘴了，却又犹豫。
这世界上，现在唯一还能听她说说真心话的，也就只有弟弟了。
她本来就无依无靠，又能怎么办？
“瑾哥昨天晚上就来了，中间跑出去好几趟，买药，买注射器，后来你退烧了，又跑到厨房去熬粥，切水果，写了细细长长的一大堆便签贴在冰箱门上，一会起来你自己去看。”
没有回答她，欧楚阳只是依然叹气，接着无奈的朝着姐姐开始一五一十的交代。
他的确是叫了季夜瑾来，可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有人告诉他，希望他做的。
“阳阳，现实，不是小说，更不是电视剧，电影，有很多时候，不是相爱就有用的。”
249章：字条
欧楚琪心里也是一阵刺痛，沉默了好久，终于说出这么一句。
的确，她心里还是爱着季夜瑾的，这一点，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没有变化。
就算是跟着季卓严做一些伤害他的事情，那也不过就是内心不愿意承认的那部分执念在作祟。
然而现在真正无法拯救的，不是爱情，而是心里那一份没有办法抹掉的伤口。
哪怕只是提到这个名字，首先想到的，也还是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和叶芯然眼泪汪汪在自己面前控诉的样子。
伤的太深，有时候真的能让一切都面目全非。
“就因为不是电视剧，难道不应该更听从内心吗？姐，你如果真的讨厌他，刚才就不是让他那样离开，还有机会跟我说话了。”
相比于所有人，欧楚阳的感情最为纯粹，自然也就最能体会到那些别人忽略的，甚至是难以体会到的感觉。
“阳阳……”
叮咚。
还试图想跟欧楚阳多讲几句，楼下却突然响起了清脆的门铃声。
姐弟两个都不是那种会有人登门拜访的人，突然有不速之客，首先想到的，当然就是季夜瑾。
欧楚阳站起身来这就要去开门，却被欧楚琪拦了下来。
看了一眼和门口相连的监控器画面，意外的发现，居然是孙少煜！
又换了一套西装，把额前头发完全梳上去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多了很多霸气，少了些唯唯诺诺。
果然，发型是会影响一个人的。
“你怎么突然来了？”
按下了开门的按钮，欧楚琪还披着睡衣，带着他往客厅里面走。
边上看着的欧楚阳皱着眉头，有些不是很高兴。
姐姐才刚从病重的状态好一些，就来人打扰，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当然得来看看了！”
孙少煜一脸的无奈，语气中带了些嗔怪，看着她还穿着睡衣，心里有些奇怪，微微一怔，再低头看表，已经是九点多了，她为什么还好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我昨天生病了，手机，可能是没电了。”
被他这么一说，欧楚琪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应该是在睡觉的时候没电了，一直都没有精神头去理会，自然就没管。
“你可真行，刚搬家就能生病？严重吗？去看医生了吗？”
“姐，你还没吃饭，先把粥喝了！”
还没等欧楚琪开口回答，边上的弟弟率先看不下去，直接高声一嗓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换做平时，欧楚阳绝对不会这么没有礼貌，但现在的状况是，明显看上去欧楚琪的状态不好，他还一直搭话，甚至都不肯象征性的说一句，来的不是时候，赶紧离开。
这人，未免也太没有眼力见了。
“还没吃饭？这个时间了？换衣服，我带你出去吃吧。”
一听这话，孙少煜更是激动，指了指衣服，二话不说就要带人走。
“我姐现在还在感冒，不能出去，也只能喝粥！瑾……”
“我今天状态实在是不好，出去就算了，欧楚阳，你回房间去！”
就算是欧楚琪再怎么不想阻止，现在也只能开口阻止了。
欧楚阳实在是太过分了，这简直就是给人下马威一样。
“我回去，这就回去，但你总得把粥喝了，好歹也是人家的心意！”
他才不会管姐姐怎么想，反正怎么看孙少煜，都不是很顺眼！
相比之下，昨天晚上彻夜陪护的季夜瑾，形象就更好了，于是对眼前这个男人，当然是态度更差。
“知道了，赶紧去！”
欧楚琪一瞪眼，严肃的甩了一句。
被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欧楚阳当然心里没面子，不情不愿的撅着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里去，把房门摔的震天响。
“这孩子今天心情不好，你别在意。”
前天才刚帮自己搬完家，甚至还帮欧楚阳装了电脑桌，现在就被这么对待，欧楚琪当然会觉得很尴尬，硬着头皮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着。
“没事，你先喝粥，然后我们再说。”
孙少煜当然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那个，但却没有多想，只当是还太生疏，没有熟悉的关系，伸手帮欧楚琪把粥拿到面前来，想要喂她。
“我自己来！”
看他这殷勤的动作，欧楚琪下意识的就有些排斥，反应迅速的接过勺子，动作飞快的往嘴里送，一副非常饿的样子。
实际上，一天一夜没有吃什么，也的确是饿了，特别是刚才还喝了一杯蜂蜜柠檬水，现在更是如此，一碗粥，根本就慰藉不了她饥-渴的胃。
“你弟弟还有这个手艺呢！”
想着欧楚琪在生病，肯定不能是自己煮粥的，就想当然的认为是欧楚阳。
“呵呵……”
这没办法跟他解释，只能尴尬的笑笑，想含糊过去。
在欧家待了一会，看着欧楚琪动作迅速的把一整碗粥都喝掉，孙少煜又问了几遍，家里有没有药，需不需要去医院，最终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只好尴尬离开。
送走了不速之客，欧楚琪这才长出了口气，无奈的抬眼看向紧闭着的，欧楚阳的房门，叹了口气，捂着还在咕咕叫的胃，转身往厨房里找吃的。
银色的冰箱上面果然如欧楚阳所说的，贴满了各种字条，黄-色的小纸条一张一张的接在一起，非常显眼。
“柠檬只能喝一个星期，记得用温水，不烫手的就行。”
“早上不能喝咖啡，要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记得睡前一个小时不要喝生水，会刺激到肠胃，晚上睡不好。”
“蔬菜粥菜谱：大米，粳米……”
一大堆各种各样的字条，充斥着整个冰箱，几乎要把冰箱完全盖住。
季夜瑾的字不像是传说中医生的字迹那么潦草，反而更多了几分的娟秀，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她就注意过，现在再看，恍然隔世。
灶台上还有没用完的字条，以及他写了一大堆的购物清单，不是所有的字都能看懂，想必是写给自己，要拿走的。
看着充斥着厨房的一切，欧楚琪忍不住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
250章：交代
人们总说，时间是帮助遗忘最好的方法，可是说这句话的人，似乎是把人类看得太简单了。
这世界上，还是有时间抹不去的回忆。
完全陌生的厨房里，却总能看见熟悉的场景，看着他写的东西，欧楚琪总有一种，好像一切都还停留在季夜瑾的别墅里的感觉。
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穿着围裙，熟练的操纵着锅子，对着自己温柔的笑着，开口要求帮忙拿个盘子。
“姐！”
欧楚琪正沉浸在回忆里出不来，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惊得她猛然回头，看清楚是弟弟之后，又赶紧转回来擦干脸上的眼泪，这才自欺欺人的故作平静，朝着欧楚阳笑出来。
“怎么了？”
“这是瑾哥留给我的。”
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欧楚阳也是一阵无奈，伸手递上一张写的满满的a4纸，语气中带着些别扭。
和冰箱上的字条如出一辙，季夜瑾用一条一条的提醒方式，给欧楚阳定下了许多规矩，只是稍稍一看，就心痛不已。
字条上说，如果有任何事情，只要是烦心的事情，都不许找姐姐，直接带电话告诉他。
还有一些紧急的情况该如何处理，顺便不忘了告诉欧楚阳怎么保护自己的身体，甚至连未来几天该吃的东西，心脏病和抑郁症应该经常吃的东西，都事无巨细的写在了纸上。
看着手上的纸，欧楚琪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蹲在地上，捂着字条开始痛哭。
情绪的阀门压抑了太久，只是稍稍松动，就很难再收回。
欧楚阳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姐姐，心里也是难受，想伸手安慰，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转身叹气。
他真的理解不到姐姐到底为什么要别扭着，既然深深爱着季夜瑾，那就干脆在一起啊！
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要互相虐待？
发泄了好久，欧楚琪才算是渐渐安静下来，感觉到自己这么做的不妥，又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弥补，只能尴尬的朝着欧楚阳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姐弟俩各自回了房间，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彼此心知肚明心里想的事情，当然不需要再多言。
睡了一天一夜，怎么也不可能再睡着了，欧楚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几遍，最终还是起身，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抱着坐在床上，重新开始起草离婚协议。
之前那份已经被判定无效，现在只能重新再弄一份，等明天状态稍稍好一点，她一定要给这一切一个交代。
处理好了季夜瑾的事情，她可能还需要再去找季卓严聊聊，毕竟就这么一走了之，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法律方面的事情，几乎就没有欧楚琪不擅长的，也许别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的协议，在她这，也就只是打几个字而已，根本都不需要太多的用脑子。
这大概就是专业与否的差距。
对着已经结束的离婚协议发呆，欧楚琪盘算着明天是不是得先去公司把这东西打印出来，接着又想到明天面对季夜瑾要说的话，他可能有的反应。
越想就越觉得，没有用，反正无论做什么，他都会一样的反对。
发呆，胡思乱想，很快时间就到了晚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
笃笃笃！
欧楚阳又来敲门，惊醒了正在发呆的人，这才发现原来房间已经彻底暗下去了。
放下了已经弹出低电量提示的笔记本电脑，欧楚琪如梦初醒的跳下床，转身去开门。
“怎么了？”
刚一开门，就看到欧楚阳又是和之前如出一辙的表情，双手艰难的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是几个装在保鲜盒里面的食物。
“刚才有个阿姨送过来的。”
看她不打算接手，欧楚阳直接随手塞给她，转身就要下楼。
“你给我站住！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胆大了，不会跟我好好说话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越来越叛逆，对自己越来越不尊重的弟弟，原本情绪就不是很好的欧楚琪有些生气，两步追上去挡在前面，紧皱着眉头，严肃的批评道。
“我没有不好好跟你说话，是你根本不打算好好对待自己！”
欧楚阳还是那副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架势，完全没有一点知道自己错了的意思。
“我……”
明知道他说的都对，这更让欧楚琪无可奈何，只能语塞，停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该是瑾哥送来的，不过怕你不接受，派了个阿姨来的。”
绕开了愣住的姐姐，欧楚阳一边往自己房间走，一边开口。
低头看着托盘里各种被保鲜盒装好的东西，欧楚琪心里更是堵得慌。
这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放弃？
走到楼下，把托盘放下，原本想拿出手机来给他打电话，却发现从早上到现在，手机都还没有充电，也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寻思什么。
烦躁的又扔了手机到一边，抬头看着欧楚阳紧闭的房门，想着这孩子应该也是一天没吃饭了，只好先妥协，把保鲜盒一一打开，在桌子上摆好，又拿了碗筷出来，上楼去喊他。
看姐姐最终还是接受了季夜瑾的心意，欧楚阳原本不太友好的脸色也变的缓和了些。
其实倒不是他真的有多么向着季夜瑾，而是总觉得姐姐太固执了，要是不喜欢，他肯定不勉强，可分明是深爱着的，却偏要玩这种虐心的游戏，真的搞不懂他们大人的世界。
除了用这种倔强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之外，欧楚阳也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好办法了。
“我跟季夜瑾之间，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事情，你要长大了以后才能明白，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看欧楚阳安静的低头吃饭，欧楚琪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吃，叹了口气，想跟他解释清楚。
“我知道不简单，但我不愿意看你难受。”
欧楚阳头也没抬，仍然是刚才的样子，说的话却是认认真真的回答。
251章：想说明白
没办法跟一个小孩子讨论这些深奥的事情，欧楚琪心里有太多的故事都不能告诉欧楚阳，只能一个人默默承担。
一方面，孩子现在还小，另外一方面，她心里还有没有完全解开的结，说出来，恐怕只会更痛。
沉默的吃完了饭，欧楚琪一个人收拾了东西，又重新回到床上去躺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第二天早上醒来要做些什么。
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摆在眼前，可她现在偏偏就是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个人缩起来，让别人完全找不到，独自疗伤。
只可惜，现在就算是为了欧楚阳的未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无论是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是撑到最后的那个人。
胡思乱想了好久，只记得最后一次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多，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欧楚琪的意识又一次坠入梦境之中。
在梦里，季夜瑾开着一辆崭新的红色跑车出现在面前，平日里沉闷的西装换成了牛仔套装，看起来非常年轻有活力，完全不像是平日里的老干部画风。
一脸笑意满满的样子，好像温和的少年，谁都可以接近的样子。
欧楚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朝着这样的他伸出了双手。
两个人的指尖接触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花田，空气中弥漫着甜香的味道，微风轻轻拂过身边半人高的薰衣草，画面美得像是一幅画。
从心底里升起了一丝甜蜜的感觉，好像所有的痛苦和过去都被遗忘，只剩下了全身心的投入，对他的专注和认真。
“跟我结婚吧！”
还是那个富有磁性的低沉声音，从季夜瑾的口中吐出，听起来格外让人心动。
梦中的自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幸福的笑出来，接着点头，却在这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空，他松开了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进了车子里，一脚油门驶离了面前，渐渐朝着花田的边缘走。
无论怎么用力去追逐，都是徒劳，完全没有追到的可能。
“季夜瑾！你给我站住……”
还在伸手用力往前，欧楚琪感觉自己心跳很是剧烈，呼吸都有些困难，正在努力说话，却突然全身有种沉重的感觉袭来，接着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了被子上。
从这种梦中惊醒的感觉说不上是好是坏，总之心情是沉重的。
想不出为什么会频繁的梦到季夜瑾，但这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自从她知道了季夜瑾最开始接近自己的目的，这种类似的梦境，就总会出现在闭上眼睛之后。
似乎是在不停的提醒她，不能回头，绝对不可以回头。
一切只不过是重蹈覆辙而已。
天已经亮了，欧楚琪断没有还在床上赖着的道理，艰难的爬起来，又是一头扎进洗手间，开始洗漱。
今天除了眼睛有些疼，身体重重的，加上头疼以外，倒是比之前生病的时候好多了，盘算着应该是可以出门的，欧楚琪已经开始化妆。
虽然懒得做这些动作，但刚到公司没有几天，她还是需要依靠这些维持气场的。
放下手里的粉刷，欧楚琪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又转身到自己的衣柜里挑选衣服。
她基本上所有的衣服都是为了律师这个工作准备的，甚至想找一件特别一些，过分一些的衣服，都是件难事。
随便拉了一件正装下来，想着反正刚到公司，穿正装肯定不会出错，就先这样吧。
反正今天还准备要见一见季卓严，也许这样更好一些。
跟欧楚阳打了招呼，原本想着自己开车去公司，谁成想刚一下楼，居然看见了季夜瑾的车子，正好停在楼下，看样子是早早的就在这里等着了。
欧楚琪下意识的皱眉，武装上难看的表情，直接朝着那辆黑色的车子走过去。
原本昨晚梦到的一切就不是很好，现在他又故意出来添乱，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刚走到车子边上，抬手想要敲玻璃让他摇下车窗来，却没想到，隐隐约约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季夜瑾还穿着昨天一样的衣服，整个人缩在驾驶位，看样子是有些冷，紧闭着眼睛睡着。
已经抬起来一半的手又放下，欧楚琪心里有种隐隐约约的疼痛。
为什么这一切，都来的这么迟？
最终还是没有叫醒他，欧楚琪离开那个位置，开了自己的车子，绕开他，离开了别墅。
一路直接到了公司，所幸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并没有怎么堵车，很快就到了地方，欧楚琪还是和之前一样，一路承接着全公司所有人的注目礼，一直到了总裁办公室。
棕色的办公桌上摆着透明的名牌，上面清楚的写着，执行总裁：欧楚琪。
这样的字迹，是她怎么也意想不到的。
穆然想起了之前在季夜瑾公司做总裁的时候，好像那时候也是这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注目礼欢送，没有一点讲情面的可能，人类就是这样，眼神有时候是可以杀人的。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无非是胡思乱想，摇了摇头，坐回位置，欧楚琪掏出电话来，想约见一下季卓严。
笃笃笃！
敲门声。
“进！”
刚坐下没多大一会，就有人来敲门，欧楚琪有些奇怪，这得是多么沉不住气的员工？
她当年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类需要找领导签字的工作，早起就开始的话，是绝对会挨骂的。
“欧总，这是今天最新的财会报表，直接您吩咐需要过目的。”
一个轮廓清晰到有些吓人，皮肤也很白的男人走进来，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并没有其他人看起来那么整洁。
欧楚琪上下打量着办公桌前这个男人，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低垂着头，甚至都看不清楚五官。
“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员工，欧楚琪心里有种强烈的抵触。
要知道，毕竟自己才上任没多久，有什么之前愿意跟着陆家的仇人，肯定是正常的，所以现在万事都需要绝对的小心。
252章：刺杀
“是。”
原本对外界的一切还有些恐惧的欧楚琪就很敏-感，而这个突然出现的职员，更是让她有些过分紧张。
在桌子下面紧紧握拳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却听见他应了声是，直接转身出去了。
听到办公室的门被关起来，欧楚琪这才松了口气，想着不管怎么样，这些人肯定要通通换掉，跟了姓陆的这么久，她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
甚至现在想到姓陆的做过的事情，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能那样对待自己的家人，就绝对能那样对待自己！
咔哒！
还没等欧楚琪从上一个人的冲击中缓过劲来，突然门又被打开了。
听着突然的一声，欧楚琪整个人直接站起身来，一脸紧张的看过去，小小的身体弓起来，完全是防备的架势。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我不会吃人的。”
季夜瑾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又是一身沉闷的西装，出现在了眼前。
原本淡定的正准备坐下，余光瞟到她紧张的脸色都有些发白，这才感觉不对劲，走到面前来想仔细看看。
“你怎么在这？”
欧楚琪根本不给机会，扭过头去，一脸冰霜的冷冷问道。
“怎么了？突然这么紧张？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看着她这个样子，季夜瑾是发自内心的有些担心，他之所以每天跟在她身边，很大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最近仍然是比较危险的时候。
“没事，你怎么在这？”
不想给他答案，现在的季夜瑾对于她来说，甚至都不如一个陌生人，虽然明知道他不会害自己，但反而会更加的排斥，因为总能想起记忆里那些不太好的片段。
“我回家换了身衣服就来了。”
倒是完全不避讳，似乎已经明白她看见了自己在楼下守着的场景，季夜瑾双手一摊，一脸平静的开始叙述自己都干了什么。
实话说，如果换做恋爱的时候，别说他半夜去楼下守着，就只是路过，欧楚琪都能感动很久。
可现在，这一切只能称之为死缠烂打。
“季夜瑾，我跟你说过了吧？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欧楚琪本来心里就有些烦躁，这会更是被他搅得心神不宁的，满脑子都是各种事情，反反复复的，没完没了。
“我没说过可能与否的事，已经告诉你了，就算你永远不能原谅我，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季夜瑾也不打算回避这个话题，反正既然大家都已经摊开了，那不如直接说个明白。
昨天她接受了自己的便当，没有直接扔出来，这已经足够证明，她的内心是接受自己的了。
就像是重病的时候，把自己当成是她的幻觉。
如果说平时没有过的话，是不可能理所当然的那样认为的。
想必她的内心里，还是希望和自己在一起的。
“你认为对的事情，就是在我心上插钉子？”
仍然是不打算松口，反而是说的更狠了些。
的确，不得不承认，心里是对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眷恋，甚至可以说，是那种稍稍一碰，就能惊天动地的感情，可这些感情里，剩下更多的，就只有眼泪。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为什么不能用一个正常的方式去想我？”
一直都想好好跟欧楚琪聊一聊，现在终于她愿意摊开心扉了，季夜瑾当然是要追问下去的。
“季夜瑾，我们离婚吧，真的把婚离了。”
“你……”
他是真的没想到，欧楚琪会突然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原以为心里还有的最后一丝念想，大概就是那张结婚证了，现在看来，她打算毁掉自己最后的希望。
一时间竟然语塞，再也找不到别的话可以说，季夜瑾最终还是没有在沙发上坐下，而是逃跑一般的，直接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陆氏集团的大楼，他这段时间来过无数次，几乎已经对每一处都很熟悉了，离开了欧楚琪的办公室，季夜瑾也并没有直接走的打算，反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人事部走去。
欧楚琪最近一直都没有心思去研究别的事情，甚至于她连季夜瑾在自己人事部门安插了人都不知道。
看着被关起来的门，欧楚琪心里也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格外的沉重，透不过气来，从包里翻出u盘，插在电脑上，直接就开始打印文件。
很快，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就打印好了，现在只需要发给季夜瑾就行了。
可是看着桌角的空牛皮纸袋，欧楚琪又犹豫了。
看得出来，季夜瑾是绝对不会配合自己签这份协议的。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以为他已经彻底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现在却又卷土重来。
重新跌坐回椅子里，欧楚琪心事重重的叹气。
时间一晃就已经到了中午，欧楚琪抱着两份离婚协议，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总归这一切要有一个了断，总是拖着，根本不是办法。
窗外的天空有些阴沉，欧楚琪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犹豫着要不要去取车。
因为之前在地下停车场遇袭的事情，从那以后她都有些阴影，所以现在车子根本就不会放在地下，而是停在了距离公司不算太远，但也不近的一个露天停车场。
宁可多花点钱，总比心里难受来的强。
这么一小段路，盘算着应该是不能下雨，欧楚琪最终还是迈出了脚步。
嗡嗡……
不远处传来越野摩托车震天般的发动机响声，听得欧楚琪忍不住皱眉，心里暗暗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顺着声音的方向回头看过去，果然是摩托车，但和想象中的车子不太一样，是一辆非常大的重型机车，直直的朝着自己的方向骑过来。
欧楚琪下意识的要往边上躲开，却发现那车子是直奔着自己来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已经没有机会再躲开一次，千钧一发之际，居然看清楚了那张藏在头盔里的脸是他！
早上在办公室跟自己说话的小男孩！
眼看着车子就要撞上她，突然身体感觉到了有人在推开自己。
253章：你疯了
欧楚琪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推到路边，胳膊撞在坚-硬的石板路上，擦出清晰的血痕。
等到稍稍缓过些意识，这才有想到往刚才的方向看过去，季夜瑾躺在路边，脸上有明显的血迹，而那辆肇事的摩托车，早就已经跑掉了。
“季夜瑾！”
来不及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欧楚琪脑子里只有一句，就是季夜瑾不能死。
冲到他面前去，看着他原本帅气的脸上，现在全都是血红刺目的血迹，欧楚琪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自己无从下手。
想说点什么，可脑子是一片空白的，想哭，可连眼泪都忘记了该怎么流，只剩下全身不住的发抖和冷汗，像是比自己去经历一遍生死还要难受一般。
颤抖着手掏出电话来，拨打了救护车，哆嗦了半天，才能说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周围渐渐有人群聚上来，对着正中间的两个人指指点点，有些目击到现场的人，开始小声的跟身边的讲整个过程。
眼看着季夜瑾的血从后脑流出来，瞬间遍布身下，蔓延到别处，欧楚琪这才眼泪掉下来，而且是完全制止不住的那种。
几乎崩溃的大哭，比起之前在医院那次，甚至还要严重一百倍！
“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我求求你起来啊，我求求你！”
欧楚琪伸手去碰他，还抱着最后的一丝，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侥幸，哭喊着让季夜瑾起来，不要再假装下去。
沾满了血迹的手突然颤颤巍巍的抬起来，那双紧闭着的双眼也微微睁开，正费力的看着她。
“傻。”
季夜瑾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伸手想去帮她擦眼泪，却只是轻轻碰到了那张白-皙精致的脸，擦上一块血迹，又重重落了下去。
救护车赶到，连带着情绪激动的欧楚琪一起，送到了医院。
看着血压脉搏不断下降的季夜瑾，欧楚琪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到了一起，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一样的疼着，甚至都能从里面往外，喷薄出血来。
不想让他死，不想让他死，想看到他，想再被他照顾……
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这个想法，欧楚琪盯着手术室门上面那盏红红的灯，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跟着红了起来。
双手上沾满了季夜瑾的血迹，包成拳头蹲在走廊的边缘，整个人看起来只有小小的一点，好像很害怕，很无助的样子。
眼泪不自觉的在流，甚至眼睛都已经开始有疼痛感了，可是擦干了，还是忍不住要继续流下来。
上一次因为救自己受的伤可能还没痊愈，现在又一次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说，季夜瑾真的最后因为自己死了，欧楚琪心里很清楚，她绝对会内疚一辈子，甚至下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
想想那张脸，那个人，温柔的笑意，温暖的双手，还有细心体贴的所有细节，一瞬间记忆就汹涌上来，这一次，欧楚琪真的意识到了，她可能并不愿意离开季夜瑾。
原本捧在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早就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现在只是蹲在角落里，想要祈祷上天不要让他死。
另外一边，收到任务失败消息的陆楚婕简直快要崩溃，虽说她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明知道自己争不回家产了，可还是气不过，这件事不可以就这么算了，才真的找人去处理欧楚琪的。
可是现在失败了，她真的不敢想，自己会面临什么结果。
要知道，季夜瑾现在护着欧楚琪，已经到了一个极致的地步，听父亲口中的意思，就连陆氏集团，都是被季夜瑾逼着，交给了欧楚琪的。
如果说被季夜瑾知道这一切，估计好不容易保住的一条小命，可能是真的要玩完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被派去的人，紧接着的下一句话，瞬间就让她乐开了花。
虽然没有撞上欧楚琪，但却撞到了季夜瑾，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那种伤势，甚至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
想想欧楚琪那个懦弱的性格，如果真的季夜瑾为了救她死了，恐怕下一个就是她跟着自杀吧？
在陆楚婕眼里，欧楚琪从来都不是个对手，只不过是一直运气好，才活到了今天而已，她还没有认真的把她当成-人看过。
“姐，怎么样了？”
同样参与了这次复仇策划的陆楚爱也凑过来，一脸担心的问道。
“不知道怎么样，不过估计季活不长了吧？”
陆楚婕脸上带着笑意，是那种近乎残忍的，完全没有人性和温暖的笑意。
看着这样的姐姐，陆楚爱自己都忍不住要汗毛直立。
“活不长？是脑死亡了吗？”
一听说自己的敌人可能是活不长了，就算是原本还没有多少坏心思的陆楚爱，也陷入了兴奋的想法之中。
“那倒是还没有，不过比那个会严重一些！”
仍然是在笑着，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之前季夜瑾受伤的消息，在媒体上可是大肆报道了，这次又被那么快速度的摩托车撞了，估计也就凶多吉少了，现在他们只需要等着最后的消息就行了。
摆弄着手里挂断的电话，陆楚婕正把自己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现在原本的陆家家主还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如果现在已经知道的话，估计下一步就是逃亡了。
只可惜，这两个败家女儿，为了不让自己父亲阻止，甚至瞒得天衣无缝，他一点都不知情，还盘算着，要怎么能东山再起呢！
此刻各自研究彼此前程的几个人都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可怕结果。
“姐，你说我穿这套怎么样，我要去见孙少煜，我跟jr娱乐的大小姐约了，要跟他见面。”
原本就约了孙少煜见面的陆楚爱，还在专心的试穿衣服，现在的他们已经足够落魄，只不过欧楚琪当初在搬家的时候，把那些破烂都给了他们，所以还能再靠这些奢侈品，撑一段日子。
254章：神谕
欧楚琪在急诊室门口守了很久，终于看到门上的红色灯暗下去，知道这是手术结束了，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脚早就已经麻木了，整个人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有床被推出来，欧楚琪抬头去看，医生也同时看到她，赶紧上前去扶。
“医生，他怎么样？”
还没等医生开口问她，先被拽住了衣领，惨白的脸色比患者还要差几分，红-肿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一条金鱼，声音嘶哑的随便一句话都像是要破音。
“他状况还可以，只是失血过多，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看她这个样子，医生也不敢说的太明确，其实季夜瑾现在完全没有脱离危险期，可这女人似乎根本承受不住这个压力，只能用这样的话先搪塞过去，等冷静以后，再说了。
季夜瑾被推进了icu，一个月内连续两次因为外伤进icu，别说是季夜瑾，就是电影里的主人公，估计也是要死了。
听着耳边滴滴滴的监测仪声音，欧楚琪只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瘫倒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
周围铺天盖地的白色，这是她最近几年来，最熟悉的颜色。
一次又一次，因为欧楚阳，因为季夜瑾，总是要进医院，渐渐的，她甚至都对医院产生了恐惧，连进来都成了大问题。
给欧楚阳打了电话，说是公司这边有事情，暂时不能回去，反正也已经安排了专业的医生在家里监护，欧楚琪现在没有办法离开季夜瑾身边。
三天三夜的时间，不吃不喝不睡觉，欧楚琪就这么守在icu外面，顶着长到半张脸的黑眼圈，听着耳边刺耳的监测仪声音，看着始终闭着眼睛的季夜瑾自责。
终于，在第四天的凌晨，看到了他稍稍睁开眼睛了，欧楚琪激动的差点就要喊出来，转身去找医生，给做了全面的检查，总算是从icu移动到了普通病房。
看着隔着氧气面罩对自己做出笑容的季夜瑾，欧楚琪只觉得心脏都要被无形的手挤碎了，疼的完全没有办法呼吸，只剩下无奈的眼泪在往下掉。
“你是不是傻啊？怎么能往前冲？你身上有伤你自己不知道？”
虽然季夜瑾意识是恢复了，但现在的状态，说话还有些费劲，只能不停的看着她笑，时而轻微的点头或者摇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全身上下被包扎的像个木乃伊，到处都插满了管子和仪器的连接线，看着这样脆弱的季夜瑾，欧楚琪真的很心疼，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反反复复指责他的不顾一切。
对于车祸的幸运躲过，她一点都不开心，反而觉得还不如真的是自己出事了，至少不会像季夜瑾这么严重。
另外一边，邀请孙少煜出来喝茶的陆楚爱连续三天都被以没有时间为借口拒绝，终于有些忍无可忍，自己找上门去。
孙氏集团和别处不太一样，毕竟是跨国企业，国内这边主要就是负责营销和进出口，没有工厂，所以只是一个大楼就足够办公，甚至最上面还有几层，是租给了别的工作室。
陆楚爱站在前台，不停的跟前台的接待解释，自己是陆氏集团的三小姐，有足够的资格，不用预约就能见到孙少煜，然而却还是被摇头拒绝。
正要跟这个一直微笑着气人的女人发火，突然余光看到了被一群人簇拥着出来的孙少煜，陆楚爱脸上一喜，直接冲了上去，双手一伸，站在大堆人面前，拦住了地方的去路。
“陆小姐？有什么事吗？”
其实孙少煜心里很明白，娱乐公司的大小姐请自己喝茶，无非就是这位在背后搞鬼的结果，所以才刻意没有去，甚至现在还在准备出差的路上，想必冷落几次，她自己心里会明白怎么回事。
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除了装傻，现在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们公司真是管理森严，连一个小小的接待，也敢拦住我了！”
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陆楚爱，可完全不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走到哪里都是公主，当然开口先是朝着那个刚才气到自己的接待小姐开枪。
连自己的正事都不愿意先说，而是先出气为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她不尽职尽责，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耽误我的时间了？”
曾经是个律师的孙少煜，在说话这方面，可是非常在行的。
话里有话的说给陆楚爱听，但似乎是失算了，毕竟眼前的大小姐，只有个楚楚可怜的外表，却没有富家小姐该有的智商。
“都是废话，你为什么不跟可儿去喝茶？”
因为跟对方关系还算不错，所以陆楚爱直接说了昵称，听起来是分外亲密的关系。
看着眼前一脸自信的陆楚爱，孙少煜心里闪过一丝好笑。
她可能还不知道，那位她口中的“可儿”，就是先邀请了自己，又背地里告诉自己，完全不用来的jr娱乐大小姐，李希雅！
“可儿，是谁？”
既然能装傻，孙少煜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实在不愿意和这种没脑子的女人聊天，被人背后捅刀子，都完全不知情。
那个可儿，现在也是半个娱乐圈的人，曾经也拜托过自己，帮忙查看经纪公司合同的，算是个点头之交。
“李希雅，就是jr娱乐的那个！”
陆楚爱还是没有意识到这男人的排斥和敌意，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啊……小雅啊，最近我实在是比较忙，而且和小雅也不用非得喝茶的时间见面，就拒绝了。”
既然她怎么都听不明白，孙少煜也无可奈何，只好祭出杀手锏，估计把话说的非常暧-昧，让她自己去误会。
帮助她认清所谓“闺蜜”的真实形象，似乎也不算是坏事。
“早就听说你跟小雅很熟了！”
果然，脑残就是脑残，还是没明白这话里面的玄机。
“孙总，我们现在得出发了。”
边上的秘书终于看不过去，凑过来插话道。
255章：你喜欢的
借助自己秘书的话，孙少煜总算是成功摆脱了这位脑残三小姐，自己坐进通往机场的车子里，在路上，打电话给欧楚琪，想要跟她道个别。
他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如果可以，临行之前，还有时间跟她见一面。
既然决心追回她，孙少煜就没有放弃的打算。
“喂？”
电话那头，欧楚琪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沙哑。
“你怎么了？好像很累？新公司很不适应吗？”
一听出有些异常，孙少煜本来就有的担心，瞬间被放大了好多倍。
“没有，我在医院……朋友，病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实话实说，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就不愿意告诉孙少煜，自己是为了季夜瑾守在医院里，几天几夜都没有睡了。
孙少煜的性格，她心里实在是太清楚了，肯定会把她换回去，然后自己来守着。
“很严重吗？我能帮忙做什么？”
一听说欧楚琪有需要，孙少煜差点直接找助理把机票改签。
“不用，我就只是来看看，别担心，很快就会没事的。”
其实心里完全没有底，虽然现在季夜瑾醒了，可状态并没有非常稳定，反而是医生告诉她，有可能会反复，或者因为失血过多，出现其他的并发症。
这是她现在最担心的问题，甚至比之前更难受了许多。
季夜瑾如果真的因为这次的事情出什么问题，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那好吧，我现在要出差了，去马尔代夫，哈哈，不是休假哦，是投资开发，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
心里知道欧楚琪要强的性格，就算有事也不会跟自己说，更不要说接受自己的帮助，已经下定决心给她足够空间，换一种方式相处的孙少煜，当然是一笑而过，没有再提帮忙的事。
报告了行程，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一下陆楚爱，毕竟这件事也算是和她有关系。
“谢谢，祝你一路顺风。”
欧楚琪现在完全是木讷的，正在形式化的回答着所有的问题，任何一个字都没有过脑子，或者说，在心里产生情绪。
“不用谢，我还有件事！刚才，陆楚爱来找我了，她最近一直都在找我！”
虽然犹豫了好半天，但孙少煜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一切都告诉欧楚琪，毕竟是跟她有关，万一陆楚爱疯起来，真的伤害到她怎么办。
“陆楚爱？”
这名字瞬间就激起了欧楚琪心里的反感和防备，想想那天明显朝着自己开过来的车子，完全是故意的架势，和那个早上刚见过，头一次来的员工，欧楚琪隐约有了种预感。
“对，她之前拜托jr娱乐的李希雅找我喝茶，记得吧？那个让我帮忙看经纪合同的，我之前还拜托过你。”
孙少煜点头，感觉到欧楚琪对这件事有兴趣，当然就更乐得去让她知道了。
有话题，才有多说话的机会嘛。
“陆楚爱，呵呵……”
听到这里，欧楚琪基本上就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漠，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一样，听得电话那头的孙少煜一愣一愣的。
又随便寒暄了几句，欧楚琪直接挂断了电话，给齐薇打了过去。
齐薇原本是在正在给一个球星做专访，突然感觉口袋里的电话在震动，周围的人也都清楚的听到了震动的声音，有些尴尬。
因为现场直播，电话肯定是不接听的，只好忍着不动声色。
连续打了三个电话，齐薇都没有接听，最终只好先放弃，从别的地方下手。
回到病房里，看着仍然微微睁着眼睛的季夜瑾，欧楚琪又是一阵心酸。
如果猜测的没错的话，这男人这次是真的被自己连累了，如果说之前救自己的命，几次都是因为叶芯然，那么这一次，还真的是因为自己的亲姐妹。
虽然同父异母，但毕竟是有一般血缘关系的，欧楚琪真的没想到，最小的，最单纯善良的那个妹妹，会因为一个男人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让人感觉心痛有恶心，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别……哭……”
躺在床上只能稍稍有些反应的季夜瑾突然开口，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同时夹着仪器的手，费力的抬起来，想要帮她擦眼泪，白色的夹子却先碰到她脸上。
“我不是哭，就只是觉得可怕。”
欧楚琪叹气，收起汹涌起来的情绪，这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的感觉，真的非常清冷可怕。
周遭的一切都是敌人，到处都能感觉到第一，这社会到底是怎么了？
“有我……”
季夜瑾又开口，说的非常困难，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样。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抓住他还在半空中挣扎着要伸起来的手，欧楚琪安慰道。
感觉到她手上奇特的触感，季夜瑾又一次满足的笑了出来。
她似乎是身体不太好的关系，指尖常年都是冰凉的，可手心却是有一点点温热温度的，被这样的手握在掌心，季夜瑾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心安和满足。
他能够感觉到，欧楚琪对自己的敌意，越发的小了。
照这么下去，到出院的那一天，也许她真的能完全原谅自己呢？
虽然身体还不太能动，但上扬的嘴角，却早就已经出卖了季夜瑾的心里活动。
因为每天都要注射大量的药物，加上身体本身虚弱，不能吃东西，只能靠营养针维持生命，所以季夜瑾几乎总是睡睡醒醒，昏昏沉沉的样子。
看着欧楚琪眼眶红着没多久，又一次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放下他的手，欧楚琪无奈的坐到边上的陪护床上去，打开笔记本电脑，像是之前季夜瑾陪她度蜜月时候一样，需要在电脑上，远程处理一些事务。
看着堆积成山的邮件，欧楚琪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要怎么办才好？
登登！
平时用来和秘书沟通的聊天软件传来消息提示音，点开来看。
“有一位叫季卓严的先生来找过您，一直都在按照您的指示，说您出差了。”
256章：对不起
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欧楚琪再次忍不住叹气。
原本是想着，跟季夜瑾说清楚，彻底断了过去，再去找季卓严道歉，自己没有信守承诺，却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她一点精神都没有，甚至都已经把这件事完全抛到脑后去了。
也许是得找个机会，先把季卓严约出来，好好说一说话了，总是这么躲着，真的不是办法，可是……
欧楚琪扭头去看陷入沉睡的季夜瑾，暂时她还根本没办法脱身，甚至连家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去了。
欧楚阳那边也没敢告诉是什么情况，毕竟他跟季夜瑾关系还挺好，万一再跟着上火，身体变差了，她可就真的要疯了。
现在完全就是一团乱麻，无从下手。
掏出手机来，按下了季卓严的电话号码出来，欧楚琪抿着嘴唇寻思了好一会，最终还是下床，轻手轻脚的出门，又转身把病房门关好，站在走廊里把电话打了过去。
“喂？”
电话那头是季卓严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因为欧楚琪变成陆氏集团的总裁之后，就一直都在用两个手机号码，所以这个工作号码，他还不知道，说起话来，完全是职业化的状态。
听着这陌生的语气，欧楚琪咬着嘴唇，更是很难开口了。
“喂，您好？哪位？”
听不到回音，却有周围的环境噪音，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是我。”
既然电话都已经打了，欧楚琪也不是那种会直接挂断放弃的人，深呼吸之后，还是决定说话。
“楚琪？你怎么样？我听说你家里的事情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于季卓严来说，她其实完全是突然失踪的，而且中间没有任何联系，甚至后来试图联系也没有联系上。
原以为开口会先问到底为什么，却没想到，他居然是先来关心的。
“我没事。”
欧楚琪心里愧疚的很，对着这个男人更是难以开口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电话那头的人，其实自己不打算再报复季夜瑾了，之前的事情，也都是因为没有想清楚才会发生的。
“听上去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你可别瞒着我，到底怎么了？”
季卓严只字不提她为什么离开，只是一味的关心，越听就越让欧楚琪皱眉。
其实宁可这时候被他训斥一顿，或者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为什么失踪，至少心里能好受一些。
可惜，他只是在不停的关心。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一句对不起在嘴边反复了好几遍，咀嚼起来越发苦涩，更难说出来了。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关心的部分已经交代完了，欧楚琪还在等他往下问，却完全没了下文，只是不停的重复，没事就是最好的。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成了总裁吗？”
说话吞吞吐吐，其实从来都不是欧楚琪的风格，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可当初因为季夜瑾才变得不理智，做了那么多奇怪，甚至自私的事情，她真的是没有办法做到和从前一样理直气壮。
“这些事情，从新闻和股价上，就能看出来，不需要问吧。”
果然是在商场经历了多年的人，季卓严轻笑着给她解释，有时候对于商人来说，好奇心是多余的，因为他们总是能从新闻背后，一眼看到真正的内容。
哪两个公司的合作是为了互相帮助，而哪些是因为要打入敌人内部。
“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瞒着你什么，而且我也……”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本来也是季夜瑾的人，毕竟我才是外人，其实我能理解。”
打断了她后面的内容，季卓严反而是看得很开，觉得这一切颇为正常，甚至都没有一点点的怨恨之意。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欧楚琪真是哑口无言。
其实打心里，她就蛮喜欢季卓严这样的朋友的，起码做事恰到好处，不会有季夜瑾的那种深-入骨髓的霸道，也没有孙少煜那么没有安全感，可偏偏就是因为这些都恰到好处，她才更是只能做他的朋友。
“我不会再做之前的事情了，对季夜瑾……”
欧楚琪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出口了这句话，其实只是说出来，还没有得到回应，就已经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了。
“好。”
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疑问，季卓严只是稍稍迟疑了几秒钟，便干脆利落的答了一句。
“季卓严，这段日子，谢谢你。”
其实一句谢谢，完全不能表达她的全部感受，可是除了这句无力的谢谢之外，她也再没有资格说别的。
“谢谢就不用了，无非是各取所需，但，我有话要说。”
季卓严其实心里也不轻松，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但还是很不愿意接受。
毕竟自从知道了心里的感觉，自己一直都对她倾尽所有的付出和帮助，现在突然得到这个答案，肯定会非常难受，还有些无法弥补的落差。
“你说。”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欧楚琪还有什么能阻止的呢？
“给我个机会吧，真正的，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去追求你。”
“季卓严……你……”
万万没想到，她说完了自己所有的想法和事情，最后得到的不是指责，而是表白，欧楚琪愣在原地，手里紧紧抓着电话，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会觉得有些荒唐，我也想让你慢慢接受，但是……我怕不是现在的话，我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些话了，欧楚琪，我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虽然发现的很晚，但喜欢你，很久了。”
其实欧楚琪心里的想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彼此都不愿意去承认。
特别是季卓严，他有自己的执拗，对于欧楚琪，甚至始终都是以一个上司，一个朋友，或者说一个合作的人自居，却从来没有认真的对她说过一次喜欢。
就像是他口中所说的，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257章：给我一个机会
欧楚琪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很久，电话已经挂断，可手机还举在耳边，始终保持着拨打的姿势，没有动过。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本来就混乱的事情，现在似乎变得更加麻烦了。
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重新开始，只不过这一切现在看来，还很遥远。
病房里的季夜瑾睁开眼睛，伸手拆下脸上的氧气罩，扭头去看关上的门，脸上是完全无奈的表情。
看得出来，欧楚琪早就已经对自己没有憎恨了，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重新接受而已。
这一次的受伤，也让原本有些灰心的他，变得信心十足了。
既然她对自己还是有感觉的，那就更不可能轻易放弃了。
一连一个星期，欧楚琪都没有从医院离开过，每天吃喝都在医院，甚至都没有去洗过澡。
不过付出总是有回报的，季夜瑾整个人状态都好了很多，从最开始的只能依靠呼吸机，到现在已经可以自主呼吸，甚至可以说很多话了，这让她心里多少还减轻了些负担。
毕竟是因为自己受的伤，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恐怕她自己都不能过自己这一关。
“你饿不饿？”
刚吃完早饭，季夜瑾就开始对着坐在隔壁床上处理公司文件的欧楚琪开口。
“你是不是有病？”
听他明显是故意没话找话的说着，欧楚琪可以说是完全不客气，直接朝着他冷冷的甩了一句。
“我没有病，有伤。”
季夜瑾现在也是抓准了她对自己的愧疚，利用这一点伤装可怜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捂着肋骨下面，可怜兮兮的开口说话。
“伤到头了？”
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面无表情，甚至连视线都不挪一下，欧楚琪回答的非常毒舌。
“你好几天没回家了吧？阳阳不担心吗？”
被她堵得好一会没有再开口做声，低头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又忍不住开口。
“他要是知道我把你自己扔在医院，才更担心。”
为了不让欧楚阳知道这些事情，欧楚琪已经尽可能的去阻止舆论了，不过话说回来，自从当上了总裁，还真有些说不出的好处，就比如，能够轻易的去做当初做不到的那些事情。
阻止一个舆论的发生，简直不要更容易。
“怪不得他不来看我，我还想说，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够意思，原来是你拦下来了。”
此刻的季夜瑾，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总裁架势，在欧楚琪面前，表现的更像是个傲娇任性的小孩子，撅着嘴，一句话说的七扭八歪，拐了十万八千个弯。
“你到底要说什么？”
正在核对本月的财会报表，欧楚琪本来就需要专心，才一直带答不理的回两句，没想到这货居然没完没了，现在看看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是不需要自己了吧？
“没什么，就是看你一个星期没回去，怕你太累。”
看她一把扔下笔记本，眼看是要生气的架势，季夜瑾侧过头来，说句实话。
她原本白-皙透亮的脸蛋，现在看起来有些灰突突的苍白，因为没有洗澡，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颓废，就好像是街边的流浪汉一样。
不过再仔细想想，这些都是因为自己，季夜瑾又莫名的感觉心里甜蜜蜜的。
“我就是很累，因为你，很累。”
对待他，欧楚琪可没有对待弟弟的耐心，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隐瞒，完全是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季夜瑾表情有些无奈，其实他也不想这个样子的，手机也响了无数次，都是公司的电话，却因为和欧楚琪在一起，接听了，估计她又会觉得自己有能力重新工作了，已经恢复了，就走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可以每天和欧楚琪在一起的时间，季夜瑾真的非常不舍。
“咳咳……”
一边心里不断思量该怎么办，一边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一不小心抻到了侧面的伤口，疼的半天喘不过气来。
原本因为他的废话太多，欧楚琪已经放下了电脑，一看他捂着腰，五官皱起，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赶紧从床上蹦下来，想看看情况。
“怎么样？很疼吗？我去给你叫医生！”
“回来！”
“啊……嘶……！”
看他太难受了，欧楚琪心里有点不安，想去找医生来帮忙看看伤口，刚一转身却被他拉住手腕，紧握着刚好抓到了当时擦到地面的伤口处，欧楚琪也是忍不住皱眉，想收手，却做不到。
季夜瑾这才发现异样，这些天来，她都躲自己远远地，他甚至都没有机会看看她到底怎么样，现在随手一抓，就看到了她痛苦的表情，心里忍不住也是一疼。
不由分说的往上拉住手臂，直接把袖子拉上去，这才发现，在欧楚琪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擦伤痕迹，想必也是当时被自己推开，撞在地上造成的。
看起来一点也不轻，反而有发炎的趋势。
“你怎么想的？”
看着眼前红-肿的，一星期过去了还没消肿的伤口，季夜瑾心疼的要命，想伸手又怕弄疼她，皱着眉头抬眼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想呢！放开我！”
欧楚琪紧皱眉头，丝毫不给他机会，想挣脱他的手，却怎么也做不到。
一个男人的力气，怎么可能是她挣扎的开的。
“去把伤口处理好！”
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季夜瑾直接松开了她的手臂，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擦伤的。”
这女人完全没把伤口当回事，还想直接藏起来，说着就把袖子放下，盖住了伤。
“你……乖，去处理一下，发炎了会留疤的。”
本来被她这么一反驳，差点直接发火，索性还是抑制住，声音急剧温柔下来，朝着她开口道。
“我都说了没事了，管好你自己得了。”
季夜瑾的温柔眼神里，带着水一般的情感，低沉的声线也能让人瞬间沦陷下去，看着他熟悉的脸，欧楚琪心里多了一丝悸动，赶紧缓过神来，扭头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