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藏在右手的礼物(1)
三人从立刻坐电梯至三十层,此刻,电视屏幕上又有显示,一壶水再次烧开,把58号的右脚又浇了个通透,58号痛得昏倒了,屏幕一黑又没了。
“水烧的越来越快了。”范篱看表:“这次只用了十五分钟。”
“抓紧时间。”冯藤卓说“直达电梯只有一个入口,对准的方向是整个三十层的环形区域,大家注意护栏雕刻和护栏连接管道、挂画和装饰品以及需要用钥匙的地方,这些都有可能藏着礼物。”
当下,三人沿着三十层护栏边快速搜索一番。范篱把每一根护栏都用力摇了一番,但是那些护栏异常坚固,也没有锁孔,不可能在里面藏匿东西。李若融发现,护栏雕刻每层都一样,并无特殊,也无暗示。而挂画和装饰,也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毫无新意可言。
突然,冯藤卓在护栏另一头通知大家上楼,然后迅速从楼梯往路上跑去,两人忙跟了上去。
在自动扶梯口,冯藤卓推开数步用手掌丈量,目光聚焦在了顶部中央的吊顶大灯之上。
“怎么来三十五层了?”李若融看着吊灯大灯说。
冯藤卓解释:“我搞错方向了。既然是他私藏的礼物,自然是以他为方向,当我们看着巨人时候,认为是右边的自动扶梯,对他而言,却是左边。所以,右手的礼物,是指巨人看着我们的方向的右边,是通往三十五层的自动扶梯。你看,扶梯对着的口是整个圆形区域,直线距离也正对着吊灯。”
李若融看过去,因为是最高一层开放区域,所以吊灯离他们的视觉距离不是很远,这里可以看到吊灯的横面,上面无数的灯泡,闪的人眼睛晕眩。“你打算怎么把它搞下来?”
“我来吧。”范篱爬到护栏上,像站在独木桥上一样。天花板上除了吊灯的区域,其它都粉刷的异常平滑,如果费在这里倒有可能爬过去,可惜,他不在这。范篱沿着护栏慢慢走,像在独木桥上行走,他平衡掌握的非常好,如履平地。目测一番,估摸吊灯离自己有五米左右的距离,范篱稍稍定神,面对吊灯。只见他膝盖微微弯曲,脚底出力,突然直膝,身子如箭般窜出,刹那,已然拉住吊灯顶部钢索,翻身爬上吊灯。
李如融看一眼被范篱踩碎的护栏,乱石一地,惊叹范篱的弹跳力和腿力,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范篱敲掉顶部十几个灯泡,这光线玄的人眼睛发虚。吊灯外围是炫彩的灯泡,里面是个大集合电路团。范篱先把线路扯断几根,吊灯闪了闪就彻底不亮了,这才觉得眼前一片清亮。踢掉一半灯泡,范篱翻查吊灯内部是否有需要插钥匙的地方,这灯极是巨大,光站在外围还不能窥探其中所有角落。范篱松了手,踢尽上面的灯泡,跳到灯里去。
灯内部线路繁复,匣子也众多,还有数位芯片,线路错综复杂,一排排红绿蓝的色彩好不斑斓。范篱一路寻下去,从灯泡缝隙看见底楼有守卫举枪欲射,又立刻倒地不起,其余人半天未动,估摸着受制于李若融和首领在上方的威胁,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范篱拨拉一堆电线,发现电线下有一只铁皮盒子,盒子上挂了一把锁。范篱立刻认出,这把锁是张锁匠张记出的笃定锁,这种锁没有钥匙,用任何方法也不要像打开,那铁皮是特制的万层铁,锁和盒子是一体的,除了钥匙开锁,别无它法。这个盒子定然是首领要找的礼物了。当下范篱拿起盒子欲出吊灯,只觉得吊灯剧烈的一阵晃动,直线下坠,范篱心道:“遭了,吊顶铁链叫人弄断了。”
李若融和冯藤卓正与楼下对持,并未注意有一只飞镖对着铁链横里飞出,等吊灯脱链下坠,再想解救已然不及。两人一阵揪心,看着吊灯在底层大厅上轰然撞击,玻璃灯泡碎了一地,灯里的线路匣子也砸得到处都是,底层一片狼藉,把下面的守卫也吓呆了。
“哪个王八蛋放的暗箭。”李若融骂一句,立刻要同冯腾卓翻下底层。却忽然见一人闪身翻了上来,嘴角带着暖和的笑,正是范篱。李若融惊道:“你没在灯里?”
范篱笑笑说:“在,抓紧时间爬出来,顺便从三十三层再翻上来,今天可真做够体育运动了。”说完,将手里的铁皮盒子交给冯藤卓。
盒子里会有什么呢?来不及细想,冯藤卓插入钥匙,咯噔一声,盒子打开了。
三人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心中无比压抑,那种无法释怀的情绪在空气里蔓延开来。冯腾卓打古利聚的电话,淡漠地说:“礼物找到了,放了那个年轻人,事情终归是要了解的。”
古利聚也如释重负般的没有再为难冯腾卓,让他到宴会厅交物品。
三人回到宴会厅。
宴会厅里有人低泣,有人惊恐未定,有人唉声叹气,也有人敢怒不敢言,一片压抑的宴会厅,与它浓烈的装饰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刻,人们的情绪因为游戏即将结束而稍微放松,不过,也担心古利聚变卦,重新有迁怒众人。
冯藤卓把盒子交到古利聚的手里,古利聚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古利聚身后的守卫突然从他手中夺过盒子打开,没有看见想要的东西,愤怒的瞪了一眼冯藤卓,又把盒子还给了古利聚。
“果然,你被挟持了,你的守卫变成了别人的工具。”冯藤卓淡淡地点穿那些已经叛变的守卫。
“没关系,反正答案已经揭晓了。”古利聚从盒子里拿出那张冯藤卓从报纸上撕下来的报道,对下面一众人说:“今天请你们来,是要你们赔我儿子玩一件报复的游戏。既然冯先生你都知道了,就请你来替他们解开疑惑吧。请不要拒绝,多说一个字都让我痛彻骨髓,我无法完整叙述。”
冯藤卓点头,也不能激怒他连列无辜的人,只好代他说。“20年前,有一件10岁儿童意外坠楼案在一张没有名气的报纸角落登载,可能没有人在意,这个孩子就是古利聚的儿子,名字叫叶雄。古利聚其实也姓叶。如果这是一件普通的意外,那么今天也许大家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是事实是,当时叶雄的坠楼并非是意外,而是自杀。”
台下一片喧哗。
“大家还记得你们手里的书签吗,其实,那是古利聚事先就预设好的局,书签只是道具,抽到谁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绿色和红色牌子之间是有区别的,绿色牌子虽然也有受伤,却不会立刻要了客人的命,红色牌子才是夺人性命的恐怖牌。”冯藤卓拿下自己手里的牌子:“甚至有人没有能来,也被古利聚用各种方式请来了,林老师夫妇在哪里?”
古利聚使眼色,守卫立刻把披头散发的林老师夫妇从后面拖了出来,丢在宴会厅中间。
“林老师,本来古利聚的局是为你设的,他是想抽到你去寻找答案。”冯藤卓淡漠地说,他看出林老师眼中的疑惑。
“请大家把书签与连起来读,结合叶雄留下的日记本这个故事其实就好解释了。
喝惯了半热的可乐,听惯了黑夜里的歌,请你来寻觅右手里私藏的礼物。
飞蛾载着失败的灵魂,冲撞口琴残破的尾音;最后的花蕊终于绽放,却错过最初的美好季节。
35、藏在右手的礼物(2)
气氛里都是彼此对立的脏话,具象化的世界里金钱是最后精神的偶像。反正金银能完成所有**,不必关心别人的冷漠与哀伤,不必关心电视里纠结的剧情,反正金银能完成所有**,不必担心别人的责问和指控,不必担心谁或谁与谁有关。
想看你藏在右手的礼物,想看你藏在手心的礼物,保密是揭晓前的安全措施。
当人们猜测着它的外观,你只是说它有红色丝带点缀。
想看你藏在右手的礼物,想看你藏在手心的礼物,猜测是答案揭晓前的前奏。当人们在喧闹里议论它的样子,你只是说那是你心里最热切的挚爱。”
“第一段说的是古利聚失去孩子后的痛苦生活,在黑夜里日夜思念儿子,在黑夜里反复端着未来得及送给孩子的礼物流泪。第二段,说的是叶童的自杀事实,失败的灵魂是对一个人的否定,冲撞是他选择的一种方式,是他跳楼是的抽象描写,其实这里的花蕊没有绽开,绽开的是冲击力下的血之花,错过了花蕊的年纪,叶雄就此错过了花一般的季节。26号在这一段里毙命,说明他和叶雄自杀有脱不了干系的直接原因。26号原名刑涛,在36区金雪小学担任物理老师,在叶雄自杀的当天,他在办公室对叶雄说‘你明天不要来上学了,你脑子里都是屎,你在这个世界上待着干什么,浪费粮食。’当天下午,叶雄就自杀了,叶雄的原话是‘老师觉得他无能,没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不是一次,而是在叶雄的日记本里出现了无数次,每天都会出现这样相同、类似的谩骂。”
台下一片唏嘘,都觉得身为教师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冯藤卓继续说:“接着看第三段,古利聚发现了孩子的日记,要和学校打官司告学校疏于管理,并且有虐待学生的现象,才会使叶雄想不开自杀。于是官司开始,他也碰到巧言善变的陆艳葵,在法庭上,陆艳葵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叶雄说的一无是处,把他的家人逐一贬低,她恪守了律师的原则,违背了做人的良心。最后通过金钱的赔偿,和各路关系的压迫,事情以金钱了解。陆艳葵觉得事情办妥了,学校也觉得事情了结了,果然,金钱成了万能的钥匙,如书签语所说,什么都可以不必关心了,反正有钱。这也是为什么陆艳葵今天会被缝嘴的原因,对于那个孩子,您真的一点也没有同情吗?”冯藤卓看一眼陆艳葵。
陆艳葵泪眼模糊,嘴唇哆嗦,线还绕着,她无法说话。
冯藤卓说。“第四段就是寻找礼物,就是铁皮盒子,里面有一本笔记本和一只红色包装的的小礼盒,对于父亲来说孩子是心头肉,对于孩子来说,父亲也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份礼物,叶雄没有来得及送出去。33号大腿之所以中弹,是因为,他是原金雪小学的校长,所有事物都是经过他的手处理的,包括官司,包括疏于管理,但是因为他没有直接参与虐待叶雄的事件,所以他只是断了条腿。”
33号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古利聚早已泪流满面,他拆开礼物,里面有一张立体小贺卡和一只铁制的卡通绿色烟灰缸,是叶雄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
人们一片沉默,古利聚设了那么多大局,甚至不在乎他的巨大产业,为的是向曾经伤害他儿子的人报复,这二十年来,他的内心是如何度过这重重煎熬的?
“你,”冯藤卓看着抽到****的男人:“你是手工老师,曾经手工课上做枪的时候,你表扬过叶雄,所以,其实,那把抽到的****古利聚是真的准备送给你的,暗示仿真纪念品,没有杀伤力。”
70号男人差点瘫了,有那么送礼的吗?
冯藤卓继续说:“91号小姐。”
毁容的女人捂着脸,呜呜哭。
“叶雄的日记里说,每当钢琴课都会被丢到最后一排墙壁罚站,每次有音乐活动,都会被你揪着耳朵丢出队伍。你每次都说,丑八怪不要作怪,然后就咯咯地笑。这样直白的话语,是否能让你有片刻的快感,对一个孩子?美丽的姑娘。”冯腾卓又看71号男:“您是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在地上奄奄一息,但还能说话:“对不起,总是说他笨蛋,没脑子,把他的试卷批得一片红叉,对不起,对不起。”
冯藤卓叹口气,日记和这一次的报复游戏,让他很难释怀,人人有错,二十年也无法缓解吗?古利聚的报复太疯狂了。他对62号女人说:“你经常拿大头针扎叶雄的脸吧,在他无法回答问题的时候,扎嘴,在打瞌睡的时候扎他眼皮。”
62好女人点头,眼露忏悔。
最后剩下58号男人,他的一只手一只脚已经被开水烫的起了无数水泡。“美术老师,经常撕毁叶雄的画,批他成绩为差,骂他没有美术细胞,说他的手是用来搬运砖块的。”
美术老师叹口气,没再辩驳。
“你漏了一个人。”古利聚擦干眼泪冷漠地说。
“你的报复太疯狂了,这样做你也不会感到快乐的。”冯藤卓想速速离开这里。
“你为什不揭露这些人为什么这样对待叶雄?”古利聚吼道。
冯藤卓看一眼疯了古利聚,对那些人说:“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只是因为他家里不富裕,没有办法给你们送厚礼?”
那些人低下头,没有吭声,冯藤卓揭了他们的本质。
林老师坐在地上叫:“你这个疯子,放了我们。老师也只是个职业,你的要求未免太高了?”
“的确,老师是个职业,但是这个职业是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别打着这是一个职业,就肆无忌惮的作恶。那些孩子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些大人这样对付,你和那些孩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你没有孩子吗?”古利聚冷笑:“你才是个疯子,杀人犯,罪魁祸首。”
林老师楞住了,看向冯藤卓。
冯藤卓避无可避,无奈说:“林老师您忘记了吗?叶雄是你的学生,你曾经是金雪小学三年级二班的班主任。”
林老师皱紧眉头,终于把她已经忘记的多年前的事情记起,是啊,她曾经有个叫叶雄的学生,这些陌生的面孔从前都是她的同事。林老师绝望地说:“那个孩子写了她的班主任些什么?冯先生……”
冯藤卓回答:“叶雄说他不讨班主任林老师的欢喜,你说他是班级里的反面教材。你鼓励班级的同学都不要理睬他,因为他是差生。当他知道一个问题举手发言的时候,你用力拍掉了他的手,他的手红了三天,痛了三天。集体活动永远没有他的名字,他想参加全班唱歌比赛,想了一个月,后来,他还是没有能参加。他的脑袋经常被你拍,因为,你认为他坐的不够端正。学校里同学丢了东西,你怀疑他是小偷,翻遍了他书包和衣服口袋没有,你还是让他第二天带钱来赔偿。教师节的时候,叶雄的母亲带了一箩筐的鸡蛋想送给林老师做礼物,你把鸡蛋当着全班的面砸了,你说,叶雄的父母是手指粗糙的土包子,是见不得光的穷光蛋,拿几个臭鸡蛋来糊弄谁。当天放学,你让叶雄把被鸡蛋弄赃的地面擦三遍,那框鸡蛋是他们一家省了一个月给你准备的。当叶雄自杀的当天,和物理老师一起在办公室骂叶雄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您,您说了同样残忍的话。”
“请不要说了。”林老师把头深深埋下去,泪流满面,她的心像针刺一样无法解脱。如今,她正经历着和叶利聚一样的痛苦,孩子被迫自杀,她找到了证据,和学校打官司,学校请了能说会道的律师,他们只想通过金钱赔偿解决此事。林老师突然明白,张大眼说:“顾童是不是也在古利聚设的局里面?”
冯藤卓也猜到这一点,但他不想林老师再受刺激,所以没有说,未曾想到林老师看出来了。
“你也许觉得一个孩子受这些算不得什么,不过,你的孩子似乎也不能受到那些附加的委屈。”古利聚残忍地说:“顾童的班主任是叶雄的姑姑,一切都在一个局里,整个学校就是这个局的容器,所有针对他的行为,只有一个目的,报复!顾童今日受的,也正是当初叶雄经历的,是一场精心设计的二十年的报复。”
“顾童妈妈害了你呀!”林老师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冯先生,你是今天最意外的棋子,如果林老师是解谜人,估计这些人就不是只受一个伤就算了的。”古利聚把礼品、日记、照片和卡片小心放进铁皮盒子里,塞进口袋里。
“这样报复并不能找到心理平衡点,也不能都带来快感。”冯藤卓觉得古利聚在这几分钟里正迅速衰老。
古利聚笑笑没说什么,他走下舞台,向门口走去。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身说:“冯藤卓的名字是他们告诉我的,可我觉得你真的有些面熟。”
“蔚蓝海港见过,你当时叫叶齐。”冯藤卓说。
“对了,是海港,我还托你办过事,今天,麻烦你了。”古利聚孤独地走了出去。
冯藤卓无奈看着他离开,瞥见手边桌子上的书签,他拿起一张读道:“把曲调放慢,把歌词拉长,为揭晓前做最后的唱词。反正与谁都无关,反正金银能解释一切,反正飞散的都要落地。不好,范篱,快拦住他。”
范篱飞身出去的时候,古利聚带着他最后的喃喃自语和无尽的苦痛已经纵身跳了下去。
“‘反正与谁都无关’,最后你还是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叶雄,‘反正飞散的都要落地’,原来他已经设定好了结局。”冯藤卓看着底层大厅趴着的尸体,重重叹了一口气。
在古利聚自杀以后,整个电脑保安系统自动打开。客人们立刻把受伤的人员送往医院,其他人做善后工作。
冯藤卓和手下们走出大厦,林老师从后面叫住她。冯藤卓回身,看真林老师走过来。林老师也老了许多,她也许早忘记了叶雄,没有想到最后会是如此激烈的报复。
“冯先生……冯先生……”林老师已泣不成声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天空里似乎落下几个雨点,掉入冯藤卓手里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那天,顾童也掉了一颗眼泪在他手里,比雨水更冷,是顾童最后绝望的总结。冯藤卓不想刺激到林老师,安慰道“林老师,节哀。”
林老师哭着摆手,与冯藤卓告别。她清楚,古利聚不杀他,是要惩罚她受他同样的精神痛苦,她将进入无尽的苦痛。
天色边泛出鱼肚白,空气里带着阴冷的潮湿,地面依旧有些湿,但是雨停了。冯藤卓等人走了很久,终于看不见那座巨大的百层大厦了,心里没有那么压抑了,脚步也轻松了许多。
冯藤卓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手里捏着一根短棍,那是范篱在水晶灯里发现的,离铁皮盒子很远的地方,范篱知道它,在给盒子的时候偷偷塞到了他手里。冯藤卓细细想着它的样子,水晶丁字形手杖,三十厘米高,上面有很多不规则凹槽,底部有细致齿轮。对了,那些一直想抢夺我们线索的人最后为什么没有出现?安保为什么当时要检查古利聚的铁皮盒子,他在里面找什么?找它?水晶手杖?冯藤卓看一眼李若融的背影,笑说:“不知道那些抢我们资料的人还在不在跟我们?”
“让他跟来好了”李若冷哼,转身对身后说:“孙桐,第一次摄像头照到红牌区域的时候,就没看见你,你就是和古利聚合作的家伙吧。送你几句话,手抓不住水,只能说明手的无能。反正鄙夷是给你的,反正轻视是给你的。花终究要凋谢,完美是传说里最奢侈的词汇,所以,无论你装的不在意或者如何遮掩你的无所谓态度,也自是多余的表演,终究要向着事实吐露你的无奈。”
冯藤卓挑眉毛,知道她的话是甩给把尾巴的。第一、二句都是嘲笑人家把事情搞砸,后面几句带着警告,似乎是要对方服软,无奈笑笑。
“你废话还真多。”博克明冷冷对李若融说。
“是啊,像你多舒服,一直干坐着。”李若融说。
“我屁股都坐麻了。”博克明嘟囔。
又走了一会儿,天色逐渐亮起来,冯腾卓想到一路尾随的跟踪者突然明白了,那些人一直想抢夺的不是和古利聚游戏有关联线索,而是,他手里的水晶手杖。古利聚既然设局,就肯定想到最周到。他早就知道有人为了水晶手杖可能会破坏他的游戏,所以,干脆放两拨人一起找线索,把手杖和游戏的线索连和在一起,找到盒子同样能找到手杖,两不误,这样也不会破坏他的局。他是真的做足了所有的打算了。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五个人身影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太阳即将升起,阳光会晒掉所有阴湿,包括空气里的,也许还有记忆里的。
1、小丑的微笑(1)
该如何判断方向,迷失暗夜的森林。野兽的眼睛随时盯着猎物,谁会愿意在自然环境中落败。生存等于杀戮,别说同情的话,因为你的手和我一样,沾满血腥。
繁华都会的中心,报纸大肆宣扬名利场的繁华,仿佛除了镁光灯,再也没有比之更为灿烂的光芒。追求钻石光芒的女人,紧紧抓着帷幕的边角,虚荣是唯一的胜者,舞台上最高的顶点。
报纸整版篇幅的报道,都围绕着这枚祖母绿宝石,它是报章的中心,女人们视线的焦点,谁若能得到,哪怕与之沾边,都将让平静的生活,泛生出无数灿烂的涟漪。或者,哪怕只是一次佩戴的机会,一张廉价的照片,在这繁琐文字堆砌的纸面上,也好占一个有关痛痒的角落。如果最后达到与之共度一个月的梦想,那简直是一件梦寐以求的美梦,是天下掉下最美味的食物,是千百年也难遇的机会。
合上报纸,冯藤卓随手把它丢弃在茶几上。沙发另一头的麝月,翻了个身,继续对着没有目标的地方发呆。
“要不要出去走走?”冯藤卓问。
麝月从果盘里拿了颗巧克力自顾自吃,吃了一半突然抬头问厨房里的郭娉:“这个果盘洗过吗?”
“原来那个扔了一个星期了。”郭娉从厨房里出来,将一大堆水果放在茶几上:“要不要煮点粥给你喝?”
麝月摇头,放一颗巧克力入嘴。
郭娉无奈,摇头进厨房继续收拾。“我下午回实验室,有东西要我带吗?”她在厨房里问冯藤卓。
“实验室还有事要处理吗?”冯藤卓问。
“有点乱,想收拾一下,过两天就回来。”郭娉回答,又补充说:“另外,我要去一趟s城,做契约的绢帛快用完了,我要去订一批,您还有其它东西要我带吗?”
冯藤卓从茶几上拿起那份报纸去厨房,他把祖母绿宝石的版面给郭娉看:“替我收集些资料来,我想知道这是什么稀罕物。”
“古迹博物馆…………祖传祖母绿…………古装大戏…………选角…………”郭娉扫了一眼:“这块宝石是s城古迹博物馆的镇馆之宝,竟然拿出来让他们拍戏?是不是哪个富翁吃饱撑的?要不要…………”
“只替我查探一下就可以了。”冯藤卓笑。
“好,明白。”郭娉点头。
交代完事,冯藤卓重又回到客厅,他看见麝月依旧两眼放空,对着沙发背发呆,也猜不出此刻她的心境。外头大好的天气不知何时也变得阴暗,空气里的分子冷而且湿,紧贴着皮肤,叫人浑身不舒服。
“如果,佩蒂了美丽的宝石,是不是就可以沾到宝石的光芒?”麝月对着沙发背自言自语:“你又在垂涎别人的钟爱了。”
冯藤卓把报纸挂在沙发背上,塞进她的视线里,什么都没说,拿衣服出去了。对于无谓的攻击,他选择暂避。
麝月甩手把报纸拍到离自己很远的地上,撇嘴不快。那祖母绿的宝石并不能在在她眼里留下印象,冯藤卓的举动也未能让她舒服。她闹着她的情绪,一日复一日,像是自己和自己较劲,在混乱的思绪和复杂的情绪里,把每一天的心情搅乱。
“冰箱里的零食都买好了,你喜欢吃的水果在冰箱左手第二个抽屉里。巧克力在门上,还有冰激凌在最下面的抽屉里。其它的零食,你只要打开冰箱门就可以看见。”郭娉收拾好厨房,准备离开。看到麝月依旧面对沙发靠背丝毫没有表态的意思,于是又从抽屉里拿了一叠电影票放在茶几上,笑道:“这些是今天各家院线各个时段的电影票,你如果有兴趣可以挑一家看看。另外车库里的车,油都加满了,你如果想出去逛一下钥匙就在门口小箱子里。”
麝月整个人滑进沙发靠垫里,再没声响。
郭娉无奈,只好笑笑离开。
偌大房间里空得像没有一个人,外头的天色更沉了,也许很快会有暴雨袭来。麝月头也不回地开电视,随着啪嗒一声的开机声,女主播的声音紧随而来。“亚兰深钢集团表示,此次在36区失窃的物品他们会紧密关注,对于失窃物品务必要求全数追回。”
亚兰深钢?麝月扭头看电视,但是主播已经开始播下一条新闻了。它们怎么跑到36区来了?还丢失了一批东西?是什么呢?
在徽安之才大剧院看完一整出独幕剧《小丑的微笑》,冯藤卓还不想从他的位置里出来。他头靠着椅背,仰望着头顶一排排的照明灯,两眼放着空。是什么打扰了自己的情绪,直到管理员来提醒他表演已经散场,他也没能找到答案。
在剧院外的马路上望着来往车流,像似水流年在身体边淌过,人是可以静的,思维却不能固定。冯藤卓叫了车坐了上去,这个时间段去哪里打发好,他让司机随意开。
给车窗开一丝缝,热风从缝隙里挤了进来,让人更不能清醒思考。望着车载屏幕,那些关于祖母绿宝石的宣传竟然也已经蔓延到了36区这里,是想鼓舞财富向着这枚宝石流去吗?或者,你是想挑衅36区人们对于宝石的斗志?
“去古迹博物馆。”冯藤卓坐在车后懒懒说。他想,反正也是百无聊赖,不如就自己亲自去看看所谓万众瞩目的宝石吧。
“您也是去看那发簪的?”司机似乎已经接了不少去古迹博物馆的生意。
“听说发簪上祖母绿的宝石很值钱。”冯藤卓随口说:“到s城没问题吧?”
“嘿嘿,你算叫对车了,我有100条可以开进s城的路。”司机夸张的炫耀,说到宝石,他又撇嘴不以为然:“值钱东西多了去了,在36区,谁没见一、两百件宝贝。s城的人就是没见过世面,这块祖母绿宝石它不就是比普通宝石大点嘛?炒作,都是炒作。你说拍戏就拍戏吧,顶那么大块石头在头上,也不嫌累。顶了它演技就上去了,收视率就飙升了,都是噱头。”
“传说中的卖点。”冯藤卓笑。
“这次蒋翔的片子就算拍得再烂,票房都不用担心了。”司机开始燃起熊熊八卦之情:“蒋翔以前拍的片子倒还真不错,有搞好电影的味道。现在的不行了,没从前那份对电影的执着之情了,走纯商业道路就不谈什么艺术了。而且他不会挑演员,演技都不行,完全把他的片子水准拉下几个档次。”
“这次的题材应该不错吧?据说是古装环保大片,这两个他都还蛮擅长的。”冯藤卓脑子里勾勒着那枚祖母绿宝石的样子,现在他更有兴趣去一探究竟。
司机继续兴奋地八卦:“谁知道究竟具体拍了什么,反正娱乐新闻就是这么报道的,不过古装加环保,这搭配真是古怪。而且要演员们佩戴那什么钗参加选角,导演觉得谁的气质和宝石最搭调,就由谁演。蒋翔还说了,他不在乎演员的演技,他就是要选那个最配得上宝石的人,完全没有把化妆师放在眼里嘛。”
“只在乎是不是配那颗宝石?”冯藤卓有些奇怪:“这人挺武断的。”
司机道:“看本人长相和平时采访还觉得挺谦虚的,这次选角特别独断专行,娱乐报道几次讲他和副导演还有剧组人员不和的消息了。不过这一切都是炒作,炒作,骗骗咱观众的,无非是想骗我们到时候买票进电影院。”
冯藤卓笑,觉得他虽然八卦,却说得也没错。“你去看过那颗展示的宝石没有?”
2、小丑的微笑(2)
“没有,每天开车赚钱,哪有那闲情去看什么宝石。看了那宝石也不会给我呀,哈。而且听说古迹博物馆的票子那叫一个死贵,2600多一张,明显人家就没打算让我们穷老百姓去看,一张票就把穷人和富人划分得一清二楚了。”司机打一把方向,拐弯。
冯藤卓倒还蛮认同这位司机的言论,他说的没有错,划分等级的衡量标准不是金钱,又是什么?
在拐角处把冯藤卓放下,司机从车窗了探出脑袋笑道:“嗨,你还真要进去呀?”
冯藤卓笑:“也许还有其它珍宝展示。”
司机耸耸肩膀:“有钱主,看看都比咱花钱生猛。”随后挥挥手,踩了油门,开走了。
冯藤卓笑笑,觉得这司机还蛮有趣的,因为碰到个有意思的人,所以心情也变得快乐不少。决定进去看看,就不再犹豫,购好票,冯藤卓踏上了古迹博物馆的阶梯。
冯藤卓踩着古迹博物馆宽阔、高耸的楼梯向上走,这是一场异常冷清的展览,和报纸大篇幅的宣传行成鲜明的对比。博物馆外没有过分的平面宣传,没有如潮涌般的人流,他似乎是这高高阶梯上唯一的上行者,没有人乐意伴随。
手里的铜质门票有点小沉,冯藤卓转身向后,让它对着太阳。这是一柄小刀式样的不规则铜片式门票,刀口的地方排着弧形磁条,刀面上刻着展览主题“石语”,另一面则是密密麻麻的介绍,因为太过繁琐和细小,根本看不清内容。阳光透过门票表面晕到铜片里,里面似乎泛着一点刺眼的闪光,铜里好像掺了其它物质。
台阶下一个人没有,像一场无人知晓的典礼,默默举行。这条台阶架造的极高,俯瞰下方,是宽阔的安全岛和六车道的空阔马路,还有对面成片的绿化公园和一座巨型人工湖。这座古迹博物馆建造在一个少人问津的地点,看来,它的确并乐于与人交流。
收起手里的小刀,冯藤卓继续往上走。两扇巨型铜门越来越清晰,当他站在铜门下方的时候,心想:这是准备造银行保险库吗?那门是全铜铸的,圆拱形,门面平滑无任何修饰,只有两个巨大的门环挂在头顶,看上去像巨人家的大门。现在两扇门都敞开着,假装欢迎游客参观。
入口十二排进门系统一字排开了,两边各站了漂亮的礼仪小姐,带着招牌笑,看着门外每一个进来的人,然后审视、判断、放行。
冯藤卓拿它的刀型门票在电子收票系统的圆弧形槽里一划,自动门立刻向两边张开,同时,一张彩色叠页手册也从票机吐槽口弹了出来,插在吐槽口上,等着游客接受。冯藤卓拿了手册,走入内场。
手册里对于整座古迹博物馆做了一个梗概,对于历年的展览活动,罗列了一张近乎繁琐的表格,这些内容,就占了六页。冯藤卓无心去看,他知道,这博物馆建造的并不久远,最多不会超过十年的时间。至于历年的展览,最好还是不要让他感兴趣的好,否则,指不定他会一冲动,收为己有。他想找找关于这次祖母绿宝石的介绍,但是手册里除了一版跨页放了一支钗的图片之外,文字方面却惜字如金,少之又少,只有两个字加标点石语。从画面上看,整只钗由三根簪子合成,连接点是一只漂亮逼真的蜻蜓,祖母绿的宝石正是蜻蜓的身体部位,其它部分,则用些小的宝石点缀着。跨页做得很古风,用水墨笔触点缀了,恰到好处。冯滕卓翻到最后一页,也不知道谁排的版本,到了这里才有了一点点关于石语具体内容的介绍。
冯藤卓看下介绍,大致有了了解。话说这枚钗和它上头点缀的祖母绿宝石本非同一款。钗本非古物,是请近代工匠用黄金打造的,全为了点缀那枚祖母绿的宝石。那宝石是某位个人收藏家祖传的宝贝,一直放在古迹博物馆做镇馆之宝,最近才拿出来展览。宝石据说是唐代的古物,纺锤形,长15厘米,款7厘米,厚度3厘米。钗是按照宝石原来的石样特地打造成了蜻蜓的样子。收藏人的名字叫章薯,1972年生,职业及家庭背景未作介绍。除了这枚宝石,同时还有27枚古玉,以及9件玉器制品展示,分列于另两个展馆展示厅内。
延着走廊向展览厅行走,冯藤卓把门票和叠页放进口袋里,文字介绍和画片介绍一样,其实都是希望产生一种美好的假象,所以,都不可太过全信,是不是好东西,还是最好看一看实物。
古迹博古馆一共有十二层,大大小小有一百三十六个展厅,此次展览被安排于一层6、7、8号展厅内进行。祖母绿宝石被安排于7号厅内展览。
冯藤卓首先进入六号厅,这里靠墙一圈错落有致地放着玻璃展柜,展览着各种各样的古玉。展厅中间则是一座3乘3米的小平台,平台上每隔三十秒就会有一枚古玉呈三百六度旋转展示,人们可以近距离观赏,但是不能触碰。因为,平台中央其实什么都没有,那是电子成像技术的功劳,按照计算机的指示滚动放映而已。六号厅的古玉都是上品,冯藤卓稍作欣赏,发现每块玉的展览台右角都有一个小标签,上面皆有一串数字,心知这些玉都是拿来交易的,看来组织者是展览、生意两不误。
穿过六号厅就是七号厅了,这里灯光柔和,装饰和叠页上一样,透着水墨的古风,人流也比六号厅多了许多。四周没有展示柜,用连续的、层层叠叠得水墨荷花蜻蜓画装点着。右侧安置着许多红木根雕的圆桌圆凳,有几名穿旗袍的女子正在根雕桌边泡茶,她们和水墨背景融为一体,仿若置身画中。另一侧的墙边,一方薄纱垂帘后则有一队乐者兀自弹奏,琵琶、古筝、二胡等器乐交相辉印在展馆内,那琴声悠扬婉约,似有似无,飘荡在七号展厅上方,也像融进了背景里,是展览的一部分。
展厅中央六级台阶架起一座水晶池塘小景,不规则的圆形构造,木制的雕花护栏,还有穿过池塘的一架小桥,和四周的水墨呼应成趣。池塘内则是荷花繁茂,蜻蜓点水,金鱼穿梭,好不欢快。
扶着木质雕花栏杆,看着池塘,冯藤卓也觉得有些惊奇。原来塘里本无水,那透着光的是玻璃质地的材料,还做出了水纹的效果。玻璃下隐约有金鱼出没,仔细看也是工艺品,姿态栩栩如生,仿若真物。池塘中荷花和荷叶也是用了上好的水晶雕凿而成,花叶之间还有用水晶制作的蜻蜓飞舞,振翅、停歇惟妙惟肖,仿若真景。在这一颗晶莹闪亮的透明水珠上,一只绿蜻蜓飞舞于荷花之间,停歇于水珠之上,叶瓣鲜绿欲,水珠玲珑剔透,都无法与这只蜻蜓的细腻精致、逼真独特、贵气逼人相媲美。这就是本次展览的主题,石语祖母绿宝石之钗,古迹博物馆的幸运宝物。
冯藤卓看着水晶池塘心想,打造这座水晶池塘已经价值不菲,周围装饰投入也不会小,同时还设置了乐队演奏、茶座品茗,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枚祖母绿宝石,古迹博物馆可见相当重视此次展览。只是,这枚祖母绿的宝石固然难得可贵,用一整个展厅置景,又用如此排场烘托,是不是又有些过于兴师动众了?
3、小丑的微笑(3)
他仔细观察那些喝茶或者在周围走动却并一直不离开的人,他们中似乎有几个专业人士,对于那枚祖母绿宝石反复观赏、辨别,甚至还动用了电子放大镜,还在池边电脑资料库反复查阅,做笔记记录。但是除了零星那几个特别来欣赏宝石的人,大部分的人似乎也不过是凑热闹的心态,看过五分钟,位置池塘走一圈,小桥上来回走一走,也就腻味了。去桌边拿了茶就喝,喝完了也就喝完了,全当了白开水。他们对于那镶嵌宝石的钗的兴趣不过是五分钟,为什么却都不肯走,也不去别的厅参观,只站在周围,三五成群的闲聊,却不离开。
冯藤卓也去拿了杯茶喝,茶香四溢,是上好的龙井。他心里突然想到司机的八卦,某部电视剧可能会启用到这枚镶有宝石的钗,难道这些人都是电视、电影公司的?戴上这枚钗,就真的可以名扬天下了?
随着好奇心驱使,他复又仔细去看那枚蜻蜓钗,是上古的好石,却配了现代的金,就算搭配的再完美,总也是两件非同期的物件,工匠再高超,仍然无法解决它们之间在时间上产生的隔阂。如若能配一支同时期的钗,说不定就能避免这个时间代沟的问题,为什么不配一支古钗呢?
把茶杯放下,冯藤卓去电脑前查了查资料。这块祖母绿宝石的来历甚为模糊,除了是那个叫做章薯的人拥有之外,并没有很详细的梗概介绍。冯藤卓又翻阅了几页,原来那水晶池塘来历也是极有名堂,出自知名的水晶屋--银蝴蝶,由六个工匠分一个月打造完成。这只搭配祖母绿宝石的金钗则出自有黄金城之称的至上殿,用得是纯度最高的老黄金,制作工艺更不用说,都是顶级工匠的手笔。冯藤卓心里似乎明白了一些问题,会心一笑。现在,既然东西也看了,资料也查清楚了,便无再逗留的打算。他离开七号厅,准备穿过八号厅离开。
八号厅展示的是大件的玉制品,与六厅格局相似,四周展品展示,中间成像技术展示。那些漂亮的玉器制品在柔美灯光映衬下,把玉里的质地和玉所包含的内在美好充分地显示出来,每一件玉器都有自己独到的看点。
“对于人人喜爱的东西,您似乎兴趣小了一些,难到它们没有勾勒起您探求的目的?”有人在角落里冷冷冷发问,情绪里充满不满。
“人人喜欢的东西太多了,我怎么喜欢的过来。”冯藤卓笑,他看见八号展厅外冗长的走廊,以及两边成排的石柱,没有人过往,冷清而肃静。
“你说石语想表达什么?”门口斜依着一个男人,穿着贴身的黑色西装,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嘴角带笑着发问。
冯藤卓耸肩膀,不作回答。
“它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吗?”黑西装又问。
冯藤卓依旧不作回答。
“我们来做个契约吧?”黑西装向冯藤卓走过来,他似乎很有自信,冯藤卓会接受这笔契约交易:“如果能按期完成契约,我就把祖母绿的宝石送给你,您看如何?”
冯藤卓摇着头笑,走出八号厅。
“您对它很感兴趣,您心里清楚。如果不是特别感兴趣的事物,您你绝对不会出现。”黑西装似乎还不罢休:“对于人人喜爱的事务冯先生向来是兴趣缺缺的,不过,是这块石头跟我说,它希望冯先生是它的主人。但是这样说似乎也不能引起您的注意,那么什么能让您愿意接受这一份合作契约的要求呢?金钱?名利?或者…………麝月的一个笑?”
冯藤卓停下步子,听黑西装怎么继续发挥。
“看来,您也有烦恼。”黑西装很满意自己抓住的弱点。“其实我的契约很简单,找一个不受规则控制的人,替我完成一份不算过分的契约要求,对您来说,这叫小菜一碟。”
“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好的契约师。”冯藤卓迈开步子继续走。
“您不接受,就由我来让麝月笑吧。”黑框眼镜眯起眼睛说:“既然做不到,何必要把她带出蔚蓝海港呢?麝月总归有一天是要回到海港的,这是你不能逃避的事。”黑西装说。
冯藤卓没有停下步子,淡淡道:“如果你了解她,就该明白,没人可以强迫她的意志。”
黑色西装推推鼻梁上的眼睛,提嘴角自言自语道:“你确定自己可以像从前一样平静地不被任何事所打扰?如果你真的如你所扮演的角色那样平静,那么,落单和双绚就不会成为你多年来纠结的目标。你的确是找到了麝月,可是,你究竟是找到了人,还是找到了心?”
外头的风吹得紧,瞬间把博物馆里的热气吹散。冯藤卓一边走下高耸的楼梯,一边打算着下一个去处。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色西装还是引起了冯藤卓的好奇,他认识麝月,他似乎对自己的事很了解,他很好的传达了自己想要合作契约的要求,却又非常善于掩饰自己可能带出的信息,他是谁?
博物馆在身后渐行渐远,冯藤卓在寂静的小道上走,这里叫不到车,要走二十分钟才有出租车出现。反正今天阳光还正好,走走也无妨。
这般难得晴好的天气,如果不能尽情闲逛,要怎么对得起这无限美好的日子?女人永远爱着橱窗里那一件心仪的衣服,永远少一双搭配的高跟鞋,还有各种有名无名的配饰,总有一个正确的理由将之得到。
这是又一个将近新年的日子,商店打折满一百送五十的活动比比皆是,通宵营业更不在话下。在s城市大街小巷,每一个正在经营的商店,都被一种火热的气氛包裹着,霓虹灯从街头闪到街尾,整条整条的街都处于一种沸腾的阶段。
在s城的城中百货公司,每一个楼层都像一场派对,热闹喧哗。一排排的满300送150的pop宣传挂满头顶,每一个品牌店里还有不同折扣的优惠挂牌,琳琅满目的商品和顾客脸上的喜悦形成了鲜明的一致。收银柜台前排着长队,收银机叮当声穿插在商店上空,搭配着激昂的音乐,催促着人们购买的**。
人多容易头疼,路走多了容易腿酸。很多男人都碰到了一个相同的问题,走多少路都不觉得累,一陪女人逛街,就败在了女人们的战斗力下,于是腿酸腰酸眼皮酸,能酸的地方都酸了。现在博克明也同样碰到了这个问题,逛了一上午的街,李若融都没有休息一下,吃点中午饭的意思,从一层逛到七层,每一层每一间店铺都光顾了,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累,而是犯困,而且想抽烟。
“你什么表情呀?”李若融从一间店里出来,看着博克明一脸困像说:“就逛了三个小时,你至于嘛?”
博克明压着火说:“三个小时这间百货公司就被你逛全了,脚下可没停过,就相当于从这里走到36区的据点,你知道那是多少路吗?”
“我怎么知道这里离36区都多远?”李若融耸肩膀笑嘻嘻说:“不想逛就走吧,您可别勉强,到时候发脾气把我的东东都丢到楼下,我还得跳下去拣,容易制造不必要的混乱。”
“继续逛,我没意见。”博克明咬牙说。
李若融拉着博克明手里的袋子,嘟嘴不乐意道:“看你,看你,表情那么恐怖,我心里都害怕,你把东西还给我,我不要你陪了。”
博克明无奈辩解:“我不会扔的,我保证。”
“你咬牙切齿了,表情不对。”李若融说。
“我刚才牙疼来着,现在好了。”博克明换个平静地表情说:“还想去哪里逛,我奉陪到底。”
李若融说:“可是我不相信男人的话。”
博克明彻底无语,看着李若融一副胜利者姿态,心里骂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现在你完胜了,开心了吧。”
“一点点。”李若融乐呵呵说:
“这样就能满足你阴暗的小心里了。”博克明道:“接下去想去哪呀?”
“我累了。”李若融说着话,眼睛却看着博克明后面。他后面是隔离栏,隔离栏外是镂空的,当中吊着巨大的新年装饰物。透过装饰物,李若融看见对面下一层的地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起走了过去。
博克明回头,什么也没有看到,问“你是跟我说话吗?聚焦不在我这。”
“不跟你,还跟我呀?我饿了。”李若融笑嘻嘻说:“去吃饭吧。”
“走吧,这里空气不流通,我带你去吃一家新的川菜。”博克明拉着李若融的手向下行的自动扶梯走去。
那自动扶梯一面朝下行,自然有一面要朝上行。当博克明和李若融往下的时候,那两个人却偏偏正往上而来。擦肩而过的瞬间,让彼此都感到一股不爽的尴尬气氛。孙桐和墨智机这个两个奇怪的组合,就这样从他们眼前经过。
假装没有看见或许是避免尴尬的最好办法,可此刻偏偏有人不愿意,抓住任何挑衅的机会,要把事情搅乱。孙桐带着盛气凌人的姿态,笑对李若融:“怎么如此巧合?李小姐不是算准等我们的吧?”
李若融懒得搭理她,反正电梯很快下去,不和她一般见识。
“你大概不知道那个毒的厉害。”孙桐的话语里充满挑衅。
如果不是电梯走的快估计李若融会去再和孙桐较量一番,什么毒?上次古立巨大厦他们中得毒吗?还没有解只能说明他们能力有问题。李若融回头看一眼已经上行的电梯,孙桐回头还在对自己诡笑,墨智机却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
“怎么了?看呆了?”博克明不快道。
“只是有点奇怪。”李若融说:“听到她说了吗?什么毒?我上次使得毒固然厉害,但是按照孙桐的能力,解毒应该没有问提,可她却偏偏提毒,不知意欲何为?”
博克明对那两个人的出现更无好感,一出现就是事,烦人。“别管他们了,你到底准备和我去吃饭,还是研究他们?”
“吃饭呀。”李若融闻到一股子醋味,也不想再掺合到乱七八糟的事里,拉着博克明的手出了商城。
4、小丑的箴言(1)
但是他们没有按照预计去吃川菜,而是随便找了家披萨店吃饭。
博克明不喜欢披萨上的虾、不喜欢那些蔬菜、不喜欢加双倍的的芝士,甚至于,连这个底饼他也不喜欢。好吧,其实,他很讨厌吃披萨。
“不喜欢吃怎么不说?”李若融吃着一片披萨,看博克明没动的意思:“要不,我们换一家。”
博克明喝着饮料说:“也不是很饿,不用换了。”他眼角瞥见另一张桌子正聚精会神看报纸的男人,那人点了一杯奶茶,杂志遮了脸,并看不到表情。
“看上谁了?”李若融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紧随着,一件银色的东西也和她眼光相同的方向朝着那个看杂志的人飞去,一声咔嚓碎裂声后,杂志上垂直插了一把银色的叉子。
杂志后面的人很惊恐的探出脑袋,跳出位置,向后连退了三、四步。
“你干嘛?”李若融压低声说。那本杂志还立于桌名之上,似乎后面还藏了什么东西。“难道…………他有枪?”李若融无比兴奋:“是暗杀集团吗?”
“不是。”博克明平静地给她泼冷水。
“硫酸?”李若融又说。
博克明淡定喝茶,不作回答。
“虾米玩意呀?”李若融好奇心重走过去,掀开那本杂志。原来不过是个照相机,镜头已经被叉子插碎了。“没创意。”她一脸失望回到座位。“要偷拍通知一声,我怎么也找个型男一起咧。你说是吧?”
博克明抬眼皮看她一眼,低头继续喝茶。
“哥们,过来。”李若融对那个惊恐的年轻人打招呼。
“嗨。”那人拿好照相机硬着头皮坐过来,一脸尴尬:“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哪家杂志社的?”李若融问。
“没固定的,哪家肯买照片就给哪家,我叫蔡进安,李小姐,今天不好意思了。”年轻人笑,摩挲着手里的照相机,镜头已经完全碎了,空空得,让他很心疼。
“镜头我赔给你。”李若融笑道:“我只要胶片或者你删除照片记录也可以。”
蔡进安更尴尬说:“其实,我一直在找机会,但是…………呵呵,压根没给我机会拍。”他开启照相机屏幕,跳到观看模式,显屏显示“没有照片观看”。
“既然里面什么都没有,那就把照相机卖给我吧。”李若融笑道。
蔡进安却把相机塞进背包里,抱歉道:“这个相机是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礼物,所以…………不能…………卖给任何人。”
“镜头多少,我赔给你。”李若融看着电脑包说。
“我自己负责来吧,是我失手,该由我自己负责。”蔡进安起身,背上相机包:“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还有事,告辞了。”
“没事,我们也鲁莽了。”李若融客套道,看着蔡进安从餐厅正门离开。“应该问他要张名片。”
“你太夸张了吧,我还在呢。”博克明不高兴道。
“那个镜头不便宜,他为什么不让我赔?”李若融说:“七八万呢。”
“你追出去,指不定还能追上。”博克明说。
李若融把博克明面前的杯子推开:“他的穿着打扮很普通,用的相机包也不是原配的,相机包底部周围磨损得有些发白了,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他不让我赔他的镜头。”
“也许他照片卖得好,收入还不错。”博克明随口说。
“是吗?”李若融看着空空的门口:“他说他没固定单位的。”
博克明不快道:“不是预言师吗?你预测一下,那小子的现在和未来。”
“什么都没看出来。”李若融耸肩膀:“好了,不说了,下午什么安排?”
“麝月说想找你喝茶,你要不要去?”博克明问。
“你打算吃完午饭甩了我?”李若融眨眼说。
“我以为你们女人就喜欢聚在一起八卦。”博克明说:“我这是给你机会,找个志同道合的一起八卦。”
“你是担心她和冯先生一直冷战,最后两个人都会冻死吧。”李若融放下叉子:“也好,反正我今天对你也没兴趣了,你约在哪里?几点?”
博克明咬牙道:“原来还打算说找你吃晚饭,你这样说让我‘情何以堪’?”
“说好约会的,还没过中午12点就把我甩了,你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李若融说。
“你不愿意的话,下午不找麝月了。”博克明说。
李若融竖起食指左右摆动:“别,我还蛮想跟她聊天的咧,她比你有趣多了。对了,你要是有空的话,能帮我借冯先生上次那份顾童的契约吗?”
“我问问首领。”博克明点头答应。
两人又坐了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到了一点,才结账离开。
谁都不想在时光里检验自己是否适合孤寂,
想要牵着相同感应的掌纹去怀念每一站旅途的美好。
这没有余音的水杯,
注入再多情绪也不会起一场波澜。
想要祝福嘛?
或者,
你有心要挑起一场对弈,
看谁最后检验了爱或不爱。
《小丑的箴言》
合上并不适合口味的小说,看外面风雨中疾驰的车辆,在这座利益交织的城市,这份清净和安逸是用金钱换来的代价。也许你觉得这样说是**裸,但现实比这话更一丝不挂。
把不喜欢的书藏到身后,就算是假装专注,也不要把情绪轻易透露,这不是什么硬性规定,而是一种保护法则。孙桐悄悄背手将书塞回身后的书架,固定嘴角的笑容,对依着门而立的黑色西装说:“你的藏书可真多。”
黑色西装依旧依靠着门框,挑眉毛笑:“我们是否该有一个正式的互相介绍?”
“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嘛?”孙桐笑:“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再了解更多,你问,我都会如实回答。”
黑色西装摇头无奈笑:“你对我还是充满了不信任。为了让我们后面的合作不要心存芥蒂,我做个简短的介绍吧。我叫庄颂松,来自于蔚蓝海港,就是那个你去寻宝的地方。我到这里的目的是寻找和破坏,我要把麝月带回海港,还要杀了冯藤卓。”
“我的酬劳呢?”孙桐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你要选择我做你的帮手?”
黑色西装阴冷地笑:“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才可以斗败他们,没有我的帮助,你斗不过那个叫李若融的预言师。”
“就算我斗过她,我也得不到那个人的心,这样对我来说,也不算赢。所以,这个交换条件我并不满意。”孙桐说。
“心这种东西如果你要,我也可以帮你拿来。”庄颂松眼里聚着阴毒的光,像有无数毒辣的计策等着喷涌。
“我要的是他的心,不是他的心脏。”孙桐觉得背脊发冷,这个人离自己并不近,却让自己也觉得害怕。
“何苦呢?和自己较劲。你在意的不是他是不是关注你,而是他不会注视你。”庄颂松无所谓地笑:“反正让他难受不也是一种目的的达成吗?你难道真的觉得可以要到他的心吗?依我看,如果你不去折磨那个李若融,他就算在你眼前,都不会给你一个余光。就算给了你余光,也或许只有半秒钟。”
“你说话还真是有够直白的。”孙桐提嘴角冷笑:“不过你说的也是,他不喜欢我,怎么做都是勉强。既然如此,就让大家都不舒服地过着吧。庄颂松,我知道你不简单,不光是从那个未知海港来到这里想要带走麝月那般简单,但是,我们可以合作,而且我相信可以合作的很好。”
5、小丑的箴言(2)
“酬劳的部分我想会让我满意吧?”孙桐问。
庄颂松爽快地说:“按照你原来开的价乘以三。”
“3000万。”孙桐挑眉毛:“你开那么高的价,我要做的事应该很多很复杂吧?”
庄颂松摇头:“我只要买一个你听话。”
“哈,你怕我中途倒戈?”孙桐大笑道:“放心吧,私人情感是私人情感,我不会和钱过不去,我收了你的钱,就会替你把事情做清爽。”
“我相信你的职业操守。”庄颂松点头肯定:“但是我的计划是瓦解,不是突然掳走,所以,我要计划一步一步按照我的预设进行。其实我已经表达了对你的信任,你懂的。”
孙桐突然想起庄颂松让自己今天去和黑色本子的墨智机会面,那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只是一场简单的谈判,没有任何危险成分,但是最后,那份合约没有签署成功。“你是说和墨智机的合约?难道那是至关紧要的事?那合约不过是…………”
庄颂松打断她:“你知道就好,这个案子我要你跟。”
“可是墨智机不肯签,而且态度很坚决。”孙桐说:“我调查过他,在这个区域,我们可惹不起他。”
庄颂松在门边沙发里坐下,看着书架边地孙桐:“他现在当然不肯签,要他签这份协议必须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庄颂松说:“你看的那本《小丑的箴言》最后夹着一份从前的协议,你可以拿出来先了解一下。”
原来他知道自己刚才在看什么,孙桐略感尴尬,重新从书架拿出《小丑的箴言》,翻到最后一页,果然夹着一张泛黄的契约。她翻开契约看了,发现内容很简单,是以物易物的契约方式。黑色本子提供一张方子给庄颂松,庄颂松就返还给黑色本子一个叫做潘浩云的人。孙桐暗想,这是什么方子会让黑色本子肯合作,虽然自己和庄颂松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但是这个来自海港的家伙一定会成为搅乱这个区域的最恶劣分子。
庄颂松看到孙桐发呆,已猜到她心里想法:“方子是关于一种控制方式,依靠外界器物和药物合用,达到控制人行动的目的。但是用药极为诡异,上面的药方单个你也许都认识,合在一起却少有人敢尝试。”
“你告诉我的越多,我就会和你绑得越紧。”孙桐恨恨地瞪他一眼:“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赚谁的钱不是赚呢。”
“我就喜欢像你这样识时务的合作伙伴。”庄颂松哈哈笑道:“现在我就把这个任务派给你,想办法让墨智机继续答应签署续约契约。”
“我希望可以得到你的提示。”孙桐说。
庄颂松并不隐瞒:“我们和墨智机从前签署的契约内容就是让他提供器物和药物,来控制一部分人的行为举止,后来时间久了,药力散尽了,那些人就各自散掉了。现在我们需要重新对这种药物进行升级,所以想请黑色本子重新给我们配一张方子。”
“原方不能用吗?”孙桐并不相信庄颂松的话。
“不够力。”庄颂松回答:“我要更有力量的剂量和配方。”
“可是我今天和他谈的时候,他断然拒绝了我。甚至于你想用一座岛屿与他交换,他都不为之动容。”孙桐回忆起今天和墨智机的交谈,那个男人果断而坚决,与生俱来有着王者的气魄。他只是说了一句没兴趣,就让孙桐乖乖把契约收了回去,她不喜欢这个男人不自觉的散发的气魄,让她觉得心里发虚。她很清楚,如果与他为敌,是多么麻烦的事情。可是现在,庄颂松却是故意要逼她去和墨智机斗一斗。
“我不会推你和他硬碰硬,我会给你机会顺利拿到契约的。”庄颂松笑:“现在这不是一份特别着急的事,所以,你大可不必太过紧张。等真正需要完成契约的时候,我会给你筹码的。”
“筹码?”孙桐看一眼他,庄颂松长了一张很帅气漂亮的脸,嘴唇微薄,双目狭长,嘴角不自觉总带着摄人地笑。现在他悠闲地坐在沙发里,像个老谋深算的谋士,想着一肚子的坏主意,而她却一点点也不能猜透。
“我搞定了会通知你。”庄颂松笑:“要黑色本子点头签协议,还有件事要处理才行。”
孙桐点头,不想多问,多问也是多余。“这书借给我看。”她扬手里的《小丑与箴言》,反正现在也不忙,找本书打发一下也不错。
庄颂松点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推到茶几上:“这个后天可以取了,你帮我拿一下吧,紫鸢街700号8楼b座,马韩,货号是798。”
“好。”孙桐接过卡片塞进衣服口袋里,这是一个全无所谓的表现动作,庄颂松看到了眼里,但他没说话。
孙桐下楼梯的声音逐渐消散,最后书房里只能听见庄颂松自己的呼吸声。他看着窗口偏西的日头,在两排书架的阴影里,看着风把窗纱轻轻掀起,又抛它而去。他细长的眼睛里迷离着很多琐碎的光,满脑子装满了诡异变态的主意,像电影胶片逐一试验播放,嘴角微扬,像是提前享受着胜利的喜悦。他心里说:同情这种话,留在假惺惺的时候用好了,现在是狩猎时间。
“点一杯冰镇可乐在冰块间冒险跋涉,来一块新鲜蛋糕摔入奶油中奋力游泳,上一盘清炒卷心菜在配菜间来回跳跃,最后的小葱拌豆腐可以表演一字溜冰;在可乐气泡里找空气,在奶油的泡沫里找柔软,在菜叶的纹路间寻觅厨师秘籍,或者在豆腐裂缝里寻找失落宝藏,快乐本来就很简单,何必要自寻烦恼空伤神…………啦…………啦…………啦…………。”电台里播着一首最新的快曲,曲调轻松自然,在这个沉闷的奶茶店里倒起了些提神的效果。
麝月用叉子把面前的鸡翅膀搅得稀烂,那些不对胃口的土豆泥被戳得坑坑洼洼,里面还注了咖啡色的奶茶。“我想吃布丁。”麝月托着下巴说。
“怎么了?”李若融让服务员把不吃的东西收掉,叫了布丁。“你把我叫出来不是为了让我看戳布丁吧?我可是牺牲和博克明约会的时间来陪你呢。”
“是男人们都腻味了逛街的乐趣,所以给彼此喘口气的机会吧。”麝月淡淡地说。
“冯先生的耐性应该比博氏冰箱好吧?”李若融搅着奶茶里的珍珠说。
“不要跟我提他。”麝月把下巴搁在桌子上,长长叹口气,眼神低迷,像没睡醒的猫,懒散而优雅。“你看这个。”麝月将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推到李若融面前。
李若融翻开那份报纸,整篇都是关于那块祖母绿宝石钗的报道,夹杂着绘声绘色的娱乐描述,精彩得很。“想去看它?开车过去20分钟就到了。”
“不想看。”麝月又长吐口气:“冯藤卓去看了,不能让他搞到手。”
“这宝石固然名贵,冯先生该也不缺少同类的宝石吧?干嘛要冒险在s城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找麻烦?”李若融合上报纸。
“不知道,预感。”麝月说:“你是预言师,你会从里面看出端倪吧?”
李若融眨眼,被太阳晒晒得昏昏欲睡的,也把脑袋搁在桌沿,说:“只看到折痕,其它啥都没有。”
于是,其它桌子的人就看到两条大懒蛇瘫在了桌子两边。
“既然没预言,他八成是去凑热闹的。”麝月支起自己的脑袋:“我们这么晒着会不会越来越懒?”
李若融下巴点着桌面说:“会的,可是我真的不想动了。要不我们找点事干吧,否则非得懒死在这间茶室里。”
“不如去把那枚宝石偷出然后砸成粉末放回原来的地方。”麝月说:“也好在这里懒惰到底。”她看着手机屏幕一闪一闪,很讨厌,把手机推给李若融:“帮我接一下吧。”
李若融看着手机号码,是冯藤卓的,她接起电话,笑道:“能够随时掌握全场大局的人物怎么总被小小的情绪绊倒?是少了关心的部分?还是像蜜一样甜腻的话说了少了?”
“呵呵,李小姐也在?”冯藤卓笑:“那我就不必担心她无聊了。”
“你不是应该准备一场精心的晚餐或者下午有个丰富的安排吗?”李若融笑说,看到麝月眼光看着窗外太阳,一脸慵懒不以为意。
冯藤卓悄悄说:“如果李小姐能够出谋划策的话,感激不尽。”
“明修暗矛。”李若融笑。
“明白了,我今天晚归,麻烦替我和麝月说一声。”冯藤卓笑,挂了电话。
“什么明修暗盾?”麝月问:“我今天不想和他碰面,待会我自己回去。”
“是明修暗矛。明的像是有修好的迹象,暗地里还是矛盾重重。”李若融解释道:“你和冯先生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他这样千辛万苦把你从海港带出来,难道你不感动吗?”
“你是预言师,你应该能看到和别人不一样的事物。”麝月把杯子推进阳光里:“过去我不想提了,反正在哪里都一样,在海港上是飘,在这里也一样是飘。我不会感谢冯藤卓,我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值得我感谢的。”
李若融说:“我没看出冯先生做错了什么,当然,你们私人的事我也不了解。不过我觉得冯先生比以前快乐,因为,他有时候会不经意地暗笑。你明白的,他为什么会笑。而且我觉得,麝月也不是真的讨厌冯先生,有时候作对这种行为,其实是件奇怪的和他人无关的自我对抗。”
麝月难得露出微笑,她清冷得笑被午后太阳晒得不那么咄咄逼人:“我现在觉得有个预言师的朋友可真麻烦,做个小动作都要小心,别让她猜中了端倪。”
“副业而已,副业而已。”李若融笑呵呵说:“反正和讨厌的家伙吃晚饭,挑最贵最难吃的点,把他吃穷,吃光他家业,哈。”
“你是这样对博克明的?”麝月饶有趣味地说。
“和他吃饭伤胃。”李若融说。
麝月把桌子上一包糖拆开,倒在碟子里。“怎么说?”
“他又不爱讲话,动不动就会嗖一把飞刀向你飞过来,吃顿饭都得提防着,能吃好吗?伤!”李若融看着碟子里的糖,它们从原来的白色结晶体,变得有些泛黄。哪来那么高的温度?李若融皱眉,糖都化了。她暗自四下里观望,却未发现有可疑的人,那些桌边的客人,都只是普通的食客,并无异常。李若融看着碟子说:“走吧,这里太热了。”
“他(她)正在接近我们。”麝月看着碟子的糖溶化得更加迅速了。
李若融甩手,将右手边地一杯奶茶打翻。杯子里的冰奶茶迅速顺着桌沿流到地上,在地上形成几条细细的河流。还有那些黑色的珍珠,滚落了一地。李若融紧紧盯着地上的奶茶和珍珠,并无异样,也没有被踩开或者珍珠踩扁的迹象。直到服务生匆匆过来收拾,把桌子和地面重新打扫干净,依旧毫无有人接近的迹象。
隐身术?麝月看着重新擦干净的桌面,问服务员:“你们这里空调开几度?好像蛮热的。”
“我们没有开空调。”服务生回答:“可能您靠着窗子,晒着太阳,所以觉得特别热。我重新给您上一杯奶茶,请稍等。”
“是因为晒着了太阳溶化了?”李若融看向窗外,不禁皱紧眉头。街对面的护栏后,那个让她最讨厌的孙桐带着挑衅的眼神与自己正视,像是一种直接地挑衅。李若融突然想到什么,把手里包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一只蓝色的小铁盒子,迅速打开,里面只有一颗红色的药丸,她不由分说,拿了药丸塞到麝月嘴里逼她吞下。
“你呢?”麝月皱眉问。
“没事。”李若融看着孙桐向自己摆手再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外:“我送你去冯先生那里。”
麝月摇头说:“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吃的是一颗解药,可是你没有吃,你中毒怎么办?”
李若融收拾这桌子上的东西说:“不会中毒的,放心吧,她的伎俩伤不到我。这些糖是因为接触了赤粉才会变色溶化。赤粉无色无味无毒,缺点是温度高,容易让食物变色。”
“赤粉里裹的是什么毒?”麝月牙齿咬着红色药丸:“赤粉的作用就是裹毒,什么毒?”
“闻觉,也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主要症状是晕眩和暂时性麻痹。”李若融笑道:“所以,麻烦您赶紧吞下去,这个毒向来对我无用。我给你的是百解散,能解百毒。”
“谢。”麝月吞下药丸,看着桌子:“你包可真够乱的。”
李若融把桌子上的东西撸进手提包内,笑嘻嘻说:“嘿嘿,出门有点急。”
6、不如意
不如意的事总如影随形,就算再努力躲避,还是不能绕开。找个如何确切的理由,才会停止想要杀戮地意念?你的价值正在消减,如果现在做处理,或许损失会减至最低。可是你真是幸运,有一个表面和你对立,背地里却处处维护你的哥哥,看来,混蛋之所以混蛋,是因为背后总有让你混蛋的支持者。墨智机看一眼吧台另一头的潘折,冷冷说道:“你的弟弟给我带来了太多麻烦,他拿到了所有想要的东西,却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潘折定定看着杯子里的酒,脑子却不懈怠地360度旋转,要怎么才好让自己和弟弟过关?即不得罪首领,也不要有人掉脑袋。现在很明显,墨智机的耐心快要被消磨光了,如果他真的生气,除掉自己和潘浩云,也不过是他一个心情的瞬间。要如何对付才好呢?
“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布局,是防守或者进攻,由目的决定。”墨智机看着酒吧里那些空位置,现在是非营业时间,没有其它客人,凳子被反放在桌子上。那些细长的凳脚,树立在那里,像一小片铁丛林。他突然很想把谁扔在那些铁条里,看着它们刺穿血肉,或者,顶端,粘着一枚心脏。
“您不会为过去的事情同我们计较吧?”潘折说,摸着杯子光滑的外壁,他感到自己的手心比玻璃还要冷。“如果您同意,由我来处理这一次的事件,您可否同意?”
墨智机不回应,冷冷听着。
“我们兄弟两个人跟了您那么多年,虽然也出过不少错,但对您绝对算忠心耿耿。既然我们给首领带来了困扰,就由我们自己来解决问题吧。”潘折说。
“你还要带上你的弟弟?”墨智机冷问。
潘折摇头:“不需要,这事由我来处理。”
“我不觉得他会感激你。”墨智机说:“你做的任何事情最后都会变成徒劳,捞不到他对你的感激。我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必须在你和他之间有一场决斗,你是会上前一步,还是依旧退入忍让?”
“既然是假设,等…………”潘折观察到墨智机面前的玻璃杯开裂了,只是没有碎开,墨智机还拿着它,表情隐没在黑暗里,让人心情更为恐慌。
“谁说这是假设?”墨智机转过脸来,杯子被放在茶杯垫上,已经完全碎裂,却没有散开。墨智机的眼神里写满不快和发怒,他手指轻巧桌面,都能听见桌面木头碎裂的声音,他的心情糟糕透顶。“你给我听好,不要在我的区域里上演所谓亲情的戏码,如果是表演还有点戏剧味道,可惜,此刻不是表演时段。”
潘折保持着冷静,他必须克制住自己的恐慌。他以招牌笑来消散身体的僵硬,“请您不要动怒,我一定会把我弟弟给您造成的困扰解决。”
“凭什么?”墨智机淡漠地问:“今天来找我的那个女人,可不简单。她很聪明,长了一双会看实事的眼睛,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立刻收手。我说了一句,不签,她甚至于都没有问为什么,就收走了合同。她始终保持着敬畏的表情,可是她并不害怕,她是在观察该找个什么法子让我松口。”
“她不会再有机会骚扰您,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潘折说的信誓旦旦。他心里明白,暂时稳住墨智机的情绪只会让更大的爆发发生,可是,现在除了让那个叫孙桐的女人远离墨智机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下个星期三,提潘浩云脑袋来见我。”墨智机停止敲击桌面,侧脸看着潘折的方向:“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我会处理好的。”潘折说完,一饮而尽面前杯子里的酒,感觉一股冲鼻的味。他告辞离开,墨智机应允。
“我是不是变了?”墨智机从桌面凹洞抠出木头屑,问坐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项师傅。
“怎么会呢?您这是给他们兄弟二人机会,说明您是器重他们的。他们若知好歹,应尽快解决这件事。”项师傅笑笑,看一眼那个凹下去的坑洞,若再多敲几下,大概就要见底了。这是首领克制自己脾气的办法,如果首领没有能成功压制自己的脾气,那么,项师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刚才我很想杀了潘折,不需要理由。”墨智机说,“如果是从前,我早就动手了,现在反而犹豫起来了。不错,这件事和潘折唯一的关系就是潘浩云是他弟弟,除了这个,他并无过错。可是他的不断维护最后给我带来了麻烦,这真让人恼火。如果现在收不住这个口子,只要有一点点小差错,都可以叫我在s城的一切全部泡汤。项师傅,你说是该杀还是该留呢?”
“他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选择。”项师傅说,看着吧台上自己手机的短信灯一直闪个不停,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把手机递给墨智机看。
“什么情况?”墨智机挑眉道:“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我去处理吧。”项师傅走下吧台。
墨智机却淡然道:“既然来了就好好招待吧。”
项师傅停下步子,说:“首领,这样做的话…………”
“到了我的地盘,我当然要尽点地主之仪。”墨智机冷笑。
“属下领命。”
这感觉是从何时开始的?一种绞痛,在腹部,难受而压抑,md,痛经了竟然。感觉突然人没了力气,脾气却像血压般飙升,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想对抗。
突然天色变阴,半个小时以前还是如此大好的晴天,现在,乌云正自散开,铺设开来。空气也压抑得沉闷,仿佛被抽干了水分,干呼呼在鼻子下缓慢行径。想大口地呼吸,缺只吸入一堆二氧化碳。
在预先讲好的地点,李若融没有碰到博克明,大街上人来车往,都一样行色匆匆,赶着在一场暴雨前,尽快躲入庇护。李若融在百货商店长廊的橱窗前坐着,看着天色逐渐昏沉,偶尔还有几个闷雷滚滚,心里说不出的烦乱。她拨打博克明的手机,无人接听,也不知道他是忘记了晚上的约会,还是又替他的首领卖命去了。
“博克明你死到哪里去啦?女人迟到是美德,男人迟到是无耻。”李若融发出一条短信息,空气更沉闷了。看着始终没有回应的手机,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好吧,再等你一个小时,再不来,我就回家了。
李若融无聊地翻看手机里的小说,看了一篇还算惊险的小说,又上网翻阅了几家购物网站。她突然感觉空气里的风变得有些凉湿,几颗清凉的水珠漂到她手背和手机面上,看显示屏时钟,已是下午五点。关掉小说,她打算先打电话找冯藤卓算账,然后再短信臭骂博克明一顿。刚刚按下联系人按钮,一片黑影压在了手机屏幕上,她以为乌云飘到她头顶了。
这片阴影叫人压抑得不舒服,李若融抬头望向来人,脸色写着不悦。她看着来人,一种更为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她并找不到恰当的词语形容,反正就是让人浑身不舒服。李若融起身,退出那个人阴影,警惕地看着他。
“李小姐,您好。”他笑着说话,嘴角像写着有阴谋。
“我不认识你。”李若融手里捏着手机。
“庄颂松,来自于蔚蓝海港。”他把自己介绍。
李若融并不放松自己的手机,如果他对自己不利,她就先拿手机当武器丢出去。
庄颂松看着李若融紧紧握着的手机,和颜悦色道:“您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没有要攻击或者伤害您的意思。”
“少来,你的气息可不这么说。”李若融退后一步。
“您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是您想的那样子的。”庄颂松站在原地,笑着说:“您可别对我名字不满意啊?”
李若融心里一紧,她还是不相信,这个人能读到自己的心。
“庄颂松?**地歌颂松树?还是松鼠?或者送书?呵呵,这奇怪的名字。”庄颂松挑眉毛笑:“您还真是会联想的女孩。女孩都喜欢漫无边际的的联想吗?”
“随便想想。”李若融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她觉得手机对她无法尽到保护的责任。
“我听说李小姐和冯先生是好朋友,我其实有事请您帮忙。”庄颂松点明来意:“以李小姐和冯先生的交情,这件事一定办得成。”
“你想和冯藤卓达成某种协议?”李若融忘着庄颂松的眼睛说:“生意上我向来和冯先生没有往来,我看如果您的事还是直接找他面谈好,走关系可能行不通。”
庄颂松不逃避李若融对自己的直视,他对李若融反而充满了兴趣。“李小姐真聪明,我都没有说什么事,您就已经猜到了,而且连拒绝我的理由都想得很周到。”
“冯先生唯一的经营内容就是契约,没什么猜测不到得。”李若融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脱身还是应该站在这里再仔细和这个人说几句话,获得更多讯息。
“你是我看到过的少有几个看着我而不想逃跑的人。”庄颂松直视着李若融:“你看到什么了?”
李若融收起眼光,笑:“什么也没有。”理想是无人拆分的礼物?她心里却暗自出了这么一句话。
“拆了就没有什么感了。”庄颂松却像是能读心。
看来,不说几句也别想立刻离开了,李若融暗想。“一直幻想舞台最高点的钢琴,有一支曲子的节奏只为我的曲谱而奏响,想象着坐在高高舞台表演,邀请每一对耳朵与我共鸣。当掌声雷动也不要落泪…………”
没有等她讲完,庄颂松打断她道:“浮华堆砌的虚幻,握在手里也勉强算是一种信念。”
“这样也好,至少没有失职;忘记也好,没有不附带悲伤的快乐;愤怒也好,至少说明还有情绪可以作祟。”李若融突然发现,外头的雨下大了,自己是彻底走不了了。
庄颂又说:“如果小丑改变行业,如果小丑总不微笑,如果小丑也开始吵闹,你是不是才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不会改变的事情?”
李若融回答道:“尽职就好,别把失望当做礼物,一直不停的邮寄给谁。”给谁?她心里想,为什么自己没有预测到这个谁的具体信息?
“当写一个故事,何必考虑别人的好恶,当画一个圆圈,无需考虑是否规范,这是愉快的过程,如果让它变成不愉快的经历,还不如…………让你猜不到那个谁。”庄颂松坏笑:“还要玩下去吗?”
李若融微笑说:“你赢了。”
“我该早认识你就好了。”庄颂松说,眼神里还透出点可惜的味道:“我明白冯先生的心情了,他一定很高兴认识您,您一定也帮了他不少忙。在你们认识的过程里,还真是有很多有趣味的事情呢。”
李若融望着大雨的街头:“您是打算把我吓得跑到雨里面去吗?为了不让您看透,淋一身的雨,如果发烧感冒,您不内疚嘛?”
“嘿嘿。”庄颂松细长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长长的直线,“是我不够礼貌,我不该盯着您看那么久。”
李若融笑笑不说话,她拿出手机,没有来电,没有短信,时钟已经是六点了。此刻,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雨更加大了。这里是步行街,没有机动车可以通行,这恼人的气氛,要走还走不掉。李若融真想直接冲入雨中,好尽快脱身,可是这样又显得怯场,不像她的作风。她只好张望远处,想找个卖伞的人,好让自己找个理由离开,可除了形色匆忙的行人,竟然没有一个卖伞的人。
两个人枯站了一个小时,雨势依旧不减小,李若融即电话联络不到博克明,又不好打搅冯藤卓和麝月的约会。只好打电话找管家送伞来,这样一直耗到将近八点才总算有人把她从这家百货公司门口带走。
坐在车里,她直觉得哪里都透这凉冷,虽然开了暖气,却始终觉得浑身冷得难受,提不起精神。她想到刚才和庄颂松说的那些话,那是一场斗预,看谁的预能压制对方的预,她的预言完全被庄颂松的预言抑制住了,她感到碰上对手了!
7、拒绝试探
夜色已深,外头的车还在不停地扯,要喧闹到凌晨方才会休。电动游戏打到手软,不用修改器,估计食指就要废弃。吃了2个紫薯,赞到不行,才想起减肥的愿望,明日再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目,一个人在天花板上的日子算是孤寂还是算宅?费从天花板看沙发上枯坐的范篱,像找到了同命相怜的人,不禁叹口说:“您也觉得无聊吧?”
范篱抬头看着天花板道:“不如找盘棋来下?”
费像蜘蛛一样滑下来,挂在范篱面前说:“我棋品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玩大富翁。”
“可我们只有两个人,没有人做银行角色,而且人少,玩起来还蛮冷清的。”范篱说。
“大家怎么都不回来呢?都去约会了嘛?电视上不是说现代人都晚婚晚育嘛?”费无限无聊地再次回到屋顶:“电视都是骗人的。”他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了开门声。“谁啊?不约会回来壮大宅男的队伍呀?”
“我呀。”冯藤卓笑着走进来,看来心情还不错。“就你们两个人呀,吃晚饭了嘛?”
“我不要吃饭,我要玩大富翁。”费说。
“哥们,我也正想玩,赶紧拿去。”阿克鲁紧跟着走进房间。
冯藤卓笑到:“去拿吧,我也想玩。”
“\(^o^)/欧也~”费像蜘蛛一样,快速去拿大富翁。
“其他人都没回来吗?”冯藤卓坐下说。
范篱答:“郭娉今天去实验室不回来了,郭源忙账目要后天才回来。博克明约会还未归,麝月就不清楚了。”
费拿来大富翁,还是没人做银行,就自主经营。每人挑了不同色的棋子,又分好货币,开始玩游戏。
冯藤卓看一眼时钟,此刻是晚上九点,外头下着倾盆大雨,麝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最后一条消息是李若融发给自己的,大致说她和麝月三点半左右时间段各自找节目去了,让他接茬,另外还提到,她们碰到了孙桐以及赤粉、闻觉之毒。
费扔骰子,问:“首领,你知道古迹博物馆最近展览镇馆之宝吗?“
冯藤卓回答:“下午去过了。不过是一枚祖母绿的宝石,阵仗大得很。包了古迹博物馆三个大厅伺候,还邀了银蝴蝶和至上殿做总设计。”当下,冯藤卓把今天去古迹博物馆的事一一说了,还拿出那柄小刀门票给大家看。
个人看了,只觉得这门票制作甚为精良,打造技术一流,里面的杂质闪着金光,很可能是搀了金子,的确花了很大血本。
“现在这块宝石黑市里炒得很高?个个都动脑筋想搞到,说得好像摸一下都觉得光荣。”费买下棋盘上的电力公司,笑着说:“不如顺来看看,研究研究。”
“安保一定是最一流的,但就价值方面,有待考证。”冯藤卓笑道:“暂时没有兴趣。”冯藤卓想起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他觉得黑西装是故意在那里等自己,这个人是个危险的信号,所以,和他还是不要有瓜葛的好。
阿克鲁开玩笑说:“网络上全是那颗祖母绿宝石的宣传,据说还要给哪部古装大戏当配饰,这可是人家电影的卖点。让你费给顺走了,这是想逼死谁呀?”
费撇嘴说:“我看看就还回去的。”
“少来,你过去顺的,哪件物归原主了?”阿克鲁笑说。
“我是按章程办事。”费辩解:“首领没有发布还回去的命令,我不好乱来。是吧,首领?”
冯藤卓笑着点头道:“没错,那玩意不值钱。”
“章薯这个人我以前听说过。”范篱说:“他行事很低调,喜欢收集古董,生意在别的城市,在s城有一座别院,每年都会来这里待足三个月。”
“三个月也算一季了,他待得时间可不短。”冯藤卓走到了费的地盘,只好付了一笔过路费给费。
“他不是喜欢收藏古董嘛,八成是为了36区黑市一月份举办的古董交易会。”费乐呵呵收钱。
“现在几月份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阿克鲁说。
“显摆呗。”费言辞凿凿:“别跟我说什么低调高调,你说,一人收集了那许多古董光放在家里自己欣赏,你觉得能满足他的心里要求吗?不能。所以得显摆出来,用得什么法子?展览!古迹博物馆,包下来;三个大客厅,包下来;声光影像必须配备齐全,什么银蝴蝶,至上殿,都给爷卖力设计,爷要的就是这种奢华而低调,假装低调实则张扬的尊崇感觉。另外,把票价抬到那尊崇感地价格,一个字‘贵’,这样正好起到了筛选观众、增加神秘感的效果,再搞个电影选角摆摆噱头,新闻报道、大小杂志、网络八卦各色论坛连番地刊登,别管它文章大小粗略,谁写的,使劲登,务必做到每天污染观众视觉,梦里都骂你不厚道。这样一来,保证这宝石炒得烫得都能煎一荷包蛋,一切就绪,这不,石语之展就开场了。”
阿克鲁拍手称快道:“费,你可以的,像是你全盘操作的呀!”
费得意道:“他不来找我,找我我给搞得更轰动,更尊崇,更低调奢华~”
众人一阵哄笑。
笑声里,门铃被人连着按了三次。
“我去开吧,说不定是麝月回来了。”冯藤卓穿过走廊,来到玄关。那门铃只响了三次就再也没响,他伸手开门,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像跌进雨里,周身被打湿,披散的头发挡住苍白的脸庞,看不清楚的是彼此的表情,还是未消的怒气?麝月出去的时候穿的是一件卡其色风衣,现在,风衣的颜色为什么会变成如此斑驳大面积的红色,冯藤卓闻到潮湿的空气里,还有一股浓重的鲜血的味道。
“怎么了?”冯藤卓关心地问,伸手想拉她的胳臂。
麝月只是侧身让过,进了房子。
“我只想确定你没有受伤。”冯藤卓关上门,口气平和地说。
“谁能伤我?”麝月孤傲地回敬。
“你没事就好。”冯藤卓笑笑:“赶紧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别着凉了。”
麝月回过头,长发遮着她的表情,她冷绝地说:“冯藤卓,你觉得有谁能伤我?”
冯藤卓只是看着麝月的指甲,涂着透明度的指甲油,闪着油脂的光。他平静地拿起麝月的手腕,他还是很担心她会受伤,他摸到紊乱而快速地心跳,还有一股愤怒的气息。他皱起眉头,一个奇怪的撞击触及了他的指尖。
麝月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表示她的不快。
“麝月,你刚才到哪里去了?”冯藤卓旧事重提。
“我的行踪不需要向你汇报。”麝月往自己的房间走。
冯藤卓继续问:“和谁起了冲突?那个人现在如何了?”
麝月停住步子,回头讽刺道:“难道你把我弄出海港,是要给我另一种囚禁的环境?”
“我说过你要的自由我都可以给你。”冯藤卓说:“但是,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和你这个家伙在一起会有安全?‘安全’这两个字怎么写,你会吗?”麝月愤怒地说,她从来只是孤寂冷漠在角落里自己情绪,却从来没有这样暴怒地大声和冯藤卓互相呵斥。
他们的吵架声把客厅里的人都引了出来。
冯藤卓压制着情绪说:“关于海港的问题我说一万次抱歉都已经无济于事,今天你的不快,都只是针对海港的部分吗?”
“冯藤卓你觉得你可以看透任何事情吗?你把我带出深幽潭我就该对你感激涕零嘛?我看到你的时候就想挖出你的心脏,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颜色,黑色还是灰色?”麝月恶毒地说。
“你现在要看,我就给你看。”冯藤卓平静地说。
“可我怕脏了我的眼睛。”麝月垂目,冷冰冰说。
“怎么了,有事好好说,别吵架,影响隔壁…………隔壁邻居。”阿克鲁看着一脸严肃的冯藤卓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我要你让我再测试一次你的脉搏。”冯藤卓说。
“休想,我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你的道具,你想怎样流就怎样。”麝月回身,继续往自己的房间去。
“如果我一定想知道呢?”冯藤卓作势要走过去。
麝月站在原地,右手捏成拳状:“你试试看。”
“算了首领,再吵下去,就伤感情了,等麝月平静下来您再慢慢问也不迟。”范篱看他们就快打起来来了赶紧劝道,并拉着麝月带出冯藤卓不快地范围:“麝月,快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冯藤卓叹口气,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他并非急性子的人,可是刚才的脉搏实在太怪了。那是一股绕着脉像游走的气息,有着强烈的冲击感,像随时准备冲出身体,与人迎面对立。
麝月的房门传来重重的锁门声。
“去喝点东西吧。”范篱请冯藤卓去楼下的酒吧喝东西。
冯藤卓点头,取了件外套,暂时离开是非之地。
8、哪
为什么会走到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这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昨天?今天?或者一分钟前。
思维似乎和意识脱节,思维想要漫无目的地前进,意识却想要停下休息。
右眼怪异地难受,大概是因为被雨侵入得太久。
身体有一种下沉的压迫感,挪不开步子,漫无目的。
这紊乱思绪和这漆黑大雨里究竟藏了什么?叫人焦躁、焦躁,还是焦躁。
入夜的黑暗和滂沱大雨的密度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它严密地布控把所有好情绪都排除在外。博克明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步伐,在街头即将的转角停下步子。雨把紊乱的思维灌醒,四周是漆黑无边的昏暗,一盏弱小的灯照不出周围一米的距离,斑驳的砖墙上,张贴的广告已经湿烂。博克明看着四周,这是一条小马路,没有来往车辆,也没有住宅的光线,路牌淹没在远处的雨中,墙上挂的小路灯是这里唯一的照明设施。
“走到什么地方了?”博克明皱眉,自言自语。他掏出手机看时间,但是手机已泡水过久,早就不能使用。他只能继续往前走,想去前方看路牌。
博克明一边走一边想,答应和李若融吃饭的,现在肯定很晚了,晚饭泡汤了不算,说不定还要挨这个女人冷嘲热讽。下午原打算去36区器械城逛逛,可是记忆里除了无数街景片段,再无其它记忆。自己竟然徒步走了一个下午,直到天黑,难道是得了老年痴呆?
雨夹杂着冷风持续着,灌进眼睛里的水湿疼地难受。路口并不远,不到2分钟就走到,那里倒有盏路灯,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高还是灯泡过期,昏黄得堪比墙边那一盏小灯。博克明抬头看路牌,依稀看到“船畅路”三个字,不禁皱眉道:“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他话音才落,就感觉身后冷风急进,侧身让开,还是感到外套被勾破的扯裂声。
“嘿嘿。”黑暗里传来诡异地冷笑。
博克明警惕地看着黑暗,他知道自己进入了黑色本子的地盘,而且,他发现自己的躲避速度不同寻常得慢,身体依旧很沉,发不出大力。他摸到自己的飞刀,却找不到熟悉的手感,他得视觉也没有从前清晰,他皱眉找不到端倪。
“嘿嘿。”黑暗里再次传来诡异地笑。
博克明的耳朵依旧非常好,他听出来,这不是先前笑的人的声音,同时雨里,还有其它不同的呼吸声,这周围起码有不下二十个人。博克明深吸口气,捏着飞刀,冷冷看着黑暗,等待着这场战役到来。“放马过来吧。”
一条铁棍夹杂着冷风冷雨,袭向博克明身后。他侧身躲开,刀向黑暗中扫去,一种切扯纸张的快感,一股热血撒到他脸上。紧接着又一阵冷风从正面袭来,他飞起一脚,那个人甚至还没有走进,就被踢飞了出去。
头顶昏暗的灯突然像充满了电,大亮开来,把这街角的景象彻底摊开。博克明看到自己周围围无数拿着器械的人,他们黑压压一圈一圈扩散开来,数不清有多少圈,有多少人?
“欢迎光临。”路灯顶上有人在嘲笑:“既然来了,就多待一下吧。”
“哼。”博克明毫无畏惧冷哼。
雨势更大了,夹杂着冷风呼啸而过。
博克明手里飞刀最后一滴血落到地上,人圈里有人首先举刀向他冲来,包围圈急速缩减,如漩涡般呼啸而来。博克明左手挡开一根铁棍的袭击,右手的刀向着第一个正面冲向自己的人划过去,那个人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痕,兀自流着鲜血,原来刚才是切到这个人了。那条刀疤从左上角一直延续到右脸脸颊,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显得面目狰狞。博克明侧身挡开刀疤男呼啸而来的长刀,但是刀疤也极为骁勇,反手紧跟着又是一刀。博克明见退无可退,捏紧飞刀,硬生生从长刀侧面奋力划了过去,一道星火从博克明左肩呼啸划过,长刀愣是让博克明给推了出去,他顺势飞脚将刀疤踢进人群,压倒一波上前攻击的阵势。若平日里,博克明会直接出刀取其性命,可今日,却始终无法找到握刀的感觉,身体脱力感极具增加着。因为利刃间的撞击,虎口生生泛着疼痛。
雨下得愈发滂沱,包围圈每一分钟都在缩减。在这场人数悬殊的对抗中,博克明的后背、手臂、眉骨等很多地方都已负伤。一个个子稍矮穿夹克衫的男人挥刀而上,博克明一击左勾拳,瞬间将他击入重围的人群。但是博克明也明显感到后背极具的疼痛,以及冷雨侵袭肌肉的感觉,背后一定挨了不少刀。
为何会如此无力?力量地流失究竟源于哪里?博克明的刀最后插在了一个高个子肩膀里再也拔不出来了,他失去了最后的武器,必须赤手空拳和这些人对抗。
包围的人群感觉胜利在望,他们的表情里写满了胜利感,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年轻人首当其冲向博克明发起最后的攻击。当红头发几乎要到博克明面前得时候,博克明照他脑门连续两下勾拳,打得红头发仰面倒入人群,噗的一声,穿在了正欲冲来的一人手持的铁棍上,眼珠瞪得几乎脱落,没了声响。还没等握铁棍的人反应过来,噗噗两声,铁棍上又穿了两个人,同样的表情,欲叫无声。
又躲过几次致命攻击,博克明的拳头也没有闲下,每一拳都让攻击而上的人吃足苦头。但是博克明心里清楚,他的力量正在消失,他无法发出飞刀,他不知原因,此刻,也不及他细想。
流血和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可攻击的人数却未见减少。博克明的肩膀、后背、手臂的伤口增加的速度越来越快,寒雨快速冲刷这血液脱离身体,他却像杀红了眼,丝毫无所畏惧。
在博克明左手挡住一记闷棍之际,右手一柄砍刀紧跟而来,他早已手无寸铁,唯有以掌相抵,在刀将劈近前一秒硬将砍刀挡在了眉心之上。血如泉喷涌,顺着刃口狂流不止,急速滑落砸落在地上。握刀的人看见博克明杀红的眼睛,心里不免一阵恐慌。血肉无法与利刃长时间抗衡,博克明顺势将左手的棍子抵制于砍刀之下,双手托着木棍要将头顶上方加力的砍刀推走。
刀刺进皮肉,从后腰,连续大概有五、六刀,是把小刀,因为它刀柄被抵在了血肉之外。博克明抬脚踢飞握着棍子的人,不用摸后腰的伤口也知道它的深浅。他回身,雨直刺他面前,又一把利刃刺入他前腹,一刀紧接着一刀连续不间断,他数得很清楚,一共十二刀。博克明的右拳直刺握刀之人的太阳穴,对方未及反应,脑壳已在地面撞得粉碎。
疼痛是醒剂!
血液流失带来的痛楚让博克明的精神更为集中并且更具攻击力,他的眼睛因为一直在雨里的关系被冲的血红。他抓过两个脑袋不由分说左右对撞,直撞得这两个人互喷鼻血,眼珠几乎突出眼眶。
这样没完没了的打下去到天亮也休想结束,博克明需要一些力量的回复,以及一个最直接、快速的解决点。借着身体的疼痛,博克明感觉到他正在找回熟悉的力量和感觉,挡开轮番的攻击,他摸到领口暗藏的一把飞刀,这刀从来不曾使用,今天倒是要派上大用处了。路灯顶端他一直没有机会注意的点上,一定坐着今天突破这场袭击的机会点,只要把这个幕后操控干掉,他不怕这些人不就此散掉。
虽然伤口的血液流速已加剧到争分夺秒,但是博克明的耳朵依旧清晰能分辨四面八方的情况,他能在喧嚣中察觉到路灯上的气息,他眼角余光已充分掌握飞刀的准确方向。飞刀入手,踢走侧面挥舞铁棍之人,博克明飞刀准确脱手,直击路灯之上黑影。刀脱手的瞬间,他敏锐感觉到一枚尖锐之物从手腕穿插而过,无法克制地疼痛布满整条手臂。但是,他依旧对自己出刀的时间、方向、精度毫无怀疑。
那是一声很细小撞击,如一枚银针落地无声,被博克明的耳朵捕捉到,在飞刀即将击中目标的瞬间,悄悄让飞刀偏离轨道。博克明清楚听见飞刀划断头发的细微声,但是,他没有听见预计的的刀入心脏的胜利声。
又一柄利器正刺入博克明腹部,博克明甩掉来人,冷冷望着周围无尽黑暗的圈。眉骨早已开裂,血顺着脸颊滚滚而落,已经被刀刺得无感了,血大概也流到极限了,博克明依旧无所畏惧,冷对攻击。他的右手已经没有办法抬起,像有人正用力撕扯,要将这右手脱离身体。
仅凭着一条左手,博克明的拳头还是能砸的那些人鼻青脸肿,眉骨断裂,若不是左手突然也感觉到针刺穿射的疼痛,这场战役再坚持几个钟头也未尝不可。如雨点般得棍棒砸落,敲碎了博克明的右肩肩胛骨,敲裂了他的眉骨,在背脊无数的棍棒冲击下,血从他嘴里翻了出来。最后几棍敲打着博克明的后脑勺,直到他再也无法支持,摔入雨水中。此刻,包围他的人才发现,地上的雨水早已被血染红。
“这家伙太能打了?”路灯上的人跳了下来,看着地上的博克明问:“还有气嘛?”
蓝色外套的年轻人测试了博克明的呼吸,抬头说:“项师傅,还有点气,要不要再给他补一刀。”
项师傅摇头,:“首领只说招待,没说要他性命,不要弄脏这里,丢到别的地方去。”
“冯藤卓的手下不趁这个机会解决,以后可未必有这么好的机会。”项师傅有些猜不透墨智机的心思,不知道首领是存心和冯藤卓对着干,还是的确要一个一个灭掉冯藤卓身边的人?“他这样也撑不了多久的。”项师傅走到博克明身边,摸他脉搏,测算他的存活几率。怎么会这样?项师傅皱起眉头,他发现博克明的脉相里有其它东西在侵害他的身体,他一拍自己脑袋:“上当了!”
所有人不解地看着项师傅,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样懊恼的表情。
项师傅紧皱双眉,看着躺在雨血里奄奄一息的博克明。自己怎么会大意了呢,博克明怎么会轻易挑衅黑色本子的地盘,这些人和他打了那么久,他只出过两次刀,一次拿刀当短兵器,一次飞刀向自己。以博克明的武功,这些攻击的人近他身并不容易,就算车轮战,他也可以选择迅速脱离困境,但是博克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应战?为什么?那把飞向自己的飞刀没有射中,而且轨道明显有些偏差,是什么影响了博克明的发挥?为什么他有如此微弱紊乱的脉象?这一切明明就是有人设了局要黑色本子和冯藤卓结梁子,自己竟然刚刚才领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博克明生死未卜,到底该如何处理呢?
“项师傅,怎么处理他?”蓝外套年轻人问。
项师傅看一眼博克明,狠心道:“大家散了,有人会来领他的。”
“丢在这里?”年轻人不解。
“否则呢?”项师傅示意大家散了:“气也出了,他都这样不省人事了,说不定撑不过几个钟头,难不成你还带去医务所包扎?”
蓝外套年轻人呵呵笑:“谁会救冯藤卓的手下,让他这样慢慢受折磨才好。”说完,招呼大家各自散了。
街角又再次回复平静,项师傅知道黑暗里一定有人在窥探,这里是黑色本子的地盘,可是,有人先布了局让他们踩进了陷阱。现在只有先看对方如何行动,才能出策略应付。他把博克明留在了原地,他相信,黑暗里的眼睛正等着他离开,接收并收拾今天这场残局。
9、感觉
昨夜坐在窗边听雨声,没有听见谁爱谁的故事,没有听见谁在大声嘶吼,没有人急于要离开。难过这种心情很难调节,像彼此无法挪走的隔阂,你的不冷不热是早该做好的心里准备,可还是抵不住一抹寂寞划过。
冯藤卓喝掉一杯热的茶,看一眼前方的时钟,已是早晨七点半,自己竟一夜未睡。喝了一个晚上的酒,此刻麝月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他不知自己是应该进去或者在客厅里和衣而睡。
郭娉带了早点上来,看到冯藤卓等人都坐在客厅里甚为奇怪。“怎么起得那么早?”
冯藤卓笑笑,未提昨日之事:“睡不着了就起来了。”
“麝月喜欢的酸奶在冰箱第一排,待会她醒了跟她讲。”郭娉收拾着厨房:“你们都没吃早饭吧,我看不是起的早,是泡了一个晚上酒吧。”
“太不像话了。”费从屋顶倒吊下来说。
“怎么啦?”阿克鲁帮郭娉收拾早饭,然后端到茶几上:“桌子太脏了,没人收拾,咱们就茶几上将就吃吧。”
“首领,博克明彻夜未归,太不像话了,风流快活了一个晚上。”费拿了个包子,又爬到屋顶上去了。
“这小子也不电话来说一声。”阿克鲁凑趣地说:“以后十点不回的,统统罚洗碗一个月。”
冯藤卓笑道:“这样的话,郭娉倒是解放了。”
“不知道他今天准备几点回来?我们可得好好审问审问,可别便宜了他。”阿克鲁才说完,首领的手机响了起来。
冯藤卓看着手机屏幕笑说:“看来是李小姐汇报战况来了。”
众人一阵哄笑。
李若融那头语速飞快地说:“喂,冯藤卓,你太夸张了吧?契约什么时候不能完成,非要放在我和博克明约会的时候。”
“什么契约?”冯藤卓不明白道:“昨天没有契约要完成。”
“什么意思?”李若融问。
冯藤卓回答:“昨天我们都放假,没有契约要做。昨天李小姐不是和博克明在一起吗?”
“约了吃晚饭但是没有等到他,还以为他替你去完成契约了,又不好意思打扰你喝麝月约会,所以熬到早晨才电话你。”李若融觉得事有蹊跷:“难道昨天博克明没有回来?”
“没有。”冯藤卓也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你电话过他吗?”
“短息没回,电话也无人接听。”李若融有点担心:“不是仇家太多,让人灭了吧?”
“别担心,这里是s城,哪来的仇家。”冯藤卓安慰:“这样吧,我们也找找他,有消息电话你。”
“也只好这样了。”李若融无奈道:“找到他,电话我,拜拜。”
挂掉电话,冯藤卓立刻打了博克明的手机,已显示不在服务区内。他不禁有些奇怪,博克明虽然性格孤僻桀骜不驯,但从来不玩失踪。从昨天下午一直到今天早晨音讯全无,这不像是博克明的风格。“昨天博克明有没有提过要去什么地方?或者办什么事情?”
“去约会啊。”费在屋顶说:“前天吃晚饭的时候,想找他去靶场,他说一天都要约会。”
“博克明从来没有玩过失踪,这不像他的风格。”范篱说。
“他不会是有新欢了吧。”费说话向来不过大脑。
“他本来就少跟谈恋爱的神经,再搞个新欢,他说不定就要神经衰弱了。”阿克鲁笑道:“他手机不是还在什么身边嘛,我查查看看有什么线索吧。”
“他手机关机了。”冯藤卓说。
“没关系,可以查他手机开机时候在什么地方出现过。”阿克鲁去开电脑:“如果他用过定位系统就更好了,这样查起来更方便。”
“彻夜不归,首领,罚他一个星期不准出门哈。”费从屋顶挂到阿克鲁背后:“赶紧查查,这小子是不是去逛***了。”
“哈哈,抓住他的‘犯罪证据’,以后便于控制哈。”阿克鲁开玩笑说,手里的键盘敲得噼啪响。
“你们不怕博克明杀人灭口?”范篱难得开玩笑。
“所以要多做copy活动,让他不好轻易下手。”阿克鲁点开地图标注,他已知道博克明昨天的行经路线,看着屏幕,阿克鲁脸色一下就白了。“首领…………博克明为什么会去黑色本子的地界?”
“什么?”冯藤卓的神经也紧张起来:“黑色本子?”
阿克鲁点头,点开地图位置:“下午两点至四点他一直沿着s城边界线走,一直走到进入36区的暗路。然后继续一路前行,到五点的时候,进入黑色本子的地界,走了又一个半小时,之后可能手机没电的问题,就没有信息显示了。”
“他一直在走?”冯藤卓皱眉问。
阿克鲁答:“他进入的点控区域被定位系统捕捉得很清晰,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全部是徒步。如果坐车,时间会缩短三分之二,现在看这些点的间隔时间,绝对不可能有车代步。走了一个下午,几个小时,他到底在干什么?”
“要不要去黑色本子的地盘看看?”范篱问。
“我去吧,乔装打扮一下。”费说:“毕竟是墨智机的地盘,你们都太扎眼了。”
冯藤卓点头同意道:“费你沿着博克明的行经路线走一遍,尽可能按照他的思路看看,后面这十几个小时里他会去哪里?随时保持联络。”
“好,没问题。”费下了屋顶,去房间换了套普通休闲服,带了鸭舌帽,像个年轻大学生的样子,立刻出门赶往36区。
现在一切都未有答案,只有等费的消息。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博克明为什么会走到黑色本子的地界,按理说最近,他们和黑色本子并没有任何交集,怎么又要和黑色本子牵扯到了一起。冯藤卓想要不要告诉李若融,又怕她担心会直接冲到黑色本子的地盘去。正自担心不已的时候,麝月从房间里走出来。
麝月的脸色看上去并未睡好,苍白地找不到一丝血色。她去厨房找水喝,竟然连拿杯子的力气也没有,杯子掉在地上砸碎了,她去捡碎片,又把自己的手指割破,那血流的和水龙头一样,止也止不住。
“怎么啦?”郭娉收拾完衣服进厨房,见到一地的血和碎片,还以为麝月是割脉了。
“不小心摔了杯子。”麝月蹲在地上说。
“我来收拾,赶紧包扎一下。”郭娉被吓到了,大声叫客厅里的冯藤卓:“首领,首领,你来呀,麝月把手弄伤了。”
“我自己可以处理,不需要冯藤卓。”麝月打开水龙头冲自己的伤口,可那血还是止不住,流个不停。
“你到底割破哪了?”郭娉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小伤口的问题,这完全是个巨大的伤口。她拉过麝月的手,看到她食指的确是被玻璃割破了,流血不止,但也未到巨大的份上,怎么就流血不止呢?
“怎么了?”冯藤卓跑进厨房,看到麝月流血的手指:“郭娉麻烦你拿医药箱过来。”
“好,马上。”郭娉赶紧取了医药箱过来。
医药箱里有快速止血的药,冯藤卓小心替麝月涂在手指上,血倒也止住了,又用纱布包扎好,他才放心。“要喝什么我帮你倒。”冯藤卓小心问麝月,他的手还握着麝月的手腕,可是,他没有发现昨天那股奇怪的气流。
“想喝水。”麝月面无表情地说。
“我给你倒。”冯藤卓笑笑去拿杯子。
“有人不见了吗?”麝月靠着冰箱问。
“博克明一夜未归,好像昨天去过黑色本子的地盘。”冯藤卓在杯子里放了根吸管:“我让费先做个前期调查,我们正在等他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麝月耸肩膀:“感觉。”
冯藤卓替她把杯子放到茶几上,里面加了一点点她喜欢的柠檬汁。他复又回到自己的位置里,等费的消息。
麝月喝了水,觉得没有先前那样乏力了,她窝在沙发里,看着空的杯子问:“李若融知道吗?”
“还没有敢告诉她,先调查清楚再说,别是一场误会。”冯藤卓答。
“她是预言师,没有先期的预感吗?”麝月问。
冯藤卓如实回答:“打电话来的时候似乎还算平静。如果预言师也没什么太大感觉,或许博克明只是闲逛了忘记了时间。”
“她会对特定事物有所感知,却不对博克明的失踪有感应,说不定博克明只是闲逛忘记了时间。”范篱也想往好的方面想。
“昨天他们没有约会?”麝月又问。
“没有。”冯藤卓答,然后把追踪的事如实告诉麝月。
“很奇怪的举动。”麝月说:“为什么要漫无目的地走?为什么不停留?怎么像没了意识的牵线木偶?为什么偏偏要进入黑色本子的地界?”
这一些列问题此刻无从答案,唯有等费调查回来,方才会有答案。
10、行径
费以两个小时惊人的速度把地图上所有显示过的博克明的行径路线全部都走了一遍。他最后停留在一条宽敞的八车道马路旁,因为这是博克明最后在地图上显示的停留地。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前往,因为四面八方都通往繁华之地,他无法预测。他打了电话给冯藤卓,告诉情况,冯藤卓让他先回据点,再作打算。
费收起电话,看到栏杆旁站着的项师傅,他硬着头皮当做没看见,推着自行车往前面走。
“很有胆量,只身而来。”项师傅笑道:“怎么走了一半不往下走了?”
费嘿嘿笑:“看来最近黑色本子风和日丽哈。”
“这话如何说起?”项师傅笑道。
费小心提防他会突然攻击:“你看这街道繁华得,看这大马路造的,这,这车水马龙的。”
“这和黑色本子有什么关系?”项师傅笑,轻松地靠在护栏边,点一根烟:“你不如说说,跑到黑色本子的地界意欲何为?”
“锻炼身体。”费拍自行车坐垫。
“锻炼到我们这里来了,你可以的。”项师傅抽着烟说:“既然来了也别急着走,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吧。”
“别,还有急事得走了。”费笑呵呵说,他打算自行车不要了,赶紧找机会脱身。
“费你除了给冯藤卓工作,接不接私活?”项师傅问。
“不接。”费果断拒绝。
“你来黑色本子不是为了接私活吗?”费身后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费转身,脸色阴沉地说:“潘浩云。”
“他不是潘浩云,他是潘折。”项师傅纠正他说:“你如果想找潘浩云,我也可以替你找来。”
费冷脸道:“你叫来好了,我又不怕。”
“我个人和你没有恩怨,至于我和潘浩云长得像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潘折不以为然道。
“可潘浩云是你弟弟。”费说。
潘折挑眉毛笑道:“你弟弟妹妹谈恋爱你也干涉?他们是未成年呢?还是没断奶?”
费一时语塞,说:“反正你弟弟不是东西。”
“我现在不是和你讨论我弟弟,我弟弟我自己都懒得管,你如果想替我管我也没意见。”潘折拿出手机,拨到图片模式,放在费手里:“你如果想找博克明,最好先别管我那个麻烦弟弟,跟我完成这笔私下交易。”
费看着屏幕,那是一把带血的飞刀,是博克明一直使用的款式。“他的刀又不是仿制不了。”
“继续看下去。”潘折笑笑。
费继续翻页,潘折的手机里一共有三十多张照片,所有相片聚焦都是博克明,从背影、正面、侧面,不同的街道同一个人。费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些街拍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博克明只是路过,已经离开。
潘折看穿费的心思,他又拿出一只手机递到费的手里:“你认识他的手机吧?如果还不信那就算了,反正,能帮我做这件事的人有的是,没有必要非要找你。让我们首领知道了,我还不好交代。”
“你总该告诉我博克明现在的状况吧?”费说。
“被我控制了。”潘折轻描淡写地说。
“刀上有血,他受伤了?”费开始有点相信潘折,可是,博克明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控制?
“受伤的当然是我的手下,”潘折说:“至于控制他的方法,当时只有用一点点迷幻剂了。”
费听到博克明没事,放下心来。“你抓博克明的目的就是要我接你的私活?”
“原打算私下里找你的,既然你来了,正好替我把事办了吧。”潘折笑:“我保证我找你办的这件事不会对冯藤卓有任何损失,还会让博克明提早自由,但是今天替我做的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
“我凭什么相信替你完成任务后,你会放人?”费问。
潘折耸耸肩膀:“我和博克明没有私人恩怨,我干嘛要揪着他不放?我有这个必要和冯藤卓为敌吗?我说过了,我弟弟和你们的恩怨你们有本事自己去解决,我绝对不会出手帮他的。36区这个地方是讲同情的地方吗?这里是为利益而存在的区域。”
费考虑了一下,问:“你到底要我替你做什么事?”
“取半件东西。”潘折说。
“不是人命吧?”费还在考虑。
潘折笑起来:“不是。放心,是东西,不伤人。”
“什么时候?”费问。
“现在,我可不想请博克明吃晚饭。”潘折见费还有些犹豫笑道:“反正我们没有契约限制,你如果到了现场不想干,就结束,我不勉强。”
“你威胁我,博克明还在你手里。”费说。
“我本来是想私了,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只好找人做契约,花大价钱了。我知道找冯藤卓做契约很贵的,不是稀世珍宝他还不待见,所以要找你这个捷径。”潘折把一张地址给费:“愿意就半小时后在这个地方碰头,不愿意我另外找冯藤卓,博克明是我的筹码,事不完我不会放人。当然,时间越久,我的手下越烦躁,你懂的。”
费翻白眼无奈从潘折手里夺下地址:“半小时后见。”
“好,我去准备点东西。”潘折点头,看着费骑自行车离开。
“这样做不会出漏子吧?”项师傅说。
“我现在要保我弟弟的命,我没那么多时间考虑其他。”潘折笑笑说:“放心,等办完事我会立刻脱身的,我不过是调换了酬劳的内容,我不会欠账不付的。反正博克明在黑色本子的地界是不争的事实,首领应该不会在乎我怎么做的。”
项师傅说:“首领还是想给你们兄弟机会的,否则也不会再给你这三天的时间。”
“他也在犹豫吧,是该留还是该杀?”潘折挑眉笑。
项师傅拍拍潘折肩膀:“抓紧把事情办了,这件事解决了,潘浩云捅的篓子就算基本都补完了,你也好轻松了,不需要这样常常提着脑袋担心他。”
潘折点头称是。万一自己三天里完成不了这件事,他请项目师傅还是在墨智机面前为潘浩云多加美言,再给潘浩云机会。项师傅都答应了,潘折才匆匆离开,去准备东西,再和费碰头。
爱情是该爱伟大或者渺小?由谁决定?
人们情的绪?或者歌曲的快慢?
是不是只要时间还在运行,你就永不放弃?
你是否想着,彼此拉着手,在旅途上狂奔?
或者一把古旧的吉他,抹掉夹缝里的灰尘,在阳光里弹唱?
爱假装很美,光芒把钻石也比之无光,
爱让人陷落,没有它提不起任何胃口,
爱打着理由,给每一个虚伪寻找借口,
爱随意挥霍,反正谁也不知道关于后来。
《小丑的箴言》
合上书,思绪有五秒空缺,填不进任何东西。这本书真是奇特,每次看都会忍住陷入思绪,发一小会呆,以一个抱歉的微笑完结。孙桐觉得,她会爱上这本书,而且不能自拔。
简单整理完没有头绪的思绪,孙桐从窗台上拿起紫色的琉璃长盒,对着太阳放在自己眼前。在移动的过程中,透过不同深浅的色泽,它看到一片着色的美妙风景,以及琉璃盒子里来回晃动的液体。“这是什么?口服液吗?” 孙桐晃着盒子里的液体自言自语,那是庄颂松让他去紫鸢街700号8楼b座马韩那里取的东西。她没有碰上马韩,他去别处进货了,马韩把东西委托给一个老太婆转交给她。那个给她物件的老太婆,用没有眼珠的眼白看着自己的时候,她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老太婆瘦骨嶙峋的手指捧着紫色琉璃盒给自己的时候,表情是如此兴奋,仿佛等了很久,终于把它出送。
11、筹码(1)
爱情是该爱伟大或者渺小?由谁决定?
人们情的绪?或者歌曲的快慢?
是不是只要时间还在运行,你就永不放弃?
你是否想着,彼此拉着手,在旅途上狂奔?
或者一把古旧的吉他,抹掉夹缝里的灰尘,在阳光里弹唱?
爱假装很美,光芒把钻石也比之无光,
爱让人陷落,没有它提不起任何胃口,
爱打着理由,给每一个虚伪寻找借口,
爱随意挥霍,反正谁也不知道关于后来。
《小丑的箴言》
合上书,思绪有五秒空缺,填不进任何东西。这本书真是奇特,每次看都会忍住陷入思绪,发一小会呆,以一个抱歉的微笑完结。孙桐觉得,她会爱上这本书,而且不能自拔。
简单整理完没有头绪的思绪,孙桐从窗台上拿起紫色的琉璃长盒,对着太阳放在自己眼前。在移动的过程中,透过不同深浅的色泽,它看到一片着色的美妙风景,以及琉璃盒子里来回晃动的液体。“这是什么?口服液吗?”孙桐晃着盒子里的液体自言自语,那是庄颂松让他去紫鸢街700号8楼b座马韩那里取的东西。她没有碰上马韩,他去别处进货了,马韩把东西委托给一个老太婆转交给她。那个给她物件的老太婆,用没有眼珠的眼白看着自己的时候,她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老太婆瘦骨嶙峋的手指捧着紫色琉璃盒给自己的时候,表情是如此兴奋,仿佛等了很久,终于把它出送。
孙桐兀自看着琉璃盒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浑身懒得快散架了,手机短信像警钟,响彻整间书房,硬生生把她从虚幻里拉回现实。孙桐扫一眼短信,撇嘴,拿着盒子去了房子的地下室。
连接地下室的楼梯用了上好的木料,楼梯上铺了灰色的楼梯毯,踩在上面有种舒适的绵软感。楼梯两边每隔一米距离,安装着一盏壁灯,铜质的灯托,牡丹造型,为了不让光线太刺眼,外头还罩了一层绘了牡丹图案的纸灯罩。
孙桐快速通过这一段楼梯,除了觉得这些装饰都是浪费奢侈外,她哪一样都不欣赏。推开原木色的门,走进更为亮堂的地下室,除了脚下的感觉由软变硬,还有瓷砖硬冷的突兀感,以及周围阴冷潮湿的压抑气氛。“喏,给。”孙桐升出的手在半路停顿,因为她脚下猜到了一团湿黏的热气,很快湿润了她的全棉拖鞋。她低下头,看到自己踩进了一大滩鲜红的血里,目光向前推进,血里还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我刚想提醒你的。”庄颂松笑着说。
孙桐向后退几步,踩出一串倒退的脚印,没好气道:“我没看出你有那么好心。”她绕过那个人和那摊血,走到庄颂送跟前,把东西塞给他:“拿去吧,收了你的钱,我也只好替你打杂了。”
“琉璃婆婆说了什么吗?”庄颂松看着孙桐留下的一串血鞋印问。
“那个老太婆?什么都没有说,给我东西就完事了。”孙桐发现原来这个地下室里还有其他人。刚才在楼梯口,气窗下是视觉盲点,现在她才发现,原来那里的躺椅里盘腿坐着个年轻人,自己竟然一点点也没有察觉到。
年轻人正认真擦拭着手里的相机镜头,看到孙桐,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招呼道:“蔡进安,你好。”
孙桐随口报了自己的姓名,转身想离开。
“别走,你不想看看这个人是谁吗?”庄颂松眼睛变成一条细线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似乎有什么阴谋正要展开。
“我现在的任务是让黑色本子首领把你要的契约签掉。”孙桐冷淡地说。
“你会对他敢兴趣的。”庄颂松一脚踢开那个人,把他的脸露在孙桐眼前。
“博克明!”孙桐退后一步,皱眉道:“你怎么可能抓得到他?”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脸紧紧盯着那个擦拭镜头的蔡进安,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有趣吗?”庄颂松得意地笑:“他那么难抓,却落在我的手里。”
孙桐想自己大概需要重新审视这个叫庄颂松的人,他要比自己想想的麻烦得多。“抓他干什么?你的目标不是冯藤卓吗?”
“重要的筹码。”
“他在这次行动里起了什么作用?”孙桐手指蔡进安:“你可别告诉我,他坐在那里是等着给你拍艺术照的。”
庄颂松倒也不隐瞒:“他是我请来对付博克明的,我请他拍若线。”
孙桐蹲下,拨弄地上的博克明,她发现他身上到处是刀痕,尤其是腰部的血,已经完全发黑,她猜可能这里都是致命伤。“若线不就是未必存在的那根线吗?”孙桐嘴角泛起笑意,她是该认真审视对庄颂松的看法。
“看来这根若线存在。”庄颂松读出孙桐笑容里合作的意愿,他很高兴,这个女人不会背叛自己。
“怎么弄的?我可不觉得博克明是好对付的。”孙桐抬头问:“若线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尤其是像博克明这种体质,你能拍到他的若线,而不被他察觉,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一个机会,正好碰到了。”蔡进安解释说:“其实冯藤卓的手下我都跟过,说实在的,想拍他们的若线不被发现,出手的机会还真的是不多。昨天我扮成记者继续跟踪柏博克明,他正好和女朋友约会,那个女人好像是李氏集团的掌舵人。”
“你假装狗仔拍李若融,其实是拍到了博克明。”孙桐明白道。
蔡进安兴奋地说:“没错。所以,就算当时他们要胶片或者删除所有照片也无所谓,因为,拍若线的相机里根本没有底片,需要事后拿若线胶片插入相机里,让若线自己显现到胶片上。”
“给我看看胶片。”孙桐发现博克明的手指动了一下,他似乎能听到。
“给。”蔡进安把一张一次成像一样的照片递给孙桐。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只有一条淡的几乎看不清的线条,像黏在白纸上的一根头发。“这个就能读到他的‘若信息’?”
蔡进安伸懒腰说:“我只负责拍,庄颂松负责读线。”
孙桐起身:“是我小看你了,这根比头发还细得玩意说了什么?”
“一次中毒事件。”庄颂松仿佛能看到那个事件的现场,他细长的眼睛里聚满了阴谋诡计:“时间已经不详,好像博克明以前中过一次严重的毒,导致每天都需要放掉黑色的血液才能让自己缓解毒发带来的痛苦。后来,他用了韶湖叶和蓝湖水调配的解药才得以恢复,后来就没有再发作过。不过他可能不知道,这个毒残留了那么一点点在他身体里,所以,才会让蔡进安拍摄到他的若线。”
“你只说了一半。”孙桐看着庄颂松。
“呵呵,你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庄颂松笑:“我会读若,当然也会引若,还会加重若。我加重照片上若线的分量,把原来只是一点点的若线加重千万倍,然后用这个若线作为引子,引导博克明体内残留的那一点点若。”
孙桐明白道:“拍若线,不是为了让他原来的毒加重,而是要让照片上的若作为一个引导。”
“不错。我可以付于照片若除了原来毒以外其它物质,比如说,催眠。我不可能凭空加重博克明体内的毒,照片若线和身体若线之间只是关联,但不是互相疏通的管道。所以,只能使用引到的方法。给照片上的若线催眠,使其引导身体若线进入催眠状态,从而逐步扩大为整个人的催眠,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因为催眠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正好和若线的隐约若现,似有若无相契合。”庄颂松挑眉毛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引导博克明按照我的要求行径到黑色本子的地界,在他清醒之前让他中四肢麻痹无法发力的毒药,然后让黑色本子的人处理他就可以了。”
12、筹码(2)
“你要把黑色本子也拖下水。”孙桐算是看穿一次他。
“对啊。冯藤卓的人在黑色本子的地界出事很不错呀,给他们水火不容的关系添点油,让火烧得更旺。让黑色本子轻易置身事外,他们就更不肯跟我们签署延续契约了,所以,这锅粥越乱越好。不过我没料到他那么能打,差一点点突破毒药的制控恢复体力和技能,还好,我及时用了萃毒得银针穿过他手臂,才没让他发作。”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孙桐问。
“他是重要的筹码,不能让他死,我还要把他送回呢。”庄颂松打开琉璃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琉璃针筒。
孙桐终于明白,原来那些液体,是由这些针筒装载着。琉璃婆婆的制品竟然可以精致到连针尖都是琉璃制作,老太婆还真是个奇人。“这是什么?毒药?”
庄颂松笑笑,找到博克明的手腕经脉,拿琉璃针筒顶端提供的酒精棉花擦了擦,放掉针筒里的空气,朝博克明的手臂注射进去。那些被琉璃点染的液体,很快就被推送干净,一滴不剩。“让他不要死掉的好东西。”庄颂松诡异地笑,又取出一支,朝博克明的手臂注射进去。
“他会怎么样?”孙桐心里还留了一点点心情,她问。
“醒过来,活着去见冯藤卓。”庄颂松测算博克明的脉搏,似乎剂量不够,他犹豫是不是再补一针。
“等等,别打多了爆掉。”蔡进安也在一边观看。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庄颂松再次测算博克明的脉搏,似乎是比前面强了一些。“这小子伤太重了,不多给几针,怕是止不住伤口,过不到咱们去见冯藤卓了。”话毕,又拿了两针注射进去。
“针里是什么?”孙桐问。
“一种快速修复剂,琉璃婆婆的专属制造。有修复伤口的,增加体能的作用。”庄颂松测着脉搏说:“好,要醒了。”
话音才落,博克明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像是突然从深海里被提了出来,大口喘着气。孙桐看到,博克明的一只眼睛因为严重充血,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紧接着,他看见蔡进安丢给庄颂松一把消声手枪。孙桐惊道:“你要做什么?”
“他如果真的能打,我们怎么继续接下来的谈判。”庄颂松冷笑一声,朝着博克明右肩胛骨、手肘、手腕的地方砰砰各打了两枪,。
突如其来的枪击,让博克明睁大了眼睛,他咬紧牙齿,让情绪恢复冷漠。
“不好意思,职责所在,只是不想让你太早出手。”庄颂松在博克明左手手肘和手腕处又开了三枪,确定博克明肯定是用不了手了,才放心的丢掉枪。又从琉璃盒子里拿出两只针,注射进博克明体内。办完这些,他重重舒了口气,起身,踩着地上的废气琉璃针筒,走到写字台边,从抽屉里又取出一包东西。
孙桐察觉到庄颂松嘴角诡异地笑,她退后几步,冷漠看事态发展。
疼痛让博克明的肌肉系数崩紧,琉璃针筒里的药物只能抑制,并不能止痛。昨天的伤口和今天的伤口一起向他示威,而他却无法动弹。
庄颂松拆开手里的纸包,是一包白色的物体。“虽然我不能要你性命,但是可以要你疼痛。”他抓起一包白色粉末,丢在博克明手上的腹部。
一种刺痛的感觉从伤口顷刻蔓延全身,原来白色的粉末是让伤口加剧疼痛的追索毒,一种36区专门对付受伤的人用的毒药,作用是让疼痛加剧百倍。豆大的汗珠从博克明额头渗出,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崩得几乎断裂。
庄颂松最后往博克明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这是最后一道保证谈判顺利进行的保险,在接下来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博克明将始终保持无力状态,也不能动,也不能讲话。”
“什么时候去找冯藤卓谈判?”蔡进安问。
“现在吧。”庄颂松让蔡进安去取车。
“他也去?”孙桐怀疑地看着庄颂松。
庄颂松点头说:“是啊,我不会开车,他是我的司机。”
“我呢?”孙桐问。
“自便。”
“你不担心吗?把我放在这个房子里,和博克明在一起。”孙桐看着地上的博克明,他眼睛里是寒气,方向却不是自己,他的孤傲冷漠,在这个时候没有丝毫改变。
“既然合作就要充分信任,更何况,我从来不相信,博克明心里有过你。”庄颂松走到楼梯口:“如果你真的为他做点什么,就不会看着我那样折磨他了,其实,你心里是有快感的,你希望有人替你做点什么,不是吗?”
孙桐转身背对他,不作答。耳朵里听见楼上的关门声,孙桐觉得神经突然轻松了,庄颂松的离开,让诡异紧张的气氛跟着松弛了。孙桐看一眼地上的博克明,他的眼睛只是看着天花板的灯,却从未注视到自己这里,哪怕连一秒,他也没望过自己一眼。“连你的余光里也没有我。”孙桐淡淡地说。她知道博克明不会回答她,她退后,坐进角落的沙发里,抱着膝盖看着博克明。
地下室的空气像完全冻结了,空气里仿佛能听见冰渣子脆裂的声响。可是终究怎么数落,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无济于事的忽略。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的?其实都不重要。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太容易记住别人不经意的温暖,或许你已经忘记,可他却在那里,打动了另一个人。
费按照预定的时间,在畅顺大街的“世外别府”外面等潘折。他看着高耸的围墙,保安把守的大门,心想:靠的,据说这里房价是八万八,也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涨到十八万八。就这破地段,方圆百里都没个人影,造几幢小楼就叫别府,那敢情凿个水池,养几条金鱼,种几课树,就可以叫“湖畔别居”了咯;或者搞个小土堆,那还可以叫“俯瞰全城”咧。尊崇享受,低调奢华,我呸呸呸,还低调呢,你再高调搁这破地方谁看你呀?
“我说你与其别扭人家的房子,不如替我想想待会我们要怎么进去把契约完成。”潘折手插口袋,带着潘折往世外别府里走。
“现在就进去?我还没准备好呢。”费说。
潘折停下步子,回头笑道:“你要准备什么?”
“取什么东西?去哪里取?总得有个说法吧。”费说。
“去了你就知道了。”潘折继续往里面走。门口虽然有六个安保,却没人拦他们,这个六个人就像摆设一样站在那里,任由人员出入。
“你经常出入这里吧?”费说:“门口安保认识你,所以就不会拦你。”
“眼力劲不错,我在这里有一栋别墅。”潘折随口道。
费看着世外别府内部的环境,一座三层旋转音乐喷泉立于正中。喷泉最高处造着一只雕塑怪异的巨鸟,全身羽毛雪白,唯头顶有少许灰色。怪鸟巨目圆睁,双眼一只黑、一只显出琉璃之色,嘴有半身之长,口含一把折断的钥匙,单足立于水池之上。它半张的嘴里口吐水花,落入第二层旋转的水瓶之内。那水瓶的造型也很奇怪,像倒立的钥匙,雕刻着怪鸟的图案,兀自旋转着。水瓶里的水注满后兀自流入最下方圆形池内,那池子的岩壁打磨圆润光滑,雕着两条漂亮的纹样修边,池外围则依旧是那怪鸟各式行为的浮雕。
13、半只葵花(1)
费按照预定的时间,在畅顺大街的“世外别府”外面等潘折。他看着高耸的围墙,保安把守的大门,心想:靠的,据说这里房价是八万八,也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涨到十八万八。就这破地段,方圆百里都没个人影,造几幢小楼就叫别府,那敢情凿个水池,养几条金鱼,种几课树,就可以叫“湖畔别居”了咯;或者搞个小土堆,那还可以叫“俯瞰全城”咧。尊崇享受,低调奢华,我呸呸呸,还低调呢,你再高调搁这破地方谁看你呀?
“我说你与其别扭人家的房子,不如替我想想待会我们要怎么进去把契约完成。”潘折手插口袋,带着潘折往世外别府里走。
“现在就进去?我还没准备好呢。”费说。
潘折停下步子,回头笑道:“你要准备什么?”
“取什么东西?去哪里取?总得有个说法吧。”费说。
“去了你就知道了。”潘折继续往里面走。门口虽然有六个安保,却没人拦他们,这个六个人就像摆设一样站在那里,任由人员出入。
“你经常出入这里吧?”费说:“门口安保认识你,所以就不会拦你。”
“眼力劲不错,我在这里有一栋别墅。”潘折随口道。
费看着世外别府内部的环境,一座三层旋转音乐喷泉立于正中。喷泉最高处造着一只雕塑怪异的巨鸟,全身羽毛雪白,唯头顶有少许灰色。怪鸟巨目圆睁,双眼一只黑、一只显出琉璃之色,嘴有半身之长,口含一把折断的钥匙,单足立于水池之上。它半张的嘴里口吐水花,落入第二层旋转的水瓶之内。那水瓶的造型也很奇怪,像倒立的钥匙,雕刻着怪鸟的图案,兀自旋转着。水瓶里的水注满后兀自流入最下方圆形池内,那池子的岩壁打磨圆润光滑,雕着两条漂亮的纹样修边,池外围则依旧是那怪鸟各式行为的浮雕。
“这个,什么情况?”费看的浑身不舒服,又觉得这水池雕刻的诡异又特别,乘潘折不注意,偷偷拍了张照片。
“开发商造的。”潘折绕过水池,走在主路上。
这条主路隐于水池之后,宽度可三车并行。主路两边各种了两排丁香树,还按照距离设了漂亮的木质花架,载了各式的花,只是现在还未到春天,花架里除了枯萎的藤蔓,再无其它。主路两边延展出很多辅路,那些花园小别墅就不规则的建在那里,各家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各自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式装修,加之辅路上载了各种不同品种的树,倒也清静幽雅,别有点风味。
走了有五分钟,费问道:“你的房子在哪里呢?带我参观参观。”
潘折带他走入一条辅路,随手指前方深处一桩毛坯说:“那里。”
“哇,你骗我吧,那房子明显没装修过,怎么住人,你看,藤都爬到墙壁外面了。”费对潘折表示怀疑。
潘折在一间小洋房门口停步,笑道:“我前天刚把它卖掉,我可没说买来就一定要住,一定要装修。”
“那你买来干嘛?赚差价?你不缺这点钱吧?”费说。
“买个进出自如。”潘折按下门铃,对对讲机报了自己的姓名。
“我不信。”费笑。
“听说有很多奇怪的家伙都买在这里,所以我也买了一幢在这里,看看能不能交到奇特的朋友。”潘折不隐瞒地说:“事实是,这里不过是个普通别墅区,没什么特别。唯一有意思的地方是,这里住着这个人。”
潘折话音才落,铁门打开了,是个上了点年纪的老佣人。她一路领着潘折和费穿过小花园,进入内厅。请他们坐下,又端来上好的茶水。
“小姐马上就下来。”老佣人说完,就退走不见了。
费看着这客厅富丽堂皇的装修,还有随处可见的保镖,心想:什么人呀?还要保镖伺候。“潘折,你到底要我来干嘛?打架还是绑架?”
潘折淡定地回答:“开锁。”
费四下里看了,没发现有需要开锁的项目。他一肚子疑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心里又急又烦,就有点坐不住了。
两个人枯坐了有一刻钟,楼梯上传来有节奏的轻微脚步声,很快那个人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是个漂亮女人,身材高挑,浓妆,穿着一件短款的礼服,手上和脖子上的钻石闪得叫人睁不开眼。
费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但又叫不上名字。
女人在他们对面坐下,开口问:“哪一位是潘先生?”
潘折点笑:“潘折。”
他们彼此看来并不友好,没有礼貌上的契合,甚至连敷衍的握手都不愿意。女人脸色冰冷,眼神厌恶,口气冷硬,一直搅着手里的咖啡杯,把勺子敲得杯壁当当响。潘折却是一脸玩世不恭,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非要把事情解决的样子。费像个不明真像的围观群众,不知道自己来干嘛,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嘛。
“东西带来了吗?”女人问,显得急躁又不耐烦:“每个人都推销说自己的东西是最好,但是大部分都是一路货色,你的东西如果不好,我可以买下你今天货,但是,以后的生意你未必做得到。”
“姜小姐放心,我的东西一定会让你满意。”潘折笑着将一只装满胶囊的玻璃瓶推到姜小姐面前:“试试看。”
姜小姐?费看着那个漂亮女人的脸,突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姜凯茗嘛!最近很红的女演员,传闻说是大波,也不是很大嘛,事业线不够深啊!她怎么会跑到36区来的,还在这里有房子?
姜凯茗举起瓶子,看着里面塞满的白色胶囊:“这一瓶你想要卖多少钱?”
“半只葵花就够。”潘折回答。
“开玩笑。”姜凯茗把瓶子啪得放在茶几上:“潘先生,你的玩笑开大了。”姜凯茗情绪突然变化,立刻引起了保镖的注意,出入口立刻自动增加了六、七个人。
“女人,就像什么呢?花。”潘折笑:“美艳,是什么呢?向着衰变前行。”
姜凯茗脸色铁青地说:“送客。”保镖向潘折和费走来。
“腐烂是从哪里开始的?身体?还是心?”潘折淡然处之。
“送客。”姜凯茗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
潘折说的话像蛊惑人心的咒语:“我的药可以还给你一点点小小的理想。比如清澈,比如晶莹剔透,比如延后。”
当听见清澈的时候,姜凯茗的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她示意保镖退回原位,面色沉重地说:“潘先生,我知道您是这个区域有名号的人物,所以,我才肯见您。我很乐意花大价钱买您的药,也相信他们会起到很好的作用,可是,您的酬劳让我无法答应。或者您是否愿意,我们用金钱来做着这笔交易,反而会显得更简单明了,也更快捷。”
“半只葵花。”潘折志在必得。
“那么我只能送客了。”姜凯茗起身:“不瞒你说,葵花我有,可我也拿不到,它被一把特质的锁禁锢在一口大箱子里,除了握有钥匙的人,谁也开不了。”
潘折提嘴角笑:“没关系,我带了最好的锁匠。”
费心里骂潘折:你是锁匠,你一户口本都是锁匠。
“送客。”姜凯茗意志坚决。保镖又蠢蠢欲动。
潘折看着:“既然姜小姐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那么只有请姜小姐把药吞下去了。”
“你说什么?”姜凯茗变色道。她甚至,没有看到潘折何时起身的,她的脖子突然像被铁钳箍住,嘴因为急于呼救而大张着,紧接着,很多胶囊灌了进来,那些胶囊一入嘴,立刻就化成了水,快速流入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