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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可乐和鱼     禁域谜局txt下载     禁域谜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4、舞台剧《寻》(1)

    对于舞台剧,博克明向来兴趣缺缺。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反正没兴趣就是没兴趣,他不想找任何借口。

    道格剧院是齐名于徽安之才大剧院的知名表演场地,其出品的精良作品早已成为业界的标杆。

    看着台下的卖力表演的演员,鼓掌或许是对于他们这份气力最好的赞美。于是,难得博克明为台下的演员鼓了掌。

    这是一幕很长的舞台剧,历时3个小时,中间无休,启幕即开始,直到谢幕才算完结。这幕剧的名字叫《寻》,讲了一个父亲寻找失散儿子的故事,历时29年,历经各种苦难、欺骗、谎言、失落、希望……最后在一间医院,寻到已经成为主治医生的儿子。最后的结局是两人相拥而泣,儿子决定带父亲回家,拾回丢失29年的亲情。

    故事圆满落幕,剧院里掌声雷动,许多观众的眼角挂着泪痕,甚至有人已经泣不成声。

    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他不仅戳到了很多人的痛苦,也戳中了大部分人的泪点。剧院里的观众久久不愿散去,演员数次谢幕,才终于送完最后一波感动不已的观众。

    散场后剧院逐渐恢复了冷清,博克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了演员化妆间。他推门走进一间贴着1号化妆间的房间,目光与正在卸妆的年轻女人刚好达成对视。

    那个女人卸了一半妆,顶着两只黑洞洞的眼袋,眼神里充满被陌生人闯入的惊恐。但她也见过世面,很快从惊吓中恢复冷静,面露不快地问:“你找谁?这里是工作区,已经散场了。”

    “导演在哪里?”博克明冷冷问。

    “我叫安保人员了。”女人调高了点嗓子,话音才落,一把飞刀就钉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女人瞬间哑了,伸向化妆台上胭脂盒的手不自觉地缩了回来。

    “让导演出来。”博克明看一眼那盒胭脂,血红色的,因为淬了剧毒而愈发诡异。

    “别为难小演员,”屏风后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转而走出一名拄着拐杖,上了年岁的老人。她一头白发,穿着锦缎的旗袍,气质独特,卓然不群。

    博克明看向她,与她一黑一灰的双眼对视。他口气依旧冷硬,但也带着半分客气:“无意冒犯,只是想找您了解一些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老太太呵呵笑,摇摇头,又用那对不同色的眼珠上下打量博克明,问道:“你指哪桩?”

    “关于从前在飞跃马戏团的一些旧事。”博克明说:“您当时是马戏团的团长,所以,有些问题需要请教您。”

    老太太看一眼呆坐在一边的女演员,随口说道:“你的杀气太重,吓到我们剧团的首席小赵了,让她先离开去压压惊吧。”

    博克明冷冷让到一边,门口的位置就空开了。

    “您……”女演员还有点犹豫。

    “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害怕的。”老太太笑笑,示意女演员出去。

    “郭导,小心。”小赵用眼神示意桌子上的胭脂盒。

    老太太点点头,目送小赵出门。接着,她把椅子拖到自己身边,缓缓坐下,并将拐杖靠在一边的化妆桌上。“你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问了。”

    博克明开口说:“飞跃马戏团一共存在了十年,您做了6年的马戏团团长,成员一共30人。大约是三十年前,您的任期内,有一场特别的滑稽演出,叫‘自寻欢乐的小丑’,我想知道关于这个扮演者的详细信息。”

    郭导侧目看了眼博克明,眼神极其复杂。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双眉渐渐皱成一团,眼神中悲伤的情绪逐渐蔓延。过了很久,她才开口问道:“你和他认识?”

    博克明并不隐瞒,直接说:“不认识。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因为马戏团的记录里他的代号就是小丑。”

    “古时时欧洲宫廷,小丑是重要的角色;生旦净末丑,丑角依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是,这个扮演小丑的人却连名字也没有被保留下来,你不觉得奇怪吗?”郭导突然反问一句,先发制人。

    博克明不紧不慢地说:“三十年前档案记录保存手段较为落后,无法完整保存‘飞跃马戏团’的全部资料也可以理解。就现有资料显示,这个马戏团至少三分之二的人是没有名字,只有演出角色的,比如,驯马师,踩高跷,钢索等,没有名字可能就是当时的习惯。”

    郭导笑笑,叹口气说:“因为不出名,所以没有名字,就算有名字,也没有人会记住。但是,‘自寻欢乐的小丑’是当时的热门剧,难道会没有人关心这个演得惟妙惟肖的演员的名字?这不符合常理。”

    博克明挑挑眉,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细想过。

    “你今天来,没有一点收获想必是不会离开的。”郭导笑笑,继续说:“不如我们互相回答对方的问题,看看在没不存在冲突的情况下,是不是可以两清。”

    博克明点点头,心里明白,这老太太要开始算计了。

    “一问一答好了,”郭导再次先发制人:“为什么来找我,或者说,茫茫人海,为什么选择一个已经不做马戏团团长很久的老太太发问。”

    博克明如实回答:“我在调查一桩案子,关于一个三十年前的扑克脸的小丑。”

    “这是一个很泛的命题。”郭导眨眨眼。

    博克明点头:“查找起来的确不容易。但是,据我调查,以前的小丑多是以滑稽表演出场,而以扑克脸这种非常欧化的角色进入公众视线的表演团队非常少。”

    “听上去很有趣。”郭导笑笑。

    博克明继续说:“一开始调查了一些草台盘子,对于这些散团的调查我没有任何发现。于是,我继续从在册的马戏团入手。在调阅了36区在册的马戏团资料之后,我发现,三十年前,只有飞跃马戏团曾经上演过扑克脸小丑的剧目,等到‘自寻欢乐的小丑’爆红以后,才陆续有马戏团效仿,纷纷出现扑克脸小丑。一切寻觅从源头开始,往往能抓住最重要的关键点,所以今天,才会冒昧找上门来向您请教。”

    “的确,‘自寻欢乐的小丑’之后,扑克脸小丑扮相才逐渐在市场上被观众认可,也算是飞跃马场的一种创新了。”郭导怀旧地说。

    “那个小丑叫什么名字?他的详细信息?如何才能找到他?”博克明不失时机地发问。

    “你这是三个问题。”郭导呵呵笑,然后正色道:“他的名字不配被我叫出来。”

    博克明微微皱眉,从郭导的眼神里看见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

    “你对我又多少了解?”郭导突然问。

    “今年70岁,做过6年马戏团团长,然后做了三年报刊编辑,后来进入戏剧界,从事舞台剧编剧工作。42岁写了著名喜剧《颜》,一举成名。至今仍然活跃于戏剧舞台的编剧和导演,享誉海内外。”博克明报流水账一样讲了一遍,突然目光一冷:“我已经回答你两个问题了,你的回答呢?”

    郭导笑笑,点头:“飞跃马戏团的小丑因为‘自寻欢乐的小丑’这个演出而成名,赚了不少钱,也有些名望。只是无奈,后来效仿者众多,加之没有新剧,这个扑克脸小丑也就红了一时,之后再无起色,依旧是一名小丑。”

    博克明听出了她话里对这个小丑的轻蔑。

    郭导继续说:“加之他之后行为不端,没两年就花光了所赚的费用,又成了穷光蛋。之后剧团不景气,每天都是为温饱奔波,大家纷纷离开另谋出路,小丑也走了,再没有回来。”

205、舞台剧《寻》(2)

    博克明想起指明针的暗示语,开口说道:“也许他只是把纸业当做外套,不过是为了温饱,才担任这种他自认为并不适合担任的制造愉快的角色。”

    郭导微微皱眉,看向博克明:“你……见过他?”

    博克明摇头。

    “他好像的确是不喜欢小丑的这份工作,似乎也说过职业只是外套,随时能够脱掉与更换。”郭导回忆着:“微笑着把精彩传递不好吗?和舞台下的观众一起欢乐,不是每个演员都在追求的事情?”

    博克明说:“看待事物不同而已,没有对错之分。他认为精彩是被玩弄了,您却觉得是传达,本身出发点就不同,自然无法达成共识。”

    “也是,”郭导冷笑:“要不是画了微笑的嘴,他的臭脸都能拉长的挂到地上了。”

    博克明听得出来,郭导对这个人的意见非常大,即便是三十年后也无法消除那种根深蒂固的讨厌。“现在去哪里可以找到小丑?”

    “人不丑心却是丑的。”郭导又开始自说自话了:“这种人连畜生都不如,却过着舒适安逸的日子,不愁吃喝,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平?”

    博克明皱眉,觉得话题有点偏了。

    郭导苦笑:“所以说,公平这种东西,还不如自己动手创造。”

    “这里不是舞台,您能说白话文吗?”博克明冷冷说。

    “去街道上看看,每一条街巷,每一个伤心的转角,或许,就会有你想要的答案。”郭导缓缓起身,身体都在不自觉地颤抖:“任何事情,都有着你所不能控制和想象的联系,他们让你开怀的今天,也可能是让你痛不欲生的明天。”

    “什么?”博克明越发奇怪,这个老太太的行为太古怪了。

    “人们总是徘徊在懊恼的角落,钻进去,钻不出来,钻出来,释不了怀。”郭导苦笑,撑着拐杖走向门口。她并没有更多内容要告诉博克明,她只是个孤单的老太婆,想要快速离开绝望伤心的场景。

    博克明似乎也并不想去为难一个神情如此落寞的老太太,他让到一边,看着老太太颤抖着双手缓缓打开房门。一瞬间,他的手掌拍向房门,郭导大惊,以为他要动手,刚想反抗,却感觉脑袋被他一只大掌生生压了下来,差点撞上大理石的地面。紧跟着一排子弹从头顶一溜烟飞射过去,一阵寒意顷刻间从她背后冒出来。

    “进去。”博克明低吼一声,拉起已经六神无主的老太太跑向房间最里面,紧跟着又是一排子弹“突突突突”的朝着脆弱的门板打去,木屑飞溅,房间里充斥着浓烈的硫磺和烤焦的木头味。

    首席化妆间有五六十个平方,摆着几排专用服装,横七竖八成了很好的视线遮挡。“这里有后门吗?”博克明扶着老太太,一手握着墙,警惕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只有一间贵重物品储物室!很牢固的钢铁们!进去就能叫救兵了,里面有报警系统!”程导指转弯的地方,那里有一排窗,左侧看不见的地方有间储藏室。

    “我送你进去,”博克明看一眼窗口,他知道那里才危机四伏。

    “你呢,年轻人,一起躲进去?”程导焦急地说。

    “你还没有发现吗?”博克明冷冷说:“这里射击的声音差不多一幢楼都能听见了,但是现在既看不到你的安保,也未见有人来增援,说明什么?”

    程导微微皱眉。

    “你的人不是被他们灭了,就是被他们控制住了,你必须从外围另外找增援来救你。”说完,博克明再次看一眼窗口,找准时机,压低声说:“就是现在,走!”立刻扶起老太太,替她挡着窗户的一侧,向着出窗边的方向疾步而行。

    正当他们走过窗子附近的时候,“嗖”一声,子弹穿透玻璃朝着程导的脑袋的方向精准射击。博克明反应极快,他瞬间将老太太往后一拉,子弹便顺着她鼻尖飞过,博克明二话不说,拔枪向窗**去,他的子弹正和对方再一次射击的子弹在空中撞个正着。两枚子弹在半空中相撞,在窗口附近炸开了花,硫磺味浓烈得化不开。

    马不停蹄,博克明拉着老太太一路枪淋弹雨俯身跑到储物间门口,此刻子弹已经无法射击到他们,但是门口已经有进入的脚步声,追兵已到。

    程导快速按下指纹识别扭,门缓缓打开,博克明立刻把老太太塞了进去,并火速关上房门。此时,他面上寒气升起,眼神里露出暴戾的神色。

    第一个冒头的入侵者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子弹就穿过他裸露在外的脖子,瞬间毙命!第二、第三个冲进来入侵者举枪向着铁门的方向一阵乱射,等他们停止扣动扳机,才惊讶的发现,门口人本没有人。紧接着,他们感觉脖颈处一阵剧痛,紧跟着鲜血喷射而出,两人抱着脖子倒地,才看见身后的位置站着一个杀气极重的男人。他们定格的瞳孔里,看见他的同伴,被一个握着手枪的冷面男人一枪一个瞬间毙命。

    踏着尸体走出去,博克明的寒气瞬间让靠近他的事物立刻凝固。破碎的门口已经没有一个伏击者,对于这个杀手的做派,那些人不仅知难而退,或者为了保全自己,宁可选择立刻撤退。

    踏着满地碎屑,走出主角休息室,外头的走廊里也是一片空寂。明亮的顶灯将整条走廊照亮,四下里没有一个人,一个演员,一个粉丝,一切都安静得出格,反常得离谱。

    这样的走廊,让博克明突然回忆起那次被袭击后入住的医院,也是这样漫长的走廊,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一切成为他和李若融关系的分水岭。从此以后,断了联系,断了念想,断了缘分。

    博克明垂目,一种由来已久的愤怒在胸中燃烧,但是很快,这种愤怒被一种更为残暴的分子占据,当他再次抬起眼皮的时候,他脑中盘旋的是“一个也别想走”。

    于是,他迈开坚毅的步子,正式进入走廊区域。那些伏击在屋顶、门口、装饰墙内侧、楼梯口等等地方的袭击者,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都成了他刀下的亡魂。

    从二楼杀到三楼,那些伏击者已经完全不是来袭击谁的,转而成为一种迫不及待的逃亡。没有人在包围圈伏击,所有人都只愿意做一件事,疯狂得朝着各个出入口跑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幢危急四伏的剧院。

    从三楼步入四楼,已经彻底没有伏击者了。博克明之所以还在往前走,只是因为,还有一条顽强的影子在做最后的挑衅。

    再次进入冗长的走廊,博克明的步子稍稍放缓了不少。头顶的灯忽明忽暗,照得整条走廊都阴晴不定起来。当他走到走廊三分之一的地方,他的飞刀先行一步飞入过道之内,只听得乒乓声响,似乎是打到了什么东西。随着刀子落到地上,即刻被切开的原形小球一并掉到地上,散作几团紫色的烟,游荡在空气里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半颗才消散,地板上铺设的漂亮地毯已经灼出几个黑色的洞。

    博克明并没有在意那些烟,踏着那些黑点走了过去。突然,灯火一阵急速跳动,一秒后用,悉数黑了下来,走廊里一片漆黑,危机起伏。

    紧跟着,一条鬼魅的影子绕了上来,寒光正向着博克明的胸口刺去。博克明侧身让过,耳朵敏捷地捕捉到身后异动,另一条绕上来的身影伴随着一点古怪的味道向他砸来。博克明屏气凝神,突然脚底发力,向后撞去。直直把身后使毒之人撞到一侧墙面之上,半天没了声响。

206、舞台剧《寻》(3)

    第三条鬼魅的影子紧随而来,博克明的视力已经完全适应黑暗,配上他灵敏的听觉,那条影子简直是自寻死路。他飞刀出手,那个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发动,就被钉出数米之外,扑腾两下就不动了。

    没有给再多人机会,博克明重新没入黑暗之中,那些等待已久的攻击者们,只感觉周身寒光闪过,致命处一阵钻心剧痛,纷纷落到地上,翻滚着,扑腾着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踩过那些扭动的躯体,博克明伸手抓住从身侧试图逃走魅影,毫不犹豫将之向着左侧一扇刚刚合上的门上砸去,只因为一秒前,他发现有一个影子趁乱跑了进去。

    那个人的后背重重撞在门上,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门和他一起被彻底损坏。踩着一地木屑和那个苦苦**的躯体,博克明步入那间房子,

    窗外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出来,主谋。”博克明终于发声,从房子一侧传来回应,他估摸着这间房间得有五六百平米,在这个宽阔的平层空间,他能清晰感到有两个不一样的气息。

    摸出飞刀的一秒里,他已经锁定了房子一角隐藏的身影。不需要寻找准确的射击点也能让他瞬间消失。博克明没有多犹豫,飞刀出手,向着那个方向砸去。

    对方似乎也有些分量,擦着刀面让过,只是损失几根发丝。但是不曾料到,他才躲开一柄飞刀,紧跟着三把刀同时到来,着实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向后仰逃躲避头顶飞刀,左侧让出心脏方向的刀,无奈,右侧紧随而来,只能硬生生让它扎进手臂里。不料,这刀力十足,直接穿过他的皮肉飞出手臂,硬生生钉在身后的墙壁上。紧跟着,鲜红炙热的血液快速顺着手臂留下,剧痛难忍。

    “哼。”博克明在黑暗里一声冷哼,飞刀再次出手,依旧是同样的进攻方式。

    黑暗里的人影抱着受伤手臂,疼痛之下思绪有点混乱,反应也随之变换。头顶的飞刀她再次采用向后仰的方式躲避,却感觉飞刀擦着脸颊而过,瞬间,脸上血流如注,疼痛难忍。接着是左侧的刀,他小心躲过,也是仅差几厘米的距离。他心里暗骂,只是来找郭导演的,怎么碰上这个家伙了。然后,他的右手肩膀部分再次感受了飞刀而过,血脉隔断,血流如注,痛不欲生。“嗯~”吃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鼻息,踉跄着向后退去,却感觉前方的男人似乎又要发刀了。

    博克明第三次刀并没有对准那个人,而是向着肩膀后侧飞去,紧跟着他回身,两把刀分两路攻了过去。

    “啊~”第二把刀似乎还是碰到那个人,黑暗中他发出一声惊呼。

    博克明眉头微皱,再次丢出一把飞刀,生生将自己前面丢出去的那把刀打落。他快速栖身上前,一把抓住黑暗里的影子,眼角瞥见刚才受伤的人正从门口跑出去。不及去追,他手臂用力,把手里那人的手臂抓得生疼,黑暗里冷冰冰发话:“郭娉,你怎么在这里?”

    “放开我。”郭娉甩开她的手,并向后退了两步。

    外头突然一阵惊雷,把双方难看至极的脸色抹上了一层更为诡异的色彩。

    “受伤了?”博克明感觉手心里有有水渍,想是飞刀出去,还是没有完全收住,伤了郭娉,他有一丝担忧。

    “博克明!”郭娉突然喊了一声。

    博克明微微皱眉,却未设防,只觉得一阵风向着脸上扑过来,他快速屏气凝神,身形已在三米之外。黑暗里,他望着郭娉的身影朝着出口的方向飞速移动。他知道,刚才那是致命的毒药,郭娉并不是因为误会才和自己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他们都是有目的而来的。

    飞刀定在窗框上,生生定住了郭娉的动作。博克明的声音在黑暗里寒冷至极:“不是首领派你跑到这里来的,你来做什么?你和外面那些人什么关系。”

    “不需要向你介绍。”郭娉扶着肩膀,背对着博克明:“你可以直接出刀,不用假惺惺问东问西。”说完,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不会有下次了。”博克明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冷冷收起刀,看着郭娉步履蹒跚地拐出房子。

    外头又是一声惊雷,把房间里点得发亮。

    博克明走到窗口,原来这剧院太深远,连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也未知晓。他不假思索地推开窗子,外头哗哗的雨声瞬间撞了进来,还有清冷的空气也一并灌了进来,叫人瞬间醒脑。

    大雨再次让人想起很多过往,那一次寻找陨落街的升腾,那一次在屋檐下如此亲近……现在都成了不能说的痛。

    窗外如幕布般的雨,隔绝了近与远,真与假,却无法隔开现实与真实。窗外的冷雨疯狂地争先恐后的闯进来,透着张扬的寒气,更像是无休止的挑衅。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博克明撩起袖子,双眉紧蹙地盯着右手手臂内侧,几条经脉清晰分明,因为刚才剧烈地打斗兀自强劲地跳跃着。他想起冯清清和他说过若线似乎加重的事,现在,透过这一场激战,证明着一个事实,那些强效的镇醒剂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想要控制情绪,只有靠自己残存的理智的。

    不能再爱了,这不是事实,是板上钉钉。博克明垂目,任由冷风冷雨把自己淋湿。有时候,人不是不能面对失望,只是还未习惯不甘心,此刻,他的心情就像被大雨淋湿后的潮湿,无法理清湿黏的思绪。事已至此,有些事情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威逼着自己出亲手去瓦解。没什么相信不相信,也许结束了才能更自由和任性。

    “年轻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背后出现了程导的声音,紧跟着电也通上了,房子中间的圆顶灯闪了闪,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你的救兵来了?”博克明没表情地问。

    “来了,已经把整幢剧院保护起来了。”程导回忆着刚才惊心动魄地一幕,心有余悸。

    “其他演员也没事?”博克明又问。

    程导回答:“都被关在一楼仓库,都被解救出来了。”

    “他们果然是只针对你的。”博克明暗想,回头挑挑眉说:“毕竟是36区,不安全。谁知道你写过什么剧本得罪过什么人,多找点安保公司的人保护着,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说完,侧身就要离开。

    程导拉住他,奇怪地问:“我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你就走了?”

    博克明淡淡地说:“你回答我的时候都表情很痛苦,说出来也许就是痛心疾首了。算了,别勉强了,我急脾气,讨厌听挤牙膏的事,也讨厌别人哭哭啼啼说过去。”

    程导哭笑不得:“你还真是怪脾气。”

    博克明点点头,走了出去。

    “等等。”程导追出去:“你挺像我儿子的性格,倔强冷傲,不合群,脾气臭,但是关键时候会保护人。”

    博克明不客气地说:“你不是没结婚,不婚不育主义嘛,怎么又跑出个儿子?”

    程导严重流露出先前一样的伤感,她忧伤地说:“36区有一个叫万蛇路口的地方,也许你要的答案就在那里。我并不想提那个地方,但是,我必须对你的救援表示感谢。”

    “保重。”博克明依旧口气冷硬没有表情,带着一身寒气,走出了道格剧院。

207、万蛇口

    昨夜一场冷风冷雨,让很多事情变得清晰又模糊起来。为什么会在剧院里遇到郭娉?为什么她成了组织事件者,而不是助推者?为什么,那个逃走的身影如此像孙桐?郭娉和孙桐结盟了?太多问题无从解答,答案却又如此明显真切。

    博克明开着车,目的地是万蛇口。驾驶着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踩得有点猛,车子一连超了五六辆同样速度不慢的车。

    坐在副驾驶位的冯藤卓感觉出车速的变化,他看一眼右侧一辆带着明显挑性意味赶上来的车,笑道:“不用很着急,万蛇口不远。”

    “哦。”博克明的脚稍稍离开油门,车子缓了下来,右手边的那辆车飞速超过,车上传来一阵欢呼。

    关于昨天遇到郭娉的事情冯藤卓已经知道了,他没有想到郭娉离开自己的团队会转而投向庄颂松,如此一来,以后在敌友关系上会非常难处理。冯藤卓有些不明白,就算郭娉没法获得博克明的认可,但也不至于要脱离团队与所有人为敌,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突然性情大变?

    “想什么?”博克明看着前方问:“郭娉?”

    冯藤卓点点头,叹口气说:“遇到她能避则避,我不希望是我们这里出手伤了她。”

    “知道。”博克明停下车等红灯,他点点头,突然掏出枪,对着冯藤卓一侧的窗口连开两枪。停在右侧一直挑衅不断的车子的前轮瞬间就爆了胎,连着反光镜也碎成了渣。在车上的人一脸惊异的表情里,博克明发动车子,继续前行。

    “别为这种人浪费子弹。”冯藤卓笑笑说。

    “应该爆他们的头。”博克明踩了把油门,车子火速地飞了出去。

    期间,冯藤卓接到了费的电话。

    费在电话那头诉苦说:“首领,歌颂者这道题目好难啊,36区三十几年来剧院有增无减少,大家一直以来都有看剧的习惯。关于歌颂者,很多人都说可能是个角色,并没有实指。而且歌颂者这种角色设定也很常见,我们看了两百多部剧本介绍,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范围有点大,找不到下手的关键点。”

    冯藤卓听完安慰道:“没关系,线索查不到就先休息一下,不用太勉强。歌颂者这一块放到最后查,你们先不要太深入跟进了。”

    费回答:“知道了。”

    冯藤卓点点头:“先这样,我先去办点事了,拜拜。”

    二十分钟以后,万蛇口就出现在了眼前,一条连着六条街道的中心路口。所谓万蛇口其实并没有蛇,一条蛇也没有。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名字,全因为这个中心口连着六条蜿蜒曲折的马路,加上安全岛上的巷弄众多,而那些巷弄的出口必然有一条是对准六条马路交叉口的中心。从上往下俯瞰,犹如无数条蛇朝着同一个方向游移,“万蛇口”的名字由此而来。

    将车停在路边临时停车场,博克明和冯藤卓下车。他们站在其中一条马路口,向着周围五条马路查看。此刻,车流不息,人潮不退,万蛇口正处于极为热闹的状态。

    “确定是这里?”冯藤卓看着四周问。

    博克明肯定地回答:“郭老太太说‘万蛇口’绝对不会错。”

    “这里不仅并没有和小丑有关的人或者事物,她这个答案给得有点特别。”冯藤卓思考着说:“按照你的描述,她并不想给我们任何答案,只是因为在她遇到袭击的时候,你出手相救,所以才有了万蛇口的答案。”

    “是的。”博克明点头:“她说那个小丑不配让她来叫出名字。听她的口气,对这个人相当厌恶,看她的眼神,又好像提到这个人让她很伤感。”

    “过去的资料里一点关于小丑的内容都没有吗?”冯藤卓问:“按理说,当时他也是红极一时的。”

    博克明回忆着调查资料说:“没有。资料显示,当时虽然小丑的表演很红,但是也只是以马戏团压轴节目的名义在外做宣传,并不需要出现演员的名字,只要提这个《自寻欢乐的小丑》的节目名就可以了。这和现在一部戏红就红一、两个人不同,表演者隶属马戏团,马戏团只会提供当红剧目,但是不会特别去捧某一个表演者。”

    “所以没有名字。”冯藤卓点点头,看一眼车流不息的马路。与万蛇口相连的马路有一根单行道、三根四车道、两根六车道三种,虽然这里岔路较多,但是也不过是个交叉口,并没有看到任何特别事物或者人。

    博克明也在观察,他相信郭导虽然脾气有点古怪,但是绝对不会说无用或者欺骗人的话,如果她不想说,大可以不说,没有必要说一个假地方,闹着玩。

    “会有什么呢?”冯藤卓看着,到处是街巷、商铺、车流、小摊、随意行走的人群……到底有什么特别呢?

    博克明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起来:“我记得当时郭老太太说过一句话‘去街道上看看,每一条街巷,每一个伤心的转角,或许,就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转角?伤心?”冯藤卓重新审视着街道:“会不会这个演小丑的和郭导有过一段……过往?”

    博克明愣了愣说:“应该不会吧……老太太都七十多了,三十年前大概四十岁出头,那个演小丑的虽然没有名字,但是宣传的时候是说十八岁超凡少年,这姐弟恋也太不靠谱了点吧,而且还是在那个年代。”

    冯藤卓无奈笑:“应该不会。转角?伤心?感觉,有点偶像剧的味道。好吧,别想偏了。”

    “我到中间去看一下。”博克明觉得也许走到万蛇口的中心会有答案。当下,他身形一动,走进人群,斜刺里快速窜到了路中间,一步登到万蛇口中心位置的平台上。

    但是博克明此刻站的位置是个平面,观察了半天,只看到车子从眼前不停擦过,就是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博克明毫不犹豫地就攀上了身后的电线杆,三五下就站到了顶端。好在这里是36区,你就是从电线杆上飞下来也没人会搭理你,你管你窜,别人管别人走路,互不相干。

    站在电线杠顶部,俯瞰四周,一切都变得越发清晰起来。四周的马路和小巷蜿蜒曲折,真犹如无数条蛇向着中心的位置涌动。所有一切都变得非常小,移动的人群,疾驰的车子,此刻都像微缩镜头下一样,变得带了点卡通的色彩。博克明无心观赏,他的目力只是搜索他认为不寻常的事物。“伤心的转角”或许真的是郭导给予暗示的关键词语。

    博克明仔细观察这每一条街道,两条六车道的马路两侧是老厂房,长房门口停着各种小轿车、卡车、运输车……那些工人忙碌的身影和行色匆匆的路人交织在安全岛,形成了一副动静变换的有趣画面。三根四车道马路,一根周围是林立的商铺、两根则是星罗棋布的民居,它们的建筑高度都不超过三层楼,从上看,楼是点,人也是点,无数点与点融汇到一起,有一种密集过度的感觉。最后,唯一一根单行道则由各色商铺和无数布料点组成。它是36著名的布料轻纺织市场,内里还有几家染料房,从上往下俯瞰,那几块红、蓝、黄的色块就是燃料池,还有那些细长的缤纷色彩,正是染完待晒的布料。每天这里吞吐的客流数字庞大,许多知名设计师都喜欢到这里来选择布料。

    “转角到底有什么呢?”博克明仔细审视着每一个角落,就在他扫过单行道书报亭的时候,他的目光定了下来。

    书报亭半米远地距离,有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坐在地上,他低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在他的胸口摆着一块牌子,牌子上似乎还贴了一张照片。

    不上来看看,这个地方真是容易被忽略。博克明暗想,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不是要饭的,博克明做了判断,他的目力好得惊人,无奈这个男人半侧而坐,他无法看到牌子上写的字。但是,这个灰白头发的男人面前即无要饭的碗,也无一张钱币或者硬币,加之这条路上的人川流不息,不可能不给一个要饭的一个钢,当下他认为应该过去看看。

    且去看看。博克明下到地上,火速回到冯藤卓身边。“去单行道看看首领。”

    “哦?”冯藤卓看向单行道的方向,那里有个书报亭,人挺多的走来走去,其它再无特别。

    “走过去看看。”博克明说,转身向着单行道马路的书报亭走去。

    穿过两条马路,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书报亭边,走过书报亭,立刻就看见了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

    两人走到那个男人的跟前,那是一个头发灰白,满良皱纹,眼神落寞的男人。这个男人与其说是伤感,不如说他是木纳,他的眼睛里什么情绪也没有,或者说不要说伤感了,就是连一丝波动也没有。

    此刻,博克明终于看到了他胸口的牌子上写的字。那是一块已经旧的有些破烂的寻人启事板。板子的左上方贴着一张男孩的照片,年龄大约在3岁左右。寻人启事的内容大致说,这个男人叫何扬名,大约25年前,他3岁的儿子在轻纺市场附近玩耍时候被人拐走,当时是夏天,孩子剔寸头,穿着背心短裤,衣服上有小菠萝图案。孩子左小腿处有一块多边形、5厘米大小的红色胎记,望知情人看见能予以告知,必有重谢。

    伤心的转角,难道是他?冯藤卓看着寻人启事牌暗忖。如果这个男人是当时马戏团的当红小丑,那么他今年有48岁,可是,按照现在看到的这个人男人,少说也有六十岁了吧,似乎年龄上有点对不上。

    “打扰一下。”博克明看着眼前的那人说。

    坐在地上的何扬名没有丝毫表情,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冯藤卓语气平和地开口。

    何扬名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博克明看一眼何扬名,再次开口说:“飞跃马戏团郭团长你认识吗?”

    当飞跃马戏团五个字出现的时候,何扬名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而郭团长三个字则彻底点醒了他。何扬名抬起一脸沟壑的脸,惊异地说:“你们见过她了?她说了什么?她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吗?”

    何扬名认识郭团长,那么他们此行就没有错。何扬名激动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还没有原谅我吗?”何扬名突然激动地起身,拉着博克明的手臂,泪流满面。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冯藤卓提议。

    “好……”何扬名没有拒绝,他收起胸前的牌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跟着两人离开这个已经坐了一上午,或者说是坐了几十年的路口。

208、旧事(1)

    三个人找了一间咖啡馆坐下。在服务员惊异、嫌弃、无奈的眼神里点了三杯饮品。

    此时,外头隐约又下起绵绵细雨,人们行色匆匆,面容冷漠。

    看着一杯热拿铁摆在眼前,何扬名双手捧上去,接着杯壁的余温让自己冻僵的手稍稍暖了暖。他神色落寞而孤寂,充满了绝望与无可奈何,只是因为想到了飞跃马戏团和郭团长几个字,才突然感觉有了些许希望。“你们……见到郭团长了?她说了什么?”何扬名恢复理智,说。

    冯藤卓回答:“郭团长让我们去街道上看看,每一条街巷,每一个伤心的转角,所以我们就找到了你。”

    何扬名瞳孔一收一缩,似乎是被触到了什么致命的事件,他快速掩盖过去,眉头又不经意紧紧皱了起来:“她也没有走出来呀……”

    冯藤卓思考着,如果问走不出情感?这似乎不符合他们两人的年龄差距,“也没有‘走出’,难道说程团长和何扬名经历了相同的事情?

    冯藤卓正自思量,博克明开口先发制人:“郭团长说你的名字不配由她说出来。”

    “果然,她没有走出来。”何扬名点点头。

    “她的孩子也没找到吗?”冯藤卓试探性地问,他需要确认一件事。

    何扬名痛苦地摇头。

    原来程团长曾经有个一个孩子,冯藤卓看着何扬名继续说:“是你弄丢了她的孩子?”

    何扬名的瞳孔再次极速收缩,他鼻孔微张,痛苦地吞吐着空气。他再次抬头,已经泪流满面:“对不起,当时出于无奈,才卖了她的儿子。”

    何扬名卖了郭团长的孩子,这个答案让冯藤卓和博克明极为震惊。怪不得郭团长不愿意提这个人的名字了,夺子之痛,一辈子都不可能愈合的。

    “她捧红了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她?”冯藤卓不解地问。

    何扬名苦笑,说出了几十年前的一段过往。

    30年前何扬名18岁,因为特别聪明,加之飞跃马戏团创新不断的精神,他成为马戏团的最为卖座的节目《自寻欢乐的小丑》的主角,红极一时。可是当时,18岁的何扬名还处在一个悸动的年龄,他不喜欢马戏团,更讨厌把脸画成扑克去取悦观众。在他的心里,他向往更广阔的天空和未来,他不想被困在这间小小的仅三十人的马戏团里。

    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无奈。为了温饱、为了养活家里那么多张嘴,他必须担起男人的责任,出来工作、赚钱、养家。而当时,除了会一些杂耍之外,何扬名并无一技之长,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屈居于飞跃马戏团。即便是后来成名,他依旧不开心,因为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和环境,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寻欢乐的小丑”正是他无奈人生的一种写照。

    在当时,并没有人知道何扬名内心的真实感受,马戏团培养他,捧他,寄希望于他,一切都是为了他旋转着。在当红的两年里,何扬名还是尝到了不少甜头,比如所有人都尊重他,姑娘们喜欢他,到手的花红让人心情为之开朗。所以,开始的两年,他是不乐意的,却是过得很顺心的。

    但是,随着其他马戏团纷纷效仿,飞跃马戏团的当红节目很快成了各个马戏团的当红节目,看戏的人少了,分的红也少了,平时围着的姑娘们也少了,这种心理落差来的太快,当时才二十岁的何扬名无法及时适应,他开始消沉和陷入无休止的埋怨。那个时候,讨厌扑克脸的小丑的想法再次回旋在他脑海,他知道,他依旧是不喜欢这份职业的。

    依然是现实,他无法摆脱。必须养家糊口,必须为了取悦观众变成扑克脸,画上大大的笑脸,收起内心的哀伤。红过的何扬名无法平衡过往辉煌与现实的落寞,加之有钱的时候他沾染了赌博的恶习,马戏团那点微薄的工资已经很难维持他每日一赌的特殊爱好。于是,有一天,在和一帮赌友们一起输光了一个月的工资以后,有一名赌友提出了拐卖孩子换钱的想法。这个赌友说,他有路子,只要他们提供孩子就成。没有细想,甚至没有片刻的思想斗阵,何扬名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就走上了一条拐卖儿童的不归路。那时他二十一岁,拐卖的第一个孩子才刚满月。

    从此以后,何扬名就以马戏团为掩护,表面是一名表演者,暗地里却是一个贩卖儿童的恶徒。如此他一干就是3年,前前后后他卖掉了29个孩子,其中二十个是拐骗,9个几乎是明抢。其中,有一个孩子在自己门口玩耍,因为和何扬名很熟悉,叫着叔叔跟他着离开,从此再无音讯,这个人便是程导独自抚养的3岁儿子,现已无处查找。

    时间如梭,何扬名25岁,家里给说了一个媳妇,他去见了,双方都很称心,两人很快便结了婚。一年后,儿子呱呱落地,何扬名高兴地眉开眼笑。而此刻,他也早已经离开了飞跃马戏团,找了一份修车铺的活,一年前就不干这贩卖儿童的买卖,也和过去的赌友断了联系。他想要开始新生活,他对新生活充满希望,他忘记了他断送了29个家庭的希望和生活。

    一眨眼,何扬名28岁,儿子3岁,天真可爱,讨人喜欢。他在修车铺干得有声有色,正打算自己出来开一间铺子另起炉灶。

    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何扬名的新房子装修完毕,带着妻子去轻纺市场买些窗帘布。一家三口高高兴兴来到万蛇口的轻纺市场,穿梭在各色画布与斑斓的窗帘之间,为着新的房子,新的生活,他们的脸上挂满了向往的神色。而此刻,无数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的举动,随时准备行动。

    当何扬名和妻子拿着大包小包的窗帘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突然有个冒失的小孩撞到了他妻子的身上。抱着孩子的妻子由于惯性向何扬名倒去,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瞬间都扑倒在了地上,那几包窗帘布也撒了开了,铺的到处都是。紧跟着,有好心人涌到他们身边,有人扶大人,有人帮忙抱孩子,还有人替他们捡窗帘。就在何扬名对这些好心人万分感谢的时候,突然,他发现孩子没有了。

    孩子不见了!周围所有人的都说没有看见谁抱了孩子。何扬名疯了一般在市场里寻找,每一家铺子每一条街巷,然后,孩子没有一丝影子。何扬名终于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了曾经被他抱走的孩子的家长们的痛苦,那种绝望和心痛是这个世界最悲伤的感受。

    何扬名发疯一样寻找,他曾经连续三十天去市场找孩子,也不间断在市场周围举牌子寻求目击者的帮助,然后,时至今日,这个孩子都没有任何音讯出现过。

    一年后,有一天,他的妻子突然向他提出离婚。一开始,何扬名以为妻子只是因为孩子丢了而伤心欲绝或者怪他,但是,妻子离开的那天,她说的一句话让何扬名突然感觉,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

    那天,妻子面带绝望,眼神厌恶地看着何扬名,冷漠地说:“我怎么会找了你这样的畜生!你连认识人的孩子都不放过,你到底毁了多少人家?”说完,她提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刻,何扬名突然想起他贩卖儿童的经历,也想起他那一次因为筹措赌资,无奈向着飞跃马戏团团长儿子下手的事情。他急需一个答案,他想知道他的孩子的下落。

209、旧事(2)

    他飞奔到马戏团,但是,那个被他抛弃的马西团早已经不存在了。他不得不花重金寻找郭团长,终于,在两年后,他获得了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郭编辑的下落。

    何扬名疯了一般跑到郭编辑的住所,终于见到了这位曾经把自己当儿子一样看待的郭团长。

    “孩子在哪里?”何扬名大声质问。

    “你记得我的孩子在哪里吗?”程团长表情淡定地问:“你记得,也许我就记得。”

    何扬名痛苦地说:“团长,大人间的恩怨不要拿孩子来出气,求你,孩子到底在哪里?”

    “畜生!”郭团长表情愤恨,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你的孩子是孩子,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得罪你了?我得罪你了?你不配跟我说什么道理,我要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呢?”

    何扬名被问到哑口无言,他步步后退,他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因为他根本不记得孩子给了哪个二道贩子,自然也不会知道孩子的下落。

    郭团长闭起眼睛痛苦地说:“都是三岁,就让他们的命运交替吧。”

    何扬名呆了几秒,突然想到什么,他一下子跪到郭团长的脚下:“团长,你既然能查到孩子卖掉的事,你应该是见过孩子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郭团长一脚踢开他,冷笑:“是啊,我见到我儿子了,他今年9岁,长得白净可爱人见人爱。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记得是马戏团演小丑的何叔叔带他去看狮子,然后他就被送到了另一个不认识的阿姨手里,然后他就哭了睡,睡了哭,就到了现在的这户律师家庭。”

    何扬名感觉有了希望:“您见到他了,6年的损失我愿意倾力赔偿。”

    郭团长再一次冷笑:“赔偿?你怎么赔偿?6年过去了,什么事都变了。孩子已经快认不得妈了,我的心已经完全碎了。”

    何扬名激动地说:“已经找到了,您都见到了。”

    郭团长走上前,狠狠地踢在他身上,疯狂地骂道:“他们是好人,让孩子做选择,孩子选择了他们,但是愿意定期回来看她的母亲。多好的孩子,他才9岁,在过来的路上,他遇到了抢劫,被捅到了脊椎,他再也动不了了,他必须永远躺在床上!他的养父母带他离开了,远赴不知名的地方寻求他再起来的奇迹,从此再无信息。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人贩子,杂碎,畜生。”郭团长一边叫骂着,一边疯狂的踢打何扬名。

    “对不起!对不起!”何扬名任其打骂,只希望她能消气,然后告诉自己孩子的下落。

    “告诉你,何扬名,”何扬名突然停手,看着血流满面的何扬名:“本来,孩子找到了,我只想对你惩罚15年,15年之后你的孩子18岁,再让你去认领,到时候也不过是经历一次痛苦抉择,至少孩子还能见到。但是现在不行,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你的儿子了,休想!”

    “求你了团长,孩子在哪里?在哪里?”何扬名痛苦地爬到郭团长面前,苦苦哀求。

    “已经决定不让你见了,自然就是毁掉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郭团长的脸上并没有报复后的快感:“现在,谁都不知道孩子去哪里了,你死了这条心吧。”说完,郭团长便拨打了保安的电话,让人把何扬名丢了出去。

    从此以后,郭编辑成了郭导演,不婚不育也不再见何扬名,而何扬名则徘徊于轻纺市场附近,每日举牌寻子,一晃便是21年。

    说完这些,何扬名已经痛苦地泪流满面。他懊恼、后悔、无奈、悲痛、绝望,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动郭导已经冰冷的心。这些年,他早就不指望郭导能给自己任何答案,但是当听见郭导的名字,他依旧忍不住悲痛万分。

    “好了,我知道你们其实不是来给答案的。”何扬名倾吐了这些年的苦痛,心情倒舒畅了一些,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郭团长,不对,现在应该叫郭导了,她还说过什么?”

    博克明冷冷回答他:“郭导说‘任何事情,都有着你所不能控制和想象和联系,他们让你开怀的今天,也可能是让你痛不欲生的明天。’”

    何扬名听完之后苦笑:“是啊,痛不欲生的明天。都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郭导把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销毁了,也不知道她从前联系的是哪家……唉,必须得认了,没办法了。”

    “你没问过你的‘熟人’?”听了何扬名的事,博克明对其没有一丝好感,他不觉得现在的后悔和伤心能掩盖何扬名当时犯下的罪行。只是现在需要何扬名提供线索,才只能压着火气发问。

    何扬名摇头无奈说:“打听过,不是一条线上的,完全没线索。这二十年断断续续得都没了联系,哎……”

    博克明冷冷问:“那么你在坚持什么?坐在那里期待有一天郭导会感动?”

    何扬名愣了愣,无奈摇头:“不知道。”

    “其实,郭导的答案已经有了,你这种坚持她肯定会视而不见。”冯藤卓看着何扬名的眼睛,他也对何扬名没有好感,但是他能理解何扬名作为一名父亲失去孩子消息的痛苦。

    “不甘心。”何扬名终于吐出三个字。

    冯藤卓说:“何先生,恕我直言,你不甘心也是多余。郭导的结果已经给您了,一个母亲看着儿子躺在床上,不能陪伴,不能见面,延续着近三十年的痛苦,没有止境,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原谅,这才是人之常情。”

    何扬名点头:“明白。”

    冯藤卓继续说:“你们之间的怨气消不掉的,与其如此苦苦追寻,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帮助那些失散的家庭也好,给予他们一些抚慰也好,赎你曾经犯下的罪行,也许来得更有意义。”

    “见不到了?”何扬名抬头像是对冯藤卓确认。

    冯藤卓放缓口气说:“这么多年了,希望很渺茫。”

    “罪有应得,罪有应得。”何扬名自言自语,然后目光呆滞地坐在原地。他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思绪里都是过往,年轻、走红、赌桌、别人的孩子、哭笑的家庭、怀里的孩子、疯狂地寻找、冷眼的妻子、绝望地报复……所有一切如镜头般来回回放,前进后退,悲愤后悔。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何扬名的眼球突然动了动,突然,他一头撞到桌子上,发出咚一声巨响,紧跟着桌面上便传来他的嚎啕大哭。他一边捶着桌面,一边痛哭流涕,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服务员原想上来阻止,却被博克明手中的枪吓得退避三舍。周围客人也是无奈,只能由着这一桌哭天抹泪得默默忍受。

    大概又过了二十来分钟,何扬名的哭声渐渐变弱,最后化作不能停止地抽泣。他极力控制着,终于在喝下半杯咖啡以后,稍稍平静下来。

    “说的没错,伤心都是多余的,罪有应得,是该去补偿和赎罪了。”何扬名放下一直背着的斜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只香烟盒大小的铁皮盒子。他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红一蓝两团黏连在一起的橡皮泥。这两团橡皮泥有些发硬,时间应该已经极为深远,只见何扬名小心取出橡皮泥,悲伤地看了几秒,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捏住橡皮泥底部,从橡皮泥里拔出一个如“冖”,两侧带钩的透明钉子,放到桌子上。他手里依旧拿着那两团已经完全粘合在一起的橡皮泥,含着泪说:“果然,时间久了,不需要辅助力,它们也能黏在一起。”

    “你手里是什么?”冯藤卓问。

    “红色是甜果泥,蓝色是早田泥,这两种泥土因为品种特异,是无法粘合在一起的。”何扬名小心把两团橡皮泥放回铁盒里:“从前我儿子喜欢用这两种泥耍着玩,两相粘,又黏不上,干着急。这两团是他当时玩过的,我一直存着。后来他失踪了,我找了很多方式想把它们粘合上,然后可以交到他手上。”

    冯藤卓看着泥巴说:“强制粘合应该是有办法,但是太刻意了,又违背了自然融合的意愿。”。

    何扬名有些惊讶,虽而苦笑:“你说的话和当时一位陶艺大师很像。我去找她寻求方法,她也是这样说的,说要一切随从自然。后来见我实在是想把两团泥粘合,她便给了我这根小指粗细的钉子。她说那钉子是在古玩市场淘到的,一眼见到便是缘分,便买了下来。如今看我这样焦急连接两块泥土,内心也有些触动,便将这钉子送给我,让两团泥连接了起来。说来也怪,钉子进入以后,两块泥便牢牢黏住,它们之间也不冲突了。”

    “这是强制的方法,和这位陶艺大师的顺应自然是有些冲突的,”冯藤卓说:“但是两团泥现在没有钉子也好好的连着,应该是顺应了自然,她是助了你一臂之力,帮你在面对顺应自然。”

    何扬名点点头:“她说,有一天我想通了,一切随缘,便可取掉这钉子,那个时候粘合不粘合便有了定论。”

    冯藤卓说:“看来,你基本想通了,否则也不会冒险拔掉连接的钉子。”

    何扬名苦笑:“该粘合的时候它们自然会粘合,不是外力所能控制的。想通了……真的想通了……赎罪、弥补才是正途。郭导受的苦在下万分歉意,无法补偿,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以此弥补。”

    冯藤卓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告辞了,谢谢你们今天来告知一这切。”何扬名收好铁盒,恭恭敬敬地感谢两人:“谢谢!”说完,拿起他的寻人启事牌,默默离开。

    “但愿他能忏悔。”冯藤卓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淡淡说。

    “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丢失孩子的家庭的痛苦,”博克明冷道。

    冯藤卓说:“是啊,这种痛苦绵延流长,好不了。何扬名不正尝着这些痛苦嘛,他的罪太深,一点点去赎吧。”

    外头透过一丝光亮,似乎雨已经停了,空气也好像变得清新了许多。

    “这就是传说中的指明针?原来长着个样子。”博克明拿起桌子上的钉子,小拇指的长度,像个钦书用的骑马钉,成‘冖’字,内侧有些扎好,似乎带着许多微笑的钩子。

    冯藤卓接过钉子,反过来,在内测中间小凹槽内发现一个“遇”字。第一根钉子终于找到了,冯藤卓看一样博克明:“走吧,回据点。”

    “是。”博克明点头,飞刀出手,钉在不远处三张桌子的正中心。那几个刚要动手的人瞬间都僵化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两人走出了咖啡馆。

    到了外头,博克明看见自己停靠的车后面,几个面露凶光的年轻人已经等在那里,正是刚才被博克明射中轮胎的那一伙人。

    博克明一边走向自己的车,一边拔枪,对准其中一人的耳朵射去,一子弹就将他耳朵上挂着的耳环打了下来。紧跟着,他右击一名彪形大汉的胡子,贴着对方的下巴,给他把下半截的胡子给剔了。最后,他的枪口对准一个戴帽子的矮个子眼睛男人,子弹过后,眼镜架散落,露出了小个子一脸惊恐的表情。

    博克明和冯藤卓顺利坐上自己的车,那些“围观”的年轻人没有一个敢再走上一步。他们与博克明的车保持着三米的距离,只用愤怒不甘的眼神目送着他们离去。

    “今天你心情不错。”冯藤卓看着后视镜里手舞足蹈的那群年轻人,心想你们运气真不错,今天博克明没有伤一个人。

    博克明踩着油门冷冷说:“是他们运气好,今天拿错枪了。下次让范篱不要把费的打鸟弹珠枪做的和我的枪一模一样。”

    冯藤卓:“……”

210、短信(1)

    十天以后,雨终于彻底停了,不在深夜里突袭,不在白天明目张胆地挑衅,趋于平静,恢复常态。

    这天,天色微晴,博克明从酒吧回到据点。刚进门,手机就吵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见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他点开信息,有点意外,郭老太竟然给自己发了条长短信。内容大致如下:

    嗨,你好,年轻人,我知道你的名字了,叫博克明,36区你的脑袋价格可不便宜,哈,够排一部长剧了。好了,开个玩笑,估计你那冷酷的样子,连嘴角都不会抽动一下的。

    万蛇口已经没有寻觅的影子了,你应该是找到答案了。听说小丑现在开始做“寻找孩子”联盟组织的义工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总算是愿意正视自己的罪了,无关好坏,是他自己的问题,懒得评论。

    好了,后天演出结束,要开始新的旅程了,听说e城良医颇多,得去碰碰运气。恰好我儿也在那里治疗,正好看儿工作两不误。

    好了,嗦到这里,你一定在骂老太婆话多,不多说了,再见了年轻人。遇见你很高兴,也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另外,你真的和我儿子很像,倔强傲慢,爱隐藏情绪。你们都是好人,会有好运的。拜拜!

    郭导

    博克明冷冷看完消息,坐进沙发里,在屏幕上点了几个字:“老太婆保重!”之后,便再无多余的举动了。

    突然,走廊里再次传来开门的声音,紧跟着郭源和阿克鲁的声音先后传了进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还在聊天。

    “不知道呀,反正首领说放郭娉的大假,咱么就别再发消息骚扰她了,她也有她的生活,一天到晚跟着我们一堆大老爷们也不好。”郭源的声音穿过走廊灌入客厅。

    “说的是,”阿克鲁抱着个电脑走进客厅,看见博克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随意打了声招呼。

    “首领呢?”郭源也走了进来,把手提包扔在一边的架子上。

    “不清楚。”博克明看着手机,分销镇醒剂的经销商发来消息,说有升级版的销镇醒剂,问博克明要不要。博克明定了三盒,一盒十二支。

    “叫个外面来吃吧,好饿。”郭源说,从茶几上拿起一些单子,然后问博克明和阿克鲁:“你们吃不吃?”

    阿克鲁接过菜单,一边看一边说:“我要干炒牛河、咖喱饭,一杯咸柠七。博克明要吃什么?”

    “不要。”博克明依旧看着手机,手都没伸。

    阿克鲁收回单子对郭源说:“替他点一个海鲜面,这货最近是减肥还是怎么滴?都不要吃饭了。”

    “哦了。”郭源拿电话点餐。

    过了半个多小时,餐就送到了。

    阿克鲁把海鲜面放在博克明面前,顺手没收了他的手机。然后在博克明即将发作之前说:“手机里的程式旧了,替你升级。”然后递上筷子:“大少爷,麻烦您先吃口饭吧。”

    博克明撇嘴,不爽地接过筷子。

    阿克鲁把手机插上电脑,找到程序,让它自己慢慢升级。然后打开自己的饭盒,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最近你们有没有去过36区的勺海?”郭源吃饭快,三两下就干掉了一盒叉烧饭。

    “勺海是热门景点,怎么了,海水干了?”博克明不太喜欢吃面,但是吃几口倒也感觉饿了。

    郭源放下碗筷,喝一口奶茶说:“勺海附近不安全,一个月里飘上来二十几具尸体,各种死法。今天路过那里,又飘上来一具,女尸,都涨开了。”

    “在36区,你还没看够尸体呀。”阿克鲁撇撇嘴不以为然。

    博克明停下吃面,问道:“怎么死的?”

    “表面看不出,得尸检。”郭源想了想,略带神秘地说:“听周围的人说,这女人五天前在勺海附近出现过。和她同行的是个年轻男人,没想到,五天后她就浮尸了。周围居民说,他们是入了森林道了。”

    “什么森林道?”博克明问。

    “勺海是风景区不假,平日里也是人气极旺的。只是当地有个传说,说勺海周围的小树林有条‘森林道’,一旦有人走上去就无法绕出来,这条道会带着人慢慢靠近一个变态狂的房子,最后,成为变态狂发泄的对象、狩猎的猎物、宰割的鱼肉。”

    “你在勺海待了多久?”阿克鲁突然说:“你继续编,都特么能写本恐怖小说了。”

    郭源言之凿凿:“也就两个小时,但是绝对是现场第一手资料。”

    “看来变态杀人狂对这个女人不错,至少没有将她**。”博克明继续吃面。

    “表面看至少没有什么伤痕。”郭源认真回忆了一下:“只有一件事有点奇怪。”

    阿克鲁抬头问:“啥?”

    “这个女人的脖子上,系这一条银色的丝带。”郭源神秘地说:“有现场照片,要不要看?”

    “你说这个?”阿克鲁转过电脑屏幕,一组高清现场实景照片瞬间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并且还是循环自动播放的。

    “哎呦,你的清楚,看你的。”郭源放下已经拿起的手机。

    “泡了有十多天了吧,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伤口,只能等尸检出来。”博克明翻着照片,手指突然停了下来:“有个伤口,像针筒注射。”

    “哪里?”另两个人凑过来,挤在屏幕前面,果然发现尸体的脖颈偏下方,也就是银色皮带下方一厘米的位置,有一个极细的针孔。本来这样小的针眼,加之尸体泡了那么久并不易被发现,之所以如此显而易见,是因为这个针眼比一般的针眼要大不少。博克明目测,这根针起码有缝被子的针那么粗。

    “到底注射了什么?需要用那么粗的针?”博克明奇怪道:“这根针是不是有点粗过头了?”

    就在大家围着照片议论纷纷的时候,走廊里再次传来脚步声,紧跟着麝月走了进来。她看着沙发上的三个人,刚想说吃什么那么香,就看见阿克鲁敞开在那里的电脑屏幕,瞬间食欲全无。她捏着鼻子避开那些画面说:“你们也吃得下去?”

    “不好意思啊。”阿克鲁赶紧合上电脑屏幕,看着麝月问:“吃过吗?替你叫外卖?”

    麝月摆手:“不要!”

    “吃什么那么香?”冯藤卓也从外头进来,摸着肚子,“好饿。”

    “咖喱饭?”阿克鲁问。

    冯藤卓笑着点头:“好,麝月吃什么?”

    “别管我。”麝月摆摆手,去厨房倒水喝。

    “刚才还说饿呢?”冯藤卓不明所以,拿着电视遥控坐到沙发上。“范篱和费呢?”

    “有家游乐城开业,他们去玩了。”郭源回答。

    冯藤卓点点头,看到桌子上的电脑,正好,查一下资料。

    “等等,”阿克鲁拿回电脑,火速关掉刚才的照片。

    “看什么呢?那么神秘?”冯藤卓笑笑,没有深究,点开网页,敲着键盘。

    “首领,你不问问我们调查的怎么样了?”郭源吃完面,把垃圾丢进厨房。

    “如何?”冯藤卓问。

    郭源回答道:“关于彩蛋,我们调查了三个比较有目的的方向。首先是电影彩蛋,关于这个问题并不难查,30年前的电影少有彩蛋一说。大部分就是到了片尾放字幕,然后散场地,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有一部叫做《寻求》的电影,有3分钟彩蛋。但是片子不好找,阿克鲁正在努力。”

    “预计需要多久?”冯藤卓问。

211、短信(2)

    阿克鲁回答说:“一个星期左右,36区电影档案库3年前经历过一场大火,很多老片都付之一炬,得去旧馆搜索。他们没有电脑存档,需要手动寻找。”

    冯藤卓点点头:“不急,慢慢找。”

    郭源继续汇报他们的调查结果:“另一个方向是打枪的彩弹,这个基本没什么戏唱,彩弹固然好玩,但是起码是15年前才引入36区,而且字面上似乎也对不上。“

    冯藤卓点头,表示同意。

    郭源继续道:“最后一个方向是彩蛋,色泽鲜艳,图案缤纷。一方面可以理解为被涂色的蛋,另一方面也能让人较为容易联想到复活节彩蛋。”

    “关于复活节彩蛋应该调查一下36区的外国人。”冯藤卓说。

    “关于这两方面我们都仔细调查了一下。”郭源认真地回答:“36区作为禁区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但是,外国人进入的记录为零。说穿了,36区不是避难所,往哪里逃都好比进入这个没有情感色彩的区域。何况进来没有生存和自救技能,等同于自杀,没人会那么傻的。”

    “的确如此。”冯藤卓继续问:“关于艺术品彩蛋呢?比如蛋雕刻之类的工艺品有否查过?”

    郭源笑着说:“三十年前的生活水平有限,蛋都吃不上几颗,何况还拿蛋壳雕花,那是真的闲的蛋疼的人才会干。第一个在36区把蛋雕艺术传播开来的艺术家叫江意,大约二十年前他开始卖鸡蛋饼,然后开始钻研蛋壳雕刻,近10年才红起来。跟风的也是近10年才出现,因为蛋雕的特殊材质,查得到也就那么十几个人。”

    听了郭源和阿克鲁的调查,冯藤卓觉得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部叫《寻求》的电影上了。“《寻求》是引进片吗?”冯藤卓问。

    “是的。”郭源回答:“好像是当时一个叫马嫣的红星演的,但当时不是热门片,票房中规中矩。”

    “马嫣现在在哪?”冯藤卓问。

    “出国了,无讯息资料可查,走的是36区s城的正规途径。”阿克鲁回答:“需要深入调查一下吗?”

    冯藤卓摇摇头:“没这个必要,她应该只是碰巧出演该影片。既然说彩蛋里藏着秘密,先看看影片再说吧。”

    阿克鲁回答:“我会尽快查的。”

    “不急,我有另外一件事要请大家一起协助。”冯藤卓突然说:“或许这件事先完成,我们能解开歌颂者段落的谜题。”

    “最晦涩的歌颂者?”众人一阵骚动,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冯藤卓解释说:“事情是这样的,上次我们去成寨的过程中遇到一对夫妻,他们有一对双胞胎儿女。儿子有嗑药的习惯,所以我介绍了一个医生给他们,最近他们发来消息,说儿子的药瘾已经戒了,现在恢复的都很不错。作为感谢,他给我们介绍了一担生意。”

    “是要签署新的契约吗?”博克明问。

    冯藤卓点头:“是的,这次是个寻人契约。”

    “不担心有人捷足先登找到指明针?”博克明问。

    “这份契约和指明针有着万千联系,所以才想到要去签署。”冯藤卓解释说。

    “关于哪个部分?”郭源问。

    “歌颂者。”冯藤卓回答。

    “歌颂者”三个字瞬间就让所有人来了精神。

    “什么契约,先给她签了再说。”阿克鲁着急地说:“先让对方透露点消息,咱们可以跟进啊。”

    冯藤卓把电脑转向大家:“关于这个地方。”

    “啊!”屏幕上显示的不就正是刚才他们一起讨论的这件勺海失踪案。照片历历在目,就是几分钟前看的资料。

    “首领,契约具体内容赶紧给我们说说。”阿克鲁催促道。

    “好,正好听一下。”冯藤卓把一份还没有签署的契约放在茶几上:“这份契约是和36区的聂氏夫妇签署的,大概6天前,他们的孙子,29岁的聂邵失踪了。根据调查,他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勺海。”

    。”

    “看来勺海有杀人变态狂的传闻不假。”郭源说:“最近勺海不太平,前前后后一个月,飘出来十几具尸体,都快成尸河了。”

    冯藤卓说:“现在一切都不清晰,尽可能找到活的,如果不幸……这对老夫妻无论人如何,一定要见到他。”

    “契约条件是什么?”博克明问。

    冯藤卓回答道:“如果没有找到,我方需赔偿他们100倍的价格。”

    郭源怪叫道:“啊?这不是明的讹人。您确定他们有我们需要的信息吗?可别是骗子。”

    冯藤卓解释道:“关于聂氏夫妇我已经做个调查,他们在36区经营着一家中型企业,公司运营稳定,收入也不菲。他们的孙子现在公司任部门经理一职,品行和工作能力方面都属良好,无不良嗜好和不良朋友。相信他们没有必要为了钱作假。”

    “成寨对双胞胎父母会有问题吗?”博克明问。

    冯藤卓继续答疑:“双胞胎的父母是张氏夫妇,36区知名的园林设计师,服务对象多为中、高端成功人士,都没大问题。”

    博克明说:“他们既然能认出你是谁,不仅眼睛毒辣,对于36区细枝末节也必然是了如指掌的,也非善茬。”

    冯藤卓笑笑,不否认。

    博克明继续道:“说穿了,所谓100倍的罚金是那对老夫妻想逼你一定要找到聂邵了?而这对园林设计师不过是做了一次顺水人情,推荐了我们,又顺便帮了别人的忙,两头都会感谢他们,是一对如假包换的老狐狸。”

    冯藤卓无奈道:“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成功的酬劳呢?”博克明问。

    “一本《遗落未忘却之歌-集结志》中的某一篇。”说完,冯藤卓默默觉得好拗口。

    “什么鬼?”阿克鲁眨眼睛。

    冯藤卓解释说:“一本歌谱,记录了近百年来遗落在民间最后逐渐被人忘却的歌谱集。”

    “有什么用?”大家还是不明白。

    “其中,有一首歌叫《歌颂者》。”冯藤卓的回答,又让在场的人震惊不小,众人不解,竟然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其实冯藤卓没说,在接到这个契约之前,他曾将把三句话给李若融看过。对于另外两条,李若融没有发表意见,唯独对于歌颂者这一段,她曾经提过,她觉得这像是一段歌谱中的某一个唱段。正是因为她的提醒,冯藤卓才会在接到契约的时候问《遗落未忘却之歌-集结志》里面有没有关于歌颂者的唱段。结果对方回答,有一个篇章就是讲歌颂者的,当下,他就决定签署这份寻人契约。“其中,有一首歌叫《歌颂者》。”冯藤卓的回答,又让在场的人震惊不小,众人不解,竟然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其实冯藤卓没说,在接到这个契约之前,他曾将把三句话给李若融看过。对于另外两条,李若融没有发表意见,唯独对于歌颂者这一段,她曾经提过,她觉得这像是一段歌谱中的某一个唱段。正是因为她的提醒,冯藤卓才会在接到契约的时候问《遗落未忘却之歌-集结志》里面有没有关于歌颂者的唱段。结果对方回答,有一个篇章就是讲歌颂者的,当下,他就决定签署这份寻人契约。

    “签吧首领,我们鼎力相助。”郭源说。

    冯藤卓笑道:“谢谢。”他内心感谢这些伙伴,正是有他们的帮助,才能让他一路走来把前行之杖的秘密抽丝剥茧,一一解开,才能一天比一天接近真相。

212、歌颂者(1)

    星期一的时候,冯藤卓把新契约签署下来。寻人时间为七天,若找到,他可以获得《遗落未忘却之歌-集结志》其中《歌颂者》的章节,若找不到,他将以100倍的数字赔偿给聂氏夫妇。

    获得聂邵相关资料以后,冯藤卓就开始着手调查聂邵失踪事件。

    之前冯藤卓已经做过一些调查,关于聂邵的家庭背景,他本人的性格、生活轨迹等等,都做过一份较为详细的调查。

    聂邵的父母在他十岁的时候离异,各自另组家庭,所以聂邵是交给爷爷奶奶照顾的。爷爷奶奶现在还在一间大企业出任职务,且收入不菲,生活很优渥,没有什么特别的经济问题。另外,两位老人在聂邵的教育问题上非常上心,聂邵学生时期品学兼优,毕业后工作顺利,人际交往和谐,基本没有让两位老人太操心。

    聂邵的父母虽然离异,但是属于和平分手,父母间关系尚算融洽,与聂邵也长期保持互动,对聂邵的学习、生活、工作影响不算很大,当然,如此优秀的男孩塑造大部分功劳还是要归功于爷爷奶奶的良好教育。

    在所有线索都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点的时候,寻找聂邵的最后关键点,依旧只能是勺海及其附近。但是这样一来,冯藤卓等人所面对的就不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而是最近连续发生的勺海浮尸案。如此一来,不仅契约难度大大增加,还可能面对不可预知的事件。

    关于调查勺海的事件,冯藤卓还是决定找博克明一起帮忙。在将一堆资料整体清晰以后,选了个天气还不错的日子,两个人前往勺海做实地调查。

    勺海位于36区偏南方向,因为其样如大勺,又有一条支脉水系来自于大海,故此得名。勺海是36区较为出名的旅游景点,开放式景区,不售票,主要收入靠附近的商铺支撑。正因为是个免费的旅游景点,经常有些旅游团会顺道往这里弯一下,也算是一个站点。

    这两个月因为受到浮尸案的影响,游客锐减,只有一些不明真相的游客以及以来就闪的旅行团光顾。平时非常热闹的勺海,难得进入一种较为平静的状态。

    虽然经过了一系列浮尸案,但仍然有些胆大不信邪的游客徘徊在河边。有人钓鱼、有人戏水、有人拍摄照片……各自欢腾。

    冯藤卓和博克明到勺海的时间大概是早上十点多,勺海的游客量偏少,三三两两的感觉有点冷清。但是今天的天气格外好,万里晴空,把一切都照的晕出一层透明的光泽,连着人的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

    两个人在勺海便走了一段,宝蓝色的海水波光粼粼,如同一块宝石,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谁会料到,就是在这样一片魅力无穷的水域,竟然接二连三地发生浮尸案。

    “我查过聂邵失踪那天的行动轨迹,”博克明抽出一根烟,看着海面点起一根烟。

    “如何?”冯藤卓停下步子,看着脚下一片绿色的植物。这片植物长得极为茂盛,绿叶里开着几簇粉、蓝、白的野花,煞是好看。

    博克明吐着烟说:“聂邵早上10点从家里出门,去摄影器材店买了一直微距镜头,大概12点离开,转车到这里,3点朋友电话他,就已经找不到人了。”

    “他失踪的那天可是工作日,按理说,他的性格应该不会翘班。”冯藤卓提出疑问。

    “他一个星期前就请过年假,要到这里来拍景。”博克明回答说:“勺海现在是景色最美的时刻,他是摄影爱好者,特地买了新镜头来这里‘尝鲜’。微距应该是买来拍花花草草的,你说会不会是被人劫财了?他那支镜头少说也要3、4万。”

    冯藤卓看着地上那一簇花,说好看不假,但是美到不可胜收的地步也不至于。他又四下里看了一圈,波光粼粼的海面固然很有魅力,但是,到美轮美奂的地步,也还算不上。

    “你在赏景?”博克明没听见冯藤卓回应,回头看他,他正在独自发呆。于是冷冷说说:“美景只是一种认为的‘传说’,无非是为了吸引游客而已,你怎么也当真了?”

    “3、4万的镜头的确是比大钱,但是,如果不是专业摄影师,普通人是无法立刻判断出照相机镜头价值的。何况,这种东西抢了以后出手并不容易,还不如直接抢钱包和手机来的短平快些。”冯藤卓回过神,转头看向博克明突然问:“你也觉得这里的风景不美?或者或,至不至于吸引一个摄影爱者,特地请假出来拍摄?”

    博克明说:“我没感觉,有什么好看的,这里的海一年四季都是这个颜色,周围的植物不少是四季长青的,又不会因为四季变色,有什么值得尖叫?”

    “说的没错,”冯藤卓点点头:“聂邵到这里来拍摄风景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一件深究下去会出现问题的事情。”

    博克明拿出他的调查报告,抽出其中一张照片递给冯藤卓:“但是他的确是买了一支4万的镜头坐了两个小时车到这里,这不会假。你看,海边唯一的摄像头把他拍进去了。”博克明拿出他的调查报告,抽出其中一张照片递给冯藤卓:“但是他的确是买了一支4万的镜头坐了两个小时车到这里,这不会假。你看,海边唯一的摄像头把他拍进去了。”

    冯藤卓接过照片,这个唯一的摄像头像素可不低,清清楚楚拍摄出聂邵端着相机正对着海边的植物拍摄。“聂邵有几年摄影经验?”

    博克明快速回答:“五年。”

    “五年也不算短,摄影水如何暂且不议,但是,审美上应该是有些要求的。”冯藤卓指着照片说:“勺海一直在,风景不太变,但是却为了拍摄并不出彩的风景,特地请假,去买一只微距,定定坐在这里拍,这执着的有点超过精神范畴了。这样花血本去拍一件事物,难道不应该选个更好、更值得的场景去进行创作吗?”

    “审美怎样不知道,只有去看看他的作品才能知道。”博克明说。

    “有吗?”冯藤卓觉得博克明难得拎着公文包,应该是有所收获的。

    “给。”博克明递上一只照片播放器。

    冯藤卓接过平板播放器,顺势打开,一些风景照片瞬间进入视线。照片播放器按时间瞬息排序,还有详细的介绍。同时,播放器里还罗列了聂邵最近的作品和一些他个人比较满意放到网络上的作品。从整体拍摄角度看,聂邵的摄影技术并无太过让人惊艳的地方。因为有一台好相机,色彩和成像上都不错,但是从构图以及画面所需传达的已经上看,照片的整体感觉就弱了许多,有时候甚至对焦还不准,糊了主角。

    “聂邵经常来勺海,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冯藤卓仔细看着每一张照片,几乎每个月的星期六或者星期天,他都会抽时间来这里拍摄。有些照片是岸边、有些事树林里、还有水面、还有游客……林林总总的,在清单上一一罗列出来。

    博克明说:“聂邵跑这里算得上勤快的,的确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跑得快烂掉的地方特别买镜头、请年假赶过来。”

    “的确有点怪。”冯藤卓点点头:“你有没有发现聂邵拍照的一个规律?”

    “什么?”博克明看一眼播放器,摇头。

213、歌颂者(2)

    “聂邵喜欢集中在一个时间段内进入某一个景区拍摄某一件事物。”冯藤卓指播放器上的照片:“一二月去的白梅公园,拍摄花卉;到三四月拍摄的另一家公园,全部是建筑;五六月份又变作动物……你看,都是集中在某几个月集中去某一个地方拍摄。一旦拍摄完成,他并不会回头再去从前拍摄过的地方拍照片。”

    “这两个月聂邵都是来的勺海拍照片,”博克明微微皱眉:“勺海需要拍三个月?还拍不够?”

    “这里的风景值得欣赏三个月?”冯藤卓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也是一肚子疑问。

    “他还去过小森林很多次,也没见他失踪,”博克明点出几张照片放大:“偏偏这一次却折在自己常走的树林里了。”

    冯藤卓看着照片,将之放大,他想了两秒,指着模糊照片里唯一清晰的地方:“这颗小草……”他没说下去,又往前翻阅了几页。

    “这草有毒?”博克明随口问。

    冯藤卓翻了会,终于在动物园的那页找到了有点类似的照片,但是那张照片很模糊,似乎是对焦错误,手抖造成。冯藤卓又往前翻了几页,在植物园一堆照片里有翻到几张类似的照片。他抬头问博克明:“你觉得这几张草是一类吗?”

    博克明接过图片器,把冯藤卓指给他的照片翻了一遍,然后说:“有点像,但是细节上都有些差异,叶子的脉络,宽窄,颜色都有明显差别,应该不是一类。”

    “也许……聂邵不是想想来拍摄什么,而是想找些什么呢?”冯藤卓假设道:“某件事物和某种植物有关联,聂邵沉迷其中,所以才会请假来勺海寻觅,结果造成了他的失踪。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一个有5、6年摄影经验的爱好者,为什么还无法做到最基本的对焦,为什么把拍坏的照片传到网络上,为什么会在工作日请假来勺海拍摄。这件东西,对他一定有非比寻常的意义,才会这样让他趋之若鹜。”

    “也许……聂邵不是想想来拍摄什么,而是想找些什么呢?”冯藤卓假设道:“某件事物和某种植物有关联,聂邵沉迷其中,所以才会请假来勺海寻觅,结果造成了他的失踪。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一个有5、6年摄影经验的爱好者,为什么还无法做到最基本的对焦,为什么把拍坏的照片传到网络上,为什么会在工作日请假来勺海拍摄。这件东西,对他一定有非比寻常的意义,才会这样让他趋之若鹜若鹜。”

    博克明说:“按照你的推测,聂邵正在寻觅某件和植物有关联的东西,但是,他的网络记录显示,所有照片都只有在一家叫做蓝梅的摄影论坛上传过,如此说来,这家摄影网站岂不也很可疑?”

    冯藤卓点点头:“的确是有够可疑的。”

    博克明继续说道:“仔细看聂邵上传的照片,几乎没有回复,甚至连骂他摄影技术渣的人都没有。这样一个专业摄影论坛,发帖看的人不在少数,他发了那么多次,从来没有挨过骂,这本身就不符合网络论坛的特性。”

    “让阿克鲁深入查一下这家‘蓝梅摄影论坛网。’”冯藤卓关掉看片器:“也许答案就在这些看上去拍渣了的照片里。”

    博克明点头,立刻给阿克鲁发消息,让查一下网站。

    “接下来,我们得去小森林里走走,”冯藤卓一边向着海边小森林走一边说:“如果聂邵是在这里被挟持的,那么,海边人多不可能,树林倒是不错的掳人之地。”

    两个人离开勺海,朝着小森林缓缓前行。

    勺海周围的景观共分为三块。一块是人工步行道、绿化、花坛、小桥等环绕设施,露天而建,视觉空旷,占了勺海周围一半的范围;另剩下的一半多是护栏带,远眺能看见不远处的公路,车来车往非常热闹;剩下小半的范围则是小森林,由一半自然景加后期人工种植组成。这座小树林里种满了各种高大的乔木,精心培植了各色花卉,同时树林里铺设了人工鹅软石小道,增设了不少休息椅和锻炼器材,是集锻炼、恋爱、休息、运动、拍照等上佳之选。

    冯藤卓和博克明进入小森林,首先感觉里面凉快得很,与外头的炎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次就是人多,几乎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人,有谈恋爱的、有休息吃东西、有聊天胡侃的、还有听音乐拉二胡吹喇叭唱歌的。同时,步道上还有来往的旅游团,那些导游拿着大喇叭不断催促着游客们跟上队伍。

    “这么吵怎么绑架聂邵?”博克明看着像一锅炖粥般的树林,这里的面积不小,但是人也不少,一堆一堆的,发出各种嘈杂的声响。

    “再往里走走。”冯藤卓心里也没底,原来他感觉这里应该是片清净地,没想到这热闹程度绝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两人也不多话,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看见一些花卉博克明还要掏出手机拍照,顺便和图片器里的照片比对。就这样一路走了有两个小时,小森林到头了,隐隐约约能看见栏杆和不远处的公路。

    “也不小,也没清净过。”博克明看着小森林尽头,他们这一路走来,看到最多的就是人人人。

    “聂邵在这里失踪的可能性不大,”冯藤卓仔细思考着自己见过的每一张照片:“聂邵所有的照片都是白天拍摄,说明他需要对方看清楚这种植物,而晚上似乎并不具备拍摄效果。他来过这里,也许并不是被掳走,只是他自己离开了?”

    “是半掳走。”博克明站在小森林的尽头,他手边是一棵高大的松树。

    冯藤卓看向博克明身边的树问:“发现什么了?”

    “刀痕。”博克明伸手摸着松树上一处明显的十多厘米长的裂痕,然后他把手指伸入裂缝之中比对,未曾想到他一只手掌都没入裂缝之中,又往里探了十厘米,手指头才碰到树干停住。他回头对冯藤卓说:“这把刀可不小,而且插刀的人臂力惊人,已经插到松树树干一半之内,普通人绝对是办不到的。”

    冯藤卓走过来,也摸了一下裂缝,果然非常深,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办到。

    博克明已经能够想象出当时的情景:“聂邵当时到小森林里拍摄照片,被一个使刀的人尾随。但是那个人一直没有出手,直到聂邵来到小树林通往公路的出口处,他使刀插入树干之中,用行动先怔住了聂邵。接着只要语言威胁,聂邵迫于某些压力,无法呼救或离开,只能同这个人一起直接去了公路方向,再从那里搭车离开。所有行动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进行,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聂邵才会消失,而那台唯一的摄像机再也没有拍摄到聂邵的身影。”

    “到底是什么植物如此神奇?”冯藤卓在树干周围和附近转了一圈,除了一些小野花,并么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植物。

    “也许我们对聂邵的了解太片面了。”博克明看着树干说:“或许通过那个奇怪的摄影论坛,我们能发现一个比较特别的被害人。”

    冯藤卓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的确,有些问题被我们忽略了,得回去再翻一翻资料了,深入调研一番。”

214、勺海

    黑暗渐渐降临,月亮隐没在乌云之后,天空中只有几颗闪烁的星。暗夜里的勺海一片空寂,海浪拍打着岸边,发出并不嚣张的哗哗声。

    平静只是表面,亦如黑暗里的安静,表面之下掩藏了所有的危机。

    勺海并不如表面般平静,在36区,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与平静的。更何况,勺海这处旅游佳地,已经漂浮起了十二具尸体。很可能,他还会飘起13具尸体,这一切,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白天和冯藤卓来探勺海,博克明已经发现了不少问题,只是出于保护首领的安全考虑,他什么也没有说。此刻夜晚降临,他必须再次来探一探这个即美丽又诡异的地方。

    沿着河岸往小森林的方向走,虽然脚步已经轻的连最敏感的昆虫也未曾察觉,却还是不经意触碰到某些人的耳朵。

    走进小森林的第一步,攻击即刻开始。一颗子弹,一柄暗箭由着不同方向朝着同一个目标袭来。一阵打破平静的枪响过后,森林再次陷入更深的平静。

    罗老大的脖子上架着一柄冰冷的刀,深入皮肉半毫米,他感觉血正顺着脖子往颈子里流。黑暗中,罗老大努力张大眼睛,嘴里讨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说话间,数十支手电的光齐刷刷照到森林入口的方向,却是什么也没有。

    “在这里。”博克明在黑暗里冷冷发话,都不知道他们在照什么。

    手电筒快速移位,向着声源照去,终于看到了罗老大和他身后的挟持者。那把飞刀在罗老大的脖子上熠熠生辉,闪着冷冷的寒光。

    “博克明!”有人认出那把刀,怪叫一声,引起周围人一阵骚动。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有话好说。”罗老大意识到是博克明,想着先讨饶保命要紧。又想到这位爷平时的行事作风,背脊忍不住冷汗直流。

    “问点事。”博克明收起刀,一把将罗老大推出去,他根本就不需要挟持谁。

    罗老大抱着脖子,被手下搀扶着站在不远处。想到命算是保住了一半,心里还稍有点感激,赶紧说:“您说,您说,咱知无不言。”

    “勺海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博克明看一眼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勺海:“你们玩得哪出?”

    “冤枉。”罗老大和手下齐声呼冤。

    “你们也不知道?”博克明有点奇怪了。

    罗老大迈前一步解释道:“大概一个月前,这勺海里就陆陆续续飘来尸体,前前后后有十二具之多,等于两三天飘一次。大家都是靠勺海讨生活的,这尸体接二连三的飘,生意跟着一落千丈,所以大家今天就是聚在这里,研究这事来着。”

    罗老大话音才落,四下里立刻有了应和生。大家纷纷表示,这不断飘过来的尸体真是让他们苦不堪言,生意做不成,连饮水也成了问题。原来这勺海有一条支流连着饮用水的一泽湖泊,这湖离勺海只有三公里的距离,想着每天喝的是这“肉汤”过来的水,所有人从第三具尸体出现以后,就再不敢食用了这里的水源了。

    “调查过尸体来源吗?”博克明问。

    “说来也怪,这尸体并不是从其它支流里飘来的,她是从水底浮上来的。”罗老大神秘地说。

    博克明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喏,让小王告诉你。”罗老大对着身后拿手电的年轻人说。

    小王领命,走上一步就开始说了:“这尸体是从水里冒出来的,所有……所有尸体都是从水里冒出来的。”小王说着话,加之手电筒的光线,让现场的气氛立刻进入到了一种诡异的状态。“大概是第七具尸体出现的那天晚上,正好轮到我值班。那天我在海边巡逻的时候,水里突然“突突突突”的响。当时我吓了一跳,好奇拿手电往海面的方向照,就看见100多米外,一个人形的东西从水里笔直地站了起来,紧接着向后仰躺,栽倒在湖面上。当时我差点被吓尿了,我就跑去叫人,结果就从海里又捞出来一具女尸。”

    “检查尸体了?”博克明问,他觉得这伙人盘踞在勺海也非胆小鼠类,当时应该会做点什么。

    “检查了。”小王回答:“尸体都快肿成气球了,根本看不出面容。死因什么的说不清,反正没有很明显的伤口。但是有个怪现象,倒是值得注意。”

    “什么?”博克明心想不会是丝带扎的的蝴蝶结吧?

    “脖子上用银色丝带扎了个蝴蝶结,把那脖子嘞得。”小王一脸无奈地表情,这种回忆他不想多经历。

    果然也有蝴蝶结,而且也是银色的,博克明心想。他继续问道:“你发现她身上有类似针孔的伤口吗?”

    “没敢细看,黑灯瞎火的,都是手电筒的光里进行的。”小王如实说。

    “你们下水去看过吗?”博克明又问。

    小王一脸苦涩:“哪敢?晚上都不敢在海上行船,还跳下海打照面,没那么肥的胆。”

    博克明点点头,不再深究。接着他抛出了另一个问题:“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博克明把手机对准罗老大等人。

    一堆人凑上来看,半晌都摇着头说没见过。

    博克明有点不信地说:“大概一个星期前某天,他在这里出现过,而且在接近公路森林出口的地方遇到过袭击,一把类似于西瓜刀的武器插入树干,如此明显,你们都没有注意?”

    罗老大立刻解释说:“您不知道,白天这里是旅游胜地,人来人往的,我们不在这里活动。只有晚上,大家才聚集到这里‘谈买卖’。所以,这个人如果是白天进入到小森林,咱这里的确是给不了答案。何况还接近那头的出口,那里大树多,不注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信你的话,那么,见过这种植物吗?”博克明在手机屏幕上划过另一张照片。

    罗老大疑惑地说:“这……不就是一颗绿一点的杂草吗?满地都是。”

    “会给你看杂草吗?”博克明反问。

    罗老大搔搔头皮:“可真没看出什么名堂。你们都看看,赶紧回答博克明先生的问题。”罗老大招呼手下都来看这颗草。

    但是大家纷纷表示这就是一颗杂草,没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

    “算了,”博克明关掉手机:“过几天我要下水,你替我安排一下。”

    “啊?”罗老大吓了一跳:“这水里指不定有什么妖怪,你怎么还往里跳呢?”

    博克明挑挑眉:“让你准备东西,不是让你跟着跳,不用那么紧张。”

    “劝您一句,别去,这海不安全。”罗老大也是好心。

    博克明拍拍罗老大肩膀:“谢了,替我准备一下,两天以后我过来,酬劳按你们市价算。”

    “是、是。”罗老大也不敢怠慢,答应了下来。

    博克明看也调查的差不多了,就打算离开。这个时候,人群里有个年轻小伙子突然说了一句“应该就是。”

    博克明看着黑暗中某一个点,他确定就是三层人群后那个高个子年轻人发出的声音。

    “谁啊?”罗老大环顾四周紧张地问。

    “老大,我,赵小六。”人群中挤出个年轻人,精瘦精瘦的,有一米九的各自,背有点驼。

    “什么事?”罗老大嫌弃地问。

    “是这样的,刚才那棵草……”赵小刘搔搔头皮,顿了顿才说:“那棵草……有点像咱家乡的夹族叶。”

    所有人看着赵小刘。

    “夹族叶长得很不起眼,粗看就是一根杂草,但是,仔细观察,它的叶子有非常细微的锯齿。”赵小刘一边回忆一边说:“这夹族叶最特别之处在于叶子很普通,但是在泥土里却藏着形如人参的夹族果。这果子可值钱了,传说能抵过万两黄金。”

    “你见过实物?”博克明问,心里确是想,聂邵家里条件也不差,不会为了钱去冒这个险吧?

    赵小六老实说:“没见过。此物极少见,只是听传说,看过新闻图片,在我们家乡那里兴过一阵找夹族叶的热,有人说找到,有人说是胡扯,咱没深究,反正它就是神秘加神秘加神秘。”

    博克明说:“替我打听一下关于夹族叶的消息,酬劳另算。”

    “是、是。”赵小六不敢不答应。

    博克明又问:“对了,为什么它什么那么值钱?”

    赵小六颇为神秘地压低声说:“传说他能产生极致的快乐。”

    “看来能卖出大价钱。”博克明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在调查上他也有了想法。于是,他对罗老大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勺海小森林。

215、瓶装醋

    有时候,当你满心欢喜拿起一件食物,放入最终,却发现它根本不是你梦寐以求的,那种失落的心情,会让你有一种难过的大哭的冲动。此刻,李若融就感受着这种食物不是梦寐中食物的痛苦心路历程。

    脚步狠狠踩在地上,就怕别人听不出她的情绪。李若融手里拿着一瓶上好的红酒,踩着沉重响亮的步伐,急速跑到厨房餐桌边,啪一声把瓶子砸在墨智机面前,带着哭腔骂道:“你混蛋,干嘛把酒都换成醋。”

    墨智机正在喝咖啡看报纸,只见他不紧不慢抬起头若无其事地说:“我说了很多次了,戒酒。”

    “不戒!”李若融赌气说。

    墨智机推开面前的瓶子,看着她气鼓鼓的脸笑道:“其实你喝酒对我也没什么坏处,反正喝酒可以助性,我不吃亏。”

    “滚你的。”李若融心虚地扫一眼周围,好在佣人都不在。

    “如果真的想喝,可以喝朗姆酒,酒精度低味道也好。”墨智机提议道。

    “不要。”李若融转身走出厨房,她决定不如出去喝一杯。于是,她拿了沙发上的小包和外套,就往门外头走。可惜,没走两步,就被墨智机给拉了回来。

    “知道现在几点钟吗?”墨智机问。

    李若融看一眼钟:“十点呀。”

    墨智机无奈叹口气说:“钟停在十点已经有一个礼拜了,你都没注意吗?”

    “你家怎么东西老是坏?”李若融撇撇嘴不以为然:“我估算着现在也就是一点吧?”

    墨智机不客气地说:“凌晨一点。”

    “啊?那么晚了吗?”李若融有点不敢相信:“让你拉着窗帘,都不知道外头什么天色了。”

    “是啊。所以别在这时候出去,不安全。”墨智机说着就把她的包扯下来,重新丢到沙发山,搂着她的小腰凝视着她的眼睛:“这种时间段……”

    “我去酒吧喝。”李若融真的好想喝酒。

    墨智机停下来,离她的嘴唇只有几厘米,他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李若融我告诉你,现在36区没酒吧会卖酒给你,想也别想了。”

    “你这是精神迫害。”李若融一脸纠结,根本没心情跟墨智机玩亲亲。

    “精神迫害算什么,我还要**破坏呢。”话一说完,墨智机就一把横抱起李若融,将她丢进柔软的沙发里,紧跟着自己也扑了上去。

    “有人的,别在这里。”李若融奋力推开他,当然是于事无补。

    “都凌晨一点了,房子里就我们两个。”墨智机一边单手控制住李若融一直不放弃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探入她衣内摸索起来。看李若融还有废话要说,干脆吻了上去,把她的话全堵了回去。

    墨智机的舌头搅得李若融喘息都感觉困难,加之他压着自己,李若融感觉自己快被墨智机压榨平了。可是,他这样吻上来,没反应才怪咧。于是,两条舌头在互相推诿着,深入浅出,彼此对立又彼此迎合。就在两人吻得昏天黑地就快要进入正题的时候,门铃响了。

    紧跟着地下室传来脚步声,佣人似乎是上楼来开门了。

    李若融扭动着身形从墨智机身下解救自己,非常惊讶地看着也是一脸茫然的墨智机,用眼神询问:“不是说房子没人吗?怎么佣人还在?怎么半夜还有人来敲门?”

    “哦,星期三,佣人值班的。”墨智机抱歉一笑,获得李若融一个狠狠的白眼。

    “老大,我们来了。”门外传来潘折和项师父的声音。

    “哎呀,忘记约了他们了。”墨智机又一次抱歉微笑。

    “你故意的。”李若融嘟囔,满腹不乐意。

    墨智机却使坏地凑到她耳边吐气:“你想了?”

    “想你妹。”李若融起身想离开,正好和潘折、项师父打个照面。双方都愣了愣,然后尴尬地微笑,一个上楼去,一个继续见老大。

    墨智机理了理衣服起身,看一眼已经没人的楼梯转角:“去喝点。”

    “是。”两人紧跟着往酒窖的方向走。

    三人很快来到地下二层的酒窖,才走进去,潘折和项师父就闻到一股子酸酸的味道,且越往里走,越感觉味道浓郁。

    一直走到吧台的位置,项师父终于按耐不住问:“老大,是不是酒窖的室温控制器坏了,怎么感觉有股子醋酸味,别是酒坏了。”

    “没坏,就是醋。”墨智机从吧台后面隐秘的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又拿来三个杯子。

    “啊?”项师父不明就里。

    潘折一边开酒,倒酒,一边偷笑。他知道是墨智机为了不给李若融喝酒,不惜把这里酒瓶里的酒变作醋,真是替老大心疼那些倒掉的好酒。

    “说正事吧,事情办得如何了?”墨智机拿起酒杯,喝一口,开始问话。

    项师父回答说:“36区已经不存在亚兰深钢了,但是36区来了个‘妄布’。他们的势力发展的很快,现在开群会,他们已经有资格派人来参会了。”

    “来了几个人?”墨智机看着酒杯里的红酒问。

    “这次来了三个,下次可说不好,他们还在扩张。”项师父提醒说:“不摆点姿态,他们会越来越过分。”

    “妄布的首领还是那个庄颂松?”墨智机显得较为不以为然。

    项师父恨恨地说:“目前看,都是庄颂松在操作。上次就该灭了他,以绝后患。”

    墨智机摆摆食指:“庄颂松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有预判危机的能力,你们看好了,以后如果妄布在36区没法存活下去,第一个跑路的就是这个人。他是机会主义者,有利可图他就会出现。他现在是妄布在36区的开拓者,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那个话事人。”

    “那个人藏的可够深的。”项师父说。

    墨智机冷笑,眼神里射出诡异的光:“所以说,既然是要灭妄布,就要挖得深一点,不要表面做功夫,要深入挖掘,把那个背后藏着掖着的货揪出来。”

    项师父附和道:“是,我们自当尽力去做。”

    墨智机喝掉杯子里的酒,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前几天让你们查的传言有消息了吗?”

    这一次是潘折回答问题:“正在查,因该快有眉目了。”

    “怎么就传出这个消息?”墨智机面上露出不解。

    潘折立刻回答说:“这事先从那帮吸客的圈子里传出来的,说有人试过,传言‘觉醒’的感觉超现在产品的一百倍。然后就有传言说找到这玩意,一株值一栋房。所以这两三天的时间,引得不少人到处拍照找草。”

    “找草?”墨智机眨眨眼睛。

    潘折继续解释说:“就是‘觉醒’的原生植物,传言一颗值一栋房,一颗最少能提炼两斤原粉。然后稀释,一包‘觉醒’的市价已经吵到3000了。但是目前还没有在市面上见过产品,估计是想先炒热了,再放货,我会随时盯着的。”

    墨智机点点头下命令道:“一样,找到货,找到源头。”

    “是。”潘折领命。

    接着三个人又喝了点酒,闲聊了些有的没得事,说说笑笑,到了凌晨五点方才散去。

    洗漱完毕回到床上,李若融早就睡了。看着她酣睡的侧脸,墨智机忍不住就笑容挂到了脸上。他从来没有想过李若融会和自己在一起,所以每次想到他们已经是一对恋人了,他就异常高兴和快乐。

    墨智机轻轻摸到李若融身边,吻着她的后脖颈吹气。

    “几点了?”李若融迷迷糊糊伸手推开身后墨智机的脑袋。

    “别关心时间了。”墨智机……

216、蓝莓少主

    找一个人也许并不容易,查一个人的资料却未必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不过时时间、金钱、资源的叠加组合而已。

    对于聂邵的调查,从一个表面看上去不错的年轻人,转而向着有一点点小秘密的年轻人转化,然而黑化的程度比所有想象的要深入许多。聂邵有将近1200万的赌债未偿,赌场老板最近正在到处搜索他的踪迹。聂邵有两个女朋友,一个在南区做小秘书,一个在北区便利店做见习营业员,而且她们都以为聂邵会和她们结婚。最重要的是,聂邵并不喜欢摄影,与摄影相比,他更喜欢带点迷幻色彩的吞云吐雾。

    聂邵不再是那个人人口中的好少年,而是一个赌徒、瘾君子、感情骗子,而这一切信息泄露的突破口,都来自于那个叫做蓝梅摄影论坛的网站。

    关于蓝梅网站的信息,阿克鲁研究了大半天,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发现某几个斑竹的下方签名,会有一句类似的话:千凝万聚此一滴,谁知香出苦寒来。签名后面会紧跟着是一个大型聊天室和一串群号。

    阿克鲁快速登陆这个叫做聊够的聊天室,输入群号,很快便跳出一个蓝梅聊天群审核框。审批框上写着一句话:千凝万聚此一滴,谁知香出苦寒来。

    阿克鲁不明所以,点击确定按钮,跳出一个不审批字样,连群都没进,就被踢了出去。他有点不甘心,原本想黑进去,突然想到,他可以用聂邵的账号呀,于是火速要来聂邵的笔记本电脑,破解了开机密码,顺利进入电脑。

    聂邵的屏幕很干净,除了基本几个的图标,剩下的便是三个程序图标。一个是网络游戏,一个是一款修图软件,另一个就是聊够的程序图标。他点进去,竟然还保存着用户名和密码,而且直通的就是这个叫蓝梅的私人派对聊天室。

    瞬间进入聊天室,阿克鲁还没来得及反应,聊天室里的热闹程度就把他吓了一大跳。

    一张接着一张的小草照片,询问的,解疑的,估价的……几乎以刷屏的形式持续、高速进行着。

    阿克鲁稍稍浏览了一下,这个论坛里有121个人,人数不少,且异常活跃、热闹。他在里面看了二十多分钟,发现,虽然这个群的人不少,但是,进的人多出的人少,也就是说,只看见人进入,却看不见人退出聊天室。大家似乎进来之后就再也不想出去,就像上了瘾一样不能自拔。

    这个聊天室才是蓝梅摄影论坛的幕后真相,那个摄影论坛就是个假象,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聂邵的摄影技术如此之烂,他还那么执着于在论坛发模糊照片,那些照片是他进入这个论坛的敲门砖。没有照片作引,光凭一句话,是没有人会让你进入主聊天室的。

    这群里的小草图片也是真心多,感觉就是进入杂草堆了,各种杂草丛生,且无美感可言。但是,这个聊天室里的人还是乐此不疲地发着照片,且聊得热火朝天。

    看了会儿,突然有个人给阿克鲁说话,原来是群主蓝莓少主。

    蓝莓少主对阿克鲁冒充的恒心打招呼:怎么失踪了那么多天?

    恒心:你懂得。

    蓝莓少主:债还没清?怪不得失踪那么多天了,高利贷你还是得面对。

    恒心:没辙。

    蓝莓少主:还在勺海找?换个地,那里基本没戏唱。

    恒心:怎么办呢,也是没办法。

    蓝莓少主:实在不行,债的事向家里坦白算了,一千多万万,应该能凑凑,又不是一个亿。

    恒心:说的容易。

    蓝莓少主:呵呵。

    恒心:你那怎么样?见到“真迹”了吗?

    蓝莓少主:(_)没有,这事急不得,既然兴起来,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恒心:挺有信心啊。

    蓝莓少主:金主有钱,咱不过是替他看着。

    恒心:你这不是单干呀?

    蓝莓少主:怎么可能,这聊天室泡着,还要有人实地审核,没钱没人这事干不了。

    恒心:佩服。

    蓝莓少主:好了,我去吃个饭。你如果有发现老规矩,发图看视频,我再派人实地来看。酬劳方面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恒心:谢。

    关掉聊天室,阿克鲁发消息给博克明,告诉他聂邵欠债1200万的事。然后,他又在电脑上又敲敲打打了一会,很快,一个地址已经到手。是36区一处民居。他拿过电话,叫上费,立刻前往。

    从发现蓝莓少主到见到蓝莓少主,不过花了2个小时的时间。这位听上去名字颇为水果的“少主”家,居住于一栋老式六层楼房内,六十多平的房子,小两室一厅,有点小杂乱,但也不至于乱得一团糟。

    此刻,阿克鲁和费各自坐在长沙发一头,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看着面前小凳子上鼻青眼肿的蓝莓少主。这个鸡窝头的男人,从开门的一刻就预感到了威胁,于是从家里拿来平底锅,准备给这两个不速之客一记刻骨铭心的教训。结果可想而知,他的平底锅都没有来得及出手,面门就中了一拳,接着是肚子,然后整个人就回滚进了房间,紧跟着屁股、大腿、肩膀、肚子又被踢了几脚,痛得他直叫唤饶命。

    “行了,再打就死了。”阿克鲁拉住费。

    费拍拍手上的灰:“他特么差点吓死我,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分青红皂白的抡过来,也是我闪得快,否则脸都拍凹进去了。”

    “我错了,好汉。”蓝莓少主趴在地上讨饶。

    “起来吧,我们没恶意,找你问点事。”阿克鲁和费各自在沙发上坐好。

    “啥事?”蓝莓少主爬起来,鼻子下挂着血,他拿纸巾擦了擦。拖了把小凳子在两人对面坐下,眼神迷茫。

    “跟你打听个人。”阿克鲁说。

    蓝莓少主眨眨眼:“谁?”

    “聂邵。”阿克鲁说。

    “聂邵?哦!你们是债主呀。”蓝莓少主拍掌一脸委屈:“我和他就是网上认识,聊得也都是蓝梅的事,他那个巨额债务我可是还不起啊。你们也看见我家的条件了……”

    费打断他:“就想问问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别给我们诉苦,你背后没金主,你还能这么悠闲的抱着个聊天室过日子。顺便,把你背后的金主也给我们交代了。”

    被揭穿,蓝莓少主倒也坦然,他苦笑道:“和聂邵认识也就是通过这个叫做蓝梅的聊天室。通过照片识别,确认他是找蓝梅的主,就允许他进入聊天室进一步讨论。”

    “有多久了?”费问。

    蓝莓少主回答。“也就一年多吧,时间不长,这聊天室建立的时间才一年半。”

    “你们闲聊中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费继续追问。

    “咱这个聊天室内容就一件,找蓝梅。我和聂邵其实并不熟悉,很少聊私事,你们如果进去浏览过就知道,信息量很大,一直要筛选,派人去核实,也没什么时间多聊其他事。聂邵进聊天室的理由很简单,他抱怨过几次,说欠了1200万赌债,必须找到蓝梅,才能救命。”

    阿克鲁问:“这蓝梅到底是什么,和小草有什么关系?”

    蓝莓少主笑笑,似乎是说到了他的专业,脸上颇有些得意之色:“蓝梅就是传说中的夹族果提炼出的原液。如果把它点在餐巾纸上,会自动化成一朵蓝色梅花的形状,蓝梅因此得名。夹族叶就是你们看到的像小草一样的植物,夹族果就是那不起眼的叶子下存着奇特果实,真正值钱的东西。

    “有什么用?”阿克鲁继续追问。

    蓝莓少主继续说:“第一,一颗夹族果最少能提炼市面上最顶尖的致幻剂原液一斤,稀释原液,制作成粉或者液体瓶,它的价格是一一克一万为基础的。价格越高,纯度越高,所产生的快感也越无与伦比。”

    阿克鲁有些不解:“按照这个价格计算,哪怕让聂邵找到蓝梅也不可能卖到1200万一颗。”

    蓝莓少主古怪一笑,说道:“咱这金主与其说是找蓝梅,不如说是找种子。夹族叶和夹族果之间有一个手指长的袋囊,里面藏的就是种子。拿到这个种子,再去培育,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蓝莓。”

    阿克鲁明白,其实他们真正找的是植物种子:“价格?”

    “1000万。”蓝莓少主回答:“不二价。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找,聂邵也不会发了疯一样有点消息就去搜索,说穿了,还是钱闹的。”

    费好奇问:“有人找到过吗?”

    蓝莓少主尴尬一笑:“至今未见真容。”

    “接下来说说你背后的金主。”阿克鲁抛出新的问题。

    蓝莓少主笑笑说:“无名快递每个月寄10万本金到我手里,用的还是快递的形式。派出去的人一担赚500,包食宿车费,到现场拍照、取样,然后立刻带到我这里。我用金主提供的识别机,三分钟就能识别出真伪,然后告诉对方真假,真的继续,假的请你继续努力。就是这样的。”

    “赚了不少吧。”阿克鲁笑。

    蓝莓少主也不隐瞒:“五十来万,开始的时候派出去的人多,后来就少了很多,但每次寄来的资金确实从没有少过。”

    “所以……聂邵其实是一直在干一件根本就没什么胜算的事?”费挑挑眉。

    蓝莓少主尴尬一笑:“应该是这样的。”

    阿克鲁问:“群里还有谁和聂邵比较熟吗?”

    蓝莓少主摇头:“都是竞争对手,不沟通的,沟通等于与人分杯羹,你们懂的。”

    “最后一次见到聂邵是什么时候?”阿克鲁问。

    蓝莓少主回答:“就是一个星期以前。他在勺海做最后一次铺排搜索,还发私信我,说勺海没看头,长得像的都不是,后来就没声了。”

    阿克鲁暗想,长得像都不是,说明勺海那里根本没有所谓的蓝梅。可是,他确实在勺海的地方被劫持,到底蓝梅和这件事之间有么有联系呢?

    “聂邵怎么了?你们不是追债的?”蓝莓少主似乎是觉出点什么来了。

    “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了,”阿克鲁转开话题,明白地点点头,他双手撑住膝盖缓缓站起:“好了,废话不多说,今天多有打扰,也不好意思,我朋友出手重了。”

    “没事,不打紧的。”蓝莓少主感觉这两个人要走了,心中一块石头瞬间就落了下来。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告辞。”阿克鲁也不再多言,和费一起离开。

217、照片

    大概晚上八点,大家各自回到据点。对于这几天的调查各自罗列、整理、沟通、讨论,希望能尽快找到突破口,把那个消失的聂邵从人群里揪出来。

    阿克鲁先把自己的调查报告详细说了,他总结道:“聂邵在失踪的当天还在做蓝梅的铺排工作,然后一直到森林出口才被劫持。按照当时的情况他应该是没有找到蓝莓,那么他被劫持又是为了什么?到底蓝梅和聂邵有什么大关联?或者他的失踪只是因为欠债?这些的确是现在必须破解的疑问。”

    “关于他的负债,债主我联系到了,他们也在找聂邵,对于他的失踪对方似乎非常意外。”博克明接着阿克鲁的问题把自己前夜到夜探勺海的事完整说了一遍:“按照赵小刘的说法,蓝梅异常珍贵,这个阿克鲁已经做了证明。但是,赵小刘从他家乡赵村获得的消息是,蓝梅始终是个传说,并没有人实际获得或者看见过实物。不知为何,最近一年开始出现寻找蓝梅的人群,这支队伍应该不止蓝梅社交群一个地方,其它多地也出现过类似的聊天群。”

    冯藤卓说:“有组织地查询,蓝梅对他们似乎很重要。”

    “目前看没有任何实质进展,估计过一段时间风淡了,也就没人会在意了。”博克明说:“反正不管有没有关联,我打算明天去一次勺海,下水探一探。”

    “下水?”冯藤卓有点惊讶:“勺海水下地形复杂,一个人不可以轻举妄动。”“下水?”冯藤卓有点惊讶:“勺海水下地形复杂,一个人不可以轻举妄动。”

    “我陪你。”费说。

    博克明摇头:“不用。”

    “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冯藤卓不同意。

    博克明解释说:“我们今天看见的勺海很平静,是个旅游胜地。实际上它是由数条支流和暗河汇聚而成的大湖,勺海只是美誉而已。据我的调查,尸体全部是在勺海里发现的,一共13具,没有用任何物品装载,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勺海之上,直挺挺的漂浮状态。”

    众人一震,想着一个好好的旅游景区,每隔几天就飘出一具尸体,也是够恶寒的。

    “这些尸体是怎么来的?从其它支流飘过来?或者在勺海边抛尸?都需要调查。”博克明面无表情地说:“为了找到他们的源头,我特别去调查了周边三条支流。一条最近关了闸,是干的,暂时不开;一条通往引水渠的有防护网隔离着,尸体无法进出;第三条支流的地势是下行,通往大海,也就是说水往外流,如果有尸体也只能是勺海往外流,或者尸体往海里流。据此,大家都应该很清楚的看出来,所有尸体都是在勺海这一带产生的,绝对不可能是从别的地方飘过来。”

    “那调查周围就好了,也不用下海啊。”郭源担忧地说。

    “前天调查的时候,罗老大有个巡更的手下提供了一条很特别的线索。他说有一天,他们晚上巡逻,听见海里有动静,于是就拿手电照水面,结果看见尸体从水底直挺挺立了起来,然后砸在了水面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头皮都为之一炸。

    “所以,想要探究真相,只有到水里去探一探了。”博克明说:“我倒要看看,这水里到底有个什么怪物。”

    费在屋顶说:“我得跟你一起去,一个人下水太的慌,我去了也好给你搭把手。”

    博克明抬头说:“我担心……”

    “不用担心我,我害怕,但我不胆小。”费执意要去,博克明也只好应允,只是叫他小心,看见情况不对就火速离开。

    说完勺海,接着,范篱拿出了他的调查报告。根据范篱的调查,失踪的7女6男,一共13名被害者,身份已经全部被落实。

    这个结果让在座所有人都有点吃惊。这13名被害者都是某些富商的情人或者男宠。正因为他们的特殊身份,以及不能曝光与露面,所以在发现这些尸体的时候,没有人出来认领,只能继续任由尸体**下去。偶尔有几名别害人家属来认尸,也被富商以钱抚平,只以自杀草草了事,至今无人深究。

    “这个变态杀手很会挑人。”郭源看着一桌子的照片说。

    “能够摸清这些人的身份,这个杀手本身就应该有一个相对合理的社会位置。可能也是个富商,可能是司机,或者从事与富商家族有关联的事务,否则不可能在短时间凑齐那么多身份如此接近的被害人。”冯藤卓拿起一张照片,浮肿的尸体,看不出从前的面容,脖子上系着一条银色的丝带。“尸检如何?”冯藤卓继续问。

    “首先他们都不是死于溺水,身前他们都……遭受过奇怪的折磨。”范篱点一张照片的后颈部位:“他们在被害前,颈椎都有被折断的迹象,这应该是凶手控制他们无法行动的一种手段。接着,在颈椎后侧,都出现了相同的粗针孔创伤。根据调查,这个创口下的颈椎,骨髓已经被完全抽干,取代骨髓的是一种高浓度的‘混合型魔幻粉’。”

    阿克鲁问:“‘混合型魔幻粉’是什么鬼?”

    范篱拿出一张表格,放在桌子上:“这是成分表,‘混合型魔幻粉’里有致幻剂、萃取的蛇蝎毒、一些有毒草药以及从污水里提炼的黑化粉末。这些东西以绝对比例调和,成为取代骨髓的毒药,并注入被害人身体。”

    众人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范篱继续说道:“这个‘混合型魔幻粉’我特别去找了化学品的一位老教授检验,根据教授的检验报告,一旦被注入这种东西,就如同中了几十种毒素,被害人将会品尝到每一种毒素的味道,然后又会因为致幻剂的强力效果而处于极度癫狂的状态。按照尸体的死亡程度,教授推测,这些人最多被折磨两天就可能坚持不下来,最后在万般痛苦中死去。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设计这样的毒物来害人。”

    这个问题也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另外,关于丝带也已经做过检验,只是普通的带银粉的包装丝带,没有特别之处。”范篱分析受:“不过我有个推测,假设丝带并不是凶器,那么是不是可以把它看作是包装的一个环节。一般情况下,只有在礼物包装的时候,才会选用丝带系蝴蝶结,点缀礼盒。那么,凶手给被害人打丝带蝴蝶结,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把这些被害人看作了礼物?”

    “礼物?”冯藤卓挑挑眉:“或者说,这些别害人本身就是送给富商们的小礼物。”

    范篱的这个说法众人表示有点赞同。

    冯藤卓继续分析说:“银色时代、蝴蝶结、扎在脖子上。似乎凶手对颈椎也是情有独钟,折断它、扎蝴蝶结、针抽骨髓、注入毒药。他没有选择其他地方,所有行为都是针对着颈椎,难道他的颈椎也有问题?所以在颈椎上扎蝴蝶结对他而言代表着一份不错的礼物?”

    “范篱,再查一件事,这些被害人和哪些富商有联系,再查一下他们的介绍人。”冯藤卓给范篱派任务。

    “知道。”范篱领命。

    郭源皱鼻子,不爽地说:“越讨论越觉得这个家伙变态了。”

    博克明看着一桌子的照片,眯起眼睛:“明天先探一探水,或许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218、下水(1)

    凌晨五点,勺海还未开始繁忙。因为最近一系列浮尸案,原先就不多的晨练者都已经将这里舍弃,转而去渐远的另一处公园早锻炼。

    安排在这个点下水,一方面可以避开人群注意,另一方面这个时间段天已经大亮,能见度都可以,只是水稍凉,但影响不大。

    一早罗老大就安排好了下水器具,整齐地摆在勺海一处滩地上,乖乖得等着博克明到来。不一会儿,他远远看见几个人行色匆匆的过来,未曾料到,竟然冯藤卓也在一行人之列。

    罗老大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迎上去,满面堆着笑:“冯先生大驾光临失迎失迎。”

    “你好。”冯藤卓微微颔首。

    罗老大一看,原文以为只是来个博克明,不料一下子来了六个人,心里打鼓,他才准备了三套下水装备,不够用啊。于是面露难受讨好着说:“不知哪几位打算下水?在下就准了三套潜水装备,似乎不够,要不你们等等,容我再去准备。”

    冯藤卓笑笑说:“两个人下水,器材够了。”

    罗老大立刻陪笑道:“那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人下水,三套装备刚刚好。”

    博克明扫一眼罗老大:“你的人也下水?是来监视我们的?”

    罗老大赶忙解释说:“不敢!不敢的!”他心道,你们都到我地盘上了,也是替勺海探案,我不派个人参加,倒显得我没你们外人在乎勺海了。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多个人多个照应,我这手下水里功夫了得,给你们打下手。”接着他转身对着人群吆喝:“小章鱼,来了没?”

    “来了。”从人群里跑出个小个子精瘦男人,皮肤很黑,眼睛却闪闪的,显得极为灵活。

    博克明点点头也没多计较,招呼费一起,几个人就开始装备起来。

    三个人穿好潜水服,呼吸调节器、福利调节器一一设定好,装好一些配件、

    套上鞋套、脚蹼,又带上呼吸管和面镜,三个人便一一跳入水中。小章鱼先下水,接着是博克明,费。他们跳下的地方一圈一圈涟漪迅速散开,几分钟以后,湖面恢复平静,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岸上,罗老大命人搬来几张椅子,又叫人搭好凉棚,还让人搬来一张太师椅毕恭毕敬请冯藤卓坐。三人下水仅仅七八分钟的时间,罗老大已经连蒸馏咖啡都摆好了,一杯热咖啡迅速递到冯藤卓手里。还有人把糖、奶准备齐全,摆在冯藤卓手边的小方桌上。紧接着,几份精美的糕点也都一一端上来。

    “有劳了。”冯藤卓有点尴尬,只是来寻求一个答案,却被人像大爷一样伺候着,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坐了会,湖里也没什么动静,冯藤卓的手机倒是响了起来,一看是麝月他立刻接了起来。

    “到了?”冯藤卓问。

    “刚下火车。”麝月的声音有点疲倦。这两天冯藤卓没空调查关于另外一根钉子的事,于是麝月决定替冯藤卓去查一查那部叫做《寻求》的电影。根据阿克鲁的调查,这部片子是不在电脑系统内的老片,必去去旧馆手动搜索。于是,麝月就自己坐上火车跑去36区最边际的古旧电影馆查资料去了。等冯藤卓发现,已经是今天早晨的事情了。

    “注意安全。”冯藤卓说:“晚点我过来会和你。”

    “这绿皮火车都乘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累死了。”麝月在电话那头说:“我查完就回,很快的。”

    “尽量小心。”冯藤卓又重复一遍。

    “知道了,挂了。”麝月不再跟她嗦,就把电话挂掉了。

    冯藤卓依旧有点担心,无奈自己是在来的路上才突然发现麝月已经到达了36区边界,无奈中只能先解决这里的问题再去接应麝月。

    最近,真是谜题不断,不知何时才是休?冯藤卓望着一片平静的湖水,这波澜不惊之下不知究竟藏着何种怪物?真是叫人又好奇又好奇。

    话说博克明等人下到水里,一开始水色清澈,光线充足。往下潜到十几米的时候,借着头上的光线尚还能看清周遭事物。偶尔有一些小鱼从身侧游过,也是自由自在.

    继续下潜十米,光线已经很暗,水色越发浑浊,目力范围主要依靠手电筒的光线。

    三人拿手电四下照射着,一些怕光的鱼如同一条闪电一样,在眼前一窜而过,激发一串小小的气泡。这里大约是水下20米的距离,四周除了水水水外,再无其他。20米的压力已经让人感觉稍有压力,加之黑暗的环境,若是一个人下到这深不见底的水域,心理上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道的。

    费脚蹼划动,拿着手电好奇地四下里照。偶尔碰上一两条小鱼,他还会帮着鱼打光游泳,目送它们消失在远方。此时,费正拿光给一条黄黑条纹的尖嘴鱼打光,突然,他感觉有人拿手指戳中自己的后脑勺,想是博克明叫自己呢,于是一回头,和一张三角脸撞个正着。

    费被这突然袭来的脸吓得差点把呼吸器吐出去,一阵急速的泡泡从他嘴边快速冒上去,他感觉胸口一阵难受的挤压。就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小章鱼已经拉着他胳臂游到了一边,拿手电照着刚才的方向,只见一条五米长的皇带鱼缓缓从他们眼前游过,消失在着黝黑的水域之中。费拍拍胸口,内心吐槽:吓死老子了。

    博克明从较远处有过来,打手势问费是否要紧,并指上方,示意他上去休息。费赶紧摆摆手,告诉他自己没事,他可不想被一条带鱼吓得逃出去,丢人。于是三人围了了一下,拿手电往更下方照了照,脑袋向下一头载入更深的水域。

    默默又下潜了十五六米,此刻已经有将近40米的距离了,人在水下40米的感觉已经非常不适应了,胸口压抑,呼吸缓慢,眼睛又什么都看不见,光在气氛上就够让人难受的。

    好在勺海本不是真海,只是个景观大湖泊,它还是有底的。就在三个人考虑着还要往下潜多少的时候,博克明的脚第一个触到了地面。接着小章鱼和费也有一种落地为安的感觉。他们立刻拿手电筒照脚下,正有一股泥沙因为有人踏入而缓缓上扬。

    小章鱼拿手电远远近近地照了照,对水下的地形基本有了个概念。这勺海底呈沙漏状,中间底两侧高,坡度估计在30度的范围以内,就算是到了最中间的位置,最深的距离应该就在70米左右。不过70米以他们现在的装备是不可能到达,负荷太大,容易出现险情。于是,他打算去找另外两个人,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走。

    此时,博克明已经走到了较为远的地方,他估计此刻他们离岸应该在七八十米的距离,这个位置差不多就是尸体浮起来的地点。按照罗老大手下的说法,尸体是从水里站起来,然后才砸在水面上的,所以他推测,当时这具尸体被什么东西推出了水面,并且速度惊人,所以才会从水里窜出去。一具漂浮的尸体应该是不具备自动冲击功能的,所以要查查这水下到底有没有什么动力装置,能把一具尸体推出40米深的水中,这个装置本身应该体量也不小。

    博克明在水底慢慢搜索着,费也在不远的地方拿强光手电搜索。博克明拨开水底厚厚的水草,惊扰起一些鱼群,一阵泥沙顷刻便把水搅浑。待水色恢复,博克明继续在及膝的水草堆里搜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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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域谜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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