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签证机构
陨落街签证机构处大厅。
冯藤卓、博克明和李若融舒服的坐在大厅一个角落里。他们像普通签证人员一样,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36区彻底移居签证实际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除非身家清白到毫无污点,否则,是无法清白离开36区的,甚至连暂时离开的可能都很小。这里的身家清白不止是指自己,还包括上下三代,这更加增加了得到移居签证的难度。
冯藤卓将地图放达的观赏摊开在茶几上,然后将八颗陨落之星按照地图凹处一一塞进去。
“这是做什么?”李若融看着好玩问。
“放达的观赏分开解释是放入达到观赏效果。”冯藤卓笑答。当他把所有的“陨落之星”放入凹处的时候,原来色彩斑斓的地图,忽然发着暗光,渐渐的,石头也开始褪色,和地图的颜色一一融合,过不到五分钟,竟然完全与地图一起融化,褪色,最后,只剩一张白纸。
当众人大惑不解之时,冯藤卓将纸揉捏于掌心,他朝拳中吹了三口气,摊开手,纸团不见了,手心里只有一块白色的石头。
“太奇怪了。”李若融惊讶不已。
“最后一块石头的白色,代表清白。用白色代表洗脱过去的污秽,得到赦免,所以预言诗只是提示财物的获得方法而没有提及赦免证书。”冯藤卓把石头用力往柱子上敲,石头裂开两半,他从里面拉出一张纸,展开,竟然是一张敲着金印的赦免证书。“很多人只知道预言诗,却不知道放达的观赏也是重要的道具。”
冯藤卓起身,朝着赦免登记处的窗口走去。那儿,有个三十开外的男人已经等了很久。
“我等您很久了。”男人脸上有焦急之色。
冯藤卓微笑,递上赦免证书:“等待不会没有意义,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契约完成了。”
“很好”男人接过赦免证书喜形于色,他迫不及待把赦免证书交给工作人员,办理彻底离开36区的特别通行证。“给,平湖贝,你只要找专门加工的地方提取贝清液,就能得到落凝香。”男人把一只黑色箱子交到冯藤卓手里。
冯藤卓开箱子微微一看,便知是上品。“交易成功!”
“冯先生是聪明人,该忘记的……”
冯藤卓欣然一笑回道:“对于你来说升腾之星代表赦免,对于我来说升腾之星不过是交换的筹码,至于当年的事情,那是马先生您自己的事情,我没有必要详细查明。”
在旅馆的最后一天,外头一直下雨下个不停。多雾多雨的陨落街,是想用雨来洗刷自身的污浊吗?
郭娉放一杯水到冯藤卓手边,不无感叹:“当时,如果不是博克明想到用网络联系您,如果不是阿克鲁设计的系统信息功能强大,如果不是因为黑色本子的墨智机晚到陨落街,如果不是费他们假扮你拖住黑色本子的人,估计,现在也不能顺利完成契约。”
“你的如果真多。”费在天花板上说。
“我现在有点后悔,答应李小姐的契约了。”冯藤卓笑。
“得罪了黑色本子,以后36区的饭可不好吃。”郭源觉得有些不值得。
“无所谓。”冯藤卓却不担心。
“头,你说,契约人是不是已经离开36区了?”吉莫极问。
“不是他,是当年被害人的弟弟离开了36区。”冯藤卓笑。
“啊?”吉莫极和众人一样,一头雾水。
“阿克鲁知道,你们问他。”
阿克鲁解释:“因为头让我查过锻带搏击训练基地和当年被害人弟弟的工厂人员有没有信息交替的现象。所以我查了以往50年的记录,结果发现,有一个叫马社的人即是锻带学员,又是化工车间的员工。”
“竟然如此巧合。”郭源摇头。
“什么巧合,根本是蓄谋已久,这个人正是我们的委托人。”阿克鲁关上电脑:“原来他想让我们弄到赦免证书,得到彻底离开36区的通行证,给当年被害人的弟弟用。”
“难道说当年抢劫犯正是契约人?既然大费周章的抢夺,又再次得到,为什么还要送予他人?”郭源问。
“内疚、后悔作祟。”冯藤卓淡淡地说:“当年因为有其他人追杀,他无法完全破解升腾之星。后来,东西一一被藏匿,变做预言诗歌,陨落街又大肆修建,他更无从着手查找。这些年他受良心谴责,已经对赦免不存信心,所以他希望被害人的弟弟得到赦免,也更希望自己当年的罪行得到赦免。当年失去的,今天也不可能挽回,惟有成全被害人心愿,方能让自己解脱。”
“您说,他能得到赦免吗?”
冯藤卓淡笑:“该不该赦免每个人心中都一个答案。”他看着窗外一片雨季,这雨是越下越大,不可停止了。倘若雨能洗脱罪名,也许完成某些愿望也能叫自己心安,可惜,雨不能洗脱罪名,所以,有些罪要人背负一辈子,方才会停止呢。
1、雨
该如何判断方向,迷失暗夜的森林。野兽的眼睛随时盯着猎物,谁会愿意在自然环境中落败。生存等于杀戮,别说同情的话,因为你的手和我一样,沾满血腥。
又开始下雨了,不停地下,扰得心情也跟着烦恼。合上影集,冯藤卓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已经不曾记得上一次去海港是什么时候了,那是一个需要用漫长来形容的数字,他记不清了。脑海之中只模糊地残留着一点点记忆,可是太痛了,还是忘记得好。
冯藤卓往中国瓷碗里放进了一片酸柠檬,然后,他尝了一小口,接着就昏昏沉沉地忘记了时间,待他醒来,已是下午时分。“怎么睡着了?”冯藤卓用力拍拍自己的额头有点迷茫,似是而非的记忆,犹如过眼云烟竟消失得如此之快。冯藤卓收起蓝色底面的影集,也许我是因为无法抵挡温暖的阳光,柔软金色的沙滩,蔚蓝色的海港地诱惑,所以才对远方如此向往?或者向往得只是一次见面。
最近冯藤卓把大部分契约分配给手下全权办理,自己则致力于夜牡丹的培植。但是,夜牡丹的培植计划收效甚微,似乎它并不领自己浇灌那么多黄金的情,生长速度堪比百万乌龟。“黑色本子”的人还没有动劲,不知道会搞出什么花样。博克明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来,那些刺杀任务,只好交给其他人处理。
冯藤卓从花房走出来,正看见费像一只倒吊蜘蛛,单腿从屋顶滑下,和自己正照面,于是笑问:“任务完成了?”
“搞定,我办事没有万一,只有万无一失。”费自信满满,做胜利状。
“很好,你的办事能力我倒向来不担心。”冯藤卓微笑:“费,吉莫极到倒哪去了,我怎么没有看见她?”
“去骑旋转木马了,她的票子还有好多。”费回答,估摸着吉莫极的票子到年底也未必能用完。
“最近大家都忙着完成契约,不如我们周三晚上一起去吃火锅如何?聚一聚。”
“太好了,很多时间没有聚一块了。但是博克明的契约还没有结束,需要叫上他吗?”
“我们叫上李若融的话,就不必担心博克明不能参加了。”冯藤卓笑。
费也乐了:“说的是,李若融肯定不会拒绝你的邀请。”
“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博克明的契约就可以完成,到时候,我就不用为那些刺杀契约烦恼了。”冯藤卓一直认为,完成谋杀契约最快最好的人选是杀手,毕竟他是专业出身。
“一个星期很快就会过去,只是那小丫头片子别出其他花样。”
“我想未必。李若融利用这二十天的时间,应该是做一些部署工作,我想她快要出手了。”冯藤卓眼里藏着笑,他倒是对李若融有些许了解。这个女孩子心思缜密,诡计多端,如若是我们的朋友倒没什么,倘若有一天成了我们的敌人,可就麻烦了。
如果雨天有任务,会不会让杀手更有机可乘?如果没有签署保护的契约,会不会现在正置身雨中完成某一项任务?博克明靠着窗台,他冷漠地看着房间里某一个角落,真让人不快,在这个屋子里闷着,却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我今天要出去。”李若融背对他坐在沙发里。
“外头下大雨,你想到哪里去?”博克明冷冷地问。
“陨落街。”李若融回答他。
“上一次的教训还没有尝够?”
“我要去陨落街的风行广场。”李若融故意没有听见他的警告:“今天一定要去。”
“让‘绝’的人全体出动,或许可以保住你的小命。”博克明冷冷地讽刺。
李若融笑了起来,她起身离开沙发,走到柜子旁边,从里头取出一只绿锦盒子,对着窗口的博克明说:“把它给冯藤卓,契约的部分,算结束了。”
博克明扫一眼盒子,不知道她又设得什么陷阱。“还有一个星期契约才算满,现在结束,你确定已经解除危机了吗?”
“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李若融笑,把盒子放到窗台上。然后,她取出契约,当着博克明的面烧毁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博克明看一眼她,心理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契已经解除,他巴不得立刻离开,于是他拿起盒子,大步流星往外走。到了门口,他又有些不相信,回头确认:“里头真的是‘落单’吗?”
“我家在哪里你都知道,你还怕我给你假货不成?”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我不稀罕的东西都可以拿来做交易。”李若融轻蔑地说:“放心,是真的。”
“只要你敢给假的,我定然找上门来。”博克明拿着盒子,毫不犹豫离开房子。
“门后面有伞。”李若融望着外头的雨说,她听见伞和铁架的摩擦声,接着是重重的关门声。
在博克明离开半个小时以后,她拿起外套直接前往陨落街,这一次她谁都没有带。
陨落街的人流量似乎比前些日子少些许,人们照常过着平日里的日子,犯罪也不停的在上演,因为没有升腾之星的吸引,谁还会来这条以犯罪率超高而出名的街道。
李若融打车前往风行广场,她在一间叫做破旧的咖啡店里,找到了远道而来的目的。
咖啡店相当成旧,老板也没有打理整顿的意思。桌布和服务员的衣服一样,黄而且带黑,桌子上的花也早已经枯萎,杯碟也不齐全,要么有缺口,要么有明显未洗干净的痕迹。
下午时分,外头又一直下着大雨,咖啡馆里的生意就更加冷清了。服务员和老板各自找了角落打盹,甚至李若融走进来,也没有人发现。她走过吧台,直接朝着墙脚的桌子而去,那里靠墙坐着一名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男人的脸上有明显的不快,他的耐心因为下雨,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久等了。”李若融自顾自坐下,脸上并没有因为迟到而表现出歉意。
男人嘴角挂起冷笑,用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李若融,他的手里玩着一只打火机,还有一只透明玻璃小瓶放在桌子的正中央。“一个人?”男人问。
“你还看见别人了吗?”李若融笑。
“‘绝’的人呢?还有冯藤卓的人,一个人也不带,你就敢来见我?”
“带他们来,能解决问题吗?”李若融看一眼桌子上的瓶子,她断定里面装着化学成分的物质。
“你是不希望他们和我结梁子,所有才一个人也不带来。”
李若融笑笑:“绝的人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必要找他们的麻烦吧?再说,就算黑色本子势力范围再大,和最大的杀手集团搞得不愉快,对于对后经营的日子,会有好处吗?至于冯藤卓那一方面我只能说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办法。冯藤卓和我说只要有落单,就同我签署契约。我急需保镖,而他的人又很厉害,自然得偷你的‘落单’做筹码。如今契约完成,‘落单’自然给了他,我手上肯定没有货了。”
男人皱眉,眼里闪着冷僻的光。“你敢偷我的东西,怎么不叫他们保护你多些时日?”
“没有必要。”李若融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到桌子上:“你因为其他事情而无法准时到达陨落街,我找了好的保镖保护自己的安全,而你的手下也没有能力立刻把我抓拿,我自然有充分的时间把事情处理。我还得谢谢你,让我钻了你一个空子。”
男人看一眼她,拿起文件又丢回桌子上:“二十几天你能做什么?你的家族已经是我墨智机手掌里的东西,还不由着我翻来覆去。”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派人不断追杀我?”李若融看一眼桌子上的文件。
“因为李氏集团有一个附属集团不在s城,在36区以内。”墨智机笑得诡
异:“你的家族有三分之一的地下资产出自于36区,如果弄不到这一部分资产,你家族的人完全可以靠另外三分之一的家产重新发家。以你们李氏在s城的声望,一两年就可以恢复元气。你说,我怎么可以让倒下的竞争对手再站起来呢?”
“你还对我们家了解得真清楚。”
“如果不知道对手,怎么进行较量的游戏?我的家族和你的家族在生意场上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对李氏自然了解得相当彻底。我还知道在36区的李家有一条资产暗规则,继承人无权转让制。意思说继承人没有权利转让她名下属于36区的资产,她只能应用,提现,但无权利转让。如果继承人随意转让资产,电脑控制系统会消除所有李氏在36区的资产,那损失可大了。”
“你的确对我家有很深的了解。如果不是家族里出了败类,你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掌握我家族的命脉?”
“你应该和我一样了解金钱的强大。”墨智机笑得更加诡异:“你是李氏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我让你消失,并散布消息,那么中央系统会因为一时没有新的继承人而程序紊乱。到那个时候,我有的是机会让你们剩余的资产变成我的产业。”
“你想让我消失?”李若融看着桌子上的瓶子:“你想制造又一起燃烧的案子?”
“你不来见我,或许还能躲过一段时间。”
李若融只是笑:“我不来见你,你会放过我家里人吗?你的杀手不是已经接到待命令了吗?”
墨智机拿起瓶子,他有点奇怪,眼前的李若融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看看我给你带来的文件,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李若融镇定自若。
“文件?”墨智机心中略过一丝不安,他打开文件,从头至尾扫了一遍,脸
都绿了:“你……二十天里究竟干了什么!”墨智机握紧手里的瓶子,爆怒地瞪大眼睛,直逼李若融。
“花一个星期的时间说服家族修改继承草案,尤其是中央控制系统的识别性能,反正你最好小心,随意修改我们的系统,他可能自行运算程式而导致大规模的金融风暴,虽然不是特别针对你的,不过,大规模的行业性风暴,对于遍布全s城市和36区资产的你来说,应该也算得上大波大浪吧?”
墨智机眯起眼睛看李若融,是他小看了这个年轻的女孩子。
“接下来的时间是整顿工作,总得把叛徒捅的篓子填补起来。可是,被你盯着,又怎么恢复元气呢?所以我跑到陨落街来,正好这里热火朝天的寻找着升腾之星,我把你的目光吸引过来,你一定以为我要通过找升腾之星填补公司的损失,疏不知,这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
“哼,看来是我太关注你的行动,而忽略了其他人的能力。”
“何况我偷了你的落单,你一定会紧紧盯着我不放,其他人暗地里的行动,你自然容易忽律。现在,我们已经恢复了家族七层的力量,看来你的持久战还得打下去。”
“你不怕我现在就灭了你?”墨智机握紧瓶子面目狰狞。
“系统可是和我密切联系着的。”李若融淡淡地说:“最后三天,我顺便吃掉了你一部分资产,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知道你想不想要回来?”
“你想和我进行交易?”
“聪明。”
“内容?”
“我要你把吃进我们的资产全部吐出来,我就把你损失的资产还给你。你可以不同意,不过,我这个人喜欢搞恶作剧,说不定会利用你的一些资产散布不利消息,制造金融危机,我反正已经做好所有防御系统,你的损失,我可没有帮你估算过。”
墨智机握着瓶子的手松了开来,他讽刺地笑:“小丫头,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这交易我是非做不可了。”
“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李若融把合同推到墨智机面前,得意地笑。
2、突然归来
有点出乎意料,博克明突然归来,这倒让冯藤卓措手不及。博克明随手把伞丢到门后,无视客厅里几双充满疑惑的眼睛,若无其事的从客厅穿过。临了,他只随口说了一句:“契约结束了。”
客厅里的疑云顿消,大家脸上立刻浮起欢腾的笑容。
“被这小子吓死了。”郭源哈哈笑道:“李若融那丫头没事?”
博克明从厨房端着杯子走出来,一边喝冰水,一边说:“她能有什么事情?”
“她怎么会提早把你释放?”费吸在屋顶乐呵呵问。
“释放?”博克明斜一眼屋顶,看见费像只蜘蛛一样,爬到屋顶某个角落。“躲什么?”
“我哪有。”费从墙角滑到地板上,又快速移动到冯藤卓坐的椅子后面,只露个脑袋在外头。
“小贼。”博克明骂一句。
外头还下着雨,冬天快要来临了。冯藤卓喝着热茶,拿出与李若融签署的契约,契约上赫然敲着完成字样的红色图章。“你确定她没有事情吗?提早结束契约,不像她一贯的风格。”
“谁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她说会去陨落街,不需要人陪。”博克明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瞪着费:“小贼,得罪爷,你说该怎么办?”
“老大救命。”费拉着冯藤卓的袼褙求救。
冯藤卓笑这活宝:“好了,好了,都算到我的帐上。本来想星期三请大家一起吃火锅,既然今天人都到齐了,就安排今天去,如何?”
“举双手赞同。”费举起手,引得众人笑。
于是,大家临时决定,去楼下对街的火锅城吃火锅。
因为连日来不断下雨,气温降得很快,所以火锅店的生意自然比往日有所提升。火锅店里热气升腾,每一张桌子中央都放着一口大锅,冒着热气,一派热闹。七个人要了间包房,点了鱼头锅底,又点了各色海鲜,豆制品和肉类,坐下慢慢吃。
用筷子夹着羊肉放到水里,等红色的羊肉变为白色便可食用。冯藤卓喝啤酒,看大家吃的欢快,笑容爬上脸庞。他把烫好的肉放到吉莫极碗里,笑问:“够吗?”
“大概……也许够。”吉莫极喝着可乐回答。
“老大,吃火锅现在还稍嫌早些。”郭源喝一口啤酒:“等天大冷的时候,我请大伙吃一顿正宗羊肉,只有羊肉和大白菜。”
“替你记着。”冯藤卓看眼博克明,他像冷空气,连火锅也无法给予丝毫温暖。“博克明回来的话,我可以不用为谋杀契约烦恼了。”
博克明皱了皱眉头,原来被羊肉烫到了。“什么?”他抬头冷冷问。
冯藤卓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但也不便点穿,重复道:“你回来的话,我可以不用为谋杀契约烦恼了。”
“最近有很多谋杀契约吗?”博克明很少吃锅里的东西,啤酒倒喝了好几罐。
“s城晒谷街,有人想让我们帮忙灭一个人。”冯藤卓说。
“把地址给我,我明天去。”博克明连详细问题都懒得问,他不在乎目标对象的确切身份,杀手更喜欢简单快速的工作。
“回去以后我把资料给你。”冯藤卓很高兴博克明的回归,他是得力的帮手。“你的伤状况如何?”
“老样子。”博克明一笔带过。
“你如果能好好休息,伤不会到现在还好不了。”郭娉有点心疼他。
“是男人就该有刀疤。”费笑嘻嘻说。
博克明拿出刀,对着他说:“我给你来几下,让你成为男人。”
“嘿嘿,没有刀疤也已经很有魅力。”费推开他的手,笑着讨饶。
整顿饭都在愉快的气氛之中进行。
约晚八点,一伙人离开了火锅店。外头已经停了雨,空气更加清冷,刺骨。郭娉紧了紧衣服,出来的时候没怎么在意,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冰冷刺骨。
“穿上。”博克明随手把外套丢给她,穿着衬衣,正在打手机。他打的号码显然有问题,因为他始终没有发话,非常不爽的把电话塞到裤子口袋里。
郭娉穿上他的外套暖和很多,她想谢谢博克明的衣服,却见他始终在电话提起和放下之见徘徊,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打电话给谁?”冯藤卓看着博克明一脸不耐烦的表情问。
“查明天的天气。”博克明把电话塞到口袋里再也没有拿出来。
冯藤卓微微一笑:“回去上网查比较准。”
“好。”
3、谋杀(1)
凌晨时分,s城晒谷街快顺便利店里如往常一样,正照常进行营业。凌晨时分的生意相当萧条,几个小时过去了,才有三个客人。早餐已经进入保温状态,再过一个小时,天大亮,就会比较热闹了。店员方叶正把一些粽子放进保温锅内保温,她加了些开水进去,这样可以让粽子煮得更容易咀嚼。忙了半个小时她才停下手里的活,看看钟,快要五点半了。方叶望着玻璃门外的街道,正是秋末之时,一个晚上,地上已经铺满了金色的落叶,方叶很想出去踩树叶,那种干脆的声音叫她有点迷恋。扫街的老伯正忙着把一堆堆落叶扫到一起,街面上隆起的金色小山丘,也能她散发出无出遐想。当一名送牛奶的工人从门口街道骑车而过,方叶看进对马路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灰色的风衣,衣领遮去他大半个脸,看着不甚明了。然而,方叶还是对他的眼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双灰色的眼珠,带着笑意,她的心里突然升起莫名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竟颤抖不已。她有种感觉,那个男人像魔鬼。
便利店的门铃清脆响起,方叶收回目光,对客人露出招牌微笑:“欢迎光临!”她感觉走入店内的客人是一名周身散发着寒冷的男人,他冷酷的表情以及没有感情的眼神,都让方叶浑身不舒服。男人拿了一罐啤酒到帐台,方叶扫下价格。“五元六角,谢谢。”
“还有一件东西需要购买。”
“您说?烟吗?”
“不是。我要买一份快要到期的契约。”男人的话和他的人一样的冰冷。
李叶不知他话的意思:“您想买什么?”
男人的手伸入上衣内侧口袋拿钱包,待他手伸出手来,却不是钱,而是一把手枪。他对着方叶冷冷道:“打劫。”
方叶一惊,鼻子被冰冷的枪口顶着,身体无法动弹,身凭第一次遭遇抢劫,她不知所措。
“打开抽屉,把钱倒入塑料袋。”男人拍收银机说。
此刻,方叶万分害怕,她颤抖着打开收银机,把里面的钱统统倒入装东西的塑料袋,无辜地看着男人。
男人毫不客气夺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枪口直对准她胸口,扣下扳机。也就是在这一时刻,方叶的肩膀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她被推倒在休息室门口,子弹没入后面置放物品的架子里。当男人再次举枪对准方叶的时候,另外一只枪口比他更快射出子弹,男人飞身跳入货架中,身后一架放置饮料的冰箱门被子弹击碎,掉了一地的碎玻璃。
“博克明,久闻大名,我先介绍我自己,黑色本子的司徒浩。”架子那边传来鞋子踩碎玻璃的声音。
博克明斜一眼架子的方向,这个突然袭击的司徒浩是黑色本子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黑色本子的人?
“很奇怪吧,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黑色本子的人。回去告诉你们老大,这担刺杀的生意我们接了,轮不到你们做。识相的话,快点退出。”司徒浩快要到达收银台,如果他向方叶射击,冯藤卓的契约就算彻底玩完了。
博克明可不想丢了契约,他拿掉***,突然从货架后面窜出,朝着司徒浩直接开枪。便利店立刻陷入一片混战,玻璃碎片和彭化食品飞散开来,而巨大的响声也把周遍的住户和店家惊动。博克明飞刀直接击中警报器,刺耳的警报几乎把整条街道包围,警察一分钟内就会赶到。司徒浩自然不想在s城留下任何对黑色本子不利的证据,万般无奈,只能快速消失。博克明也不想把事情搞大,所以也在警察赶来之前匆匆离开。
当方叶醒来的时候,便利店里一片狼迹,警察正忙碌着取证。她被人扶起来,颤抖着说:“有……有人抢劫!”
此刻聚点内。
“抢劫!我不会!”博克明把契约丢给冯藤卓,脸色难看到家。“给她一枪又直接又快,非要出花样,要求搞得像意外,你另外派人,我不会。”
冯藤卓忍着笑,让博克明去抢劫,这个主意看来不怎么行的通。现在杀手不肯替他完成契约,他只得找其他人帮忙。“没有办法,契约人的要求。”
“那家伙是彻头彻尾的变态。”博克明坐到沙发里打手机,又是关机。
“你打了几天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吗?”冯藤卓把契约放到一边问。
“黑色本子的人也和我们签署了一样的契约。方叶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便利店店员,谁如此恨她,签了双契约也想把她干掉?”
“黑色本子?”冯藤卓抬眼:“你碰到黑色本子的人了?”
“是。黑色本子司徒浩。”
“的确奇怪,这样普通的契约惊动了黑色本子。”冯藤卓也想不通。
“我出去一趟。”博克明起身,从门后拿出上次被自己丢弃的伞。
“外面没有下雨。”冯藤卓看一眼天色:“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不会下雨。”
博克明却当作没有听见,直接走了。
其实外头天气还不错,有点太阳,空气湿度也正好,至少暂时不会下雨。博克明拿着伞来到李若融家门口,他按了门铃,开门的是管家。
“李若融在吗?”博克明问。
管家认识博克明,他鞠躬道:“您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看见我家小姐回来了,老太爷正让人四处找呢。”
“两个星期?”博克明皱眉,如此说来,从她上一次去风行广场之后再没有回来过。
“您***有什么事?”
“没有重要的事情,借了她的伞,还她。”博克明把伞交到管家手里。
“博先生是做安保工作的,您能不能有空帮忙联系小姐?老爷、老太爷急了半个月了。”
“可以。”
博克明离开李公馆后,没有回据点,而是去了陨落街的风行广场。他有点奇怪李若融突然消失,想去风行广场探个究竟。
偌大的风行广场,想找一个人,其实目的很模糊。博克明走遍了风行广场的各个角落,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自然最终结果,落得一无所有。为什么李若融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回到陨落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她得罪的的人又是谁?
答案无从着落,博克明暂时把疑问放到一边,拐入一家破损的咖啡店。他要了一杯黑咖啡,坐在靠窗台的地方,等着咖啡变冷。天色逐渐黯淡,其实只有上午九点,太阳逐渐隐没,看天色是要下一场大雨了。最近天气被雨季主导,也许等太阳出来的时候,所有阴霾也会随之消散。
“博克明?”
博克明抬眼,看一眼叫自己名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早晨和自己抢生意的司徒浩。
“好家伙,你也知道这家咖啡馆。”司徒浩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要了卡布奇诺。“老板用一次性杯子,不要用你们的。”
博克明不想搭理他,继续自己发呆。
“小子,你早晨可差点把我们黑色本子给扯进警察局。”司徒浩继续自己的话题:“本来我们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吃饱撑着和我们抢生意,杀我们的人,还硬派人偷我们老大的东西落单,得罪我们黑色本子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博克明皱眉,冷冷看一眼司徒浩:“落单在墨智机那里?”
“自然。”
“墨智机让贼光顾了你还好意思说。”
司徒浩急道:“如果不是我们组织严密,没有命令不准随意杀戮,我非宰了你不可,竟敢如此说我们老大!”
“难道不是事实?”
“因为冯藤卓有奇怪的契约要求,非要有落单才同意签署契约,所以才有人会铤而走险偷属于黑色本子的东西。”
4、谋杀(2)
“我听不明白。”博克明看一眼窗外,心里嘀咕,虽然老大喜欢收集好东西,但是事先要求落单的契约,倒从来没有听说过。
司徒浩哈哈笑:“少来,人家都说了,是你们老大指定要落单才签署保护的契约,实在没辙,才偷到黑色本子头上。”
“谁?”
“还装,李若融呀!”
“她的原话?”博克明压着火问。
“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冯藤卓如果识相,让他把东西吐出来,墨老大好说话,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博克明冷冷从椅子里站起来,对司徒浩说:“你们退出,我们可以考虑让笔生意给你们做。”
“你说什么?”司徒浩从椅子里窜得老高:“再说一遍。”
“你们退出,我们可以考虑让笔生意给你们做。”博克明冷冷重复。
“你有胆子。”司徒浩压下自己的火,最终没有动手,因为没有命令允许他和博克明对决。黑色本子是高度统一和有着严格规定的组织,如果违规,受到的惩罚是相当重的。
博克明把司徒浩丢在咖啡馆里,外头已经开始下起小雨,他走进雨里。李若融真够歹毒的,明着挑起他们和黑色本子的仇恨,现在的情形是赶鸭子上架,想避开也是不可能的了。她是希望黑色本子灭了冯藤卓的队伍?或者她真正相对付的就是自己?博克明咬牙,非把这女人挖出来不可。
第二个接受刺杀委派命令的人是郭源。对于冯藤卓奇怪的要求,现场必须和意外一样,他有诸多不解,可是没办法,老大的命令就是一切。望着对马路的便利店,郭源寻思着,该以何种意外解决这份契约呢?他思考老半天,最后想到火灾。制造一场如同意外一样的火灾,即附和契约的要求,又能把所有证据毁灭,万无一失。郭源仔细观察一番便利店的地理位置,他发现便利店不大,只有一个出入口,只要把唯一的出口封堵,再利用电脑扰乱自动门的开关系统、拦截安全警报系统,让它们全部无法开启,方叶便是笼中之鸟,休想逃跑。当然,火也相当重要,小火是用来炖汤的,只有一场熊熊大火,方才能让事情顺利解决。作为关键部件的火,必须一点即燃,点燃后立刻能变作成灾的大火,如此方可。
计划制定好以后,郭源于晚三点开始行动。这个时间便利店客人稀少,周遍的居民还处于睡梦之中,等大家发现火灾,估计便利店也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首先他把从陨落街弄来的汽油凝乳装入特制瓶之中。这种瓶子其实并不能完全安全把提汽油凝乳存放,油反而会腐蚀瓶壁,最后渗透出瓶壁,导致汽油凝乳和空气接触,最后燃烧,整个实施过程最多不超过五分钟,并且不会留下瓶子的证据,因为大火会将瓶子彻底烧毁。
郭源装做客人进入便利店,他在便利店的窗口、书报贩卖点等几个重要易燃地点投让了十五个汽油凝乳,他投放的地点隐蔽,不注意的话,没有人会发现。为了使任务万无一失,他走出便利店的时候,还特意在在便利店门外又投放了十个燃油凝乳,封赌出口,以防止她逃跑。
出便利店以后,他躲到隐蔽角落,利用电脑控制便利店唯一出口的自动门,成永久关闭状态。一切安排妥当,就等两分钟以后,开始燃烧。
当特制瓶被汽油凝乳完全腐蚀,遇到空气后立刻燃烧。火首先烧到报架上的报纸和期刊杂志,接着一些电线和塑料包装袋也开始冒烟。不过三十秒的时间,便利店各个角落已经被一片火光所包围,内的人就算插翅也难飞。郭源看着一片火光冲天的便利店很是得意,报警系统被拦截,已经无法启动,等到周围的人们发现大火,也已经晚了。
“她在做什么?”一直监视便利店一举一动的郭源猛然发现,便利店里的方叶正用垃圾桶撞击休息室的门把。休息室是密封型结构的房间,如此关键时刻,不往外冲,她为什么执着于休息室的一扇门?她想躲进?这等于躲入微波炉,更加没有机会逃跑。
郭源继续监视便利店里事态的发展,火烧得更加大了,所有易燃物品全部被点着,尤其是纸张类的地方,火已经蹿到房顶,把挂在高处的宣传资料一并点燃,火星不断从天花板掉下来,情势更加危机了。郭源终于看见方叶把休息室的门锁打坏,冲了进去。没多久,方叶扶着另外一名年轻女孩子从休息室里冲出来,原来她想救同一个班次的同事。但此刻,火已经完全把便利店包围,并且烧得更加得迅猛。便利店内如同透明的密封罐子,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郭源看着他们被眼困在里面无路可走,心里一紧,心想:生死存亡之时,首先想到救同伴,杀这样的人是不是有违道义?
郭源犹豫之间,两个被火光浓烟围困的人已经无路可逃,眼看她们会被活活死于便利店之中,郭源最终心软了,他按下回车键,打开自动门的锁定系统,自动门解除了控制,立刻开启。接着,他开启了路边的消防栓控制器,一股水柱从消防栓内直射入开启的门内,乘着火势稍小,两个人连滚带爬地冲出火场。此刻,周边的住户也被冲天火光惊醒,有人马上打了火警电话,一辆救火车从街道拐角呼啸而来,救火行动很快展开。由于店不大,所以救火人员仅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火扑灭。他们还派专人对店里的火灾情况进行鉴定,初步认定是线路老化所至。
“老大我的任务失败了。”郭源对着手机有气无力地说:“你另外派个人吧。”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方叶和同事灰头土脸得走在街道上,一个晚上的惊吓、烟熏、火烤,让她们已无力应付。好不容易录完口供,可以回家,这才发现腹中空空,极需要填补。于是,方叶掏出口袋里仅存的六个硬币,请同事吃路边摊的小馄饨。
老板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到她们面前,两人脸上立刻露出了迫不及待的表情。这两个饥饿的人一定没有发现,坐在同一张桌子对面的女人,正点着一根奇特的香烟,烟灰无色,正对方叶碗口。
点一根烟,利用香烟传递谋杀的粉末,制造食物中毒,这应该很符合契约苛刻的要求。郭娉乘方叶拿醋的间隙,把烟的粉末撒入她碗中,粉末溶入汤汁之内,无色无味,方叶丝毫没有察觉。郭娉制造的毒药是36区绝对上乘的杀人道具,只要方叶吃下馄饨,保管晚上毒发,死状如河豚鱼中毒。
方叶已拿来醋,倒入自己碗中。当她准备继续开动的时候,一双带笑的灰色眼睛让她所有的行动为之僵硬,她忍不住浑身颤抖,手也拿不住勺子。方叶看着马路对面的灰色眼睛,她害怕得不得了,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她可以肯定,这是个恐怖的人,至少灰色眼睛让她觉得恐惧。当一辆车开过马路,灰色的眼睛也随之消失,方叶停止颤抖,突然才发现脚下多了一个小伙伴,一只白色小猫正对自己瞄瞄叫。
“你饿了吗?”方叶摸猫的小脑袋,把碗端到它面前,把剩下的馄饨让给它吃。
郭娉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糟糕!郭娉一把从地上抱起猫,看着一脸惊讶无措的方叶,面无表情地说:“谁让你喂我家咪咪乱吃东西?”
“不……不好意思。”方叶连忙道歉。
郭娉踢翻碗,脸难看,抱着猫扬长而去。她的毒药剂量虽然算得精准,但她万万没有算到会突然窜出野猫吃了她投毒的馄饨。郭娉是动物爱心主义者,自然不想因为任务害了无辜的生命。她叹口气,看着怀里的猫,无奈道:“现在只能带你回去配解药,我的任务被你这小家伙破坏,算哪门子的事?”
5、谋杀(3)
回到据点以后,郭娉一头扎进实验室,因为没有想到会发生意外,所以她事先并没有调配任何解药。现在,她必须花大把时间用来调制解毒剂,救猫是第一位的事情,契约的事情肯定不会再接下去做了。
难道进入了不破契约的套路?派出去三个人,全部以失败告终。冯藤卓想不通,一个小小的暗杀契约,他手中也有的是能出手的人,现在却落入不破的怪圈,无从委派。他也想过再次派博克明把事情了解,但是,如果不改变契约奇怪的要求方式,博克明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拒绝。更何况博克明在第一次行动中已经暴露了行踪,让他冒然出动,万一引起警方的注意,会造成更加不必要的麻烦。冯藤卓可真犯难了,该派谁去?郭娉的时间需要用在配制解药上,郭源拿了帐目做掩护,也不肯去做契约。让费或者阿克鲁去?一个是盗贼,一个是电脑工程师,该如何安排?还有一个吉莫极,更是下下策。
费在天花板上睡觉,巨大的关门声,差点把他从天花板上震下来。他睡眼惺忪地看见博克明恨恨坐进沙发里,把枪丢到茶几上。“博克明下大雨,你到哪去了?”
“随便逛逛。”博克明随口回答。
“刚才,绝的老大打电话过来,问李若融在不在我们这里,她好象失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冯藤卓把外头一扇未关严实的窗户关上。
“她最好不要出现,我要宰了她。”博克明咬牙切齿。
“她给的东西是真落单,不是假冒货。”
“她早预计着算计我们,落单是她从黑色本子那里偷来的。”博克明握着拳头说:“她告诉黑色本子的人,因为你的契约内容严格规定必须有落单,所以她才被迫偷窃黑色本子的东西。也就是说,她明着告诉黑色本子,我们看中他们的东西,找人偷取,换取利益。她早计算着我们和黑色本子树敌,让我们结大梁子,她想害死我们所有人。”
“这妞好厉害。”费在上头乐呵呵说:“夺升腾之星的时候已经和黑色本子的人闹得不愉快了,现在又让他们觉得咱们还惦记着他们的宝贝,哈,不知道黑色本子会对我们采取什么行动?听说墨智机心狠手辣,从来不放过和自己有瓜葛的人,他还曾经一天里灭了六个组织,拽得很。”
“随他去,我只要东西。”冯藤卓一笑了之,并无害怕之情。“李若融看来有心避开所有人,想找她应该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她总不能躲一辈子吧?”博克明冷看一眼桌子上的枪。
“女孩子太聪明有时并无好处,也许她也正为自己的聪明烦恼着,我看她暂时未必会露脸。”
“不然杀她全家,看她会不会出来。”
冯藤卓拿博克明没有办法,无奈笑道:“何必呢?她是家族继承人,不会避一辈子的,有些耐心,自然能见到她。”
“我说算了,你们两个人算扯平了。”费在屋顶上说:“再说,博克明不是也占了个大便宜嘛,那可是人家一世的清白。”
博克明斜眼看天花板,冷冷说:“重复一遍。”
“嘿嘿,我错了,我啥也没有说。”费快速躲开博克明眼光的范围,拍自己嘴巴,真不该多嘴。
雨一直下,没有停过。
方叶从图书馆出来,借了几本小说书准备度周末。她穿过几条街道,最后在红绿灯下停住步子,等着亮绿灯好过马路。她没有察觉,有一辆小汽车行驶的方向不是马路,而是朝着自己全速冲刺。如果全速行驶的车突然斜里向她横冲而来把她撞倒,那肯定是一场天雨路滑,汽车车轮打滑,撞死行人的交通意外。然后,汽车全速逃离现场,还会落个肇事逃逸的罪名。
方叶紧紧外套,她又开始全身发冷颤抖,最近时常出现的恐惧感再次袭来。她突然感觉,一双灰色眼睛正紧盯自己不放。方叶颤抖着转身,她的思想控制她离开红绿灯一段距离。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看见一个孩子正跳下街沿,一辆汽车失控一般向孩子撞击而来。方叶惊叫着丢掉手里的书,一把抱起孩子,跳到花坛里,车擦碎花坛一角,呼啸而过,她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此刻,费正开着车,先前开车制造交通意外的时候,他明显感觉有铁器的东西撞击了他的车轮,导致他精准的算计出现偏差,没有撞到人,只撞到花坛水泥。费摇头,心想,谁有那么大的臂力,可以影响轿车的方向。不过,也算方叶挺身救孩子,好心有好报,不该被撞。费把耳机挂到耳朵上,对着麦说:“交通肇事失败,没办法去撞个小孩子,你上。”
雨停了下来,方叶辞别感谢不止的孩子父母,抱着弄脏的图书,过了马路,走入一条熟悉的里弄。弄堂里有个地方地势底,经常积水,每次下雨,这个地方必然水漫过膝盖。方叶只能挑墙角地势较高的地方慢慢走,这样水最多淹过脚裸,反正下雨天,运动鞋早已经湿透,这点水算不了什么。
方叶趟着水慢慢走,她看见前方有个男孩拿着一台电脑原地站着不动,正奇怪呢,突然天降大雨,豆大的雨点不由分说掉下来,她慌忙撑伞,耳际听见年轻人哎呀不好的叫,忙趟过水,替他撑伞。“放心,阵雨,很快过,不回淋到你的笔记本电脑。”
阿克鲁看一眼头顶的伞,悄悄收起浸入水中的数条电线,眼中流露出感谢:“谢谢,这是我的宝贝老婆,如果淋坏了,我要哭三天的。”一场触电意外再次高吹。阿克鲁原来有完美的计划,他基本掌握方叶途径的路线,他利用自己电脑的特殊带电盒,存储能够制人丧命的电流,把电线放入水中,只要方叶走到积水中央区域,他便按动开关,放电、杀人,制造一场触电意外事故。
因为这是一条旧式弄堂,到处有外露老化的电线,制造方叶被外露于水中的电线触及而亡的意外事件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惜,原来以为很自然的事,万万没有想到,会被一场大雨阻止,阿克鲁因为心疼长期携带的电脑而没有及时按下开关,又让方叶逃过一劫。
雨持续了一个小时才停止,期间,方叶一直替阿克鲁撑伞,全力保护他的电脑,而自己身体一半则暴露雨中,被完全淋湿,这让阿克鲁感激不尽,对她连声道谢。望着方叶消失于弄躺转角的背影,阿克鲁对着电话讲:“老大,她刚才救了我老婆,我不能杀救命恩人。”
博克明再行动的可能几乎为零,其他人又一一以失败告终,最后,冯藤卓只能派吉莫极完成任务。其实,他对吉莫极不抱什么希望,能完成自然好,不能完成,他心理也可以承受,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由着契约随便发展。
全齐玩具城,设立于一间旧废弃工厂内,它占地面积大,物品齐全,是一个以买卖儿童玩具用品为主的玩具大卖场。它在s城相当有名气,吉莫极安排的意外正在其中。玩具城里搁置玩具的架子全部由重一吨以上的铁制材料制成,一排连着一排相当壮观。吉莫极安排这些铁架突然呈多米诺骨牌状意外倒塌,正好压倒路过的受害人,发生意外。
吉莫极悄悄跟着方叶,她只需算准时间,然后挑准一个好机会动手推倒架子,便大公告成。因为这写铁架本身的重量足够,所以并没有在地面上安装铆钉类的安全措施,所有,如果有一个架子倒下,那么其他架子也不可能幸免于难,必然会造成巨大的事故。
此时,不知情的方叶正为朋友挑选生日礼物,她自然不会注意身后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她左挑右选间,不觉来到毛绒玩具区。
当方叶细心挑选毛绒玩具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一阵背脊发冷。方叶慌张得四下里观望,果然在车模区发现熟悉的灰色眼睛,她不自觉向后退缩几步,架子晃动了几下,她耳边传来哭音。
“什么?兔子只有最后一个了?还限量?”
方叶看一眼通道,一个女孩子正对着服务员发脾气。好象是要一只限量版的兔子,但已经全部卖完了。
“我已经收集了99个,最后一个没有,我前面99个不是白白浪费了。”
“对不起,小姐,的确没有了。”服务员一个劲道歉。
方叶看一眼自己手里的长毛绒玩具,走过去,对着女孩子笑说:“小姑娘,别为难他们,这兔子的确很热销。不如,我的让给你。”
“可以吗?”吉莫极眼里放光,方叶让给她的正是第一百只兔子
“拿去吧。”方叶大方把兔子塞给她。
“嘿嘿,不客气了。”吉莫极也不客气,立刻接过兔子,抱在怀里,不肯再放手。“谢一个先。”
“不必客气。”方叶慷慨地说。
得到兔子的吉莫极自然满心欢喜,哪里还记得自己的任务,等冯藤卓打电话问她,她才想起来自己是完成契约来的,此刻,距离她离开玩具已经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了。果然如冯藤卓所料,不能指望这孩子,太没心没肺了。
如果换作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任务搞砸,首领一定会火冒三丈。但是,冯藤卓是慢热性格的人,虽然手下想出各种理由拒绝替他完成契约,他依旧是一副不温不火的脾气,随着他们去。
秋天里多雨,多雨季节总扰人徒增烦恼。冯藤卓从外面回来,他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看见客厅里坐着博克明和阿克鲁,他问:“其他人呢?”
“郭源去36区银行;郭娉正喂猫吃解药,还要做观察;费和吉莫极去游乐场玩,这么大的雨,游乐场开吗?”
“应该开。”冯藤卓笑笑问他们两个人:“谁明天比较有空,愿意陪我去36区?”
“去做什么?”阿克鲁问。
“契约。”冯藤卓笑答。
阿克鲁眼珠一转,想到大伙最近没有完成的那份契约,嘿嘿笑:“我明天去搞电脑的事情,可能没有空。”
“没有关系。”冯藤卓不介意:“如果都没有空,我自己去也可以。”
“前一个契约完成了?”博克明随口问。
“快了。”冯藤卓笑答。
“明天我跟你去,反正明天没有事做。”
“正如我希望的。”冯藤卓笑起来:“你果然很了解我的想法。”
博克明冷冷扫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我只负责你的安全,不要给我奇怪婉转的契约。”
冯藤卓忍住笑,知道他还在为前一个契约生气。“知道了,我记着。”他指指自己脑袋,笑开了花。
6、邀请
第二天早晨,下着雨,冯藤卓和博克明从聚点走出来,外头停着一辆豪华加长轿车,两个人钻了进去。轿车里已经坐着六个人,冯藤卓扫一眼,也坐了下来。前排驾驶座上的司机,把脸蒙得和打劫一样,他的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只幽幽绿光的眼睛,叫人看了心理不免发毛;司机旁边是个头发稀少,带金边眼睛的老女人,据说她公职秘书,是车主人的得力助手。正对二人的座位一共坐着三个人,从左到右数来,第一个是年轻女子,打扮清爽,气质高贵,是契约人的大孙女;第二个人是契约委托人,年龄在七十五岁上下,目光有神,是个精力充沛的老人;第三个人是这辆车的主人,姓董,是老人的生意合作伙伴。博克明和冯藤卓坐在他们对面,同一条位置里还坐着一名身材健硕的保镖。
第二天早晨,下着雨,冯藤卓和博克明从聚点走出来,外头停着一辆豪华加长轿车,两个人钻了进去。轿车里已经坐着六个人,冯藤卓扫一眼,也坐了下来。前排驾驶座上的司机,把脸蒙得和打劫一样,他的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只幽幽绿光的眼睛,叫人看了心理不免发毛;司机旁边是个头发稀少,带金边眼睛的老女人,据说她公职秘书,是车主人的得力助手。正对二人的座位一共坐着三个人,从左到右数来,第一个是年轻女子,打扮清爽,气质高贵,是契约人的大孙女;第二个人是契约委托人,年龄在七十五岁上下,目光有神,是个精力充沛的老人;第三个人是这辆车的主人,姓董,是老人的生意合作伙伴。博克明和冯藤卓坐在他们对面,同一条位置里还坐着一名身材健硕的保镖。
车子启动以后,车厢里保持了一段长时间的冷清,没有人愿意开头说话,安静得几乎让人窒息。最后委托人打破平静,开口说话,打破了一尘不变的气氛。老人看一眼前方的道路,去36区他的府邸还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于是他对冯藤卓说:“冯先生,真抱歉让你跑一趟,我的契约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关系,车子非常舒服。”冯藤卓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我今天心情特别好,因为鉴定报告给了我一个相当满意的回答。回府邸以后,我将召开宴会,宣布重要的是事件,我真诚邀请您一起参加。”沈老太爷充满精神地发出邀请。
冯藤卓发现大小姐难看的脸色,微微一笑,不拒绝:“自然要参加的。”
“很好很好。”沈老太爷点头万分高兴。
车子长驱直入,很快离开s城进入36区。在一条林荫道上,车子放缓了速度,最后终于被迫停止。原来路上被设置了路障,一棵树横在路边,车子无法继续行驶。
博克明和保镖一起下车查看。保镖看见树木,立刻开始清理路障,他嘴里骂着奇怪的方言,一边奋力搬动树木。博克明四下里勘察,他不相信下雨会下到树木倒塌,这里不是台风中心,也不是泥石流光顾的地方,光凭下雨,还不至于到种地步。树林里有肆机行动的进犯者,博克明随时准备动手解决。
博克明和保镖一起下车查看。保镖看见树木,立刻开始清理路障,他嘴里骂着奇怪的方言,一边奋力搬动树木。博克明四下里勘察,他不相信下雨会下到树木倒塌,这里不是台风中心,也不是泥石流光顾的地方,光凭下雨,还不至于到种地步。树林里有肆机行动的进犯者,博克明随时准备动手解决。
保镖把树木横到一边,示意车子可以继续前行,当他挥动手臂做手势的时候,一把刀突然从他身体里直直刺出,眨眼间将他一分为二,顷刻要了他性命。倒下的保镖身后,站着黑色本子的小炼。博克明料到他们已进入敌人的埋伏区,不知道树林里藏着多少刺杀者,不过也无所谓,这里是36区,没有限制的区域。蜂拥而至的刺客从树林里窜出来,博克明的飞刀一并送了出去,立刻有人倒地毙命。
“又是你!”小炼剑一横,送了出去。
小炼的本领,博克明在陨落街的时候自然领教过。不过,今天他只负责清理路障,没有了其它束缚,谁能把他阻拦?博克明二话不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随手往树林里丢。几个雷下去,树林里未及躲避的敌人立刻死伤大半。然后,他才仰脸躲过小炼几乎刺入眉心的剑,顺便抛出飞刀,结结实实打在剑柄之上,把小炼的虎口震得生生地痛。博克明捏着飞刀,眼睛里写着杀戮:“我做保护任务从来没失过手。”
“今天就是,休想带走那女人!”小炼剑变大刀,直劈博克明。
“凭你?”博克明掷出六把飞刀,分三路对付小炼,逼得小炼连翻七个跟头,终于躲过五把飞刀,最后还是被一把刀直扎入大腿肌肉里,疼得坐到地上。博克明冷冷看一眼她,原可以补一刀将她了结,却转身坐入车内,放了她一码。
后面的路程攻击不断,每隔三十分钟就会有一波攻击,虽然损失了一名保镖,所幸冯藤卓带来了博克明,才将敌人所有的进攻一一破解。
轿车最后安全驶入沈府,老太爷让司机把车停下,他带着大小姐从车子里走出来,对着铁门外无数双窥探的眼睛说:“你们这些笨得可以的刺客,连追杀的目标都不明确,就敢担生意。你们都看看清楚,与我同车的人是谁。她是我的大孙女,可不是你们要刺杀的人。做我的对手,你们还不够资格。”说完掉头,趾高气昂地走入府邸之内。
此刻,沈府之内一片热闹,仆人和小姐、太太们一片忙碌,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冯藤卓和博克明被安排在客房休息,聚会将于晚上七点举行。沈府上下一片忙碌的热闹情形之后,是更加森严的戒备,整个府邸被几千名安保和黑道组织包围,铜墙铁筒,连只苍蝇也飞不进。
客房里无聊地待着,不免让人有研究古宅的奇怪想法。这座宅子是古老的建筑格式,除了门口铁门拦截的区域是后期制造,其余的地方全部由木头建筑而成。宅子通常采用对称的二层楼建筑组成,前院、后院、书房、客厅、堂等等一系列组织严密的构件体系,让人进入以后如入迷宫,成为名副其实的路茫。因为有宴会将举行,院子的长廊上挂满了喜庆的红色灯笼,更让人恍若进入另外一个遥远的年代。
“这宅子阴得很,浑身不舒服。”博克明看着外头逐渐变黑的天色说。
“待会拿了酬劳就可以走人。”冯藤卓有相同的感受,虽然挂着灯笼,也请了很多客人,可是宅子自身散发的阴冷气息,却无法被即将上演的热闹所掩盖。“老头表面同你签契约,其实使得是障眼法,把目光和危险都吸引到他的车子上,好让其他人暗渡陈仓,够阴险的。”博克明喝着桌子上的茶说。
“需要保护的契约人的确不是他,他写了孙女的名字。”
“刚才在门口,他明明说不是车里女人,他到底有多少老婆子孙?多得可以拿着自己孙女做挡箭牌。”博克明冷冷嘲讽。
“听说很多。”冯藤卓听外头脚步声来往甚密,知道离聚会将近。“不管他是吸引其他人目光,或者的确需要保护,反正,我已经替他顺利完成契约。现在,我们只需要等着他把酬劳艾苏微克的刺绣画猫给我们,就可以离开沈府了。”
“真会挑东西,那可是上等绣品,去年很多商人抢破头想带回家的东西。”
“沈老太爷出得起价码,我自然不能亏待了自己。”冯藤卓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7、宴会
七点时分,宴会正式宣布开始。冯藤卓和博克明被仆人引领走入宴会大厅,那是古宅左边的一间大客厅,被布置成宴会厅的标准式样,又张灯结彩布置一番,一派喜气洋洋。宴会厅里已经聚满客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中央还布置了一个突出的舞台,估计待会有演讲活动。客厅两边长桌上放满了各种美食,服务生端着盛满美酒的托盘穿梭于人群之中,服务相当周到贴心。冯藤卓要了一杯红酒,慢慢喝。他眼睛里总是存着笑意,看着衣冠楚楚的人们,立刻能推测出他们的身份和地位。老太爷今天邀请的客人还真不少,其中不乏权高位重的,想必今天晚上会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宣布。
人群里,冯藤卓看见两个熟悉的人。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李若融,她正和大小姐从一群人中穿梭而过,没想到绝到处寻找的李小姐竟然在这里做客,怪不得怎么找也找不到呢。冯藤卓瞥见一点寒光,忙阻止博克明下一步的行动。“别乱来,制造麻烦下面的戏可没得看。”见博克明铁青着脸收刀,才放下心来。
接着,冯藤卓看见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气宇不凡,他眼睛的目标正是演讲台。那个男人同样也看见了冯藤卓,径直朝着他走来。
“我以为冯先生只喜欢有宝物的聚会。”男人聚杯笑。
冯藤卓幽雅地笑,明知对方话里充满讽刺,却不轻易动气。“没想到墨先生也来了,真让人有点意外,我还以为,只要是墨先生委派的任务,手下都可以顺利完成,不需要亲自出面的。”
墨智机脸色微微一变,复有挂上笑容:“我是被特别邀请而来,哪有任务?”此刻,仆人把一只小木盒子递送到冯藤卓手中。冯藤卓打开看一眼,嘴角挂
上笑:“上品的刺绣,我的最爱。”冯藤卓收起盒子,脸上稍有惊讶:“原来墨先生是被特别邀请来的客人,我还真羡慕你,日子过得舒坦,哪里像我,劳碌命,才忙完契约。”
好你个冯藤卓,故意告诉我契约完成,叫我钻你空子,捞下个拣你便宜的话柄,你想的美。“是吗?恭喜了。不过我听说冯先生喜欢教唆别人偷东西,不知道有无此事。”
“可能有。”冯藤卓狡捷一笑,直截了当道:“契约无非是交易的形式,有人愿意出价自然有人愿意接受。请我办事报酬自然不低,如果满足不了我的要求,干脆不要请我办理契约。至于对方用何种方法拿到什么东西,我看我也没有必要强加限制。丢东西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自己得多加小心,36区看不住东西会被人笑话没本事。不过要我说,什么有本事没本事,多小心些才是正题,或者干脆别把好东西放在身边,找个保险箱藏起来,不是有句老话,财不可外露,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还真是滴水不漏的回答,倒让我没了话。墨智机冷冷一笑,看一眼博克明:“你是不是坏事干太多了,天天得带保镖?”
冯藤卓立刻回答:“谁说36区出好人了,只有装好人。”
一句话说的墨智机一时无言以对。
一阵话筒的尖锐嘈杂之音打断二人对垒,舞台上,沈老太爷换了一套唐装,精神格外爽朗,威严地站在演讲台上,宴会厅里立刻一片肃静,所有目光聚集到舞台上,场面异常严肃。沈老太爷的脸色也相当凝重,他将演讲稿放好,整一整衣服开始发言。
“今天我很高兴,有如此众的我的亲戚朋友远道而来参加这场宴会。今天是个好日子,一方面请大家与我共同庆祝欢乐之事,另外一方面,也是请大家做一个见证人,见证今天我的言行话语。首先,我要介绍一位家族的新成员给大家认识。”话音落下,老太爷示意台下,一名年轻的女子从容自舞台下方缓缓而上,不是别人,正是便利店的女子,方叶。“我向大家郑重介绍,她是我儿子沈建业的女儿,沈叶。大家都知道,很多年前我的儿子离开家独自谋生,后来发生意外去世。这些年来,我一直致力于寻找他的女儿,希望她可以回归我沈家,也好了我儿希望归家的心愿。今天我正式宣布,她是我沈家的子孙,由原来方叶改名为沈叶,正式成为我家族的一份子,享有我家族所有的待遇和地位。”
话毕,台下立刻一片掌声雷动。
“既然已经认祖归宗,自然要为她将来的生活提供足够的保障和支持,所以,今天我将改变原来的财产分配方式,我名下资产的三分之一将由她来继承,其余按照各个比例,分配给我另外两个子女及其家人,至于我太太的资产,则由她自行处理,我不过问。今天有律师在场草拟,由我签字盖章,永久放入保险箱不再更改,大家也为我今天的言行做个见证,日后也有个说法。”
一个突然冒出的孙女,一张变更的财产分配表,看来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冯藤卓看一眼台上目光激动的沈老太爷心想,老太爷可能觉得自己的分配很公平,但下面的人是不是真的如此以为呢?
“财产过早分配可是危险的举措,过早让所有人知道财产将来的分布图,很难保证能达到每一个人满意的程度。”博克明小声冷冷说:“虽然现在老太爷还是掌权者,谁又能保证他的家眷愿意安于现状?对同一血缘的方叶尚可下达通杀令,对老太爷有何不可下杀手?”
“他们还不敢。”冯藤卓小声说:“财产分配还有一条不变的附加文,他没说。如果老太爷是因为刺杀遇害,所有钱将全部归慈善机构所有,所以财产争夺只会在子女间产生,还泱及不到老太爷头上。如果的确有明争暗夺的事件发生,他们首要冲刺的目标会全部放到老奶奶的财产上,然后才是子孙间的争夺。毕竟在老太爷面前争已经到手的三分之一,即不体面,印象也不好,成功率很低,对日后夺取老奶奶的财产部分也不利。”
“冯先生了解得还真透彻。”墨智机笑道:“只可惜,台上那女孩子得了万贯家产,冯先生也没有从她身上捞到丝毫好处。”
“谁说没有好处,瞧,酬劳都拿到了。”冯藤卓坏笑:“签个保护契约,只要装装样子,就有上等刺绣当酬劳,此等好事哪里去找?”
“什么?你签署的不是谋杀契约?”墨智机皱紧眉头。
“不是,我骗人的。”冯藤卓笑得更加开心:“谁说我签署的是谋杀契约?一直以来,我做的是善良的保护工作。表面上对外说契约内容是清除沈家不干净的成份,实际是转移所有人此刻的注意力,为最后一天鉴定和宴会做掩护。我的手下表演得还算到位,大家都等着看我怎么把契约搞砸,倒给了我表演的机会。”
墨智机气得脸都绿了,原来长久以来被冯藤卓这只狐狸给骗了,怪不得派出去的人,各个空手而归。
“您是一直以来保护我的冯先生?真对不起,我还以为您是坏人呢。”沈小姐端着酒杯走到冯藤卓的面前,经过这几日的强化训练,表面上至少她不再是原来的方叶了。
“您太客气了。”冯藤卓回敬:“我带了灰色隐形眼镜可把您吓到了。”
“一点点。”两个人会心一笑。“后来我才知道,如果不是您那么吓我,引起我的注意,才让我好几次脱险。对您,我是万分感谢的。”
“不用那么客气,是您的爷爷对你的一片关心,才让你得意安全。”
宴会的后半部分基本成为介绍会,沈老太对沈叶自然万分喜欢。他把新认的三孙女一一介绍给每一位宾客,可见对她的重视程度。也难怪,出走的老三原是家中唯一的香火,他最宠信的孩子,没想到最后因为一个女人而离开沈家,最后落得悲惨的下场。现如今,儿子虽然去了,他的孩子至少能认祖归宗,也算对得起儿子,尽了他做爷爷的责任。不过这件事情,也充分看出了爷爷的偏心,宁愿拿着大孙女当挡箭牌也要护着小孙女,这家族以后的麻烦定然不少。
8、夜深人静时
已是深夜时分,雨停了,天空里依稀挂着轮弯勾月。沈府的宴会早于三个小时以前结束,灯笼依旧挂满走廊,只是先前的喜庆气氛已经消散大半。
如果不是因为冯藤卓暗地里阻拦,第一眼看见李若融的时候,博克明就想出飞刀。他看着这个女人悠闲地从自己眼前走过,她嘴角的笑,更像对自己的一种讽刺。博克明翻入莫府墙内,老太爷认了亲,沈叶的危机算暂时解除了,所以安保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不再戒备森严,古宅自然进出方便许多。这座古老的建筑,在黑夜里安静得几乎诡异,不由叫人联想起各种恐怖电影的场景。博克明自然不会因为一座宅院安静而打退堂鼓,他按照白天的记忆,轻易摸索到客厅的位置,然后翻上客厅屋顶,飞檐走壁直达后院。他并不清楚李若融房间的具体位置,按照判断,大小姐的房间应该被安置在比较深的后院部分,和大小姐关系密切的朋友自然会安排在小姐房边的客房。博克明快速到达后院,正碰上大小姐在院子里训斥仆人,他躲在屋檐上看下方情形。
大小姐似乎还没有从白天的委屈中走出来,好端端成了枪靶子,无处发泄正拿佣人当撒气筒。“今天来了新小姐,是不是我就不是这院子的主子了?让你们准备点小东西也能出漏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们说我这脸该往那里搁?以后那外来的小丫头爬到我的头上,是不是你们都准备着倒戈。你们这些王八羔子,平日里我是对你们不好了,还是亏待了你们,关键时刻给我来这么一道,真要把我气死了。”
大小姐骂人,下头自然没人敢说话,都点着头哈着腰,不敢有一个人回嘴。“白天的事情,晚上还气着,何必呢?”李若融的声音从走廊里传过来:“你们都下去吧。”下人们纷纷散了去,可见李在这里还是有点位置的。
“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堂堂大小姐,替个外来杂种做防弹衣。”大小姐还是气不过。
“我说不气。”李若融眼睛里存着笑满不在乎:“气是自己的,不气才是本事。”“哈,你这小丫头片子自然没有我的烦恼。你们家里那么多男丁,偏偏选你做继承人,还定了所谓家规遏制其他人势力滋长。全家就宠着你一个人,全听着你一个的,哪里会有我的烦恼?我的位置随时随地都会起变化,我得提防着,小心着,说不定哪一天什么也不是了,说不定连这个院子也待不了。”
“让我说这院子有什么好?阴森森又恐怖。”李若融一个笑:“你得记着,想要和别人斗,自己先不能乱方寸,你乱了,别人就会从你乱中找到差错,既然是步步为营的活,先得求个稳。”
“我说你小丫头片子不简单。可这稳得怎么做?难不成由着她去?”
“原来如何做现在照旧。吃喝玩乐公私事务按照原来的样子行事,路过就和她知会一声,有甜头给她点,反正表面上别让人看出你的心思。一张脸把所有都写全了,那可就先落了一步了,再想追得脱鞋子了。”
“哈哈哈,你这小人精。”大小姐一个劲笑:“只可惜你不是我的幕僚,不是我的军师,在我这里也只是暂时住着,否则,你和那回来的野丫头可有得斗。”
李若融一个笑:“我可是为了你好,我过三天就要离开了,你的性子太急,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有事多和手下商量着,别一个人意气用事。而且那姑娘我也没看出有什么狼子野心,你千万不要听了你二妹妹一家的挑拨,先一个轻易动手,反倒让她们得逞。”
“知道了,我听着记着。”
“行了,天色也很晚了,我回房睡了。”李若融笑着道别,回到客房休息。黑夜里,宅子更觉阴森可怖,外头下着雨,哗哗不停,叫人无法安然入睡。这座古老的宅子,遍布玄机,到处是纷繁复杂的冲突和算计,走错一步都会输光所有。李若融有点怀念自个家,可惜,自己现如今还回不去,我也有烦恼,不过没有蔓延而已。
窗前忽然人影晃动,李若融心里一惊,说不怕那是假话,这半夜三更,谁又会在外头?“小梅?”李若融轻唤一声大小姐的名字,没回音。她又想会不会是仆人?外头一片安静,没有声响。
半夜三更,自己分明看得清楚,李若融藏针于手心,心里一阵接一阵毛。人她不怕,她怕鬼。李若融脸贴着窗户悄悄往外头敲,走廊里挂着一排排灯笼,却未间有人,空寂的走廊,反倒让人心理更不塌实。
看了半天也不见有和异样,李若融皱眉,可能只是路过的仆人而已,自己多虑了。她重重吐一口气,跟自己说一声没事的。才说完,凉风从耳际扫过,她低头躲过,三枚飞刀钉于门上,她认得刀上的主人。“博克明!”
李若融顺着飞刀的方向,看见桌子边坐着不是博克明又是何人。他手里藏匿的飞刀,随时有可能射向自己。“白天发不出去的刀,晚上来补呢?”
“白天能保护你的人晚上怎么都没了踪影?”博克明冷冷问。
李若融眼里藏着笑:“博先生,我给你的可是真落单。”
“你的落单是哪里来的?”博克明冷冷问。
“你管我哪里来的,反正你们收到酬劳就好。”
“那么黑色本子又是怎么回事?”博克明从位置里站起来,他眼睛里有杀机。
“黑色本子?”
“你得罪的组织是黑色本子,不是吗?”博克明冷冷看着她:“你找我保护你,是希望我和黑色本子结梁子,更希望黑色本子能替你把我解决。”
“你的反应未必也太迟钝了吧?”李若融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不是你的首领,愿意承担契约的伪约部分,说不顶解决你还更加快一点呢!”
“既然和我有仇,为什么还要牵涉到我们的组织?”
李若融耸肩膀:“看上去会更加逼真一点,而且冯先生应该自己可以解决。”
“解决什么?”博克明一把刀直接抵到李若融的脖子上:“你把我们陷于危险之中,还说得一副轻松合理的样子,我看直接把你解决才最合适。”
“博克明不可以!”陈文儿突然从房顶飞身而下大声阻止。
李若融看一眼房顶,朱锦德竟然也来了,房顶上什么时候有那么多人光顾的?“你……怎么来了?”
“我查了很久,你把我们急死了。”朱锦德一脸焦急:“博克明,有话好商量,不要做冲动的事情,否则,冯藤卓那里你也不好交代。”
“你还真迟钝,让人跟踪也不知道。”李若融不冷不热刺激博克明。
博克明看一眼李若融,收起飞刀:“你也不见得聪明,还不是用逃避解决问题。”博克明虽然不知其中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可以肯定,李若融之所以不让大家找到自己,一定有她不能解决或者面对的问题,这个笑话他是看定了。
“我告诉,你们和黑色本子的梁子结大了,就是我挑拨的。”
“小姐,你少说几句行不行。”朱锦德急了,怕博克明一刀了结。
“哦。”博克明推开她:“让他放马过来,我们又不怕。朱锦德今天我放了她,你欠冯藤卓一个人情。”
“我先谢了,这个人情定然记住。”朱锦德大为高兴。
“这种人的人情不还也罢。”李若融开门欲出去。
“您去哪?”朱锦德拉住她,求道:“我们回李公馆吧。”
李若融看一眼博克明,气不打一处来:“回去回去,我总得和房子主人打个招呼吧,总不见得突然就蒸发了吧?”她愤愤打开房门,朝着走廊而去,朱锦德慌忙跟了过去。
9、日记
经过几个阴天,总算迎来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过了今天又将进入雨季,扰人心烦的雨不知何时方休。这一日,冯藤卓原准备在据点休息一番,没想到整个一天打扰不断。
先是一大清早,三个委托人一齐上门委托案件,等到把他们打发了,已经是中午时分。正准备吃饭,绝的朱锦德突然来访,还带来了特色桂花糕点,让他好不奇怪。
“你这唱得是哪一出?”冯藤卓看着糕点不解。这也让据点里所有人一片茫然。
“不唱哪一出,我无聊,找你解闷。”朱锦德接过郭娉的茶一脸苦涩。
“你这倒把我吓坏了,我宁愿你是来找我打架的。”冯藤卓说得也够坦白。
“我哪有那心思。”朱锦德更加无奈摇头:“你们不知道,我心理堵得慌。”他的话,倒把大伙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过来。
“大叔说来听听。”费在天花板上说。
“还不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徒弟李冒。他可是我最中意的弟子,又聪明又讨人喜欢,我原打算把绝的势力转给他的。”朱锦德喝口茶继续说:“没有想到,他竟然干起弑父,出卖自己家族的事情,现如今家族要把他处决,你说怎能叫我不痛心。”
“您替他求情不行吗?”郭娉说。
“连李家大小姐李若融求情都没有用,我一个外人算什么。”朱锦德无奈摇头:“我可是把他当儿子看,没想到呀,没想到,这孩子会干这种浑事。”
“所以李若融躲起来不肯见家人,是不是因为由她来决定如何处决?”博克明冷冷问。
“对。早知道那天我就不带她回去,由着她躲了。没想到到了李公馆,就把这事给摊牌了。”
“现在如何解决?”冯藤卓问。
“他们让李若融来做判决,因为她是继承人。那可是她弟弟,叫她如何判罚?”
“最严重会到什么程度?”
朱锦德一抹脖子,众人大惊。
“啥,要杀儿子!”郭源大叫:“他们疯了。”
“他们没有疯,你们别看李小姐闹腾,那些小打小闹他们不管,但是一旦牵扯到家族利益,那家族家规的山可就真正正真压下来,容不得蒙混,过不了关。李冒这一次犯了大错,他不但密谋杀父亲,篡改继承遗嘱,而且他还伙同黑色本子的墨智机侵吞自己家族的财产。如若不是李若融力挽狂澜把家族资产给夺回来,说不定整个商界都要捏到黑色本子的手里去了。”
小丫头果然非等闲之辈,冯藤卓笑。“李小姐躲也躲不过去了,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办?”
“弑父一条就是死罪,两条罪名加一起还有机会活?李小姐现在天天买醉,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让那些人没办法把判决的事情给做下去,如今,李冒被关了起来,随时等待处决。”朱锦德叹口起摇头:“李公馆的人把她的酒没收了,她就乘着我们疏忽溜出去喝,几天几天找不到,就算找到也喝得烂醉,一问三不知。虽然这样能拖延一段时日,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事情总要解决。”
众人陷入一片沉默,家族间的纷争他们也无力管辖,只能劝朱锦德不要太难过了。后来朱锦德在冯藤卓处留到三点方才怏怏离开,众人劝他想开点,多劝劝李家人,毕竟损失都已经挽回,没有必要让李冒搭上性命。
待朱锦德离开不过半个小时,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到来,倒让众人吃惊更大。
沈叶的来到,不能不说让人吃惊,而她带来的事情,也让众人无从回答。她带着一本厚本子远道而来,口口声声求大家帮助,因为她发现她母亲在沈府里长期遭受压迫,是无奈才和父亲出走的。而且后来她父母的交通意外,她也怀疑并非简单交通事故。
“如果沈小姐有怀疑,大可找警察或者侦探查访,找我们可能给予不了足够的帮助。”冯藤卓笑着拒绝。
“我听说冯先生是有名的契约人,解决过很多案子。”沈叶低着头,恳求:“因为沈家的家族势力波及太过广大,我有任何举动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才回家就惹是非,很容易引人话柄,所以我才想请冯先生帮忙。”
冯藤卓却不想接受,好不容易结束契约,何必淌这混水。
沈叶看冯藤卓犹豫立刻说:“冯先生,我知道您是有名的契约人,我不懂什么奇珍异宝,但是您可以告诉您需要什么,我一定尽力弄到。”
“沈小姐,没有这个必要。”冯藤卓微笑:“我可以替您推荐或者介绍有职业道德的侦探,他们的资质一定比我好。”
“因为沈家的势力已经渗透了36区各个范围,我无法相信任何人。只有您,总让我感到很安心,我知道您是我唯一的希望。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的行动和日记本上记载得如此相似,也许,我已经成为他们的目标。”
“日记本?”冯藤卓有了点兴趣。
“我现在住的院子是我父母原来住的地方,在我出生以前,他们住的地方从来没有更改过。我在一只放衣服的樟木箱子里发现了我母亲的日记本。”沈叶从包里把日记本拿出来。
“我看这样如何?”冯藤卓看一眼日记本说:“我给予您一些帮助和提示,具体的查找和判断由您自己决定?这样的话谁也不能干涉您,知道的人也只有我的人和您自己。”
“这样?”沈叶点点头:“行。”
冯藤卓接过日记本翻看。这个女孩子的母亲姓艾,单名一个清字。日记本记录了1982年三月到六月的内容,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本,有些事情很具体,有些只是小感想。“你的母亲每天有写日记的习惯,是很细腻的人。”
沈叶点头:“她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家里有一大箱子她的日记。我想这本日记只是其中的一本,前面应该还有,可惜,我找遍了都没有发现其他日记,我想他们可能处理掉了。”
“有这个可能。你母亲三月到四月的时候很幸福呢,他们去欧洲度蜜月,整个过程充满了惊险与刺激,这让他们的感情更加牢固了。”冯藤卓仔细看日记:“不和谐的事件发生于四月三日,你的母亲把结婚戒指弄丢了,她有明确的怀疑对象,是你父亲姐姐的丈夫,并且有人证,但是被你奶奶把事情处理了。接着失窃事件时有发生,但是再想找到证据就很难了,你的母亲虽然有怀疑对象,可惜没有实际证据,又碍于颜面,一直无法伸张。”
“从盗窃案开始状况便不断出现。”沈叶说:“我母亲最后是因为忍受不了这个家的古怪气氛才和爸爸离开的,可是在我出生以后,他们从来没有说过古宅不好,他们总说爷爷奶奶都是好人,叔叔阿姨也是好人。”
冯藤卓点都,继续看日记,上面这样写着:四月二十日,阴。今天玉镯子又丢了一个,不用去找了,不是大嫂打牌输掉了就是二嫂当了买人参吃。反正我也没有证据证明,随她们去偷,等到把我所有值钱的东西偷干净了,也就太平了。真弄不懂,她们平时零花也不少,怎么会钱总是不够用?……四月二十八日,多云。今天天气真是好,我去阳台看风景,竟然差点从阳台上掉到悬崖里,工人检修说阳台螺丝松动老化了,这怎么可能,这阳台栏杆请了最好的公司安装了才一个月。……四月二十二日,多云。太可怕了,水晶吊灯突然掉下砸伤了管家,我想应该是个意外吧?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如此不安,我才走过去,如果我走慢点呢?……四月二十六日,小雨。我的不安越来越严重,今天安(老公养的一只鸟)突然死了,它口里留着血,据说是吃了有毒的东西,这是警告吗?……五月一日,多云。劳动节,家里只有大姐和我,今天她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她的话也让人不舒服,她说没有人可以拿走属于她们家的东西,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五月六日,多云。今天我决定离开这个家,所以我先要到外面去租房子。这个家的任何东西我都不要,只要我和老公永远在一起就好,这个家里的人实在太恐怖了,他们的眼睛里只有钱。……五月七日,多云。二姐也对我说了和大嫂一样的话,她说我要拿走她的东西就和我拼命。我才不要他们的东西,我要离开这个家。……五月九日,大雨。老爷不同意我们搬出去,我告诉他我们需要安静的环境,被他臭骂了一顿,可是如果我告诉他这个家不安全,他更不可能相信我,放我们走了。……五月十八日,多云。原来老公和我的疑虑是一样的,今天他告诉我,他看见大姐在厨房的汤里放东西,后来他把汤处理了,大姐的脸色很不好。……五月二十日,多云。今天是到这个家以后心情最好的时候,因为老爷已经同意我们搬出去,不过,这是有代价的,他和老公断绝了关系。对不起,老公,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我们必须离开这座阴森的古宅,还有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为了孩子健康出生,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五月二十八日,大雨。心情好,明天搬家。冯藤卓合上日记本,时间到五月二十八日以后就结束了。
“后来我父母搬家,另外找了工作,和沈家就结束了关系,我父亲还改了我和他的姓,为的是和沈家彻底脱离关系,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沈叶说。
“那么意外?”
“他们开车去庆祝结婚周年的时候发生了撞车。”沈叶低下头:“从此,我一个人开始生活。”
“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的。”沈叶擦眼泪说:“现在想来,会不会他们的意外也是有预谋的?”
“既然已经断绝关系,好象没有必要穷追猛打吧?”冯藤卓把日记本还给沈叶:“我看这样,沈小姐什么都不要做,先看看这个家里人反应再做定夺,如何?”
“冯先生,栏杆松动的事件也发生在我身上了。”沈叶皱眉说:“一样的地点,一样的原因,老化,螺丝松动。”
冯藤卓想了想:“当作不知道,阳台螺丝时间长了,的确有松动和老化的现象,您明白?”
沈叶点头。
“这个东西算我送的。”冯藤卓把一根针送于沈叶:“我想由于您爷爷是个精明的老人,所以她们现在的行动可能只带有警告性质。当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您就一起吃,当您单独使用食物的时候,用针测试一下,发黑就是毒,您用纸张取样,拿来我替你化验。”
“谢谢。”
“至于其他事情,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10、买醉
喝醉酒真不好受,如果不喝醉酒,又如何面对摆在面前的问题?逃跑是躲避,喝酒也是躲避,因为我也没有答案,所以,不要强迫我做决定。李若融趴在酒吧吧台上,她不想回家,只要能在外头逗留多一点的时间,她宁可自己永远处于醉酒的状态。我也有哀伤,只是没有蔓延而已。看着手表显示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李若容丢下钱,跌跌撞撞走出酒吧。她的手机没有电了,无法把司机叫来,只能自己打车回去。天气冷得可以,被冷风吹得有些醒酒,李若融更加不想回家了,她想再找一家酒吧继续喝酒。
“女孩子在街道上喝成这样是很不体面的事情。”一个男人拦住了李若融的去路。
她抬眼看拦住自己去路的人,影子有点模糊,但她还是认出来人。李若融打嗝,大舌头地说:“是你呀,墨智机。”
“李小姐还认得我。”墨智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他还真是很好看见有女孩子喝得如此烂醉,还敢一个人在冷清地36区街道上晃悠。
“36区谁敢说不认识您。”李若融头晕的厉害,撑着花坛栏杆继续往嘴里灌酒。
“我送你回去,你不知道36区的街道一直都不太平吗?”墨智机伸手扶她。
“送我?”李若融笑,摆摆手:“我可不敢,我自己可以拦出租车。”说着便冲到马路上,竟用身体拦下一辆奔驰的汽车。只听得一阵刺耳刹车声,司机惊出一身冷汗,李若融却像没事人一样,拍着车前盖大声嚷嚷:“出租车!”
“找死?”司机从车里出来,望着酩酊大醉的李若融。
“我投诉你!”李若融指着司机鼻子大声说,她没认出来,这个人是博克明。
“李若融你不想活了?”博克明把她从车前方拉走,看见不远处穿西装的男人。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也能够感觉到这个人散发的危险气息,他把李若融丢到车里,发动汽车离开。
“司机找就近找的酒吧!”李若融稀里糊涂说。
开了一段路,博克明把车停在马路边:“和酒鬼一样,丢尽你家的脸面。”
“你一个司机懂什么?”李若融眼神涣散,口齿不清:“脸面?脸面是个什么东西?为着一个脸面,要灭了这个灭了那个;为了一个脸面,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人到底是顺着脸面走,还是按着脸面活?现在为了一个脸面,还要我来决定我弟弟的命运,一个脸面,要害死多少人?你一个司机懂什么?”
博克明没搭话,看着她发酒疯。
“脸面不过是个面具,戴着给大伙看,恶心自己的东西。什么家族命运、企业命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取消我继承人的权利行不行?”李若融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她口吃不清得重复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我要逃到哪里才能不做任何决定?”
博克明依旧没有回答她,他表情冷漠地发动车子,直接开回聚点。到达目的地,他把李若融从车里拖出来,一路连拖带拽到客厅里,最后一甩手把她丢到沙发里不管了。
“博克……”郭娉看不懂了。
博克明从房间里抱出被子,丢到李若融的身上:“不用管她,喝得跟傻子似的。”
郭娉摇头,既然是傻子,你又把她带回来做什么?她替李若融盖好被子,去泡了杯茶给李若融醒醒酒。
当李若融张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喝醉以后的事情。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和单人沙发里的冯藤卓正好目光对交,李若融被吓了一跳:“你?”
“李小姐醒了。”冯藤卓笑容灿烂。
李若融没闹明白,四下里打量:“这儿不是你的据点吗?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博克明把你带回来的。”冯藤卓笑答。
“啊?我耳朵没有出状况吧?”李若融摸摸头发,还是不能理解。
“醒了,可以滚出去了。”博克明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李若融说。
“不用你赶,我还不乐意在这里呢。”李若融回敬他。
“那么就快一点滚。”
“去死吧你!”李若融骂一句。
“李小姐,我正好出去办事,顺路送你回公馆。”冯藤卓插话。
“我不回家。”李若融随口说:“如果你去沈府捎我一段。”
“你有没有创造性,躲过的地方又躲。”博克明翻她白眼,去厨房倒咖啡喝。
“我什么时候躲过?”李若融跟着他进厨房。
博克明拿着咖啡杯,回身很冷漠地看着他。“你说呢?”
“咖啡。”李若融一乐,托起咖啡杯底部,把里头的咖啡倒入口中:“哇,好舒服,冰地。”一脸满足相。
“死女人!”博克明看着自己少了一半的咖啡恶恨恨说。
“拿来,反正你喝不了。”李若融乘他不留意,干脆把整个托盘上的杯子拿走,并且快速喝完。“糖少了点。”
“吐出来。”
“什么呀,吐出来你也喝不了。”
“吐不吐,不吐打到你吐血。”博克明气得快要爆炸了。
“我替你再煮一杯。”郭娉替他们圆场。
“没有想到李小姐是沈府的客人。”冯藤卓坐在沙发里说:“沈府总出些奇怪的人,看来李小姐交际面非常广。”
李若融挑眉毛,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我只和沈大小姐熟,我们是大学同学,其他人也不是很熟悉。他们主营货运,生意场上我们两家并不打交道。冯先生应该听说,沈府最近认了亲孙女,沈老太爷可高兴了。那个女孩子是他最喜欢的小儿子的女儿,他儿子和儿媳妇出意外死了,他能认了孙女,也算对自己愧疚之心有所安慰。”
“既然如此爱自己儿子,为什么当初还要赶他们走?”
“听说是儿媳妇和家里人相处不好,所以鼓动丈夫搬出去,提议的时候发生了口角冲突,老太爷气极了才准的。”
冯藤卓点点头,看时间不早了说道:“那么我们出去吧,我载你过去。”
“先谢谢了。”
11、古宅
古宅,昂贵的家具,精美细致的食物,优越的生活,高档的补品,这一切如果可以换一个安全、安稳的生活,是不是值得?回到府邸的沈叶按照冯藤卓的话严格执行着自己的行为。她一方面保持和所有人良好的人际关系,一方面还要处处提防可能发生的危险,这样的生活让她觉得非常疲累。她只在古宅里住了一个星期,就有离开的打算,但是看见老太爷因为他回来而一脸高兴的表情,自己该如何开口,才能让他不失望呢?不论别人嘴里老太爷是多么怪异的人,至少他对自己是非常好的,也没有让自己受过委屈,而且父亲也说过,他是多么尊敬和爱戴自己的父亲,他是多么后悔抛下年老的父亲而离开沈府。爱情虽然伟大,亲情又何尝不叫人羡慕。打开日记本,沈叶把所有哀愁和难过写了进去,她不能对别人诉说苦闷,所以她需要用笔和纸发泄自己压抑的情绪。
大小姐突然不请自来,让仆人送上了最时鲜的水果。大小姐打发仆人下去,沈叶忙替她倒了一杯茶。大小姐的坏脾气是院子里有名的,不知道她今天到来会有什么事情?
“小叶,住得还习惯吗?”大小姐四下里打探,心想,哼,一个穷鬼住那么大个院子,不知道让你占了多少便宜。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财产分割的时候回来做什么,既然出去了,就有点骨气不要回来现丑。
“很好。”
“我今天逛超级市场的时候看见水果新鲜买了很多,正好请你尝尝。”大小姐把水果推到她面前。
“谢谢姐姐。”
叫姐姐,谁稀罕。“别客气,我们是姐妹,何必客气。”
“姐姐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情先告辞了,记得吃我给你买的水果。”
送走大小姐以后,沈叶立刻拿来银针刺进每一个桃子里,结果有一半的桃子被针刺以后发了黑,她吓得跌坐到地上,没有想到她们真的想害我。沈叶怀着沉痛的心情把针上的毒取了样收好,忍不住掉下眼泪。她打开日记,只能把自己一腔难过宣泄到纸张上。
当沈叶的日记才写到一半,二小姐沈温文差人端来了燕窝,沈叶急忙收起日记,迎接二小姐。服侍二小姐坐下,端茶倒水,沈叶看见桌子上的燕窝粥,不免心理打鼓。
二小姐把茶放在桌子上,指燕窝:“差人替你炖的,乘热喝了。”
“谢谢二姐。”沈叶额头冒冷汗,没有银针试验,她哪里敢喝忙找理由搪塞:“只是刚才午饭吃得多了,反胃酸,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二小姐看一眼她,没怎么在意:“乘热的时候喝好,既然现在喝不了,待会喝也成,让人给你热一热。今天我来一方面是看看你,一方面是想提醒你一些事情。你从外头回来也不容易,我不想你回来以后受欺负,受委屈,甚至受迫害。”
“谢谢姐姐。”
“这个宅子是老太爷做主不假,但毕竟老太爷顾得是外头的生意,难免忽略家里琐碎的事情。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实都由着老太太管,而老太太又把很多事情支会给了大奶奶。大小姐你见过的,我不好在人后说她的不是,我就简单点说,你如果想在这个宅子里待得舒服太平,必然惹得大太太高兴,大小姐舒服,如此,才能自己高兴、舒服,日子才安稳。”
“妹妹我记住了。”
“别急,我还有话要说。”二小姐笑:“老爷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如果你父亲也生一个儿子,家族自然便有了继承人。可惜到现在沈家孙子辈里全部是女丁并无男丁,下下一代的继承人便成了悬案,所以如果你想得到家产的话,一定要找个男人入赘,生儿子。”
沈叶抬头,惊讶道:“入赘?生儿子?我……我没有想过。何况,爷爷不是开了宴会宣布把家产分三份,大家都有份,何必再做争执?”
“你呀,太老实,没见过世面。”二小姐摇头摆手:“老太爷手里的是沈家一半的资产,他分掉这些财产图得是家里的太平宁静,可是你想想看,到了老太爷百年以后,大家手里的资产都是一样,谁又能秤杆做主,把家业打理起来,总不能找三个领头人吧?”
“我反正没兴趣,也不会做生意。”
“哈哈哈哈。”二小姐大笑:“你这丫头傻得可以,你说不做,别人就会放过你?别说是大小姐了,其他叔叔伯伯还不想着法子把你手上有的给抢过去,到那个时候,你想躲都找不到一个地方。”
“二姐,没有那么可怕吧?大不了我回去继续做营业员。”
“抢了你的东西还留着你做什么?”二小姐眼中流露出诡异之色。
沈叶心里打一个冷战,心提到嗓子眼口。
“你听我的不会错误,找个男人入赘,生儿子。”二小姐眼中有稍许难过:“我是没有那那个福气了。”
“姐姐和姐夫关系很好,我们都看见的。”
“妹妹,关系好没有用,我们没有孩子。”二小姐摇头苦叹:“我生不出来。”
沈叶心里一紧:“姐姐……”
“我和老大斗不是为了斗家产,斗得是将来的生存空间。”二姐说得也坦白:“我生不了孩子,将来得到也不过是爷爷给得三分之一,但是我丈夫有他自己的产业,和其他叔叔伯伯的关系也不算太差,他们就算挤兑我,至少我还能求个自保。而你不一样,你什么也没有,没有关系网也没有自己的党羽,所以你想生存下去,必须控制大部分的产业,然后慢慢使自己壮大。”
“我心理发慌。”
“不要慌,我教你的方法是最好的自保法则。现在你手上有了三分之一的家产,另外家族一半的资产你必须全部拿到手。”二姐压低声:“另外一办在老奶奶的手里。”
“奶奶?”
“对。她老人家手里的那一半是要全部给继承人的。”二姐点头:“谁生了孙子,谁就得到二分之一的家产,如果你手里能捏着三分之二的家产,谁又能撼动你的地位。”
沈叶一时无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做。
“妹妹我劝你一句,你大姐已经结婚三个月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自己最好抓紧了,别到最后落得一场空。”二姐起身:“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如果需要姐姐帮忙的地方,我自当尽力。”说完这番话,二小姐便离开了。
“妹妹我劝你一句,你大姐已经结婚三个月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自己最好抓紧了,别到最后落得一场空。”二姐起身:“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如果需要姐姐帮忙的地方,我自当尽力。”说完这番话,二小姐便离开了。
“妹妹我劝你一句,你大姐已经结婚三个月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自己最好抓紧了,别到最后落得一场空。”二姐起身:“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如果需要姐姐帮忙的地方,我自当尽力。”说完这番话,二小姐便离开了。
此刻,沈叶心潮哪能平复,好不容易认了家人,原以为可以图个团圆,却未想是这样一副乱场面。沈叶用针测燕窝,没有毒,心里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打开日记越写越气,最后她气呼呼写道:争、争、争,你们谁爱要谁要去,我月底就交辞呈,这宅子,我不待了,受用不起。
12、1602
黑夜早已降临,空气异常稀薄。博克明游走于酒吧一条街上,随意挑选一间生意清单的,拐了进去。从酒吧昏暗的灯光里,他看见吧台边正在忙碌的调酒师,于是上前说了几句话,对方便塞给他一张纸条。
按照纸条的地址,博克明找到索封街上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径直乘电梯上了十六楼。博克明的铁拳对着1602的房门一阵猛捶,几乎要把门整个卸下来,好半天才有人出来开门。“你果然躲在这里喝酒。”博克明看着一脸醉相的李若融冷冷地说。
“你怎么知道这里?”李若融站在门口不准备放他进房间,她拿着一瓶酒,一幅不以为然的态度:“喝个酒也不清净。”
“别喝了,绝的人正到处找你。”
“他们找我做什么?我今天没怎么喝,喝够了自然会回去,这个时间我谁也不想见。”李若融退后一步试图关掉门,却被博克明阻止。李若融看一眼门上博克明的手掌问:“博先生这是做什么,您老人家管的范围应该到不了我这里吧?”
“你以为我乐意理你的事,受人之托而已。”博克明推开她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他面无表情地环视房间,冷冷问:“现在离开?还是等到明天早晨离开?我负责把你送到李公馆。”
李若融皱眉,她知道自己的企图已经被家人看破,他们会更严格控制自己的行动,直到她可以面对即将做的决定。“我家里人和冯藤卓签了契约?”
“没有。”博克明看见桌子上的机票,顺手把它撕烂:“把你安全送达,是他的命令,希望你回去,是我们对你某些行为的报复。”
好一个报复。看着一地碎纸,李若融瞪一眼博克明,直接向门外走去。当她手指触及门把的时候,博克明的飞刀直直钉入木门内,李若融皱眉,回身博克明已经在自己身后。“你是混蛋!”
博克明从门上轻松拔下刀,看着李若融的眼睛说:“今天没有契约,也没有附带的责任,老大说,只要明天把你送到就可以,至于我用什么手段,做什么事情,他都不管。”李若融心一惊,试图躲开他冰冷目光的范围,她的记忆再次被提醒。博克明重重拍向门板,李若融的退路完全被阻隔。“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他看着李若融害怕的表情,一只手摸着她的脸旁,像一个胜利者。
“为什么你讨厌我却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人?”
李若融的话让博克明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看一眼李若融的眼睛,有一层雾气罩着,她是如此害怕自己,或者她害怕的是回忆。“我不知道。”博克明低头印上她的嘴唇,是熟悉的柔软和香甜。他把她抱进怀里,他感觉她浑身颤抖,并且不顾一切想把自己推开,他觉得可笑,她根本没有那样的力量。
李若融眼里起雾,后来雾化作水,划过脸颊。她感觉到博克明的手伸入自己的衣服里,她混身颤抖,她被强迫回到车子里,噩梦一般的现实再现。她控制不了颤抖,就像控制不了泪流满面。
“怕成这样。”博克明看着她一脸泪水,他不了解这个奇怪的女人。他替她掸去眼泪,摸着她脸旁柔软光滑的皮肤,他觉得手经过的地方都很舒服。
两个人僵持着,房间里突然之间安静下来,只留着外头突然下起的小雨起着声音的主导地位。他们彼此接触过很多次,了解却如此肤浅,他们猜不透彼此的心思,只能用冷漠消耗彼此的感觉。
最后,博克明打破平静,他冷冷没有表情地说:“如果你想离开,就不要拒绝我。”话毕,他突然拉着李若融一起跌进床里。博克明抓住了李若融的弱点,在她忧郁的空间里,肆意妄为。他亲吻着她柔软的嘴唇,他的手摸索着关键的部位,他感觉到身体下面的人剧烈地颤抖,他也能够感觉到她的恐惧,但是他不准备停止。
而此刻,时间对于李若融来说,却如同突然停止,每一分钟就像煎熬。如何让博克明放弃行动,李若融没能找到答案,她能够清楚感受这个男人沉重的心跳声,还有他粗暴的亲吻和抚摩,那辆车是个噩梦,今天是不是噩梦重现?
“走吧。”博克明猛抬起头,冷冷直视着李若融有点凌乱的眼睛。“你不想走?那我可要继续了。”
“不要。”李若融红着脸从他怀里挣脱,她希望自己快一些离开房间。
博克明坐在床沿,拉住她,说:“急什么?”
“你还想怎样?”
“没什么,看你难受,我觉得很舒服。”
“你是变态。”李若融骂一句。
博克明起身,站在她面前:“你还想不想走?”
“当然想。”
“今天我放过你,你算不算欠我个人情?”
“这也算?”李若融张大眼睛,却得到博克明一个热烈的亲吻,哑然。
“你答应了,我会记着。”博克明放开她,脸露得意:“房间让给你,回了。”
李若融从混沌中清醒,什么时候自个就欠了博克明一个人情?李若融无法安心的在房间里渡步,家族里的长老不会给她太多时间考虑问题,他们已经为她设计了答案,她只要宣读就可以,可那是她绝对不能开口说的话语,脑袋快要爆炸了,谁来拯救?谁来拯救?
13、冬临阁
冬临阁树叶纷纷掉落,秋季也快要过去。拿到化验单是昨天的事情,沈叶把单据悄悄塞入日记的夹缝里,心难平静。化验单的结果写着****,一种叫做泛凉粉的毒物,无色无味,吃半年以上便会出心脏麻痹等症状,随时可能死于心脏病。
合上日记本,沈叶心中痛得更加厉害。这些日子,小灾小难不断,大小姐又经常差人送来东西,银针试过以后,都发了黑。现在,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当初自己的母亲,生活在这坐宅院里的惊慌和恐惧。同一家族的亲人,为什么关系会闹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沈叶趴上窗台看外头的风景,正碰上花房工人的儿子小恩从院子经过。小恩是沈叶在这里唯一认识的朋友,虽然他们地位悬殊,但是沈叶很乐意和这个男孩子相处,至少她能在他身上看见一个普通人的光彩。“小恩。”
“三小姐,有事?”小恩走到窗台笑问。
“帮我这些水果扔掉。”沈叶拿着一箩筐的葡萄递给他:“一定要处理掉,千万不能给人吃知道吗?保密。”
小恩点头答应她的要求:“我一定替你保密,放心,三小姐。”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一直不吃水果。”
“三小姐,一定要小心大小姐和二小姐,她们不是好人。”小恩提提着篮子没再多说什么,快速离开了。
小恩前脚走,大小姐后脚紧跟而来。她带了一些漂亮的衣服,还带来一位礼仪老师。大小姐脚才踏进房门,立刻笑着报消息:“妹妹,你好福气,爷爷准备给你挑女婿来着。”
“什么?”
“挑女婿。三天以后他安排了一场宴会,邀请了很多商界名流,从中帮你物色物色,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人选。看,今天我把衣服和礼仪老师也带来了,他会教你怎么做的。”
“我还不想结婚。”
大小姐冷冷一笑,说:“结婚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和谁结,到了我们这儿,可由不得你做主。”
沈叶低下头,没搭话。
“下午化妆师也会来,现在先让礼仪老师好好教教你礼仪方面的内容,你好好跟她学,多演练演练,可千万不要在宴会上丢我们沈家的脸。”交代完毕,大小姐跨出门槛,又回头说:“还有你的皮肤,下午我让人给你端燕窝汤来,好好把皮肤养好,否则擦了粉也会不好看。你得记住,你代表的不光你自己,你还代表了我们整个家族,你有差池,就是往家族脸上抹黑,就是往爷爷脸上抹黑。”
沈叶看一眼桌子上的衣服,她到这个家难道为得是找个有钱丈夫嫁分家产不成?我们本是一家人,现在却只剩余着利益价值。该如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又不让老太爷难过,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办。
沈叶看一眼桌子上的衣服,她到这个家难道为得是找个有钱丈夫嫁分家产不成?我们本是一家人,现在却只剩余着利益价值。该如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又不让老太爷难过,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办。
14、麝月
清冷的下午,太阳难得露出云层,阳光的热度缓缓有所升高。人们抽出空闲从屋子里走出来,享受着难得的阳光和天气,人人脸上洋溢着温暖的微笑。冯藤卓游走于每一条被阳光光顾的街道,尽享着阳光里的温暖气息,虽然他知道冬天已经到来。最后落脚的地点是s城人人熟悉的飞旋马场,一个专门负责训练跑马师傅的地点。马场分为两个区域,训练区域和游客区,冯藤卓向着游客区移动。
偶尔阳光的日子没有为跑马场带来好生意,偶尔有一些游客出入,也因为道路泥泞而放弃了骑马的打算。冯藤卓来到马棚,这里可以自由参观,他自己走进去,看着一匹黑色的公马发呆。我知道这里是约定过的地点,可是我只有落单,所以这个地点不算数。他伸手摸着马黑色浓密的棕毛,马从鼻息里发出声响,呼应着他的抚摩,这个男人有很多年没有来过了,它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他会突然出现。
“先生,麻烦让一下,给马加饲料。”
身后的声音是冯藤卓熟悉而期待的,这有点太突然了。冯藤卓回头,无法保持微笑,他看着眼前穿着工作服的女孩子皱紧眉头:“你……麝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什么问题吗?”女孩看一眼他奇怪问:“先生,你是这匹马的主人?放心我会把它照顾得很好。瞧瞧它现在壮得,可以踢死一只老虎。”
“这匹马是我签署的一笔契约的酬劳,后来我把它送给我最爱的人。”冯藤卓看着女孩的眼睛,希望从她的眼睛里找到自己希望的端倪:“后来她生气,把马送给了跑马场,再也不肯见我了。”
“你女朋友真小气。”女孩耸肩膀笑,她摸摸马油亮的棕毛:“纯种马,送给跑马场太可惜了。”
你的记忆里为什么突然没有我?我和你的距离如此接近,为什么你却只把我当作陌生人?冯藤卓依旧注视着她的眼睛问:“小姐,你认识我吗?”。
女孩子看了会他,笑着摇头:“我们怎么会认识,我才来一个星期。”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应该叫麝月。”冯藤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干活,他的眼睛不会欺骗他。
“你怎么知道?”麝月放下手里的活:“我知道了,你看见我们考勤室里的员工牌了。”
冯藤卓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的名字,因为那是我一直追寻的名字,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快要失去耐心了。”
“说得什么胡话?”麝月眨眼看他,这个男人她压根不认识,说着奇怪的言语,但是看上去也不是很讨人厌。
她的回答和眼神已经给了答案,她不认识我,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虽然我还没有找到答应她的契约,但是这样相遇,我是多么希望有一个热烈的拥抱,或者微笑着看我出丑也好,为什么,你对我的印象突然都没有了。回忆里有太多期待,为什么都是失望得结局?我开始厌倦,这契约造成的伤害。
“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麝月干完活走出去,在门口,她回身对冯藤卓说:“我才来,会待很久,是要我帮着看你女朋友有没有来过吗?你可以提供她的照片给我,我绝不会看走眼的。”
冯藤卓点头:“替我看着它,这是匹好马。我没有她的照片,如果有人一直对它爱不释手,她应该是我要找的人。
“行,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
麝月的身影最后消失在门口的阳光里,冯藤卓摸着黑公马油亮的棕毛,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哪怕她告诉自己过得好不好,也比这样近在咫尺,却不相认好。
接下去的时间,冯藤卓带着疑问直接奔往马场主人的办公室,也许他那儿可以给自己一些解释疑问的答案。
跑马场的主人正和情人亲热,突然跑来个刹风景的男人,心下大为不快,冷言冷语问:“你谁?”
冯藤卓微笑,礼貌地说:“打扰您的美事,非常过意不去。我想从你那里清楚了解关于你处员工的详细信息和资料。”
“你从哪来,敢向坏我好事,还敢向我问资料?”
“36区。”
36区像石头一样撞击着跑马场主人的心脏,他脸色大变颤着声问:“你……从36区来?”
“36区。”冯藤卓肯定自己的回答。
“你想知道谁的情况?”跑马场主人把情人打发走,打开桌子上的电脑。
“麝月。我想知道她的所有情况。比如从哪里来?家里的情况,反正越详细越好。”
“我这里只有麝月的电话,她是自己上门来应聘的,只要能干活,我不管员工具体出处。”场主把一长串号码交到冯藤卓手里:“我听说宽叶街有很多便宜的旅社,很多来s城务工的人都会住那里。”
只有电话号码,冯藤卓有些失望。这些三打头,六个字母连续又带井字号码的电话通常是有时效的电话号码,也就是说,号码的时效最多只有一个星期,通常是为了方便区域内用户临时需要而做的短途号,过了时效,号码也就无法拨通了。“感谢。”冯藤卓回过一串号码:“有事的话可以给我电话。”
“是。”马场主两手接过号码点头应允。
离开马场主人的办公室,冯藤卓没有找到麝月,他原想再和她聊聊,但此刻她对自己毫无印象,如果冒然行动一定会引起不不必要的误会。如今先要把事情调查清楚,才能再做定夺。
“先生走了?”麝月忽然从一个棚子里突然出来。
“我姓冯,我的名字叫冯藤卓,我的马就麻烦了。”冯藤卓微笑说。
“放心,记着,冯先生的黑色纯种马,要好好照顾,因为冯先生要送给女朋友的。”
“谢谢。”最后看一眼麝月,冯藤卓不得不离开,希望短途地分别以后,你可以把我记起,我的要求不高,一分钟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你是麝月,我心里的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