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调查报告(2)
郭娉补充道:“林超的剩余收入一般花在吃喝玩乐穿着上,也有部分用来买网游装备。不过他控制得相当得当,一般网游充值一个月不会超过五百。比较大笔的过五千和一万的四笔支出我们也调查过了。分别消费了手机、照相机、笔记本电脑和一台液晶电视机。应该说,是个挺有计划的年轻人。”
冯藤卓点头,继续问:“费你们呢?”
费把这几天获得的行踪资料放给大家看。“林超失踪当天的行动轨迹基本能估摸出一个大概。按照我们现有手上的资料,离开海洋公园以后,林超应该乘坐36路公车,再转29路公车返家。我们获得的监控资料,只看见他上了36路公车,在转乘29路的前一站他下了车。这站是顺橙路。接着他沿着顺橙路直走,离开监控范围。之后,就再没有在其它地方发现他了。”
“他会不会去了其它的马路绕过去,所以监控没发现?”冯藤卓问。
费摇头:“可能性不大。顺橙路笔直走三站,就可以到林超家。其中会穿过7条大小马路。其中6条是大马路,设有明显监控设备。有一条小马路,一家工厂的探头正好能监控到厂门口到对面安全岛的范围,都没有发现林超的踪迹。所以,从现有证据暂看,林超就算失踪,也是在顺橙路上失踪。偏偏顺橙路上的监控设备特别少。”
阿克鲁接着说:“首先,我检查了林超父亲给我们的笔记本电脑。这台电脑很新,用了大概3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面除了游戏之外,还有一些网络小说。林超这个人的生活的确不算太精彩,应该说比较单调。他的qq可以直接登录,聊天记录不多,几乎不怎么和人聊天。联系人栏目里面也只是一些熟悉的同事和同学,基本不加陌生人。同时,他没有使用其它聊天工具的习惯。”
“他的笔记本里有没有值得推敲的线索?”冯藤卓问。
阿克鲁摇头:“暂时真没有看出来。他的笔记本里最多的就是游戏。不仅网游,还有超级多的flash游戏。网页收藏也是和游戏有关,还存了很多单机游戏。他是有多喜欢玩游戏呀。怪不得生活轨迹那么平淡。”
“那么通信工具呢?”冯藤卓继续问。
“他的手机基本用来电话、短信、打游戏,没有有效信息。通过我们从电信公司获得的近三个月通信记录看,他打得最多的电话是给家里人。另外几个固定号码我们回拨后,基本也就是他那几位同事。”
“对了,忘记这个了。”范篱突然想起从林超厂里带回来的纸盒子。他立刻拿来,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茶几上。打火机、笔记本、方便贴、钥匙扣、碗筷之类的小玩意散落一片。“林超厂里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冯藤卓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仔细翻看。笔记本半新不旧,只用了前几页,后面全都是空白。为数不多的有文字的几页里,写着一些游戏名称和账户。看着这些用户名,冯藤卓一脸无奈道:“全是游戏账号,他真的是爱游戏爱到痴狂了。”
“方便贴上也是游戏账号。”阿克鲁晃晃手里一叠黄色便利贴:“真是什么游戏都有,看得我都有些手痒了。”接着,他又指着那枚圆形,黄色底纹,绘有彩色图案的钥匙扣说:“瞧,连钥匙扣都是网游的赠品。‘大江湖’还挺霸气的名字。”
“厂里工作单调,喜欢游戏也很正常嘛。”费在屋顶淡定地说:“连妞都懒得泡,还不让打个游戏消遣消遣。”
“不过是有点网瘾的年轻人,他的失踪才显得特别奇怪。”冯藤卓自言自语道。
“您的意思是说,他没有理由失踪。”范篱道。
冯藤卓点点头:“失踪总要有个理由,这宗失踪案奇怪在于,没有合理理由。从家庭、朋友、社会、甚至意外等诸多方面去看,林超都没有失踪的理由。”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郭源不甘心说。
“别急,只要是存在的事件,总会有漏洞的。”冯藤卓笑笑安慰道,顺手拿起茶几上蓝色的打火机。这不过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塑料打火机,花一元到处都能购买。它应该被使用了很长时间,外壳上面的字和花纹也已完全磨损。冯藤卓扣动打火机,一串火苗嗖一声窜得老高,向上尽力摇摆着。
“这么高的火,里面气还有不少。”博克明看着高高的火苗说。
“还有三分之二的气能用。”冯藤卓将机壳对着日光灯,里面流动得液体清晰可见。
“我记得林超的同事说,他是个不抽烟喝少量酒的人。”范篱说:“一个不抽烟的人要打火机有什么用?而且还磨损得这么旧,难道他的同事有意隐瞒?”
冯藤卓看着磨损严重的打火机说:“未必。按照磨损程度看,这打火机的确很像用了有一段的时间,但是按照剩余气量看,这打火机用得并不多。有的时候,打游戏或看片子,会不自觉手里捏个东西,所以,这枚打火机磨损得连字都看不清了,从而很容易让人觉得打火机一直在使用中。”
范篱眨眨眼:“是磨损的?”
冯藤卓说:“其实道理很简单,林超在单位同事圈不抽烟,但是在网吧打游戏大家都知道通常会通宵达旦,所以需要一些物品比如香烟、咖啡等提一下精神,这枚打火机就是这个时间段用的。”
“大家为什么研究起林超抽烟的问题了?”费不解问。
“你了解我吗?”博克明突然冷冷问。
“废话,熟透了!”费回答。
“我很喜欢点心烘焙,还参加烘培班。”博克明说。
“真的?”费张大眼睛。
“假的。笨蛋。”博克明冷冷说。
费只好无辜地看着冯藤卓:“他到底什么意思呀?”
冯藤卓笑道:“很简单,你和博克明非常熟悉,但是,他还是有你所不知道的一面。就如林超,虽然几乎二十四小时和同事在一起,但是,同事依旧对他的了解有遗漏的地方。比如在网吧这个环境里,他的抽烟行为就并不为同事所知。但是,在网吧里的人,也许很清楚林超的抽烟习性。换一个环境,换一拨人,或许会给出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信息。”
“理解了。”费在屋顶说:“我们还得去网吧查查有没有人和林超特别熟络。”
“对。”冯藤卓点点头。
“游戏环境也应该深入调查一下。”阿克鲁说:“说不定网上的他和现实生活里的又有不同。网络又是另外一个环境。”
“很好,网吧和网络游戏方面就交给你和费深入调查了。”冯藤卓笑说。
“ok。”阿克鲁点头。
“有件事挺奇怪的。”郭娉突然说。
大家一齐将目光看向她。
“那个海狮毛绒玩具没有了。”郭娉说:“林超从海洋公园出来后买他给5岁堂妹的海狮毛绒玩具,有半人高呢,在下车以后就没有了。”
“对啊!”阿克鲁将片子倒回去看。果然,大家发现,林超下车以后,那只海狮玩具就不在他手上了。他单手提着纸袋,走在路上。
“拉车上了?”郭源说。
“这趟车很拥挤吗?”冯藤卓问。
“不挤!”阿克鲁回答:“他坐得这趟车不是热门线路,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时段,应该蛮空的。就算没有位置坐,站着也会很宽敞。只可惜,这车没有车载监控,否则,就能清楚查他在车上干什么了。”
冯藤卓点头说:“那么,他忘记的可能性是不大的。”
“为什么?”郭源不解。
冯藤卓解释道:“看画面估算,海狮玩具的个头约有半米高,个头不算小,用大塑料套着,一路都是由林超扛在背后。就算车站候车,林超也没有把它放到地上。这说明,林超希望保持这件玩具的干净性,所以,没有将它摆在地上。既然如此,上车后林超同样不会把它放在地上,那么,他一定会一路提着,扛着或者抱着。那么,一直在手里的东西,又怎么拉下呢。除非,是他不想要这件玩具了,因为他觉得玩具太累赘,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
“您的意思是说,他是在车上的时候行踪突变的?”郭娉说。
冯藤卓点头:“对。”
“可是,他的手机当天并没有使用的情况。”阿克鲁奇怪道:“难道真么巧,在车上碰到了什么人?或者有人故意跟踪他,在车上指示他的下一步行动?”
“这个问题现在也没有答案。或许,得找到他以后才能有答案。”冯藤卓笑笑说:“我打算明天去顺橙路走一遍,看看会有什么发现。一个人怎么可能无名蒸发,这其中必然有个名堂。”
10、照片里的人(1)
不知道为何,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和白天温暖和煦形成极大的反差。天亮前雨势逐渐减弱,最后没了声息。
窗帘后泛出微微的光,想是天亮的程序已开始。不知今天会是什么样子的天气?
灭掉手里的烟,随手拿起件外套,博克明走出房间。
客厅里的小夜灯泛着微微的光,再过一会,它将被真正的光明淹没。只有在黑暗里,它那微薄的价值才会彰显。然而在阳光里,它的光除了单调之外另加了一层多余的意思。
“谁?”阳台门口发出一声惊慌地声音,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时刻有人会进入客厅。
“我。”博克明听出是郭娉的声音,可是除了“我”这个字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自从各自划清界限以后,他们之间公事之外不谈其它。
“才五点。”郭娉的口气平淡如预料。
“有点事出去。”博克明往走廊走。
“你过来替我拿下东西再出去。”郭娉在阳台门口说。
“哦。”博克明走过去,这才看清。原来郭娉站在一张椅子上,正对头顶的油画发呆。“油画后面有个包裹,被画框卡住了,拿一下。”郭娉跳下椅子说。
博克明站上椅子,伸手摸到油画框后面,在一堆滑腻的灰尘里摸到一只粗布的包裹。他用力拉了一下,没拉动,的确是被画框卡住了。
“能拿出来吗?”郭娉问。
“嗯。画框抬一下就可以。”博克明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微微托起画框,左手用力一扯,那个布包就到手了。放好画框,他把布包交到郭娉手上,跳下椅子,准备出门。
“不问是什么?”郭娉在黑暗里问。
“没兴趣。”博克明说。
“金蛤蜊,拿去吧,可以镇痛。”郭娉淡漠地说:“首领命令我去橙焦公司替你弄的。最近太忙了,也没时间拿出来给你。首领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橙焦公司的东西在36区也算是绝对禁品。”
“没这个必要,你销毁吧。”博克明没接收,直接走到门口。
“你是内疚还是后悔还是无可奈何?所以,拒绝使用金蛤蜊。”郭娉在黑暗里讽刺地说。她是在等这样一个时机吗?把依旧没有疏通的气撒出来。
“你慢慢猜。”博克明冷冷说,关了门,出去了。
“如果不是首领的命令,谁愿意替你去拿这危险的东西。”郭娉恨恨说,手一扬,布包里的金色粉末扬到了空气里,闪了几个闪,就彻底没有了。空气里留下淡淡的腥味,也在一扇门开启的同时,撤掉消散。
“看来我又好心办坏事了。”冯藤卓一脸无奈地从房间里出来。
“是我情绪不好。”郭娉把粗布包捏在手心里,剩余的粉末刺的手心疼。
“快把布袋扔掉,别伤到自己的手。”冯藤卓关切地说:“金蛤蜊是强效镇痛剂,成分一直是橙焦公司的秘方。你不痛不痒得,不要去接触这个毒物。”
“您觉得我没有痛过吗?”郭娉松开手,愤恨地将布袋丢进手边的垃圾桶里。布袋上一枚金蛤蜊的标记已经因为手心的汗渍变得模糊不清。
“这又是何苦呢。”冯藤卓劝慰:“已经过去了。”
“每天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不知道要碰上多少次的面,您觉得我不痛吗?”郭娉压着喉咙说:“我的痛每分每秒都没有消褪过。这不是因为我还爱他,而是因为我恨他对我狠心地拒绝。一次又一次。”
“你太执着了。”冯藤卓说。“这次是我的错,不应该让你替我去拿金蛤蜊。你那么聪明,一猜就知道是要给谁用。”
“您没错,是我自己情绪不好。看他痛苦我就痛快,我心里不正常。”郭娉收拾起糟糕地心情,无奈笑道:“您放心,虽然我和他不和。好在同为一个团体里共存,我不会对他如何的。就这样不咸不淡也不错。更何况他现在这样糟糕地状况,权当做看戏也特别有趣。”
“宽心吧。”冯藤卓最后劝慰道。
“没事了。”郭娉笑笑,转开话题问:“您是起床了吗?要准备早饭吗?”
“不用准备,不饿。下了一个晚上的雨,一时间睡不着了。”冯藤卓摆摆手笑道。
“给你泡杯咖啡吧。”郭娉把椅子摆好说。
“好。谢谢。”
原来外面的雨根本没有停止过。夜里狂风大作雨势狂暴,而如今,雨势转为细密的丝线,密集成一张湿黏的网,留不出一丝透气的空间。这样的雨才更叫人无措,它们无孔不入地侵入每一个进入布阵的肌肤,在不知不觉中将你打湿。这不是小雨,是另一种形态的大雨倾盆。
关于刚才客厅里的争论,在细密雨丝的冲刷下,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博克明往街口走,打算在自己被彻底打湿以前拦一辆出租车。
首领那辆车三天前被费开报销了,据说是撞在一棵梧桐树上,彻底报废了。按照费的解释,是他最近调查案子,疲劳过度,所以才会打着瞌睡开车。可是按照大家对费的了解,八成是晚上打游戏打通宵,开车的时候犯困,才会在半梦半醒间出交通意外。
此刻天边已微微泛白,雨下得更密了。街道上根本没有过往车辆,博克明拦出租的打算算是彻底报废了。于是他打算沿着一些商店的雨棚走,直接到更前面的宽阔街道去碰碰运气。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天色更加明亮了。博克明周身已经被打得半湿,就在他即将光火劫车的时候,终于在大马路转角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二胡不说,博克明立刻跳了上去。今天真的是阴冷的可以,无孔不入的冷瑟瑟。博克明坐定,热气和周身的寒冷激烈交替,由于舒适来得太过突然,昏昏沉沉间竟然就睡了过去。
待到他醒来,已是一个小时候以后,目的已到,外头的雨也停了。
付了钱下车,博克明发现衣服和头发都已经干了。
此刻,天色微微转晴,空气清新,他的面前挡着一座高山,被雨水冲刷得葱翠亮丽,右侧一条绵延入山的小路看不见远近,也不知通往何方。博克明没有多犹豫,踏上小路,入山而去。
空气早已被大雨净化得不带丝毫尘味,清新空气在鼻子下方游走着。鸟儿早已起身,在林间各处欢叫,彼此打着热烈的招呼。
穿过一片密林,小路分成三岔。左、中、右各一条,继续绵延。博克明选了右边的小路,继续前行。
此刻,山林间的房子也多了起来。高高低低依山而建。有单独一间的矮平房,也有连成一片的民居,有高两层,有只一排,各自散乱在林间,影影绰绰,如画般安静美好。
因为有人居住,山林里也不只单单有树木,一些地皮被开垦出来,种出一排一排新鲜的瓜果蔬菜,周遭点缀的也是鲜美的果树。还有不远处小小的家禽栏,传来母鸡咕咕,小鸡喳喳的声响。那些手札的篱笆墙,对在一侧的茅草等等自然收集,用一种返璞归真的语言,把这里轻轻标记为一处村落。
自留地里被雨水冲刷了一夜的蔬菜,绿得分外招人喜爱。一些鸡鸭随处在林间和小池塘边走动,安然自在。村民也各自出了屋子,按照今天的打算,各自忙碌着。没有人在意一个陌生人地到来,一切皆按照这平时的轨迹运行着。
按着地图,博克明找到村落深处一幢灰瓦红墙的两层小屋,正想敲门,门里嘻嘻哈哈跑出一群孩子差点撞上他。看着那群孩子往山上跑,正自发呆,门里传来一阵苍老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你进来吧。”门里的老人说。
博克明微蹙双眉,显然自己此行已在别人意料之内。他推开虚掩的门,跨了进去。
11、照片里的人(2)
房子里很亮敞,正中厅堂,左右各一间房。整个布局简单朴实,和普通农家没啥差别。左边的房门紧闭着,右边则大敞着。博克明没多想,直接进了右边的门洞。
这间房同样采光充足,布局简单。一张皮质转脚沙发占了不少地方,靠窗口的位置下方摆着一张书桌,桌上的笔记本屏幕亮着,祖玛游戏正在暂停中。刚才那些孩子八成就是来玩这游戏的。
“远道而来的朋友,请坐。”沙发上坐着个四十开外的男人,一头乌黑的头发,目光炯炯。显然,这和刚才那个苍老的咳嗽声无法联系起来。“刚才喝可乐呛到了。”沙发男人指茶几上一罐可乐:“你想喝茶还是饮料?”
“不必了。”博克明在沙发转角的前端坐下,直接说出目的:“今天来,想请孙先生看张照片,给点提示。”说完,便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庄闲儿子的照片摆在茶几上。
孙先生没有看照片,笑吟吟地说:“你中了若线。”
“看这张照片什么价格?”博克明无视孙先生的问题。
“酬劳的问题可以稍后说,问题得一个一个解决。”孙先生淡定地说:“首先,你得告诉我你是谁?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的消息途径是什么?……”
“博克明。我的首领冯藤卓委派我来找你。”博克明冷冷回答道:“至于怎么找到你的很简单,在36区,没有真正可以彻底躲避的人,给点小钱,自然有人愿意提供有利的消息。”
“不对,你没有花钱。”孙先生的眼睛直视着博克明,仿佛能看透一切。“不对,不对……你……你花钱了……”
“我花没花钱有什么重要,反正最后的目的就是找到你。目的达到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博克明耐着性子说。
孙先生一拍自己大腿,大声说:“没错,你花钱了!”
“一开始我就说我花钱了。”博克明冷道。
“可是你的钱花得效果不明显,因为那个真正掌握行踪的人并不愿意透露丝毫我的信息。”孙先生继续看着博克明,津津有味地猜测:“然后……然后有红色出现……行踪就到手了。你揍了那个人?……不对,再想想……再想想……”
“有完没完?”博克明问。
“你威胁了那个人!对!红色是一种警告。如果不说出我的行踪,你就会对那个持有秘密的人以及他所关切地人不利!所以,他就出卖我了!”孙先生说完以后一脸轻松,接着像没事人一样说:“果然,隐居这种事不适合我。”
“你这算什么隐居,隐哪了?那个白痴一把小刀片贴脸上就吓得屁滚尿流,把你家三个地址全报了一遍,连电话号码、邮政编码也没落下。”博克明挑眉毛不屑地说:“隐哪了?隐在这种公路发达,一辆车就能到的郊县?”
“这不是方便你们进出嘛?”孙先生笑嘻嘻说。
“你这不叫隐居,你这叫农家乐。”博克明直截了当地说:“还自作聪明故意留了一根尾巴让别人来找你,然后好显摆你有多了不起的预言能力!”
“好久没有像你这样说话直白的人来我这里了!”孙先生高兴地说。
“你到底要不要看照片?”博克明不耐烦地问。
孙先生却继续自己的话题:“你说是冯藤卓派你来的,他自己怎么不来?”
“他觉得没必要。”博克明直接说。
“哈哈,他不是觉得没必要,他是不想见我。”孙先生又在那里自言自语。
“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博克明呛他。
“他一定是担心我拉着他没完没了唠嗑,特地找个不爱说话的来找我。”孙先生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
“看照片吧。”博克明把照片推到他眼前。
“另外他也想让我看看你,因为你中了若线。”孙先生终于自圆其说。
“我不需要你看。”博克明很想扔飞刀。
“我已经看完了。”孙先生摇头无奈说:“你中了若线,可惜,我没看出那句附加补充语。”说完,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照片准备看。
“你又替我乱接案子了!”门口传来年轻响亮的声音,接着,一名一身运动装的女子跑了进来。她额头微微渗着汗珠,显然刚刚跑步回来。
“他真是来找我的!”孙先生说。
“你都退休那么多年了,来找你干嘛?”运动女孩在孙先生身边坐下。
“到底谁是孙花骅?”博克明冷冷问。
女孩说:“还真是找你的老爸。他就是孙花骅,我是她女儿,孙伊。”
“你的眼神是说我取了个女人的名字吗?”孙先生看着博克明的眼睛说。
“……”博克明都懒得搭理他了,整个一神经病。
“这帅哥中了很深的若线。”孙伊打量博克明:“这句附加补充语藏得好深,看不见诶。”
“我不是来问若线的。”博克明冷冷说:“我只想获得照片里人的信息。”
“年轻的失踪的男孩。”孙伊拿起照片仔细看:“家底殷实的男孩,被宠爱包围着的男孩,一意孤行的男孩。”
“他是来找我的!”孙花骅提醒女儿。
“老爹,你退休啦!”孙伊说。
“我又不是金盆洗手,偶尔兼职赚外快总可以吧。”孙花骅伸手要照片。
孙伊没辙,把照片交到他手里。
孙花骅看了几秒照片,复又将照片翻到背面定睛想了变天,然后放下照片不再去看了。
“看出什么了?”博克明问。
“你的若线真的很难解。”孙花骅又把话题给折回来了。
博克明耐着性子说:“若线和你没有半毛关系。你到底有没有本事看这照片?”
“听说冯藤卓和一位叫李若融的预言师关系特别好,他为什么不找那个预言师,而要来找老爹?”孙伊问。
博克明回答道:“听说孙老先生的预言能力除了与生俱来之外,还专门修习过古老的《预言简章》。作为预言起始点的《简章》,让您成为为数不多的顶级预言家。这张照片所传达的信息有限,不是普通预言师能够揣摩的。或者说,这张照片根本没有传达任何讯息,所以,想来您这里碰碰运气。看看您是不是名副其实。”
“说酬劳吧。”孙花骅突然说。
“你反差好大。”孙伊诧异道:“被夸奖了几句,又被激将法了一下,就把你搞定了?”
孙花骅笑嘻嘻说:“被人称赞难道不应该高兴一下吗?”
孙伊无奈道:“随便你,反正退休不是金盆洗手。你真是兼职赚外快,贴补家用,好了吧,老爹?”
“我闺女真懂事。”孙花骅乐呵呵说,转头重又问一句博克明:“酬劳怎么算?”
“你想要什么酬劳?”博克明压着火问。
孙花骅笑道:“我不要钱,给多了也没处花。我只要你将来可能获得的一件东西。”
“你说。”博克明等他说。
“如果你以后获得附加补充语的提示,把它告诉我就算这次的酬劳。”孙花骅说。
博克明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完全把这个神经质的老头看成是神经病,所以,他能淡定处理。“可能获得就是说,不一定能获得。如果没有获得呢?怎么给你酬劳?”
“只要你获得附加补充语的提示,给我一份就可以。没有获得,就等获得了再给我。不强求。”孙花骅自信地说:“但是我相信,你必然会获得的。”
“没问题,拿到就给你一份。”博克明点头,算作答应。“可以看照片了吗?”
“不用看了,你找的这个人不在现实之内。”孙花骅笑笑说。
“不在现实之内?”博克明皱眉:“已经不在了?”
“no,no!”孙花骅摇摆着手指说:“他当然活着。可是,却不在现实之内,这就是照片透露的信息感触。”
“还有提示吗?”博克明继续问。
孙花骅捏捏鼻头,皱眉想了想,补充道:“矛盾的聚焦。”
“指他这个人很矛盾?”博克明问。
“刚才我女儿已经说了这个男孩的主要讯息,‘家底殷实的男孩,被宠爱包围着的男孩,一意孤行的男孩’。但是,这个男孩的特质还算比较单纯,而这些矛盾的元素不是他本身自有的,而是他周围聚集产生的。”孙花骅用食指和食指对顶着,补充说:“是具有很强烈的对抗性的。现在这个对抗性是平衡的,因为两股力量是对均的。”
博克明点头明白说:“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平衡随时有可能被打破,对男孩就有可能起到伤害的作用。”
“对。”孙花骅点头:“如果要找到这个男孩,期限最好在一个月以内。过了一个月,什么事都会出现变数。”
“你的提示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博克明说:“还有补充吗?”
孙花骅笑了笑,摇头。“这张照片和这个男孩的现行状态并无关联。如果是他最近的照片,讯息量会更丰富。可现在只有一张普通生活照,只能透露可能出现的讯息,量自然会少许多。”
“今天就谢谢了。酬劳如果拿到,会给你一份。”博克明点头,起身道:“告辞了!”
“好,有机会我们再见。”孙花骅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摸样,乐呵呵送博克明到门口,并目送他走出村庄。
“他的若线藏得可深了,你确定他能拿到那条若线?”孙伊靠在沙发上问。
孙花骅耸肩膀,无奈道:“不确定。我看到掌握若线的人不会透露一个字出来。”
“那要怎么拿到提示?”孙伊张大眼睛说:“你做了亏本买卖了!”
孙花骅笑道:“他不说,指不定有人会说。别急,要有耐心。”
“这可是个人放出来的若线,可不是集体产物。这个放若线的人只要把心里的想法投射出来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说和写,又何从让别人知道。”孙伊说。
孙花骅神秘一笑:“别急,我有预感,他会给我们那条附加补充语的提示。”
12、顺橙路
十一点的时候,阴霾彻底散去。阳光透过云层射向大地,气温也随着湿气的消散逐渐升温。
从36路公车下来,此地为顺橙路站。按照监控显示,林超当天提早一站下的地方正是这里,而他平时应该在下一站车站下车,然后同站转乘29路。
此刻非上下班高峰,车站上乘客寥寥。顺橙路路算属于较大且繁忙的站头,这里一共有8路公车停靠载客,由此完全可以想象,上下班高峰时刻的拥挤状况。
以此站头为起点,按照林超当时的行径路线,冯藤卓将循着林超的行走路线继续往前方行径,期望这一路徒步能寻到一些线索。
顺橙路非小马路,而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六车道宽阔大马路,一头通往繁华的市区,另一头则连接过海地下隧道。从车站开始往前一直走到马路拐角,预计需要花费二十分钟的时间,可见这条大马路的长度也是不小。
顺橙路是六车道的大马路,行驶车辆的速度皆保持在80码以上,为了防止行人胡乱穿行发生意外,马路中央设置了绿化隔离带,用一人半高的带刺隔离防护栏严格分隔,并且路中央不设立横道线,所以这条马路只能从一头走到另一头,绝没有中途绕近路的可能。按照电子地图显示,这条马路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全程需要30分钟的时间,可想而知,住在中间的居民在行程上的万般痛苦。
为了更清晰自己的行程,冯藤卓先在站头上待了一会十来分钟,观察周围情况。这条宽阔的马路因为中间没有架设任何行人天桥和中断红绿灯通行道,让这一站下车的人们可谓吃尽了苦头。对于这些情况,林超是否清楚并不得而至,因为他的常规路线应该在下一个站头。
但无论如何,当天的有效视频资料清晰地显示了,林超下车后顺着顺橙路站往北直行,缓缓徒步于这条漫长的马路之上,然后莫名消失,直至今天查无音讯。
冯藤卓仔细思考着,这条路漫长而枯燥,如果不是有明确的目的的,他当天从这里下车,徒步走20分钟就便会变得毫无意义,而且非常多余。
仔细想过后,冯藤卓终于迈开步子,开始踏上了这一段20分钟的奇怪路程。林超究竟是在哪个点上消失的?将成为今天探寻的答案。
这果然是一段相当干涩、枯燥、无聊的长路,所幸还有那么一点点小乐趣。原来,为了区隔大马路的嘈杂让它远离居民生活环境,这里的居民区系数修起厚重、高大、坚实的围墙,每块皆在6米以上,以尽力隔断这里24小时不间断的油门和喇叭声。所以在这围墙附近,其实你既听不见看不见里面,里面也无视于外面的你。
但是在围墙下一路走,对应的都是这种异常高大的围墙,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大概这里的居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为了解除枯燥和乏味,也为了美观,每个小区还别出心裁地对围墙做了精心的设计和布置。比如有的贴了宣传海报;有的是创意涂鸦;有的则将围墙雕刻成了浮雕;还有在围墙上种满了绿植,成就一段绿色屏障。
这段二十分钟的路,便是欣赏围墙艺术的时间,一段接着一段围墙创意,彼此紧密黏连,没有一块空白,连一家便利店也没有能够破墙而出。它们就这样,像一条长走廊,一路展示到头,默默将孤寂欢乐演绎。
走了约七八分钟,冯藤卓停了一停。他抬头看高大的围墙,心想,这些围墙每一段的设计和布局都不相同,用料也各有差异。有的用了上好的大理石料,有的则用了简单的砖砌墙和水泥,用材如此各异,想必里面的建筑和住的人也个有千秋,分属不同小区,便展示不同个性,那么路过的林超会不会就是消失于其中某一个小区内呢?
想到这里,冯藤卓便向后退几步,直到安全岛的边缘,然后抬头努力往墙顶上看。他此刻所见的围墙较老一些,墙顶布满了老式的玻璃剪刀,又拉了电网防盗,设置了报警装置,想必这里所有围墙上都设置有安全防护,这里只是比较明显的一处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s城市一个普通工厂员工,林超的身手不用想也能猜到,绝非攀爬高手,只是普通人一枚。让他徒手爬上这近6米且光滑无着手点的围墙是不可能的,就算借个梯子给他爬上墙头,他也没能力避开这些密布的防盗设备。好吧,没什么突破口,继续走走看,冯藤卓心里想着,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行径。
断断续续往前缓行,越走得多冯藤卓就越能理解为什么这里不架设天桥了。原来当时设计道路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假设桥的需求,于是在造围墙的时候,这些围墙预留给安全岛的宽度大概只有2米不到的距离,如此狭小的空间,根本没有可以架设天桥的条件,于是这里的居民只能常年默默人生绕路之苦。
正因为有绕路之苦,于是附近居民并不愿意从这里下车,而是纷纷选择周围离小区近的车站回家。由于对于居民来说,这段路可有可无,也就无人纠结于造天桥的问题,于是这件事也就长久搁置了。只是苦了错下此站的一些乘客,围墙边没有入口,自然无法就近穿入小区另走它路,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默默走20分钟路程,才算解脱。
又往前走了七八分钟,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街道拐角了,冯藤卓再次停了下来。再往前走,基本就有一条不小的横马路出现,马路上的监控设备完备,有不小的涉猎范围。但是,在前方横马路的监控范围里,当天并没有林超的身影出现,这也是为什么会坐实他是在顺城路上消失的原因。一段没有任何可离开的路,林超却就地消失了,他究竟用的是什么办法?
立于一个原点凭空消失,要么上天,要么入地。这段安全岛上倒是有几处窨井盖,可大小都只有二十多公分,根本无法容纳一个成年人入内。因为车速的原因,这里的马路只有顺橙路一个站头,且是特别开辟的一小块凹地,并不归入马路的范围。而其他车辆犹如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一旦停止靠边,分分钟有被后面的车撞飞的可能,且还是全责,加之有停车电子警报,进入靠边区域超过3秒就鬼叫,所以这里到现在,没有一辆车敢停,而林超当天也没有停靠的警报记录。
同时,为了避免有人翻阅安全护栏,安全岛的护栏也有一个成年人高,密集的网格分布和滑湿的栏杆选材,让翻越成为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冯藤卓越走越觉得奇怪,这条直线马路,想要凭空消失,如果不走地下通道,不搭方便快车,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翻墙入小区。可这巨大的墙头,也没有给林超翻阅的机会,难道真有什么秘密通道自己还没发现,真是有够无奈的!
再多走2分钟就真的要进入人多区域了,如果要翻墙,这一段可能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冯藤卓继续观察四周,手边的一段的围墙似乎有些年月了,墙面斑驳陈旧,不少水泥块已经脱落。露出里面交织的黑色竹片。这一段原来应该是竹篱笆,后期制成了水泥墙,稍稍粉刷装点了一下,只是做工粗劣,残破得很快。
冯藤卓退后几步往墙上方看。这一段墙的高度和旁边的大理石墙面一样齐高,可见为了完整规划,至少在墙面高度上,所有墙体都取得了一致的尺寸。至于布局、防范、美观等等,却还是按照开放商和居民意愿各自自由发挥了。
看着一段的水泥墙,冯藤卓暗暗吐槽,不知道请的哪家建筑公司,估计是没调配好泥和水的比例,才导致如此难看的脱落现象。冯藤卓看着裸露出来的竹片,那些发亮的深墨绿色表皮,泛着一种沉着的光泽。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应该是选材自珍珠竹,一种上好的竹料。
冯藤卓可惜地说:“真是多次一举,如果没有这些难看的水泥掩盖,这一段的篱笆,应该相当漂亮得才是。用珍珠竹做篱笆,不知里面是什么样的建筑?”
冯藤卓又向后退了几步朝墙上方看,被削成尖头的竹片清晰可见。除了尖锐的竹头,还有呈网状分布的铁丝网密布其上。想要翻越,依旧难乎其难。突破口在哪里,难道林超真的是凭空消失的?
沉默……
突然,冯藤卓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如果林超的确是选择了翻墙离开呢?靠这一段围墙,未必是不可能的。”冯藤卓自言自语说:“应该就是这一段了。”
冯藤卓再次陷入沉默,心里却是反复琢磨,这一段墙虽然有尖锐的竹头和铁丝网,可是就技防而言,这一段应该是最薄弱的。前方一路走,不是墙面光滑得无法攀爬,就是电网密布飞不进一只苍蝇。林超只是一个普通年轻人,没有受过特别训练,对他而言,前面的墙段都是他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唯独这一段,却稍有可能完成。
这一堵斑驳的墙壁,有不少手脚可踩的借力点。珍珠竹的粗大节点,都是可以踩攀的好帮手。至于上方的铁丝网和竹尖,林超买的毛绒玩具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只需要拆分掉毛绒玩具,按一定的厚度按到铁丝网和竹尖上,形成一小块没有防护的突破区域。然后借着这块区域,翻过高墙,再收起那些毛绒碎屑,就能完成不被让人发现的消失。
如果是有预谋的消失,那么林超对于珍珠竹后的小区应该是有一定认识的。假设他按照这个方法进入小区,必然也会刻意躲避摄像监控点,最后通过小区的直接出口或其他特殊出口离开,如此这般,倒是彻底完成了一桩还不错的凭空消失事件。
“这赌围墙后面,应该是片林子。”冯藤卓瞥见一些树枝和叶片从围墙后面冒出来,有林子的话下墙可以借力大树,还能在这道天然屏障之下,不被人发现,潇洒来去,此刻看来,这一处地点的选择,倒成了一处绝佳之地。
冯藤卓再次看一眼围墙,心下决定,看来,得去篱笆墙后面的小区看看了,也许会有新发现。他正盘算着怎么绕去那座小区,突然手机大声响了,冯藤卓一看,是费打来的电话。
“老大,我们找到毛绒玩具了!”费激动地说。
冯藤卓仿佛能看到当时的一幕般淡淡诉说:“林超在公车上将海狮毛绒玩具拆分,然后塞进他的背包里,因为是毛绒,压缩以后并没有原来的大小。所以,在视屏里被我们都忽略。”
“你都知道啦!”费更加激动地说:“车上没有监控,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藤卓笑笑说:“现场证据会说话。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车上没记录,但是车外有探头啊。我就调阅了一路上下车的客人,筛出和林超同车的几个人,然后查了一下。据其中一名乘客反应,林超在车上一路拆玩具,然后把大部分毛绒塞进包里,又丢弃了一部分在车上。因为林超当时一路狠狠地手拆一只崭新的毛绒玩具,那位乘客吓得以为碰到了变态,提早两站下的车。”
冯藤卓笑道:“29路过来将近8站,上下人不少,考眼力和耐力,是个大工程,麻烦你了。”
“您别客气啊,我不习惯。”费呵呵笑:“你的现场证据是什么要我过来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这个证据跑不掉,是一段珍珠竹打造的围墙。”冯藤卓笑道:“现在我要去看看墙壁后面的世界,电话我先挂了,有消息保持通讯。”
“你哈神秘,好,我挂了。”费说:“首领注意安全哈。”
“好,谢谢。”冯藤卓挂掉电话,继续向前方走去。
13、沈家花园(1)
这一段斑驳的篱笆墙一直延续到了转角路口,并向着右方延伸开来。冯藤卓转弯继续沿着墙根走,约莫走了十几步路,水泥墙壁便消失不见了。一片珍珠篱笆的围墙持续向前方延展,这才开始透出沉重古老的原始意味。原来,只有面对宽马路的一面是水泥墙,其它依旧是篱笆墙。
约莫又走了十来分钟,再次出现一个路口,冯藤卓继续转了过去。闲庭信步走了五六分钟,终于一座住宅入口出现在冯藤卓的眼前。与此同时,冯藤卓发现了一位熟悉家伙。
这座篱笆围起的小区,以全封闭式的结构把内部包裹出神秘的特质。此刻,两扇被擦得发亮的铜门紧紧闭合着,两座巨型石雕分立于铜门两侧。这两座石雕巨头大嘴,怒目圆睁,口含一把折断的钥匙,正式那无孔不入的亚兰深钢标志!
“亚兰深钢总部?”冯藤卓有些惊讶,抬头看铜门上方的匾额。匾额上写着四个字“沈家花园”。
沈家花园?那位财经台主播沈兰兰的住所?冯藤卓心想,记得沈兰兰的住所应该离顺橙路远开七八条马路,怎么搬迁到这里了?心里疑窦顿生。
这扇铁门会有什么呢?冯藤卓立刻拨通阿克鲁的电话,说道:“帮我查一下,顺风路上的沈家花园是什么情况,等你消息。”
挂掉电话,冯藤卓过马路,走进一家便利店。他拿了很多零食,铺满一个柜面,乘着营业员扫描的时候,闲聊。
“对面的沈家花园好气派,是财经台经常出现的沈兰兰家?”冯藤卓透过玻璃门,像一个好奇的游客。
“对面吗?”女营业员也转头望向对面:“好像是个高档住宅区。”
“住宅?好气派的入口。”冯藤卓挑眉笑道。
“不是普通住宅,是个别墅区。”女营业员一边说,一边将零食放进塑料袋内:“听说沈兰兰有注资,所以就叫了沈家花园。”
“这外围搞得可真复古,又是竹篱笆,又是大铜门,倒也契合了它的名字。”冯藤卓笑道。
有人八卦,女营业员自然高兴,于是笑道:“那扇大铜门人力是推不动的,有感应装置,自动开合的。我常常看到车停在门口,门就自动开了,然后车子驶进去。如果门不开,便会有安保出来盘问,查身份,查车,然后才决定是不可以进入。搞得阵仗可大了,不久住着几个有钱人嘛,至于这么唬人嘛,你说是不是?”
“是,说得有理。”冯藤卓笑:“用这样一扇巨大的铜门,**也炸不开,还用什么安保呀。”
“哈哈,是啊。听说,开进里面还有一道安保岗亭,接着核查一边,内外双保险,搞得像金库。”女营业员眉飞色舞地说:“我也进去过几次,里面查得特严,又是身份证,又是扫描包裹,还要脸部扫描记录,再拿个机器全身扫一遍,碰到手机和金饰品就呱呱呱呱叫,烦得很。折腾半天,发你张临时门径卡总算可以进去了,出来还得还门径卡,弄丢了就得全小区的找,烦得不是一点点。可没办法,要给送客人送点好的东西,只好硬着头皮一次次进去。”
“里面住得什么人?搞得这样复杂。”冯藤卓好奇地问,表情相当想听。。
“有钱人呗。以为门禁搞得复杂点就好提升他们的档次了,还不是一帮被圈起来的暴发户在里面装大尾巴狼。”女营业员笑。
“呵呵,有点道理。”冯藤卓也被逗乐了。
女营业员扫描好所有的东西笑道:“全部三百七十一元。”
“好。”冯藤卓付了钱,拿了东西出去。
此刻,阿克鲁已经把调查报告发到他手机里了。沈家花园建成于2006年,由沈氏集团和卓镇地产合作建造。共分三期,分别于2006年、2009年、2016年建设完成。一期以36栋独栋别墅为主,二期为18栋独栋别墅和25栋双拼别墅、三期未知。沈家花园主打城市私家后花园,吸引客群购买。闹中辟静的上佳环境和相对高端的物业服务,使它一直备受亲睐。现在一期已经全部售罄,二期也已销售过半。至于和那位财经主播沈兰兰,则没有任何关系。
“也就是个住的地方。”冯藤卓不以为意。收起手机,他开始盘算该如何入内了?选择晚上入内调查,或者,从顺橙路段效仿林超的方式入内?
突然,手机再次响起!冯藤卓看电话屏幕,显示阿克鲁。
“首领,你是不是想进沈家花园?”电话那头阿克鲁问。
冯藤卓笑答:“正有此打算。不过现在是白天,没有一个正当理由,从正门进入似乎有点困难。”
“您找个地方坐会,一会郭源过来。”阿克鲁说。
“难道郭源有产业在这里?”冯藤卓笑问。
“没错,他手上有一套物业就在沈家花园。因为地段还不错,他留着自己休假时候住的。”阿克鲁回答:“刚才我通知他了,他很快就去你那里接应您。”
“哈,这可真不错,我还在愁怎么进去呢。”冯藤卓高兴地说:“那么我先找个地方坐坐,等郭源来。”
阿克鲁笑说:“好,他很快就能到,您稍等。”
事有凑巧,不用纠结如何入内,真是好事一桩。于是,不再着急的冯藤卓就近找了家咖啡馆,点了咖啡慢慢喝,坐等郭源到来。
今天算个艳阳天,阳光充足,气温适宜。这条不热闹的街在慵懒的阳光里更增添了些许安宁。
在等待郭源的时间段里,冯藤卓上了一会网。纵览了一些时事新闻,又翻看了此区域的实景地图,对周围交通、设施等基本了然于心。
二十分钟以后,郭源就赶到了。一身挺括的西装,手提一只咖啡色公文包,足蹬一双岑亮的黑色皮鞋,像极了公司的白领。如若不是他那一身肌肉把西装撑得有些过分紧身,装个公司高层也未尝不可。
一见面,郭源就火速带着冯藤卓直奔沈家花园。
有了业主的带领,进入沈家花园很是轻松。郭源以业主身份坚决反对各项繁琐的识别方案,安保也不敢得罪他,于是一切从简,快速为冯藤卓办理好客户身份卡,刷卡入内,再无阻碍。
随着电子门禁闪过绿灯,郭源和冯藤卓正式进入沈家花园。
走在绿色林荫大道上,两边的香樟树散发着淡淡得像。香樟树后面,则是掩映在绿色园艺中的各色欧式雕塑。它们安静地立在那里,保持着想要表现的姿态,散发着优雅的光芒。一些漂亮的花艺点缀了绿植的单色,它们并不那么浓郁,却是那样恰到好处,点缀了别人,亮丽了自己。
花园里比起外头的街道,简直安静了几十倍。没有来回走动的人流,没有嘈杂的汽车喇叭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仿佛在这里,时间正好停止了,勾勒出一段奢享的时光。
只见,各色绿色植物中隐隐绰绰露出一些别墅的尖尖角或者老虎天窗,和景色融为一体,自然悠闲。有时候也能看见几个突出的毛竹条,没有修饰,露着毛坯的墙面和脚手架,等待着主人按照心愿将它们完成。
虽然这里在装修的房子不少,却很难听见因为装修而发出的扰人的例如冲击装、凿墙、击大的声响。工具仿佛在这里也失了声,没了咽喉。
郭源将冯藤卓领入一处三层别墅前,指着铁门说:“就是这里了,首领请进?”
冯藤卓摆手笑道:“先不进去,我想去靠顺橙路的围墙那里看看。”
“是。”郭源点头,立刻领路。
14、沈家花园(2)
两人走了约莫十分钟的路程,转过弯,走进一片桃树林。接着又穿过一处类似植物迷宫的长廊,在离开迷宫很远的一片密林深处,若隐若现出现一道篱笆围墙。
两人走进去,郭源站在篱笆下,指着头顶的篱笆说。“外面就是顺橙路了!”
冯藤卓从密林内往小区看,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层层叠叠铺设着,视线受阻,根本很难看清外面的情况,那么如果从外面往里看,同样是模糊不清的。这片篱笆后面,果然是一处极为隐秘之地。
冯藤卓点头,满意道:“这里的确是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树木茂密,植物繁多,还有一座迷宫遮挡,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看不见外面,成了最好的天然屏障。”
“沈家花园虽然一起卖完了,但是住客并不算多,平时路上都难得见一个人。”郭源说:“很多人买来就是放着,根本不住。”
冯藤卓笑:“正因为人少,林超才有胆子翻篱笆而入,演了一场凭空消失的好戏。”
郭源回忆说:“这片林子原来是没有的,宣传册上也没有标识过。原来篱笆下面是一些盆栽,还有一座小花房。后来一些住户投诉绿化不够,所以这里前几个月就拆了花房,搬走盆栽,中了一大片绿树,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了。”
冯藤卓挑挑眉:“近几个月的事?”
郭源点点头。
冯藤卓颇为奇怪地说:“并非长久以来就有的,林超是如何知道的?”突然,他又想到些什么,疑惑地说:“沈家花园门禁如此严格,安防设施应该也很到位。怎么会忽略了这片篱笆围墙,只是饶了些铁丝竹片,却没有安装探头呢?”
“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有些耳闻。”郭源回忆他从前听来的八卦:“以前没种大树的时候,有几家客户投诉。说有一台摄像头对着他家门口,有窥探他家**的嫌疑。所以,物业就拆走了靠顺橙路段篱笆上的探头。后来,篱笆附近开始植树造林,物业也没记得重新装探头的事,估计他们自己都不记得了,篱笆顺城路段就没遮没拦的空到了现在。”
“原来如此。”冯藤卓点点头:“林超从这里跳下来,两头的摄像头摄录不到,加之树木高大,绿植丰富,一切都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要不我试着爬出去再爬进来。”郭源准备脱西装。
“不用,已经有答案了。”冯藤卓笑着摇头。“这样高端的物业,对于这片篱笆的技防设施处理上似乎有些欠妥当。”
“也就门口严格点。”郭源不以为然说:“这沈家花园原来的确是一处老式私家花园。地产商买下地皮,又扩建了,才有今天的格局。这篱笆有一部分就是原来的,后来又补了一部分。”
“之所以不换篱笆,是为了契合花园的名号。”冯藤卓明白道。
“您还真是看穿他们的花花肠子了。”郭源笑道:“所以,很多东西沿用的还是旧时的设施,门口那是做给别人看得,里头从来没先进到哪里去。”
“可能是考虑成本节约的问题吧。这里的住户自己都有一套安保设施,所以也不屑他们的设备。正好,他们也省了一笔更换的资金。”冯藤卓想起沈家花园那气派的入口和严正以待的入口安保,果然门面是最重要的。
“您说的没错。没人敢私闯这里,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安防措施,有些搞得特别夸张,分分钟进入防贼状态。”郭源笑:“所以您看到的即使最严的部分,看不到的全是漏洞。”
“你家用的什么设备。”冯藤卓笑问。
“就安装了摄像头,其它无所谓。”郭源笑着说:“这里出名的严控,不怕有人敢私闯。再说,家里也没值钱的东西,只是个休闲的居所而已。”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离开树林,很快就回到了郭元的寓所。
“这里收拾得干净,没有杂草也没有枯叶,至少物业方面也算尽力了,心安吧。”冯藤卓笑。
“有专人打扫和修剪树木的,否则,收那么贵得物业费,怎么对得起我们业主。”郭源笑。“对了,不知道打扫的工人有没有捡到过拆碎的毛绒玩具?如果有毛绒玩具碎片,就更能证明林超是从篱笆翻进来哒。”
冯藤卓刚才沿着篱笆走了几步,心里基本已经有数,于是说:“清洁工不会见到碎片的。”
“为什么?”郭源不解。
冯藤卓解释说:“如果留下毛绒玩具的碎片就会让人起疑。这个不常有人进入的区域,怎么会出现拆碎的毛绒玩具。清洁工一旦上报情况,安保就会调查。这样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有漏洞的篱笆区域,续而调阅其它监控设备,这样,秘密的行动就会昭然若揭,而失去原来的算计。”
“那么去调阅当天的监控设备。”郭源提议。
冯藤卓说:“那些监控肯定不存在了。当天的事,当天自然会处理干净。发布一个漏洞信息给林超,让他顺利完成凭空消失的把戏。然后在最快的时间内,消除所有不利证据。比如长毛绒玩具、监控视频、以及这里可能出现的行踪轨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熟悉这里情况的业主布的局。”
“住户?”郭源皱眉道:“您认为是这里的住户干的?”
“基本上**不离十。这座外观让大部分人敬而远之的建筑群,外人对它的认知除了表面的监控严格之外,更多的会是视而不见。”冯藤卓笑笑继续说:“我刚才在想,篱笆的漏洞,新种的树林这些信息绝非外人可以得知,除非这个人身在其中,且有一段时间,才会对它如此了若指掌。”
“对啊,”郭源也明白过来:“外头那么严格的出入系统,入内必然得想办法出去,没个熟人基本出去的可能为零。”
“会不会是内部工作人员所为?”冯藤卓发问。
“这还真说不准。”郭源搔头皮:“就算是有工作人员的参与,那么林超当时入到这里又为了什么呢?”
冯藤卓继淡淡说:“只是单纯避开顺橙路上的监控?没有然后,是说不过去的。”他眯起眼睛看一眼周围:“真正的目的就藏在这座沈家花园之内。而且这个目的绝对不会藏在那些人多庞杂的公共设施内,只会藏在那些最私密和不得入内的宅子里。”
“这事可复杂了。”郭源搔头皮:“这里少说近百户了。”
“想办法缩小范围。如果这里找不到答案,那么,林超的失踪就算是彻底断掉线索了。”冯藤卓说。
“先去我家坐坐吧,把大家叫来,好好商量商量。”郭源提议。
“好,正有此意。”冯藤卓点头。于是,两人进入宅子,广发集散贴,待人集齐后,再从长计议。
这一次的等待花费了较长的时间,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大家才终于全部齐聚到郭源的别墅之内。
这座独栋小别墅据宣传说,以古罗马建筑为蓝本,特邀欧洲设计师亲自布局,并严选优质建材构筑而成。不过对于这行人而言,所能理解的建筑语言,也无非就是那几根粗壮的罗马柱。
忽略外观,客厅这块地方还是较为讨人喜欢的。柔软的沙发和水晶顶灯,一个给予舒适的体感,一个给予温暖的心灵感悟,相得益彰得彼此合作,为在场每一位客人提供一份写意。
15、沈家花园(3)
除了沙发,那些软硬格局和摆设各自精准落位,最终为这间别墅定义的感官奢华提供了实体模板。当然,奢华这词的用烂程度与高端等同,但也没办法,眼见这宅子的人就是往怎么奢怎么豪上靠拢,说白了,能买得起,自然也免不了俗,谁都一样,谁都没高贵多少,骨子里的气质,谁也改变不了。
吃过简单的晚餐,众人再次聚在客厅里谈契约。这是一次详谈,得把一些事落实,一些是透析清楚。
冯藤卓首先将下午对于林超凭空消失的种种调查与推理与众人说了,并且他已经非常肯定沈家花园定时林超消失之后的去处。这处别墅区之中有一间暗藏玄机的宅子,如果找不出这座宅子,那么契约基本无法完成,大家可以跟问闻壁直接说拜拜了。
“如果林超认识内部工作人员,出去并不成问题,行踪也能完美隐藏。”郭娉给每人端上饮料,然后也坐进一张单人沙发里。
“工作人员是否私自放行的可能并不是没有,”冯藤卓说:“问题还是那句话,基于什么理由大费周章的翻墙而入,隐藏而出?这便是我们真正要探究的问题核心。”
“看看这个。”阿克鲁点着键盘,然后把屏幕转向众人:“今天我最晚一个到,因为进房子之前,我借机在沈家花园周围围栏的地方走了一圈,希望能对它外围布控稍稍了解一下。”此刻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座沈家花园三维景观动态效果图。
“你做哒?”费惊叹道。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搞设计的。”阿克鲁诡笑道:“这是沈家花园的内部资料,调阅一下而已。”
“你出手好快的说。”费讽刺道。
“既然存在,自然是让人看的。”阿克鲁笑着演示起文件。“沈家花园2006年开始建造,共分三期。现在一、二期都已经建成,但是三期未建。三期预设在最东面,因未动工,所以部分西面、东面以及整个北面被阻隔开,暂时不允许入内。西面是顺橙路,整个是篱笆墙,与南面相连,为了不多开门显乱,开发商非常脑残的设定了东面唯一的入口。如果林超是前行万苦翻墙入内的话,理智的离开方式是从东面的门出去。”
“然后呢?”郭娉着急地问。
阿克鲁笑笑,点着屏幕说:“我觉得正如首领所说的,这样千辛万苦地进来,可能真的没有打算出。”
“什么意思?”郭娉眨眼看着阿克鲁。
阿克鲁立刻解释道:“像这样的别墅区,安保是一项很多人最重视的问题。但是,因为种种历史原因,其实这家别墅出了入口特别严格,其他地方可谓漏洞百出。比如,三期工地附近监控设备才三台,西面忘记装报警装置,还有一些已经损毁的监控和报警设施都还没有及时处理。”
“全说对了。”阿克鲁表示认同。
“报警不好他不是更容易逃走。”郭娉说:“藏在车后面也可以出去。”
“哈,说到这个问题,这座别墅区又变得特别牛了。”阿克鲁有点小兴奋:“首先是持卡必记录,因为把卡从卡槽里取出,既生效,无人不例外;其次是必从正门走,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是网状布局,谁都走不脱。”
“够讲究的。”博克明冷冷说。
阿克鲁神秘一笑:“还有更讲究的,知道我们入内的第二道道监控门吗?它配备红外线感测网,具有感应体温的高超技能,它根据归还拜访卡核算出离开人员的数量,然后感测体温个数,有一个算一个,如果数据不符合,警报系统就会拉响,那么想混出去的人行踪也就暴露了。”
“啊?这玩意还有这功能,我怎么不知道!”阿克鲁惊呼。
“住客体温是被记录在系统里的,所以出入不受影响。但是,访客确是临时的,所以一旦不符合体温个数,报警系统就会打开,安保会进入备战状态。”阿克鲁点着门口的机器说:“而且它还是不能手动调控的自动系统,一旦启动,数据会提报到总公司,必须由总公司关闭。这位多出来的‘潜逃者’也必须出面,进行信息记录,才能被放行。”
“这么复杂!”费赞叹。
阿克鲁说:“开始的时候警报不断,后来这里的住客习惯了,按照规则走,也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费怪叫:“绝对是高科技啊。”。
“算是高科技了。”阿克鲁点头,表示赞同:“报警的终端数据被记录在总公司的监控网络数据库内,并且设置成只读文件,也就是没有权限命令根本无法修改。”
“如果想修改呢?”费好奇。
阿克鲁说:“想要修改也可以,必须通过三方密码同时启用才可以。这三方是监控设备商、物业、开发商。”
“真够复杂的。”费嘀咕。
“其实就是一堆表单。“冯藤卓笑笑说:“林超失踪的当天记录如何?”
阿克鲁快速点开一张表单文件:“这是导出的近一个星期的记录。大家看,林超失踪的当天,并没有显示任何一次强行闯关的记录,记录价全部显示为‘no’,就是最好的证据,林超进入沈家花园后,的确没有出去过。”
“有记录是什么样子的?”费问。
“这里,”费点点开另一张表单,下拉到一处停下鼠标,指着屏幕说:“看,车内多坐了一个人,没有出关卡,所以报警系统响了。”
记录显示如下:
项目显示:强行闯关
外出工具:汽车
车内实况:实坐6人
持卡情况,卡5人,无卡1人
报警系统:实时启动
处理结果:补卡
不卡人信息:陈某某,身份证(拒绝),指纹(拒绝),脸纹(拒绝)、眼部(拒绝)
备注:住客张先生担保,放行。
“够详细的。”费赞叹。
“可惜,只是门禁系统严格。其它监控,依旧是内部监控,并可删减。”阿克鲁挑眉笑:“所以说,门面功夫很重要。”
众人一阵笑,纷纷表示赞同。
“既然现在判断林超当天没有离开,那他会藏到哪里去呢?这里有百间房,又无法一一查找,如同大海捞针。”郭源想到有近一百户人家就头疼。
“一期、二期加起来总共也就79幢楼。”博克明冷冷道。
“79幢也不是小数目。要不,我们几个男人分配一下,每人分十六间,分三天看完。”郭源提议。
“那也很靠眼力哒。而且,人家想藏起来,哪里可能让你搜搜就能搜到。”郭娉笑道:“况且,林超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都是未知数。“
“要不我去探探?”费说。“抓阄决定探哪间?”
“就算抓阄,也得把范围收缩一下才行呀。”冯藤卓笑道:“何况,我们都还不知道对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如果不侧面描摹一下,心里如何有底。”
“这道减法可不容易。”郭源搔头皮。
“有入住名单吗?”冯藤卓问。
“有。”阿克鲁立刻调出一份详细的楼层销售单,上面不仅有楼层号和房型,还备注了购买人的详细信息和简单家庭情况。
客厅里沉默了会儿,大家都看着手机,仔细研究起这份刚收到的冗长名单。
“25栋双拼别墅可以先排除掉。”博克明看着名单说:“左右双拼的别墅私密性不如独栋,会假设更多的探头和报警设备防范。像林超这样不想被人发现,自然会把‘隔壁的眼睛’考虑在内,这种时候避无可避,不符合他失踪游戏的要求,可以先排除掉。。”
16、沈家花园(4)
“两套双拼一个人买了,不就等于独栋吗?有两户这样的情况。”费说。
“还是可以排除。”博克明看着名单说:“这家买两套房入住的是祖孙三代。两对夫妻,三个孩子,六位老人,林超应该也不想挤进去。”
“另外还有一户。”阿克鲁说:“也是双拼一起买。”
“这是一对分居的夫妻。”博克明说:“你们看,夫一套妻一套,然后两个孩子分别在一处房子的名下,最近一个星期,还额外各自加了两对老人的名字。这都要离婚了,哪里还有闲工夫折腾林超。”
“恩?”费不解:“一个小孩一套,不挺合理。加上长辈的名字以示尊重也是可以理解。”
“这两个孩子才3个月大,出生日期一样,肯定是双胞胎。房子才买了小半年,也就是婚姻存续期间买房,试问一对夫妻共同买房,不联名写名字而要各写一套,不觉得奇怪吗?”博克明反问。
费吐舌头:“不合理吗?”
“的确有点怪,”阿克鲁说:“感情好,同时买两套,为什么不能一起写名字,各写各的和aa制一样叫人变扭。”
博克明继续冷冷说:“不在买房时候加名字,却在购房几个月后追加长辈的名字,这不是担心财产损失,就是为分割财产作准备。个人认为他们处于分居或者财产协商阶段,可能买房的时候就动了离婚的念头,只是念及孩子,才迟迟没有分开。”
郭源突然醒了一样说:“好像是听安保说这里有一对买双拼的夫妻在闹离婚,估计就是这家。”
“现在才说,”费鄙夷地说:“你醒啦。”
郭源呵呵笑道:“别人家里的事,咱一个大男老爷们怎么会关心啦。”
“很好,79间别墅,先去掉26栋双拼,还剩53栋纯独栋。”冯藤卓看着手机屏幕笑道:“应该还可以再排除28户。”
众人抬头,表情惊喜,这个排除可以去了一大半了。
冯藤卓解释说:“从资料显示,这28户皆是大家族,基本都住着祖孙三代。他们的家族人员多,结构复杂,加之至少有2以上的小朋友,肯定不适宜配合林超的躲藏事件,因为可以全部排除。如此算来,这样还剩25户可疑对象。”
“一下子减掉一大半的可疑对象!”费感慨道:“工作量陡然变少啦!”
冯藤卓笑笑继续道:“接着还可以排除8户住户。它们有三栋的位置靠近入口,有5栋位于主干道上。对于这场凭空消失的游戏,这些摄像头密布区的地理位置都不合适。”
“还有17户。”郭源说:“还有一户也可以排除。就是这里。哈哈。”
“你的笑话好冷。”费吐舌头说:“还有16户。”
“再去掉3户正在装修的用户。装修反而会使人员数徒增,人多眼杂,也无法居住,所以可以排除。然后把靠近这户周围的两户去掉。同理,人多眼杂。这样剩余11户。”冯藤卓看着名单说。
博克明冷道:“靠近会所附近的3栋住户也一并排除。会所虽然人不多,但是门口一直有安保和服务出入,四周摄像头也多,如有陌生人走动,很容易被关注,不适宜林超出现。”
“现在剩余8户可疑住户。”冯藤卓看一眼窗外的天色,黑漆漆,没有一丝月光:“今天天色相当不错,就请大家探探这8户人家吧。”
当下,费、阿克鲁、博克明、郭源、范篱五人稍作商议,各自出发,向8间目标别墅进发,一探究竟。
夜色正浓。
这次探险不知道会消耗多少时间。于是郭娉燃起一支提神的柠檬薄荷味熏香,让气味在客厅里弥散。接着,她泡来两杯浓咖啡,摆在茶几上。
“为什么不让我也去一探究竟?”郭娉往咖啡杯里放了两颗糖,用勺子轻搅着。
“熬夜的工作不适合女孩子。”冯藤卓拿起一杯咖啡,香味在鼻下散开。
“如果找到林超,您想问问闻壁什么呢?”郭娉喝一口咖啡,浓重的苦味非她喜爱,她放下杯子,不想再碰。
“等找到林超再说吧,我还没有想好。”冯藤卓笑笑,避开话题。
“是关于若线吗?或者,关于潜隐?”郭娉却不依不饶。
“具体我还没有想好。”冯藤卓依旧保持着微笑。
“您真是很偏心。”郭娉心里却有了具体的答案,不等冯藤卓辩解直接说:“最后还是要为了那个臭小子去接那些吃力不讨好的契约。”
“你们任何人有事我都将竭力相助。”冯藤卓说。
郭娉赌气说:“你就是偏心,您别否认。”
冯藤卓无奈笑着点头说:“呵呵,好吧,我是偏心,我是偏心。”
探索的活对于他们而言是再轻松简单不过的任务。避开几个监控设备,各自就位,各干各活。
翻入一幢新装修的屋子,黑暗里避开各种监控,对于郭源来说,并不擅长的探测工作依旧只能算是小菜一碟。从后门踏入的一刻,一股刺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这里显然装修不久,而且很久未进行通风工作。
郭源四下里查看,这里装修已经完毕,但是布置摆设显然还未开始,除了大量未拆封的家具,角落里还堆了几件家电。
在一楼没有说或,郭源悄悄上到二楼和三楼,这两层皆已完工,但还未有家具入内,空荡荡的房间,一无所获。
“根本没人入住。”郭源自言自语道。复又回到一楼,摸到地下室的门,走了下去。
地下室漆黑一片,他拿手电照着小心往下走。很快他发现,这里和楼上一样,硬装完毕,软装还有待主人慢慢处理。他大胆开了地下室的灯,仔细搜索一遍。确认的确无甚可疑,才放心关灯,离开别墅。
此时,阿克鲁的情况和郭源差不多,也入了一间暂时未入住的屋子。唯一和郭源的区别在于,这一户不但硬装完毕,软装也已到位。可能嫌装修味道还比较浓,所以主人暂时还未有入住的打算。
搜索花了十来分钟就完成了,阿克鲁还特别多待了一会。因为桌子上有张新出的游戏碟他还未玩过。所以,既来之则玩之。干脆开游戏机玩几局再回去交差。他还特意消息了费,可惜,费的搜索工作正在进行中,所以,只好作罢。
费需要勘察的两家在主干道后面的密林里。避开监控设施,他很快就从阳台翻入三楼书房。
房间里黑洞洞的,借着外头的路灯光线,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心形红色贝克相框看了一眼,照片上一家三口笑的很灿烂,幸福满意。
费探索一番,看到电脑未关,于是坐进转椅里翻起电脑里的文件夹。这台电脑只有三个分区,c盘、e盘、d盘。c盘装系统,e盘装软件,d盘全是工作文件。费翻了几个工作文件,全是看不懂的数据和报表,于是关了文件夹,离开书桌。
他悄悄推门出去,楼道里开着几盏小路灯。楼下传来电视机的声音,费探头往下看,原来男主人正在楼下沙发里看碟。费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的光景,这位兴致还挺高的。电视机开得那么响,连三楼的能听见,难道不担心会吵到家人?
费正寻思着是不是这户今天就男主人一人在家,突然听见卧房传来脚步声,他迅速闪身回书房,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老孙,轻点,隔音门也隔不住你这么大的动静,干脆去影音室看,开多大也没人管你。”一个女人的声音。楼下的音量立刻转小。接着女人的脚步声回到卧房,关门,不再有动静。
17、沈家花园(5)
原来住着人呢,费挑眉,走出书房。他想,卧房是不用去看了,那个女人一定还没有睡咧。于是转去二楼一探究竟。
二楼的墙面上贴着很多可爱的卡通图案,应该是小朋友的房间。费没有进去,因为里面传来悠扬的摇篮曲,他不想打扰小朋友一场好觉。
一楼也不用去了,有人坐镇呢。现在就剩地下室了。费回到三楼书房,翻出窗户,直接下到下沉式花园,从花园里的地下室一层玻璃门入内。
一层装修简单,四周布满了书架。角落有一张书桌,上面也堆满了书。费随手拿起一本,没有灰,这书应该正在翻阅中。
在地下室翻了一圈,未有任何发现。这里除了海量的藏书,再无其它。那些晦涩难懂的机械类书籍除了专业人士外,估计没有几个人会有兴趣翻阅。费悄然退出别墅,前往不远处另一间屋子。
这两间别墅虽处于同一片密林之内,距离却算的恰到好处。两间别墅大概间隔有三百米的距离,中间还隔着一条小小的人工河。
费还未入内,就被一阵花香熏得有些迷糊。他并不懂花,只觉得半夜里这花香闻得叫人有些迷乱。像一双奇特的手,撩拨着你的感官,让你忍不住去回忆一些已经忘记的情感。
“靠,提炼香水呢,搞得这么香。”费捏着鼻子穿过花园,墙边隐隐绰绰摆着很多花盆。费寻思着,花香定然是从那里飘过来的。真的很香,他好想打喷嚏。
费绕到后面的下沉式花园,昏暗的灯光里,一张长餐桌上,摆着一只透明的花瓶。瓶子里插着几只未开的花苞。费越走进越觉得花香扑鼻,赶忙拿出纸巾塞住鼻子,绕过桌子,轻松入到房子里。
这里是一层地下室,中间放置着一张偌大的粉色皮沙发,地上铺着天鹅绒的紫色毯子,茶几上摆着一些茶具,杯内还有未喝完的红茶。正对沙发挂着一台投影仪,此刻正放着一个女人的写真ppt,一页页得翻,似乎怎么放也放不完。一个姑娘的屋子?费心想,还是个很自恋的姑娘的屋子。
费一边想着,一边就拐到第二层地下室。一股水汽铺面而来,还有外面那股浓重的花香。接着眼前就看见一片明亮的光,原来门口不远处,点了一盏半人高的蜡烛,然后一路由高到底成波纹状点到最里面,一路把地下室照的如同白昼。
费心里正奇怪,哪来那么大的水汽?耳朵忽然听见有哗哗水声,心想,可千万别有什么香艳镜头,看了万一张针眼可不好。于是闪到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那水声哗哗,明显是龙头放水入浴缸的声音。水流了足足有十来分钟才停下来,费心想,这得多大的一张浴缸呀?正盘算着离开,突然听见咚咚两声,想是有人入水了。最后,就是零星的哗哗声,那是开始泡澡了。从呼吸判断,这里只有一个泡澡的人。此人呼吸匀称轻柔,应该是个年轻女子。
费耸肩膀,打算离开去楼上继续勘察。上楼的时候,看见墙壁上挂着一张一人高的镜框,里面摆着一支红色干花。这只花虽然已脱水,却保持者先前的艳丽姿态。费觉得好奇,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继续他的探索之旅。
一楼客厅和厨房装修的依旧特别女孩子气。厨房里kitty猫的各色厨具更印证了这里住着一个年轻、爱美的女孩子。一楼没有一个人,却把灯开得灯火通明。一盏水晶吊灯闪闪发光,搞得像要举办一场舞会。2间厨房的灯也是开得闪亮,但未见一个人的影子。费最后在保姆房门口看见一点点昏暗的灯光,以及疲惫的呼噜声。以此证明这里,并不是一个人的独居。
上到二楼,依旧是灯火通明不见人影。这是一间衣帽间,衣服鞋子帽子各就各位,摆的整齐华丽像是进了某家服饰**店。费被这里的光线刺得眼睛干涩疼痛,赶紧退出来,上到三楼去。
三楼是卧房,灯光明显柔和很多。只是顶部那盏水晶吊灯实在过于华丽,闪闪的光把栏杆的部分点缀的如梦如幻。
费在墙壁上看见很多女人的写真。果然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充满了青春与活力。他在卧房门口稍作停留,听见里面的确没有人迹,才推门入内。
一张欧式大床首先印入眼帘,还有曼妙的轻纱,柔软的床和靠垫,以及那些轻柔的灯光,把这里营造得温暖而温馨。费随便看了一眼,他肯定这一家可以排除了,想着赶紧离开吧,这里的花香味更浓重,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正打算离开,眼角瞥见化妆台上的粉色贝壳相框,如此熟悉,不正是刚才在三口之家里看见的款式嘛。
费拿起相框,女孩子的单人照片笑得灿烂如花。他感觉这相框和刚才的材质一样,重量一样,只是颜色稍有区别,摆放的照片各自不同而已。
这个巧合有意思,贝壳相框很特别吗?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有空也去搞一个。好了,现在收工,交差去。费放下相框,出了房子,原路返回。
范篱的搜索范围在靠近篱笆的附近。当他搜索第一家的时候,在房子很远处就能听见这家开patty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果然,到了门口,就看见张灯结彩的装饰,满院子的人和酒食。院门口已经有几个东倒西歪的醉汉坐地不起,房子里更是人影绰绰,欢叫不断。
这种混乱的场合混迹进去并不难。范篱轻易入内,随手拿杯酒装样子就把楼上楼下搜索了个遍。这里一定经常开派对,地下室里储满了酒、美食、装饰品。客房的床单永远铺不平整。上一次未处理的床单、地毯、垫子等等还堆在地下室等待清理,这一波又将来袭。佣人的表情除了纠结就是无奈,虽然外请了公关公司负责当日的接待工作,不过从这些工作人员疲倦的表情看,估计不是累得一天、两天了。
范篱轻易从侍应的嘴里打听到,这家的少爷一个星期最少要开三场派对,多的时候一个星期开了六场。夜夜笙歌,扰民不断,经常接到周围邻居的投诉。
范篱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这一户,身后依旧是震耳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他心想,人流出入如此频繁的房子肯定不是他们要找的嫌疑对象。否决,去下一家。
刚才那一家吵得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开派对,而接下来这一家,安静得让人以为没有人居住。如果不是客厅里电视机闪烁的光,范篱差一点点就打算直接从正门入内了。
客厅里,一家三口端坐于沙发里,电视机上正播放着一部肥皂剧。那电视机的声音轻得让人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这一家人该有多爱安静?茶几上摆着新鲜的瓜果,仔细切成块,插着三枚水果叉。三杯茶水热气袅袅,衬托着房间的安静。
偶尔沙发里传来几声轻笑,几句讨论,很快,又淹没在安静的氛围里。没有愤世嫉俗的音乐,没有嘶吼和酒醉后的胡诌,在这里,时间仿若停止。一个家,一部剧,一个安静得夜晚。
范篱坐在二楼栏杆上,陪着这一家人把肥皂剧看完。他想象着如果这是他的家,他也坐在那张沙发里会如何?冷清只是表面,那些淡淡的家的温暖却长存着。哪怕它有时候沉闷如无声,也是一个家,既有茶几上的瓜果香,也有沙发上坐落的痕迹。如果他有一个家,他就可以不用去漂泊,不用想方设法把伤口藏起。
18、沈家花园(6)
直到电视啪一声轻响,黑屏。沙发里的人陆续起身,轻声讨论着剧情。范篱才不舍地将自己拉回现实,不再继续搜索房子或者思绪,黯然离开屋子。
在外面望着它熄灯,持续陷入一片安静。这像是一种告别,与最后残留的记忆做最深刻、清晰的再见。
夜色深沉,正是调查时。博克明快速闪进一间三层小楼。
大厅地板上,从门口开始,散落着一地鞋袜衣裤。从一只高跟鞋开始,接着是一双男式皮鞋、一根女士皮带、一间蓝色风衣、一根领带、一件条纹衬衣、一抹短裙、一副镜框……如此一路散落,直到厨房之内。
厨房未关的门被一只白色高跟鞋卡住。一点点光漏了出来,很多急促的响声奔出门缝。
“今天……今天别走了。”女人断断续续地声音。
“不行。”男人压低声说:“跟她说是加班,不回去会怀疑的。”
“你怕她什么呀?”女人说。
“不是怕,是习惯。”男人说。
“你总有理由。”女人娇喘道。
“别说了,专心点。”男人说。
接着,里面就只剩撞击声和撞击声了。
原来这里是秘密偷情基地,和林超事件的关联不大。博克明回到客厅,沙发边丢着十几个购物袋,几只名牌包包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这时他才发现,这客厅就是个糟糕的大仓库。各种shopping后的战利品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沙发边、壁炉旁。很明显,它们其中很多都未来得及拆封,下一批战利品就迫不及待加入堆积的大军。
这里不过是个消遣场所,也许是租下来的临时地点,所以,没有任何精心整理的痕迹。甚至连一张合影或单人照都不曾摆放。
博克明粗粗搜索一番,果然房间里除了shopping战利品还是战利品。在一张杂乱的书桌上,他发现一张别墅租约,时间一年。细细算来,这间别墅大概还有半年不到租约合同。
博克明正想离开,突然发现租约上的签名似乎很熟悉。那是几笔相当潦草的签字,博克明看了半天,终于看出是一个叫麦峰的人。如果这个麦峰是他认识的那个麦峰,这间屋子的怀疑将被立刻取消。
先拍下来再说。博克明掏出手机拍下租屋合约,立刻电邮给阿克鲁。让他查一下这个签名是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麦峰。
离开屋子的时候,厨房里已然安静下来。麦峰问女人要了一只烟,然后,再无动静。
此时,夜色里起了浓雾,房子隐没于黑暗和浓雾之中,平添许多诡异的色彩。偶尔有安保巡逻,但也无法打破这夜的安静,夜果然深了。
按照事先安排,博克明进入的这间房子靠近三期工程,位于别墅区较深位置。穿过黑暗中的花园,一桩小楼印入眼帘。从落地玻璃窗望进去,一个年轻男孩正坐在沙发里打游戏,情绪激动,表情紧张,对身边端夜宵给自己的佣人表现得相当不耐烦。
无法从正门入内,于是博克明打算绕道房子后面从下沉式花园入内。到了房子后面才发现原来后面是个大游泳池,有个年轻女孩正在池子里游泳。这样堂而皇之走过去铁定让人发现,无奈之下,博克明只好从侧面墙壁攀爬,直接爬到三路阳台,从主卧进入房子。
此刻三楼主卧里没有人,洗手间门缝里漏出一点点光,哗哗的水声不断传出,原来有人在洗澡。这间房子住的人可真不少。博克明瞥见床头柜上摆着一对年轻人的合影,想必这里至少住着一对夫妻。他正打算从这里进入外面走廊,不小心脚下踩到几本书,低头一看,一地散落着不少时尚杂志和游戏杂志,还有一副正在玩的大富翁游戏棋。博克明皱眉头,真够邋遢的,东西到处乱丢。
闪出卧房,进入右手房间,博克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里完全是一间游戏收藏室。一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各个年代的游戏机,游戏碟。早期的红白机、各种掌机、插卡gba等等,近代的有ndsl、psp、ps2、ps3、ps4、will、xbox360等等。角落里,还有一台早期的街机。另一边的架子上则分门别类摆着各种游戏卡、碟,满满当当摆满书架,几乎找不出一丝缝隙。
博克明找了几个突破点看是不是有密室暗格之类的地方,但这些卡碟摆得仔细又认真,根本容不得暗格的存在。
转出收藏室,来到二楼。这里只有一间卧房,博克明侧耳倾听,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推门而入。房间的写字台上亮着灯,原来是一间工作房。一张透写台摆在中央,书桌后的墙壁上是一张磁铁写字板,上面贴着一些工作单、手稿、以及行程安排。博克明随手拿起一张纸看,原来是游戏设定,主人应该是个游戏设计师。再看这一黑板的手稿,估计还是个原画师。
左手的书橱里摆满了各色动漫人偶,整整一面,像是一种无声的炫耀,正好与三楼那间游戏机收藏室遥相呼应。右手的书橱里则塞满了各种计算机编程、cg动漫、小说、游戏杂志等等各色不一的书籍。摆放得很随意,没有分门别类的放,只是随意的排列。原来的更衣室也已经变成一间手办玩偶、动漫书籍藏品室。房间中央则摆着一张舒适的按摩椅,床下摆着一架迷你音响,彰显着这个人的娱乐生活。
这里的人心思都在玩游戏上,看来也没闲工夫和时间挟持林超了。博克明一边思考着,一边从二路下到一楼,那个人还在客厅沙发里打游戏,根本不知道有人正站在地下室门口。
博克明立刻闪入地下室,一路畅通,楼梯扶手墙边的装饰画有很多经典动漫游戏形象组成,再次诉说着这个房子的主人该有多喜欢动漫游戏。
地下室一层果然也是一间收藏室,一排一排的书架,收藏着各个年代的动漫磁带、录像和影碟。靠近下沉式花园的出口处,一整面墙就是一张小荧幕。荧幕下,摆着一套家庭影院。喇叭环绕配备齐全。正对荧幕的沙发里随意丢着一些游戏杂志,茶几上还有未收的饮料和薯片。
博克明对游戏不感兴趣,他继续搜索二层地下室。二层装修得相对简陋,因为这里是一间小小木工坊。地下室里摆着几件小型机械用具,一些手工用具被堆在墙角下,有一座小山般高。另一侧墙边则堆着一些废弃的木料,地上铺满木屑,空气里都是木头涩喉咙的味道。虽然这里相对简陋,但是一面墙上还是被开辟出来作为摆放物品的陈列台,几层展示板上摆着成品,有木摇马、木头餐具、木球、木花瓶和一只木兔子。
待了几分钟见没什么特别,味道又不好闻,博克明火速离开地下室,打算原路离开。当他刚上到一层地下室,打算去一楼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有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正哼着歌走下来,眼见着就要与此人照面,博克明只得立刻从二层下沉式花园的出口先闪出去,再作计议。
上年纪的男人到了地下室一层就坐到沙发里,开机器,看起碟来,显然没有离开的打算。博克明听出他看得是最近上映的科幻片,听说时长有三个小时,看来从地下室回到一楼是不能的了。
于是,博克明放弃原路返回,打算从一侧绕道前院离开。却听见门口传来聊天的声音,这回连出口的路也是堵上了。没辙,只能找机会从前方游泳池一侧的墙直接翻出去了。于是,他快走五六步悄悄靠近前方地下室围墙,弹出头查看,想看看正前方游泳池的情况。
19、沈家花园(7)
游泳正对着地下室围墙,有一些植物装点,黑夜里成为了不错的屏障。博克明从缝隙往外看,只见游泳池里的女人还游得欢,一圈一圈游,根本没有休息的意思。
正自迟疑,只听房间里的老男人打电话说:“她在游泳呢,好,我出去叫他。”
博克明皱眉,房间里的男人要出来了,这可藏不住了。他看一眼那个女人,正一个转身背对他游向前方,电光石火间,博克明一咬牙,回到房子墙边,双手攀墙,脚踩墙壁上的石缝,发力一爬,三两下便到了一楼。耳机只听见地下室门被拉开,房间里的男人脚步重重哦走出来,扯着嗓子吼:“小敏,老马找你!”
游泳池里的女人立刻原地转身,望向别墅方向。好在博克明早一秒已爬到墙壁另一面,那女人只看到叫她的男人,并未注意到房子上的人。
“干嘛?”女人一边抱怨,一边划水而来。
博克明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懒的听他们打电话。此刻,正门方向已经没有声音,他立刻顺着墙壁闪到门口附近,那里已近无人。火速闪入花园离开,离开前博克明再次看向落地玻璃窗,那个年轻男孩还在打游戏,目不转睛,对周围的事物毫不在意。
突然,宅子方位再次传来几声脚步声,博克明不便多留,迅速从另一边护栏闪出宅子,紧跟着耳际听间一个男人边走边打电话说:“东西做好了,让人过来取。”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再次聚首郭源的房子已经是早晨五点十分。天色已经发亮,黑暗散去,光明即将全面到来。早到的几人已经小眯过一会,最后到的范篱和博克明暂时也无睡意,所以大家决定,先把那间可疑的屋子找出来,再去休息。
郭源首先叙述了他的搜索成果。“我搜索的这间房子已经装修完毕,但是没有人住。房子里一股子刺鼻的装修味道,家电也放得到处都是。很明显,住客装修完毕,房子处于吹风空关状态,没两、三个月不肯入住,强行入住容易中毒。”
阿克鲁跟着说:“我和郭源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一家装修完毕空关的屋子。不过这家软硬装修都已到位,味道也淡很多,估计很块就会有人入住。但是按照我的探查,房子很整洁,完全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这家可以排除。”
“这两家的登记情况如何?”冯藤卓问。
郭娉看着本子说:“两套房分别由邓姓夫妻和一个姓江男人购买。邓姓夫妻是是做大型机械生意的,这套房全额付款,资料显示是居住。姓江的年纪不大,只有三十一岁,付了一半、贷款一半,不过还款全部由另一个姓江的男人支付,没什么出入的话,还贷款的应该是他爸爸。”
“江姓男子是什么职业?”冯藤卓问。
郭娉说。“江姓男子现在自己有一家网络公司经营,按照网上查询,是个五十人以下的小公司,收入绝对不够支付一个月5万的贷款。另外,这里一个月3万的物业费八成也是他爸爸给他付的。”
“所以说,投胎是一门技术活。”阿克鲁看着电脑说:“这家网络公司才结束一场合同官司,赔了人家一大笔钱,有500多万。如果不是有个有钱的老子做靠山,怎么可能在这里住豪宅开名车。”。
“官司打可多久?什么时候结束的?”冯藤卓问。
阿克鲁把查到的资料挑重点说了:“昨天下午两点官司判下来,他还没有提出上诉。这套房子还处于财产保全期,如果赔款到位应该就能彻底解套出来。不过这场官司打得非常漫长,用了近一年多。”
“很好,先把这两套房子排除掉。”冯藤卓说:“一套久关不住,一套官司缠身,都不是林超的最佳选择。接下来谁说?”
费举手,从天花板滑下来:“我说我说。”
“看来你发现了有意思的事。”冯藤卓笑。
“呵呵,我也说不清楚。”费开始诉说自己的调查经历:“我调查的第一家住客是一户三口之家,当时全家都在家,很惊险吧?”
“这种事对你有什么难度?”博克明冷冷问。
“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给我听听嘛?”费嘟嘴:“好吧,这家没特别,父亲在楼下看电视,孩子和妻子各自在卧房睡觉。”
“这户是新搬来的三口之家。不过他们的儿子最近一个星期才入住,前一段时间住在学区房里,可能暑假到了,回来度假。”郭娉看着资料说。
“我当时也觉得这家没没特别,于是,我就去了隔一条小河的另外一家。”费继续说:“那里住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
“如果是单身女人,或许会和林超有些干系。”郭源说。
“不是,我觉得,她和那一家三口的男人有关系。”费神秘地说。
“你好八卦。”郭娉皱皱眉头,看着资料:“这里显示,这件别墅住着一位姓何的单身女子,工作职业不详,全额买的房,其它记录就没有了。”
郭源小问:“说说,你是怎么把他们关联起来的?就因为她是单生女人,两家房子近?”
郭娉吐槽:“你们这些男人就爱乱联想。”
“你别误会,不过,还真的是源于联想。”费嘿嘿一笑,眼中露出一丝亮光:“我在他们的房子里,发现同款的贝壳心形相框。”
“你真的很八卦。”郭娉坚信自己的想法。
“看。”费把拍下来的手机照片展示给大家看。
“一样的贝壳型,只是一只红色,一只粉色,难道不能是凑巧买到一款了?”郭源不解。
“这个不是相框,是勇气勋章。”博克明看一眼就认出来了。“它的色彩不是染上去的,而是自然色泽。如果光线好点,或许可以看见贝壳内部雕刻的勇气语录你是你自己的英雄,挑战极限的勇气,让你获得勇气英雄的殊荣。”
“果然有识货的。”费说:“这是产于末落海锯齿之岛的双彩贝壳。”
坐在一侧范篱说:“传说,末落海锯齿之岛周围被鲨鱼环绕,极少有人类能够接近。同时,岛上的石块如锯齿状排布,根本无法站立,所以它虽有贝壳的美丽,却只能远远观赏。而这种制作镜框的贝壳材质,则正是该岛周围岛礁的特产,能够获得,也是不易。这种贝壳很少有贩卖,一般都是亲自获得,所以有‘勇气勋章’之称。”
费不解:“他们两个普通人会去冒这样的险?就为了这破贝壳?”
博克明则冷冷说:“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新多可海旅公司推出过一个勇气旅程的项目,全程内容就是挑战各个地方的极限,磨砺意志。其中一项就是前往锯齿之岛,从鲨鱼群中挖掘双彩贝壳。如果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双彩贝壳,还真的是个大巧合。因为敢做这种事情的人,不是拥有十足的勇气,就是吃饱了撑的不想活的。”
“一个机械工程师,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进行这么危险的旅程?”郭娉也是不解。
“很显然,与其说这是冒险之旅,不如说是一个保证。”冯藤卓看得通透:“这位有家庭的机械师是想要告诉那个隐秘的女人,他的爱敢于冒险,也值得这个女人冒险。可是,这不过是一种泡妞的惯用伎俩,只要出得起足够的金额,就算再难的冒险也会有人趋之若鹜。”比如这种贝壳,”
20、沈家花园(8)
“不过是个把戏而已。”郭聘明白道:“其实,未必要本人涉嫌.机械师可以假装出海,让另一个扔替自己完成冒险和采摘,然后带回战利品,就能诓骗一些女人的心,还的确是满廉价的。”
“不错,贝壳不过是枚道具,或者说是饵。”冯藤卓点头笑道:“他家里的贝壳放的是全家福,用来骗老婆;情人家里的粉色贝壳则用来表决心,俘获芳心。可见,这位机械师颇为懂得女人心,去了两次锯齿之岛,获得了两份放心,钓鱼成功,是个大赢家。”
郭源不解:“这家伙可真缺德。家门口搞小三,也不怕穿帮。”
“对于枯燥乏味又要求极度精准的机械工作,个性自我往往会被压抑。但是,个性自我依旧存在,这就需要一个宣泄途径。”范篱说:“他用这种带着冒险色彩的近距离偷情,借以宣泄现实自我的压抑。”
“如果东窗事发呢?”阿克鲁问。
“这枚粉色贝壳已经足够锁住那个蠢女人的心了。”博克明冷冷说:“他敢于用这种危险举动来表决心,自然是摸透了女人的心思,早就骗得这个女人死心塌地跟他。再说了,何小姐就不享受这种又刺激、又惊险的游戏?”
“对了,我想起来这个女人家的花园里种了一种很香很香的花。”费再次翻手机找到那张干花照片:“她家到处都是这种花,真的可以说十里飘香了,闻得头晕,差点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梦锦红?”郭娉一眼就认出了手机上的干花:“你确定她的花园里种着这种花?”
“应该就是它了。花瓶里插得也是这种花。挺漂亮,就是太香了,熏人。“费回答。
“怪不得这个机械师工程师如此疯狂了,原来是中了梦锦红的毒。”郭娉明白道。
“这是**?”费问。
“梦锦红其实有个别名的。”郭娉思考该怎么措辞。
“一夜香。”郭源突然说。
“你怎么知道?”郭娉奇怪地看着郭源。
郭源毫无尴尬之情,淡定地说:“首先我是一个成年人,知道一些床和枕头之间的事,这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我不知道这些事,那我才叫变态。”
众人一阵哄笑,让他继续说。
郭源继续说:“一夜香据说有奇效,可以保持一夜的状态。当然了,这怎么可能,它不过是夸张了这种花的效果而已。可能保持一个长时间的状态,保持一夜,靠,要出人命的呀!”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少扯别的话题,你到是坦白这玩意你哪里弄来的,用过没有?效果如何?”费大声说。
“弄到过,没用过。”郭源坦白说:“梦锦红这玩意并不好弄,黑市里都不怎么出现的,搞到这玩意得凭点运气。去年的时候有个朋友从j城带过那么一小包来,约有3克的量。他说一晚上的量,就差不多是这些了。”
“你为什么不用?”阿克鲁问。
“呵呵,巧的是,当时有几个契约需要去完成,哪有时间搞这破事。我那个朋友说,这玩意有有效期的,好像是一个星期,过了一个星期,红色粉末发黑,就没有功效了。”郭源有点可惜地说:“就是因为当时太忙了,忘记有这么包好东西了,结果等想起来打开小纸包,哪里只是发黑,都长白毛了,白毛啊!擦的,只好扔掉。”
“切~”众人一阵起哄,并对他没有用成此物深表可惜。
“怪不得那个女人要种一花园了,随去随用。”费说。
“够刺激的,怪不得机械工程师迫不及待要把她安排在自己家隔壁了。”阿克鲁补充说:“欲求不满啊!”
郭娉在一堆男人里,又被这种话题围绕着,早就涨红了脸。但是这东西她知道些别的用处,于是眼神闪烁地说:“梦锦红的确是她牵制机械工程师的一个手段,但是,她可能还有一个目的没有说。
众人看向她。
郭娉的脸更红了,压着声说:“就是……采阳补阴。”
采阳补阴把大伙惊了一下。有人喝水还被呛到了。
“你们听听就好了,这话题赶紧过吧。”郭娉尴尬地说:“其实,甚少有书籍提及梦锦红的种植,知道种植方法的人八成是获得秘籍或是某种特殊人群。”
众人等她继续说。
郭娉想了想,再次开口:“梦锦红是一种连种子都很难采集的植物,竟然有人可以在花园里大批种植,很明显,这位何小姐绝非常人。传说,会种植梦锦红的只有三种人,一种是蜜花女,一种是黑剂师,一种是润声,她们都属于稀有人群。”
“别墅里住的是哪种人?”郭源问。
“蜜花女是一个以养殖掌蜂为生的族群,人数稀少,且行踪诡秘,她们不会提取种子,只会在获得种子后直接种植。黑剂师只会提取梦锦红里的物质,但是不会种植更不会采摘种植,且人数同样稀少。”郭娉喝一口水继续说:“而润声,则是人数更稀缺的族群,她们的技能是和梦锦红‘和平共处’。”
“什么意思?”阿克鲁问。
“润声族由她们的居住地‘润声’而得名,这个地方也是最适合梦锦红生长的环境。早期人们发现,梦锦红熬成的水,可有润喉的效果。润声之地便由此得名。但是后来,人们发现梦锦红的副作用以后,就很少有人会用它润声了。”郭娉看一眼众人说:“别墅的院子里能够种植如此大量的梦锦红,只能说明,这个女人是一个擅长种植、采集、提取梦锦红的润声族人。”
“这是什么样的人?”范篱问。
“润声这个地方很小,种植不了多少梦锦红。何况梦锦红的种植采摘和果实提取是一个相当复杂且繁琐的过程,并非人人都愿意去干。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很多润声族人进入城市,融入城市,学习工作,很多润声族人便于与润声地、梦锦红渐行渐远,最后不再有任何瓜葛。于是,‘梦锦红’的的名号就越发显得神秘莫测,引出人们无限遐想。”
“和采阳补阴有什么关系?”郭源继续追问。
郭娉继续解释:“润声族除了擅长种植和提取梦锦红外,还有一个本领就是采阳补阴,重要的道具就是用奇特效果的梦锦红。这不是传说,是的确存在的事。她们通过采阴补阳保持青春活力,这是她们的族群本能,并非有意害人”
“一院子的梦锦红、一个年轻的女人、润声族、隔壁的情人。因为这些因素,所以你推测别墅里的年轻女人是一个恐怖的吸阳妖怪。”费脑补了很多奇怪的画面。
“不是妖怪,她就是有这种本能需求。如果有一天分手,她依旧会找下一个供体,继续这样生活。”郭娉并不觉得奇怪:“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需要一院子的梦锦红,而且还愿意冒险在情人隔壁居住,一切都只是她的族群本能反应。”
“这男人不会被她吸干吧?”阿克鲁舌头。
“她肯定有分寸,一般这种关系最多保持一年时间,然后换新鲜的。”郭娉随口说:“她即需要阳气,又需要爱情,所以选择了现在的生活方式。等到哪天两个人相处不下去了,她可以潇洒离开。各取所需,都不吃亏。”
“这两个人可以排除了。”冯藤卓淡淡说:“完全没法和林超联系起来。”
“难道不能找林超采阳补阴?”费说。
21、沈家花园(9)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说林超那小身板吸不了几次。
郭娉也淡淡道:“看林超的照片,身材偏瘦,体格也不健壮。应该不是这个女人的菜。”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接着由范篱描述调查报告。
范篱开始叙述他的探寻经历:“我搜索的第一家住户正在开派对。这家住户一个星期最少要开三场派对。有一家专业的公关公司全权负责他的派对事宜。”
“如果是派对,人员往来很大,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冯藤卓问。
范篱回答:“我问过公关公司。这家宅子的主人是个年轻人,叫应何。他特别喜欢通过开派对结交各种朋友,所以每次派对邀请的成员都会不一样,人员流动量特别大。但是应何的派对也有一些固定的成员,都是和他差不多家境的狐朋狗友。我请公关公司的人辨认过林超的照片,都说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当然,如果林超只是偶尔出现过一次、两次,他们没印象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开过哪些什么类型的派对?”冯藤卓问。
“房子买了两年多,开过近百场了。”范篱说:“听说应何最喜欢开化妆派对、内衣派对、游戏派对、运动派对、照相派对、摇滚派对。其实就是借个名目,在家里叫上一把帮人喝酒闹事扰民。”
“我有理由怀疑林超可能参加了某场派对。”冯藤卓笑道:“只是他行色匆忙,无人注意。”
“他会和应何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呢?”范篱不解。
“因为应和派对的种类很多,人员也杂,指不定有一、两款会和林超有关联。看看林超失踪的当天应和开过什么派对,或许会给我们一些线索。”冯藤卓说。
范篱翻阅派对记录,终于在二十六页的地方翻到,是一场叫做“城王”的派对。
“城王?”冯藤卓挑眉:“难道是舞会之王?把他的别墅比作城堡。故名城王?”
“没有具体记录,旁边只写着个一个“五”字。”范篱说。
“有待调查。”冯藤卓点头说:“另一家的调查如何?”
“另一家的疑点相对小很多。三口之家,不喜欢吵闹,安静得几乎像家里没有人居住。”
“这家住户做的是珠宝买卖,在s城有16家珠宝连锁店。这处房产是他们三年前买下的,一直居住至今。”郭娉看着资料说:“夫妻二人育有一子,现在读高中,正是冲刺阶段。”
“安静是为了迎接高考制造的习惯性氛围。”冯藤卓分析说:“看电视只是中途的休息,看完还得继续迎接复习。这家基本可以排除了,找不出和林超能够产生的交集。”
最后,就只剩下博克明勘察的两家住户了。
博克明首先问了一句:“麦峰这个人你们听见过吗?”
“那个上过报纸头条的妻管严富翁?”郭源挑眉,觉得这里有戏。
“如果这张租赁合同是他签署的,我调查的第一家就可以排除了。”博克明将拍摄的照片给大家看。
阿克鲁立刻搜索关于麦峰的相关信息,在一条并购消息里,找到一张展示合同。他立刻比对了两份签名,至少外型上,像是一个人的签名。阿克鲁看着网上资料说:“麦向前创意有限公司的董事。一个花边星闻很多,又妻管严的男人。”
“有钱还怕老婆是一种美德。”郭娉笑道。
“主要控股在老婆手里,当然只敢玩玩鱼水之欢,不敢玩出大火咯。”郭源笑道:“不过,这名字总觉还在哪见过?”
“他和我们签署过契约。”博克明说。
“有吗?”冯藤卓奇道:“没什么印象。”
博克明说:“和我们签署契约的是他的儿子麦德顺,契约内容是替他找一张失传很久的歌谱。后来我们在畅想诗社里替他找到副本。”
“想起来了。”冯藤卓笑道:“后来麦峰就出现了,坚决不愿意支付契约的酬劳30万。理由是此为副本非原著。后来副本他收了,却只愿支付了百分之十的酬劳,大概三万元。”
费说:“抠门父子,唱双簧吧。我记得当时光找畅想诗社就害我们跑了三十多家诗社和唱馆调查。如果不是首领答应替畅想诗社免费找另一份诗集,人家根本连副本都不会给我们。”
“过去的事何必在意。做生意本来就有赔有赚。说不定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冯藤卓坦然笑道:“回到本案,麦峰在沈家花园金屋藏娇,自然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所以可以排除。”
博克明点头同意:“可以排除。这份临时合同时间是三个月,现在已经过了一半,等另一半时间结束,他一定会出去‘安全’考虑换地方,以防止他老婆发现。这种时间段,他及时行乐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对林超产生任何兴趣。”
“所以说不能深入调查咯,一查,就是一堆接着一茬的情妇的出现。”阿克鲁看着显示屏说风凉话。
“只能说,他们选错了小区。”博克明冷冷说。
“另外一家如何?”冯藤卓继续问。
“一个动漫游戏迷的家,家里全是游戏机、游戏卡、游戏碟、游戏玩偶、动漫书籍、动漫手办。”博克明说:“塞得满满当当,应该是个二次元狂人。”
郭娉看着资料本:“这套房子由一名1963年出生的胡女士购买,但是没有其它相关职业、家庭、子女的描述。
“和资料显示的并不相符。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冯藤卓问博克明果是个游戏迷或许会和林超产生少许交集。”
“有没有交集现在还不得而知。这间房子的卧室显示,住着一对年轻夫妻,房间摆设则显示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职业与游戏设定有关。”博克明想了一下说:“只是有一个问题比较奇怪。”
“什么问题?”冯藤卓问。
博克明思考片刻回答:“我进入这间房子的时候,一切家具摆设配套都让人感觉还算正常。但是,这样偌大的房子,却只有一间卧房,其它房间全部被设计成了收藏室和工作室。另外,地下室二层是一间开放式的小型木工坊,堆满了工具和卡通作品。”
“客房呢?”郭源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直接打通成了收藏室。”博克明说。
“没有客房?连一间佣人房也没有吗?”冯藤卓问。
“没有。”博克明摇头:“但是他们是请佣人的。”
“孤僻?不好客?佣人不能待在房子里?变态?”费胡扯道。
博克明说:“我的疑问来自于,我进入房子的时候,并不只有一对夫妻住在里面,按照我所看见的,这间房子里起码待了六个人。卧室照片上显示一对年轻的夫妇、客厅里坐着一名打游戏的男孩、游泳池有一个女孩、地下室一层有一名中年人、另外还有一名佣人在为他们服务。”
“也许他们是聚会?”费说。
“没有任何朋友哦聚会的特征。”博克明说:“气氛非常冷淡,没有聚会惯有的美酒、食物,没有人头攒动。关键是,人们也没有聚集在重要的客厅位置,而是,待在各不相干的区域,各干各的,全程无交流。”
“你的意思是气氛完全不对。”冯藤卓明白道。
博克明点头:“如果不是因为卧房的照片,根本无法判断这间房子的主人究竟是谁。凌晨时段,待在别人的房子里泰然自若,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22、沈家花园(10)
“的确有点怪怪的。”冯藤卓点点头。
博克明继续说:“离开的时候,来了一通电话。接电话的是那个待在地下室的中年男人,电话响铃后他就接了起来,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而这通电话找的人,却是外头游泳的女人。打电话过来的人,不是直播她的手机,而是打到别人家来找她,也是有够奇怪的。”
“疑点重重。”冯藤卓说。
博克明看着众人道:“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卧房只是一个摆设,这些人在这里聚集,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
“如果这是一个聚集点,倒是可以解释林超凭空消失到了哪里。”冯藤卓推测说:“卧房是假,工作室和陈列室未必不真。假设,这是一批热爱游戏的同好,他们童心未泯,为同为游戏爱好者的林超出了一道题,主题便是《以不被任何人捕捉到的方式,进入别墅》,会不会所有的疑问会显得稍稍通顺一点?”
“这些聚集在房子里的人都是游戏迷。”费颇有些不可思议:“林超的失踪完全是一场游戏?我们在陪着人家玩呢?”
“说许林超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卷入一场游戏。”冯藤卓细细思考着:“失踪当天还很有兴致的去海洋公园玩耍,给小表弟购置礼物,回来后和同事午饭,还告知他们自己晚上的行踪,这些都说明预先他并不知道接下来所有发生的事。”
“变数是发生在车子。”博克明明白道。
冯藤卓点点头:“可惜,车上没有监控,否则就能知道他究竟遇到什么?”
阿卡鲁补充说:“更奇怪的是,也没有电话记录。”
“步步为营的算计,倒还真的像是游戏。”冯藤卓淡淡一笑:“如果这些假设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博克明看到的那间卧房,也是游戏的一部分,是林超进入沈家花园后的下一个目标点,一间带着故事性质或者探索性质的房间,很多游戏里不都是这样设定的吗?”
阿克鲁觉得这事可真是有趣极了,真人代入游戏,很特别,极具挑战性:“正是有这样的功能设置,所以才会在一间每个人都像主人的房子里,有一间身份识别的卧房。说不准里头的每个人都是玩家,或者是游戏的某个关卡设定。”
郭源疑问:“如此说来,难道林超还在沈家花园的那间别墅里?”。
“不可能,房子里就六个人,不可能再多。”博克明果断回答:“如果是游戏,卧室的所有设定应该也在林超失踪的几天里被破解完毕,怎么可能还泡在房子里干等。”
“对了!”范篱脑中灵光一闪,拍手笑道:“林超想要出去,并非难事,不是还有那个派对狂嘛!”
“出去得计算个体体温数,他也没办法躲在别人的车子里离开呀。”郭源不解。
“并不需要。”范篱笑道:“他只要出入通行卡,然后坐在车子里,就能出去了。”
郭源依旧不解:“为什么?”
“这里的安保只是硬件非常厉害,但是管理上却是能松散则松散的。”范篱拿出那张出入卡说:“进来的时候,我们不想做任何识别系统,郭源一句话,安保就发了卡,我们就进来了。出去的时候,这张卡只是能通过出口不让体温探测的警报响而已,其实它里面是没有信息储存的。”
“对哦。”郭源一拍大腿,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你认为林超混进派对,随意拿走其中一个人的信息卡,堂而皇之从门口走了出去?”冯藤卓觉得范篱的这个假设不是没有可能。
范篱点头:“这样一个派对王,业主和物业一定早就意见多多,所以林超只需乔装打扮,出正门假扮派对王应何的朋友,扔出卡片,直接离开,谁都不会多管。”
“原卡持有人岂不是出不去了?”郭源又提出新的疑问。
“不难解决。”范篱笑:“派对王只要派个人出去另一张就可以啦,谁会在意怎么丢失的,本来就是混乱一片。”
众人一片唏嘘,纷纷表示有些不可思议,却又如此合理。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冯藤卓心里嘀咕。望着桌子上的出入通行卡说:“林超没有回家,意味着,游戏进行中,他无法离开。从沈家花园离开,游戏即进入下一个阶段,会是什么呢?”
“如果卧室是第一关卡,破解下一个空间的钥匙,那么它的布局和选择一定都有深意。”博克明火速画出一张卧室的平面图,将家具摆设和一些装饰物一一标注清楚,然后展示给大家看:“这是房子的基本布局,能不能从中找出什么特殊含义?”
阿克鲁把草图输入电脑里,又导入一款特别的软件,然后说:“如果是一个关卡,一定极具代表性。即使谜题又包含突破关卡的答案,这个得给我点时间核查一下。”
“慢慢查。”冯藤卓笑道:“不急。”
“有个问题一直觉得很奇怪。”博克明突然说。
“奇怪为什么是林超?”冯藤卓笑道。
博克明点头:“让一个普通人玩游戏玩到需要真人进入游戏,是不是太夸张了?”
“我也有这个想法,让一个普通人隐藏入一款游戏之中,究竟意欲何为?”冯藤卓和博克明想到一块去了:“我觉得是有人不想让林超出现,但又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比如将之谋害,所以,采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将其暂时困起来。”
郭源不解:“困得了一时困不了一世,藏他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范篱却又一些不同的理解:“也许困住他并不是要害他,而是想在给他一个机会呢?”
“什么意思?”郭源更加不解。
“我想再做一个假设。”范篱再次做出假定性判断:“假设,被我们看成是普通人的林超得罪了某个人,这个人希望他消失,偏偏关键时刻,却有人想保林超,双方势均力敌,只能持续玩这场真人游戏,让时间决定最后的赢家。公车上,林超获得参加和拒绝游戏的邀请,生死关键,林超决定进入游戏,放手一搏。”
“事情变得又朗又模糊了呢。”冯藤卓提嘴角笑:“看来,我们还得回头再仔细查一查林超这个人,看看他究竟有可能得罪谁?”
范篱说:“得罪领导?同事?朋友?根据先前的调查,林超属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让他得罪人还是件蛮难的事情。”
“也许这种得罪是无意的,非他本意的,所以才会如此突然,猝不及防。”博克明坐在沙发里冷冷说:“而且,我非常怀疑他得罪的不是一个单独个体,而是一群人。”
冯藤卓皱眉道:“一群人?你的意思是说,他得罪了由一群人组成的一个团体。”
博克明点头:“是的。由个体组成的群体,而群体的外衣则可能是一个组织。”“你是怀疑他得罪了工厂?”冯藤卓立刻明白。
博克明直接说:“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和任何组织有交集,当然,除了这个
奇怪的游戏组织。现在游戏是敌是友我们不得而知,能让他进入,自然暂时对他不具威胁。撇开这些,能与林超有长期接触且极易发生矛盾的便是他工作的厂子魅力加化妆品集团。这种公司通常是属于几个股东所有,所以我才会说,他可能得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冯藤卓觉得博克明说的不无道理,于是下命令:“既然工厂如此可以,就再调查一次。”
“是。”博克明领命。
此刻,天空已经完全发白,客厅里更加敞亮了。冯藤卓看落地摆钟,竟然已经十一点了。想大家为了此事劳累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心中甚感过意不去。于是立刻让大家赶紧休息,养精蓄锐再做调查。
于是个人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由郭源安排各自去房间休息调整。
见众人离开,冯藤卓拿出手机拨麝月的电话,却显示不在服务区。他心里有些许担心,不知麝月此刻在何处,是不是去了海边的搏击场?失落感油然而生,颇为无奈。
23、弟弟总令人操心
心里很烦,无法推进任何事物的进展。卡在一个关口,前进或者后退犹如一道不能反悔的选择题,必须达到正确的目标,否则,一切皆为白费。
找李冒的事情发展得极为不顺利,没有任何有效线索使事件得以推进。李若融曾试图找到朱锦德,但是他藏得太深了,连他的下属也对他的行踪给不出一个正确答案。看来事情不到彻底解决的地步,朱锦德决计不会出现了。
“好歹是这么大个组织的首领,躲着算怎么回事?”李若融一边发呆,一边把面前盘子里的土豆泥和酱料打着圈地搅拌,直到再也分辨不出土豆和酱料,她的手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个糟糕透顶的下午,她觉得,得在无聊透顶里度过了。
“朱锦德的避让究竟说明了什么?”李若融心想:“按照她了解的朱锦德,可不是一个轻易会退让的人。即使黑色本子的首领在面前,朱锦德也不会轻易服软。他不是怕惹事的人,现在却要为了李冒避走。李冒你这个混蛋,尽惹事,除了会添麻烦,你还会什么?”
李若融越想越气,手里的勺子加速打圈,那盘土豆泥彻底算是搅拌匀称了。
“停手,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有人终于出言喝止李若融了。
李若融茫然抬头,没对焦的看着前方,机械地说:“墨智机。”
“别搅了,不恶心吗?”墨智机夺下她手里的勺子,抽走她面前的碗。
“我还没吃呢。”李若融抗议。
“吃什么?自己看看,都搅得和稀泥差不多了。又冷又烂,还怎么吃?”墨智机一脸嫌弃地把盘子碗到更远的地方。
李若融没精力为一盆土豆泥多费口舌,于是问:“你怎么会出现?你是跟踪我吗?”
墨智机叫了一杯咖啡自己慢慢喝,然后心平气和地说:“跟踪你?你觉得适合我的身份吗?”
“我怎么知道。”李若融看着他的咖啡说。
“是不是喝了一晚上的酒到现在头脑更糊涂了?”墨智机把咖啡杯往自己手边拉了拉。
“还说没跟踪我?”李若融的确是困,困得连眉毛都快抬不起来了。
“你自己跑到潘折的酒吧喝了一夜的酒,他好心要送你,去拿车钥匙,回头就看不见你了。怕你出事,特地电话通知我,十分钟前还在路上到处搜索你。”墨智机淡定地说,如此心平气,是因为他觉得此刻对着一个喝醉的人发火根本无济于事,只会徒增自己的烦恼。
“竟然有这样的事!”李若融努力让眼皮抬起来:“你确定?”
“你到底要不要回家?”墨智机喝完咖啡问:“我让潘折过来送你。”
“你有事?”李若融还老13的问了一句。
墨智机不搭理她,打电话给潘折:“我们在隔壁街,送这个醉鬼回家。”
“你一定有事。平时你都会发火,可是今天你却特别平静,因为你不希望让不愉快的情绪影响你接下来要办的事情。你点了一杯浓缩咖啡,它可以快速消除疲劳,提高精神。等等,你的穿着。你今天穿得也比平时庄重,西装领带还泛着新衣服的新鲜味道咧。还有,你今天擦了古龙水,最新的清泉味道。”李若融重重打了个哈欠,口齿含混地说:“你今天要去见一个特别的人,这个人很受你的重视,还让你有些许紧张。”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墨智机突然问。
“不要。”李若融的脑袋快贴到桌子上了,被他一说,惊醒般抬起,一脸拒绝。
“你是因为若线发愁,还是因为李冒担心?”墨智机继续追问。
李若融有气无力地说:“当务之急是找到朱锦德,找到他就能找到我弟弟。”
“好,就当你是担心李冒。”墨智机挑眉说。此刻,他正看见潘折从对面走来,他回头再看李若融,竟然已经睡着了。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潘折看着昏睡的李若融问:“老大,是送她回家吗?”
“送去s城。”墨智机松一松领带说。
“您这是要去办事吗?”潘折看着墨智机的新西装。
墨智机起身,扣好西装扣子:“你也认为我今天要去办事吗?”
潘折立刻解释道:“只是奇怪您今天穿得比平时稍正式。”
“我平时也是西装领带,不过是换了一套新的而已。”墨智机平静地说:“难道穿新衣服就必须在过年的时候吗?”
“呵呵,当然不是。”潘折笑笑。
“替我把她安全送到家,然后去趟项师傅那里,他说今天核算一些账目,让你去协助他。”墨智机拿起车钥匙,先行离开。
“是。”潘折看着墨智机的车子从店门口开过去,然后回身去扶李若融,却看见她托着下巴,眼神迷茫,典型的宿醉未醒。
“咦?墨智机走啦?”李若融说话明显大舌头。
“我负责送你回家。”潘折笑道:“走吧,我车停在隔壁街。需要我扶你吗?”
“不需要,我能走过来,就能走过去。”李若融摆摆手,蹒跚着从坐位里出来,脚步踉跄地走出咖啡馆。
两人一路向着隔壁街走,几次潘折都被几欲摔倒的李若融吓得不轻。
“李小姐这样一直喝酒对身体不好。”潘折小心劝说。
“没办法,谁让我有一个让人操心的弟弟呢。潘先生不是也有个弟弟吗?让你经常操心的弟弟。”李若融说。
潘折笑笑,没多说话。
“潘浩云现在混得风生水起的,他一定很得意吧,会对过去有一点点小愧疚吗?”李若融走在前面发问。
潘折只是笑笑,依旧没有答话。
“看来他没有。”李若融像是自问自答。
潘折淡淡道:“后悔不过是因为觉得另外的选择也许会比现在在选择好,从而产生的心里作用。”
“歪理够理。”李若融竖拇指:“如果现在过得好,就会觉得当时的选择没有错,所以,不会有后悔。明白了。”
潘折笑笑不想再作争辩。“上车吧,我送你,这个时间段,36区不是特别安全。”
“谢谢。”李若融也不客气,坐上车,一连打了三个哈欠。
潘折发动车子,一边打方向,一边说:“睡会吧,要一个多小时呢。”
“最困的时候过了。”李若融挑眉无奈道:“现在又精神了。对了,墨智机今天去办什么事,穿得那么严肃?”
潘折笑道:“李小姐真的醉了吗?竟然也发现了。”
“虽然视线有点模糊,好歹还有个轮廓在那里。”当下,李若融把对墨智机的分析说了一遍。
“是职业关系吗?预言师总是特别关注周围事物的细节。”潘折开着车说。
“你以前也做过预言师,是不是也这样?”李若融问。
“我只是玩票,很少接受案件。”潘折笑说:“更多时候,我宁可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是墨智机说你是很厉害的预言师。”李若融说:“他夸的人应该不会差。”
“是老大夸张了。”潘折谦虚道:“你喜欢做预言师吗?”
“我也不清楚。”李若融耸肩道:“可是在36区这样的地方,没点技能是不是显得太没有性格了?”
潘折笑了了起来:“呵呵,可是我觉得你就算不是预言师,已经很有个性了。否则,也吸引不了首领的目光。”
“没有的事。”李若融脸红道,撇撇嘴,不认可。
“你心里知道,首领对你的想法。你之所以这样抗拒,是因为博克明吗?你还在对若线抱有希望?”这此是潘折发问。
“我困了。”李若融闭起眼睛,她不想提和博克明有关的任何问题。
“你不想听听另一个预言师的看法?”潘折问。
李若融闭着眼摇头说:“不想。”
“为什么?”潘折有些不明白。
李若融笑笑说:“第一,你的首领会不高兴,我不想因为若线的事你被惩罚。这事与你本无关,不应该把你牵连进来。第二,我不想让墨智机的人来处理这件事,不想间接欠他的人情。第三,既然我对你的首领无感,就不应该利用他的感情来完成我自己的事。更何况是另一个男人的事。这对墨智机不公平。”
潘折笑:“你真的很有个性,大概是你鲜明的个性才让首领不能自己。”
“能不能不提这个问题了。”李若融求饶。
“好吧,不提了。”潘折笑笑说:“其实,我和你对若线的了解差不多。我也给不出什么有效的答案。反正不找到那句最深的附加补充语,这件事就根本无法得到彻底解决。”
“谁知道那个王八蛋放了哪句话进去。”李若融耸肩道:“解得开解不开我都不想多提了,现在我在找我弟弟,我没时间管其它事。”
“令人操心的弟弟。”潘折说。
李若融笑道:“对哦,弟弟总是令人操心的。”
两人忍不住无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