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灰色的王者（4）
话闭。
看台传来一阵惊呼，反倒是乔佛里周围的人没什么反应。并非大人物们，王子和公主们的承受力更强，而是他们意识到新王恢复了理智，演技再次上线。
“陛下。”，珊莎这声陛下充满了感情，她的表情忧郁，目光中带着幽怨，却没有恐惧，“我在乎的不是他。”，仿佛拼命寻找着借口的可怜女孩子，她摆出焦躁不安的神态，“您要淹死他或者砍他的头都行，可是…”，她似乎在字斟句酌，“可是如果真的要杀，也请您明天再动手…”这里有意的停顿具有戏剧性的效果。看台上的人们为她揪心，很多人双手握拳，仿佛一旦乔佛里不同意就要上来拼命。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乔佛里可算是出了一声的冷汗。他总算知道暴虐的君王为什么都不长命了。
“如果真的要杀，也请您明天再杀…千万不要在今天啊。”，珊莎声情并茂的陈述，把一个为君王着想，却受到百般欺凌的可怜公主的形象演的淋漓尽致。
“行行好我的小姐，你再这样逼真下去，我可不一定能够活着见到下一个命名日。”，他当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想要挠头却被王冠挡住，一脸的怨愤，“我真是这个世上最憋屈的君王了。”，他很明智的也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我不忍心见到您招来厄运…”，珊莎似乎进入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她索性站起身，用朗诵般的语气大声说道，“就算国王，这样做也会惹来厄运啊…歌手们都这么说…”
乔佛里紧锁眉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张旗鼓，我要下不来台的。”，他轻声对她说。
“没错，就要这样，小乔快些怒气勃发，让大家明白你根本是个不可理喻的混球。”，猎狗在一旁添油加醋。
“你才是混球！”，乔佛里忍无可忍，却也只能轻声的回应，少了许多气势。
猎狗耸了耸肩，就好像说：“服了你了。”，他用粗哑的嗓音大声道：“俗话说，命名日播下的种子，一整年都会结果。”他用平淡的语气说，相比珊莎的宣讲，似乎要少了些气势，却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乔佛里差点都要信了。
“莫非真有此说？”，他不确定道，这次不是演技。
猎狗不给他面子，傲然的转过头去，仿佛不肖分辨。
乔佛里闷闷不乐的在椅子上动了动，这个唐托斯，他可是真的起了杀意。骑士不是普通人，是一国的柱石，他们不但代表了王国的武力，格式公平正义的维持者，很多时候贵族、领主们都不敢在骑士面前太过放肆，可谓王国真正的精锐所在。就是这样的精英集团，竟然被这么个家伙混进来，怎能不让乔佛里恼怒。
他朝唐托斯爵士摆了摆手，“我明天再杀他！蠢材…”
“他的确是蠢材啊。”珊莎还没完，乔佛里更加头痛了，“您真是英明睿智。”，他几乎要把头埋进地理，这样的讽刺让人难熬，又不能表现出不愉快来，“一眼就看出这样的蠢材应该去当弄臣，而不是做骑士。对不对？”她冲着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不过表面上还是祈求的姿态。周围的人一定恨死我了，乔佛里无奈的想。“您应该给他穿上小丑的衣服，叫他耍把戏，他不配死的干净利落。”
四周围，包括看台上响起了掌声。一位崇明睿智，勇敢的同丑恶暴君斗争的公主的形象展现在大家面前。作为“丑陋”的君王，乔佛里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不怀好意的端详了她半晌。她竟然勇敢的回瞪着他。“或许你没有母亲说的那么笨。”，他提高音量，“唐托斯，你听见小姐的话了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新弄臣，快去换上小丑装，跟月童睡在一起。”
唐托斯爵士刚与死亡擦肩而过，这时酒全醒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感谢陛下，还有您，小姐，真的谢谢您。”
乔佛里百无聊赖的看着感激涕零的唐托斯，他明白，这个人感激的可不是自己，而是为他求得活命的珊莎。
两名兰尼斯特卫士把他带了下去，司仪进入包厢，“陛下”，他战战兢兢的问，“您是要我召一名新对手与布伦作战呢？还是换下一组人上场？”
看他的模样，生怕被自己吃掉似得。光是想到自己的形象，乔佛里就没有了兴致。“统统不要，这些人都是蚊蝇，不是骑士。今天若不是我的命名日，他们都会被处死。”他部的不继续扮演人神共愤的暴君，“比武大会到此为止，叫他们都滚出我的视线！”
司仪鞠躬。乔佛里甚至看到了他脸上欣慰的笑容，如释重负的那种。
不过托曼不依不饶。“我本来要跟稻草人对打的！”，小家伙噘着嘴。
“改天再说。”，乔佛里摆出国王面孔。
“我想上场！”，托曼毫不气馁。
“我可不管你在想什么。”，眯起眼睛，暴虐的国王君临现场，他感觉到看台上人们的紧张。
“妈妈说我可以上场的。”，托曼毫无所觉。
“她说过。”，弥赛拉也在一边帮腔。
乔佛里差一点摔倒，这是哪门子事情？还像威严的王家比武吗？动不动就妈妈说...“少孩子气了！”，他加强语气，已经受够了这样的公众场合，他既不想当暴君也不想当贤明之主，他想的是同薇尔莉特一起的日子，两人无忧无虑的浪迹天涯也不错...或者能够隐居田园中...
“我们是小孩子。”，弥赛拉理直气壮道，“本就应该孩子气！”
被从美梦中拉回现实，乔佛里相当恼怒，他真希望自己是个真正的暴君，这样就能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
只可惜他不是。
猎狗哈哈大笑，“你可辨不过她。”
乔佛里在心中默念大人不见小人怪，“那好，反正我弟弟再怎么都不会比刚才的家伙差。来人，把矛靶拿出来，托曼等不及了呢。”
小家伙欢呼一声，紧捣腾那双胖嘟嘟的双腿，派去准备着装。
“祝你好运气。”，珊莎认真的说。
小家伙害羞了，红着脸跑开。
乔佛里气呼呼的看着侍从和仆人们忙前忙后，在比武场的另一头设立起矛靶。另有兰尼斯特无视为王子的小马备妥马鞍。
“劳民伤财！”，乔佛里嗤之以鼻。
“他可是你弟弟，再说你个暴君还好意思斥责别人浪费。”，珊莎表面上楚楚可怜，实际上却是个毒舌女子，她的一席话让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托曼的对手是个孩童高度的皮革战士，里面填满了稻草。战士系在一根可以旋转的木头棍子上，一手盾牌，另一手握着布垫的钉头锤。还有人在它头上绑了一对鹿角。
拜拉席恩家族的徽章就是宝冠雄鹿，而先王劳勃、蓝礼、兰尼斯特等，战盔上都有醒目的鹿角。真是讽刺的紧，乔佛里不禁想起西格教导，“用眼睛看，用心去想，真相可能难以接受，却不难找到...关键是你本人...”西格当时用手指戳的他生痛，“是否愿意接受你找到的真相。”
两名侍从合力把小王子扣进他那雕饰了银红颜色的华丽小盔甲里。痛快的顶部是一大束红羽，盾牌上兰尼斯特的怒吼雄狮和拜拉席恩家的宝冠雄鹿嬉闹缠绕。
侍从扶着小家伙上马。
红堡教头，艾伦.桑塔加爵士上前，递给托曼一柄银质钝面长剑，剑刃是叶子的形状，剑把特别为八岁男孩的手掌打造。
整套武装虽然比成人的小了好几圈，但是造假却要更贵。作为现任国王，乔佛里看了这些就感觉头痛，最近他做梦时，经常会有人聚集在红堡门外讨债，而他这位国王竟然穷的连战斧都负担不起。
托曼高举宝剑，“凯岩城万岁！”，他用稚嫩的声音大喊...乔佛里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却有说不出来。
小王子双脚夹住马肚，跑过硬泥土地，朝矛靶冲了过去。
第153章 灰色的王者（5）
坦妲伯爵夫人和盖尔斯伯爵参差不齐的喝彩，珊莎的加入也没有让气氛变得更热闹一些。
乔佛里兀自生着闷气。
托曼催动小马快跑，接近假人时英勇的平伸银枪，枪尖击中盾牌。矛靶转了一圈，布垫的钉头锤绕了回来，狠狠的敲在小家伙的后脑勺上。可怜的小王子从马背上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崭新的盔甲破铜烂铁般卡啦作响。
看台上哄笑声不断。
乔佛里气的差点站不稳，他在心中决定，红堡教头艾伦.桑塔加爵士根本是在误人子弟。托曼武艺师傅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薇尔莉特，可惜她不在身边…即使如此也不能再让人耽误弟弟的学业了。
“哎吆！”，弥赛拉大叫着跑出包厢，奔向小托曼。
“你该同她一起去的。”珊莎趁着没人注意，径直对他说。“你弟弟可能受了伤。”
乔佛里耸了耸肩膀，“这种小伤不碍事的，男人可不是你们这些官家小姐，要经得起风浪。”
“你应该去把他扶起来，告诉他骑得很不错。”，珊莎很生气，她向他握紧拳头。
“他跌下马来，摔在地上。”乔佛里摇着头，“而且是被一具联系用假人弄得，你们太惯着他了。”
“你们看。”，猎狗打断了两人充满火药味的对话，“小家伙挺勇敢的，似乎想要再试一次。”
侍从们扶着小托曼上马。
“如果托曼是哥哥，你是弟弟就好了，我很喜欢托曼，愿意嫁给他。”，珊莎气恨恨道。
这时城门楼前传来铰链的嘎吱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现在君临的局势可说不上太平，红堡的闸门大部分时间是升起的。
“谁开的门？”，乔佛里紧张起来。他第一时间拔出佩剑，并深深的后悔没有让人准备战斧，自从用了战斧，他视长剑为累赘，哪怕薇尔莉特也是用剑的，他依旧喜欢他的战斧。他顾不得再扮演暴君，高声喝令武士们集结。他让猎狗率领重甲的御林铁卫们待在最前沿，兰尼斯特武士以及普通侍卫分布两侧。并让王室总管传令参加比武的人，只要愿意拿起武器同国王对抗外敌的，都会获得赏赐。
一阵金属碰撞和马蹄声响，一队人马骑过铁闸门。乔佛里的心凉了半截，他可不喜欢用徒步对抗骑兵，即使拥有身穿重甲的御林铁卫也一样。
来者一个个风尘仆仆，着装同乞丐相仿，不过那一双双锐利且充满杀气的眼睛，以及雪亮的兵刃可不是乞丐们能够拥有的。位于队伍最前端的，高举兰尼斯特家红底金狮旗帜，让现场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
仔细辨认才发现，这里只有少数红袍的兰尼斯特士兵，大部分是自由骑手、流浪武士…以及狰狞的野蛮人…他们身披褴褛的兽皮和坚硬的皮革，长发长须，有的头上包着染血的绷带，还有缺少眼睛和耳朵的，甚至还有缺少手指的人存在。
这群人的首领，骑着高大的红色骏马，马鞍被奇怪的架子垫的老高的正是太后的弟弟，代理首相提里昂。他那黄黑交杂的胡子盖住了扁凹的脸，肩上飞舞着一件黑白条纹的影子山猫皮斗篷，他左手握住缰绳，右手悬着白丝吊带。
“不管看到几次，他真的太丑了。”，珊莎如此评论道。
托曼骑着小马，越过整个比武场，一边骑一边兴奋的大喊。一名身材高大，步伐稳健浑身是毛的野蛮人将小家伙连人带甲抱了下来。托曼高兴的来到小恶魔身边，后者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似乎在鼓励他。
弥赛拉随后奔至，侏儒抱着她的腰转了一圈，就好像跳舞一样，公主开心的咯咯笑。
随后侏儒放开她，轻轻的吻了两个孩子的额头，一破一破的穿越广场，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人是黑发黑眼的佣兵波隆。此人乔佛里在明月山脉就认识，是个变节同变脸一样迅速的狡猾家伙。另一人是个憔悴的青年，有个眼窝是空的，小公主和王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
乔佛里了叹了口气，下令解散战斗阵型，并重新回到观礼的包厢。
“陛下”，侏儒来到他跟前，单膝跪下。
“是你。”，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乔佛里笨笨的问他。
“是我。”，小恶魔回应，“不过你似乎忘记了应有的礼数，见到舅舅这样的长辈，应该更加礼貌些。”
“你应该待在御前会议，辅助我母亲处理国政。”，乔佛里说。
小恶魔的眼睛一只黑色一只碧绿，他的目光透出了睿智，以及别样的意味，“如果可以，我希望同你单独谈谈…”
“太高兴了，听说你回来了，却一直不来陪我们。”，弥赛拉说。
“我的好孩子，能够听到你的关心比什么都好。”，随即他转过头面向珊莎，“小姐，我对您的遭遇深感遗憾。诸神是在是残酷。”
珊莎不知所措的盯着他，她在疑惑，此人真的是为她感到遗憾吗？亦或者只是在讽刺她？诸神并不残酷，只是让她有些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佛里，我也对你的遭遇深感遗憾。”，侏儒郑重的说。
“遭遇？什么遭遇？”，乔佛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已经忘了你的父亲大人？”，小恶魔双眼闪动着嘲讽，“大块头，黑胡子，很威猛…努力想想，你应该还记得，他不但是你之前的国王，更是你的父亲。”
乔佛里才想起来，对外界，父亲死去了，就如同外界所知珊莎的父亲奈德大人被砍了头一样，一切都是西格他们的计划，为了什么？倒地发生了什么，以及未来还要发生怎样的变化，他现在可是一头雾水，要不是父亲亲自出面，向他陈述厉害，他不可能配合别人演出那么荒唐的戏剧，即使是薇尔莉特的劝说也一样。
“哦…他啊，使得，很令人难过，他是被野猪杀死的…”，急急忙忙的修补语气中的破绽，让他感到手忙脚乱。
“陛下，这是官方的说法吗？”，小恶魔别有深意的盯着他看。
乔佛里皱起眉头。这家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来了好一段时间，不来见他，就自顾自的宣城是国王之手，然后整天泡在御前会议里，今天带了那么多人，又跑来自己跟前打招呼，是什么意思？
珊莎同乔佛里对视一眼，她同他一样的疑惑。幸好茉丹修女教过她，礼貌是贵妇人的盔甲。她穿起盔甲开口说：“大人，关于家母逮捕您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气氛实在是怪怪的，明明提里昂已经来了好一段时间，他们却还像刚见面那样寒暄客套。
“只怕很多人正为此抱歉呢。”，小恶魔回应，“事情真的有结果前，有人会后悔的。”，他恨恨的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您的关心。”
转过头，小恶魔正面盯着乔佛里，“我们是进去谈还是在这里谈？相信有些事情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乔佛里正好坐的不爽，站起身，“我们去那边聊聊吧，这场比武无聊的紧。”，他示意小托曼继续他同假人的对决。最后看了一眼提里昂带来的野蛮人们。
小恶魔会意，下令身边两人离开去整顿他们的部队，两人漫步到比武场东北角，一处阴凉处。
“我希望你说实话，最近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了。”
“实话？”，乔佛里心中一惊，他紧张的思考，并阻止语言。
“别装蒜，你现在是人尽皆知的暴君，相传你拥有疯王的潜质。另外奈德大人是怎么回事？名知道我们在同史塔克家打仗，那么重要的人质竟然杀了，你詹姆舅舅还在对方手上，你却坏了我们的底牌。”
第154章 灰色的王者（6）
乔佛里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就结果来说，似乎是失败的。
小恶魔一大一小，一绿一黑的眼睛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被看了个通透。
“这些都同西格有关是吗？”，小恶魔淡淡的说，就好像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
乔佛里紧张思索着他的用以。关于提里昂的对策，他曾经问过父亲，得到的回答是西格回去处理，暂时不要让他知情，可是看这幅样子，又怎么可能瞒着他嘛。
感觉肩头的压力沉重。
即使他并不知道做这些事情为了什么？本能的乔佛里感觉到西格的目标绝对不小，而且是关乎到七国的大事。
“你别想要骗我，小子！”，小恶魔抛却了伪装，直截了当的说，“他们是怎么说服你杀害自己父亲的正当性的？还有，你们又是这样欺骗珊莎，让她出卖自己父亲的？”
“我们没有…”，乔佛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盯着提里昂，汗珠从他的发梢渗出，低落在脖颈上，感觉难受至极。
小恶魔上下审视他，“所以…劳伯没有死？…让我猜猜看…奈德大人…”，他的笑容让乔佛里的心凉了半截，“哈哈，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奈德大人也在人世，对吗？”
乔佛里气鼓鼓的一跺脚，“哼，我永远学不来你那样子，简直坏到骨子里去了…我早该知道，在明月山脉就该清楚的…”
小恶魔悠闲的在他跟前踱步，扭嗒扭嗒的别提多么骚包，“请说我睿智…我亲爱的好外甥，从别人的表情探知影藏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坏事情，相反这是一种极好又文明的侦询手段，如果法官大人都有我的本事，就不会头痛被告和原告各执一词了，冤假错案也会大大的减少。”，长篇阔论一番，他注意到小托曼这次用转为小家伙定制的长剑完成了对假人的比武，站定身形为小王子拍手鼓掌，“你应该为小家伙鼓掌，难道西格的计划里，连这样的事情都要管？”
乔佛里的努力再次失败。
小恶魔皱起眉头，“这倒是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要求你做到这种地步…也就是说，暴虐的狗崽子，疯王后继者的乔佛里，你干的那些混蛋事情都是装出来的。”
乔佛里不情愿的点头，“我建议你不要到处宣传，反正也不会有人相信，我就是要在人前表现的无可救药。”
大小眼一左一右，一个深邃诚恳，另一个狡猾锐利，乔佛里感觉被撕开也一样。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换了一副郑重的语气，小恶魔说。
乔佛里不能肯定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提里昂太过狡猾，“其实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看了他们没错，不告诉我是正确的，不然你就会从我这里知道秘密。”
小恶魔围着他转了又转，“我要提醒你，尊敬的陛下，你不但在扮演疯王，你的所作所为也在实际损害七国，河间地区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绝境长城外非人的东西虎视眈眈，而多斯拉克草原，数万凶狠的咆哮武士随时可能渡海而来。即使你的眼睛不好，无法看清远的地方，君临总能看清吧。”小恶魔的语气同他的表情一样可怕。乔佛里不禁后退了一步，这让他感觉屈辱，却又无可奈何，“君临人满为患，城中的粮食却十分缺乏，城里流言漫天，物价居高不下，这两天甚至连王室的供给都无法满足了。你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吗？只要再过几个月，城里不光会有饿死的人，甚至还会出现人吃人的惨剧。”
“……”，乔佛里无言以对，并对提里昂说的震惊不已，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如此发展。
“请你用魁伟的躯体里，那一丁点的脑汁想一想，太后封锁正常的出入，外界优势战火连天，农民纷纷逃难进城这都代表了什么？”，提里昂的身躯在乔佛里眼中变得高大起来，“这些都不去管，明明拥有国王的权利，能够拯救许多人，你却不去使用，还在宫殿里玩什么疯王的游戏，你在等什么？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诸神的惩罚会将领的…”，小恶魔的神情黯然，“只可惜有太多的人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其中很多无辜者。”，他望向高兴的抱在一起又跳又笑的小公主和小王子方向，“你能够想象，那样可爱的孩子们，被饿的皮包骨头，或者为了些食物，被人当做小偷打死在街头吗？”
乔佛里别过头去，他不忍心这样想象。
“你参加过真正的战斗，肯定知道人死后，尸体会膨胀、扭曲，失去原先的样貌，皮肤变得黑紫，蛀虫和浓疮会腐蚀血肉。你能够想象珊莎变成一具紫黑色的尸体，在河道里漂浮和腐烂吗？”
“别说了！”，乔佛里强忍住呕吐的**，“…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无所作为的，哪怕是父亲的嘱托，也不是我怠惰国政的理由。”
……
乔佛里花了半天的时间整理心情，第二天他便回到了御前会议的长桌前。
“叛国已经是罪不容诛。”瑟曦怒不可遏，即使乔佛里的到来也没能阻止她的发泄，“这根本是下三滥的恶棍的行径。我用不着那个装腔作势的太监来教我如何处置恶棍。”
他从母亲手中结果信。
瑟曦似乎刚看到儿子来到身边，想要把信抢回来，乔佛里阻止了她，“没关系母亲，信我已经从其他人那里看到了，他晃了晃另一份信，互相对比，信的内容完全相同，只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第一封由史铎克沃斯堡的法兰肯学士收到。”，派席尔大学士解释，“第二封是寄给盖尔斯大人的。”
小指头捻着胡须，“史坦尼斯连他们都寄？那不用说，七大王国里每家贵族都收到一份了。”
“我要把这些信统统烧掉，一封都不留。”，瑟曦气急败坏道。乔佛里差异的看着母亲被气的俏脸煞白，嘴唇颤抖，“绝不能让任何风声传到我父亲耳中。”
“可是妈妈，真的没必要如此动怒。史坦尼斯叔叔他为了名正言顺，诋毁您的把戏明眼人都不会相信的。”，他艰难的寻找措辞，既不能表现的太过无动于衷，又不希望加重母亲的压力。说实在的，这种骂街般的流言，又怎么可能被取信，母亲真是太认真了。
“我看老爸听到的，只怕不是一点风声而已。”，小恶魔冷冷的说，“想必史坦尼斯早就派了鸟去凯岩城和赫伦堡。至于把信烧掉，有什么意义呢？所谓覆水难收，寄出去的信已经收不回来了。”，他瞥了一眼乔佛里，那种带着怜悯的眼神让乔佛里心头一颤，“何况信里写的并没有那么糟糕。”
瑟曦转身，睁大那双碧眼，漂亮的眼睛因为圆睁而显得狰狞，“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你看过他写了什么吗？”，她气得呼吸急促，“他称我儿子为男童乔佛里，还污蔑我**...”
乔佛里再次感受到小恶魔的视线，那种奇妙的目光，让他心里犯嘀咕，“这家伙不会真的相信这样的制空吧...”，乔佛里没敢把想法说出来，“史坦尼斯叔叔需要借口使叛乱合法化，母亲您没法指望他说我们好。”
“小乔说的没错，你难道指望他写‘乔佛里王子乃我长兄之嫡子和合法继承人，我将起兵与之争夺王位’？如果他真这样写了，才是天大的笑话。”
“我决不允许别人骂我娼妇！”，瑟曦不依不饶，就好像一个在发脾气的婴儿。乔佛里为难的看着她，真希望父亲能够出面，只需要一声怒吼就能让母亲住嘴。
小恶魔别有用意的继续读者信件，似乎在品味其中的词句，“奉承真主明光照耀？”，他念出声来，“好奇怪的措辞，这是近年来的流行吗？”
派席尔师傅清了清喉咙，“这句话市场在自由贸易城邦的书信中出现，意思同‘写于诸神见证之下’。真主指的是红袍僧信奉的那个神明。这应该是一种习惯性用法。”
“又一个神明？”，乔佛里想起西格提到诸神时的语气，似乎抓住了什么。
第155章 灰色的王者（7）
“记得前几年瓦利斯说过，赛丽丝夫人着了红袍僧的道。”小指头在一边提醒。
乔佛里听着诸人讨论，开口闭口瓦里斯，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太监虽然让人忌惮，却总是能够屹立不倒。他不确定是否应该表态，特别是关于母亲和自己荣誉的问题，决定暂时闭嘴，听听别人的想法再说。
提里昂意外的盯着乔佛里看了一眼，他弹了弹信纸，“看来她的老公有样学样啦。”，侏儒的态度很容易让人误会，总感觉他在讽刺谁。不过坐在正位上的乔佛里却没有看清他的意思，他估计小恶魔的左派，是一种方式，是他便被交往人群的方法。“我们正可以利用这点来对付他，就请总主教当众揭露斯坦尼斯背弃正道诸神和合法国王的卑劣行径…”
“好好好…”，瑟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乔佛里想要阻止她却又有些心痛气的发抖的母亲，想着也许发泄一下会让她冷静下来，“但我们得先阻止这龌龊的消息继续散播出去…发布谕令，谁敢说起**，或者称小乔为私生子，就把谁的舌头拔掉。”
“明智之举。”，老学士一边拉扯脖子上的学士颈链，一边点头。
“根本是荒谬至极。”，小恶魔叹气，“拔下某人的舌头，无法证明你的青白，反而让所有人都看都你的恐惧。”
“我同意舅舅的观点。”，乔佛里的发言，他的态度似乎没有引起重视，除了小恶魔向他点头，甚至没人望向他。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做？”，瑟曦恶狠狠的瞪着提里昂，随即瞥了一眼乔佛里。这是乔佛里所陌生的母亲，并非那个强悍的不可一世，会对着父亲大叫大嚷，把脸颊上挨打的肿胀当做勋章的烈女。现在的母亲，在怒气和狰狞之下，是如此的脆弱又无力。
“什么都别做，由他们去说，过不了多久谣言自然会烟消云散。”，小恶魔淡定的多，并非那种事不关己的淡定。乔佛里多次看到他那大小眼睛不停的转动，“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会把这事儿当成他为夺权篡位所编造的拙劣借口。”，小恶魔的神色恢复严肃，就好像一位传说中的先知，把一切未来之事都映入脑海中的样子，“斯坦尼斯没有证据，明明就是空穴来风，他上哪里找证据？”，他似乎努力的营造出甜美的笑容，不过以乔佛里的观点，这个笑容比一般人的哭腔还要难看。
瑟曦瘫坐在椅子上，“话是没错啦。”，她抬着头，望向空无一人的墙壁，难道是在向她心中的神明求助？“可…”
“陛下，首相大人说的没错。”，另一个被认为睿智，其实更趋向于狡猾的家伙插嘴道，“加入我们试图制止谣言，只会显得真有其事，还不如嗤之以鼻，反正不过是个可笑的谎言。”，小指头眯起眼睛。乔佛里觉得这种时候就是他想出坏主意的阶段，如果每次都阻止他眯眼，七国上下会不会少了许多阴谋呢？“我们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治治他们。”
事情开始向阴谋的方向发展，虽然为母亲担心，也愤怒与斯坦尼斯叔叔的卑劣，可是乔佛里还是觉得，这种事情被小指头之流插手，便不再是刀与剑、血与火的事情，被阴谋的毒素染成了黑色，给人以窒息的感觉。
“怎么个治法。”，瑟曦终于冷静下来，她淡淡的大量着小指头，恢复了过往的雍容淡定。
“编个同样性质，但更易取信于人的故事。”，小指头的笑，让人联想到狐狸，“斯坦尼斯大人自结婚以来，大半时间都离他妻子远远地…”，财务大臣的声音似乎能够飘往过去，“我不怪他，换我取了赛丽丝当老婆，也会这么做。不过呢，假如我们宣传她的女儿其实是和野男人偷生，而斯坦尼斯带了绿帽子…”，小指头的笑容同瑟曦的笑容映射在乔佛里的眼里，他觉得自己的视觉受到了污染，“您想想看，对于主子的种种丑闻，老百姓向来乐于采信，更何况斯坦尼斯.拜拉席恩这种家伙，心高气傲，又严苛无情…”
乔佛里感觉到牙齿痛，这样的会议真的应该参加吗？他开始同情起因为需要被驱逐出御林铁卫队伍的巴利斯坦爵士来了，如此正直的骑士每天要听闻重臣们龌龊的阴谋，怪不得老爷子的头发全白了。
“他从不受百姓爱戴，没错。”，瑟曦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不得不说她还是七国的明珠，一笑倾城，百媚生辉便是指这样的美人。“所以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回敬他…嗯…这注意真的不错。”，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让人不禁倾倒，“问题是，我们应该把谁说成赛丽丝的另一个人呢？我记得她有两个兄弟，还有个伯伯跟着她待在龙石岛…”
“亚塞尔.佛罗伦爵士是代理城主。”，小恶魔加入讨论。乔佛里开始觉得，阴谋之水愈加的浓厚了，他想要逃走，却因为尊严，只能硬挺着，“斯坦尼斯虽然远离妻子，但是关于名誉的事情，他就像刺猬一样敏感。更何况他生性多疑。如果能在他和佛罗伦家族之间种下猜忌的种子，对我们可是极为有利的。”，乔佛里简直是叹为观止，原来区区的谣言还能这样利用，他越发的希望自己不是坐在这里，哪怕成为一名普通的自由骑手都要更好一些。
小指头却慵懒的摆摆手，“一位里斯的贸易使者曾经告诉我，斯坦尼斯非常痛爱他的女儿，他在龙石岛的城墙上为她竖起了几百座雕像。”，长桌上，诸人都凝视着小指头，不知这家伙在说些什么，“我只好回答，那都是石像鬼啊。亚塞尔爵士固然可以充当希琳的父亲，但据我的经验，越是离奇古怪的故事，越容易口耳相传。”
“喂喂喂，你的经验…听上去很危险哪。”，小恶魔在一旁吐槽。
小指头厚着脸皮向他鞠躬，就好像在感谢他的夸奖。乔佛里在心中祈祷，希望诸神别让他沦落到同这两人为敌的地步。
“斯坦尼斯不是有个头脑简单，脸带刺青，样子特别畸形的弄臣吗？”
派席尔学士一脸的骇然。
小恶魔的眼皮子跳了跳。
乔佛里则花了一定的时间才理解话中的含义，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决定如非必要，绝对不去惹小指头，这家伙的心一定被魔鬼偷走了，甚或者他的前世就是个魔鬼。
“您…该不会暗示，赛丽丝夫人同…一个傻子…”
“也只有傻子才会想同赛丽丝在一起。”，小指头道，他脸上的表情近乎于自豪，“补丁脸势必让她联想起了斯坦尼斯。最好的谎言里，往往会隐藏一些事实，足以令听者确信。”，小指头轻轻的滑动手指，就好像在操控人类命运的魔鬼，“这个傻子对希琳死心塌地，和她形影不离，就连看起来也有几分神似，希琳不也是一脸杂斑嘛。”
“但那是灰鳞病的后遗症，可怜的孩子，那场病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命。”，大学士还在强辩。不过现场的其他人都知道小指头的意思。
“我比较喜欢我的说法。”，小指头的笑容就是魔鬼的笑容，乔佛里如此确信，“相信老百姓也会同意。知道吗？这些人还会相信，怀孕的女人吃了兔子肉，孩儿的嘴巴会变成三瓣呢。”
瑟曦的微笑，那种亲和的笑容，乔佛里都很少看到。“培提尔大人，您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承蒙夸奖，太后陛下。”，小指头鞠躬，坦然接受。
一边插不上话的乔佛里，感受到了另类的震撼，不同于西格的强悍，薇尔莉特的优雅，这种来自于阴暗面，属于灰色的力量，让他感受到了不同的恐怖。
“您说谎的本领可谓炉火纯青。”，小恶魔也补充了一句，他的话里却没有瑟曦的热忱。虽然乔佛里同意提里昂的意见，不过在他看来，小恶魔和小指头，都是他无法对抗的那种。并非力量上的问题，这完全是思维和性格上的特点使然。
小指头没有坦然接受“赞美”，而是睁着那双灰绿色的眸子，对上侏儒大小不一的眼睛，“我们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本事，亲爱的大人，我俩共同辅佐乔佛里陛下，当呈现辉煌的治世。”
第156章 灰色的王者（8）
瑟曦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位重臣的针锋相对，“老婆同弱智在一起！这样的斯坦尼斯会成为七国上下的笑柄。”，她兴奋的几乎要手舞足蹈。
“故事不能由我们来讲。”，小恶魔说，“否则无法逃脱编造谎言的判断。”
小指头盯着小恶魔，他似乎同侏儒杠上了，“风月场所的女人们喜欢说人长短，而我手上正好有好多家这样的馆子。至于酒馆和旅店嘛…相信瓦里斯大人的能量要比我更大一些。”
“说道瓦里斯。”，太后皱着眉头，“他人呢？”
乔佛里发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事实，王国的重臣，这些御前会议长桌前的大人们，似乎都有不可或缺的独门能力，缺一不可。国王要想治理国家，应对挑战，必然要借助这些能力，可是他根本不想同这些家伙打交到，光是同他们呼吸一样的空气，就感觉人在发霉。
“八爪蜘蛛日夜编织他的秘密网络。”，派席尔大学士说的煞有介事。乔佛里冷冷的盯着他，他已经从小恶魔那里学会，不从表面看待一个人。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学士，能够屹立四朝而不倒，肯定不像看上去那样无害。“诸位大人，我不信任这个人。”
“他可是常说您的好话呢。”，小恶魔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乔佛里好奇的看着舅舅的举动，有种感觉，提里昂一定知道太监正在做什么。“诸位大人，请容我先行告退，我还有事要忙。”
瑟曦并不掩饰对于自己弟弟的怀疑，“国王的事？”，她的目光扫过乔佛里，一脸懵逼的新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
“这布劳您操心。”，小恶魔似乎不愿多说。
“不行，我必须知道。”，瑟曦恢复了女摄政王的气势，她先前表现出来的软弱和无助就好像假象。
“干嘛不让我给你个惊喜呢？”，提里昂并没有慌张的举动，反而好整以暇道，“我正为乔佛里操办礼物，一条小小的链子。”
“他要链子做什么？他的金链银链多得都带不完，你不是异想天开，想要借此收买我儿子的心吧…”
“啊呀，何必呢？他的心是我的，就好比我的心是他的也一样。”，小恶魔一边说着，一边扭着他那畸形的短腿打算离开。
“母亲还有首相大人，你们讲话能不能不要那么恶心，我可是在现场，并且有着处理政事的能力。”，乔佛里一脸的便秘，他意识到比起长桌上的任何一人，他都太嫩了一些。
小恶魔鞠躬离开。
乔佛里也没有了继续待在长桌旁听的心情，悻悻然的离开了。
……
等新王昂首阔步的离开御前会议厅，派席尔大学士边拉扯学士颈链边开口，“乔佛里陛下似乎有所不同，请恕我逾越。”，他熟练的向太后鞠躬，“陛下他比起前些天要沉稳的多，就好像换了个人似得。
“大学士倒是看的清楚，不过以后小乔如何还是少关心的好，他毕竟是个孩子，我可不希望上次奈德大人的事情重演。”，瑟曦面色不善，兴许是想到了贝勒圣堂发生的事情，长桌前的气氛降低了很多。
“太后陛下还请不要小看新王，虽然他是您儿子。”，小指头似乎字斟句酌，不等太后回应，他又说，“陛下虽然年轻，但是城府已经很深，就像刚才，他已经能够做到倾听，而不是贸然的干预，我想这才是大学士感到陛下前后判若两人的缘故。”
“你什么意思？”，瑟曦挑起眉头。
小指头转动他那灰绿色的眼珠，“太后请不要多虑，本人以为这可是好事情，陛下天资聪慧，前一段时间是因为初登王座，急于做出一番事业，因此显得急躁冒进。现在表现出的沉稳反而代表了他的心性并非先前那样，这正是明君之资质，我等当全力以赴，必然会让七国更胜过先王的治世。”
“哼！你倒是会拍马匹。”，派席尔不开心的嘟哝着嘴，“奈德大人被砍头时，你惊慌失措的模样可不像是要权利辅佐明君。”
“好了，不用再为这种事情争吵。”，瑟曦的脸上露出笑容，长桌边的气氛为之温暖，“小乔变得懂事，固然是好，现在我们必须考虑的是如何应对斯坦尼斯的诽谤，我可不希望平白被人诬陷，却像怨妇那样不声不响。”
“陛下，我的意见…”
……
乔佛里成功的追上了小恶魔和新任首相侍卫队长的波隆。
两人正要回首相塔。
“两位大人，还请允许我和你们一同前往。”，乔佛里说。
提里昂露出微笑，波隆默默的把小恶魔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你可是国王，大可不必那么客气。”，提里昂说。
“可你是我的舅舅，还是我的首相，于公与私我都要样张你的智慧，所以我们俩都别那么客气。”，乔佛里实话实说。
提里昂同波隆交换了眼神，“我真是不明白，两天前那个狂躁暴虐的小混蛋，怎么会变成这么温文尔雅，又礼贤下士的。”
乔佛里看出了舅舅的试探，他并不生气。事实上他也很讨厌前两天的那个自己。站在小恶魔的立场，只是一两次的沟通也不会完全相信暴虐的乔佛里不过是个虚假的角色，又有谁能够保证，现如今的乔佛里是真的呢？
“舅舅，不瞒您，我不喜欢铁王座…这不光是坐上去不舒服那么简单。”，他真诚道。
一边波隆露出有趣的神情。
提里昂则是眯起眼睛，“愿闻其详。”，小恶魔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乔佛里仔细斟酌，另外两人也没有催促的意思。三人信步在红堡内漫步，如果的侍卫、仆人以及一些大小贵族纷纷行礼后远远的避开。
“从根本上来说，我同我的父亲，劳伯.拜拉席恩差不多…也许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以他为榜样了。”，乔佛里皱着眉头，因为在措辞上很不容易把握。
“小家伙，你…该不会不知道…”
乔佛里伸手阻止提里昂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不，我想这是有可能的，关于斯坦尼斯叔叔在信中说的那些。”，他尽可能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我爱我的母亲，我尊敬自己的父亲，这都不会改变，现在父亲不在王位，母亲为了我和弟弟妹妹挺身而出，所以我必须坐上王位。”
提里昂点头，大小眼认真的盯着他。
“可是，这不代表我接受自己的命运。”，乔佛里用力挥动手臂，“我从西格那里学到了这些，或许他接近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我想在妥善安顿好母亲、弥赛拉还有小托曼后，王座对于我并非不可或缺的东西。”，他控制语调，努力的让语速缓慢下来，“我期望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仗剑天涯，除暴安良，为了自己的理念，为了这里而活。”，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原本这样的想法只是个模糊的概念…今天在长桌前，听您和小指头探讨如何应对流言，我终于明白，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融入到你们中间，而一名不会利用阴谋的国王，也许我的结局比起父亲还有凄惨…而有着凄惨命运的国王，他的国家，他的国民也不会更加幸福…”
提里昂沉默着，波隆自然不会主动说话，三人就这样继续向首相塔前进。红堡广场上本来有兰尼斯特的红袍卫士们在训练，有仆人们在晾晒被褥，有贵族的侍从们正在切磋比试。看到他们过来，大家停下手中的活计，静静的等待他们通过，热闹的红堡广场，仿佛时间禁止了一样，给人异样的宁静的感觉。
“小子…你…可比我想象的还要…更有明君的资质。”，再次抬起头，小恶魔一脸的庄重，“我再问你一次，真的不想当国王吗？”
第157章 入侵多斯拉克之海（1）
“我真是瞎了眼睛，竟然会相信你。”伊利里欧.摩帕提斯苦着脸，一边擦拭拥有好几层褶子的颈部的汗水，一边吩咐下人给他取来冰镇的饮料。“我们根本追不上的，没人能够在多斯拉克之海追上多斯拉克人，特别是你的目标定在那个出了名狡猾的波诺卡奥身上，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自由都市的总督，一边用带满截止的胖瘦握紧拳头向他挥舞，“我们会被拖死，先是失去补给，再失去战马，当我们回撤的时候，两万咆哮武士就会尾随而至。”
西格骑着马，位于队伍的最前列，他就像一位真正的多斯拉克卡奥那样，永远呆在最前沿，指引队伍的方向。放眼望去，视野里除了郁郁葱葱，似乎永远不会枯黄的草海，以及随风飘荡的碧浪外，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同优美的景色相冲突，尸体、骨骸、垃圾、人畜的粪便以及很少的被遗留下来的老弱，这都表明一支不小的卡拉萨正在队伍的前方，他没有追踪错误。
西格回身望去，自己身后的这支队伍不同于多斯拉克草原中的任何一支卡拉萨的队伍，军中乘次不齐的夹杂着金属的板甲、闪亮的锁甲以及传统的多斯拉克皮甲甚至是褴褛的布衣。军士们的矛尖反射着阳光，散发出森森的寒气，不过这样的，在这个世界最常见的兵器在他的队伍中并不多见。一把把长弓、一具具漂亮的复合弓、还有粗制滥造猎弓以及拥有最复杂结构的各类的弩机，士兵的马鞍旁，身侧，还有背在背后的各式各样的箭囊里，插满了一色的平衡尾羽，油亮的箭羽在温暖的光芒的照射下反射出彩虹的颜色。这才是他的队伍的主色调。
另外，多斯拉克弯刀，暗色调的弧形刀身边沿，锋利的刀刃闪闪发光。长且直，拥有重重的中间部分，双面开刃的维斯洛特钢剑，不时的被骑行中的士兵拔出，擦拭中剑身闪闪发光在阳光中显得格外醒目，还有来自布拉佛斯的西剑、索斯罗斯的曲刃以及少数的黑曜石制成的水晶剑。西格的队伍就像武器的集市，综合了这个世界几乎所有能够见到的兵器种类。
当然，拥有如此多种类兵器的士兵们，也并非整齐划一，各种色彩的披风，各种式样的盔甲，各有特色的皮肤、容颜。
这样的队伍绝无仅有...“简直就是大杂烩，我要说，你组建了一支杂牌军。”，艾德.史塔克全身重甲，背着长剑，马上挂着骑枪来到他身边，“虽然你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在个人战力上无人能及，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靠这样的部队，要对付精锐的多斯拉克武士就是去送死。”，这位前凛冬公爵，现在已经迥然一身的公爵，面容严肃，长长的脸上没有笑容，“你要相信我，当年我同劳勃征战多年，可以说只要瞥一眼就能知道部队得战力。你的队伍，别说只有区区五百人，就是一万人也无法对抗整整两万的多斯拉克武士。”
“今天的天气不错，我刚好闻到了波诺卡拉萨的味道，要不要同我一起向前看看？”，西格无视奈德的忠告，很有兴致的发出邀请。他上下打量奈德，“不过我们可是去侦查的，你这身装束太多笨重和显眼，我建议你轻装上阵，带上弩箭或者复合弓。”
奈德摇了摇头，“跟你来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西格哈哈一笑，他本人没有穿盔甲，套上的是适合草原的皮甲。没有带头盔，银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在这里他没有必要隐藏坦格利安的身份，那柄巨剑挂在马上，用布匹包裹着，以这柄剑的长度，已经快要赶上骑枪了。他轻巧熟练的催马在队伍中穿梭，找到了身穿黑衣，浑身散发着臭味的老尤伦，“嘿兄弟，离开熟悉的北方，来到美里的草原，有没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尤伦啐了一口，他依旧嚼着酸叶草，突出的口水都是红色的。“杀千刀的家伙，把我拖到这么老远，你是指望把多斯拉克人弄去长城怎么地？”
“难道不行吗？”，眨了眨眼睛，西格说，“咆哮武士可是最精锐的战士，快速、敏捷、致命，他们这辈子在马上长大，骑术精湛，他们崇尚武力，不用训练都是出色的战士，难道让他们上长城不好吗？”
用鼻子哼了一声，老头子露出塞牙的表情，“希望他们不要怕冷才好...”
“准备好前出，把身上的甲胄脱掉，找人驼上你的行李，我们要轻装上阵...”，留下嘱咐，西格继续向后。他的这支部队，是东拼西凑出来，有来自于自由贸易都市的佣兵、布拉佛斯舰船上下来的好奇水手、曾经的贾科卡拉萨中精锐的多斯拉克武士以及羊人部落中，最好的弓箭手们。五百人的队伍中，大约有两百多人的骑手，一人两马甚至是三马，另外的不到三百人其实都是步兵，不过考虑到移动方便，他还是让他们都上了马匹。即使如此，让步行的人们骑马，着实难为了他们，这也是西格只带出不到三百步兵的原因，大部分人不会骑马，无法跟上他们。
纵然都是有马的，并非骑兵的这些家伙依旧速度缓慢，策马奔驰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了他们的骑马步兵们，以及这些人的头儿，西利欧.佛瑞尔，曾经的艾利娅的剑术老师，水舞者，布拉佛斯海王的首席剑士。西利欧倒是同君临时穿着装束都差不多，不过让布拉佛斯人驾驭战马似乎是难为了他们。西格发现队伍中，包括西利欧在内，布拉佛斯长相的人都像是小丑般别扭的骑行着。
“嘿，水舞者，你的敏捷劲头去哪儿了？不是说要向流水一样轻盈的行动嘛？”，策马在西利欧面前急停，战马人力而起。西利欧拼命的安抚自己的坐骑，才不至于被掀下马去。
“行动如水，轻盈无声，那是依靠自己的双脚，或者在船上使用的招数，你让我待在臭烘烘的马上，永远都见不到我们布拉佛斯人的艺术。”，西利欧用控诉的语调说。
“我要同奈德他们前出，侦查波诺卡拉萨的行踪。你们也许遭遇对方的侦骑，不要慌张，也不要擅自接战，更别追击。我们这里多的是长弓手，让他们把这些草原上的老鼠赶跑就行。”
西利欧上下打量他，“你真的要打吗？没人看好你呢，我听说你这是在作死，最后我们会被多斯拉克人的战马踏晨肉泥。”
“那你还跟着我？”
西利欧叹了口气，“谁让我欠你一条命呢。话说回来，劳勃一定喜欢你的主意，为什么不带他来，大胡子会感谢你的。”
“他有自己的任务，而且劳勃在三叉戟河边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西格安顿好骑马步兵，便打马回到队伍的最前头。
这时候奈德已换上锁甲，他带着几人也都是锁甲背着复合弓。老尤伦挑选的人同他一样邋里邋遢，但是西格看得出这些人都是个中好手，骑术都不赖。
“跟我来诸位，如果是在卡拉萨，能够同卡奥一同狩猎的，可都是咆哮武士中的精英，甚至是卡奥的血盟卫，你应该庆幸我那么器重你们。”，如此说着他拨转马头带头出发。
“别说什么器重不器重，希望你看到波诺的兵力后恢复冷静，这时候撤退不丢人。”，伊利里欧在他身后喊道。
西格没有理他，带着这批精锐前出到草海里。多斯拉克之海，绿色的汪洋，少数的骑对就像投身真正的大海，身形在碧绿的草浪中显得那样的渺小。
......
波诺卡奥，他是个典型的多斯拉克人，杏眼褐肤，身形精瘦，骑在黑色的骏马上，同他的血盟卫前出卡拉萨五格里。根据卡拉萨的向导建议，这附近应该有一支羊人的部落，要是能够袭击他们，不但不用担心接下来几个月卡拉萨的食物供给，还能获得更多的财货的补充。
他可不想卓戈卡奥，习惯了别人的供奉后，便不经常发动战斗。这是不对的，波诺想，正因长期缺乏战斗的洗礼，即使强大如卓戈终究还是因不可避免的战斗受伤最终病重而死。他波诺卡奥不会如此，虽然他没有卓戈强壮、勇武，却远比卓戈聪明，懂得策略。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冲锋杀敌，什么时候又该撤退，甚至是同敌人虚与蛇委。这样的特点在多斯拉克的部落中很少见，却很有用。
凭借谨慎和睿智，他已经把自己的卡拉萨，从一开始的不到一万人发展到现在的两万五千人左右。虽然没有宣称的拥有两万咆哮武士，实力却也不容小觑。他有信心，有朝一日再现卓戈卡奥那样的辉煌，圣山脚下将会颂扬波诺卡奥的威名。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这是紧急联络的骑兵，波诺疑惑的停下坐骑，等待来人。出了什么事吗？很难想象在多斯拉克草原上，会有谁主动袭击一支两万人规模的卡拉萨。
第158章 入侵多斯拉克之海（2）
波诺思绪翻涌，他虽然对自己的卡奥很有信心，却并非无所顾忌。他最忌惮的也正是来自于原卓戈卡奥的曾经的兄弟们。
当初他可是第一批从卓戈那里独立出来的寇，带走了不到一万的部众，其中战士就有四千多人。遵循着精锐、少数、全面的原则，他几乎是在卓戈的伤情刚出现不稳的迹象时就开始行动。实施证明机会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当卓戈终于变成了一个无法骑马的废物时，他第一时间做好准备。
哪怕贾科寇有着更为完备的阵容，战士也更加勇猛，但是他波诺的速度更快。带走了原卡奥里，属于卓戈的最好的财货，最强壮的奴隶。虽然跟随他的战士算不上最勇猛优秀的，却也并非老弱或者菜鸟。
离开卓戈考拉萨那天，是他最紧张的一段时间，既害怕卓戈的病情好转，带兵找他麻烦，又担心贾科集结了足够的兵员从身后追上来。
那是一段亡命奔逃的日子。跟随他的，强壮的一万多部众，到后来只剩下不到六千，却也是最精锐的六千，成为了他庞大卡拉萨的中坚。一直到最近，他连续吞并了两个较小的卡拉萨，事实上并非战争，而是谈判、交易的结果，却也是的波诺卡拉萨的实力极速膨胀，现在他已经拥有两万部众，一万的精锐咆哮战士，还有三位吾血之血，战术精湛人望又高的血盟卫。有了他们，他足以硬抗贾科卡奥，据说贾科离开卓戈卡拉萨时，可是带走了两万精锐的咆哮武士，奴隶和财货更是不计其数。
他挥了挥手，不用言语血盟卫们便跟上，五十名最精锐的咆哮武士也在掉头。蹄声隆隆，光洁如水面的草场被践踏的狼藉一片。狂傲却勇猛无双的萨戈跟随在他的左边，睿智又经验老道的培里在他右侧，统兵术和武艺具佳的马索正在身后指挥咆哮武士们。他回顾身后和四周，他的卡拉萨正在号角声中调整姿态。
“呜呜呜...”，浑厚又悠远，那是多斯拉克草原上的最强音。
波诺对于卡拉萨的回应很满意，没有人惊慌失措，也没有发生踩踏或者互相扰乱的情况，这样的状态下，即使原卓戈卡奥的四万咆哮武士全来，也没法讨的好去。他信心为止确立，长啸一声带着众多手下向着发现“踪迹”的方向奔驰而去。
......
面对着...一支标准的杂牌军的杂牌斥候队伍，波诺连鼻子都要气歪了。
他真想回首狠狠的蹄那个报告“敌情”的咆哮武士的屁股，可惜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竟然不在他身边。
他眼前为首的是个骑着高大骏马，有着银色头发和白皙皮肤的异邦人。
波诺能够猜出他的身份，因为这样的容貌，以及当年在自由贸易都市旁丘陵上的那场婚礼，他依稀记得这么个年轻人。如果说男人有什么特质是最无用的，那就是美貌了，而眼前这个男人，据说是卡丽熙的哥哥，正是拥有这样的特制的无用之辈。
波诺再观察男人身后的小小队伍，不过十多人，装备不齐、人种各异。这样的武装也只能在自由贸易都市里看到，属于佣兵之流，而且是最末端的那种。因为强大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往往是佣兵团，拥有少却精锐的兵力，同意的着装和武器。再看这个男人身后的，杂牌中的杂牌，少数的维斯洛特武士，有着日落之地特殊的长剑，却没有装备那里厚重的板甲。几个多斯拉克武士，模样颇为精锐，但是数量太少了，在同样精锐的他的咆哮武士的攻击下，几可肯定没有还手之力，还有嘛...形如乞丐的一批人，装备也是不伦不类，他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如何聚集起来的。
男人催马向前，他的坐骑倒是很威风，高大、漂亮，眼神锐利。波诺已经做好打算，干掉这个男人，留下他的马，他的坐骑也该换一换了。
“对面的可是波诺卡奥？”男人很客气。
“正是我，你是卓戈妻子的兄弟吗？我认得你们的长相。”，波诺并不着急，他已经胜券在握，既然这个愚蠢的男人自己找死，他当然不会放过他，不过心中一丝的疑惑阻止他没有立刻动手。
来人颔首，“正是，我是韦赛里斯.坦格利安，龙王的后裔，也是你们卡丽熙的哥哥。”，韦赛里斯满脸的笑意，让人难以想象他这是带兵冲击一个两万人规模的卡拉萨，这也是波诺最大的疑惑，这个男人傻了吗？“我此次前来，是想要劝说波诺‘寇’”，韦赛里斯的称呼让波诺皱起眉头，“现如今虽然卓戈卡奥已经故去，但是他的妻子，你们的卡丽熙，坦格利安家族的暴风降生，以及新生的龙之母，丹妮莉丝.坦格利安陛下已经重建了卡拉萨，就在前不久，她成功屠戮了不懂得恭顺的贾科‘寇’，实现了她的誓言，让贾科和他的血盟卫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痛快的死去...”
波诺神色惊疑，他不安的在坐骑上扭动身体，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除了十几号的佣兵杂牌军外，还有什么武装。
“吾血之血，此人疯疯癫癫，讲话颠三倒四，贾科的实力我是了解的，他手下的马戈更是勇悍绝伦，当年敢于直面卓戈，同他理论战利品的归宿，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家伙能够收拾的了得，更不会败在女人手里。”萨戈在一边说，“请让我出战，也不用兄弟们帮忙，这群乌合之众我一个人就能冲散，看我把小白脸拖到您的马前。”
波诺犹豫不定，他自然之道萨戈有次能力，但是韦赛里斯的出现太过不合常理，他熟知自由贸易都市里混吃混住的那些佣兵们，都是些武装的乞丐，他们不会为了荣誉或者责任而死，就像一群追逐利益的苍蝇，这群人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跟随这个疯子？
韦赛里斯策马向前。他一个人前来，波诺的卫士们并未有所行动。“波诺兄弟”，疯子的话再次出动波诺的神经，他扬起眉头，“我们曾经是兄弟，卓戈卡拉萨的兄弟，我的妹妹，你的卡丽熙不希望兄弟们自相残杀，所以我来这里劝说你，快些下令回归她的卡拉萨，而你嘛，只要跟我回去，下马后跪在她面前，陈述你不过是年少无知，一时间动了邪念，以她的性格一定会饶恕你的。”
波诺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培里强忍着笑，却还是噗嗤出声。萨戈塞牙似得表情古怪，马索更是在马上摇晃不稳。
“吾血之血，这种家伙根本不配同您对话，您的谨慎在他身上毫无不必要，请让我出战，把疯子的舌头献给您。”，萨戈大吼着向波诺请令。
波诺也是颇为恼火，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就会沦为卡拉萨的笑柄，向一个女人低头，如此的卑躬屈膝，连奴隶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他刚举起手，却被韦赛里斯打断...
“看来你没有回归的意思。”，小白脸晃动着脑袋，如果是丹妮莉丝的容貌，一定明**人，“哎...”，他还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是在惋惜，“我痛恨战争，总会带来不必要的流血，更何况是现在的样子，你们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获胜可能...人啊，怎么就看不清呢？”
“你根本搞错了吧，你以为自己带了多少人，就像让我投降啊！还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这里随便来几个武士就能让你的杂牌军哀嚎求饶好不好！”，波诺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中吐槽。
之间韦赛里斯轻挥右手。
难道他要发动攻击？波诺疑惑的拔出弯刀，并示意血盟卫们准备。
却不了杂牌军就像来时那样突兀的绝尘而去。
他们逃跑的速度绝不拖泥带水，倒是大大的出乎波诺的预料。
第159章 入侵多斯拉克之海（3）
西戈带着人如清风飘过湖面般，在草海中飘曳。纵然身手，波诺卡拉萨的精锐武士们骑术无双，也无法立刻追近一心逃跑的诸人。
奈德来到他身边，同他并骑而行。这时候的奈德，腿伤早已痊愈，再也看不出君临失败的影子，即使没有重甲在生，寒冰巨剑也未背在身上，依旧威风凛凛。同俊美却没有多少威严的西格相比，不苟言笑的奈德反而更像是首领。
“我必须提醒你，如此挑衅并无多大意义。”，骑行中，风声呼啸，马蹄隆隆，他们只能用呼喊来对话，“草原地势开阔，极其便利与骑兵们的机动，任何的圈套、陷阱在这样的视野下都无所遁形。”，日近中午，阳光从头顶射来，“我要提醒你，唯一可行的战法是背着阳光向敌人冲锋，但是现在太阳的位置不对，没法采用那样的奇袭。”
西格坐在骏马上，即使马速全开依旧平稳如安坐铁椅。他拍了拍奈德的肩膀，“大人，您就是爱瞎操心，看过我的战法你就会知道，力量来自于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浮夸又有些油腻的笑容，也许会让不谙世事的贵女们倾倒，可是对奈德来说，毫无意义。他摇着头拍马去追马术出人意料好的西格。
一行人越过矮丘，越过山脊后景色位置一变。
草原的绿意似乎变成了某种昏黄的颜色。被西格选定为主战场的区域，牧草仿佛经历了春夏两季，即将迎来严冬，金黄的颜色把这里同整个草海隔绝开来。
五百人的佣兵队伍，不到三百的骑马步兵已经下马，他们的马匹交由骑兵，形成一骑双马甚至是三马的形式。西格的骑兵们并不接近黄色的犹如一泓金色湖水的核心阵地，佣兵骑兵们带着马匹，手中执着弓箭或者弩箭，队形散的极开。两百多骑即使加上备用的马匹也只有五百的规模，散开在战场周围，竟然形成了大群骑兵纵横交错，在战场上来回奔驰的错觉。
西格看到当前的景象，似乎很满意的点头，随即把马交给身边的多斯拉克人侍从库戈。他的身形灵动的不似人类，敏捷又有利的连蹦带跳，仿佛在牧草上低略飞行一般。奈德还想更上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缰绳。他转头看到的是须发皆白，换上锁甲依旧威风凛凛的巴利斯坦。
“不要过去，金色的牧草区域可不简单，如果我是你只会让战马远远的绕着走，绝不敢踏入一步。”，老骑士，原御林铁卫队长，被称之为无畏的巴利斯坦，是个执着、认真且一丝不苟的老派骑士，也是七国上下，绝大多数骑士的楷模，传奇中的人物。
“可是我不想看他误入歧途，这样绝对不是打仗，他哪来的信息？”，奈德焦躁的皱起眉头，却见老同僚面露笑容，这更增添了他的疑惑，“你笑什么？难道巴利斯坦也变了吗？以前你不会这样任由主君胡来的。”
“哈哈哈...”，巴利斯坦拉着奈德的坐骑，两人同其它骑兵一样，开始绕着金黄色的大圈子绕行。奈德注意到巴利斯坦收起他的长剑，骑枪甚至还挂在鞍侧，却见老头子拿下重弩，弩箭已经上好弦处于待发状态。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怎么，你不准备战斗吗？”
“我以为巴利斯坦的战斗在于精湛的剑术，无与伦比的气势，能够成为我军的锋锐。”，奈德疑惑的回应，实施上他并不认为老头会退缩，只不过他从未想过能够见到巴利斯坦在战场上用弩箭。
雪白的发丝和胡须在风中飘荡，巴利斯坦拍了拍奈德的肩头，“你没有见识过西格的战法，他给我这个自认为懂得战争的老头子上了一课...”，他唏嘘的摇头，却不见任何的沮丧，“果然时不我待，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世界了，如果你像我一样经历过前次战斗，就会明白，西格为什么会如此胜算在握。”
被金黄色牧草包围的阵地核心，步兵们纷纷拿出半身盾，身前十多尺的位置排出了拒马。但是这些倒刺的排布同普通战场不同，并非整齐弥补，而是悉数松散，就好像已经被大队人马从刷过一边的残骸。
西格的到来引起队伍中一些人的注意和惊奇，但是大部分佣兵对此视而不见。多斯拉克人不喜步战，因此步兵中少有杏眼褐肤的弯刀战士。这里以重甲步兵和羊人的箭手居多。重步兵持盾带长枪，有些人还装备了战斧，箭手大多带着简易的长弓，一些人还在身边挂了弩机。让人在意的是箭手身边，箭壶或者箭囊里插的都是上好的箭矢，相比他们的凌乱装备，彩色的平衡羽反而更像是军队的配备。且步兵们的箭，箭杆到箭头头绑了细绳，让人简单平直，维度依靠金属箭头杀伤的箭矢多了一份怪异的装饰。
西格来到阵前，盾牌向两侧让开，他大踏步的走近，穿过步兵和箭手们的列阵，向他打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如果奈德在他身边，一定会讶异于他的人气，这里的步兵，大部分人都用近乎敬仰的语调打招呼，并为受到西格拍肩膀或者几句简短的寒暄问候而雀跃不已。
经过西利欧，布拉佛斯人的首席剑士，变扭的拿着重弩机，“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想让我用这玩意儿战斗？我是水舞者...我的细剑灵动飘逸，出其不意，你让我用弩箭干什么？”
“不喜欢可以不用。”，西格笑容不减，“你的任务是率领步兵们近身战，当然波诺的战士能否到的了你的近前还真不一定，为了避免无聊，才让你拿弩机的。不用也可以哦。”
留下一脸不爽的西利欧，西格深入阵地的最核心，这里除了一部布拉佛斯人剑士是他留下的预备队，供西利欧指挥外，显得分外的空旷。阵地的最中央，孤零零的放着一顶不小的帐篷，帐篷虽然外表简陋没有什么装饰，但是占地广阔，几乎同草原卡奥用作居所的大帐相仿。
他走近帐篷，四周围敬仰的目光不再，事实上当他接近帐篷，士兵们的视线可能会看到帐篷时，大部分人的目光便不再追随。
士兵们在害怕...任何奇怪的，无法描述的力量都让人敬而远之，即使能够帮助他们战胜敌人也不例外。
这里，就如同冰原狼相较于史塔克军、巨龙对于征服者，既是力量的来源，又是人们惧怕且敬畏的地方。
走进帐篷，弥丽.马兹.笃尔，血魔法的巫女，这位肥胖的老妇人正瘫倒在毯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她的跟前，一个燃烧的灰烬堆里，骨骸森森，一大盆的鲜血业已被蒸发干净，留下黑乎乎的带着焦糊味道的块状物分散在盆里。
巫魔女看他走进，“你才是真正的魔鬼，如果一直为你服务，我绝对活不了太长时间。”，老妇人的话语中充满了幽怨。
“没什么好抱怨的，没有我的帮忙，你早就被丹妮烧死了，为此你还得感谢我。”，西格随意的走在火盆旁，翻看着骸骨和灰烬。
“什么都没有，即使还留下什么东西，在发现你以后也会散去。”，巫魔女一脸的生无可恋，“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怪物出现，难道诸神真的已经背弃了这个世界？”
西格啐了一口，这是他从尤伦那里学来的表达情绪的方式，很管用。“神明、恶魔、天使、使徒、还有鬼魅之流，都是些样子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些蝼蚁。”，他再抬起头，紫色的眸子在帐篷的灰暗光线下熠熠生辉，吓得巫魔女赶紧缩了缩身体，“不过力量这种东西好特别，就好比七国的国王，再厉害不过一个强壮的人类，却能够凭借权利搅动整块大陆。落日之地，我遇到过一个侏儒，他可是个思想上的巨人，他告诉我力量在于人们相信什么。如果说人类的力量如此，那么鬼怪、神明还有那些不知名的东西的力量又怎样？”，看巫魔女露出困惑，西格停留下来，要找到能够跟上他思路的人可不容易，这就更显得提里昂.兰尼斯特的珍贵。“你的...效果，能够维持多久？”，他指了指从帐篷外泄露进来的一抹金黄。
“不多也不少，能够维持到黄昏，金色的夕阳洒落草原，多斯拉克之海变成了金色的海洋，我的魔法也会随之消失。”，巫魔女自豪道。
“真是得不偿失的术法，看你费尽力气，又杀死了那么多的生灵，我还以为会有些更神奇的功能呢？”，西格不以为然的摇头，随即离开昏暗的帐篷。
第160章 入侵多斯拉克之海（4）
事后一直没有找到该死的报信人，波诺肯定是韦赛里斯买通了某个没有荣誉的多斯拉克人，为他完成了这一次欺骗。对此他恼怒异常，发誓要举全卡拉萨之力教训那个男人。
他不会轻易的杀死他，他要把他拖在马后，让他光着脚奔跑。他会有意的放慢马速，让小白脸能够多活一会儿，多享受活着的痛苦。
“吾血之血，战士们已经集结完毕，不过斥候回报的结果有些奇怪。”，马索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轻易的集结了超过五千人的大军，并且在开站以后，保证剩下的六千咆哮武士随时准备出击。波诺还没有见过如此善于统兵的人，他相信纵然是贾科的卡拉萨敢于偷袭他，面对马索快速集结的本事也讨不到好去。
“胆小的日落之地的部队，还是写不知廉耻和荣誉为何物的佣兵，能够翻出什么花样来，让我们瞧瞧，说不定萨戈一时兴起，一个人就能把敌人冲垮。”，波诺说罢，血盟卫们哈哈大笑，这并非无意义的自信，而是大军在侧，拥有力量的人们的心理。
波诺带着人持上小丘的山脊，五十骑最精锐的多斯拉克勇士，即使是卓戈卡奥同他的血盟卫们也不一定敢于上前挑衅。
眼前的奇景引入眼帘，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来之前，他可想象不到会出现这样的景象。敌人的阵线拉的很开很开...宽阔的阵型，稀疏的队列，让整个预设的战场看上去庞大无比。战场的中央，敌人骑兵环绕的地方，金色的草地仿佛多斯拉克草原上的一泓金湖，又向多斯拉克绿色草海中的金黄色漩涡。稀稀拉拉一堆人，放眼望去不会超过三百号的步兵聚集成奇怪的环形密集阵列，保护着一顶孤零零的灰色帐篷。
除开金黄的草场还有那些零散分布的骑兵，位于最核心位置的步兵，他见识过很多，自由贸易都市喜欢这套东西，让穿着铁衣的士兵排列成整齐密集的阵型，辅助以据马和长枪，把防线在城墙和城门前排开，如果正面硬攻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不过草原骑兵隐攻重甲步兵阵地的事情从未发生过。草原战士们可以说是马背上长大的，他们的控马技术如火纯情，更何况爱马与他们情同家人，又怎么舍得让爱马硬闯铁刺猬的防线最前端。遇到这样的布置，多斯拉克武士们一般会绕行，转而骚扰对方的补给和其它不设防的区域，不用多少时间，自由贸易都市里的吝啬鬼们便会送来供奉，让他们快些离开。
因此波诺对于步兵阵列并不陌生，对于他们的作用并不看好，傻瓜才会去硬闯呢。
至于金黄色的草场，还有围绕草场兜圈子的稀稀拉拉的骑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对一万咆哮武士，更是马术精湛的草原战士，就凭这些家伙有什么意义？
波诺望向培里，自己的智囊，如果有什么事情自己看不出的，他一定会拿去问培里，他的血盟卫一定会给予满意的解释。
这一次波诺失望了，培里茫然的摇头，显然不明白韦赛里斯在做什么？
“据说此人疯疯癫癫，且到处祈求，在自由城邦被人称之为乞丐王。”，培里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没有必要太过谨慎，一个疯子，又没见过什么世面，纵然有所陷阱在一万多的咆哮武士面前又有什么意义？”
“吾血之血，培里，我总觉得心神不宁，对方的态度太过自然，似乎有所持？”，波诺依旧没有下定决心进攻。并非他胆小，而是性格如此，对于未知的不理解的敌人，他总是抱有最最保守的态度，这也是他能够走到今天地位的原因。
“吾血之血，不用再思考了，给俺一些人马？不用多，百骑足以，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花招，只要我紧守防线，等待救援就是了，他们区区几百兵力，能奈我何？”
波诺想想有理，再说现在已时过正午，烈日当头，应该快速结束战斗，为卡拉萨寻找落脚的地方，要是拖得晚了，让卡拉萨在夜间行进那才是真正危险的事情。
号角声响，激越又刺耳，萨戈带着一百精锐的咆哮武士，嘶吼着冲下缓坡，他们的目标不是零散分布的骑兵直取位于金黄草场的敌人步兵群。
对方没有号角或者战鼓回应。出人意料的，对面的骑兵中分出零散的人，挥动红、黄、绿三色的旗帜，似乎在根据旗语行动。
萨戈勇猛锐利，是波诺卡拉萨的尖刀，却并非莽夫，他率领最精锐的百骑行道金色草场的边沿却不进去，就见萨戈伸手握拳，咆哮武士们纷纷驻马，一百骑中没有人冲入草场，可见队伍的精锐。波诺在心中为自己的血盟卫喝彩，四周围的战士们，还有更远的地方，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声浪，都在为萨戈露的这一手叫好。波诺却感觉到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快，叫好声确实震撼，却不是献给他的，如果哪个寇获得这样的爱戴他一定会察觉到威胁，可是血盟卫不同，血盟卫没有可能成为他的竞争者，他们是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即使如此他还是遏制不住的嫉妒起来。
萨戈本能的察觉到异常，脖颈处的汗毛直竖，这是他多年来战斗锻炼出来的，应对危险的能力，对此他深信不疑。
可是威胁来自于哪里？
距离敌人的步兵足有千步，没有什么箭矢能够威胁到如此远的地方。
他转头四顾，虽然有零散的敌人骑兵出没，数量却很少，不可能威胁到百人的骑队，更何况他们手中也有弓箭。已经有战士弯弓搭箭，射出箭矢，就见那些敢于靠近一些的佣兵们骑着马儿纷纷避开。战士们哄笑一片，嘲笑佣兵的胆小如鼠。
可是为什么那种感觉挥之不去？
间啸声从天上传来，这是弓箭雨的啸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附近没有那么多的弓箭手靠近他们，又怎么可能有箭雨呢？
萨戈抬头。
他那褐色的瞳孔急剧的缩小，黑压压的一片，并非乌云，而是箭矢聚集起来的箭云。来不及研究为什么那些箭能够射那么远。萨戈尖叫着让手下避箭。
多斯拉克人不喜欢防御，他们的信条是快、狠、准，因此西格判断对付咆哮武士，箭矢的效果要更好一些，毕竟他们没有厚重的盔甲，哪怕是最粗制滥造的石矢都可能造成严重的损害。坐在骏马上，西格重新加入到骑兵的行列，他观望者敌人先锋的反应。这个世界，除非真正的见识过，不然没人会想到普通的箭矢能够射出千步以上的距离。并非魔法，也不是他从其它世界带来的超级科技，用细绳帮助箭矢，破开气流，形成特殊的尾流，十分简便的小技巧却能让箭矢的射程翻倍。不过这样的翻倍也会让箭矢出现射不准的尴尬局面，因为气流不可控，因此此种战法多用于两军对垒。
当然并非这个世界的两军，事实上这个世界，引入此种战法的，西格是第一个。
风向并不顺遂，最终箭雨攒射的位置偏离了目标，百名多斯拉克的精锐前锋，只有几个人被抛射而来的箭矢钉死在草地上，或者射下马来。
虽说战果不显影响却不小，为首的多斯拉克战士怒吼连连，百人的先锋骑队，派出充分的阵型向预设的阵地草场突入进去。
西格疑惑的观察的山脊方向，照道理这时候波诺卡奥会下令充分，利用兵力上压倒性的优势，以充足的斗志一举瓦解敢于站在他的大军前任何的抵抗。可是为什么除了这一百人的精锐，波诺卡拉萨迟迟没有发动攻击呢？
萨戈领头冲进金黄色的草场，立刻感觉到了异样。
草原上没有绝对的安静，虫鸣、风吹牧草、空旷处气流的间啸、还有人的声音、马蹄的声音、间或有咒骂、呐喊、狗叫、马的嘶鸣、天空中盘旋的乌鸦的乱叫等等。诸多的，数不清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形成了草原的背景，听到这样的背景，萨戈才会觉得正常，才会相信自己身在草原。
可是他带人进入金色的草场，草原的声音没有了，外界出奇的安静。
第161章 入侵多斯拉克之海（5）
萨戈咆哮着催马前突，企图以自己的勇敢来激发手下的士气。可是周围的一切，就好像平和宁静的下午，骑着马同友人出游在秋天的草原，别说激发人们奋勇向前，连骑马都觉得是一种累人的活计。
“魔法，卑鄙的异族人使用魔法，快退回去！”，萨戈意识到不对，回身大叫，想要趁着踏入金色草场不远，尽可能挽回损失。
可是他看到的不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而是金色草海上，沉默寡言但有强壮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父亲，美丽慈祥总是对自己微笑的母亲。母亲以为着父亲，他们两人共乘一骑灰色的骏马正在身后缓缓骑来。欢声笑语传来，他旋身，战斗本能让他拔出弯刀，却见兄弟姐妹们，一个个都是孩童时的模样，他们或是在草海中奔跑跳跃，女孩子则带着亲手编织的花环，追逐着零散采蜜的蜜蜂和蝴蝶。
多么美好的下午。萨戈大声的喘着粗气，这里的场景，是他梦境中，最美好也是最向往的天国的生活。可是他不相信这样的景色，因为现实中的多斯拉克之海，也许会变成金黄色，却永远不可能如此平静祥和。
他想要发出怒吼，却只有小孩子的尖叫传出。
他变小了，变成了那个每天想着长大，变得更强黄的小小男孩，他又成了家里最小的一个。哥哥们在他眼前打闹嬉戏，姐姐们不时的来到他身边，为他打扮或者给他喂食新鲜的草果。
一阵刺痛从脖颈处传来，眼前的景色陡变。草海依旧，空气中香甜以及欢声笑语没有了。家人们化作风中的飞沙，在徐徐的气流中消散开来。他的眼前只剩下美丽的金黄，猩红的血迹。
敌人的步兵排成密集队形顶盾在前，数不清的箭矢间啸着从盾兵们身后抛射出来。萨戈打了个机灵，想要大叫让所有人准备避箭，却发不出声音。他注意到一支长长的，裹着细绳的特殊箭杆正在跟前，鼻子下面颤动。箭矢那美丽的平衡羽浸透了他喷出的血液。
空气中弥漫这浓重的血腥味道和臭味，他感到了窒息和寒冷。惨叫声在他的身后和旁边不断涌现。随着又一阵箭雨落下，尖叫和嘶吼声瞬间变得高亢密集随即低落下去。
他跪在金黄色的草地上，殷虹的颜色把他脚下的一块染红。他的视野模糊，眼前不再是现实或是虚幻，生平过往以飞快的速度在眼前流转，他时而悲伤，时而欢笑最终一切沉寂下来...
......
奈德这才明白，为了巴利斯坦提醒他不要骑马踏入金色的草场，那些咆哮武士精锐就是前车之鉴。这些人以最勇猛的姿态冲入进去，然后一切变得奇怪。包括他们的战马开始在原地打转，武士们像是喝醉了酒，纷纷下马，又跳又叫，有的欢笑有的哭泣，还有挥舞弯刀同虚空决斗的。随着步兵们一连两轮准确的箭雨，包括为首的多斯拉克将领，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中，给金黄色的草场染上了点点红晕。
这就是魔法。
他浑身战栗着，虽然知道西格以及他的同伴们都不是普通人。既然能够把濒死的劳勃救活，一定有着不那么正常的力量，但是第一次见识如此伎俩，古老传说中那些恐怖的事物蜂拥而至。虽然多斯拉克草原气候宜人，白天更可以用酷热来形容，但此刻他感受到的却是...凛冬将至...
“嘿，史塔克，别愣着，我们也该活动活动了。”，一直嚼着酸叶草的黑衣人老头，他记得此人叫尤伦，策马向正从山脊的两边，绕行金色草场的多斯拉克骑兵群冲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叫住对方，因为那根本就是作死，面对眼前茫茫多的，在身后掀起高高尘土的草原骑兵，他们的人太少，又分的太散，这样一头撞上去，别说战斗，就是他这样的高等级骑士，身穿重甲也无法同时面对十几把的弯刀，结果必然是被踩踏蝼蚁一样为大军所淹没。
“奈德大人，还犹豫什么...该我们上啦！”，又一个老头，巴利斯坦，以勇猛和剑术著称的他却举着重弩，以轻装的方式向草原骑士大军冲锋。
“你们都疯了吗？”，奈德不禁大叫。
随即他看到了西格，几个月前如果被他看到，还要称呼对方为坦格利安家的余孽。此人银色的长发飘散在风中，嘴里高声呼喊着，手持复合巨弓，正向草原的人马奔驰过去。
他的身边，以及更远的地方，佣兵们、多斯拉克武士、甚至是胆小的羊人们纷纷策马向前。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乌合之众会有如此的勇气。落在他们身后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菜鸟，一个逃兵。这样的想象让他难以忍受。
“凛冬城万岁！”，奈德大叫着抽出长剑。虽然不是他的寒冰，却也让他找回了当年在七国战场的感觉。
一人的冲锋，虽然绝望却给人以某种毁灭的快感，他发现自己从未有如此的豪情，也从未如此疯狂过。
同伴们太少，又太分散，冲锋的过程就好像一人对抗大军。他听到的只有敌人如雷的蹄声，看到的是蜂拥而来的咆哮武士。有那么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正成为幻想中的人物，那种能够面对千军万马，即使孤身一人也要拼死充分的传说中的完美骑士。
蓝天碧草下，一人面对大军的冲锋。眼前的一切美如画，即使下一刻身死也值了。
“拿剑干什么？快放箭，然后后撤！”，巴利斯坦的吼叫把他拉回现实，“我就知道你整天浑浑噩噩没有听人说话，作战会议你在开小差吗？真是丢史塔克的脸。”
奈德还会脸红，随即他看到了超越自己，丢下一连串话语的巴利斯坦在敌人骑兵前面回转，放出弩箭，随后努力的脱离。
战斗的场景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这时候奈德才想起，他们并非在敌前充分，而是骚扰。他们的目的就是放一箭然后后撤，再放一箭，如此反复而已。虽然面对的是速度很快的骑兵，并且敌人的战士都是马背上长大，他们的骑术比他们的人更好，骑的也更快，但是要维持阵型的缘故，大军无法真正达到全速，更何况这里的战场是精心选择的，敌钱冲锋骚扰都是自上而下的过程，回转后对于大军中的敌人也能保持一定的速度优势。
这才是西格战术的关键。
他回想起了这样的战术安排，却不知道为什么从内心里是拒绝的。因为这样的战法不符合骑士精神。
黑衣人，老尤伦同几骑佣兵一起放出箭矢，然后是阵前回转，大军中有人中箭摔下马去。回击的箭矢却因为射程的差距，最远的只到老尤伦的马前。老头子向身后啐了一口，突出红色的唾沫。
老头子的举动似乎激起了敌阵中，血气方刚的战士们的怒气，有几个咆哮武士，大吼着冲出大军的阵线，以极快的速度向老尤伦他们追去。
奈德以及几名羊人骑士也到了弓箭的射程。不用有人提醒，他也知道该干什么了。弯弓搭箭，他们这一批没有向大军抛射，而是瞄准了冲出大军的那几人。
一共五支箭矢，只有两支命中，其中却仅有一支造成了致命的伤害。一名咆哮武士落马，剩下等人冷静下来，放慢马速，他们重又回到了草原骑士的阵线。死者，也许是伤者，并没什么不同，在大军行进路线上落马，结局只有被踩踏成肉泥。
奈德不再需要人提醒，阵前回转，多斯拉克人的反击，无惊无险。计算过的距离，射程的差距造成任何的反击不过是一种浪费。
回程中他又看到了巴利斯坦，看到了西格，还有先前发射过一轮箭矢的同伴们，他们一如完美骑士那样向着黑压压的大军冲锋，却犹如胆小鬼那样射一箭就跑，激起了咆哮武士们新一轮的怒气。
第162章 入侵多斯拉克之海（6）
波诺卡奥头痛的厉害，他很后悔轻易的追击乞丐王。
真是的，谨慎了一辈子，结果在这种地方着了道。幸好他为人小心，即使在如此大的优势下也坚持让人探路。萨戈的死让人惋惜，一百名最精锐的咆哮武士让人心痛，幸好这样的损失并不伤筋动骨。他望向山脊之下的战场，不时出现挑衅大军的那个有着银色发丝的家伙，怒火、仇恨还有深深的忌惮混合在一起。
“马索，让人绕过黄色的草场，不用去管步兵，给我消灭骑兵。”，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立刻手刃乞丐王。
“波诺卡奥啊，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乞丐王用那么少的兵力挑衅我们，还有持无恐，想必他们必有后招。”，军师培里说，“看那金黄色的草场，吞噬萨戈和我们最精锐的百名勇士不费吹灰之力，这肯定是魔法以及巫术造成的后果，我们不能再冒险了，请下令撤退吧。”
波诺的眼神闪烁不定，他何尝不清楚其中的危险，可是这时候撤退却不代表安全。刚刚吞下两支不小的卡拉啥，又失去了武力最强的血盟卫萨戈，卡拉撒内部的平衡已经有所不稳，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稳定人心，拿出力挽狂澜的力量出来，他这些天的日子可就要不好过了，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有新来的寇挑战他的权威。
黄金草场的外围，勇士们正在前进，虽然对方采用可鄙的战术，不断的让咆哮武士们承受伤亡，却无法真正阻止战士们的步伐，事实上随着伤亡的增加，多斯拉克人的血性已被激活，前线的战士们非得拿狡猾敌人的热血来祭刀才行。
波诺下定决心，“不，我们不能再退缩了，必须为萨戈报仇，吾血之血，堪比我的臂膀，乞丐王必须付出代价。”
培里不再劝说，波诺指派他统领最新任命的两位寇，“告诉他们，现在正是圣山考验他们忠诚的时刻，谁能拿下乞丐王的首级，当可成为我新的血盟卫。”，见培里领命离开，波诺不再观望，他大吼一声，抽出弯刀，身边传来侍卫们的吼叫，随着他冲下山脊，整个波诺卡拉撒都开始向前冲锋。
然…波诺等人期望的决战迟迟没有开始。
最先的接触后，乞丐王的部队边维持着射一箭即刻后侧的卑鄙做法，让数不清的勇敢战士饮恨不说，他们奇怪箭矢的射程让任何弓箭上的反击都显得无力。波诺亲自用宝弓射出最好的羽箭却也在乞丐王的马屁股后面失去了准头，箭头插入草地。普通战士射出的飞矢更是早早的在敌人面前跌落。波诺大怒，命令战士们不顾马力的留存，平明的催动战马追击，不料敌人更加狡猾，竟然当场更换备用的战马，一一人双骑的姿态快速后撤。
没有办法的波诺命令马索，引导骑兵围攻金色草场，萨戈身上发生的可怕事件再度重演。战马进入草场便不再奔跑，人也失去了战意，正当进攻的战士们浑浑噩噩之际，步兵们便会发射箭雨，将无法自控的草原战士钉死在草地上。前后三批，共攻击五百多名咆哮武士葬身箭雨之下，正当波诺想要指挥全军突击金色草场时，可恶的乞丐王带着几百骑兵有一次出现。这次他们没有使用箭矢，而是趁着围攻草场的卡拉撒武士们队形混乱之际，由一名白发白须的维斯洛特老战士为先导，在另一名长脸的高大战士的指挥下，迅速突破了战士们侧翼的防线。这些维斯洛特的混蛋，还有多斯拉克的败类以及少数为虎作伥的羊人，毫无廉耻的屠杀没有防备的卡拉撒的勇士，许多勇敢的战士，甚至没能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被砍下马来。
波诺差点吐血，他的斥责下，马索率领大军再次追击。可恶又卑鄙的乞丐王再次率人打了又跑，跑了又打，尽管培里组织战士们咒骂回去，对方却用超远的箭矢回射报复。现在的局面是，打又打不到，追也追不上，却一直单方面承受或是一两支或是一簇箭矢的骚扰。犹豫波诺的战士们非常勇敢，少有人装备甲胄，甚至盾牌都不多见，导致只要中箭必然出现伤亡的局面。
就在他一筹莫展，想要退兵时，冷不丁的来自于黄金草场的箭雨射倒了一大片躲闪不及的卡拉撒勇士，原来时一直位于草场中心的步兵们，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草场的边缘。
波诺卡拉撒这边的损失惨重，被击倒的大部分是马索的手下，他增在召集军官们布置下一步的战术计划。要不是亲卫们用身体掩护，马索也难逃一死，即使如此他也是肩膀中箭。
不等波诺探问马索的伤势，怒不可遏的马索命令向黄金草场发动围攻。步兵们不要脸的转头狂奔，有些连手中的弓箭和弩机都丢掉了。带着亲卫和少数最勇猛战士追在步兵们身后，马上就要咬住这些没有荣誉感的土匪时，一名小个子的布拉夫斯人带着一队布拉夫斯剑士出击。他们的出现大出马索的预料，以至于刚一接战，马索便被小个子一诡异的手法刺穿了喉咙。波诺手下，最善于统兵战斗，可以说重要性远在萨戈之上的马索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名不见经传，且猥琐偷袭的布拉夫斯人刺杀了。马索摔落战马的刹那，战场上安静下来，波诺明白，他对于卡拉撒的统治也已经岌岌可危了，如果不能在这场战斗中有所建树，少了两名血盟卫以及大批精锐武士的他，将随时被新加入的寇们取代。他记起刚刚获得的妻子，波诺卡拉撒的卡丽熙可是让人垂涎的美人，他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如果这次战败了，他的孩子将没有出生的可能。波诺像是一头被逼上绝路的赫拉卡，他咆哮着命令四周围的战士们想黄金草场发动冲锋，他已经看出来了，敌人虽然狡猾，战马很多，但是他们的步兵无法同骑兵一样逃离战场，只能缩回草场内部的工事。
……
有一刹那，波诺卡奥洞察了西格的意图，这种变化无法通过肉眼观察，西格凭借过人的感知能力察觉到了危险。
黄金色的草场，其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法阵，通过巫魔女的法术，让进入草场的人和马陷入幻境，为了让自己人能够不受巫魔法的影响，战士和战马都事先服用了有镇静作用的药草。但是草场并非万能，不但有着时长的限制，更会因为涌入的人过多，以及被拥有坚定意志的人削弱作用。
“我们再冲一次，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奈德严肃道。这个人是个优秀的统帅，也是个不错的领导人，在个人荣誉感上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西格相信他能够做到吸引波诺大军注意的目的，可也会成为牺牲品。为了解决波诺卡奥，要牺牲掉凛冬城公爵？西格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哪怕奈德在表世界已经死亡，他再出什么事情也不会影响历史，他依旧不会那么做。
“不...这样做没有意义。”，西格平静道，他举起手阻止奈德继续说下去，“我明白，你的提议有可行性，但是我的计划不是这样，我希望牺牲太多。”，他安静的盯着奈德看了一会儿，“我这里需要的是战士，勇敢向前，但我不需要烈士，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调转马头，从马鞍上解下一人高的巨剑。轻轻晃动剑身，由特殊材质制成的剑鞘松开。他单手掌控着巨剑，就像拿着一根树枝，轻易的晃动着。空气中尖啸不断，四周围，同伴们投来恐惧中带着倾慕的目光。
他静静的举起巨剑。
这是约定好的信号，巴利斯坦、奈德、尤伦等人纷纷聚集过来。并非所有的同伴都对这个信号有所反应，很多人有意的撇开头，装作没看到，更多的同伴则是一脸茫然的。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第一次从西格这一边吹出。黄金草场的核心区域，步兵们已经退守到原先的位置。以巫魔女所在的帐篷为中心，围起了防御的圆形阵。阵线的五个不同的方向，有改装的板车加强防御。西格安排，当最危急的时刻，步兵们将会以这些板车为核心实施防御。
这一次，波诺无视西格他们。短暂的时间里，他安排好厚重的阵型，利用绝对的数量优势，目的便是金色草场的核心，那个不起眼的灰色帐篷。
西格方面，已经集结了五十名最最精锐的战士，这五十人在同样数量的辅助人员的帮助下，换上了重甲。西格也不多话，怒喝一声，平举巨剑...
决战时刻终于到来了。
第163章 入侵多斯拉克之海（7）
看到乞丐王打算决战，波诺大喜过望，他就怕西格不正面打，硬碰硬起来，一万对几百，他不相信有任何的可能，让乞丐王翻盘。
号角声刺耳尖鸣，卡拉萨古老的沟通方式，预示着集合全波诺卡拉萨之力，最强大的冲锋即将展开。战场格局为之一变。
混乱的局势渐渐的明了。大批的咆哮武士如潮水般退去，唯独留下战场的中心，金黄色的草场。绿色的草海被战马践踏，多斯拉克之海在这里变成了灰色的泥潭，就好像草海中灰黑色的漩涡。漩涡中心有着大致还是圆形的金黄色的斑点。
波诺卡奥神色肃穆，他纠集了剩下的所有精锐，培里跟在他的身边，率领着剩下的五十名最精锐的咆哮武士，这是卡拉萨中百里挑一的好汉，有几个甚至是寇们的子嗣，既是卡拉萨宝贵的战力，卡奥的侍卫，更是他掌管卡拉萨的抓手，是寇们在他手中的人质。五位寇，以及他们的精锐侍卫在他的两翼展开，这些人形成了卡拉萨的中军，代表了波诺现有武力的最极致。本来这样的部队是有马索统领的，他会有办法让各支马队的步调一致，让全军的精锐聚集在几个关键的点上以求突破，现在没有了如同他左膀右臂的马索，卡拉萨全军的阵型相当凌乱。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数量的优势摆在那里，开战以来，再如何影藏，乞丐王的总兵力还是显现出来，不足一千人，甚至不一定超过五百。静下心来的波诺在苦笑中带着狰狞，他这是怎么搞得，被这么一支小部队吓成这幅样子。让自己的血盟卫带着少数精锐一**的去送是最可耻的错误，从一开始全军压上二十多倍的兵力，还不把乞丐王同他的佣兵们踩踏成肉酱才怪。
大军集结，中军的队形最完整，两翼还未成型。
“伟大的波诺卡奥，我中军已列阵完成，两翼差不多集结完毕，可以发动攻击。”，培里在他身后严肃道。
波诺伸手，示意他暂缓，“不急，等待两翼的部队也列阵完毕，让全军先用箭雨招呼他们。我就不信，除了巫魔法的那点小伎俩，他乞丐王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培里盯着他，犹豫着。
“不要劝我，乞丐王的脑袋，我要拿来当酒壶。”，培里终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退了下去。
事实上培里没有太多时间来照顾卡奥的情绪，大军突击，特别是整个卡拉萨一万多骑兵的宗突击，可比想象中要更难处理。并非指挥几百骑兵往一个方向冲锋那么简单。
以前这样的问题都扔给了马索，身在上位的波诺显然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如果经常发动全军突击，估计连马索都要骂人了。
现在培里就在为大军的行进方向烦恼着。一万多骑兵，进军的方向绝对不可以设定在一个点上，金色的草场也无法容纳下一万多骑兵。如果指挥官真的范了那么愚蠢的错误，等待他们的将是最严苛的结果。培里可不敢想象一万多咆哮武士互相践踏的景象，也许整个卡拉萨就此分崩离析也不一定。
设定骑兵们的目标，以不同的寇为基础，把目标分散开来，还要考虑进兵的速度，追击的距离，后续贾卡郎部队何时入场，由谁来追击，谁来警戒战场周围，谁完成复杂的穿梭传令等等任务。
一开始培里判断，对付乞丐王，既要防范他的巫魔法，更要考虑到此人狡猾逃窜的问题，所以尽快发动总共是重中之重，特别是事后的追击，培里的计划是让两翼松散的轻骑负责追击并黏住乞丐王方面机动力最强的骑兵，大队消灭步兵后再去解决骑兵，争取全歼对手，无奈波诺似乎更在意冲锋的气势，更期望在场面上报一箭之仇。
波诺一声令下，苦了培里，他就像忙碌的蜜蜂，骑着战马四处奔走，在漫长的山脊线上安排骑兵们的出击方向，攻击的目标，是否要追击目标，或者留下驻守等等问题。
波诺对于唯一剩下的血盟卫大为不满，他搞不懂，为什么仅仅是个集结列阵的命令要花去培里那么多时间？难道这个培里平日的聪慧睿智都是假的，他实际上比起马索和萨戈要无能的多？
卡拉萨大军的左右两翼，阵型正在培里的努力下渐渐成型，可惜他们的卡奥已经等不及了。
“让人把培里个混蛋叫来，他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见到培里后，不等满头大汗的血盟卫解释，“你个饭桶，我让你成为我的血盟卫，为我出谋划策，不是来看你的无能的。集结冲锋那么简单的事情都无法做好，要你又有什么用！”波诺的厉声喝问下，培里脸涨的通红，急于寻找言辞为自己辩解的他被波诺粗暴的打断，“算了，我不想听解释，你就率人打头阵，我要你第一个接触乞丐王的帐篷，把他的人头拿来见我…不然…”，波诺的冷库和无情让培里心凉，他真是后悔，自诩聪明的他为什么没有看出波诺的本质。这种时刻，不想着团结身边的力量，对抗来自于其它寇的挑战，反而继续在自己人的伤口上撒盐。
培里一声不吭，也不再继续努力调整为完成的阵型，他带着自己的亲卫，以及一半的卡奥精锐在中军之前组成先锋的骑兵群。
波诺卡奥随即举起弯刀，上万的咆哮武士同时怒吼出声。排山倒海吼叫声正常了矮邱，让山脊的两边出现了轻微的滑坡现象。
培里绝望了，他刚刚想明白波诺为什么这样做。作为卡奥，波诺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先前小看了乞丐王的佣兵部队，也不会自承惧怕巫魔法的影响。既然卡奥没有任何错误，就必须有人要承担责任，萨戈已死、马索也成为了疆场上的一具尸体，能够成为责任人的也只有他培里了，再说作为卡拉萨的智囊，没能第一时间提醒卡奥危险和陷阱的所在可谓难辞其咎。
最后冲锋的号角声仿佛催命符在别后响起，培里很想回头，向卡奥求得家人的安泰，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此战，若是能够斩杀乞丐王，卡奥的尊严和威望得以保留，也许波诺会发慈悲，留下他的妻小，荣华富贵不用指望，希望别沦为奴隶才好，但是这次战斗失败，亦或者让乞丐王逃走，那么盛怒之下，不但自己必死无疑，家人也会成为牺牲品。
现实是残酷的，一切又能怪谁，怪就怪自己瞎了眼，跟了这么个冷库无情的卡奥。培里最后望了一眼碧蓝的天穹，红色的彗星像是一把不详的匕首，切割着美里天空母亲的肌肤，吼叫着，培里的战马人立而起，同他一起的五十名咆哮无视，纷纷拔出弯刀在头顶挥舞，随着蓄力达到最大，他们排成三角阵型向着战场中心，那个金黄色的圆形狂奔过去。
……
西格手持巨剑，剑是如此的庞大要耀目，以至于他的同伴，部分长幼，无论是经验丰富的领主或者黑衣守夜人，亦或者是初哥菜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剑刃在半空中撕裂空气，隆隆的轰鸣声如雷如电，却并非狂暴的自然的力量，而是西格手中的利刃所发出。他没有使用任何的技巧，甚至没有加入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挥动巨剑，纯粹的力量，纯粹的不属于人类应有的能量在诸多的同伴眼前展现出来。五百名战士，或是高傲重视荣誉，或是低劣、卑鄙，只看重钱财，这一刻都用敬惧的目光看着高举过他头顶的巨剑。
随着巨剑放平，希格的小部队开始向波诺的卡拉萨大军发动反冲锋。一开始是五十人对一万人，随着西格策马狂奔在骑兵冲锋的最先锋，状如天生下凡，亦或者让人敬畏的神邸在护佑着一位完美骑士，分散在四周的游骑们纷纷加入，不用几百步的距离，西格在身边聚拢了全部二百七十二名还或者的骑兵，他们呈雁形的队列人字形排开，最顶端也是就是众人仰慕和憧憬的最高点，就是西格所在。
西格等人自下而上，从缓坡底部向着同样高速冲锋的培里的多斯拉克骑兵部队，迎头撞了上去。
第164章 入侵多斯拉克之海（8）
战斗过后，人和马的尸体散落在金黄色的草场，零落在缓坡，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任何一个可以堆放尸体的土坑中。一些活着的人活着马，凄惨的呻吟和嘶鸣让人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奈德骑在战马上，信步游缰。这是他的习惯，每每在战斗结束后，巡视整个战场，不是为了夸耀胜利，而是回味整个险死还生的过程。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做过了，微风和细雨，仿佛要洗去血腥味道，却徒然留下潮湿的空气让人更加的反胃。
四周围都是多斯拉克人，褐肤杏眼的人们，或是蹒跚行走在尸体堆中，或是面带崇敬和畏惧的望着那个人所在的方向。
奈德寻着他们的目光，找到的是西格，奇迹般的人物，或者说…根本不是人类。
看到他，奈德忍不住咽下口水，感到的确实火热欲裂以及苦涩。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跟随劳伯征战七国，独立领兵解了风熄堡的包围，跟随舰队攻占了铁民的最后堡垒。在他这半辈子的征战讨伐中，见识过巨人般的劳伯，英勇的雷加，邪恶的疯王，还有以前的御林铁卫们，奥斯威尔.河安、“白牛”杰洛.海塔尔以及应用无双的“拂晓神剑”亚瑟.戴恩。本以为见识过如此多的人物，那么多的英雄，已经没有谁再让他惊讶，或者让他崇敬的了，可是这位凭空出现，有着坦格利安家族外边的俊朗年轻人，却让他无所适从。
此人正如他自称的那样，绝非坦格利安家人，事实上他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人类的界限，不管是他的未卜先知还是纷纷经验，亦或者看透一切的沧桑的眼神，以及最最让人赞叹的，横扫千军的能力。
一直以来，所谓的横扫千军，不过是一个形容词，而不是对事实的描述，只有故事中的龙骑士还有传说中的人物们，经过口耳相传，渐渐被神话后才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奈德一直以为，如果真的生在龙骑士的年代，或者同真正的征服者相遇，哪怕是面对真正的巨龙的攻击，也不可能看到一人或者一骑击破千军的情况…直到此刻，西格用实际行动向他展示了，如何做到横扫千军。
他双眼茫然的望向西格，感觉自己真是逊毙了，一定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民一样，瞪大眼睛，张着嘴。
可是他真的比农民们懂得更多吗？
在西格排山倒海的力量面前，眼见着高速的冲击下，五六名咆哮武士，连人带马被撞飞到空中，眼看着巨剑挥动，十几跟长矛被折断，任何敢于挡在他面前的东西都被粉碎，像小石子般飞出去的场面。看到这些，他真的淡定的下来吗？
回答是否定的。
事实上这场战斗的后半，在西格全力发挥，亦或者他到最后都没有全力以赴，这些都不重要了，非人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战术、谋略都不再重要。他还能听到战斗时，多斯拉克人绝望的惨叫，以及惊惧中的哀嚎。人们争先恐后的逃窜，为了原理这个人形的怪物，事实上他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因为处于事件的核心，刚好避开了多斯拉克人的踩踏而已。
马蹄声响，白发白须的巴利斯坦来到他身边，老头子感慨的望向身形虽不魁伟，却像巨人般身影，“能够…见到他，我这辈子没有遗憾了。”，无谓的巴利斯坦，七国最接近完美骑士的老人长吁一口气，“这就是力量，我不知道神明如何？也不清楚地狱的魔鬼是怎样的，我只相信眼前看到的。”
奈德无言的点了点头。
……
贾卡朗们手持重斧，为哀嚎的受伤战士结束痛苦，给与受伤的马匹一个痛快。小孩子们自处捡拾箭矢以备后用。培里的亲卫们，大声呵斥着奴隶们进入金黄色的草场，收拾那里的残局，而他本人则下马，硬着头皮来到那个人的跟前。
说实话，此人不算高大，面目清秀，如果衣服合适，很容易被误会是个女人。
如此的人儿，在卡拉萨中一般都是嘲笑的对象，因为多斯拉克草原并非柔弱之人能够舒服生活的地方，人们崇尚武力，力量代表一切，任何的柔弱都是罪恶，任何的懦弱都会被人唾弃。
可现如今，人们望向眼前这位，无不带着敬畏和惧怕。
他不是人。
培里如此确信，并且相信整个卡拉萨都会同意自己的想法。要是波诺卡奥还活着，一定后悔同他对抗。
在此人面前，别说一万人，十万人又有什么意义。
他身边的佣兵骑士们不过是些陪衬，只此一人一骑，穿越整支军队就好像利刃刺透奶酪，没人能够阻拦。
接战的最后时刻，他毅然决然的命令亲卫们让开道路。眼见着此人单人独骑撞进波诺的中军里。
人马飞舞，残肢和血肉四溅，当他意识到，被屠杀的并非人少的一方，肆虐的只有一个人时，惊讶很快变成了恐惧，最终全身的力量都失去了。他就像孩童面对父亲，女人面对丈夫，双膝跪地痛哭流涕，趴俯在地面上，不顾沙尘侵入嘴巴，五体投地的深深的施礼后他面带惶恐的抬起头。不敢正视引发的战士，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撇视。“伟大的战士啊！您就是圣山派来的现世的神明，是骑着世界的骏马，请告诉卑微的我，您的期望，我一定竭尽全力…”
等待是漫长的，也可能只是一瞬间，不过这段时间分外的难熬。他害怕的身体发抖，并且不感到羞耻，面对如此强大的战士，面对现世的神明，尊敬、惧怕都是正常的。如果见识过如此强大的力量还不予以臣服，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
蠢货没有资格活在多斯拉克草原上，就好像波诺卡奥，自以为是的白痴，如果他能够及时悔改，停下冲锋，说不定那数千因为自己人互相践踏而死的卡拉萨勇士们就可以保全下来。
“…你很聪明，也识实务。”，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意外的能够让人听得很清楚。培里有种确信，及时远在数格里之外，卡拉萨最边缘的奴隶，也能听清楚现世神明的言语。
“在您面前，任何的卑微都是自傲，还请您训示。”
银色的发丝在半空中晃动，似乎是在点头，培里不敢抬头。
“我叫韦赛里斯.坦格利安，伟大的龙骑士的后裔…”，成片成片的多斯拉克人倒伏下来，人们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为伟大的战士所折服，“同时，也是卓戈卡奥的妻子，你们卡拉萨的卡丽熙，丹妮莉丝的哥哥…”，人们不敢有所行动，零星站立着的只有那些佣兵们，不过他们的状态也不算好，大多低头做祈祷状，也许是在向战神祈祷，亦或者是铁匠，也可能是陌客。“...卓戈卡奥，因为一些小事故去世了...所以有些人就认为机会来了，可以拆散原来的卡拉萨，甚至抢夺原本属于卓戈和丹妮莉丝的财务和奴隶。”，一声轻笑，在耳边回荡，培里吓的直哆嗦，他四顾张望，发现自己并非唯一被吓的发抖的一个，才算好受些。“那些白痴似乎忘记了，卡丽熙的保护者不管是卓戈卡奥，还有他的哥哥，我，韦赛里斯.坦格利安。”
滔天的怒意让人战栗，多斯拉克人死命的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我在这里告诉你们所有人，从现在起，你们都是丹妮莉丝的麾下，她就是你们的卡奥，将随她生而生，随她死而死...如果哪一天我发现我的小丹妮受到一丁点的亏待...”，此时无声的恐惧在卡拉萨中扩散，在多斯拉克之海中回荡，“我会帮助你们所有人，实践...殉死的诺言...”
多斯拉克之海上空，乌云消散，留下偏偏羽毛状的白雾，在夕阳的照耀下发射出猩红色的光芒。西格矗立在小丘，接受多斯拉克战士们的瞩目，仿若天人，亦或者是神明在现世的化身。他用紫色的眼眸回视他的信众们，无人敢于正面承受他的目光，低垂的头颅引起发辫上铃铛的串响。
铃声此起彼伏，就好像他的威望在多斯拉克人之间扩散、荡漾。
第165章 灰色的王者（9）
“铁匠们在首相塔的会客室，恭候您的大驾。”，三人走过内庭的时候，波隆说道。
“等候我的大驾？波隆，我喜欢你的变化，你的口气越来越像一名朝廷命官了。”，小恶魔调侃。
“去你的，侏儒。”，佣兵啐了一口。小恶魔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
走在一边，乔佛里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两人同周围的其他人，同那些贵族、领主以及骑士们截然不同。他们一个虽然贵为首相，却是个侏儒，属于走在街上会被人吐口水的那种，另一个武艺高强，却又阴险狡诈毫无节操。就是这样的二人组，在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国王面前，没有贵族们的苟且和拘谨，竟然肆无忌惮的开起了玩笑，让他感觉得不是隔阂和梳理，更多的是融洽与平等。
坦妲伯爵夫人从旁边的螺旋梯顶部亲切的呼唤小恶魔的名字，侏儒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快步前行。走到门外，两名月人部的守卫把守两旁，“准备好轿子，办完事情，我就出城。”
“出城？”，乔佛里疑惑的问。
侏儒露出一个可以吓哭小孩子的微笑，不过乔佛里知道，他是无意吓唬自己，“这种事情，我们的陛下很快就会明白，不过现在还稍嫌太早了些。”，一旁波隆大笑，似乎发现了什么会让人捧腹的好事。乔佛里耸了耸肩，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愿意认输，有时候只能有苦难言。
接下来是上首相塔，即使对于普通人，塔楼的陡峭和高度都不是那么容易攀爬的，更别提侏儒那双畸形扭曲的短腿，跟在他后面着实是种煎熬。可是受想打人和他的侍卫队长似乎忘记了王国应该走在前面，乔佛里只好亦步亦趋，憋屈的跟在他们身后。
“陛下...”，口出敬语，小恶魔的语调似乎稍嫌不恭，“下面我要去见一些特别的人物，打算吩咐些特别的事情，如果您想要观摩我不反对，还请你隐藏身份。”
乔佛里拿下重重的王冠，解开红底描金狮子同雄鹿嬉戏的披风，顺手交给波隆，后者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扔下了楼梯。乔佛里一阵无语，“尊敬的手下大人，您的侍卫队长似乎对于朝廷命官的礼仪有所误解。”
波隆面不改色，权当没有听到。
“尊敬的陛下...”，侏儒一边喘着气，一边努力攀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住这该死的首相塔吗？又高又陡，每次回来睡觉，就像是来爬山。”
“...嗯...某种坚韧的精神？”，乔佛里不置可否。
“...呼...就是想要那些工作时间之外来找我的人知难而退...”，便艰难的攀爬，小恶魔边用抱怨的语气说道。
卧室里一名男孩正把衣服摊在床上，这是小恶魔的新侍从，波德瑞克.派恩，有着同御林执法官一样的姓氏，一看就知道生性羞涩。乔佛里对于这个在性格上同小恶魔相反的孩子会被派来当侍从充满了好奇，他很怀疑这其中有着泰温大人的恶趣味在其中。
“大人，这是您的衣服。”，做错事般，男孩垂下眼睛，视线盯着鞋子。“待会儿见客请穿这个，还有...带上首相的项链...”
侏儒摇着头，“很好。”，他走到男孩身边。乔佛里发现两人相比，反而是男孩更高一些。孩子为小恶魔准备的外衣是黑天鹅绒料子，缀满了狮子头形状金色饰扣的华丽衣服。项链则是用一只只实心的金手串联而成，金手的手指和手腕相扣，极尽奢华。
波德瑞克又为侏儒首相披上一件深红色的丝质金边披风，是特别为侏儒体型裁剪的，如若给一般人穿，只能算作短披风。
男孩没有认出衣着“朴素”的乔佛里，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往他看上哪怕一眼。乔佛里得以“随侍”在自己的首相身边继续观摩。
首相的会客室，比起王家的小很多，更别提同王座厅相提并论。但是这里有着密尔地毯、墙壁上挂着代表公平、睿智以及宁和的象征性饰品。
特殊的私密性的氛围让乔佛里一见倾心。
可惜，从没有听说国王征用首相会客厅的。
“恭迎国王之手，提里昂.兰尼斯特大人！”，首相塔总管大声宣布，这个人的眼睛似乎不好，竟然没有看到乔佛里跟在身后，亦或者在首相塔总管的眼里，主人比起国王更为优先？
呼啦啦一大群人陆陆续续的跪了一地。
“这些是我叫来的铁匠、武器师傅还有五金商人。”，小恶魔轻声向乔佛里解释的同时，爬上金色圆窗下的高位，示意地上的人们起身。他很自然的做出首相的姿态，并不因为乔佛里在身边就有所拘谨，“各位师傅，你们事务繁忙，所以我也不废话了。波德，拿来。”
男孩拿出一个帆布的袋子，提里昂拿出袋子，将里边的东西倒出。大坨的金属在毛毯上发出沉闷的“咚”的响声。
“这是我吩咐城堡里的锻工打造的，类似的东西我还要一千个。”，首相昂然的宣布。小小的侏儒，他的声音洪亮，在氛围的衬托下，给人魁伟庄严的感觉。乔佛里在舅舅身后暗自揣摩和学习，他一直倾心于舅舅的气度，并认为如果不是侏儒体型的妨碍，小恶魔绝对是兰尼斯特家最有气度的人。
人们闹哄哄一片。
一名铁匠弯腰仔细检查。顺着此人的视线，可以看到三节粗大的钢链，彼此扭在一起。“非常粗，也非常的硬...”，此人大声宣布。
“硬是硬，粗也够粗，就是太短了些。”，小恶魔大声的回答，“跟我有些像，我要的成品比这可要长的多，你叫什么？”
“回大人，大家都叫我铁肚子。”，铁匠的个子不高，十分粗壮，穿着普通的羊毛衣和皮衣，他的双臂粗的像牛的脖子。
“我要君临城里，每一家铁铺都打造这种链子，然后把它们串起来，其它乱七八糟的工作都给我放下。”，小恶魔的短手在空中挥舞，“我要所有懂得打铁的人都投入到这件工作，不管有没有出师，哪怕是学徒，也得给我干。”，他的语气转为严厉，乔佛里则是莫名其妙。“当我骑马经过钢铁街时，希望听到铁锤日夜不停的敲打。我还需要有人...一个能干的人来监督这件事情。”，侏儒的大小眼射出耐人寻味的摄人光芒盯住铁肚子师傅，“你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可是，太后要的盔甲和刀剑怎么办？”，另有人插嘴道。
“太后陛下命令我们加紧制造盔甲和刀斧，为数庞大，据说要给新招募的金袍军使用...”，又有声音插入进来。
“那些不急，”提里昂说，“先把链子给我做好。”
一边看着侏儒同众铁匠们的对峙，乔佛里反而心生期待，他意识到舅舅似乎有什么绝妙的点子，问题是自己太过愚钝，一时间无法揣测。
“大人，请您原谅。”，一个新的声音加入，“可是太后陛下说，谁要不能如期完成，就把谁的双手打烂。”，那人紧张的说，“而且要用我们自个儿的铁锤。这可是陛下的旨意啊！”
提里昂转头看了看乔佛里。
乔佛里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可不会下这种遭人恨的命令。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我向你保证。”，侏儒的臭脸扭在一起，狠狠的说道。
“最近的铁价越来越高。”，这回轮到铁肚子说话了。乔佛里惊讶的发现，此人对比另外几个说话的家伙，不但语气沉稳，条理分明，活脱脱一个铁匠的领袖。侏儒到底是怎样，一眼就看出这个不起眼家伙有领袖能力的？“锻造铁链需要大量的生铁，还有烧火用的焦炭。”
“要多少钱，只管找贝里席大人。”，小恶魔的轻描淡写让乔佛里直皱眉头，他可是不会忘记王室的欠款，“此外，我会命令都城守备队协助你们搜寻生铁，如有必要，把城里的每一只马蹄铁都融掉也在所不惜。”
第166章 灰色的王者（10）
一个年纪不小，衣着华丽，外套用银边锦缎装饰的男子走上前。他仿佛一名贵族那样鞠躬势力，狐毛披风十分的抢眼。此人并不多话，跪在地上仔细检查提里昂作为样品的粗大钢链。“大人…”，此人语气吗沉稳，不管是派头还是神色和姿势，仿佛一地的领主。乔佛里不由得歪头细想，他印象中真没有见过这么以为大人物。“…这个嘛，充其量只能算是粗活。没有什么技艺可言。”，男子的眼神中满是轻蔑，“交给那些打蹄铁、做水桶的寻常铁匠也就是了…可我是盔甲大师，您别嫌弃我自大，我是不做这种活计的。我打出的宝剑光可照人，削铁如泥，锻造出的铠甲坚固耐用，让我做这种东西，是在侮辱我。”
现场安静，其它的铁匠们，没有表示赞同，也没人反对。似乎此人同周围的并非一路人。
小恶魔用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盯着对方，“盔甲大师…敢问您的姓名？”
“回大人，我名叫沙罗利恩，假如您愿意，我会以无比的荣幸为您打造一套附和您家族地位和官职的铠甲。”，旁边有人冷笑，沙罗利恩似无所觉，“一套鳞甲，您意下如何？鳞片上镀金，亮的像太阳，铠甲漆上代表兰尼斯特家族的深红颜色彩釉，头盔嘛…我建议做成恶魔形状，外加两根长长的金角，等您骑马上战场，保管敌人看了望风而逃。”
噗嗤…波隆极不尊敬的笑出了声，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小恶魔红了脸，“罗沙利恩师傅，你把我当做什么了？用恶魔当做头盔，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的绰号是小恶魔对吧。用金角当做装饰，深红的彩釉涂满甲胄，方便敌人更容易找到我对吧。”，人们的笑声更加响亮。
罗沙利恩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乔佛里饶有兴味的看着这场对话，他意识到比起御前会议，在这里能够学到更多的治理之道。
“我打算就坐在这张椅子上指挥战局，我要的是精致的铁链，不是头上长角。”，小恶魔的怒意从他起伏的胸口就能看出，不过他的语气依旧彬彬有礼，“我明摆的同你说吧，以免你听不懂，要么做铁链，要么戴铁链，以后是什么样的路，你们自己选择。”说完他起身先行离开。
……
乔佛里同小恶魔并肩骑马，波隆带着一群骑马的黑耳部众跟随。他们离开了红堡，正走在街道上。
“我已经竭尽所能的喂养这个饥饿的城市。”，小恶魔狠狠的对乔佛里说，仿佛他能够解决什么问题似得，“我调走了几百名建筑投石机的木匠，让他们修建渔船。我开放了御林，供那些敢于渡河的猎人狩猎，我甚至派金袍军前往西、南两面征集食物…然而…”，小恶魔的丑脸上，深刻的忧郁灼伤了乔佛里，让他感到面红耳赤，他从未想过君临陷入了饥饿的危机，哪怕叛乱四起，烽烟缭绕，他意识到君临可能面临包围，会被来自于好几个方向的大军夹击却不曾意识到，现实竟然是这种样子。“我带你来这里，看看，走走，你就会发现，御前会议的那帮子混蛋根本就什么都没干。这里你能看到的只有充满控诉的眼神和怨怒的饿汉。”，他们沿着曲折的夜影巷缓缓前进。方向冲着伊狄高丘。
提里昂叹了口气，“瑟曦被怒意所蒙蔽，忽略了斯坦尼斯.拜拉席恩书信的重点。既然他手中没有证据，所有的指控自然无足轻重，真正需要注意的是他自称为王。”，大小眼的注视下，乔佛里虚心受教，“这下蓝礼会怎么想？他们不可能并肩挤在铁王座上。”
为了开路，波隆带人超了过去，黑耳部众随侍两人身侧。小恶魔一边注视擦肩而过的各色人等，“重臣们理应提醒瑟曦的，但是没人提及，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忽略了，还是有意为之。这些人只知道搞内斗，阴谋监视别人。”，他示意乔佛里靠近，“我每次出行，都会注意那些关注我的民众，这里边肯定有某些人的眼线，观察人群并找出奸细已经快成为我最大的娱乐项目了，那些表面上可疑的往往清白，我是不是应该提防那些看来无辜的家伙？”
乔佛里随着小恶魔的思路，观察四周，突然意识到舅舅丝毫没有夸大现状，饥饿的暴民身后，数不清的眼睛盯着他们，哪些是眼线，哪些是无辜？有时候他觉得根本没有什么奸细，所有人都是无辜的，又或者到处是奸细，每一道目光都别有用心。
……
乔佛里满腹狐疑的跟在舅舅身后，现在他打扮的同波隆相仿，就好像舅舅的年轻侍从，对此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满。作为国王他没有自觉，作为王子虽然已经习惯，但是旧时的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不堪回首的过去，他无法理解，在遇到薇尔莉特之前，那么混蛋的自己是不是犯了某种精神上的病症。
他的狐疑来自于现在所在的场所，四周围让人不敢直视的景象，莺声燕语从耳边流过，让人面红耳赤。这不是他习惯的地方，是他做梦都不会来的场所，他不明白舅舅带他来这里所为何故？
波隆别有用意的笑着看了看他，随即自己去别的房间寻找乐子，留下乔佛里跟着小恶魔在一名叫**拉雅雅的盛夏地女孩的带领下，步上另一座楼梯。
乔佛里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观察四周，虽然作为一名战士，励志成为完美骑士的他，最先要做的就是观察四周，明白各种细节，找寻可能潜在的危险，这都是本能般，应该做的事情。可是面对这样的环境，他实在无法鼓起勇气，每一次凝视，看到的景象，既让人惊艳，又让人羞恼，他觉得对不起薇尔莉特。
他们来到角楼的房间，这里有一扇门，且只有一扇门。
爱拉雅雅领着他们进去，然后把门锁上。
房间里有一张帷幕笼罩的大床，一个高大的衣橱，一扇窄窗。家具上雕刻了翻覆的花纹，内容大胆又动人，窗子的玻璃里嵌了铅，绘制成红和黄的砖石。
“爱拉雅雅，你真是漂亮。”，小恶魔用不谨慎的口气对女孩说，“你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都令人惊艳，可是呢，如今最吸引我的部分却是你的舌头。”
女孩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乔佛里在两人身边几乎抓狂。他难以理解，舅舅为什么让自己跑到这里来，难道他是打算让我体验成年的感受吗？
“大人，我的舌头被调教的很好，从小就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时候不能用。”，爱拉雅雅的回答似有玄机，乔佛里谨记西格的教诲，不明白的时候不能冲动，要多看多听，少说，少动。
“很好…”，提里昂微笑，“接下来我们能做什么，有好的提议吗？”
“有的。”，女孩一脸的严肃，同她让让人脸红的打扮格格不入的表情，“大人们只需打开衣橱，便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小恶魔轻轻吻了她的手，并示意乔佛里也像女孩打招呼。他扭捏着把女孩的手背靠在自己的额头上，行了个标准的骑士贵妇礼节，惹得爱拉雅雅咯咯直笑。
就在此事舅舅爬进了空旷的衣橱，乔佛里这才意识到现在所见的有一切，不过是个幌子。他慌忙跟上小恶魔。当他进入衣橱后，橱门被轻轻的合上，女孩在细缝闭拢前冲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她对他有意思，他下意识的得出结论。
转过身，听到舅舅在黑暗中摸索的声音，他似乎在寻找某种机关。轻轻的轰隆声响，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小心，这里有金属的台阶和扶手，向下，别摔倒了，我可受不了被你这种块头压在下面。”
乔佛里不及争辩，他试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金属扶手，这时前面传来走下阶梯的响动。乔佛里一面用脚试探下一级，一边思索侏儒要走下去似乎更加困难一些。两人默不作声的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垂直的甬道变成了倾斜的泥土隧道，在这里他们看到了浑浊的烛光。一个陌生的身影手持蜡烛，正在等他们。
此人脸上有疤，头戴有刺的钢盔，露出一小撮黑色胡渣。硬皮背心外套了锁甲，腰际系着短剑。
“大人？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