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下水(2)
突然,一个反光投射到了博克明的眼里。他拿手电往反光的地方照射,发现在水草丛中的地面上,嵌着一枚窨井盖大小的圆形银牌。他拔掉盖子上蔓延的水草,扫掉一些泥沙,一副再熟悉不过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只怒目圆睁的大鸟,正瞪大了双眼与自己直视,而那反光正是他眼睛上的银点。“妄布?”墨智机微微皱眉,他立刻摸索到盖子周围,看能不能掀开这块盖子,瞧瞧里头有什么。但是,它被完全嵌入泥沙中,纹丝不动,似乎已经长在了水底。博克明拿出水下照相机拍下照片,然后拿手电打信号,示意小章鱼和费两个过来帮忙。不想才打了一下手电,费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拉着他胳臂往前游。
两人直往前游了五六米,费才停下来,紧跟着小章鱼也赶了过来。费立刻拿手电照相脚边,只见水草里,隐隐约约显现出一根粗黑的管子,左侧高中间底,出口的位置呈现无数度角向上翘起,就像个字母“j”。此刻,费的脚蹼正压在管子下方的缝隙里,原来费在搜寻过程里没留意,结果被绊住,才有了这个发现。
博克明立刻上前查看,管子尾部照着一层铁网。里头长满了水草,看不出个所以然。他又在管子外壁仔细搜索,很快在靠近管口的地方发现一个硬币大小的钢印,那只叫“妄布”的怪鸟再次出现,博克明拿相机拍好照,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就在众人决定顺着管道查查源头的时候,突然管道里发出轰隆隆得巨响,如万马奔腾般震耳欲聋。三人火速离开管道一段距离,只见那出水口的网格栅栏自动打开,紧接着一股水注从出口冲了出来,顶部一具已经高度**的尸体被强大的水注推送着,直挺挺地朝着水面上方冲刺。只见黑暗里,一条发白的柱子横空出世,朝着最上方的湖面发射。至此,尸体立于水面的原因算是找到了。
三个人在一边看了许久,待那水柱消失,铁栅栏自动封闭,这一场“抛尸”才算完结。几个人也是吃惊不小,待那管子彻底无声了,才行动起来。
紧跟着,他们不再往湖心探究,而是顺着管子找源头。一路在水草堆里摸索进行。管子基本都是用u型结构连接,曲曲折折转了有六七个弯,感觉离湖心的距离越来越远,离岸壁的距离越来越接近,也许源头就在眼前。
在一阵默默的搜寻后,博克明的手电照终于照到了一处石壁,他感觉已经靠岸了?正自狐疑间,他立刻拿手电照石壁,只见长满植物藤蔓和苔藓的石壁上,一条黑色的管子紧贴着湖壁往上延展,他稍稍往上游了两米,终于发现这管道已深入石壁之内,不知通往何方。同时,在石壁与管子的接口处,打着一圈怪鸟的钢印再次出现。拍好照,博克明继续和另外两人摸索。
小章鱼负责左侧,费负责右侧,博克明则往较上方继续搜寻。很快,小章鱼在右侧一米距离发现井盖大小怪鸟标识、费则在左侧发现亚兰深钢标识。博克明则在管子上方的石壁上发现一串数字a098-365。拍完照片,至此,水下调查算是完结了。博克明指指上方,示意大家出水,看看外头究竟是哪里。
就在众人即将离开之际,突然,背后一阵强劲冲击力带着水花而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博克明借力石壁上的植物,向上浮去,让开的瞬间,大家感觉石壁为之一震,四下里泥沙滚滚视线突然变得极差。
博克明看着脚下一团泥沙,如同一团雾气叫人无法分辨。他攀上石壁,看见两侧费和小章鱼也已经爬了上来,于是指水面,示意继续上行。
三个人盼着石壁上行了十米左右的距离,突然,脚下再次出现一团滚滚泥沙,手电光里,一只巨大的扁脸露了出来,原来是一条巨大的灰色鲶鱼。它厚实巨大的口吞着海水正向着费冲了过去,若如他口,恐怕就得成了它的点心。
费也是吃惊不小,被三角脸吓也就算了,怎么又来个扁脸!惊惧之下,他对着石壁用力一蹬,试图借力离开鲶鱼的攻击范围。可是在水里本身行动不便,又背着氧气瓶等众多物件,费在弹出一米距离后就彻底没了速度,等他再想划水离开,那鲶鱼已经到了他的面门之前。
就在费以为要成鱼食之时,他只觉得自己被人用力一推,潜水镜擦着鱼脸划了过去。他火速回身,只看见博克明一条胳臂已经被鲶鱼咬住,那鱼身形扭动,就朝着湖心的方向疾驰。
费火速追上去,紧跟着的还有一同的小章鱼。只见小章鱼就如同一条灵敏的小鱼,三下五除二就冲到前面。但是,他只往前游了几米的距离,突然一个转身,又向着费的方向游过来,并打着手势让费躲避。
费尽力向身后侧游去,很快,小章鱼也赶了过来,拉住他游到一边。不消片刻,身后浪花滚滚,那鲶鱼咬着博克明又再次游了回来。
滚滚沙石中,鲶鱼摆动着身体上下游动,不时还在水里360度的翻滚,似是非常痛苦。甚至它还带着博克明往石壁上撞,扬起一大片浑浊的泥沙。而此刻,博克明的整条手臂和肩膀都已经没在鱼嘴里,鱼脸挨着面罩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身后的一只氧气瓶已经撞憋,管子的方突突冒着一些水泡,似乎正在漏气。
鲶鱼似乎并不是想吃博克明,而是更像摆脱博克明。就在它打算再次撞向地面的的时候,突然鱼嘴微微松动,巨目在黑暗手电光中似乎伸缩了一下,博克明的手瞬间脱离出来,紧跟着的还有一团巨大的连丝带肉的东西从鱼嘴里被扯了出来。
鲶鱼再次翻滚了一圈,打着一嘴血肉模糊,逃也似的向着水域深处游去,快速消失。
博克明看着鲶鱼终于消失在手电范围之内,才想起手里还捏着一块鱼鳃,他顺手丢掉,却看见小章鱼正在不停向自己打手电,示意自己离开。不多犹豫,博克明向上划行,很快离开了先前与鲶鱼战斗的范围。
博克明游到小章鱼和范篱同等的高度,感觉脚下水流波动变得有些湍急。这时,小章鱼拿手电正朝着先前博克明待着的地方照去,只见那里已经被几千条小鱼团团围住,先前丢弃的鱼鳃正被小鱼疯狂的争抢着。博克明心道,这鱼腥味竟然引来如此之多的小鱼争食,若刚才没有及时走开,怕是要被这鱼群团团围住,不能脱困了。
好在这些鱼并没有锋利的牙齿,只是胜在鱼数众多,才能形成攻击圈和防御圈。看了一分钟,那鱼鳃已经变得只有巴掌大小,但小鱼们争抢的速度却不见减弱。
三个人也无心再看,水下呆得越久,胸口压抑感就变得分秒强烈起来。小章鱼示意头顶,那里的水似乎能透出一点点微弱的光线,三个人调整好姿势,继续向着上方游去。
随着头顶的光线越来越亮,四周的海水也变得越发清晰。当头顶突破水域,一股冷风迎面吹来,阳光刺目,三人同时从水里冒了出来,一种压抑已久的难受瞬间得到了解脱。
三颗脑就在离开岸边两米远的距离,很快,他们就游到了岸边,顺着一侧的石梯慢慢走出了整个水域。
整个人暴露在空气里的轻快感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自由。三人扔掉面罩、呼吸器和氧气瓶这些累赘和束缚,撑着身体坐在岸边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三人无话,就这样坐着过了二十多分钟,身体已经完全调整到了入水前的状态,才开始观察其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
“这里离小森林的出口处很近,看,那里。竟然游了那么远的距离。”小章鱼首先发现了百米开外的小森林,不曾想到游着游着竟然穿过了大片的小森林,快跑到公路上了。
博克明起身,看着脚下心想:我们顺着管道到达这里,管道的出水口却在勺海另一侧小森林入口外700米的距离,这根管道的长度极其惊人,到底管道通往什么神秘的地方呢?他抬起头,顺着管道与石壁接口的方向望去,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层层叠叠的绿,无法看透彻。博克明说:“用对讲机通知勺海那边的人,我们在这里。”
“对对。”小章鱼赶紧从防水袋里掏出对讲机,对着对方哇哩哇啦讲了一堆话。
“那片森林后面是什么?”博克明指着那片公路边黑暗的森林。
“哦。那里是小森林延伸的一部分,不大的,只是这里视线受阻,才会感觉那里是片大森林。”小章鱼脱掉身上的潜水服。
“再过去呢?”博克明一边扔掉笨重的潜水服一边问。
“一间旧皮革工厂,“小章鱼如实说:“从前有三五百人的规模,后来因为厂长好赌,把资金都输在了赌桌上,厂子一落千丈,生意就不做了。现在估计是租给别人做仓库了。”
博克明又问:“还有别的厂吗?或者民居?”
小章鱼摇头:“没有了,就一间旧厂。”
博克明看着森林的方向,挑挑眉,意味深长。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冯藤卓等人就赶到了。先是罗老大一脸惊恐绘声绘色地描述他们怎么耐心等候,怎么突然被水中站起来的尸体吓得差点把岸上的椅子砸过去。然后尸体浮在水面上,有大胆的把尸体捞了上来,又是一具女尸,脖子上系着银色丝带,后颈脖部位有一个粗针孔。
“惊恐啊!”罗老大再次加重他当时的心路历程。
“我们离答案很近了。”博克明冷冷说,然后把他们三人在水下的经历简单说了,众人听得目不转睛,整颗心脏都要跟着一起跳出身体。
“接下去如何?我们愿意同你们一起合作,揪出这系列凶案的幕后黑手”罗老大问。
“我们要去那边的皮革厂探一探。”博克明提议。
“皮革厂?”罗老大听见皮革厂几个字,面露难色:“为什么要去那里?”
博克明看着四周的环境说:“这个勺海深处的管道很有可能是一根排污管,按照这里的地形和周边设施,一侧是公路,一侧是森林和类公园根本没有可以布置管道的条件。但是,水下的确有一根管道通入石壁,并且一直运行着,所以才能不间断抛出一两具尸体,给你们的水加肉味。”
罗老大心里一阵恶心,心道,你就别提饮用水的事了,成吗?
博克明继续说:“刚才我问了小章鱼,森林不远处是一间废弃的皮革厂再无其它厂房。皮革厂是需要专门设置排污口的地方,它存在正好和排污管的存在契合。”
“排污管是皮革厂里伸出来的?”费看一眼森林深处,感觉路线不短。
“公路绵长,森林广阔,唯有这森林背后的厂子有条件和理由建造排污管。”博克明点点头说:“想来这排污管是建厂的时候就一起建的,用来偷偷拍污,未曾想到,厂子倒了,这管子倒成了坏人抛尸利器。”
“也只能是这厂子了,周围还真没其它厂房之类的。不过……”罗老大依旧面露着难色:“这厂子被这里的大富豪张建给买下来了,已经属于私人领地,咱们硬闯有点……”
“不如接下来由我们去探厂,对于先前的帮助我们深表感谢。”冯藤卓明白罗老大碍于某些因素,不能和这里的富豪交恶,于是他给了罗老大一个台阶,意思你不愿意就算了,咱们替你去查个彻底。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边的尸体我们会上报的,请放心。”罗老大打着招呼,手势确是招呼手下们散去。
“是我们应该谢谢你。”冯藤卓招牌笑,看着罗老大和他的手下以及下水器材一同消失在小森林里。
“咱们继续。”博克明说,给阿克鲁发了一串数字a098-365,然后标注这是管道上的编号,不知道有什么线索能挖?
阿克鲁拿了编号,拿出掌机,输入号码,让机器自己开始工作。
“去工厂看看吧。”冯藤卓提议。
众人同意,一行人向着工厂的方向前行。
220、入厂(1)
果然,小章鱼没扯谎。那所谓的森林延伸段,不过是多种了几排树木。穿过几排树木,不远处一间大厂房就赫然出现在眼前。
此时已是早晨十点钟的光景,厂房四周空无一人,厂房两扇镂空大铁门紧紧关闭着,上面还特别加了两把大锁。
阿克鲁让众人先不要轻举妄动,他拿出仪器探测,测到大铁门上方有一只摄像头,于是动用一点技术手段,就让摄像头的画面定格在无人经过的时刻。然后,他示意大家可以到门口了,暂时机器没有测到任何监视设备。
几个人走过去,从门卫室往里看。门卫室里自然也没有人,从外头往里张望,只看见凌乱的门卫室,一地废纸垃圾和厚厚的灰尘,看上去这里的确是荒废很久了。
“锁那么新,不是有人进出,就是有人还在用这厂房。”博克明手里掂量着大锁,很沉,很新。
“所以要进去看看呀。”费接过博克明手里的锁,一秒后,那锁已经被摘了下来。两妙后,第二把锁也被丢在了一边的地上。费推门而入,回头笑:“诸位请。”
其他五人鱼贯而入,四周依旧是空无一人。阿克鲁示意大家不用担心,因为周围根本没有一个监控设备,于是众人穿过宽大的前区,朝着远处一桩五层厂房前行。
到达厂房门口,依然是阿克鲁探监控,费开锁,配合无间,一气呵成,几分钟的时间,六个人就已经站在了厂房之内。
这件厂子的确不小,厂子里摆的也都是大型的数控皮革机器,一眼望去,三排已经废弃的机器气势依旧存在。它们如同时间的沉默者,在这些人进入的时候,默默诉说着从前这里的辉煌与繁荣。
“上还是下?”冯藤卓看着空荡荡的厂房问。
阿克鲁看着手里的机器说:“楼下好像有运行中的机器反应,先去楼下看看。”
“走。”冯藤卓带头向着一侧的安全出口走去。
那是一段老旧的楼梯,有一个弯道,2分钟后他们便站在了地下室的入口前。依旧是陈旧斑驳的门,不设防的入口。只是从那扇门口,隐隐约约传来一股腥臭之味。
冯藤卓拉开门,一股更浓烈的腥臭味从门后面挤了出来,且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几个人屏住呼吸走了进去,展示在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过道。
头顶天花板上的白织灯有好有坏,导致整条走廊昏暗中还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们行走在走廊上,鼻息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头顶是诡异多变的灯光,两侧是偶尔出现的破败木门和空洞黑暗的房间,整个气氛被生生压到了一种说不透,讲不尽的诡异味道之中。
六个人默默走在过道上,过道很长,没人愿意说话,就这样走了五六分钟,转了两三个弯,终于一束明亮的光芒出现在众人眼前,紧跟着腥臭的味道更为浓烈了。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道双门门框,明亮的光束就是从这里面照射出来的。就在众人犹豫之际,门里传来的久违的对话声。六人快步上前,步子停在门口不远处,阿克鲁依旧没测到监视设备,但是却测到有一台正在对外发送数据的仪器。
“都一个月了,毫无进展,不如换个其他配料试试。”一个男人的声音。
“如果能找到‘蓝梅’,就不用大费周章地进行配料重组了,你派出去的都是一堆废物。”一个女人纤细的声音。
紧跟着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里面就两个人,进去吧。”博克明看着里头明亮的灯光,他的听觉告诉他,这里没有设置任何人防设备,不具威胁。接着,他就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近2000平米的地下室,全开放式空间。房顶接近地面的地方原先有一排天窗,现在完全被黑色的木块封锁了起来。正因为这里几乎是全封闭式的状态,所以那股浓烈的气味才排不出去,久久凝结在这封闭的地下室之内。
地下室里摆着五六排高大的书架,挡住了通往前方的视线,刚走进去的时候,众人还以为到了图书馆。
众人一路绕着书架往前探寻,后面三排书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化学类书籍,名字十分晦涩难懂,但是打扫的很干净,未见落满灰的迹象;前面三排则摆着各色化学药剂,瓶瓶罐罐各种颜色,看都看不过来。
穿过六排书架,地下室中间部分显露无遗。只见空旷的地下室,间则摆着两条巨长的桌子,这两张桌子的高度都只有半米,一张桌子空着,上头残留着各种血液和物质;另一张桌子离开它有一米距离,也只有半米高,上面摆满了各类化学器材和化学工具,由于太过庞杂,显得相当杂乱无章。
看到这样的场景,几个人先想到的是郭娉的化学室。不过这里如此脏乱,郭娉是肯定待不下去的。
六个人继续往里走,踩着地上散落的化学药剂和灰尘的混合物,加之空气中散不掉的怪气味,真是连呼吸都觉得有点不顺畅。
走过书架,地下室尽头一座水池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这座水池池壁有半人高,目测有100多平的大小,上头加盖铁门,如果推算正确,那么很可能尸体就是从这座水池被排到了勺海之内。
此刻,地下室对话的男女还在争执。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灰白的头发,架着金丝边的眼睛,说话声音不大,语气里充满了客气和敬畏。他一直在强调蓝梅非常难寻觅,可能只是个传说,劝说那个女子不要太执着,不如把目标放在寻找替代剂上为好。
与之对话的是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一头乌黑长发,面色稚气未脱。她穿着清爽的浅鹅黄连衣裙,一件米白色皮草背心,手藏于一直暖袋之内,端坐于一张电动轮椅上。她的表情冷漠而孤独,充满了偏执和不满,对于老男人的提议她显然并没有听进去,而是不断威逼老男人尽快去找实验对象和寻找蓝梅,她认为这才是事情的重点。
“都结束了,没有蓝梅,也没有实验对象了。”冯藤卓看着那两个人发话。
此刻,对话的两个人才发现有人闯入了他们的实验室,而且还不是一个人。但是这个两人的心理素质极好,他们眼神里只出现了几秒惊疑,就立刻恢复了平静。他们已经冷漠到了极致,根本不知道害怕,所以,才会如此大胆的只是为铁门加两把锁,一个简易摄像头,而不做任何安防措施。
“这里是私人地方,希望你们从哪进来的就从哪里出去。”男人推了推眼镜,向着几个人走来。
“什么都没研制出来,你们来早了。”女孩转过轮椅,她身上的安全带便展露在众人眼前。她是高位截瘫,必须靠牵引带固定才能在椅子上不至于滑下来。她的鹅黄的裙子正好盖到脚踝,从裙子隐隐约约的影子看,她的脚已经萎缩得相当厉害,可能只比骨骼多一层薄薄的皮肉而已。“管家,不必赶他们走,我们又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他们什么也拿不走。”
一个小女孩如此淡定其实是有点可怕的,她只是长相稚气,但是她的眼神、心灵、思想却是超越了她年龄数倍,也就是说,他们是在和一个成年女性、有丰富化学经验、且有可能是个变态杀人狂的女子在说话。
221、入厂(2)
阿克鲁在冯藤卓耳边说了几句话,冯藤卓点点头,心中了然。他看着女孩的眼睛说:“你的罪行已经被人发现了,逃不掉的,没机会再提炼蓝梅了。”
“什么罪行?”女孩不以为然。
冯藤卓看着女孩的眼睛说:“杀害并折磨十几名被害人,他们中有男有女,他们都有着‘特殊的身份’,一部分富豪的情妇或者情夫。你折断他们的脊柱,抽干他们的脊髓,用他们做实验蓝梅药物的白老鼠。”
管家吃惊地“啊”了一声,他的瞳孔剧烈地伸缩,似乎是碰到了一件极为恐怖和不可置信的事情。连那个一直非常镇定女孩,都不能控制地皱起眉头。
冯藤卓看着墙角边小山一样高的一堆生活垃圾,他已经有所明白。穿过两人,他望着那座百平米的水池:“你们应该有一个多月没有出过这间工厂了吧?”
管家和女孩没有回答。
冯藤卓淡淡地说:“那个水池的出水控制系统坏了,你们藏在里面的尸体都跑出去了。”
“什么!”管家和女孩同时扭头看向身后的水池。
此刻,水池边站着两个人,阿克鲁和博克明。
阿克鲁看着手里的机器,然后把屏幕对准惊疑的两个人:“勺海湖底有一根长管道,编号为a098-365,我查过相关记录,这是一根特质排污管,造价不便宜。在排出污水的同时,能够过滤水中百分七十的有害物质。所以当时,才会特别批文允许皮革厂的污水进入勺海。没想到,废弃的厂房被你们购买下来,成了藏尸的地方。又未曾想到,因为长期不使用,出水口坏了,尸体跟着污水一起排出,于是藏在水池里来不及运输出去处理的尸体,成了对你们罪行最有利的控诉。”
“怎么会坏掉的?怎么会坏掉的?”管家自言自语说:“那个池子很大的……很大的……”
“你镇定点,他们骗你的呢!”女孩倒是显得非常镇定。
“把盖子打开,数数不就知道了。”博克明站在盖子的一侧,盖子上巨大的怪鸟雕刻叫人看了之后油然升起一阵不明言状的厌恶。
博克明抬脚踩在高处一只红色开启按钮上,随即池盖传来哔哔哔哔的电子响应声和电动马达的。池子上的盖子自动向着两侧打开,很快露出一池浑浊发黄的水,池水里已经泡发开的尸体上下漂浮若隐若现。与此同时,一股更为浓烈的腐臭味随之冲了出来。所有人都忍住不捂住鼻子,皱起双眉。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腐臭味道熏得受不了的时候,突然从水底直挺挺冒出一颗脑袋,一句:“哇!”打破此刻暂时的平静,一张面目苍白,满目血丝,死尸般的脸暴露于空气之外,紧跟着是他瘦弱的身躯从池子里站立起来,水花迅速从他身上掉下来。他蹒跚着步履往前走了几步,在空气里传递着他沙哑地呼喊:“救命!”。
“聂邵找到了。”虽然这个“尸体”的脸充满恐怖与死气,但是一个人的轮廓和长相是无法改变的。博克明将聂邵双手上的绳索割断,一把将他从水里拉出来,扔在不远处的地上,冷冷说:“你安全了。”
接着聂邵就坐在地上如释重重负般嚎啕大哭了五分钟,才终于把这一个多星期的恐惧、无奈、绝望、悔恨、愤怒……释放出来。
“这几天他的日子可不好过,这里头全是尸体。”博克明走下水池:“都泡开了。”
想到这几日被关在这尸池之中,只有每天一顿饭的时间才被拉到池边塞些食物,聂邵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角停不住地呕吐起来,直吐得酸水、眼泪、鼻涕都翻了出来,才在几次干呕之后停了下来。
接着,聂邵带着哭腔诉说了他的恐怖经历。原来,一个星期前聂邵已经被要债的逼的快走投无路了。无奈,他再次前往勺海找寻蓝梅。那天,他隐约觉得有一株特别像夹族叶,因为当时迫于筹钱的压力,加之始终没找到真品,于是,他违反论坛规定先放图再派人配合挖掘的规定,直接就对那株草进行了挖掘。结果,未见夹族果,去发现一根水管。他很奇怪,因为这一段是原始森林,怎么会有一段水管呢?
聂邵好奇心重,就继续挖下去,发现管子很粗,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于是他想放弃。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管子上有一段编号:s2087645,同时他听见了非常响亮的水流和撞击声。
当时,他所处的位置是小森林的出口,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动。他拍了几张掩埋好排污管后并不离开,反而去网上搜索起那段编号。说来也奇怪,聂邵当天不知为何就是铁了心的要查个清楚,因为他也有点关系网,于是托了一个朋友查管道的编号。很快,这一段排污管就被查了出来,并且聂邵获得了一个旧厂的地址,就在附近,正是他后来被控制的这间皮革厂。
聂邵很聪明,听着水管的声音,丈量它的粗细,他立刻就联想到了最近的浮尸案。他看一眼勺海,便决定去厂子里寻一寻,探一探究竟。结果,他才起身回头,就碰上一把巨大的刀向他劈过去,好在聂邵躲得快,那把刀只是砍进不远处的树干之内,没有伤到人。
聂邵当时非常害怕,但是自己已经在森林出口,呼救肯定是来不及的,于是他问对方是谋财还是要害命。结果对方是流窜抢劫犯,只是想伤了他好搞点路费。聂邵当时思路非常清楚,把钱包里2000多块钱连着钢都给了那个流窜犯,目送他消失在公路上,才安心前往工厂。这就是大树上刀痕的由来。
接着聂邵来到工厂,从后墙翻入毫无防备的工厂,楼上楼下遍寻无果,就来到了地下室。走过重重书架,正看见在桌子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被害人,而施虐者正是这个坐着轮椅的女孩。惊惧之下他想到了逃跑,结果被管家一针麻醉瞬间撂倒。醒来后就被绑在了水池里,周围全是腐烂的腐尸和腥臭的池水,加之两天一次的旋涡,不断灌入的废水,足足折磨了他九天,让他几进崩溃。如果不是冯藤卓等人的到来,估计他也快命不久矣。
讲完经历,聂邵再次泣不成声,为自己这几天的遭遇痛心疾首了。
这时候,轮椅上的女孩却不以为然,她对管家说:“管家,去看看是不是尸体少了?”
“是。”管家颤抖着走到水池边,往里看了看,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原先铺满三分之一水池表面的尸体,现在只隐隐约约看见两三具。管家回到女孩身边,毕恭毕敬地说:“小姐,真的少了,尸体都不见了。”
“妈的,你们这帮变态!”聂邵吐完回来,力气倒是还在,他咒骂道:“你们这两个变态,特么你们不知道池底有个旋涡,每隔两天会吸一具尸体下去吗?要不是老子拉着水池盖子边缘上的孔,特么早被吸走了。现在你们完了,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罪行了!你们这两个变态等着被审判吧!”
轮子上的女孩没有理会聂邵,她按动轮椅的开关行驶到长椅边一台电脑旁,伸手正好触及。怪不得这里的桌子都只有到普通人小腿的距离,原来是为了配合这个女孩儿设计。
女孩打开一款远程操控软件看了会,按下open键,不一会儿,水池那边发出“突突突突”的水流旋动声。紧跟着水流声,一种沉闷的水管轰鸣声从水池底部发了出来。博克明登上水池边往里观测,只见水池里的水打着旋涡,那些剩余的尸体伴随着旋涡往中心点涌去,在旋涡中心,尸体一具跟着一具消失,大约有五具之多。最后,旋涡越来越小,池子里的水也越来越少,水流干的时候,池子里一具尸体也没有了,只留着一地水渍和中心一个黑色大孔。这个孔便是通往勺海的排污口,这座池便是原来皮革厂的排污池。
222、入厂(3)
“亚兰深钢早就把你们放弃了,还在这里替他们研究蓝梅,蠢不蠢?”博克明看着空荡荡水池冷冷说。
“放弃?他们需要蓝梅。”轮椅女孩自信地回到管家身边。
“亚兰深钢还在作恶?”阿克鲁走到电脑边,敲了敲上头的键盘。
博克明看着慢慢合上的池盖,那只怪鸟的标记再次进入视线。他回答道:“他们是被亚兰深钢忘记或者说抛弃的两个人而已。他们买下这间工厂是一年前的事,那个时候亚兰深钢实力强大,有钱有权,出于某些原因,他们达成了协议,在这里研究‘蓝梅’”
轮椅上的小姐冷冷说:“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博克明没理解她,继续说道:“当时的她们和现在一样,在这间工厂里一待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只在意何时研究出蓝梅。所以这次尸体外泄一个月她们还不得知,几乎与外部世界隔绝。再看看墙角那堆生活垃圾,一、两个月都不止的量,她们已经完全走火入魔了,甚至于连亚兰深钢已经在s城垮掉的事情都不知道。”
“亚兰深钢垮了?”管教再次惊呼,他眼神绝望地看向轮椅上的小姐。
“看来封闭真不是什么好事。”小姐依旧保持着她的冷漠。
“当时该布设网络,就不会与外界脱节了。”管家略微抱怨地说。
“我只负责调制出蓝梅,外头的事与我何干?”小姐冷哼一声不屑一顾:“这里有我要的大部分化学书籍和试验药物,连实验品都准备好了,不一心一意做事,倒关心起外头的闲言碎语了。”
听这个女孩一席话,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无名寒意。这个姑娘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对待生命、对待一切却是如此冷漠,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她今天的样子?
“你还真是衷心,亚兰深钢可早就放弃你了。”阿克鲁看着电脑屏幕说:“你的电脑被植入了专门操控水池排泄口的软件,通过内置网络与其连接。你可知道,他们为你植入的这个软件,既能监视你的数据,又能操控那个排水口。”
女孩问:“又如何?”
阿克鲁点着屏幕:“你不觉得莫名其妙吗?一年了都没人知道你们的事,水池也是好好的,怎么就最近一个月,池子里定期就会有尸体跑出去?”
女孩扭头看向阿克鲁,等着他解释。
阿克鲁:“因为他们远程开启了水池排泄口,设定了最大值,也就是2天一次的排污。因为有特殊设置,所以,每次电脑程式会把一具尸体的量作为排泄的标准值,所以,才会有现在2天往勺还海里抛尸的事件发生。”
“为什么要这样做?蓝梅会研究出来的。”女孩微微皱眉,眼神里有些迷惘。
冯藤卓看着女孩说:“因为并没有蓝梅的存在,他们希望通过尸体出现给你压力,逼迫你离开这里。到时候他们只要把这里清理干净,毁灭所有证据,这些事就是无头公安。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你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自然也不会走。”
“亚兰深钢不是已经垮了吗?他们究竟是谁?”女孩问。
冯藤卓回答她:“‘妄布’,亚兰深钢曾经的幕后操纵者。”
轮椅女孩还是不明白:“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让我离开,却要用这样容易暴露的手段?”
冯藤卓淡淡说:“碍于你父亲的势力。你的父亲是36区西北范围势力最大的财团之一,他想让自己女儿‘玩’个够,自然没有人敢阻拦。妄布的势力还不足以去威胁到你父亲,所以,他们用了一个柔性策略。不过貌似也没成功。张芸小姐。”
“没想到你们查的如此仔细。”张芸挑挑眉,认栽道。
冯藤卓继续说:“这里的事应该除了你父亲、你和这位管家知道外,再无其他人知道。只可惜,你父亲去国外度假一个多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从而无法阻止越来越严重的事态发展。”
“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轮椅女孩张芸抬手指水池。
“一些富商的情人,有男有女。”冯藤卓似乎是看透了一切:“不对,应该还有第四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张芸眯起眼睛,有些吃惊。
“以你父亲的圈子,谁和谁的关系,除了他门清,应该还有不少人也了如指掌。他是一个财团的领导者,他不可能直接参与其中。但是,为了给你提供这些‘白老鼠’,他应该会把这个任务委派给他最信任的人……他的妻子或者一个情人。”
张芸挑眉,等着他继续分析。
冯藤卓想了想说:“你讨厌情人,无论男女,你折磨他们杀死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放过他们的尸体,那么,你父亲自然不会把任务委派给情人。那么……是你的后母?好像叫赵晓蕊。”
张芸点头:“是她自告奋勇提供那些她知道的富商们的情人,然后只要花钱把他们绑架来……后来你应该就知道了。”突然,轮椅女孩再次发问:“你觉得他们冤枉吗?”
“看你站在什么角度看。”冯藤卓淡淡说:“被伤害的人自然对他们恨之入骨;事外之人只是看一场豪门大戏,怎么精彩他们怎么开心;道德点高的人也许会唾弃他们,但又指不定到了他们自身又有另一种说法,打着‘爱’和‘自由’的名义,胡来;或者富商们,觉得这不过是一种时髦,不养几个显不出身份和圈子……如此种种,其实,看你站在什么点看,以什么心情看,结果都不一样。”
张芸苦笑:“那么,为什么只是他们呢?”
冯藤卓云淡风轻地反问:“答案应该在你这里。”
张芸冷冷一笑,手指摩挲着绑在身上绑带:“高位截瘫是无法治疗的,就算在轮椅上也要靠绑带固定,否则就会不自觉地往下滑。十三岁前,和所有女孩一样,我能跑能跳能走,一切如常,甚至于整个家庭条件都是优越于普通人。然而有一天,我的母亲收到一件从远方送来的礼物。那是一只大盒子,包装的非常漂亮,用银色丝带扎着蝴蝶结装饰着。”
冯藤卓暗想:果然,银色丝带代表着礼物,她把所有被害人看做是她收到的礼物。
张芸回想了一下继续说:“我母亲打开那只盒子,里面其实没什么东西。塞满了红色、粉色、蓝色的玫瑰花瓣,在那些花瓣那里,躺着一张验孕单。一个女人怀孕了,男孩,在父亲栏里写着张建的名字。”
所有人都看着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母亲疯了一般寻找我的父亲,当时他正在国外和情人度假。当我的母亲等到丈夫回来,拿着化验单质问他时,我的父亲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她说了一句‘你没有给我生儿子’,然后他的情人就彻底不再需要躲藏,昭然天下了。”张芸挑挑眉,面色露出无奈:“儿子就真的这样重要?反正我父亲对我目前的不满,全来自于她只生了个女儿,而没有生一个男丁。”
“没想到你父亲重案轻女思想那么严重。”阿克鲁忍不住吐槽。
“是啊,很严重,可惜他命里无子。”张芸微微一笑,所有人感到一阵恐怖的恶寒。
“你弄掉了那个怀孕小三的……孩子?”郭源试探性地问。
张芸的表情不置可否:“你知道吗,当时我疯狂痴迷于化学,我喜欢将那些奇特的粉末、液体调配融合,我喜欢寻找各种奇怪的草药,研究它们的成分,他们的优劣。十二岁的时候我就有自己的实验室,在一间旧别墅里,无人知晓的干着自己最喜欢做的化学实验。”
223、入厂(4)
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提问。
张芸继续说着:“我为这位肚子争气的三准备了一瓶很好喝的香蕉牛奶,听说她孕期就爱喝这个。结果,她把整瓶都喝了下去,那个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大概有七个月了。那天天气不错,她躺在原本属于我母亲的主卧,阳光撒在她周身,假装她看上去像个幸福的妻子,幸运的孕妇。接着,她叫来佣人,说她想上厕所,但是脚有点软。结果她坐在马桶上二十多分钟,尿不出来,她让佣人扶她去床上躺下,让佣人找来医生。”
“你当时在哪里?”冯藤卓问。
张芸享受般回忆着:“主卧的门口,我走进去,看着她稍微有点难受的表情。我给她递了一杯热水,她眼神害怕,想推开,热水就倒在了她的肚子上,有一股熟了的热汤味道。”
众人一惊,立刻意识到她把开水倒在了大肚子上。
“然后她的腿上就留下了血和很多白色液体,哦,还有黄色,她竟然尿了,流的地上到处都是,和先前的优雅判若两人。”张芸说到这里咯咯地笑:“接着她大声呼救,她说孩子要出来了。然后……她的裤裆就凸了起来。然后有什么用呢,她无力抵挡,她的丝质内裤被紧紧地扣在肚子上,裤裆突出的地方就缩了回去,她的肚子软软的,坐着真舒服,像个圆版凳。她叫着,挣扎着,咒骂着,后来没有尿和白色液体了,只有血,鲜红的,像玫瑰花瓣一样美丽。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她不动了,我从她身上下来,看着她裤裆的位置再次微微凸起,半颗小脑袋卡在那里,像个小山坡。”
冯藤卓揭穿她:“当时管家就在门口,他阻止了佣人的进入。”
张芸点点头,不否认,管家却已经瘫坐在地上。那年的情景太过刻骨铭心,成了他夜夜的噩梦。
“一失两命。”郭源皱眉说。
张芸摇头,变态地说:“no,没有人死,没出生的都不算。”
“孩子没保住,老爷的那个情人没死,后来医生来了,把她抢救过来了。”管家颤抖着声音说:“那个女人的**都挤破了,抢救了三天,人活过来,但是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后来呢?”冯藤卓觉得这个悲惨的故事还没有完。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坐在轮椅上?”张芸望着冯藤卓:“因为我的母亲把我从楼上扔了下去,我的颈椎砸断了楼下的小桌子,从此我便要与轮椅和绑带为伴。”
“为什么?”冯藤卓看着张芸的眼睛,他不相信是因为觉得女儿做错了。
张芸直视他说道:“我的母亲出生名门,她美丽高傲,目空一切。她要求一切都是最优秀的,所以在婚姻选择上,她选择了门当户对的我的父亲张建。本来这是一桩上好的婚事,却因为张建搞了小三怀孕而发生所有的变化。从拿到化验单,得到丈夫肯定的回答,我的母亲精神就出现了问题。她变得更严苛和不可理喻,有时候她无声自言,有时候她疯狂骂人,她的高贵和优雅,死在了他丈夫的绝情和背信弃义里。”
冯藤卓问:“她被送去了疯人院?”
“开始并没有,她的家族不会允许我父亲送她去疯人院或者与她离婚,这是一桩丑闻。”张芸说:“但是她疯了,就有理由将她关在某件房间或者地下室里,她疯了,小三就能名正言顺地躺在他们卧室的房间,等待着杂种的降临。反正小三已经以太太的身份出席各大场合,已经以太太的身份对佣人们指手画脚。”
“对你呢?”冯藤卓问。
“张建虽然想要个儿子,但是对女儿也不差。所以小三只能翻白眼,偶尔打个小报告,倒还不敢真的把所有碍眼的人赶出去。”张芸笑笑继续说道:“于是,我能继续喜欢的化学研究,也没有任何经济压力。直到研究出对付她肚子和**的最好剂量,直到那个孩子憋回那个**的肚子里,一切终于平静了。”
“你也没好下场。”郭源讽刺道。
“当然不会有好下场,道德高尚的人会说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张芸冷冷问:“那么请问,谁又是不无辜的?我的母亲做错了什么,要被一个孩子刺激的疯掉,刺激的丢了她的主卧,要被像疯子一样被关在房间里无法离开?所以说,别都站在道德高点嚷嚷,也别拿玻璃心来衡量所有人,你能理解当时一个女人咬牙切齿的恨吗?她不是从一个孩子长成的吗?”
“小姐,别说了。”管家在一边痛哭流涕,想到太太这些年受的苦,他就泣不成声。
“她疯掉了,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她突然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抓住我的手臂,她大声问我,为什么我是女儿不是儿子,为什么?然后她就顺手把我从三楼扔到了一楼。”张芸眼神中露出一种凄厉的光芒:“那天,同时被扔下去的还有正在手术恢复中的赵晓蕊。”
赵晓蕊也被扔下去了!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感动非常震惊,张太太不仅把女儿扔到楼下,连着情妇也被她扔到了楼下,她是真的疯得彻底。
此刻,一直没说话的范篱突然非常冷静地指出:“是你父亲在幕后操纵吧。”
张芸眼神一凌,目光中透出些许佩服:“为什么?”
范篱回答她:“你的母亲如果疯了被锁在房间里,应该也有专人看管和照顾,一个疯子想走出房间,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情。除非有人撤走了那些看管她的人,然后替她把房门打开,她才能伤害到当时房子里两个目标人物。你先被扔下,那是有多大的动静,这当中应该有一个时间差,足以阻止她的行为。但是没有,赵晓蕊也被扔了下来,说明当时这楼里的安全保护是严重缺失的。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你的父亲,并没有其他人。”
“没什么好反驳的,你都说对了。”张芸耸耸肩膀:“他支走了大部分的安保和佣人,让我母亲的门就这样可以随意开启。或许他还给过一些可怕的暗示,所以我的母亲一出房门就是直奔我们而来的。”
听了张芸一席话,所有人背脊一阵发冷,真没想到这家人全是变态。
“后来呢?”冯藤卓问。
张芸说:“我的母亲因为严重伤了两人,终于大家族不再维护她,同意把她送去疯人院,直到今天,她还在疯人院里剪窗花。”
冯藤卓知道,他差不多已经听到结尾了:“这件事之后,你和赵晓蕊就成为了联盟?她当时伤得应该没有你重?”
“很明显,我父亲想除掉赵晓蕊,因为她已经没有**了。但是,赵晓蕊的脑袋非常聪明,她还不想离开这丰饶的生活,对我示好与我联盟,才能在这里长久的居住下去。”张芸笑笑:“至于当时她的伤,是腰部,下半身截瘫,还是要坐轮椅。”
“两台轮椅,你父亲岂不是要更头疼。”费忍不住说:“你们就不怕他除掉你们?”
张芸笑笑:“张家是个大家族,我母亲沈家也是大家族,他不可以直接赶走我,这样会立刻引起沈家的反感。而我如果不想让赵晓蕊走,他同样赶不走。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一直居住下去的理由,张建碍于两大家族的规矩,他做不到绝杀,就得承受接下来的无奈。”
224、入厂(5)
“你们也过上了被保镖保护的日子。”冯藤卓淡淡说,仿佛把一切都能看透。
“适当自我保护是没有错的。”张芸笑笑。
郭源突然说:“你父亲应该在外头还有别的女人才对,否则,他生儿子的希望岂不是要永远落空了。”
“情人无数,儿子木有。”张芸笑笑。
冯藤卓看着张芸说:“你们的联盟开始起作用了。”
“说的没错,这个时候敌人的朋友就是最好的武器。”张芸冷笑。
冯藤卓说:“你医治好了赵晓蕊?”
“不,是一根钉子医治好了她。”张芸的思绪再次回到了过去:“当家族成员知道高位截瘫的事,我母亲那边的家人几乎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于是,他们四处寻医,打听偏方,最后,在一个四海云游的医生手里,拿到一个根叫做‘指明针’的钉子。据说,把它钉入脊椎,能有站立的希望。”
“指明针”三个字戳中了所有人的心,大家屏息凝神听她继续说。
“只可惜,颈椎断裂不可逆,装了之后毫无效果,这一次尝试就失败了。”孙芸眼中透出点无奈:“不过,我想到了赵晓蕊,如果有机会站起来,我倒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于是,我们去看了场怀旧老电影,叫什么来着……对了《寻求》。在3分钟彩蛋之后,我把指明针送给了她,当时她无比高兴,乐坏了。之后,我们便很快就安排了让她直立行走的指明针钉入手术,结果还成功了。”
“看来她该对你感恩戴德。”阿克鲁讽刺地说。
“她不需要感恩戴德,她知道她逃不出两大家族的控制范围,她只要能直立行走,听命于我就够了。”张芸淡淡说:“知道吗?听说,指明针虽然能让人站起来,但是,带着它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每走一步都让人痛不欲生,所以,大部分时间赵晓蕊还是要坐在轮椅上,只有办事的时候才从轮椅上下来。哎~有机会也未必能给你满意的结果,这就是现实。你说呢?”
冯藤卓揭穿她:“替你办事就是去对付那些情人吧?”
“你太聪明,都瞒不住你。”张芸诡异地笑。
冯藤卓继续说道:“既然带着指明针如此痛苦,自然得找点缓解的药剂。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开始研究制克制指明针疼痛的麻醉剂,后来走火入魔,开始专业从事起制造毒幻剂的事情来了。市面上的混合型魔幻粉就是你研制的吧?”
张芸咯咯咯咯咯得笑起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完全不会说错吗?至幻剂可以让人忘却烦恼、痛苦和不快,多好,处在无忧无虑的时间空间,什么不高兴都烟消云散了。”
冯藤卓知道这个女孩已经彻底疯狂,他突然明白道:“如此说来,张建应该根本不知道这间工厂的事情,所以勺海出事也不会有任何人去通知他。一切都是你、赵晓蕊、管家三个人操作,联络方就是已经不存在的亚兰深钢。”
张芸不否认的点点头。
冯藤卓继续说:“被害人的选择是你最讨厌的一类人,由一直混迹上流圈的赵晓蕊物色,由管家和亚兰深钢的人劫持。到了这里,你折断他们的颈椎,一方面是为了不让他们行动,另一方面是把你高位截瘫的痛苦转移到他们身上,你要他们和你感受一样的痛苦。看来,对于颈椎这件事,你始终无法释怀,所以才会不停在颈椎上最文章,甚至吸干他们颈髓,再在颈椎的位置植入致幻剂,让他们承受两天两夜的痛苦。”
孙芸耸耸肩膀不否认。
冯藤卓继续说道:“而银***结,是你把他们看做礼物,就如同你母亲收到的礼盒,是你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场景。你用这些身份特殊的人做实验,折磨他们,抽干他们的颈椎,注入药粉进入他们的颈椎,看他们身体起反应,挣扎直至死亡,然后把他们抛入水池里,任由其腐烂。只是你不曾想到,亚兰深钢突然垮台,新的组织不能接受你,于是,将你作为弃子草草扔掉。”
“这是个意外。”张芸如是解释。
冯藤卓看着张芸说:“既然已经东窗事发,那么多尸体从水里冒出来,一定会有人寻根问底的。现在,你应该想想怎么离开。
张芸转动轮椅,意思要走。
“你是不是应该叫上你的好伙伴赵晓蕊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冯藤卓提醒她:“既然是封闭了一个多月的消息,赵晓蕊应该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况,那么她一定在这里?她人呢?楼上我们都搜索过了,没有人,赵晓蕊呢?”
张芸冷冷一笑:“她得到了彩蛋,但是,彩蛋里藏着曲折,她应该是不会知道了。”
“你杀了赵晓蕊。”博克明突然冷冷说:“水池里应该有一具尸体就是赵晓蕊。”
“她害怕了。”张芸回答,并不否认:“池子里的尸体越来越多,她的噩梦就越来越多。看在她服务了这几年的份上,虽然根源在她那里,不过这些年,她也算赎了点罪。就让她这样走掉有点不忍心,所以,只是卸了她腰上的指明针,让她在一边欣赏。没想到,光这样她都受不了,直接吞枪了。声可真大。不过她运气不错,也有银色的蝴蝶结。”
博克明看向管家:“都是你操作的吧,她一个做轮椅的,没这个机会。”
管家点点头,泪流满面,其实这里那么多具尸体,也已经把他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你把指明针扔哪了?”博克明继续问。、
孙芸冷冷说:“那不过是个垃圾而已。”
博克明从墙边找来一根棒子,走到墙边那堆垃圾边,倒腾起来。拨开那些残羹剩饭和失败化学物品,终于在快翻到底的时候,一根被红色血液和垃圾包裹的骑马钉形状的针出现在他眼里。博克明挑出指明针,带好塑胶手套去实验室一侧用自来水下冲洗,又抹了很多肥皂和消毒液处理,很快,一根透明晶莹剔透的指明针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灯光里,它的中间内测写着一个“饶”字。
谁都没有料到,第三根指明针竟然来得如此突然,一时间都感觉措手不及。
“问题和答案你都得到了,”孙芸再次开口,打破平静。对于指明针,她没有特殊的感情,也没有特别的意识。她只想知道结局:“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冯藤卓示意郭源和阿克鲁扶住聂邵,他们已经完成契约,即将离开。
“你只是来找这个人的?”孙芸有点不相信:“你不是那些失踪者家属派来的侦探?”
冯藤卓摇头。
孙芸冷笑:“看来,那些人果然是没人在意的。”
冯藤卓淡淡说:“任何人都会有人在意,只是时间的问题。你觉得没人在意你,那么你忠心耿耿的管家,这些年付出的又算是什么呢?”
孙芸的笑容凝住了,她如何也笑不起来了。“你出去会把一切说出来吗?”
冯藤卓只是说:“那些人都已经出去了,这里迟早是要被人知道的。别再执着蓝梅,那也许只是假象。”
“你觉得有蓝梅吗?”孙云突然问。
“应该没有。”冯藤卓回答的不置可否。
孙芸追问:“为什么?”
冯藤卓淡淡说:“时间已经证明了一切,有哪个人真的找到?只有传闻,从未有真实出现。”
孙芸淡淡的说:“千凝万聚此一滴,谁知香出苦寒来。”
冯藤卓看一样她失落的表情说:“或许,蓝梅本身只是一场梦。”
“作为旁观者,你觉得这样做该打几分?”孙芸戏谑地问。
冯藤卓依旧淡淡地回答:“孙小姐,你的报复已经很彻底了。你恨的人残了、疯了、死了。她所波及的人都成了腐烂的浮尸。张家也没有再出现期许的男丁,想必以后也不会出现了。这样的报复还不彻底?还不痛快吗?”
孙芸不甘地嘶吼着:“不够……这点算什么……”
“”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一切瞬间趋于平静。
管家颤抖的双手握着一柄手枪,黑色的枪口对着张芸的太阳穴。此刻,张芸的太阳穴上有一个黑色的洞,汨汨得往外留着鲜血。
“对不起小姐,够了,已经够了!”管家对着半垂着脑袋已经气绝地孙芸哭喊着:“二十几个人,太可怕了……够了,小姐,都结束了。你等着,我这就来!”说完,他就将枪口塞入口中,扣下扳机。“”一声之后,就栽倒在了孙芸的轮椅边。
地下室里一片安静,谁都没有说话。这场报复太过惨烈和决绝,没人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或者评论什么。因为你不是当事人,你无法体会他们的痛苦和哀伤。
225、曾音(1)
回到据点三个小时以后,聂邵的爷爷奶奶就赶过来了。按照事先约定,聂邵隐瞒了自己的经历,只说是躲债,才会隐没在无人区里不敢路面,才会熬得如此憔悴和落寞。
话说到这个份上,聂邵只能坦白欠下1200万债务的事,也许是经历了太久的寻觅,如今见到聂邵无恙,家人只感觉只要人安全回来,钱财都是身外物,都是可以不要的。于是,他们打算卖掉一间原来为聂邵准备的婚房,再贴上些存款来补聂邵的债务窟窿。同时,两位老人也警告聂邵,下不为例,再犯家里可就真没钱替他顶债了,聂邵自然是立刻点头答应。
临走之时,聂邵的爷爷奶奶将一只小小的卷筒交到冯藤卓手里,他知道,里头装着《遗落未忘却之歌-集结志》歌颂者的章节。至此,这份契约算是顺利完成了,从此互不相欠,友好往来。
待三人离开,冯藤卓从卷筒里轻轻拿出那张古老的歌谱,泛黄的纸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宫、商、角、徵、羽等字,另外还有很多辅助的标记、字、形状作标注。这份乐谱有a3纸那么大,排列得也很规整,横竖有序,但是根本完满看不懂。
“看得眼睛酸。”费爬回屋顶,打个哈哈。
“看得头疼。”阿克鲁捏着太阳穴,作无奈状。
“我连脖子都觉得别扭。”郭源捶着脖颈万般无奈。
“其实我也没看懂。”冯藤卓笑,合上曲谱:“不如找个人替我们解吧。”
“谁呀?又要见哪位大师了?”郭源问。
“曾音。”范篱回答他。其实冯藤卓早就料到就算拿到歌谱,以他们的乐感是根本不可能看得懂分毫的,所以一早让范篱去联系了曾音,希望从她那里获得一些有用的帮助。
“啥时候去?”郭源问。
冯藤卓回答:“明天一早。”
“对了,今天是不是要去接麝月回来了?”费在屋顶说。
冯藤卓笑道:“博克明去接麝月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说话间,博克明来了电话。
“接到了?”冯藤卓问。
博克明在电话那头说:“没有,都过去三班火车了。电话也没有打通,怕有问题。要不我过去一趟古旧电影馆看看。”
冯藤卓说:“她早上就离开古旧电影馆了,到了坐上车还给我通过电话,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应该不是找得到找不到的问题。你先回来,我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了。”
“被劫持了?”博克明问。
“差不多,你先回来。”冯藤卓挂掉电话,很快从通讯录里找到很久前庄颂松留给自己的一个旧电话号码,拨过去。
接电话前有一秒空白,然后才传来庄颂松的声音,似乎还有点惊讶的口气:“诶?冯先生……久违了。”
“麝月呢?”冯藤卓直截了当地问。他的问话立刻引起周围的注意,这时候大家猜意识到,麝月失踪了。
“什么?”庄颂松奇怪地问。
冯藤卓懒得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上回你找前行之杖落空。紧跟着指明针你也没能挤在我们前面获得。所以只有抓了这次机会,拿麝月作为筹码。别装了,你装的不像,不如坦白点,谈条件吧。”
“你还真是……哈”庄颂松干笑两声:“很简单,我要你拿到的所有东西。前行之杖,3根指明针。”
冯藤卓直接说:“可以给你,但是指明针只有2根。”
“你觉得我会信吗?”庄颂松反问。
冯藤卓并不想多解释,因为他说得再多,庄颂松也不会相信自己,于是他说“现在就只有2根,如果你一定认为我有3根指明针的话,就必须给我时间去取第三根。”
庄颂松干脆地说:“三天。”
“没问题。”冯藤卓点头。
庄颂松口气里颇为得意:“三天以后你还打这个电话,我告诉你碰面的地点。”
冯藤卓说:“可以。”
“那我就等着收货了。”庄颂松高兴地挂掉了电话。
“什么情况!庄颂松掳了麝月?”阿克鲁不满地说:“现在就找到他的地址,弄死他。”
“他有心躲我们,不会那么轻易让我们找到的。”冯藤卓想了想说:“我现在和范篱去找曾音那查第三根指明针。你们三人,我有任务委派。”
当下,冯藤卓稍稍布置了一番,各人领命。
早上九点光景,冯藤卓和范篱已经坐在了曾音的办公室里。这间办公室约七八十平方,全敞开的空间。四面墙壁,两面摆满了顶到天花板的书架,两面墙壁则挂着、靠着各类古今乐器。办公室后方还摆着一张硕大的办公桌,左侧堆满了各色乐谱,右侧则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的usb连线则和一侧的古筝紧密相连。
曾音年纪不大,四十多岁,已坐上教授的位置,近年来备受业界推崇。她本人倒是不以为然,她是音痴,只在意乐府,却懒理名利之事,所以活得潇洒,可以尽情施展才华,也可潜心研究她的乐谱。
冯藤卓和范篱走进办公室,曾音从角落里拖了两把椅子请他们坐,然后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冯藤卓和范篱走进办公室,曾音从角落里拖了两把椅子请他们坐,然后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
“谢谢。”冯藤卓接过水,看了眼,水面上飘着一层灰,想是这杯子也是买来有点日子了,没放在包装袋内所致。他客气地把水杯放在前面的小凳上,为了避免尴尬,立刻拿出乐谱,递了上去。“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好的好的。”曾音看见乐谱就眉开眼笑,她立刻拿出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接过乐谱,跑到办公桌前,在一张竹帘上将乐谱小心展开。她俯身望着乐谱,眼神里写满了紧张、兴奋与不安,更多的则是欣赏和无限感慨。有时候她点着一个字作沉思状;有时候她又拿来一柄放大镜,逐字逐句地研究半天;有时候她又会跑去书架的地方,翻出几本书一通翻阅,然后点着脑袋回到乐谱之前。如此往返,她早就忘记了前来请教的客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窗外的光线换了角度,冯藤卓和范篱已经在这里干坐了近两个小时。好在他们两个都是极有耐心的人,无论曾音发出何种疑问、怒骂、嗤笑……他们都能够坦然面对,只是轻轻看一眼,然后淡然处之。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曾音终于从远古的时代回到现实。她长长吁出一口气,嘴里赞叹着:“太精妙了,太精妙了!你们带了的乐谱真是太妙了。”
冯藤卓礼貌一笑,等着她继续说。
果然,曾音已经迫不及待地解释了:“《遗落未忘却之歌集结志》收录着各种奇闻异录,其中藏着无数诗歌和乐谱。这《歌颂者》就是其中最为有意思的一篇。”
“这谱子只有曲却没有词,怕是这位歌颂者是位无名氏,所以以无词之曲来应他的不知名姓。”冯藤卓淡淡说出自己的看法。
曾音有点吃惊:“你虽不知道乐谱,却对人间事看得够透彻。”
冯藤卓依旧淡淡地说:“您也看得不少,都在这曲辞之中尽显。”
曾音了然,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话说这位歌颂者的确是个无名氏,但是他有一份相当不错的职业唱官,这份乐谱与其说是讲一个人,不如说是讲一份职业。”
“唱官?”冯藤卓来了兴趣。
226、曾音(2)
这唱官并不是什么官吏头衔,而是一份维持生计温饱的职业。相传古代,每年的节庆日、或者家宴之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要请一位唱官,站于北面,身后只放一大盆水,从宴席开会便娓娓唱诵。他的声音不可盖过人潮,要恰好唱到正好自己能听见,或者从他身边走过的人也能听见,才算有用。”
“他唱什么?”范篱好奇问。
曾音看向冯藤卓,似乎是在等他回答。
“朝北而立,背后放盆水是要站在‘事实当下’说事,得有理有据。”冯藤卓笑笑说:“大概他唱的是这家人‘背水一战’的艰辛,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诉苦。”
曾音再次哈哈一笑,她有点被冯藤卓通俗的解释逗乐了:“说的没错,唱的就是‘背水一战’的艰辛,说白了,就是这份家业,都是他们通过辛苦、努力奋斗出来的,每一份成功和荣耀都不是白白得到的便宜。”
范篱受益匪浅地说:“还有这种职位。”
曾音点头,继续说:“唱完苦,便是颂未来。首先要感谢上苍、感谢神明、感谢人事物,然后歌颂未来美好,憧憬并期许。”
冯藤卓和范篱点点头,表示理解。
曾音解释道:“唱官要从宴席开始一直唱到宴席结尾宾客散去,才算完成,因为时间极长,歌词复杂且各不相同,所以他们也就获得了‘歌颂者’的美名。一般唱官都有自己一套唱词无法集中记录,唯曲调却是高度一致,这份《歌颂者》的曲谱正是众多曲谱中的一份。”
冯藤卓静静听着,但是他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和指明针有关的问题。
“不过……”曾音突然话锋一转:“这份歌谱只能说是一半真品,一边赝品。”
“歌谱被切割过了?”范篱不解。
“不是,”曾音摇头,解释道:“你们来看看就知道了。”曾音站在桌子边,等着冯藤卓和范篱走上来,然后点着谱子上一些字说:“这歌谱的谱纸是真,曲子是真,只是上头的一些字有被重新描摹后做旧的嫌疑。”
经她这样一说,冯藤卓和范篱果然觉得歌谱上的字的墨迹有浓有淡,有些还发了灰,的确有些新旧不一。
冯藤卓看着曲谱说:“这份曲谱能完整的保存下来,就是它原始拥有着最大的心愿。这个人应该是乐痴,他已经清晰地研究出了这份曲谱,为了能够完整的留下这份谱子,他描摹了一些即将消失的字,正因如此,这份谱子才会有比较严重的新旧交替问题。“
曾音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这份谱子得以完整保存,这个描字的人起了关键的作用。若不是他将即将磨灭的字描摹完整,恐怖今天看到的将会是一份残谱。”
“他为什么不把上面的曲子抄下来?”范篱有点不解。
冯藤卓笑笑说:“古风古谱古曲,是一份情怀。”
曾因突然拍手赞叹道:“哈,冯先生真的不懂音律吗?如果你懂,我真想同你好好切磋切磋。”
冯藤卓笑道:“在下真的不懂。”
曾因有点可惜地摇摇头,然后回到正题:“关于这份被描过的曲谱,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冯藤卓再次看向曲谱,来了兴趣。
“这谱子里重新描过的字有一些颜色很相近,就是颜色比较深,如果用放大镜看,会觉得这些字稍稍比其它字大,然后……你看看……”曾因笑着把放大镜递给冯藤卓。
接过放大镜,冯藤卓把它移到了曲谱之上,看了几秒,他发出了一声:“咦?”然后,他把放大镜又递给了范篱。
范篱也接过放大镜看了会,抬头惊讶地说:“怎么这谱子里藏了一把钥匙?”原来,范篱发现,一些偏大的字层层组合,竟然很像一把钥匙的形状。
曾因感叹道:“你没看错,这个修复曲谱的人不仅修复了古曲,还藏了一把十厘米的钥匙在内,他一定是有寓意的。”
“钥匙用来开锁,按照这个钥匙的样子,倒是像现代的作品,头圆有空,钥身处有锯齿,像90年代左右的制品。”冯藤卓仔细想想说:“这种锁很普遍,虽然现在不流行了,但是到处都能看见也能买到。它这样藏在曲谱里,应该是想告诉发现的人,曲谱能够打开某个锁具。”
“你还真是会联想,”曾因笑笑乐呵呵说:“这里头的确是有锁具的,这个锁具整个排布就在曲谱周围一圈的字里。”
冯藤卓谦虚地说:“不明白,还请解释。”
“2600年前的春秋出现了宫、商、角、徵、羽这“五声”。按照今天的说法,它们代表着1、2、3、5、6五个音,其中的变徵,则相当于4,变宫则代表7。”曾因点着曲谱说:“你们仔细看这张乐谱,在乐谱四周的所有音律范围内都没有出现过商徵变宫,即2、5、7。”
“商徵变宫?商徵宫……”冯藤卓略皱眉突然联想到什么:“商徵变宫是和至上殿齐名的珠宝老字号,这曲谱与它有关系?可是为什么要加一个变呢?”
曾因笑着提示:“商徵宫的确是有一个‘变宫’的,全名叫‘金银器变宫’,就是专门替人将老黄金变新款式的专有部门,这个部门收费极贵,属于vip客户专属。我也是听学生提起过,才突然想起来。”
冯藤卓立刻明白道:“257是变宫里某一件物品的编号。”
曾因点头:“对对对。因为是为重要客户保留的特殊业务,所以在这个部门里制作的器物都是很贵重,每一件都有一个特殊编号。”
指明针应该是跑不掉了,但是为什么会去一间金店呢?难道碎了?坏了?或者被打磨成了其它器物?冯藤卓心想得先去拿到东西才行,这里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于是打算向曾因告辞。
“这张曲谱得意完整保留,也许正是世人对这位歌颂者最大的赞美。”曾老师还在赞叹。
冯藤卓突然想到那句话“歌颂者,查无此人,所有赞美都是对成功的多余加冕”,他淡淡一笑道:“歌颂者虽然查无确切名姓,乐谱却成为对他赞美的载体,得意流芳千古。这张歌谱远比比文字描述更为真切,也不会让赞美落入俗套,成为对于某种成功多余的加冕。”
曾老师点头赞许。见冯藤卓似乎要告辞了,一边收拾曲谱一边笑道:“这就要走呀,那下次一定再来聊聊,我这人就是喜欢聊天。”
“曾老师,今天真是麻烦您了,给我们的帮助不胜感激,”冯藤卓礼貌地说:“这份《歌颂者》到我们手里其实价值并不大,不如赠予您,您一定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
曾因正在收拾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抬头有点不相信地说:“冯先生,这可是文物,您知道它的市场价格吗?”
冯藤卓笑道:“现如今什么都说个价格,就是钱钱钱,说到事物本身的价值反而就不值钱了。这件曲谱首先是件艺术品,有非凡的精神和学术价值,其次才是件商品,有一些人们自以为是的价格。所以我觉得与其让价格玷污了价值,不如直接赠予最能发挥它价值的您,这样,它才能真正的符合它的价格。请收下这张曲谱,只是一份薄薄的心意。”
曾因内心万分感动,她点头,定定望着曲谱激动地说:“我一定会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的,放心。”
冯藤卓点头笑:“我相信。”
227、商徵宫
离开曾老师的办公室,冯藤卓和范篱上车,直接前往商徵宫。路上,他派给了费随时待命商徵宫的任务,又让阿克鲁火速查出商徵宫关于变宫vip的相关资料。
范篱踩着油门,目不转睛地开着车。他怕冯藤卓觉得闷,于是打开收音机稍稍缓和一些气氛。
电台里正在插播新闻,第一条便是勺湖浮尸案。新闻播报,昨天在勺海突然从水底冒出数具浮尸,关部门终于派人下水查看,结果发现了一根联通皮革工厂的排污管道。于是顺藤摸瓜,找到工厂,却发现已经死在里面的张家大小姐和管家。同时发现的还有一座已经干涸的大水池和池子里的一些尸体残渣。通过对现场的初步调查,所有矛头直指张大小姐和管家,现事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冯藤卓看着前方说:“事情到这里应该也差不多了,张建会很快把事情压下来的,在这里没有热点新闻,只有你们该知道的新闻和不该知道的新闻。”
“到哪里都是这个现实。”范篱开着车问:“您说,有蓝梅吗?”
冯藤卓打开车窗,放了一些风进来,感觉格外凉爽:“那只是某些人执着的信念,其实并没有什么文献记载过有蓝梅夹族叶这种植物。阿克鲁倒是查到一桩20多年前的旧新闻,说有个诈骗犯,拿特质的墨水骗人。告诉别人他能让梅花在任何人身上盛开,说他有梅花气功,练就这种功夫能让身体坚韧挺拔,包治百病。很多人信了,交了学费,默默练习。等大半年后发现毫无效果,再找这个人,他的学校早就人去楼空,还把学员的学费和捐赠款全都卷跑了,当时应该也有个五六百万吧,可见参与人数之众。”
“后来抓到这个人没有?”范篱好奇问。
“有没有找到不知道,”冯藤卓平静地说:“这件事发生10年后有一宗伤人致死案。有个男人在路上捅了一个60多岁老人二十多刀,一边捅一边叫‘让梅花开,让梅花开,开了没,开的漂亮吗?’”
范篱越听越奇:“难道这个老人就是当时的梅花诈骗犯?”
“谁知道呢,”冯藤卓挑挑眉:“据同村人说,这个老人做了种植梅花的大生意发了财,从一穷二白到穿金戴银开小轿车回来,一度被同村人羡慕嫉妒恨。但是这个老人从来没有提过种梅花的具体地点、过程和卖给了哪些卖家。‘种梅花发大财’只一句话敷衍而过。”,
“中什么梅花,是拿梅花当幌子吧。”范篱说:“那个捅他的人呢。”
冯藤卓回答说:“家人说他被梅花骗走了十万元,之后就疯了,一直致力于寻找那个骗子,他说他把骗子的样子印在了脑子里,不找到就擦不掉。因为他没有攻击性,所以无需住院,结果就发生了伤人事件。事发后来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估计现在还住在哪里。”
范篱无奈摇摇头:“都是执念。”
“是无奈。”冯藤卓淡淡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车子有又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停了下来。一座简约的两层建筑立于街道一侧,建筑上方“商徵宫”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他们到了。
停好车,冯藤卓和范篱朝着正门的方向慢慢走,该如何达到今天的目的,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不小的挑战。时间紧,又是金店,安保肯定是一顶一,软硬都需要靠策略。
冯藤卓先电话给费:“准备好了?”
费干脆回答:“时刻准备着。他们八点关店,保证手到擒来。”
“很好。”冯藤卓放心地挂掉电话,又给阿克鲁打去:“调查的怎么样?”
阿克鲁的声音有点闷,语速有点急:“有设备干扰,没法发短信。记住哈,编号:bg257,,密码:987062108789。口述密码:难得再遇到,紧密不分。”
冯藤卓听着,默默记下。
阿克鲁报完数字抱怨道:“那么大的金店,vip货柜的电脑竟然不连外网。好在他们没用最古老的手记法,已经ok了。”
“你在哪里?”冯藤卓有点担心他的安全。
“内网机房天花板上。刚搞定就有人来查岗,半天也不走,只好先在天花板上躲一躲。”阿克鲁小声说:“老大,我的防搜索机器供电不足,一没电他们的搜索系统就可能发现我的设备,我就得立刻关机了。数字记住了,直接去前台报给他们,应该就能去变宫了。哎呀,没电了……”话没说完,手机就挂断了。
“谢谢。”冯藤卓笑笑,收好手机,带着范篱向着商徵宫走去。
从商徵宫正门进入,一股冷空气直直吹了出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商徵宫里的整体装修风格和外面基本保持一致,以简约利落为主。店面很大,柜台林立,各类商品以不同材质有效区分,每一间柜体前都挤满了购买的客人,营业员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冯藤卓直接走到服务台,微笑对接待小姐说:“你好,bg257。”
“好的,请稍等。”接待小姐客气地回答,立刻在手边的电脑前查询,一分钟后,她拨通了变宫的号码。很快,一名身着黑色礼服的男人从电梯走出来,向着两人走来。
“两位尊贵的客人,欢迎光临商徵宫,我是你们的专属服务员,编号:906,你们可以叫我bg9。现在,请随我来。”这个男人似乎也是营业员之一,服务的层面定然是变宫。他带着冯藤卓和范篱步入电梯,按下2楼电梯键,三秒后,他们就抵达了二楼。
出了楼层,bg9先走到二楼正面的柜台前,扫描眼球后,对服务台说:“bg257开柜。”很快,他拿到一一柄银色的钥匙,回身很恭敬地招呼两人往楼层深处走去。
bg9领着两人一直走到楼层底,才转身用手掌纹打开一扇标着金银器变宫-b2的电子门禁。
进入b2是一间类似保险柜的房间,一层一层一字列开,粗算有三十排,每排九层,每层十个柜子。房间另一侧用一整排透明玻璃隔开,玻璃后面则坐着十名工匠,每个工匠之间,用磨砂玻璃隔开,成为7*7平米的自主空间。这些工匠大部分都在低头忙碌,一些在招待客户,一些则在埋头雕琢金银器。这里只是金银器变宫保险室中的一间,想到整个二层楼基本都是由这样的房间组成,商徵宫的规模可见一斑。
“就是这里,请两位稍等。”bg9说着,将刚才拿到的银色钥匙插入一扇编号bg257的门上。然后迅速扭转钥匙,只听见咔嚓一身,门顺势打开了。“请输入密码。”bg9从门中门一侧取出一只密码器,挂在一侧架子上,恭敬地请冯藤卓舒服密码。
冯藤卓快速在小键盘上输入:987062108789。一秒后一声咔嚓声打破沉默,小门应声而开。
bg9熟练地从里面取出一只蓝色雕花匣子,摆在两侧柜子中间的高脚圆桌,恭敬地说:“两位可以把里面的物件取出来了。”
冯藤卓心想,不是还有一句口语密码没说吗。
突然,bg9又开始说话,他推了推耳麦说:“两位,服务台告知,取这件物品之前,请你们听一句话。”
冯藤卓笑笑:“你说。”
bg9开口道:“难得再遇到,紧密不分。好了,两位请去取件吧,不便打扰,在下告退。”说完,恭敬地退了出去。
冯藤卓心想,原来口述密码不是要他们讲,而是要讲给他们听的。他看一眼木匣子,淡淡一笑说:“都都到这里了,就看看究竟吧。”说完,冯藤卓抽走盒子上的挡板,从里面取出一只酱红色小袋。取出袋子,松开扣绳,很快,一柄闪闪发光的‘指明针’从袋子里被拿出来,瞬间印入两人眼帘。
拿着指明针查看,冯藤卓发现它的三分之二处用一块金片包裹着,那金片打得厚薄均匀,上头雕刻着一朵牡丹,开得正盛,呼之欲出。翻过指明针,看向其内次,一个“吟”字赫然在目,第三个字他们也获得了。
“有个纸片。”范篱说。
冯藤卓立刻拿出纸片,上面写着一些简单的话:
你好:
不知道你们名姓,关系不大,相遇是缘。此为指明针,寻古曲谱之时一眼相中,于是一并带回。它温润简单,与曲谱置于一起可保曲谱延缓衰败。一日粗心,不甚摔坏,心中甚为可惜,又因长时间无法修复,心中更为懊恼。好在有商徵宫金银器变宫相助,才将其完整修复,并衔接无缝,加以修饰,使其更美。
由此事件,忽然觉得,或许它并不愿长伴古谱,只是一时相助而已。细想也可理解,谱与针本非相同事物,是人之愿望,期许它们在一起长相伴。既然有此契机,便不需再加勉强,各自安好便是。指明针修复完毕后,便将它存于变宫之内,等待有缘之人,不知何时会出现?也只能看缘分了。
寻谱之人
纸片没有写日期,但是将事情倒是基本讲清楚了。
冯藤卓收好指明针和纸片笑道:“‘难得再遇到,紧密不分’是说指明针摔坏又接上的事,看来这位寻谱之人是个随缘的人。”
范篱同意他的说法:“这位寻谱之人还特地在古曲里加以提示,可见他是真的非常相信缘分这件事。”
冯藤卓看一眼走廊另一侧笑道:“好了,第三根指明针也拿到了,我们可以离开了,也可以让费不要行动了。”
“立刻就去救麝月吧。”范篱立刻提议。
冯藤卓说:“不要着急,我还需要部署一下。以庄颂松的性格,就算把把东西全部交出去了,他也未必会轻易放人。”
范篱有点担心:“不知道麝月现在安不安全。”
冯藤卓笑笑:“放心,没拿到东西前,没人敢动麝月。”
“也是,”范篱笑:“以麝月的脾气可真是不好惹的。”
两人忍不住一阵笑,都觉得麝月的小姐脾气实在是大的让所有人没辙,可偏偏大家还就喜欢宠着她,真是没辙。
“好了,先出去吧。”冯藤卓向走廊走去,他们与前行之杖的距离又近了一步,离着海岛也更近了。但是他没有觉得有多高兴,也没有感觉麝月有多高兴,他和麝月一样,只是想让某些事快快结束,让某种挑衅就此了断,才能更自由自在得去生活,去说所谓的理想时光。
228、深究
雨季终于结束,阳光灿烂,白云飘飘。那些烦闷和潮湿终将被带往远方,被阳光晒尽。
迎着明媚的阳光,走出潮湿的屋子,让心情也一起放松和透明。穿过人人喜爱的街道,尽兴地游走,放缓脚步或者加快速度,都由自己的心情来控制。
热闹繁忙的街巷,飘着淡淡咖啡和季节的味道,惹人冲动,想要驻足和品尝。与那些陌生的脸孔擦肩而过,何必在意是否相识或者今后的缘分,反正,一面也算缘,一世也算缘。
驻足于在一间崭新的s城写字楼“远途大厦”前驻足,那些玻璃幕墙折射出城市的光彩、云朵得雪白、蓝天得纯粹,还有偶尔一掠而过飞鸟的身影。李若融一身小洋装,踩着一双半高的皮鞋,妆容淡淡却依旧挡不住的光彩照人。她回身看一眼身后川流不息繁忙的街道,嘴角提笑,似乎还蛮高兴。
“谁要去你办公的地方。”李若融心里嘀咕,眼神却写着高兴,小高跟踢踏踢踏地走了进去。
现代写字楼,各个拿着酒店大堂当模板,好像不闪烁、不明亮、不艺术,就够不上档次,评不上甲a。看看那些挑高的大厅,巨大的顶灯,无处不在的艺术品……所有一切,都为了去满足那份它们写进写字楼楼书的关键词:国际、尊贵、高端、商务、前沿、礼遇、尊崇……不胜枚举。
“80层,真俗。”李若融点了外头的电梯楼层面板,心里吐槽。
这电梯快得很,来去如风,瞬间到达目标楼层
李若融走出电梯,迎面又是一座偌大的大堂,她觉得看的审美疲劳,回身,入眼的是一块巨大的无框式玻璃落地窗。外头的景色感觉一般,又被前面一些较高的建筑物遮挡,视野更一般,李若融撇撇嘴,不以为意。
她回身往大堂的方向走,对于这种空旷空间的设计,李若融觉得有点讨厌,因为方向感欠佳的她竟然压根也没看出来到底哪里可以通往办公区。于是,她只能走到前台客气地问:“不好意思,8006往哪里走?”
前台秘书小姐的妆容也是浓得可以掉粉,不过她笑容好,又客气:“请问,您有预约吗?”
李若融眨眨眼问:“预约谁?墨智机吗?”
“是的。”前台秘书点头,并打开电脑似乎是准备查询。
“没约过。”李若融摇头。
秘书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见我们董事长是要提前预约的。”
“这么麻烦,了然。”李若融尴尬笑笑,走到一边,拿出电话打给墨智机,结果收到的却是“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丫的,李若融挂掉电话,又翻看通讯录,很快就找到了潘折的电话,果断拨过去。
“李小姐?”潘折似乎有点惊讶,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是在哪儿喝醉了吗?”
李若融:“……”
潘折继续问:“需要我来接你吗?”
李若融一脸无奈地说:“那个……我没喝酒啊……我在……”
“李小姐!”大堂一侧,潘折正拿着电话远远看着李若融,且一脸惊讶。他快步走过来:“是来看首……墨先生吗?”
“他请我来的。”李若融还在为刚才被莫名其妙被怀疑喝醉了生气。
潘折多聪明的人,一看就明白立刻笑道:“我带你进去吧,他在办公室。”
“哦。”李若融撇撇嘴还有点不高兴。
“这个给你,我赔罪了哈。”潘折递上一直彩色的卡通猴子给李若融。
“诶,这么小。”李若融撇撇嘴,无奈那个猴子极其可爱,她只好勉强手下。
“我办公室里有只崭新的超级大的猴子,还没拆呢,我也送给你。”潘折笑道:“好了,我带你去见墨先生。”然后他就和前台打了个招呼,领着李若融进入办公区。
“你怎么有这个?这个才办过展览,你也去了?”李若融好奇地问。
潘折笑着说:“活动就是我们公司承办的,这个是对方送的,限量版。好多姑娘来要,我可第一个就考虑到给你了哈,千万不要再为喝酒的事记我的仇了。”
“我没记仇。”李若融笑,走到潘折身边吐槽:“墨智机的公司也不大嘛,就一层而已。”
“这里?”潘折笑,压低声:“只是总公司旗下某间品牌公司的企宣部,这间大厦60-100层全是他的,最近在装修,因为有个项目在附近,所以才临时在这里放了间办公室。两个月后就要搬上去的。”
“不用解释,不关我事。”李若融摆摆手,楼高了不起啊,切~
“就是这里了。”穿过长长的过道,潘折在中间的位置停下步子。一边的秘书台没人,他只能直接去敲门。
潘折正抬手要敲门,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然后一个穿着妖艳,打扮性感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扫一眼潘折,抛了个媚眼,踩着细高跟,扭着腰肢就走了出去。李若融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女人没有穿内裤。
“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潘折火速解释。
“我啥都没想。”李若融挑挑眉,还在想那个女人好像连内衣也没穿。
“别瞎想。”潘折紧张地说。
“想什么呀,你都在这里叫他墨先生了,可见他多注意这里的形象,怎么可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李若融说着,就扶着门把手走了进去。
才走进去,就听见某人叫了声:“哎呦!”
“诺,看,没说错啊。”李若融打开办公室的门,用拇指指身后。只见,办公桌附近正站着一脸尴尬的项师傅。
“您怎么来了?”项师傅一脸无奈加大写的尴尬。
“你是被墨智机耍了吗?”李若融忍着笑问。
项师傅一脸苦笑:“不是……可不能瞎说。”事已至此,他赶紧解释:“那姑娘……哎呦……我一朋友的妹妹,不知道哪听来的消息,说这间公司福利好,非要进这间公司,我怎么敢答应,她……就……脱裤子……我这都快要跳楼了,她看不成,才罢休。可把我吓死了。”
李若融忍着笑,指办公桌:“你要不要清理一下你的桌子?”
“丢人了,丢人了。”项师傅一回头,就看见办公桌上的那片布料,赶紧那纸巾捏着扔进垃圾桶,并通知保洁上来清扫房间。
“首领呢?”潘折问,他想着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这也太尴尬了。
“董事长办公室啊。”项师傅眨眨眼。
潘折奇怪道:“不是这里?”
项师傅说:“哦,你这几天没来不知道,搬到前面去了,好像说那里的景更好。”
“哦,呵呵,那我们过去了。”潘折尴尬一笑,带着李若融火速离开。
两个人走出来,想到项师傅那惊慌失措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两分钟。
接着,两人沿着过道又往前走了一段,终于又发现一间贴着董事长门牌的房门。这里的秘书台也没有人,此刻十二点多,想是都去吃午饭了。
潘折敲了敲门,却没人应。“怪了,没人。”
“去厕所了?”李若融拿出手机,拨墨智机的号,这次那头倒是接得很快。“人呢?”李若融口气乖乖地问。
“什么?哎呀,我忘了约你了。”墨智机如梦初醒的声音。
李若融压着火说:“那么你现在打算怎样?”
“去我办公室坐一会,我这里谈完就过去。”墨智机说:“我抽屉里有游戏机,你拿出来先玩。”
“我要玩电脑。”李若融不快道。
“可以、可以,密码待会发你手机上。”墨智机说:“不过我电脑上可没有游戏,你别觉得无聊。”
“我查账。”李若融指办公室门,潘折立刻打开门,请她进去坐。
“我多少账你还不清楚,你要重复看我也不介意。”墨智机笑着说:“好了,乖乖的,我马上就过来了。”
“嗯。”李若融挂掉电话,走进办公室,直接坐在了墨智机的老板椅上。
“要喝什么?”潘折问,他又补了一句:“除了酒。”
“可乐。”李若融坐在墨智机的椅子上转来转去,一会儿墨智机就把密码发了过来。
潘折从小冰箱拿出可乐,找了杯子赶紧倒好摆在李若融面前:“我先出去了,有事电话我。”
“谢谢。”李若融喝一口可乐,和潘折摆摆手。
潘折笑笑,走了出去。
李若融先开了墨智机的电脑,果然是无趣透顶,除了文件就是表单,真想替他一键格式硬盘。
“好无聊啊。”李若融拿电脑上了会儿网,实在是无聊得很,突然想到不是还有一台游戏机嘛,先拿来打发打发时间。她拉开正面的抽屉,又在左右两侧抽屉和柜子里找。当她来开右手第二个抽屉的时候,里头一件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只蓝色半透明的琉璃瓶子,巴掌大小,里面似乎有小半瓶的药水,药水里似乎还有一些物质残渣。她觉得那瓶子还挺奇特,想着是新款古龙水或者空气清新剂?于是,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只蓝色玻璃瓶,摆在眼前晃着看。
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从她心口划过,她差点脱手把瓶子掉到桌子上。但这种感觉一瞬即过,她没有捕捉到任何信息,只是因为太突然,心还在突突地跳。
“是什么呀?”李若融觉得极为好奇,她用力拧瓶盖,竟然纹丝不动。她拿瓶身对着头顶的光源,光线并没有透过来,她只看见更深的蓝色和一些细碎的类似纸屑的东西。紧跟着,她的心再次抽痛了一下。
“昨晚上咖啡真是喝多了。”李若融拍拍胸口,昨晚喝了五杯咖啡,就为了追一部电视剧,现在感觉真是不应该。
放下瓶子,李若融呆了呆,她想是不是要找潘折问问,但是这样不是就等于告诉他她翻了墨智机的抽屉。虽然的确是墨智机让自己找游戏机的,但是现在翻出个不搭界的瓶子也实在是说不通。撇撇嘴,好奇归好奇,不过也没到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地步,于是又把瓶子放回了抽屉里。
然后她又找了第三格的抽屉,总算是看见一台psp掌机。李若融翻出这台机器,开机,电量百分之五十,找了个养成类的游戏慢吞吞打发时间。
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打了半个多小时游戏,内心开始吐槽:“你到底几点才能来呀墨智机?我要不要拿包离开?等了那么久了,完全没有尽头。算了还是打个电话催一下吧……”
李若融正要打电话去骂人,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墨智机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来啦?”李若融感觉气氛有点怪,而且他觉得墨智机的步子有点急,额头还有一点点细密的汗。
“嗯。”墨智机表情僵硬地说。
“怎么了?表情辣么严肃,没谈成?”李若融放下游戏机问。
墨智机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吃过午饭了吗?”
“没。”李若融摇头。
“先去吃饭。”墨智机提议。
“好呀,都有点饿了。”李若融退出办公桌,拿了包就往外走。
“我拿份文件。”墨智机走到办公桌后,从柜子里拿了份文件,顺手拉开第二格抽屉看一眼,瓶子的位置已经不在原地了。他微微皱眉,心里有点乱。
“董事长你能快点吗?”李若融从外面探出脑袋问。
“你就不能和我一起走出去吗?走那么急?”墨智机从桌子上随手拿了份文件快速走出去。
“饿~”李若融撇撇嘴,还是自顾自往外走。
“给项经理。”墨智机把文件给门口的秘书,快几步追上了李若融,拉住了她的手,手劲很大。
李若融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却一脸冷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她就这样被他拉着手在众目睽睽下走除了大厦。其实,李若融心里还挺高兴,至少墨智机不矫情,也不回避他们的关系。但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舒服,说不出缘由,也讲不清楚出处。只是因为此刻时光正好,她无心去探究,也就没再追求。只是她心中不由自主出现两个字:深究。
229、御门府
穿过清冷的过道,从冷漠的建筑里重新回到热闹的街道,回到阳光的温暖里,
有种淡淡得愉悦的惬意。
从大楼出来,李若融一路跟着墨智机在路上疾走,一开始她还能跟上墨智机
的步子,到后来她都有点要小跑了,而墨智机始终在走快步,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
“墨先生、墨先生、墨先生……”李若融停不住步子,连喊了他三声,他才终于从疾走的状态停了下来。
“怎么了?”墨智机回头,看着李若融。
“走那么快干嘛呀?”李若融甩开他的手。
“……”墨智机终于感觉到自己走的是有够快的,他公司大楼都已经淹没在重重街道之后了,他解释道:“我可能有点饿了。”
李若融奇怪地看他一眼,竟然还把墨智机看得有点慌。李若融看一眼附近说:“行了,姐请你吃饭,别再往前走了,我们到了。”她手指一侧,“御门府”三个字赫然在目。
“进去吧。”墨智机说,依旧有点心不在焉。
李若融跟着他进去,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墨智机报了预约的雅间号,服务员立刻把两人领到了三楼名为“雅月”的房间,并立刻上了好茶。
这是一间二十人的大间,陈设如名,都透着雅致。此刻是十二点,他们约的人还没来,包厢里空空荡荡的,显得极为冷清。
“是不是要见沈蓝冉了,内心忐忑了。”李若融把包丢在座椅上凭窗而立,外头是一片不小的人工湖,这饭店极会选址,靠着湖,贩卖着雅兴。
“你想多了。”墨智机靠上来,将李若融圈进自己怀里,低头顺着她后颈往前探索。
“你今天怎么啦?”李若融回头,正迎上他的吻,霸道而不留余地,她想向后退却无奈被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阻挡。
墨智机有些不可控地吻着怀里的女人,一些微妙的事物打扰了他的心境,让他有点粗暴地把李若融挤压在自己与玻璃之间。他想要完全把这个女人圈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不希望她再逃走,越想到可能她会远离,越让他觉得烦乱,手臂收缩的劲道也更加大力。“嗯~”墨智机突然感觉嘴唇一痛,像被什么点醒一般停下动作。耳边传来李若融大力的喘息,他刚想说抱歉,就被李若融双手推开。
墨智机想说点什么,李若融只是绕开他,摆摆手,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下去。她脱力一般坐到椅子上,吹开额头一缕掉落的散发,没好气说:“玻璃都快被你压出去了。”
“我有分寸。”墨智机擦掉嘴角的血,坐到她对面。
“你没分寸,你今天一天都没分寸。”李若融看着他的眼睛,但是墨智机避开了。
“干嘛不看我?”李若融不依不饶拉住他衣服。
“天天都看,有什么好看的。”墨智机随口说,他不想去看李若融的眼睛,他不想让情绪被预言师猜到。
“你的意思你看腻味我了咯。”李若融凑到他面前,墨智机又忍不住吻她,结果她一扭头报复性地让开了,搞得墨智机很尴尬。
墨智机怕她真生气,只好把椅子拖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口气放缓地说:“公司事务比较忙……”
李若融回身突然盯着墨智机的眼睛,他想避已经来不及了:“别对着预言师撒谎,就算你能掩盖什么,我也能找到端倪。不过你运气不错,我没兴趣揣摩你,也不想去描述你不快的根源,这对你而言是好事,至少我还没打算对你不利。”
“我爱你。”墨智机突然说。
李若融楞了楞,挑挑眉颇为傲娇地说:“我知道啊。”
“知道就好啦?”墨智机不满地问。
“知道就是收到,知足吧你。”李若融撇撇嘴,小得意了一把。
“然后呢……”墨智机还不依不饶
“然后就没有然后啦。”李若融说。
墨智机不甘心:“没有语言,**补偿也行。”
“我欠你什么了?还要用**补偿你。”李若融不满地反击。
墨智机笑笑说:“多了去了,你欠着一次一次还。”
李若融不快说:“你还真是讲得出……我欠你什么了……我没欠你我还什么?”
“欠……”墨智机正说的高兴,门口一声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沈蓝冉从门口款款而来,她带着尴尬地笑容说:“我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墨智机松开李若融,表情有点尴尬:“不好意思,赶紧坐吧。”
“哇~这里能坐20个人,你叫了很多人来?”沈蓝冉看着偌大的桌子问。
“这里难定,只有20个人的大包厢了。”墨智机笑。
“这桌子也是够巨大的。”沈蓝冉看着大桌子有点想笑:“早知道应该多叫几个人来吃,否则好冷清的感觉。”
“开始吃了你就不会觉得冷清了。全都是你喜欢的菜,还有好几道新品,保证你喜欢。”墨智机笑笑,按铃让服务员上菜。
“那可得尝尝,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s城了。”沈蓝冉笑笑,有点无奈。
墨智机问:“都打点好了?”
沈蓝冉点点头:“差不多。明早就走。到了那里正好赶上公司新品发布会,直接就开始要忙了。”
“那就祝你新工作顺利了。”墨智机举杯,李若融跟着举杯祝贺。
墨智机点的菜的确是有点多,这满满一桌子的,三十个人都够吃了,他是打算让沈蓝冉把这家店里所有的菜都吃个遍呀。
吃了会儿,电话跟来,墨智机出去接个电话,只留着沈蓝冉和李若融两个人在包厢里。
气氛有点尴尬,沈蓝冉和李若融其实并不熟识。几次相遇,李若融都是喝得酩酊大醉,所以对彼此的印象都如同酒后,模模糊糊。此刻两个不熟悉的人在包厢里坐着,除了低头吃东西,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真的是太多了……这些菜。”沈蓝冉先打破平静:“以后你们出去吃饭,可先千万不能让墨智机点菜。”
“嗯,的确。”李若融笑笑,点点头,还是觉得尴尬。
“你尴尬呀?”沈蓝冉突然说。
李若融更尴尬了:“……”
“其实我也有点尴尬,哈。”沈蓝冉笑笑:“尴尬对尴尬,负负得正,应该就不尴尬了吧?”
李若融笑:“呵呵,其实还好。”
沈蓝冉从包里取出一件小礼物放到李若融手边:“其实一直想给你准备一份礼物,都没时间,乘着今天的机会,送给你。”
“你太客气了,我都没准备礼物。”李若融不好意思地说。她打开礼盒,从里面取出一只蓝色水滴形瓶子,瓶子里的水蓝的耀眼,李若融的心突然又咯噔了一下。她想到墨智机抽屉里的瓶子,她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无法纾解的苦闷油然而生,她想探究缘由,又似乎暗示着自己什么也别去寻觅。
沈蓝冉介绍说:“我们公司新出的香水,叫‘萃蓝’,希望你喜欢,海洋的味道。”
“谢谢。”李若融放下瓶子,墨智机从外面打电话回来,一进屋就被那只蓝色瓶子惊了一下。李若融看见他,笑道:“沈小姐送我的礼物,她们公司的新香水,很好闻。可惜,我什么礼物都没给她准备。”
墨智机笑笑:“她不会计较的,或者下次我邮寄一份礼物给你。”
沈蓝冉赶紧说:“别,你万一寄十几个人的量,我可不收。”
“我有分寸。”墨智机坐到李若融身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瓶子。
沈蓝冉笑道:“对了,不忙的时候带李小姐来y城玩,我做东,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一定。”墨智机点点头。
接着,这顿饭就在非常融洽的氛围里持续到最后。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玻璃上偶尔会撞上几滴水珠,像是又要下雨了。
墨智机停好车,李若融靠着玻璃睡得正香,他不想去打扰她,于是下车点了支烟慢慢地吸。烟头在黑暗里明灭不定,就像无法理清的思绪。墨智机想着那天毫不犹豫加重若线的心情,当时他并不担心,并不后悔,并不害怕,为什么今天却被一瓶蓝色香水扰乱思绪。
从前,墨智机并不觉得李若融会属于自己,今天,她真的属于自己的时候,他竟然如此害怕失去,这都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他想,如果东窗事发,李若融是不是会果决地离开自己,自己是该先沉默,还是先假装不屑地微笑?是该说出自己的不甘和担忧,还是假装把“随你”说的自然又贴切?
谁没有爱过?谁没有经历过不再爱?爱是考验精神的折磨,不爱是对神经敏感度的历练,都不好受。
“你干嘛抽烟?”李若融的声音从车子另一边传过来:“干嘛到了不叫醒我?”
“你睡着了。”墨智机丢掉烟,用脚尖踩灭。
“车上睡又不舒服,再多靠会脖子都扭了要。”李若融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他脸颊,有刺刺的手感:“你要剃胡子啦。”
“好。”墨智机笑笑,握住她的手。
“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心不在焉。”李若融一边说一边投入他怀里,拿耳朵听着他的心跳:“是因为沈蓝冉要走了吗?”
“当然不是。”墨智机摸着她顺滑的发丝:“我今天心情不错,只是早上业务有点烦,现在都理清了,心情已经开朗了。”
“说的可真没诚意。”李若融挑挑眉:“我们能进屋了吗?好像要下雨了。”
“行啊,没问题。”墨智机突然横抱起她,惹得李若融抱着他脖子咯咯咯咯咯地笑。他就这样抱着李若融走到屋檐下,抬脚踢开了房门。
一大束光从房子里灌了出来,照的墨智机和李若融眼睛一阵酸痛。紧跟着房间里的人都齐刷刷扭过头来,目光定格在墨智机和他手上的李若融身上。
客厅里灯火通明,36区好几位大佬都在这里开会。此刻,项师傅和潘折也在其中,望着外头的老大,他们也是无比尴尬。
“什么情况?怎么有这么多人?”李若融靠着他脖子压低声咕哝。
“靠着我别动、别说话,我来处理。”墨智机沉声说,表情随之变化,目光冷酷,不拘言笑。“今天这里开会?”他冷冷问,已经抱着李若融走了进去。
“临时改到这里。”项师傅赶紧解释。
“谈什么?”墨智机问。
项师傅回答:“‘妄布’的势利最近又扩大了一点,咱么正讨论怎么应付。”
墨智机明显感觉李若融在自己怀里抖了一下,心想,你又想管闲事了吗?“你们想化敌为友?”墨智机看向另外几位老大。
这几个老大没支声,算是默认了。
“化敌为友不失为一种策略,”墨智机淡淡分析:“不过我希望你们都搞清楚一件事,‘妄布’一旦有心成为你们的盟友,你们是要有所付出的。你们可能想着妄布给你们点好处,但是,以往期这个组织的表现,他们从来就不会做亏本买卖。”
“他们的控制区域越来越大了,有些渠道也被他们占了,对我们不是很利用。”一名胖胖的中年男人开口说话:“硬碰硬好处不多。”
墨智机冷笑一声问:“你是认为妄布已经有能力与你抗衡了?那么你还怎么和他谈联盟的条件,能保证自己组织的利益最大化吗?”
中年人一时无语。
墨智机看着众人说:“妄布的举动不是联盟,而是逐一侵吞,这和它在s城套着亚兰深钢这层皮时候做的事没什么大差别。一旦你们成了它的盟友,以后是要助他还是阻止他的侵吞行为?”
中年人一时语塞。
墨智机继续说:“并不是在下不想结盟,让大家的势力和生意锦上添花。但是合作伙伴是要看人的,妄布今天的扩张速度已经有点过快了,你们可以选择按兵不动,这不过是一种自保行为,无可厚非。但是你们今天一旦选择结盟,就是变相助力妄布做大36区的势利,你们当然可以这样做,但是记住一点,他一旦做大,也就意味着你们变小和离灭亡的时间不远了,到时候别哭着喊着说后悔,没人能助你们,因为你们在关键时刻都加入了这支‘联盟’队伍。”
“您的意思是……”中年人还是寄希望于墨智机。
“固有平衡被打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一发牵动万千,不能乱动。”墨智机眼神里透露出杀意:“我没有什么意思,如果你们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就让我来制造一个结果吧。”
中年人眉头微微一皱,立刻道:“全听墨先生的。”
其他大佬一起附和道:“有劳墨先生了。”
“嗯。”墨智机鼻子里发音,也不管他们后边的会议,抱着李若融上楼去了。穿过走廊,他把李若融抱到主卧的床上才放下。
“你是要对付妄布吗?”李若融刚躺到床上就坐了起来。
“你能不管闲事吗?”墨智机关上门无奈问。
“就问问呀。”李若融撇撇嘴不快。
“你别去惹妄布,听见没有?”墨智机威胁她说。
“我没有呀。”李若融摊手,表示无辜。
墨智机好声好气说:“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现在妄布是庄颂松当家,这个人阴险狡诈绝非善类,我不希望他再伤到你。”
“那你不要让他扩张呀。”李若融说。
“我正在做的事就是让他缩水。”墨智机笑笑解释道:“妄布现在的势力不小,再让他扩张下去就会打破36区的固有平衡,到那个时候,妄布一定会搅乱现在的局面,趁乱大捞一笔,还会同步扩大自己的地盘。到那个时候,36区格局彻底变化,再想铲除它是非常麻烦的事,因为他已经成为了格局里的一部分,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已经威胁到你了?”李若融眨眨眼问。
“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我,这事没有办法规避的。”墨智机摸摸她脸颊:“我会收拾他。”
李若融笑:“我等着看你发威啊。”
墨智机似乎有点不放心,看着李若融无奈说:“你不许参与其中,这件事我来解决。”
李若融撇撇嘴:“哦,知道了。”
230、墨秀石
一早从床上醒来,身边的床铺空着。李若融撇撇嘴,心中不快,心想墨智机你走就走吧,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不开心。
她磨磨蹭蹭梳洗完毕,拿了包打算出门。s城最近开了两间shopping-mall,她打算去逛个够。然后下午找麝月下午茶,晒太阳八卦,真是再好不过了。
李若融一边拨手机一边下楼,绕过沙发的时候甚至都没看见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墨智机。直到墨智机喊了她三声,她才如梦初醒般回头看向客厅,此时她已经走到门口。
“(⊙o⊙)啊!你没走?”李若融张大眼睛心里有点失望,好想出去玩。
“你要去哪里?”墨智机连头都没抬,从报纸后面发出声音。
“出去逛逛。”李若融回答。
“我以为你会陪我。”墨智机在报纸后面说。
“昨天不是陪过你了。”李若融走过去,扯下他报纸:“干嘛躲在报纸后面说话。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怎么看?”墨智机挑挑眉,李若融心里一惊,想撤退已经晚了。墨智机圈起她细腰,将她按到自己腿上。不等她反抗,就狠狠吻了上来。他的舌头犹如一条灵巧的蛇,探索着对方的心思,勾起暗昧不清的**。
“你……菇……够了……”李若融含混不清地回避,却只是让他们之间的吸力加倍而已。
墨智机根本不回答她,他的指尖已经伸入到薄薄的衣衫,却被她的手及时抓住。墨智机有点想继续,无奈今日有些事,如果现在怎么怎么地,待会他就可能不想出去了。于是,他恋恋不舍地拿出手,缓慢地勾搭着把这吻结束。
“怎么停了?”李若融张开眼睛,吧唧嘴。
墨智机好气又好笑地问:“你是暗示我继续吗?”
李若融却攀上她肩头,拿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撒着娇说:“我想出去玩~”
“怎么那么爱玩?”墨智机摸着她头发:“不许喝酒,这是唯一的要求。”
“不喝,我今天找麝月喝下午茶。”李若融如实说。
“行,晚点我派人来接你。”墨智机闻着她头发上好闻的味道,又没忍住吻上她脖颈,一路吸允,鼻子里都是她好闻的味道。“别走了。”他压低声说,再次吻上她娇小柔软的双唇,收紧双臂,再不肯松手。
李若融小小挣扎了一下,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要拒绝,心想着一早要泡汤了,手边的电话却突然铃声大作,把两人吓得心脏乱跳。
“电话~”李若融推开墨智机指小桌上的电话。
墨智机不快地接起电话,是潘折来电。他默默听了会,点点头说:“知道了,一会见。”
“你也要出去?”李若融看着墨智机严肃地脸问。
“潘折来电,组织里的有点事,一会得过去。”墨智机抬手,拿手背摩挲着李若融细腻的面庞:“待会让司机送你,我要赶去36区。”
“好呀。”李若融面露快色从墨智机身上下来,脚踏地面的时候,还不小心狠狠踩了墨智机一脚。
“不着急。”墨智机忍着痛。
“走了。”李若融根本没听见他说话,也没在意自己踩了人家。
“喂~”墨智机的声音有点冷。
李若融回头,看着他愠怒的脸,眨眨眼,飞身回来扑进他怀里,重重吻住他嘴唇,然后用力拉开,发出啵一声脆响,然后火速远离。她拿起一边的小包,一边欢快地出门,一边说:“bye-bye吻你收到了哈,不许找我茬!”说完,就推门而去,消失了声音。
“收到了。”墨智机宠溺地看着她离开,挑挑眉,嘴角不经意划过笑容。
等李若融走后,墨智机也开车出门了。今天的目的地还是风行广场的旧咖啡馆。
依旧是斑驳的广场雕塑,旧旧的门面,浓醇的咖啡香。对于别人的喜好,墨智机向来懒得搭理,他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事物,并不需要迎合大部分的想法而去做唯心的事情。
点上一杯咖啡慢慢喝,看人来人往,也算是一种难得闲情逸致的享受。那些匆忙的脚步、复杂的表情如幻灯片般轮换上映,你可以去揣摩他们的心思,他们的故事,甚至他们可能未来的走向。在别人的故事里,人们总能保持清醒状态,但是在自己的问题里,总是不由自主钻牛角尖,不由自主心有不甘。
咖啡喝到一半的时候,冯藤卓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过道上。他还是那样,永远带着招牌的微笑,如同被阳光浸染般无害而干净。
冯藤卓在墨智机对面坐下,微笑:“不好意思,出来的时候遇到点事,耽误了。”
“不要紧,没来多久。”墨智机淡淡说:“说正题吧,什么样的契约?你能给出多少让利?。”
冯藤卓挑挑眉,没有李若融在的场合,墨智机就是黑色本子的大佬,说话干脆不带多余的客套。“我能替你完成什么契约?”冯藤卓问。
墨智机反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去这个地方。”冯藤卓把一张地址推到墨智机面前。
墨智机拿起纸,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颇为不解地说:“你们最近都喜欢上我地盘玩?是流行趋势吗?”
“还有人去你的地盘?”冯藤卓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庄颂松。
“你应该知道是谁,”墨智机把纸退回给冯藤卓:“现在说说,为什么要到我的地盘,如果理由合理,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害,我可以放你去。至少看在李若融的面子上,我不会为难你,还会给你开方便之门。”墨智机心道,先让我和你谈,免得你去和李若融说,指不定那个丫头又会为你们和我过不去,还不如直接给你个机会,我也好做个顺水人情。
冯藤卓收好纸笑了笑解释道:“我拿到前行之杖的事你也知道的。”
墨智机点点头。
冯藤卓不隐瞒地说:“手杖在三十年前曾经有过一次损毁,上部和下部脱落,于是有个艺术大师打造了三根‘指明针’,是一种特殊的钉子,把上下部分重新黏连在一起,恢复了它的完整性。后来,手杖再次失落,等我找到的时候,就只剩手杖上半部分和指明针了。但是下半部分还未获得。”
墨智机听完笑道:“你认为下半部分就在这个地方?”
冯藤卓点点头:“三根指明针内侧刻有三个字‘遇、饶、吟’。”
墨智机眼神一凛,似乎和冯藤卓想到一块去了。
冯藤卓继续解释道:“透过这三个字我想到一句话‘遇缘获宝墨,饶美透毓秀,吟咏琢灵石’,如果记得没有错的话,取每段最后一个字所组成的‘墨秀石’正是36区北书府院落中的那块千古奇石。”
“看来的确是。”墨智机提嘴角笑笑并不觉得奇怪:“北书府院落本就是古人依据这块巨型‘墨秀石’而建,它五米的高度,自然形成巍峨峻岭的态势在古今墨秀石的所有藏品里都极为少见,现在它是镇府之宝,被严格保护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至少得在这块‘墨秀石’上找一找,”冯藤卓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北书府院落现在是属于景区,每天有专车输送游客,客流日均大概在3万左右,尚算不错。”
墨智机挑挑眉:“然后呢?”
冯藤卓笑笑继续说:“但是,这个存在于36区腹地附近的书院,其实是你的产业之一,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网开一面,让我查一查这块石头。”
墨智机喝一口咖啡,似乎有些犹豫,他反问:“你说了那么多,难道不担心我找到下半截手杖,然后就不给你了。”
冯藤卓不以为然道:“我知道你对手杖没有兴趣,如果你真的想要手杖就不会不参与‘金红眉目源罗杯’的争夺。”
“你又是为了什么呢?”墨智机反问。
“为了麝月,我需要把手杖拼接完整。”冯藤卓坦言道:“让它回归蔚蓝海港。”
墨智机眨眨眼睛,笑道:“可是我并没有什么需要和你签署契约。我知道你虽然很想获得手杖的下半部分,但是,也不能逼迫你做一些对自己组员不利的事情。如此看来,我们两个想要签署契约,还真得好好找个理由咧。”
“也是。”冯藤卓并不觉得很失望,这也在他意料之内。不过这样都告诉了墨智机,不知道他会不会加强北书府的守卫级别。
“这样吧,”墨智机说:“待会我问问李若融,看看她有什么事要和你签契约?”
冯藤卓愣了愣,忍不住笑起来,心想你是防着我找李若融帮忙吧?
“对了,她找麝月下午茶来着,你不如发给消息直接让麝月和李若融谈吧。”墨智机耸耸肩膀说:“反正,这两位姑娘一碰面,总能整出点什么幺蛾子。”
冯藤卓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皱眉说道:“麝月被挟持了。”
“什么?”墨智机微微皱眉,预感到事情不妙:“挟持?”
冯藤卓立刻说:“打电话给李若融,让她什么地方都不要去。”
墨智机已经拿出手机打李若融的电话,但是,手机已经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墨智机立刻又拨打了潘折的电话,让他立刻到李若融去逛街的几家大商场寻找。“是谁?”墨智机表情凶狠地问,不等回答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他眯起眼睛,冷冷说:“庄颂松,又是你。”
墨智机不是一个有耐心好脾气的老大,庄颂松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的忍耐,让这位36区势力庞大的大佬感到前所未有的不痛快。他不能容忍有人一再挑战他的权威,一再伤害他的女人,他的心里对于“妄布”的忍耐到达了顶点。让“妄布”消失,成为一项必修的命题。
“有庄松颂的电话吗?”墨智机过了五分钟问。
“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冯藤卓回答。
墨智机点开手机,打了过去。
“哪位?”对面的庄颂松声音似乎有点疲惫。
墨智机冷冷问:“李若融呢?”
“诶?”庄颂松似乎有点吃惊,墨智机会给自己打电话:“谁?”
墨智机一字一顿说:“李若融在哪里?”
庄颂松更奇怪了:“墨先生……这说的是哪件事?李小姐在下是决计不敢动的,在下知道您的底线。”
墨智机冷笑:“给你一分钟,把事情问清楚再来回答我。”
“……稍等”庄松颂那头传来搁下电话和拨打座机的声音,但是话语很模糊,约莫过了几分钟,庄颂松才拿起手机,语带抱歉:“不好意思……手下失误,我会让他们把李小姐安然送到府上的。”
墨智机的口气冷得可以把电话冻住:“哪个手下?孙桐?这个贱人是想作死吗?”
庄松颂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墨智机先生,恕在下冒犯。关于李小姐的事的确不是我的主意,也绝对无意冒犯。这件事或许是孙桐作为一个还未出嫁的女人想要要回当初那盒……她被虐的录像带……诶,也可能是郭娉想要挽回点尊严……”
“什么!”墨智机眼神凛然,他怒视冯藤卓,但是很快转过目光问道:“就这个要求?”
“是的。”庄松颂的口气里充满无奈。
“可以,”墨智机看向远处,他的眼神里杀机四溢:“保证她毫发无伤,如果有丝毫损伤,后果要你们翻倍品尝。”
庄颂松在电话那头保证:“您放心,她的安全在下保证。”
墨智机挂掉电话,冷着脸看着冯藤卓:“我们没有契约合作了,看好你手里的人,我不会再因为李若融给你面子了。”说完起身,快步离开了咖啡馆。
冯藤卓微微皱眉,他心下明白,李若融的消失一定和郭娉有关系。孙桐固然讨厌李若融,却摄于墨智机而不敢轻举妄动,可是郭娉却不同,她变得疯狂而具有攻击性,她投靠庄颂松只是为了复仇,可是她的仇恨却是她自己铸就的,怪不得任何人。
怎么办?就这样看着郭娉被墨智机杀死?冯藤卓越想越着急,他必须有所行动,至少在墨智机之前让郭娉躲避,并且找到李若融。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冯藤卓暗暗地想。他拿出手机,给范篱发了一条消息:“把权杖和指明针拿出来,明天准时交易。”
231、最后一次警告
当你觉得快要成功的时候,再次失败的挫折袭来,让人总是不免心生怨恨。有的时候,队友的忠诚度和可操控性,可能直接关系到事情是否能够顺利完成。可是偏偏庄颂松没有找到这样的队友,他对队友除了给他添麻烦,就是关键时刻给他添堵。
喝着半温的快乐,看着眼前两个女人,庄颂松倒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生气。他只是有些好笑,这两个人女人为了一个根本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们一眼的男人,为了一个明确表示不可能与她们相爱的男人而疯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执着心态,他还真是无法理解。
对于感情的事,庄颂松根本懒得搭理,本来就是你们的纠葛,关我什么事?现在的问题是,你们干了一堆破事,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严重影响了我这里的行动执行力,你们到底是队友还是敌人?现在,只有把这堆破事梳理清楚了,或者解除和你们的主雇关系也行,总而言之,想要事情继续推进,必须和这两个女人保持距离,划清界限,否则以她们的冲动表现,终将成为整桩买卖最后的搅局者。
那么就做个了断吧!
头顶一盏吊灯,光线阴郁。庄松颂悠闲地坐在灯下一张大单人沙发里,他扬扬手,让那些看管的手下退下。然后,他指不远处桌边的几把椅子,漫不经心地说:“随便拖一张椅子坐吧。”
郭娉和孙桐倒也不客气,各自拉了把椅子坐下。
“说说吧,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去招惹黑色本子?”庄颂松挑挑眉,微扬下巴。
孙桐叹口气,耸耸肩膀:“……”
“我们只是单纯的合同关系,私事方面应该轮不到你操心。”郭娉一脸不屑,冷漠回敬。
庄颂松冷笑:“妄布在36区的位置还没有坐实,现在是万能的金钱在撑着,才没有人倒戈。你们不要以为是人家服我们才听我们的话,是因为塞了足够的钱才看上去平安无事。”
“反正钱还有的是。”郭娉嘴硬。
庄颂松直言道:“在我的计划里,并没有去触及黑色本子的计划,至少近几年没有。黑色本子不动,对我们而言就是赢,你现在去挑衅他的底线,你认为黑色本子还会如前一样按兵不动?”
郭娉冷冷说:“他早晚都是要动的,以你今天的势力,他已经撼动不了你的地位了,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哼,妇人之仁。”庄颂松嘲讽地笑:“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对,你是被不存在的爱情堵塞了思维才对。”
“你说什么!”郭娉怒道,愤然起身。
庄颂松依旧一脸不屑:“我真想替你的首领说一句,你就是个‘白痴’。”
“找死。”郭娉大怒,双手一扬,几道白光直击庄颂松所坐的沙发。
“别……”孙桐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一瞬间,沙发附近冒起一团白烟,一股刺鼻的味道扩散开来。但是很快,她们发现沙发上已经没有庄颂松的身影。紧跟着,她们同时感觉肩头一热,一阵刺骨剧痛袭来,肩头被人重击,不由自主向前摔了下去。
“打女人不是绅士所为,还好,我不是绅士。”庄颂松丢掉手里的两支针头,冷冷看着地上两个女人。“把人给我送回去,保你们不死。”
“你休想。”郭娉忍痛拒绝。
庄颂松冷笑,他看着地上的郭娉说:“你的脖子上有划痕,伤口泛黑,你之前就已经中过毒了。想来是劫持李若融的时候被她摆了一道,虽然以麝月作为诱饵能使其跟你们走,但是那姑娘机敏得很,想是你也只是让她行动受阻,而伤不了她分毫。”
“哼。”郭娉冷哼,隐隐感觉脖颈处微微疼痛,这条伤痕来自于李若融丢出的一枚三角纸包,纸包角划破脖颈,粉末从内里洒出,快速融入血液,就几秒,她便中毒,浑身乏力,举步维艰。庄颂松的眼力果然非同一般,竟然能看见如此细小的伤痕,要知道那条伤痕细如发丝,才三厘米长,普通人根本看不见。
郭娉的一个冷哼,庄颂松倒是心里有底了,至少从这个女人不屑与不满的眼神里他看见李若融安然无恙。如此这般,到时候只要和墨智机道个歉,把人安然送回去,妄布和黑色本子还不至于最终撕破脸。有了底气,庄颂松开始进攻:“我的手下不会听你们的,外头也没人敢动黑色本子的人,你觉得这样困住李若融有意思吗?”
“我说过了,这是私人恩怨,与妄布无关。”郭娉依旧不服。
“真是冥顽不灵,”庄颂松懒得同她多嗦,他回头去看孙桐:“当年因为非要加入妄布,你和你哥哥决裂。不过你哥哥倒是一直挺关心你的,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的过分行为。现在你哥哥和他的组织已经离开36区去了别的地方,没人再能罩着你了,你要不要坦白点,这样也好少受点痛苦。”
孙桐痛苦地说:“我不知道,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是她……是她……非要去绑架李若融,我没有碰过李若融……你不要冤枉我!”
庄颂松撇撇嘴:“我也觉得你不会再想招惹黑色本子,那么将功补过说说人在哪里吧?”
孙桐表情无奈地说:“她藏的,你问她!”
“现在你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要再互相掩盖了。”庄颂松看着她们说:“她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对李若融的绑架的。”
“嘿嘿嘿嘿,”孙桐低头诡异地笑,等她抬起头的时候,眼神里的诡异之色更甚:“让墨智机把东西交出来,不能有证据在他手里。”
“录像带?”庄颂松看着孙桐问。
“我只要录像带,我绝对不会伤害这位李小姐。”孙桐眼神里露出狡猾的光:“谁敢和黑色本子的女人过不去呢,这不都是没办法嘛。”
“现在就算给你录像带,你的出路也都被你自己堵死了。”庄颂松飞起一脚,把孙桐踢得老远。他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郭娉,用脚尖将她翻过来,他看见一张极为痛苦的脸。
郭娉脸色苍白,庄颂松的毒针正起着效果。此刻,她双目紧闭,咬紧双唇,双拳握紧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
“所以说,和女人讲道理真是无聊。”庄颂松挑挑眉,突然抬起脚,大力地踩向郭娉的肚子。
“嗯~”郭娉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双眼瞪得巨大,脸色憋得通红,表情更为痛苦。她想逃走或者进攻,无奈被毒所制根本无法动弹。
“再来!”庄颂松爆喝一声,又一脚踩在郭娉的肚子上。“再来!”他再次抬脚,又是一脚,如此往复,他在郭娉的肚子上足足踩了十三脚。
“嗯嗯~让我去厕所。”郭娉终于忍不住压着声说。
“哼。”庄颂松冷笑:“贱货……想得美……”说完,他的脚压向郭娉的肚子,反复碾压。
“嗯嗯嗯嗯嗯嗯……别弄了……救命……”郭娉挣扎着双手,试图拉住庄颂松的双脚,无奈手根本没有力气,几次就被庄颂松轻踢开。就在庄颂松再次大力踩上她肚子三四脚以后,郭娉终于忍不住就地上了厕所。
“真特么恶心。”庄颂松停下动作退后几步,冷冷看着那摊小水塘。
郭娉终于没忍住眼泪,嘤嘤哭了起来。
“哼哼,看来你的膀胱出问题了,被这药一催就尿裤子了。”庄颂松冷笑,拿出手机对准地上的郭娉一阵狂拍,嘴里咒骂着:“biao子,你真是脏了一台好手机。”
庄颂松暴怒的动作已经彻底吓到了孙桐,她没有想到,庄颂松会真的动手,而且如此狠辣绝情。看着地上尿流满地的郭娉,孙桐想到了那次她的遭遇,竟然控制不住地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庄颂松诡异地看向孙桐,威胁道:“最后一次给你哥哥面子,说出人在哪里,我就放过你。”
孙桐恐惧地倾囊而出:“坐标9的小树林度假区,9-12房间,有一间长包房。我们没碰她,只是威胁她如果逃走就对麝月不利,让她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所以她应该还在那个房子里待着。”
“什么条件?”庄颂松问。
孙桐摇头:“我的条件就是拿回录像带,至于郭娉的,她说还没有想好。”
“你们这两个贱货。”庄颂松怒道,他知道现在就算放了李若融,她也会因为麝月而不离开。真是骑虎难下,只能好吃好喝伺候着,等明天交易完成再说了。突然,庄颂松想到什么:“你去给墨智机打电话,告诉她李若融安然无恙,把地址告诉让墨智机,让他去接李若融,并且给他诚恳道歉。说是搞错了,一场误会。”
“是是。”孙桐不敢不答应。
“别去。”郭娉在地上愤怒地嘶吼:“不能放过她,不能。”
“立刻。”庄颂松怒喝一声。
孙桐吓得向门口爬去,很快就爬到了门口,吃力地撑起身体,走出去打电话。
郭娉还在地上怒吼:“你知道为了……”
庄颂松一脚踩住她的嘴,只听见她嗷嗷地喊叫声。他看着地上的郭娉,阴冷地说:“反正和冯藤卓的梁子也结大了,就别太客气了。来人。”庄颂松对门口叫到,立刻走进来三个年轻人。
这个时候,郭娉才感觉真正的恐惧。
“好烦~”庄颂松挪开脚,向手下挥挥手:“赶紧处理了。”
“你们要干什么……呜呜呜……”身中剧毒的郭娉完全没有抵抗力,她的嘴快速被封箱带狠狠绕了一圈,她的的双手则被反制于身后不能动弹,紧跟着所有她担心的都上演了……
很快,那些男人便纷纷散开,像没事人一样拿走那些可怕的道具、摄影摄像器材……接着便一个一个小心退了出去。
“不要再惹事了。”庄颂松从她身边走过冷冷警告:“你的雇佣关系还没有解除呢。记住这个教训。”
当门口传来砰一声关门声,郭娉眼里灌满的泪终于流了出来,道具脱身,通一声掉到地上,郭聘听见她的心彻底碎成了粉末。
232、交换(1)
约好的时间终于还是到来,冯藤卓通知了庄颂松,交换人质的地点定在一间废弃的工厂产房里。
这间工厂废弃的时间不算很久,离开之前工人对这里还进行了相对精心的打扫,所以地上没有被垃圾**,也不见随处乱地的机器和零件。它就像一间空置的房子只是因为没有价值了,而被摆在这里,等待着下一位客人的到来。
下午一点的时候,双方聚头。没有迟到,彼此都很守时。
冯藤卓这一方的都来了,除了冯清清,冯藤卓让她不要出现,以免以后麻烦。庄颂松这方带来的人不少,五六十人不在话下,都有枪械,随时戒备。人质麝月他也带来了,她淡定地站在一堆人中间,没有任何束缚,不知道还让人以为她是庄颂松团队中的一员。
“让你那位屋顶上的朋友下来吧,上头的钢结构不牢靠。”庄颂松笑着说。
冯藤卓没多言,使个眼色,费从上面挂了下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叫东西,我不想多罗嗦。”庄颂松淡淡说:“尽快拿到我要的,你们也可以尽快接到你想要的。”
冯藤卓点点头,下个命令,身后的郭源立刻打开手里的一只锦盒,把半截前行之杖和三根指明针展现于对面庄颂松眼前。
庄颂松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行,就让你这位手下送过来,我验过货就放人。”
“凭什么信你?”郭源问。
“废话那么多……”对面有个年轻人先跳了起来,一秒后被博克明的飞刀闭嘴。
庄颂松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笑道:“你看,我都没绑着她,这三天好茶好饭的招待着,自然是不想伤她分毫。”庄颂顺带暗昧地看一眼麝月。
麝月只是冷脸回应。
说是没有束缚她,其实麝月身边都是高手,他们组成了一道铜墙铁壁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进去的。
“所以,快交货。”庄颂松收起笑脸,示意对方加速。
“干嘛给他,他能奈我何?”麝月鄙视地看一眼庄颂松:“如果不是……这次他运气好而已。”麝月不想在这个时候提郭娉,麝月不想让冯藤卓质疑手下的忠诚度,虽然这一次被抓,完全是因为碰到了郭娉,没有设防,才会失误受困。
“你的安全才是我最在意的。”冯藤卓看着远处的麝月,同意交货。“郭源,把东西给他。”
“很好。”庄颂松很高兴,对方和自己一样干脆,真是太好了。
“我不同意。”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墨智机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过来。
庄颂松眉头一紧,心道,坏了。突然,眼前白光一闪,麝月周身的几名高手顷刻间倒地不起。出手之人身手极为迅猛,原以为冯藤卓那里人齐了不用担心偷袭,不想疏于戒备,让这个人乘了乱。
一阵混乱后,一个带着框架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立于麝月身边,嘴角带着闻到血腥味后满足的笑意,庄颂松认识,真是墨智机的得力手下潘折。
“把人带过来。”墨智机走到冯藤卓身边,冷冷说。
“墨智机先生你这又是何必呢。”庄颂松看着还被困在人群中的麝月说:“在下绝无冒犯您之意,关于李若融被困之事,是郭娉擅作主张,我已经让孙桐把李小姐的具体地址给到您了,您应该已经接到他了吧?”庄颂松一边说,一边却是在看博克明:“我们向来‘合作’顺畅,可不要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墨智机眯起眼睛,他很清楚庄颂松是在拿若线的事威胁自己。他这人最讨厌被人威胁,庄颂松这样一说,让他的火气就更噌噌噌往上窜。昨天自己亲自接的李若融,看她安然无恙本事一桩开心事,没想到丫的不肯走,非要等麝月安全才离开。当时要不是自己强行把她带走,她今天还能继续心安得在小森林里等消息。想想都气得不行,关系多好呀?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这些人,光想,火都够烧掉这间工厂的。
“郭娉怎么会在你那里?”费问出了大部分人疑惑。
“只是合作契约,昨天也是十二点到期了。”庄颂松这个时候还能面带微笑地回答。
“她人呢?”冯藤卓问。
庄颂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契约结束她就自由了,可能需要你自己联系她了,我可不太清楚。”
冯藤卓从庄颂松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他心里非常担心郭娉。
“好了,继续交易。”庄颂松打断所有人的遐想,执意继续交易。
“我说了,我不同意。”墨智机再次说话,话音才落,就从外面跑进来一百多号人,手持武器将庄颂松等人圈在了包围圈之内。
“您还真是不适合重复合作。”庄颂松加重了“重复”两个字,他还是试图拿“若线”的事威胁墨智机。
墨智机冷冷一笑:“和我合作的人都很少谈起合作,因为那并不是愉快过程,说不定有很高的危险系数。”
庄颂松在墨智机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机。
“你劫持的这个女孩子对我而言没有意义,但是,你不同,”墨智机冷笑:“妄布的当家人如果在这里被擒或者被杀,那么36区就没有讨厌的妄布了。”
庄颂松心里一惊,对方说的没错,此时,他才是这里真正的猎物。同时,他还发现一个他最不愿碰到的问题,他有点不相信地说:“你决定和冯藤卓合作?”
墨智机挑挑眉,直接告诉他:“我们根本没有合作,甚至搁置了原来打算签署的契约。但是,你太嚣张了,我觉得也许,给你太多时间是不明智的选择。”
庄颂松不解:“我已经把李若融还给你了。”
墨智机冷笑:“你算错了一步棋,那就是你的合作伙伴。她们真太不靠谱了,成了你失败的最大诱因。她们替你抓了李若融,出于什么目的?对于你的整个布局有什么影响?看来,这个随时可能替你增加对立面的举动,也让你头痛不已吧?”
庄颂松摊手,表示无奈与无可辩驳。
墨智机嘲讽地说:“所以你急于把李若融换回来,想要把事情缓解,最好大而化小,小而化无。结果……并不尽你所愿。”
“你什么也不管了?”庄颂松最后确认。
“你认为如果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我就不会和你计较一切?别忘记你正在做的事,你已经打破了36区的平衡。”墨智机看着他的眼睛:“聪明人不会恋战,因为没有胜算。可是,你不得不战,因为你离权利中心太近了。”
突然,空旷的工厂一声手机铃身打破所有平静,响彻四方。庄颂松拿出手机,是一名手下打来的。对方带着哭腔说他们遭到不明人员的袭击,兄弟死伤大半,原有的控制区域已经不复存在。
庄颂松平静地挂掉电话,紧跟着又传来一声铃声,又一名手下告诉他,他们又失了一块地盘,并且原来支持他们的三个老大有两个离奇死在了家里和酒店里,另一个老大现在死都不肯出头了。
一个电话挂掉又来一个电话,不是地盘丢失,就是原来支持他们的老大死的死,躲的躲,再也不肯为他们撑腰了。
如此接了七八个电话,庄颂松预估着这些日子在36区打拼的成绩大概已经失去七八成了,他心知大势已去,干脆关掉了电话,免得耳根不清净。
“厉害,说出手就出手,狠准快。”庄颂松拍手,表示佩服。
墨智机没答他话。
“愿赌服输,没什么好多罗嗦的,输得无话可说。”庄颂松轻松一笑:“选错了队伍,挑错了盟友,输也是情理之中。”
233、交换(2)
墨智机却说:“是选错了战场。36区的固有平衡怎么可能被你轻易打破,妄布上位太容易了。”
庄颂松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你想怎么解决?”庄颂松笑笑:“放虎归山?就地正法?两位老大,选一个吧。”
墨智机转头看向冯藤卓:“你觉得呢?”
“这个人不能放走。”冯藤卓淡淡说:“是个威胁。”
“连冯先生都这样说,看来是走不掉了。”庄颂松微笑,诡异阴冷:“这张照片如何?还有比照片更精彩的视屏。”庄颂松掏出另一只手机,点开郭娉尿裤子的照片丢给冯藤卓。
冯藤卓看一眼照片,忍不住怒火中烧,郭娉竟然被折磨成这样。
“混蛋!”阿克鲁骂道,就要冲上去,被冯藤卓及时拉住。
“好了,冯先生是不会动手了。”庄颂松得意地说:“无意冒犯,这是任何人都会做的自救方式,不好意思了。一旦在下受到您的威胁,我会立刻让所有视频和图片上网供人浏览。”
“卑鄙小人。”冯藤卓冷冷说。
“这年头也只有小人才能发家致富。”庄颂松笑笑并不计较:“我知道您手下是电脑高手,不过不用找了,我有我存东西的方式,不一定非要放到网络上的。每隔一个月手动确认,如果没有及时确认,会有电脑和人为双重上传方式,到时候郭小姐肯定要崩溃的,这么漂亮的姑娘精神崩溃了,实在是可惜,可惜。当然,你们也别紧张,只要我找到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把母带寄给你,备份销毁,绝不留底。”庄颂松看着博克明手里的飞刀:“您的手下真是好,不像我招收的那些东西,简直是一帮猪一样的队友,智能接受完败的结果。”
这个人心机太深了,应该灭了他,冯藤卓心想。可是,想到郭娉,他就无法下杀机。如果这些东西传上网,她一定会彻底崩溃的,虽然她离开了组织,但是还是我们的朋友,应该把伤害尽量缩减到最小。思前享受,冯藤卓终于说说:“你走,放麝月,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您呢?我可是诚意满满。”庄颂松看着墨智机的眼睛:“我完全可以让冯先生此刻与你为敌,但是没有,我完全可以……我的诚意真的都表现出来了。在下不会带着妄布兴风作浪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求自保了。”
墨智机心里盘算,妄布的威胁正迅速缩减,待今天过后,再发布一条命令,谁都不允许与之合作,妄布就基本被清理出去了。以庄颂松现在的名气,在36区也算是臭掉了,起不了风浪,就给个顺水人情吧。
“非常感谢您的诚意。”庄颂松突然说,一秒后他已经攀到了工厂钢结构之上,下一秒,他的那几个厉害手下突然对着周围伙伴开枪扫射,瞬间人就倒了一大批,工厂里浓烟滚滚,枪声叫骂声不断。一片混乱中,那仅剩的五六个庄颂松手下也乘乱纷纷跳上屋顶,跟着庄颂松顷刻就从窗口逃走了。
就在他们即将逃至出口的当口,外面突然枪声大作,又一伙人冲进工厂,对着四下里扫射,也没有放过屋顶上的人。
很快三方交火,屋顶上仅存庄颂松一人。另外两方,墨智机的火力也算强劲,很快就从措手不及变为主动进攻。同时,墨智机早就安排在外面伏击队伍也从外围包抄,理应外合打得对方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工厂一侧墙边。
“告辞!”庄颂松乘乱从气窗逃走。
冯藤卓和墨智机双方都没有出手,有意放他走,自然也不会再为难。
此时,麝月已经回到了冯藤卓身边,大家也是甚为高兴。现在所有人的目标就是中间这剩下的二十几个持枪蒙面悍匪。
“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吧。”冯藤卓看着最里面的一个男人:“妄布真正的老大。”
“你怎么知道?”对方发话,但用了变声器,只能听出性别是个男人。
冯藤卓淡淡说:“因为庄颂松放弃得太轻易了。妄布财大气粗势力也是急速扩张,他说放弃就放弃,只能说明一点,他根本不是妄布的创始人和真正老大,否则不会这样决绝和干脆。”
“哼,聪明人,他的确只是临时代理而已。”蒙面人说:“就像亚兰深钢的壳一样空。不过你们真的很厉害,竟然搞垮了亚兰深钢这艘航母级的企业。”
冯藤卓没有接他的话。
“你可知道为什么妄布要涉足亚兰深钢?”蒙面人自问自答:“打理它只为一件事,就是要它生财。你们知道,所有一切行动没有钱权的支持,就都是纸上空谈,空论而已。在这个过程里会有很多很多不胜枚举的违规操作,为了追求最大利益化,没有什么不能做的。正如你们一路所看到的,亚兰深钢的枝蔓已经深到了各个领域,你随时随地都有肯能碰到它,避无可避。就算今天亚兰深钢在s城垮了,妄布所积攒的财力依旧能再造一个亚兰深钢神话,再次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黑衣人越说越激动,似乎颇为得意。
“有个问题您也许是搞错。”冯藤卓淡淡说。
黑衣人眼中现出疑惑:“什么?”
冯藤卓说:“你的失败不是因为你的涉足广泛,而是你进入了不该进入的区域。在36这样看似没有规则的地方,实际有着更多不成文的规矩和法则。”
“的确是有些估算的小失误。”黑衣人还是不肯承认彻底失败。
冯藤卓直截了当地说:“你们没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黑衣人不快道。
冯藤卓淡淡一笑说:“妄布也好亚兰深钢也好,的确过去有着巨大的财富累积,但是到了今天这个田地,在财力上的消耗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至于权利结构更是离你们越来越远。”
黑衣人皱眉。
冯藤卓自信地说:“我对你现在的财力情况了如指掌,你只有不超过三千万的资产,这些钱必须用来应付在36区超出你预计的开支,每天都在烧钱。”
黑衣人继续皱眉。
“不用怀疑,也别死撑。既然你进入36区,那就意味着你所有想要掩盖的事物都有可能被挖出来。比如你的身份、背景、行踪……也许你在s城尚可保持一份神秘,可惜,你不该进入36区的范围,因为这里藏不住秘密。”
黑衣人直视冯藤卓的眼睛,也许今天是逃不出去了。
“在自保这一点上,庄颂松比你做的好,他至少曾经占有36区一席之地,保住了一些他不想叫人知道的秘密。你却一直高估了自己在s城的可能,看来,这次你要吃亏了。”
黑衣人呵呵地笑:“本来是想来提早看看手杖的,看来是失败了。”
“你刚才连庄颂松也要杀,看来他是知道你不少秘密了。”墨智机冷冷讽刺。
黑衣人愣了愣,似乎想到什么,然后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由于他带着变声器,所以这声音听起来就格外讨厌和难听。“你们……呵呵呵呵呵……我的确是看低你们两个人了。”他笑了会,突然直起身,指着两人的方向:“你们表面不合作,私下却早就达成协议,一个人先到这里假意和庄颂松交换人质,另一个则伺机伏击。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会选择合作?”
墨智机说:“偶尔合作也没什么不好,让妄布掉以轻心,瞬间绝杀,恢复36区的平衡,对冯藤卓或者对我而言,都是一桩好事,为什么不合作呢?”
黑衣人点点头,这个理由他倒是接受的。“你们是怎么发现庄颂松不是妄布的老大的?”
“其实这个问题庄颂的行为早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墨智机看着黑衣人的眼睛说:“如果庄颂松只是妄布的执行者,那么很多问题上他就没有决策权。孙桐和郭娉并不是庄颂松觉得适合采用的人员,但是她们还是和妄布签了合作协议,说明妄布的执行者根本不可能是庄颂松。”
“选错人了。”黑衣人呵呵干笑两声。
“选择和敌人交恶的人做手下固然不错,但是,她们两个的势力范围太小了,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把局面搞得更为难堪。”墨智机说:“庄颂松早就看透了这点,当你决定用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也就决定是时候脱离妄布了。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决定放走李若融,在对麝月的看管上也是极其松散,他为什么这样做?为退路铺路,终止交恶。今天的这场交易,他早已有多重考量和准备,他一路示好为自己全身而退铺路,继而让你粉墨登场,减轻他的离开负担,他成功了。相信他骗你到这里,一定是说‘手杖绝对到手了’,如此你才会贸然前来,他的掩盖功夫做的还真是不错。”
“他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黑衣人冷笑。
“那么现在如何?是你自己揭下假面具,还是我们替你?”墨智机冷冷问。
“休想。”黑衣人突然爆喝一声,紧跟着一侧墙壁传来轰然爆炸之声,一个巨大的洞赫然在目。黑衣人的手下立刻拿机枪扫射,一路护送黑衣人从洞口逃了出去。掩护的一堆人被打成了筛子堵在了洞口,恰好给了黑衣人足够逃走的机会。这些被瞬间秒杀的手下挡住了三分之一的洞口,外头的光冷冷透了进来,空气里充满浓重的血腥味。
“果然是个有准备的家伙。”墨智机看着洞口冷冷说。
“他没机会在36区兴风作浪了,他的势力现在缩到南边角落,快要被逼出36区了。”潘折压低声说。
墨智机点点头:“不用给他机会。”
“是。”潘折点头。
“最后你同意合作我深表感谢。”麝月已经救到,冯藤卓打算告辞离开。
“你运气不错,很快孙桐就发来了李若融的消息,而且我很快找到了她,所以我打算可以和你合作一下。”墨智机扫一眼博克明的脸,冷如冰山,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她没事就好。”冯藤卓笑笑说。
“我不会让她有事的。”墨智机再次扫一眼博克明,他依旧是冰山脸。
冯藤卓笑笑,心里想笑,你这醋吃的太奇怪了。
“对了,这个拿去。”墨智机让手下递了一只盒子给冯藤卓。
冯藤卓奇怪地接过盒子,打开眼前一亮,盒子里竟然是下半截手杖。他眨眨眼,略感吃惊。
墨智机不以为然道:“你说的北书府墨秀石我派人去搜了一下,在石头顶部的一个小山洞里发现这个透明的水晶棍子,应该就是你说的半截手杖。”
冯藤卓笑:“这个……是份大礼,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不用了,给我也没用,送你了。”墨智机耸耸肩膀大度的说,其实他心里却想,反正这玩意有一天你也会告诉李若融,到时候她又要想办法给你们拿来,还不如送给你,我告诉李若融这事的时候,她可是高兴的很,还是我赚了。
“多谢。”冯藤卓再次感谢。
于是,几天的事顺利完成,大家简单告别,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