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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尊问道全文阅读

作者:唐风宋雨     九尊问道txt下载     九尊问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章 雪中悍刀

    “陆斩,牵上黑驴大将军。”萧问道说着,却将问道剑擎在身后。

    “兵荒马乱的这是要去哪儿。”李十花问着。

    “送驴。”萧问道回道,双手摸着驴头,黑驴大将军打了一个响鼻,喷了他一片吐沫。

    驴须半白,可一双驴目还是挺有神,还像是一位吟唱的诗人。

    “大将军最喜欢吃得是龙星草,你们多带些。”李十花说着,心中也明了他们的想法。

    小黑龙春春倚着门框,两双淡蓝色的瞳孔,满脸不情愿。

    “走。”萧问道不容置疑的一呼,牵着黑驴大将军便往空城而去。

    三人一头驴,出现在兵荒马乱的时候,仅是一头驴都惹人目露凶光,行了三百里地,陆斩就斩杀了不下数十人。

    “你给他送驴,他就能保下尚京了么。”春春在气鼓鼓的问着。

    “他保不下。”萧问道平淡的说道。

    “明知保不下,不是让大将军送死么。”春春说着,看了一眼黑驴。

    “可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这是命。”萧问道说完,看着前方的路。

    天武的初雪,洋洋洒洒的落在大地上,逃难之人,都会侧目的看着他们三人。

    或是心中在想,那头黑驴若是杀了,就是一锅鲜美的驴汤。

    或是心中在想,赶路也不动脑子,没看到所有人都是背道而行么。

    世人都在遵循,一个道理。

    走错路的都是他人,却从不相信走错路的,还能看到对的风景。

    “魔族追上来了。”只听一声消瘦的男子,用尽力气,干干的大呼一声。

    逃难之人皆是脚步一顿,慌忙往林子中奔去,只见他们腿肚子打颤,拼命往林中奔着。

    “先生。”陆斩一呼。

    萧问道牵着黑驴大将军,看着一队百人的的魔族,正疾马狂奔,刀上的血还未淌尽。

    “杀了吧。”

    陆斩擎起狂战刀,一刀便斩杀数人,修炼无极玄衣诀的陆斩,纵横了几个来回。

    余下一人,落荒而逃。

    萧问道顺手拈起一片枯叶,穿过雪花寒霜,刺心而过。

    藏匿在树林中的难民,一下就涌了出来,满是焦灼的眼神,盯着他们三人。

    “谁是从尚京而来。”陆斩问着。

    倒是有数十人举了一下手,便有人问道:“你们要去尚京么。”

    陆斩明了萧问道的意思,便问道:“如今,尚京的局势如何。”

    “尚京的王侯权贵,早已溜出了尚京,我就是留王府的。”一位年轻男子说着,屏息看着萧问道。

    萧问道听完牵着黑驴大将军,便往前而去,徒留一众人看着他的身影儿。

    “留王逃了,人皇也逃了。”那人喃喃几声。

    “那要不要跟着他,看他们三人应当是仙山的人物。”又有一人搭腔。

    他刚说完,便有人朝着他们三人的方向,狂奔而去。

    可狂奔了半个时辰,那三人早已无了踪影儿。

    回不回尚京,成了这一众难民的头等大事,而这便是人心。

    “先生,这雪大了。”陆斩说着,看到不远处一方破庙。

    “走,歇脚。”萧问道说着,看到破庙后,栓了几匹马。

    陆斩将狂战刀擎在手心,以防不测。

    入了破庙中,只见有了两拨人,一拨人在左只有四人,烤着火啃着白薯。

    而另一拨人,只有三人,还都是三个女子。

    萧问道一众人刚入破庙,那几人都瞅了几眼,一个男子站起身来。

    “牵驴进庙,你不嫌臭么。”那人说着。

    萧问道淡笑着,说道:“我不忍它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可怜驴,驴还是驴。”那人说着,眸中盯着黑驴发光。

    “只可惜,驴是驴,可人不见得是人。”萧问道说着,拿出一把龙星草放在黑驴大将军的嘴边。

    黑驴大将军咀嚼着龙星草,猛地放了一个屁,熏得那四人只皱眉头。

    而另外的三个女子,还是不动声色,静坐在一旁。

    “世子,杀还是不杀。”那人问着一旁的少年郎。

    那人面色消瘦,长得倒是唇红齿白,不过“世子”两字,倒是让陆斩蹙眉一惊。

    “世子,哪般世子,如今也是丧家犬,拿权势欺压我们么。”陆斩说着,看着那几人。

    “哼,世子乃是萧王世子,还是魔君的义子,你说我压不压的住你。”那人说着,两眸一蹙,杀气外漏。

    萧问道淡然一笑,可也没想到会有人冒充于他,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转眸一望,看来冒充他的一众人,定是冲着身旁的三位女子去的。

    他留神看了那三个女子一眼,只见那三个女子,都身着一身白袍,年纪都在四十几岁上下,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

    “放屁,萧问道那混球生的哪有这般好看。”春春说着,盯着那人说着,趁机损了他一句。

    萧问道淡笑着,说道:“绑了。”

    陆斩出手,那几人不过片刻,便被绑在木柱上,而那三个女子还是不动声色。

    雪大了起来,破庙中又冷了几分。

    “谁让你假装萧问道的。”陆斩问着。

    “我便是萧问道。”那人呲着牙,怒瞪着陆斩。

    “哈哈,你若是真的萧问道,还会束手就擒。”陆斩说着,将狂战刀横在那人脖子上。

    “雪快停了。”萧问道淡淡的说着,烤着那几人剩下的白薯。

    一刀穿心,便死了一人,余下的三人,只见裤裆滴滴拉拉的尿了裤子。

    “说。”陆斩平淡问着,又是一刀毙命。

    余下的两人,另一人满脸大汗说道:“我们是人皇派来的,追查萧空青的下落。”

    陆斩横眉一看,萧问道将一块白薯,掰成两半,塞进那两人的嘴里。

    那两人不明所以,刚咽下白薯,便垂死在木柱上。

    “让他们做个饱死鬼。”萧问道拍了拍手上的炭灰,扫了那三个女子一眼。

    “先生,他们冒充于你,难道萧空青真的没死。”陆斩问着。

    萧问道嘴角一扬,瞥了一眼那三个女子说道:“都是假冒的,我们也别装了。”

    他说完,刚看着破庙外的雪停了,又进来四人。

    “世子殿下。”一人一呼,只见木柱上死的那几人,愣了片刻。

    “你也是萧问道。”陆斩问着那人。

    “你说我是还是不是。”那人故作邪魅,手上还擎着一柄剑。

    “绑了。”萧问道无奈之下,又烤了两块白薯。

    在陆斩的悍刀下,又是三人尿了裤子,冒充萧问道的那人,颤着白唇说道:“我们是人皇的人,为了找到寒门贼女萧空青。”

    “哦,人皇找萧空青。”萧问道沉吟了一句。

    只听那人颤声说道:“与逆天改命有关。”

    萧问道并非想问人皇的目的,可这人不打自招,倒是耐人寻味。

    一抹脂粉气,钻进他的鼻子,萧问道淡笑道:“呵,不说实话,阉了他。”

    陆斩一听,随即将那人的裤子扒到膝下,悍刀冷芒,冷冽的让人缩脖子。

    一息间,陆斩手起刀落便断了一人的命根子,那人疼晕过去。

    “你。”那人惊恐一眼,谁知破庙便在这时塌了。

    尘烟散尽,那两人的眉心多了一道血痕。而这一剑,却是在千里之外。

    “先生。”陆斩平淡的一呼。

    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没想到会是他。”

    “先生知道了出剑的人。”陆斩问着。

    “盗宗李苍耳。”萧问道说着,让陆斩一惊。

    那三个女子早已消散在雪中,拴在破庙后的几匹马,也没了踪影儿。

    “苍耳前辈是萧空青的夫君,可为何要让人冒充先生。”陆斩心中不明。

    “姑母避着李苍耳几十载,恐怕其中的隐情,只有她一人知晓。”萧问道说着,牵着黑驴大将军往前走着。

    冒充“他”,实属下策,可李苍耳不惜露出破绽,也要找寻萧空青。

    而萧空青与李苍耳当年的事,谁也说不明白,即便是萧启山也不清楚。

    看来,雪国魔族的这场征途,该为陈年旧事盖棺定论了。

    这冬雪也是一阵一阵,小黑龙春春倒是乐不可支,捧着一把雪放在手心,冷不丁的塞进陆斩的后身。

    陆斩只能无奈一笑,任那冰雪在脖子里化了,也是一声不吭。

    “无趣,为何不带上含寒或是半夏。”小黑龙说着,淡蓝色的眼眸看着百丈之外的一座矮山。

    只见一众兽族,远远的看着他们三人,萧问道都能看到他们眼中的倒影儿,还有一旁的尸身。

    “速战速决。”萧问道说着,早已擎起了问道剑。

    狂风落地,紫芒一动。

    矮山之上,有一处道观,道观中的人,横死在各处。

    紫芒大作,雷厄劈天。小黑龙春春眸中一惊,而问道剑已在收割兽族的人头。

    “一百七十九个兽人。”陆斩说着。

    “留一句话给皇甫妖生。”萧问道说着,擎着问道剑在地上写道。

    杀了一七九,颗颗都保熟。

    今天送兽葬,明日卖你头。

    落笔,送葬人萧问道。

    “狗屁的文采。”小黑龙春春说着,看着陆斩从道观内,倒是救出了不少人。

    只见数百人,皆是女子,从道观内而出。

    只是没想到,还有在破庙中,遇到的那三个女子。

    那一众被解救的女子,看着萧问道写的歪诗,一溜烟儿便下了矮山。

    忽的,一只浅棕色的鹞鹰落在萧问道的肩上,空空刚想下嘴。

    萧问道便将鹞鹰爪子上装信的竹筒,倒了出来。

    “六姐,我在青桦林。”

    寥寥几个字,萧问道一看便知,这并非是自己的鹞鹰传书,可字迹是萧启山的。

    “谁是六姐。”萧问道轻呼一声,将那纸条一扔,便下了矮山。

    夜色落幕,便看到尚京八方,烽烟滚滚,黑驴的驴眼看着城墙上的一人。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夜宴藏锋

    黑驴大将军看着城墙上的易慕白,而易慕白看着尚京西郊的方向。

    尚京西郊的青桦林,刚好下了一场初雪,几只正欲归巢的鸟雀,却被射杀在空中。

    天罗地网,容不下一个活物。

    萧启山背过身去,看着一颗青桦树浆色枝干,上面留下了一个字。

    耳!

    那是萧家小妹萧空青的笔迹,可看着那个“耳”字,萧启山总免不了心中一颤,那个字上还留着当时的一抹血色。

    那是萧空青拼劲力气,才留下的一个字,恐怕当时她的指尖,早已血肉模糊。

    “七弟。”

    萧启山听着一声呼喊,转身看着一个妇人,心中害怕这还是梦靥,一觉不醒的梦靥。

    姐弟相拥,那妇人看了萧启山好久,两行清泪才算流尽。

    “六姐。”萧启山再见到往昔的胞姐,心中掀起了一番心酸却又甘甜的滋味。

    不足与外人道的情愫,并非久别重逢的亲人,更像是死了一遍的人,又好端端的站在世人面前。

    “走,回营。”萧启山说着,拉着萧空青便往雪国的军营而去。

    王帐之中,魔君看着萧问道牵着的黑驴,捧了一把龙星草,放在大将军的嘴边。

    黑驴大将军看了魔君一眼,翻了一个白眼,打了一个响鼻,便看也不看魔君了。

    “这驴有灵性,怪不得易慕白偏爱于它。”魔君南烛说着,指尖触摸在黑驴的眉心。

    谁知那黑驴大将军,转身而去,摇着驴尾摆着驴臀,又是一个响屁。

    谁知,魔君南烛倒是不气,还大笑几声。

    此时,萧启山便带着萧空青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魔君,又看了一眼萧问道。

    “君上,道儿又闯祸了。”萧启山问着,看着那头黑驴。

    “易慕白当真好手段,调 教出这样的驴。”魔君南烛说着,看着萧空青。

    “他认你为兄,与我无干。魔族就是魔族,天武就是天武,我萧家虽受人皇迫害,可我也不会认贼为亲。”萧空青冷颜说道。

    魔君南烛淡然一笑,摇头说道:“今日,遇上两个脾气相投的人。”

    “哦,哪两个。”萧启山淡笑一问。

    “她和它。”魔君南烛指着萧空青和黑驴大将军,淡笑着盘坐在一旁。

    “它哪算人,定多是个聪明的畜生。”萧启山说着,一脸讪笑。

    “不,这黑驴的灵性,与人不遑多让。”魔君南烛说着,脸色笑意敛收。

    萧启山看着魔君南烛的脸色,便端了一杯酒,说道:“雪国大军已兵临城下,君临天下也指日可待,君上何苦这般脸色。”

    “呵,如今雪国南征已有一月半,可战火四起时,民不聊生。尚京就在眼前,启山可有良策。”魔君问着,端着一口烈酒,灌入口中。

    “君上少饮些的好,今夜有夜宴,可不能忘了。”萧启山提醒着,却自己斟了一杯。

    帐外烈马咻咻,正是最静的时候。

    “君上体恤民情,而兵不血刃的拿下尚京,我早已有了良策,只需三计。”萧启山正想往下说,一个传令兵跪拜在身前。

    “人皇帝后在帐外,说是想见一下故人。”

    帝后王卓尔,袅袅婷婷的着一身水绿的衣衫,妙目看了一眼萧启山,又将目光落在了萧空青身上。

    “你们两个都是萧家的后人,我王卓尔也算是看着你们两人长大。从此以后,不管是易慕白还是我王卓尔,欠萧家的都还完了。”王卓尔说着,转身即走。

    “卓尔姑母。”萧空青一声大呼,也没能留住王卓尔的脚步。

    “人皇逃了,却没带走她。不知是她不愿走,还是她心有所恋。”萧空青说着,脸上一阵惨白。

    “不明白的,今夜都会大白于天下。启山的良策,也可在夜宴上说。”魔君南烛说着,径直出了大帐。

    在临行前往尚京人皇宫赴宴的时候,魔君南烛端了一碗酒,泼在马鞍上。

    金戈铁马旧,可在烈马暮年,终于踏进了尚京城。

    当年萧启山是咽着一口气出的尚京城,他瘦弱的肩膀,扛着萧家和寒门的血债。

    如今,鲜衣怒马还是当年的少年郎,只可惜两鬓多了几缕斑白,他也记不清年少时尚京的模样。

    只是路过当年嘴馋时卖点心的铺子,匆匆一瞥,也换了新人模样。

    在尚京外坊,看着当年佝偻着身子牵着一头黑驴出京的萧启山,那时候他背负的血债,如今背负的骂名。

    不遭人妒是庸才,而不遭人恨是废才。

    青楼也是新楼,原先易慕白将“丹青楼”斩下一字,成为青楼。

    如今,又是一块新匾,写着丹青楼三字。

    恍惚间,萧启山觉得他还是此间少年。一刹间,却又提着屠刀而行。

    怒目而望,心生恨意的人,他都觉得心生熟悉。

    易慕白站在人皇皇宫前,他将青丝竖起,插着一根木簪,还是一副道人模样。

    啊呃啊呃啊呃啊呃

    黑驴大将军看着易慕白,又是一串驴叫,驴脸又抹上了一丝笑意。

    易慕白牵着黑驴大将军的缰绳,摸着驴头,就像是摸着一个婴儿。

    它脑袋下,还是挂着一个金铃铛,那金铃铛还是一下都不会响。

    易慕白摘下那金铃铛,却从中拿出一张纸条,淡淡的看了一眼,说道:“启山,这铃铛的猫腻,过了这些年你都没发现么。”

    萧启山淡笑道:“我出尚京城的时候,就知晓铃铛的猫腻。可你知道我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前往不正山么。”

    “不说了,陈年旧事不好下酒。”易慕白说着,将那纸条扔在脚下,踩了一脚。

    他牵着黑驴,入了人皇宫。

    萧问道心中一下好奇,正想着捡起那张纸条,萧启山说道:“别看了,当年我以为是猫哭耗子,如今是由天不由命。”

    魔君南烛不理他们两父子的言语,一步踏入人皇宫中,他伸了个懒腰。

    如同身在自家的后花园,闲庭信步的往前走着。

    小黑龙春春在萧问道身侧小声说道:“老头,将我身上的禁制解开了。”

    “当年,他将你囚在青楼地宫,只怕也是救了你一命。”萧问道说着,看着幽暗的大殿。

    浴凰殿,这是王卓尔新换的名字,言下之意,便是想让魔君看的。

    凤凰涅,浴火重生。

    殿内落座的除了天武人皇的文武大臣,还有尚京三大道院的院主和唐门门主唐逝水,除了少了人皇,余下的倒是一个不少。

    魔君南烛看着浴凰殿上的金座,一屁股坐在上面。

    一时间,殿上杀气腾腾,易慕白蹙眉说道:“怎的,魔君按捺不住性子,今夜就要坐这把皇椅。”

    “呵,硌得慌。”魔君说着,淡笑着坐在上首。

    文官提刀,也是有模有样,看着魔君南烛的做派,虽是恨得牙痒,也屏息而望。

    “开宴。”易慕白说着,斟满一杯。

    无美人起舞,也无弦乐相伴,不过是寻常的瓜果,几味菜肴。

    “不知魔君,如何才愿退兵。”易慕白沉吟问着。

    “易武尊还未饮酒,便说起了醉话么。”魔君南烛笑道,瞥了易慕白一眼。

    “不退便不退,天武还能怕了你么。”一个年轻的后生,一声大呼,目露戾气。

    “怕不怕的,让人皇来说。”萧启山淡笑道。

    “贼子。”那人一声怒骂,死盯着萧启山。

    “呵,贼子两字甚好,好下酒。”萧启山说着,气得那人脸色一白。

    “当年,未尽诛萧家满门,实乃大错。”那人说着,恨不得咬死萧启山。

    “寒门旧案被人提起,都说是成者王侯败者寇。如今,倒是应景。”萧启山说着,瞥了一眼那人。

    “启山,你当真以为萧岳王没有谋反之心么。”不知何时,王卓尔站在易慕白的一侧说道。

    “有,又如何。无,又如何。若是当年我父有谋逆的意思,那我便在今日实现他的遗志。若是没有,萧家无非背的还是一个冤字。万里江山,夏渊末坐得,为何萧家坐不得。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还要感恩戴德么。”萧启山嘴角一扬,满脸邪魅狂狷。

    魔君听着萧启山的言语,抿了一口酒,他如今不想醉了。

    “鸡犬尚有求生之意,非要争个对错,幼稚。”唐逝水淡淡的说着,摇着逝水扇,瞥了萧启山一眼。

    “空青,你可还恨二叔么。”易慕白又问着萧空青。

    “恨。”萧空青淡淡的回道。

    “有多恨。”

    “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易慕白听着萧空青口中的恨意,大叹一声。

    “恨的好,我着实该恨。”易慕白惨然说着,不知心中才想着什么。

    “当年,我要是不绑你。大哥,也不会擎剑上殿,要杀夏渊末。”易慕白说着,一脸愧色。

    “你将我拱手让于他,你还害了空青。”王卓尔秀目一瞪问着。

    “哼,李苍耳是人皇的胞弟,你也知晓了。”萧空青问着。

    “逆天改命,紫薇移宫。九月初九,七杀归帝。”王卓尔念着一句话,看着易慕白说道:“当年以命改命的道法,当真是夏渊末做的。”

    易慕白一言不发,他不敢看王卓尔的眸子。她敬仰了一辈子的人,也会成为视人如鸡犬的冷血屠夫。

    “他杀了睿儿改命,也想杀空青改命,是么。”王卓尔说着,脸上毫无血色。

    “呵,启山。”魔君南烛一呼,继续说道:“你兵不血刃拿下尚京的计谋,不如现在说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暗夜君王

    兵不血刃!

    这四个字从魔君南烛的嘴里吐出来,太过于讽刺,可若是从萧启山的嘴里说出,更加的讽刺。

    “启山,怎一个兵不血刃。”易慕白问着,就好似在与他对弈。

    萧启山淡淡的站起,说道:“其一,招揽妖国之人,允其无祸。其二,劝尚京之民,允其不杀。其三,赦道院之子,允起不堕。”

    他说完,大殿之上皆是一片沉寂,易慕白也低下了眉头。

    “妖国之人本就不与天武为盟,倒是可独善其身。不杀尚京之民,倒是可以避祸。而道院的修道之人,大都是修为低浅,也挡不住雪国的铁骑。看来,魔君是志在必得了。”夏近白说着,蹙眉看着他。

    “就算这三计,我一计也不用,尚京乃至整个天武,还是被我踩在脚下。”魔君说着,横眉一对,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

    “国破山河,谁会苟且。”贺兰白帝说着,眸中杀气烈烈。

    “呵,想给贺兰青帝报仇,你只有一夜的时间。”魔君南烛说着,迈出浴凰殿。

    而萧启山刚站起身子,就被易慕白斩了一剑,他虽全身无伤,可他的一缕青丝,落在了地上。

    “如今,情断。我与萧家之情,断。我与夏渊末之情,断。”易慕白说着,背过身去看着王卓尔。

    萧启山看着地上的头发,傲首迈出浴凰殿。

    玉撵之上,魔君南烛笑道:“启山,你出的计谋,当真兵不血刃。”

    “我虽在雪国,可毕竟身为人族,能少杀几人,便少杀几人。也算为小小肚中的孩儿,积下些阴德。”萧启山说着,眸中掠起一片沉思。

    “想家了。”魔君问着,掀起玉撵锦帘,看着华灯初上。

    “玄策楼着火了。”路上行人一声大呼,只见一团浓烟喧嚣直上。

    “没想到,我们还未动手,妖族却动手了。”魔君沉吟道,嘴角噙笑。

    呼!砰,砰,砰。

    几声利箭掠起,四周把手的魔君,便死伤了数十人。

    “看来,今夜我们是睡不着了。”魔君说着,捻起一滴水珠,朝外激射而去。

    一滴水滴,便要了一人性命。

    萧启山眸中升腾起一抹杀气,倒是十分少见,便是魔君都心中惊异。

    “停。”萧启山喊了一声。

    他蹙着满是杀气的眸子,说道:“君上,不如我们就赌一赌。”

    “赌什么。”

    “赌一赌今晚杀我们的有多少人。”

    “呲呲”又是两声利箭划过,他们两人坐的玉撵,着起了大火。

    “我们不出城了,看看到底有多少送死的人。”萧启山说着,跳下玉撵。

    “好,我就充当你的护卫。”魔君说着,一掌拍出身前的屋舍,便倒塌一片。

    不知有多少冤魂,多少英魂,埋葬其中。

    “去哪儿。”魔君问着。

    “老家。”萧启山说着,往当年的萧府而去。

    “问道和萧空青也在旧府么。”魔君南烛说着,拈花出手,又杀了几个隐匿在暗处的刺客。

    “他们两人在丹青楼,恐怕盗宗的人也不会消停了。”萧启山淡笑着,闲庭信步往雨花坊的萧家旧府而去。

    “易慕白还会让问道和萧空青踏入丹青楼。”魔君南烛问着,一脚又是死伤一片。

    “他说断,便能断么。优柔寡断了一辈子,如今想快刀斩情,哪有这般容易。”萧启山说着,扶起了一位老人。

    而那老人刚站定,天灵盖上便是一片血色,死在一旁。

    “启山心善,而我还是心狠,不可让任何人近你半步。”魔君南烛一掌拍杀,眸中戾气大盛。

    化为废土的清风道院,满目疮痍的萧家旧府。

    “兄长,坐。”萧启山说着,坐在萧家旧府的门口。

    “不进去。”魔君南烛看了一眼萧府破败的大门。

    “等。”萧启山说道。

    两人淡然的坐在萧家旧府的门前,不时有人在他们两人身前狂奔而去,可也没人看他们一眼。

    几声脚步声,乍起。

    “别动手。”萧启山说道。

    魔君南烛淡笑处之,侧耳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侧耳一听,便有三十七人。

    “启山。”一人大呼,只见一位身着麻衣的老者,看着他们两人。

    “段伯。”萧启山淡笑道。

    “嗯,没想到啊,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七少爷。”那段伯说着,眸中含泪。

    不大一会儿,他们两人身前,站定三十七人。

    这三十七人年少各异,衣衫儿也各不相同,有身着布衣扛着冰糖葫芦的老者,也有年轻貌美身着花衣的女子。

    匆匆一看,年近耄耋的卖炭翁,不过寻常的贩夫走卒。

    也有身着锦衣,带着乌纱帽的小官,不过也是寻常的小门隶卒。

    魔君南烛看了一眼那一众人,又看了一眼萧启山。

    “没想到,启山在尚京中也有暗桩。”魔君南烛说着,却从未想到他还留了一手棋。

    “他们不是暗桩,他们都是我的家人。”萧启山说着,脸色平淡。

    “南烛拜会。”魔君南烛听萧启山说着,拱手施礼。

    “七少爷承蒙魔君照料,寒门弟子感激不尽。”段伯说着,脸色诚恳。

    “二十年了,木倾紫成了花魁,杜月申成了吏部的九品礼官,白伯还是老样子,可做的冰糖葫芦,还是酸甜可口。可是,过了今晚,你们都不在是寒门的人了。”萧启山眼眸扫了一圈人,说着曾经的过往。

    “我入得寒门,便是一辈子都是寒门的人。”段伯说着,眼瞳赤红。

    “如今,寒门旧案也过去了二十年。娶妻生子有之,加官进爵有之。你们该为自己想想了,寒门没了,就是没了。”萧启山平淡的说道。

    “你在雪国做了王侯,如今又拿下天武的江山,寒门未亡,萧家也未亡。”段伯说着,指甲都抠在肉里,鼻息粗重。

    “启山何故此言,待攻下尚京,寒门何愁不兴。”魔君南烛说着,看着萧启山。

    “兄长,我累了。”萧启山说着。

    “也罢,反正问道也能独当一面,他创立的空门便是以后三族之内,最大的门宗。”魔君南烛说着,傲视整个尚京。

    “今夜,我就想杀一个人。”萧启山说着,杀气再现。

    “谁。”

    “李苍耳。”萧启山说着,看着萧家旧府。

    “此人不杀,难消其恨。”段伯说着,擎着一柄短刀。

    “你是段天涯。”魔君看着那刀问着。

    “是。”段伯回道,看着魔君也是一抹冷芒。

    “当年我与岳王的一战,你也在观战。”魔君淡笑说道。

    “哼,若是岳王活着,你胆敢迈进天武半步么。”段天涯狠厉一声。

    “呵,人皇当真是千古的昏君,居然将岳王视为威胁。不过,即使岳王活着,尚京我还是会来的。”魔君说着,魔气纵横。

    如今以“立婴”的修为,魔君南烛一人傲视三族,谁也挡不住他了。

    “李苍耳身在唐门,欲与唐伯寅联手,击退来犯的魔族。”扛着冰糖葫芦的白伯,说道。

    “蛇是蛇,鼠是鼠,就算一时在一个窝里,也得内讧。”萧启山说着,往唐门而去。

    “如今唐门的门主是唐逝水,他与小少爷交好,若是不告知一声,恐怕小少爷怪罪。”段天涯说道,心中知晓唐逝水和萧问道的关系。

    “萧家还轮不到他做主,自小你们都是看我光着屁股长大的,他永远都是你们的晚辈,不必在意。”萧启山说道,杀气更胜。

    “嗯,既然七少爷要杀李苍耳,那我们就甘愿身死,也要追随。”段天涯说着,满目决绝。

    “我们誓死追随。”

    众人一呼,嘈乱的尚京城,也一下寂静了几分。

    “启山,杀一个李苍耳而已。”魔君南烛毫不在意。

    “兄长不知,唐门有三道阵法,入唐门易,出唐门难。”萧启山说着,看着夜色下的唐门。

    魔君南烛一阵恍惚,他心底泛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萧启山在尚京所有安排并非是为了杀李苍耳,而是为了杀他。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萧启山的性格。

    而魔君南烛还在狐疑的时候,萧启山已经迈出一步,斩杀了唐门的守卫。

    紧跟在萧启山身后的三十七人,一息间,都是持刀仗剑拼杀进了唐门之中。

    魔君南烛收起了狐疑,他也知道他在走一步险棋。

    而萧启山还是那个修为不过先天境的萧启山,他刚杀进唐门,便身受一刀。

    魔君擎起宽刀,一进一出,唐门便死伤无数,屋舍倒塌了百间。

    “启阵。”

    一道声音掠起,唐门的夜穹之下,便腾起一片紫芒。

    “唐门的护门大阵,吞天风雷阵。”萧启山沉吟道。

    风雷惊魂,身在吞天风雷阵的萧启山和魔君南烛,背倚着背。

    九雷轰顶,让人丧胆。

    萧启山擎着长剑,看着风雷阵中的虚影儿,剑尖乱刺,可看不出一丝破绽。

    而跟在萧启山身后冲杀的三十七人,已然死伤了大半。

    “启山,这是杀阵,诛神灭魔的杀阵。”段天涯一呼,擎起短刀游走在风雷阵中。

    “风雷不在五行中,上延为乾,生门在地。”

    段天涯掐算着吞天风雷阵的空门,一声大呼:“启山,末阴为金,初阳为木,生门在你身后的三阴坤八位。”

    谁知,段天涯刚说完,一道惊雷劈在他身上,一口乌血喷薄而出。

    萧启山眼中泛起一抹赤血,却朝魔君南烛而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断舍离

    轰!

    魔君南烛眼睁睁的看着萧启山撞在暴雷之下,跌倒在他身上,他眼底的那抹赤血,还未散尽。

    “我若是死了,放他们一条生路。”

    “原来,你从来就没信过我。”魔君南烛沉吟一句,将他抗在肩上,说道:“我让你死,你才能死。”

    只手撕开吞天风雷阵,魔君南烛腾空而起,早已没了踪影儿。

    唐逝水看着魔君南烛的手段,不顾夏近白的脸色说道:“天武真要亡了。”

    寒门的三十七人,尚有三五人存活。

    “全部救起。”唐逝水扔下这句话,便回了屋舍中。

    夏近白看着吞天风雷阵下的尸身,他背着手眼中泛起寸芒。

    昨夜,尚京大乱,而萧启山想的三计,收效甚大。

    可尚京还是易慕白坐镇,魔君南烛也早已做好了强攻之备。

    “宣医。”魔君南烛说着,看着脸色惨白的萧启山。

    “你真的以为我是利用于你,还是以漾柔和萧家人的性命要挟于你,我看重于你,发自肺腑。只因有一个人曾对我说,得萧七郎者,得天下。”魔君南烛喃喃说着,不管萧启山是否能听得见。

    “君上,有一吴姓女子求见,说是能医治好萧王的伤势。”一位魔卫说着。

    魔君南烛便掀开帐帘,看着站在帐前的女子。

    那女子颔首,模样不过二十岁上下,正值女子最好的年华。

    “你。”魔君看着那女子,心中诧异。

    “我是问道在尚京的旧友,杵云道院的吴瑾萱,听闻萧叔父重伤,特来医治。”那女子说着,脸色淡然。

    “进。”

    魔君南烛掀开帐帘,让吴瑾萱入了军帐。

    吴瑾萱看着萧启山的面色,说道:“雷厄之疾,心脉受损。”

    她说完,拿出一粒淡白色的丹药,放入萧启山的口中,只见萧启山的脸色,红润了三分。

    吴瑾萱祭出丹炉,启鼎,淬药

    “你若是医治不好,就给萧王陪葬。”魔君南烛说着,转身出了帅帐。

    吴瑾萱充耳不闻魔君的言语,两眸如井水,一丝波澜都未泛起。

    “报。”

    魔卫一声大呼,却被魔君一瞪。

    “说。”

    “天武在尚京西门,发起了攻势。”

    “你若是死了,我让整个尚京的人陪葬。”

    魔君说完一步踏出军帐,大呼道:“一日之内,拿下尚京。”

    “是。”

    尚京西门早已酣战了两个时辰,尸身遍野,而尚京的西门近在咫尺。

    “修罗。”魔君一声大呼。

    “斩下他的头颅。”魔君南烛刀指贺兰白帝。

    名为修罗的那人,擎着窄细的长刀,杀到贺兰白帝的身前。

    又是一阵战鼓咚咚,只见王卓尔身披一件赤色的衣衫儿,站在尚京城的战鼓前,抡起鼓锤,敲的山河一震。

    昨夜,在丹青楼中的萧问道和萧空青,都是一夜未睡。

    易慕白在萧天岳的衣冠冢前,又插了三炷香,说道:“兄长,当年我有愧于你。如今,算是偿还。今生断情,下世我也不愿再见。今生恩怨今生断,愚弟不欠你的了。我要去还我今生还欠的一个人的情,我负她的,我用命还。”

    萧天岳和易慕白三代纠葛,在丹青楼中,了断了。

    一身寻常的青衫儿,而他的剑还是无名剑。

    易慕白跨上黑驴大将军,黑驴也是驴头傲天,甩着驴尾往尚京的北门而去。

    尚京的百姓,都看着易慕白骑着毛驴,站在千军万马之前。

    “南烛。”易慕白一声大呼。

    “慕白。”魔君一声应和。

    两人像是老友,能一杯浊酒喝到天亮,促膝长谈的老友。

    “启山,出的三计还算数么。”易慕白问着。

    “不算数了,他若是死了,我让尚京的人全部陪葬。”魔君擎着宽刀而立。

    “启山最恨无信之人,还是算数的好。”易慕白说着,下了黑驴的背。

    “作不作数的,得看那吴姓丫头的丹术。”

    “哈,那就来战。”

    易慕白擎着无名剑,腾空而起时,剑气纵横。

    “四海游龙。”

    魔君提起宽刀,刀芒斩天而去,摧枯拉朽。

    而城墙上的战鼓声,一声一声的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声声如雷。

    易慕白折身一斩,一剑劈在魔君的刀刃上,金铭大作。

    两人如同两道光华,剑气如弧,在苍穹之上斗战,没几人能看的清他们两人的模样。

    恰恰萧问道却是能看清两人的厮杀,魔君南烛的身上不下数十道伤痕,而易慕白左肩的伤势,已然入骨。

    两人厮杀了六百回合,凌空在苍穹之上站定。

    魔君南烛周身被血色沾染了半身,而易慕白指尖也淌着血滴,两人不过半刹,又如风雷厮杀。

    “坏了。”萧问道大呼一声。

    萧空青不明其意,看着苍穹上的两团残影,也没看出任何的异象。

    “易爷爷舍了丹婴,没后路退了。”萧问道说着,问道剑却擎在了手心。

    魔君南烛看着易慕白的丹婴,身退百丈,而易慕白擎剑再起,一剑刺在魔君的眉心。

    剑尖染血,不死不休。

    “好一个剑婴。”

    魔君南烛一呼,任眉间的血色翻过他的鼻梁,一刀掠起。

    刀芒掠起时,天上的淡云都被席卷一空,而那一刀斩在易慕白的胸口,他的青衫儿被血色染透。

    咚咚咚!

    战鼓伴着冬雷,易慕白擎剑扬首,他的瞳孔泛起血色,透着不寻常的气息。

    “裂天魔屠。”

    魔君南烛看着易慕白的瞳孔,明了易慕白以“入魔”而斗。

    “你入魔,我化妖。”

    易慕白浑身而下皆是斗魔气,若是他人不知,还以为易慕白是雪国魔族。

    瞳如血珠,身如鸦羽,易慕白的身躯高了半丈。

    而魔君南烛扬首而立时,身后幻化出白翼,那是妖国皇脉独孤一族的鹤羽。

    人修魔,魔化妖。

    尚京城中的百姓和两军厮杀的兵士,看着人魔两族的巅峰强者。

    还有就在耳畔的战鼓声。

    易慕白身形如黑龙,浑身缭绕在乌烟之中,无名剑也如墨玉一般,沾染了魔气。

    “吼。”

    他身如潜龙,血瞳泛起妖异的颜色,如疯魔般斩在魔君南烛的身上。

    魔君南烛身形如雀,纵横在易慕白的剑气之中,不经意间他又是血色染羽。

    忽的,一抹亮光,被魔君南烛握在手心。

    境神之瞳!

    萧问道看着魔君手里握着的东西,便知那是他从无色秘境中,带出的境神之瞳。

    “啊。”

    一声大呼,响彻在尚京的苍穹之上,魔君南烛将境神之瞳,放入右眼之中。

    那右眼的血,蔓延在眼眶四周,魔君南烛嘴角却噙着冷笑。

    “你的一切皆被我看透。”

    入魔的易慕白,双瞳的血色更胜,剑气如海啸,没了半点停歇。

    可萧问道还是看出了,易慕白的指尖在颤,人族入魔只待油尽灯枯。

    呜呜!

    易慕白的口中呜咽如寒风,无名剑上的魔气也在消退。

    “撑不住了么。”魔君南烛说着。

    身形化为一粒灯火,缭绕在易慕白的周身,寸芒微弱,可刀刀见血。

    不知魔君斩了多少刀,凌空站在易慕白的身前。

    只见易慕白的血瞳中,淌出一行血泪,看着城墙上敲鼓的那人。

    鼓声大动,声声却如泣血。

    王卓尔笑着看着凌空的易慕白,她看见易慕白的血泪,滴在脚尖上。

    那滴血泪穿云破空,如雪间的红梅,落在大地上。

    易慕白周身的魔气渐渐衰退,他将无名剑擎在头顶。

    “鸡啄小虫。”

    天下之人能见过这式剑招的也不剩几人。

    这是当年寒门“五禽道院”,创的剑术。那也是易慕白亲手交给王卓尔第一招的剑术,他的鼻尖还残留着王卓尔当年的处子香。

    那是一抹淡淡的蔷薇香味,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师兄,你可喜欢这样的卓尔”。

    一息间,易慕白松开了无名剑,像是一片落叶。

    “屏息如满弓,全身绷直,不可分心。”

    那时的他,还是如青葱少年,痴傻的紧。绷着冷脸,说道:“修道乃是安身立命的本事,不可分心。”

    一人绷脸训斥着,一人颔首乖巧的听着。

    有人说,一个人在将死的时候,会在脑海中再回忆一遍自己的人生。

    落在地上的易慕白,看着跳下城墙的王卓尔。心中在想,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她的一生,也不知她还恨不恨自己。

    王卓尔跳下城墙时,短匕自刎,像是一朵沉睡的血蔷薇,落在了尚京的城墙下。

    她一生都想离开的地上,终于在她死的时候,离开了半尺。

    一段悲歌,两段过往。

    黑驴大将军的驴眼中,含着满哐的泪水,它用嘴拉着王卓尔的尸身,放在易慕白的身旁。

    它,四蹄跪地。

    它,一息白头。

    黑驴大将军在它跪下的那一刻,浑身毛发化为雪白,永远的躺在了主人的身旁。

    萧问道在此时才心中明了,“大将军”永远也不会奉他为主。

    因为,在“大将军”的心底,只有易慕白是它的主人。

    是那个被它放在心中,陪伴一生的主人!

    它愿意为主人,千里跋涉,也愿意身陷异国,可它最后的愿望,便是死在主人的身旁。

    一双人,一头驴,曾经的过往,也都烟消云散。

    只听有人唱起了尚京的童谣,再也没有了一人独眠。

    摘下一朵花鼓儿,缠在耳间了。

    你围在火灶旁,等着出锅的大窝窝。

    可到了战火烧,我也忍泪佯低面,含羞不看你。

    可谁又知道,那是你最后一面。

    爱情啊,只有在离开人世间,才是有情人的好时候

    “退兵。”魔君一呼,让金戈声为他们送别!

第二百七十四章 青楼为碑

    万里无云的晴日,也被连绵烽火熏的落起了冬雨,在整个尚京城中,每个人都是时代的见证者。

    虽然,做一代英雄落幕的见证者是可悲的。

    世人将雄才大略者,分为雄中雄。如萧岳王的枭雄,如魔君南烛的奸雄,也如易慕白的英雄。

    挽歌终究响起,而送终的都是陌生人。

    易慕白和王卓尔被埋在了丹青楼中,黑驴大将军也葬在一旁。

    而在所有人沉浸在悲歌中时,夏近白却没落一滴泪,王卓尔和易慕白的爱情划伤了句号,可也在人皇一族的脸上,打了一记耳光。

    丹青楼成了世上最大的墓碑,而尚京也迎来了新的王者。

    萧启山的三计免去了尚京的死伤,也让魔族轻易拿下尚京。

    待萧启山醒转的时候,魔君南烛侍立在旁。

    “我没死,我为什么没死。”萧启山醒的时候,脸上还有血色。

    谁知刚睁开眼,脸上更无半点血色,眼中的惊恐无以复加。

    魔君南烛噙着笑,看着萧启山的脸色说道:“我让你死,你才能死。”

    萧启山大伤初愈后,后背又汗湿了一片。

    “尚京拿下了,可萧空青失踪了。”魔君南烛说着,看着苍穹下的夜色。

    “命,这是命。”萧启山说完,便又晕转过去。

    看着不起眼的一座矮山,萧问道看着李苍耳的身影儿,湮没在山林中。

    从尚京到这处矮山,足足万里之地,李苍耳也是半步不停歇。

    他没用任何盗宗的人,而是亲力亲为的扛着萧空青,一路狂奔至此。

    当年人皇夏渊末的“逆天改命术”,在坊间大都是道听途说,可在人皇称帝时,一切都在往真相靠拢。

    人皇的长子,刚出生便夭折。而麾下的大将,不管是萧岳王还是当年叱咤沙场的将王,都在人皇继位的十年间,相继惨死。

    萧问道一步踏进着矮山之中,看到山谷之中,一排木,大都是持着刀剑而立,看着四面八方。

    “鬼王。”只听一众人一呼。

    一向孱弱的李苍耳,身躯却魁梧了起来,伸手抚摸为首那人的头顶。

    鬼族,这两个字眼。

    倒是在***经中提起,搬山推背经。

    在搬山推背经中,提及的鬼族,徘徊在阴阳两界,他们是藏在世间的鬼,也是游荡在鬼界的人。

    一念起,卷风而起。

    就在李苍耳扛着萧空青往山洞而去时,他后背一阵发凉。

    转身一望,却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他谋划了三百年的事,就差最后一步。

    他不敢不小心,每一步他都提心潜行,他屏息了一阵,看着周身再无半点异样,才迈入了山洞之中。

    李苍耳也没想过,萧问道会比他快上一步,迈入那山洞内。

    山洞之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只见洞顶悬着一个巨鼎。

    巨鼎之中冒着赤色的血,满而不溢,上面还悬坐一个人影儿。

    那人影儿如拇指大小,就盘坐在血鼎之上,闭着双眼。

    山壁之上,镂刻着诡异的图腾,皆是凶神恶煞,如同传说的十八层幽冥界。

    天择图。

    一张名为天择的图卷,悬在血鼎之上。

    “前辈。”李苍耳将萧空青放在地上,看着血鼎上的那一道人影儿一呼。

    “等。”

    凭空一道声音,在这不大的山洞中响起,可萧问道看那人的嘴,张都没张。

    血鼎之下,一团血色映衬的整座山洞,如火山一般。

    十几具身形不一的骷髅,毫无章法的摆在地上,可又像是阵法。

    忽尔,那十几具骷髅都站起了身躯,仿佛如活人一般,空洞的眼眶中,还有两粒赤火。

    就在此时,躺在一旁的萧空青,站起身来。

    “没想到,你真的能凑齐天择图的十八阴灵。”萧空青换了一个声音,站在血鼎之下。

    “前辈鸿运。”李苍耳弯着腰说道。

    “放心,你体内的噬灵鬼箍,我会收回的。”附体在萧空青体内的那人,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血鼎。

    一抹血色沾染在他的指尖上,在那十七具骷髅的额头,点了一下。

    本来是一身白骨的骷髅,瞬间便化为一身红骨,慢慢的长出了血肉。

    那一层血肉就像是一层干涸的皮囊,覆盖在骷髅的身上。

    那人手持着天择图,将那天择图放在头顶,天择图的图案愈显诡异。

    只见天择图上,渗出来血珠,凝成一个个的人形。

    十八道人影儿,身形各异。

    重塑肉身的骷髅,都被吸入天择图中,一具具肉身骷髅,镂刻在天择图中。

    李苍耳大气也不敢出,看着天择图中的人形,被骷髅填满,只余下一个人形。

    “鬼族的逆灵术。”仙诛在魂坛中说着。

    “何为逆灵术。”萧问道不解。

    “逆灵之术,是鬼族三大鬼书之一。以前世之灵,附今世之身。”仙诛解释道。

    “续命之术。”萧问道讶异道。

    “不,若是续命之术,有丹术之道,也有借天之道。而逆灵之道,乃是颠倒乾坤的鬼术,只怕这人的鬼术,应当不是前世之灵,而是九世之灵。”仙诛说着,大感惊骇。

    一人一世,一世百年。

    若是按这句话来算,这人的逆灵之术,应当是九百年前的魂魄。

    待那十七具肉身骷髅都融入天择图中,那十七个骷髅都幻化为人,行尸走肉的围坐在“萧空青”的身旁。

    只见“萧空青”盘坐其中,口中小声喃喃,就如蚊蝇般的声调。

    血鼎缓缓落下,鼎中的血还在滚烫的冒着。

    “九阴之体,天助我也。”那人大呼一声。

    李苍耳眼眸中泛起一道血色,持剑而刺,一剑穿过那人的眉心。

    “我就知你有反心。”那人说着,眸中赤光一闪。

    李苍耳的眼中泛起黑气,他的右手指着萧问道藏匿的方向。

    一念起,离火朝着那人而去。

    那一缕离火就停顿在“萧空青”的眉心处,却让萧问道难以下手。

    “她是你的亲人么。”那人问着。

    萧问道屏息一口气,眸中泛起一缕紫芒。

    “能将亲人当作赌注,何必下不去手,装作慈悲相。”那人说着,一掌朝萧问道拍出。

    “逆灵之术,最忌仙灵之血。”仙诛一呼。

    萧问道心念一转,不管成与不成,指尖一道血珠,朝那人眉心激射而去。

    近在咫尺,那一抹血珠滴在“萧空青”的眉心处。

    “咎。”那人吐出一个字,萧空青便晕倒在地。

    忽的一下,萧空青便醒转过来,看着周身的环境,一下就满眼泪目。

    “徐,宁小楼。”萧空青看着十七具肉身骷髅。

    “二哥。”

    她又是一呼,便抱着其中的一人,掩首大泣。

    忽的,那十七具骷髅都化为枯骨,萧空青怀中的枯骨,一下就散落在地。

    恍惚间,只见几道人影儿,站在他们身前。就如同传说中的灵魂,还未湮没的灵魂。

    他们都是来自世上的一团细风,便又消失在山林中。

    “啊。”

    李苍耳醒转了过来,颤着身子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萧空青,一步跳下血鼎下的血池。

    “你是甘愿让他掳走的。”萧问道淡淡的问着。

    “嗯。”萧空青说着,便一步跨在血池旁。

    萧问道一把拽着她,扯回在身后。

    “我不会寻死,只是想看一看二哥的身影儿。”萧空青说着。

    只见血池下,早已没了血水,哪还有“灵魂”,一眼也望不到底。

    天择图和血鼎都化为巴掌大小,落在一旁。萧问道弯腰捡起,看着天择图上的图案和血鼎上的图腾,一并扔到了血池下。

    “啊。”

    又是一声如同鬼哭般的喊声,在血池下响起。

    便是萧问道吓得都头皮发麻,而萧空青更是脸无半点血色,一步也不动。

    砰,砰,砰!

    血池底又是一阵声响,萧问道探首往下一望,将冥龙祭出。

    一脚踩在冥龙之上,便往血池而下。

    洞内有洞,别有洞天。

    “咳咳。”两声重咳声,让萧问道迈步入了这血池下的山洞。

    只见这洞内颇为炎热,穹顶也有不同的图腾,一盏油灯漂浮在空中。

    指尖划过一缕离火,猛然一看才发现,那盏油灯是被人举着。

    只见那人身形枯瘦,满身漆黑如炭,只是一对眸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你是。”萧问道问着。

    “鬼王。”那人说着,便扑倒在萧问道身上。

    萧问道托着“鬼王”,粗摸的一算,也就五十几斤的人。

    待将这“鬼王”带到崖上,只见他的手心里还握着血鼎和天择图。

    眼看着瘦骨如骷的“鬼王”,奄奄一息的吃了十几个牛肘子,才缓过来劲儿。

    “若是无事,我们便走了。”萧问道说着,便站起身子。

    “哎。”鬼王哀叹一声。

    “有事,你不妨说。”萧问道看他脸色,便知他肚中有话,又随口继续说道:“反正,我也不好说话。”

    鬼王被他一噎,手中握着天择图和血鼎说道:“你可知这两样是什么东西。”

    “天择图和血鼎。”萧问道平淡的说道。

    “呵,是长生天择图和永生血鼎。”鬼王咬着字眼说道。

    “然后呢,你拿着两样仙宝,差点被饿死在洞里。”萧问道环手在胸说着。

    “那夏渊野却是鬼族的一代鬼王,他乃是我的徒弟。”鬼王说着,目中一片神思。

    那鬼王口中的夏渊野便是“李苍耳”,他也不知夏渊野是人皇的胞弟,天下也没几人得知。

    鬼族三大神器,除了长生天择图和永生血鼎,还有一件流落在外。

    “无常天逆珠。”鬼王说完,看着萧问道。

    “我说了,我不好说话。”萧问道说着,拉着萧空青便出了鬼族。

    鬼王眼神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儿说道:“你会回来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蛮剑红刀

    在丹青楼前,萧问道上了三炷香,磕了九个头。

    “想必父亲也不曾怪过他。”萧空青没多言,看着丹青楼的墓碑,转身看着萧问道说道:“你且告诉你父亲,我归隐山林,不必寻我。”

    没人知晓萧空青从何而来,也没人知晓她去往何处。

    想必那是一方净土,一方容得下心累之人的净土。

    人皇大殿,整个天武的将臣都做了阶下囚,只是没了镣铐的阶下囚。

    “道儿。”魔君南烛沉吟一声。

    “君上。”萧问道低首回道。

    “想必你都不信我与你父亲的感情,也罢。”魔君沉吟着,拿着雪国的帝玺,放在萧问道身前。

    “良人大伯。”萧问道一声大呼。

    魔君南烛嘴角一扬,说道:“魔族何时退兵,你说了算。可兽国的皇甫妖生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你若是想与他争个高低,大胆的去厮杀。”

    他说完,背过身去。

    “他,我来对付。”萧问道说完转身即走。

    魔君南烛看着人皇殿上的皇座,一掌拍为粉碎,大步流星的出了人皇宫。

    尚京易主,不过寥寥几日,魔君南烛便从天武人族退了兵。

    多个民间传说又在九州大地上,流传了下来。

    可没几人知道真相,而唯一目睹魔君南烛“退兵”的人,只有杵云院的吴瑾萱一人。

    “你救了启山一命,不论何时。若是你有所求,便来冰封城来寻我。”魔君南烛说着,便率领着数百万的魔君,再次回到极北之地。

    可战火还未熄灭,而兽国大军就在空城列阵以待。

    尚京之危,刚结束。

    皇甫妖生便兵分三路,朝天武三大仙山而去。

    “萧问道带了多少人。”贺兰汗青问着一旁的偏将。

    “三千人。”偏将回道,一脸诧异。

    “空城还有多少人。”贺兰汗青继续问着。

    “除了天武兵士,还有七百余人。”偏将回道。

    贺兰汗青摩擦着剑柄,横眉看着城外的魔族大军,剑指苍穹。

    “杀。”

    天武人族和兽国之战,一触即发。

    “国家养士百五十年,自当尽忠报国。”贺兰汗青一声呼,骑着烈马冲杀在前。

    一个回合,便斩下领军之人的首级。

    血色溅面,两军厮杀在一起。一步战三人,三人两伤,贺兰汗青淌着血汗,站在沙场之上。

    “啊。”贺兰汗青一声痛呼,又斩杀几人。

    他浑身血色,也不知斩杀了多少人。眼看着周身都是枪矛刀剑,他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手中的长戟再刺杀一人,便折戟在地。

    长戟一折,他抬着血目看着空城,用最后的力气,闭上双眼。

    忽的,浑身一轻,再也没了半丝的力气。

    他的耳边响起了鸣金收兵的铜锣声,还有鼻息下的一缕香风。

    看不清那人的容颜,他知道那人美极了。

    起灵山,是天武西南的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家寻常的道院,名为笔仙观。

    观中修为最高的老观主也不过先天之境,还是“半桶水”的修为。

    年近耄耋,才摸进了先天之境的门槛。他因此事,足足烧了上万的香火,拜了十年的道祖。

    眼看着修为不进,也就停了求神拜道的心思。

    而今日,他又看到修为进境的机缘,那机缘近在咫尺。

    “淬脉丹,借你道观三日。”萧问道看着老观主说道。

    老观主看着萧问道手心捏着的丹药,说道:“我这小小的笔仙观,也容不下三千之众啊。”

    “你们观内的弟子,全部搬出笔仙观。”萧问道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倒是让老观主犯了嘀咕,这一颗淬脉丹虽是贵重,可也买不下整座笔仙观。

    萧问道嘴角一扬,将幻丘仙山的道符放在桌上,瞥了一眼老观主。

    那老观主看了一眼幻丘仙山的道符,放入怀中,站起身子就走。

    “哎,那牌子不是给你的。”萧问道一声大呼。

    老观主回身浅笑着,神色颇为奸猾的说道:“三日之后,你若是不走,这东西就是我的了。”

    他一手拿着淬脉丹,一手招呼着说道:“都给老子滚出来。”

    笔仙观的弟子,一路小跑站在观外,萧问道一瞅加上老观主,也不过五人。

    “师父,去哪儿。”一个弟子问着。

    “修道成仙。”老观主哼着小调,晃晃悠悠的往起灵山下而去。

    待老观主和一众徒子徒孙,走了干净。

    “黎塘。”萧问道喊了一声。

    只见一个身形瘦小的人,站在萧问道身旁,低眉顺目的站着。

    若是别人看他的样子,以为是良善之辈,定会以后扇自己一个耳光,知道自己的眼光有多浅。

    他乃天武军中,出了名的兵痞,可手上也有活。

    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下上百人,便是与魔族之战,也是不惧。

    萧问道刚领军之时,皆是看他身形消瘦,心中口中都是不服。

    可问道剑出鞘,削平了一个山头,这一众兵痞才算消停。

    一剑威慑,又以丹药医治好了,这帮老兵的旧疾。

    而这一众人,才算对萧问道心悦诚服,不敢造次。

    “将军。”黎塘低首一呼。

    萧问道说道:“兽国在吝危镇,有多少人。”

    黎塘回道:“四万六千一百七十一人。”

    黎塘说着,看着萧问道的神色,低首不语。

    “兽国征战出动了十万之众,这四万多人不杀尽,皇甫妖生觉不知道什么是肉疼。”萧问道说着,蹙眉深思。

    黎塘只能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知道萧问道乃是“仙山仙人”,他也知道与他一同而来的三千人,也绝非等闲。

    可黎塘也不敢想过,全杀了这四万六千之众,而且还是兽族。

    “将军有计了。”黎塘小声问着。

    “嗯。”萧问道平淡的说着,便小声与黎塘窃语几句。

    黎塘听着萧问道的言语,眉梢扬起,便往笔仙观外而去。

    三千之兵,分为六路而行。

    几支冷箭,凭空出现在兽国之军的头顶,引得兽族一阵骚动。

    “麻雀虽小,也可填肚。”为首的兽军将领说着。

    一队三千人的兽族,便去追杀这群“麻雀”了,过了一个时辰,还未有一人归还。

    那人心知不妙,一番探查之下,那三千人的兽族兵士,死在一处山坳之中,只是死法怪异。

    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只是瞳孔泛着乌黑色,便是刀剑都未出鞘。

    “圈套。”那人沉吟一声,便立即知晓,这分明是中了毒。

    损兵折将不可怕,怕的是无应对之法。

    “不可贸然而动。”为首的魔君将领说着,只见苍穹之上一片雷云。

    狂雷紫电下,便有几人浑身焦黑,躺在地上。

    “北十里,有一座大城。”一人说着,眼看着雷电狂卷,又是数十人没了性命。

    “开拔武城。”那人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仰天一望。

    那人腾空而起,谁知又是几道雷电砸在那人头顶,无奈之下,寥寥退兵。

    武城,在天武也是五大城之一,名列在空城之下。

    如今战火四起,武城也早已没了人,兽族刚入武城之中,雷云便散尽。

    萧问道也深叹一声,他虽修得雷电之术,可元府内的元气,也撑不住一个时辰的消耗。

    吞下一粒“灵沅丹”,便屏息大作修养了起来。

    “将军。”黎塘轻声一呼。

    萧问道便说道:“东西不是都在你们手中了么,该如何办你们比我清楚。”

    黎塘听着萧问道的言语,贼笑着便出了笔仙观。

    自从兽族在武城之中,一夜无事,为首的那人心中虽是忐忑,可看着天上的朗朗晴日,便按着皇甫妖生的命令,开拔郡煌城。

    将三大仙山,以合围之法将萧问道及其门宗,一一诛杀。

    这是皇甫妖生的想法,他懂隐忍,可也知道立威是要杀人的。

    “将军当真是仙人,怎会算出风向。”一个在黎塘身旁呱噪。

    黎塘一脚踹在那人的屁股上,说道:“放毒。”

    一团浓黑色的毒烟,由南往北而行,那兽族大军的将领看着千丈之外的毒烟,便心知不妙。

    退,又无路可退。

    “穿林而过。”他知道这是一步险棋。

    屯兵不可入林,一炬成灰,兵家大忌。

    “岳。”兽军将领大呼一声,剑指毒烟之处。

    岳拱手领命,带着三百人便朝着毒烟之处。谁知离那毒烟三百丈,便被那毒烟毒杀。

    为首的兽族将领穿林而过,并未遭遇火攻,心中一定。

    “将军,前方还有毒烟。”一人大呼。

    谁知那人刚禀告完,箭矢穿心而过,一刹间,箭如雨下。

    身在六方地,乱箭杀人,而有的乱箭却绑着毒烟袋,这一通乱杀,兽族死伤半数之多。

    “兽族的炼体之道,着实强悍。”萧问道看着流窜到西边的兽族。

    穿云之箭,射到青云之上。

    “将军,就让他们跑了。”黎塘问着,眼中戾气更盛。

    “好,那些人我让你一人追杀。”萧问道说着,转身说道:“兽族之人也将宝贝藏在身上,搜到的都是你们的。”

    那一众人听到萧问道的话,撒开腿便搜起了尸身。

    黎塘看着早已窜逃的兽族,一头扎在尸山中,扒衣脱裤身法利索。

    “走,回空城。”萧问道说着,提起一具兽族的尸身,继续说道:“刀剑要染血,一人扛一个兽族尸体。”

    眼看着搜刮的差不多,这一众三千人,将刀剑插在兽族的尸体上,染得满剑刀红。

    就在萧问道一众人,到了空城时,只见皇甫妖生端坐在空城的楼阁中,一旁站着李幼娘。

    他知道李幼娘是祸根,可没想到她为了“报仇”,竟然是通敌之祸。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千金不换

    如今空城内外,都飘散着血腥味,皇甫妖生看着城外兽族的尸身,他诡异的又是一笑。

    而一旁的李幼娘,抬着眼眸看着萧问道,那眼神中仿佛是大仇雪恨,还有一抹悲凉,英雄末路的悲凉。

    铁马长戟,金戈汹汹,只见空城外又一队人马。

    西门百屠带领着百万妖族结阵而来,不管是刀戟上还是马背上,都悬着兽族的人头。

    如今,黎塘才明了萧问道为何不追“穷寇”,而是早已布下妖国的这步棋,将那四万六千余众的兽族,斩杀殆尽。

    “不愧是魔君南烛的教出来的人,手段狠辣。”皇甫妖生一瞥萧问道,扬首继续说道:“这一仗,你赢了。”

    “皇甫凤牙的仇,你不报了。”萧问道一呼,看着皇甫妖生狠厉的眸子。

    “你我之间的仇,不如你我来了。”皇甫妖生说着,抽剑而立。

    “嗯。”萧问道沉吟一声,问道剑早已擎剑而出。

    一念天外飞仙,剑气纵横间。只见一位身着乌袍的人,挡下一剑。

    萧问道扬眉一望,转眸一看皇甫妖生,又看着身前这人。

    “朽木心狐,赐教。”那人说着,神色一丝未动。

    当年,百里沧海和殷扶摇都曾提起的一人,名满帝丘,又归隐山林。

    “前辈。”萧问道拱手说道。

    “嗯。”朽木心狐冷颜不动,双手各持一剑。

    “骚狐狸,你来的倒是时候。”只听不远处,又是一人大呼。

    “百里听风。”朽木心狐的一呼,语气还是平淡到极致。

    “小子,你是如何能让沉禹刮目相看的。”百里听风说着,看了一眼萧问道。

    “兄与弟,罢了。”萧问道淡淡的说道。

    “你倒是会套近乎。”百里听风说着,一柄赤金色的宽刀,擎在手中。

    两人的修为境界,并非是萧问道能插手的,他便退在一旁。

    西门百屠看着萧问道,口中说道:“怂了。”

    萧问道一掌拍在他的马屁股上,那烈马一惊,撒腿狂奔。

    再看朽木心狐的神色,脸色如井水无波,提剑便是一斩,两人厮杀已起。

    “皇甫妖生许了你什么,会让你心动。”百里听风一交手,便问着。

    “为了美人一笑。”朽木心狐说着,双剑如灿花,一息百斩。

    百里听风折身一退,身形如雀,又是一刀斩在朽木心狐的后身,说道:“怎的,昨夜做了春梦,还未醒么。”

    “哈哈。”朽木心狐大笑一声,继续说道:“只怕殷扶摇再也不会入你的梦了。”

    两位立婴的高人,厮杀一式半招,便会出言讥讽几句,倒像是寻常的街坊四邻,一边怒不可遏,一边骂街。

    可萧问道还是看出两人的武道,绝非等闲之辈。

    看似两人厮杀的难解难分,可两人拼杀的招式,都斩在刀剑的同一个位置上。

    心如毛发,细思极恐。

    “恼花厌秋。”百里听风一呼,身如飘零的春花,寥寥一式,便是百斩。

    他手中的刀,刀势看似绵柔,而又刚猛如下山饿虎。

    朽木心狐身形一错,双剑横在身前,剑影儿若秋水,潋滟决绝。

    “君莫笑痴。”

    两人近战厮杀,刀剑一斩即分,一息间又是贴身交战。

    “冲冠一怒。”百里听风又是一式刀斩,任是让朽木心狐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看来真是春梦了无痕,身子虚了。”百里听风侧身一斩,直取朽木心狐的后心。

    朽木心狐双剑一挡,折身便是快剑几斩,让百里听风难以招架。

    两人额头都是一抹细汗,又是几阵厮杀,暂歇三息。

    忽的,朽木心狐瞳孔泛起一抹青色,将左手的剑插在地上。

    只见他周身形成一个剑阵,那剑阵暗合乾坤星宿的排列,周身的剑影早已看不清了。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西门百屠暗暗咋舌,可眼睛却是一下都不眨。

    “星辰剑罚。”百里听风看出朽木心狐的剑道。

    他刚说完,只见朽木心狐的剑影儿流转,看似像是一柄劲弓,剑气朝着百里听风而去。

    萧问道一旁看着朽木心狐的星辰剑罚,心中也是一紧,问道剑不觉间擎在手中。

    “七杀破山。”朽木心狐口中一呼,剑影如箭矢,席卷而来。

    百里听风手中宽刀掠起,一刀一掷,刀尖如笔,在空中写了几行字,金芒一闪。

    “君临剑道,天下剑阁。”朽木心狐看着百里听风的剑招,一眼看出那是“君临天下的第一剑阁的剑道。”

    “潮平两岸。”百里听风一呼,怒斩已出。

    刀若开天之势,一刀斩在朽木心狐的头顶,只见朽木心狐脚下入土三分,脚下之地龟裂如齑粉。

    “君临剑阁,分为妙,趣,横,生四阁,你如何进的去。”朽木心狐问着,剑式一颓。

    “哼,蛤蟆望天。”百里听风讥讽一句,一刀横斩。

    忽的,朽木心狐嘴角噙着一丝笑,持着双剑也在空中写下几行字,剑尖如狼毫,气势磅礴。

    “君临剑阁妙剑楼的万剑归一。”百里听风说着,横刀在额。

    剑影如隐龙,一息之间,呼啸而起,朝着百里听风的眉心处,便是一斩。

    百里听风将刀柄横起,只见剑影若狂刃,他身上的衣衫儿化为褴褛,他蹙眉挡着剑势,退了半丈,稳住身形。

    砰!

    横在眉间的宽刀,一下折在地上,而万剑归一的剑气,也消弭于无形。

    “朽木心狐的剑,还是好剑。”百里听风说着,嘴角噙着一丝血。

    “你的刀,才能配上我的剑。”朽木心狐说着,收剑而立。

    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却从空城而出,笑容盈盈,满面乖巧。

    “哼,老牛啃嫩草,怪不得愿意出力。”百里听风说着,看了那小女孩一眼。

    那小女孩淡笑着,朝百里听风施礼,说道:“百里伯父,朽木萧萧拜见。”

    “你女儿。”百里听风侧目一望问着。

    “哼,只有你这样的刀痴,心中无儿女之情。”朽木心狐说着,宠溺的看着朽木萧萧。

    “她的娘亲是谁。”百里听风按捺不住心中惊奇,出口问着。

    “能胜殷扶摇百倍千倍的女子。”朽木心狐说着,横眉一望皇甫妖生。

    而皇甫妖生嘴角一扬,腾空掠起,却没了踪影。

    “朽木多出怪客,但愿你这女儿不那么怪戾。”百里听风提起断刀,往东南而去。

    那朽木萧萧两眸朗朗,背过身去,说道:“我想去幻丘仙山看看,听说幻丘仙山有一个奇女子。”

    她说完,便与朽木心狐往幻丘仙山而去。

    皇甫妖生弃城而去,萧问道心中也知晓,他并未有占城的意思。

    与其说,这是一场战争。不如说,在皇甫妖生眼里只是寻常的游戏。

    兵马入城,才知道皇甫妖生唱了一出“空城计”。

    空城之中,只见贺兰汗青躺在病榻上,身上的刀痕,不下百道。

    可伤势倒是无大碍,他看着萧问道问着:“她呢,她去哪儿了。”

    “谁。”萧问道问着,右手双指按在他的脉搏上。

    “就是那个身着粉衣,个头到我的肩,淡笑时左脸有一个梨涡。青丝披肩,还有就是她双眸如星。”贺兰汗青说着,怔怔的看着萧问道。

    转念一想,萧问道便知道他说的是朽木萧萧,便说道:“她跟朽木心狐一同去了幻丘仙山。”

    他刚说完,贺兰汗青便坐起身子,便要穿鞋而出。

    “你这身子骨还能折腾么。”萧问道淡淡的说着,便知他心有所念。

    “非去不可。”贺兰汗青说着,便双脚踏地。

    “是非去不可,还是非娶不可。”萧问道促狭说着,可贺兰汗青还是倔劲决绝。

    “我知她并非凡修,也绝非看的上我。”贺兰汗青说着,眉头郁结。

    “男女之情,哪有云泥之别。若是心有所属,便千金不换其心。”萧问道说着,看着贺兰汗青。

    千金不换之心,矢志不渝。

    便是万金十万金,哪能抵得上她的一指头,或是动容一笑。

    “动心了。”萧问道又是一问。

    “嗯。”贺兰汗青颔首,眉间多了几分喜色。

    “他也是贱骨头。”不知何时独孤含寒入了屋舍。

    “哦。”萧问道心中好奇,好整以暇的看着独孤含寒。

    “他是被人家绑了,掳了回来。这倒好,绑了他的人,还掳走了他的心。”独孤含寒

    说着,妙目流转,一脸俏皮。

    “哎。”贺兰汗青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哀叹。

    “来,纸短情长。”萧问道说着,递给贺兰汗青一张纸张。

    “情书。”独孤含寒说着,掩嘴偷笑。

    贺兰汗青一下就胀红了脸,看着萧问道递到身前纸张,还是接了过去。

    执笔轻描,寥寥几笔,他朝着那纸张上未干的字迹,吹了几下气。

    “那朽木萧萧为何救你。”萧问道问着,虽然知道他是被掳了。

    “她说,要让我生不如死。”贺兰汗青吹着气,想着这一句话,又不再言语。

    “生不如死。”萧问道沉吟一声,心知他和朽木萧萧情路坎坷,还是一段孽缘。

    将写好的书信,交到萧问道的手里,便又侧躺着,酣睡了起来。

    众人不愿打扰贺兰汗青,便出了屋舍。

    “先生,兽族的人马都在幻丘山底。”独孤含寒说着,小脸一绷。

    萧问道心知皇甫妖生的伎俩,他斩杀了皇甫凤牙,而皇甫妖生便是冲着纳兰蝶衣和幻

    丘仙山。

    “烽火当需刀剑灭,杀。”萧问道说着,便往幻丘仙山而去。

    就在一众人兵马赶往幻丘仙山时,只见李幼娘在城楼上悬梁自尽,面朝空城。

    “厚葬。”萧问道说完,剑指幻丘仙山。

    千金不换的不止其情,还有心底那最宠溺的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万仙之祭

    “汗青小子的伤势,如何了。”盲道问着萧问道。

    “他中毒了。”萧问道说着,只见盲道脸色一绷,抬脚往门外而去。

    “他中的是相思毒。”独孤含寒说着,看着盲道的神色,颇为有趣。

    “没死就行。”盲道说完,坐在院落中的一处石凳上,一言不发。

    幻丘山下有几处山村,他们所在的山村名为双柳村,偏偏一颗柳树也没有。

    如今皇甫妖生剑指幻丘仙山,这山下也是一片大乱,早已没了山野的风貌,余下的山民也都是往幻丘仙山而去。

    嘭!

    李仲从外归来,提着一个麻袋,扔到众人身前。

    “这是。”萧问道问着。

    “从兽族掳的两个人。”李仲说着,大咧咧的往木椅上一座,灌了几口凉茶。

    只见那麻袋中,发着呜咽声,那两人抖动着身子,如滚油中的活鱼。

    萧问道一剑挑开系麻袋的细绳,只见那两人一下便滚了出来,贴着地面看着他们一众人。

    一看这两人,都是面貌清秀的女子,身着一蓝一白的衣衫儿,模样可人。

    “抓着两个女子,做什么。”萧问道说着,面色不虞。

    萧问道平生最恨得便是劫掳女子的人,脸色一下便绷了起来。

    “小娘们好下手。”李仲说着,舒展一下身子骨,又灌了两口茶,却没看到萧问道脸色不佳。

    独孤含寒心知萧问道心中所想,弯下身子便解开那两女子的绳索,拿出塞在她们口中的布条。

    谁知,变故再起。

    那两女子刚站起,便对独孤含寒发难,一人折她的手腕,一人掐着她的脖子。

    众人一下惊慌,萧问道刚欲出手,只见身着蓝衫儿的女子,长指按在独孤含寒的脖中,稍一用力,恐怕仙人也无力回天。

    便在此时,小黑龙春春叉着腰从外而归,妙目一盯那女子,那女子眼中惊恐万分。

    砰,砰!

    又是两声脆响,这两个女子再次晕倒在旁,萧问道也就没了怜惜之心。

    两盆水泼在这两女子脸上,可还是未醒。

    “杀了吧。”萧问道淡淡的说着。

    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说道:“你敢。”

    这两个女子一下就醒转过来,妙目看着一众人,又放在萧问道和小黑龙的身上。

    “你们是皇甫妖生的何人。”萧问道淡淡的问着。

    “何人,当然是他的人。”蓝衫儿女子说着。

    “问这些无用。”李仲说着,蹙眉看着这两女子说道:“皇甫妖生要如何对付幻丘仙山。”

    那蓝衫女子妙目一转,瞥了一眼白衫女子,正欲说话,又被李仲拍晕过去。

    “你说。”李仲蹙着眸子看着白衫儿女子。

    “他只是说,要让萧问道生不如死。”白衫女子说着,便不言语。

    “集九大仙山之力,也憾不动兽族的人么。”独孤含寒在一旁问着。

    “哼,九大仙山。他座下高人无数,还有一位陆上地仙,你们与他厮杀,无异于螳臂趟车。”白衫儿女子,说着眸中却是戾气。

    陆上地仙,便是如皇甫弃祖这般的人物,一念可破虚,也可一念封天。

    “那陆地地仙是何人。”萧问道问着。

    “九绝圣帝秦太乙。”白衫女子说完,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他是君临剑阁的人。”萧问道问着,心中一丝狐疑。

    “君临剑阁妙字阁的阁主。”白衫儿女子回着。

    “又是君临剑阁。”萧问道拧眉沉吟,继续说道:“放了她们吧。”

    “她们放了。”李仲跳着脚一呼。

    “你要是想娶了她们两个,也可行。”萧问道说着,转身出了双柳村的木庐。

    “先生,幻丘仙山如今上不去了。”独孤含寒一呼。

    只听萧问道说道:“白骨如山,可做踏石。”

    这八个字说着,所有人都看到萧问道身后,有一团无形的杀气。

    一念起,萧问道眸中促起一抹紫芒,刚踏在幻丘山上,头顶便有一股灵压,铺天而来。

    只见三位身形各异的人,环手在胸站在他的身前,杀气弥漫。

    “你家大人没说过,天黑不要出门么。”站在最前的男子,一头紫发,身着青白相见的衣衫儿,像是一条花斑青蛇,手持弯刀。

    身后又一人身过半丈,赤着上半身,浑身上下刺着奇怪的纹路,身后背着一根乌黑色的铁棒。

    而另一人,却是一个女子,长的一张狐媚儿的脸,着一袭流岚衣衫儿,手中擎着一柄半尺的赤剑。

    萧问道扫视眼前三人,心中便知这三人定是皇甫妖生器重的人。

    “鬼木三刑。”萧问道沉吟道,想起李仲曾提起的三人。

    “看来你并非是小孩子了。”手持弯刀的那人,刀起而落。

    他折身避过,萧问道看那两人并未有出手的意思,擎着问道剑便贴身厮杀。

    那弯刀如月,刀影森森,真如勾魂的手。

    一念起,紫芒腾腾。

    问道剑剑如电芒,与那人一交手,便让那人难以招架。

    弯刀如鬼魅,残影掠在萧问道的周身,便是百刃齐斩。

    萧问道一瞥那两人还未出手的意思,也不愿扮猪吃虎,剑尖掠起离火,一剑刺出。

    那人身退半丈,却不知萧问道身形如风,穿心而过。

    问道剑上血色未干,擎剑指着那两人,杀心已起。

    “他的血蟒刀,我可是垂涎已久了。”狐媚脸儿的女子,笑吟吟的说着。

    “他还未死透,就。”身后的巨汉说着。

    只见狐媚脸的女子,一把将那人的人头拧了下来,蹲着身子说道:“这下死透了么。”

    这两人对萧问道视若不见,倒是对死去的那人,颇为有兴致。

    “哼,你们拿死人财,问过我么。”萧问道淡淡的问着,问道剑上的最后一滴血,才算流尽。

    那两人置若罔闻,蹲在地上早已分了干净。

    身死的那人,便是尸身他们都不放过,除了浸在土里的血色,他们未能拿走。

    萧问道正欲擎剑再战,谁知那两人却湮没在夜色中,没了半点踪影儿,行色匆忙。

    鬼木三刑,人不似鬼,鬼不似人。

    看着脚下的一抹血色,萧问道想起了这几个字,倒是贴切。

    心念纳兰蝶衣,萧问道转身便往幻丘仙山而去,不愿节外生枝。

    岱山如剑,苍月如勾。

    只听一声凄厉的喊声,划破寂夜,只见百丈之外,又是几个人影。

    卷风掠起,只见十几个身影儿,在一片密林中晃动。

    为首的那人,萧问道倒是认得,人皇夏渊末的胞弟留王。

    他正挺着肥硕的肚皮,看着身旁躺着的晕倒在旁的女子,搓着胖手。

    “本王就没尝过仙子的滋味。”他色目流露,正欲**那两女子。

    一剑出手,他身旁的护卫早已殒命。

    留王一惊,松开的裤腰带,又提着裤子,看着四周。

    “方寸,方寸。”留王几声轻呼。

    只见一人站在留王的身后,那人短须银鬓,身后背着一柄仙剑。

    “哼,你就是留王府的高人。”萧问道现身问着。

    “你是。”那人不识得萧问道。

    只听留王喊着,说道:“你是萧萧问道。”

    那人一听萧问道的名字,将剑擎在手中,说道:“他若是死了,人皇也定会让我死。”

    “人皇。”萧问道沉吟一句,继续说道:“他的人皇之位,怕是坐不稳了。”

    名为方寸的那人,听着萧问道言语,瞥了一眼留王,说道:“你若是能让幻丘仙山收我为客卿。”

    他不言自明,就是想以“留王”的命,换一条出路。

    “你觉得我会和你商量么。”萧问道说着,早已起了杀心。

    助纣为孽,不可不杀。

    那方寸刚将剑擎起,已然一剑封喉,颓然的往后一倒。

    留王惊惧的往后一退,手朝天上扔了一张符,只见几道剑气睥睨斩下。

    这几道剑气,任是萧问道也不敢硬抗,拉起在地上的女子,折身而起。

    萧问道早已看到留王的身影,亦步亦趋的看着他爬到幻丘仙山的山门,只听一声如杀猪的声音响起:“皇兄,救命。”

    留王这一声猪嚎,震得仙山的仙鹤飞禽,都破空而起。

    如今的幻丘仙山,九大仙山齐聚在此,不过几息间,便出了不下千人。

    横眉一扫,只见人皇夏渊末也在其中,看着留王惊恐的神色,再看萧问道掌的杀人剑。

    “皇兄皇。”留王大呼,看着人皇夏渊末。

    萧问道将那两个女子放下,说道:“她们是哪个仙门的弟子。”

    “皇兄,这两个女子是我用灵材换的,她们是心甘情愿的。”留王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

    “她们是西岭娥峰的外门弟子。”纳兰蝉衣说着,将那两女子唤醒。

    “问道,你饶他一命。”人皇正欲劝说。

    萧问道一剑斩杀了留王,蹙眉说道:“你不知我是不讲理的人么。”

    人皇夏渊末脸色一绷,可还是面色未动,喜怒不形于色。

    “徒儿。”玉虚子大呼一声。

    只见玉虚子面貌未改,可气质大变,多了几分霸道的仙气。

    “老头,看来修行大涨啊。”萧问道看着玉虚子说着。

    玉虚子身如龙行,一脚将留王的尸身踢到一旁,说道:“谁若是不守幻丘仙山的规矩,一律诛杀。”

    人皇夏渊末却在一旁颔首,说道:“谨遵玉虚仙命。”

    忽的一道声音从苍穹传下,只听那人说道:“仙魔不渡,一念诛仙。”

    仙山之人,万仙殒命!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仙逆为道

    千丈之内的仙阁楼阙,皆在九绝圣帝秦太乙一念之间,化为废墟!

    凌天之上,只见一位黄须白面的道人,擎剑而立,低眸而望。

    玉虚子出剑而出,与秦太乙凌空而战,残云风起,仙魔皆动。

    “兽族攻山了。”李仲说着,身如游龙,已然短兵相接,酣战凛凛。

    “蝶衣呢。”萧问道淡淡的问着纳兰蝉衣。

    只听纳兰蝉衣说道:“在兜古殿。”

    萧问道嘴角一扬,心知蝶衣无事,心中杀念早已遏制不了。

    一念起,天外飞仙。

    几经冲杀,死在萧问道手里的人,不下千人。而皇甫妖生悬在苍穹之上,仿佛若天神,看着仙山上的厮杀。

    “兽国的底蕴当真惊人。”西门百屠说着,不知何时杀了上来。

    砰!

    玉虚子不敌秦太乙,跌落在地上,仙剑之上满是血芒。

    又是数道身影,凌空而起,大都是仙山的宗主,与秦太乙厮杀再起。

    那秦太乙御剑而杀,不惧合围之众,苍穹之上早已难解难分。

    “这人是杀神么。”

    听着一个仙山弟子的一呼,只见一人手持一柄白骨血刃,每踏上半步,便死伤无数。

    “我来。”婉月姑娘持着昼魔琴,抬首望着那人。

    杀意袅袅,云月萧萧。

    婉月姑娘拨弦厮杀,弦音弥漫,那“杀神”湮没在血雾之中。

    只见那“杀神”,后身尽是骨刃,身躯若半山之高。

    眼看着婉月姑娘不敌于他,萧问道祭出百丈冥龙,站在冥龙的头顶。

    如今的冥龙,早于以前的不同,骨翼覆盖了一层青羽,眸中狂暴戾气,遮天而起。

    自上而下,问道剑从“杀神”天灵骨,一斩而下。

    “蝼蚁便是蝼蚁,不过是大蝼蚁而已。”萧问道看着“杀神”的血骨,跌落在地上。

    皇甫妖生还是定定的坐在云端之上,低眉看着这一场厮杀。

    而仙山弟子还是不敌兽族之人,败退之下早已尸骸遍布,仙山之人皆是站在幻丘山上,早已无路可退。

    忽的,背身一下疼痛,萧问道的后身被斩下一刀,那人持着短刃,看着他。

    “嘿,让我来。”诸葛绝擎剑而立。

    那人横眉一望,卷起一团风雾,将诸葛绝席卷其中,早已看不清两人的身影儿。

    “萧问道。”只听又一人沉吟着。

    回首再看,那人身着一件白衣,光头无须,脸上三道狰狞的疤痕。

    “六戒。”那人说着。

    “鬼刑之首的六戒魂师。”李仲拄剑而立,额头上的细汗往下淌着。

    六戒魂师不理一旁的厮杀和乱斗,他的眼中只倒影了一个人的影子。

    “来战。”萧问道大呼一声,置身在另一个世界中。

    一片冰雪的世界,冰消飘在地上,落在萧问道的头顶,可俯身看着地面,却是烈焰滚滚。

    冰火两界,却在同一处空间中。

    那六戒魂师站在萧问道身前十丈前,他的眸中还倒影着萧问道身影儿,只是眼底泛起的那抹血色,再也掩盖不住。

    “他们都知我名为六戒,却不知我的真名是鬼愁。”六戒魂师说着,口气如这冰天雪地。

    “何必多说。”萧问道说着,擎剑而起。

    “我要让每个死在我手里的人,知晓我的真名实姓,来世再杀一次。”六戒魂师说着,他擎着一柄“冰刃”,刺在萧问道的眉心上。

    那冰刃的尖,在萧问道的瞳孔中慢慢放大,只听六戒魂师说道:“你避不开的,因为这是我的魂界。”

    元气一丝不动,便是手上也提不起一丝力劲儿,只是那冰刃在萧问道的眉心处,再也难进分毫。

    六戒魂师的眸子中,泛起点点惊恐,他拼劲全力,再也难进分毫。

    一息之间,六戒魂师的身影儿倒影在萧问道的眼中,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逆魂之术。

    六戒魂师以“魂力”修道,普天之下能与之匹敌的他只遇上过一个人,那就是魔君南烛。

    而萧问道的魂念之力,却碾压逆转了他的魂界。

    “其实萧问道也并非我的真名。”萧问道泛起一抹血瞳,只手捏着六戒魂师的脖子,就如同抓着一只公鸡的脖子。

    六戒双腿凌空,扑腾了几下,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身。

    待萧问道再出现在幻丘仙山时,他手里还握着六戒魂师的脖子,让仙山弟子一阵侧目。

    六戒魂师的骨骼早已被捏的粉碎,在他的手中,早已化为软蛇。

    提着六戒魂师的尸身,萧问道看着坐在云端的皇甫弃祖,嘴角一抹邪魅,看的皇甫妖生头皮一麻。

    “杀,杀光。”皇甫妖生眼中邪魅尽去,心中泛起一抹异样。

    皇甫妖生知道这是他最后机会,惹了一个与他一样睚眦必报的人,他知道自己有多可恨,也就知道萧问道有多恐怖。

    知己多恶,便知萧问道有多恶。

    他以为他是跟萧问道同一种人,只是后来才知道,他们并非一类人。

    当一个恶鬼都会胆颤,才是恶鬼的末日。

    砰!砰

    秦太乙与仙山宗主的厮杀,再次尘埃落定,各有负伤,可昆仑仙山的阳明子和华泰仙山的华成子,跌落在地上时,已然昏死过去。

    而那九绝圣帝虽显疲态,可凌空在白穹上,自得怡然。

    “仙山之人,皆是如此不堪么。”秦太乙一呼,擎剑再起。

    “君临剑阁,九绝圣帝秦太乙。”只见夷武仙山的苏弑,披头散发的擎剑而来。

    只见苏弑周身几道风刃,护在他的周身,脚不沾地的凌空而立。

    “剑阁妙殿的牧神术。”秦太乙看着苏弑的身形说着。

    “残剑泊云晚来乘,看破万里乾坤,只手碎玉冠,负手看龙池。”苏弑平淡的说着,看着秦太乙的眼神,杀气已起。

    “你是剑阁的弟子。”秦太乙问着,眸中也是杀气不减。

    “君临剑阁,藏污纳垢。”苏弑说着,横剑在眉,一往无前。

    九绝圣帝秦太乙折身一挡,他的周身七芒风起,却是登峰造极的牧神术。

    两人近身厮杀,可也没人看的出,两人的剑道。

    而仙山之危,越演越烈。

    “那是。”众人往仙山之上望着。

    “三皇山明王不死鸟。”李仲一望,才知那是三皇山的镇宗之兽。

    谁知,那明王不死鸟刚凌空在幻丘仙山上,空空便踏空而起。

    “春春。”萧问道刚一呼,只见小黑龙呼啸而去。

    空空化身十尾血狐,一丝不惧明王不死鸟,缠斗厮杀。

    而春春掌若惊涛,砸在明王不死鸟的鸟首,让那明王不死鸟阵阵悲鸣。

    炎羽断毛,飘散在空中,整个幻丘仙山都响彻凤啸龙吟,阵阵不散。

    又是一位“杀神”降临,脸瘦如骷髅,就像是一张人皮盖在脸上。

    纳兰蝉衣已然跃起,与那人贴身而战,怕是一时半刻也难解难分。

    仙山弟子死伤无数,幻丘仙山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而在萧问道的眼中,再次笼罩在一抹血色中。

    又有一人,挡在萧问道的身前,那人身形消瘦,只是头上长着两个脑袋。

    那人一手持斧,另一手持着黑盾,两个脑袋对望一眼,朝着萧问道厮杀而来。

    萧问道眸中紫芒,左手握着一团雷云,右手擎着问道剑。

    那两人斧劲儿狂暴,一击半退,待萧问道擎剑再起时,那黑盾早已挡住了他的剑尖。

    狂电而起,一掌拍在那黑盾之上,那两人折身退避半丈,身如蛤蟆贴在地上。

    一息间,黑盾遮在萧问道的头顶,宽斧劈在萧问道的后身。

    忽尔,无色离火在他的指尖,也在那人的胸口,探手一握,那人手中的宽斧和黑盾,跌落在地上。

    萧问道的右手还握着“他们”的心脏,只是那心脏早已化为一滩血肉。

    “他比我们残暴。”他们呜咽着说完最后一句话。

    血雨四起,九绝圣帝秦太乙和苏弑皆是血染赤身,可眼中的杀气,还是一丝不减。

    “退。”端坐在云端的皇甫妖生,淡淡的说着。

    九绝圣帝秦太乙蹙目看着苏弑,而苏弑看着他,还是如死人一般。

    兽族退在山脚之下,而夜幕刚刚落下。

    如今的幻丘仙山,再也没了仙山的气象,便是身在半山处的薄云,也在一片血雾之中。

    仙山各门,将仙山弟子的尸身和残骸,埋在仙宗的仙冢之地。谁也不知九大仙山死伤多少人,只是剩下的九大仙山的弟子,不过九千六百余人。

    曾经,仙山一宗的外门弟子,都不下二万余人。

    而幻丘仙山兜古殿的门,却一直紧闭着,只见兜古殿的殿内有一抹微弱的烛火。

    萧问道知晓那是蝶衣的烛火,只是不知她是否讨厌弥漫的血腥味。

    夜幕四合,从夜穹之外落下六道身影,那六人都是一袭青衫,看着仙山的尸山血海。

    “妖国六圣。”萧问道看着来的六人。

    为首的正是独孤蓝衣,她淡淡的看着萧问道,问着:“不知半夏在何处。”

    她问及半夏,莫名其妙。

    “她在雪国的神山之上。”萧问道回着,看着独孤蓝衣脸上一抹落寞。

    “嗯。”独孤蓝衣颔首,口中嗫喏着什么。

    而萧问道却听出了她碎念的那句话,没在就好。

    “蓝衣,好久不见。”全真道人说着,将手中的骰子抛在掌心中。

    “赌棍儿。”独孤蓝衣一句打趣,看着全真道人肩上的伤势

第二百七十九章 裁蝶为魂

    妖族六圣降临在幻丘仙山,让仙山弟子为止一震,皆是负手提剑,仙念片刻不离兽族的动向。

    “没想到,你们会来幻丘仙山。”玄虚子看着妖族六圣说着,也将目光放在了独孤蓝衣的身上。

    “唇亡齿寒,玄虚道人不必说我们也是懂得的。”独孤蓝衣说着,还是将目光放在受伤的全真道人身上。

    “无碍,无碍。”全真道人说着,却没来由的一阵讪笑。

    妖族六圣被请往兜古殿内,萧问道淡淡的看了一眼,木门大开时一瞥纳兰蝶衣。

    她盘坐在地,烛火黯淡,萧问道心中一动,便被玉虚子拍了一下肩,只听玉虚子说道:“仙山危难,暂且将儿女情长搁置一旁。”

    儿女情长,搁置一旁。

    玉虚子怎会不了解他的心思,直接说道:“仙山之危以后,我这老光棍儿绝不会碍你的眼。”

    他说完,背过手去,瞥了一眼夜穹上的淡月。

    这仙山之祸,本就因他而起,萧问道心中哪能不知,只是心中惦念纳兰蝶衣,便是隔着一扇门,心中也是挂念。

    可萧问道也不是知错就改的人,他本想连夜刺杀皇甫妖生,却被西门百屠拦了下来。

    “不必去了,妖国折了五千人,也难近皇甫妖生的身。”西门百屠说着,颓废的盘坐在地上,萧问道才知他,元府受损。

    一夜无事,到了大半夜幻丘仙山的血腥味,才淡了下来。

    纳兰蝶衣在晨曦破白时,偷偷溜了出来,两人相拥片刻,萧问道看她衣衫儿单薄,将他身上披的白袍,披在了纳兰蝶衣的身上。

    如今,萧问道才明了纳兰蝶衣为何会在兜古殿中,半步不出。

    九大仙山将九大镇宗至宝,皆是让蝶衣一人驱使。匆匆几日,炼化九大仙山的镇宗之宝,哪能一蹴而就。

    除了当年的昆仑仙山和大罗仙山的镇宗之宝,余下的七件镇宗灵宝,一一炼化,也需好些时日。

    听闻蝶衣所言,萧问道心中倒是大定,九大仙山的至宝定非等闲之物。

    待东方破白,纳兰蝶衣又回到兜古殿中,只待兽族再袭。

    可山麓下的兽族,安静的可怕,眼看着旭日初升,可还没看到一丝敌影儿。

    “禀宗主。”一位仙山弟子,跪拜在玉虚子身前。

    “说。”玉虚子干脆一应。

    只听那人说道:“兽族去往了沧州的南邺城,一路烧杀。”

    “分兵而动,看来皇甫妖生早已有了算计。”西门百屠说道。

    他身在军中,那能不知皇甫妖生的算计。兽族兵发沧州南邺,不过是分化仙山的人,一一击破。

    不管是声东击西,还是虚张声势。

    皇甫妖生算准了九大仙山,绝不会坐视不管。

    “我去。”西门百屠抱拳而言。

    “不,怕是皇甫妖生并非故作声势。”玉虚子说着,蹙眉深思。

    “我还没杀够。”苏弑说着,仗剑已起。

    “问道,你也一同前去。”玉虚子说道。

    萧问道心中一凛,以他的风雷之术,若是仙山或纳兰蝶衣有难,他定能及时返回。

    “好。”

    苏弑和萧问道带着一众仙山的年轻弟子,凌空而去,前往沧州南邺城。

    临走时,萧问道一瞥兜古殿,御剑而起。

    两人虽是隔着一扇木门,可两目也已相对,灼灼若烈火。

    在苍穹淡云之上,只见残垣断壁,遍地尸骨。萧问道看着言下的情景,眼眸中掠起一抹紫芒。

    他身形如电,一剑便斩杀了三人。

    横剑纵横,死在萧问道剑下的兽族,不下百人。待问道剑上再添几个鲜活的人命,只见他身前半丈之外站着一人。

    那女子明眸中泛起一抹血色,像是两柄交叉的短刃,身着淡紫色的衣衫,白皙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红黑相见的小蛇,那小蛇的蛇信泛着青色。

    一息间,在荒芜的草丛中,还是干瘪的尸身中,都游走着毒蛇。而在萧问道的头顶,干枯的柳树上,盘旋着一条黑蟒。

    时令仲冬,深眠的冷蛇却在此时,倾巢出动。

    “它们都饥渴难耐,你的血肉也让我垂涎。”那女子说着,一条青蛇朝着萧问道猛扑而来。

    看着那小蛇的尖牙蛇信,萧问道只是抬手迸发出一道离火,便让那小蛇化为灰烬。

    “哼,这般手段也敢造次。”萧问道说着,身形一动。

    只见他周身的群蛇,皆是离地三尺,暴毙而亡。

    “烟笼可需我来。”不远处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淡淡的说着。

    “他是我的猎物。”蛇女烟笼说着,瞳孔一缩,像极了蛇目。

    “猎物,新鲜的字眼。”萧问道嘴角一扬,擎剑而出。

    那蛇女烟笼身形一动,化为一团黑烟,消散在原地,却站在萧问道的身后。

    “斗转术。”萧问道说着,身形在一息间,斗转八方。

    那蛇女烟笼出掌一拍,一个巨大的血手印,笼罩在萧问道的头顶,只见萧问道也凭空消散在原地。

    谁知萧问道刚刚站定,蛇女烟笼的风袖中,钻出一条小蛇。

    刹那间,萧问道掌心簇起一团离火,将那小蛇握在手心中,那小蛇动弹了几下,便垂下了蛇头。

    而蛇女烟笼双袖又是一扬,长袖如鞭,拍在萧问道的身上,一团蓝色的毒烟,从她的双袖中激射而出。

    萧问道屏息一剑,将蛇女烟笼的长袖,斩下半截。

    “真以为屏息便能挡住我的毒么。”蛇女烟笼说着,看着萧问道的脸色继续说道:“烟笼之毒,沾身即死。”

    一念起,离火顺着经脉便运行起大周天。

    “烟笼毒。”萧问道说着,身子却无一丝中毒的迹象。

    “你。”蛇女烟笼看着萧问道的神色,心中一沉。

    “你的道行太浅。”萧问道说着,一念起天外飞仙。

    一百零八道离火剑气,将那蛇女烟笼湮没其中,谁知她褪下身上的衣衫儿,遁空而去。

    只见蛇女烟笼的衣衫中,爬出数百条小蛇,那小蛇长的都是一个样子,蛇身半尺,都是红黑相见。

    一剑千斩,那数百条毒蛇便殒命在萧问道的剑下,而萧问道心中想着那蛇女烟笼,怕是有为蛇续命的手段。

    一息离火,焚蛇为灰。

    “这千刀万剐的贼子,该死。”蛇女烟笼在千丈之外,看着萧问道的手段,舌尖咬的出血。

    又是几经冲杀,死在萧问道剑下的兽敌,再添百人。

    “呃。”只听一声痛呼。

    只见百丈之外的西门百屠身受重伤,对手正是身着白衣的那人,手持一杆血矛,拍在西门百屠的后身。

    一念间,风雷再起。

    那人看着汹汹而来的萧问道,折身擎着血矛,挺身而立。

    “你比他有趣。”白衣人说着,眸子中尽是战意。

    “夜歌,你且小心他,他是真小人。”蛇女烟笼在不远处一呼。

    名为夜歌的白衣人,血矛冲天而起,后身尽是血色的杀气。

    “不可恋战,只怕皇甫妖生定有算计。”西门百屠说着,刀剑拄地。

    “嗯。”萧问道沉吟一声。

    只见夜歌血矛长出,直抵萧问道的眉心,萧问道双拳齐发,以无极玄衣诀格挡着血矛之尖。

    夜歌看着萧问道的身形,心中一惊,却是蓄力而出。

    拳矛一击,那夜歌身退半丈,萧问道却一丝未动,而他又擎剑再起。

    紫电惊魂,问道剑如狂蛇再起,没留一丝的余地,朝夜歌而去。

    “舍。”蛇女烟笼大呼一声。

    夜歌将血矛挑起,满目战意,不死不休。

    呼!

    问道剑的剑尖刚抵在血矛之上,夜歌便倒退十丈,嘴角含着血色,单膝跪在地上。

    “该死。”蛇女烟笼大呼一声,却朝西门百屠而去。

    西门百屠后颈一凉,哪能不知蛇女烟笼的心思,刀剑齐出,震得蛇女烟笼倒退半丈,再也没了出手的机会。

    “哼。”萧问道重哼一声,已然起了杀心。

    那夜歌看着萧问道的眸子,又看了一眼蛇女烟笼,将手中血矛朝天一扔。

    只见那血矛中,遁出一道身影儿,身如拇指大小,浑身透明。

    “器灵。”萧问道一呼。

    问道剑的剑灵,也在一息间迸发而出,与那血矛的器灵相斗,那血矛的器灵湮灭在问道剑灵的剑意下。

    “退。”苏弑一呼。

    一众仙山弟子,又殒命过半,御天而行前往幻丘仙山。

    “长天废了。”夜歌说着,脸色一暗。

    “当真没想到,天武人族有这般人物。”蛇女烟笼看着远去的萧问道,还有不可一世的剑魔苏弑。

    兽族之乱,让天武再次蒙上了一层阴霾,那是印在心底的恐惧。

    萧问道曾经在一本名为“乱雄传”的书里,看过一句话。

    一个国度,最悲哀的就是拥有英雄。

    而最庆幸的,是没有英雄。

    因为,那个国度遍布强者!

    当萧问道还在想着“乱雄传”的野史时,他眸中尽是狂乱,他的世界崩塌了。

    只见仙山之上,血流成河,凌空站着的纳兰蝶衣,周身飞舞着烬蝶,然后却被苍穹之上的一柄剑,斩在她的头顶。

    晨曦时,他披在她身上的白袍,浸染为一身血衣。

    仙山所有人,看到萧问道浑身散发着乌黑的杀气,他定定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纳兰蝶衣,眼神冰冷如死神。

    “坏了。”玉虚子一呼,大喊一声说道:“问道,入魔了。”

    而纳兰蝶衣的那一身血衣,萧问道再也没脱下过

第二百八十章 君心浮屠

    山无棱,不解新人情!

    天地合,哪知生死苦!

    独孤蓝衣看着“入魔”的萧问道,念着几句旧词,擎剑而起。

    “谁敢动他。”玉虚子出剑而立,挡着入魔的萧问道。

    “此时不除,只怕他要堕入魔劫,万劫难复。”独孤蓝衣说着,眉头郁结,在她心底怕是也难下决断。

    “掌门师兄。”玄虚子一呼,眼看着萧问道魔念深重,心中也怕后患无穷。

    “他是我的徒儿,杀他便杀我。”玄虚子半步不让,眸中决绝。

    九大仙山和天武人族,刚经历一番浩劫,却没想到又是一番内讧,始料未及。

    “蝶衣刚死,你们就要斩杀他的夫君么。”纳兰蝉衣晴眸一抹狠厉,早已不是心境温婉的纳兰蝉衣了。

    谁知,纳兰蝉衣提及“蝶衣”的名字,萧问道双眼赤红浑身杀念,朝着身前的玉虚子便是一剑。

    呼!

    萧问道赤着血眸,擎天而起,正是皇甫弃祖遁走的方向。

    “坏了。”独孤蓝衣说着,却是一声叹息。

    “蝶衣。”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只见半夏从天而降。

    “半夏你怎会来幻丘仙山。”纳兰蝉衣出声问着。

    谁知独孤蓝衣喃喃一句,沉吟说道:“半夏。”

    半夏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独孤蓝衣,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纳兰蝶衣,眸中泛泪,趴在地上说道:“我还是来晚了。”

    “天上的那把剑,到底是何物。”纳兰蝉衣问着。

    “那是插在重楼山的魔尊剑,名为逆天。”半夏说着,面色惨白。

    “逆天剑,一念屠仙魔。”独孤蓝衣沉吟着,眉头全是愁。

    “问道呢。”半夏问着。

    只听纳兰蝉衣说道:“他入魔,去追杀皇甫妖生了。”

    半夏细眉轻蹙,说道:“无碍,无碍,我把藏在重楼山的玉菩提偷了出来,应当能消除他的魔念,你们快去帮他。”

    她说完,面对着纳兰蝶衣的尸身,盘坐在地上,说道:“问道若是不回,谁也不可动蝶衣半下。”

    半夏从怀中拿出一颗白色的珠子,放进了纳兰蝶衣的口里,只听独孤蓝衣说道:“这是定魂珠么。”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半夏闭眼呛声说着,一步不离纳兰蝶衣。

    “走,不杀皇甫妖生,我杀念难平。”西门百屠说着,凌空而起。

    身为空门的李仲和萧问道相识的一众人,皆是往极北而去。

    “帝君,那萧问道追上来了。”夜歌说着。

    皇甫妖生微微促着眼睛,说道:“哈,杀了他的心上人,才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那女子只是中上之姿,也能引得萧问道如此疯魔。”夜歌淡淡的说着。

    只见苍穹上的那道赤云,愈来愈近,杀气呛人。

    “美人,美人,放在心上的才是美人。那殷扶摇算是绝色,你看那萧问道可多看一眼么。”皇甫妖生说着。

    杀气呛的他,掩鼻重咳。

    “速战速决。”皇甫妖生刚说着,身前的近卫便被问道剑绞杀。

    “帝君,他可不像是归元境的修为。”夜歌说着,擎剑已起。

    “疯魔,疯魔,他入魔了。”皇甫妖生说着,瞳孔一缩。

    浑身血色的萧问道,双眸一片赤红,问道剑也化为血色,仿佛能滴出来血。

    “走。”皇甫妖生在这一刻,心里才慌乱了起来。

    眼看着萧问道如杀神一般,嗜血如传说的血魔,他身在一片血海中,看不到他的身影儿。

    皇甫妖生的麾下,以五刑者最是强横,可身为五刑之首的夜歌,也挡不住萧问道的一剑,只是轻轻的一剑。

    夜歌的血矛,断在萧问道的手中,便随意拿了一柄长剑,与萧问道厮杀。

    可只是一剑,他便败下阵来,气血翻涌的让人眩晕,只能偷袭。

    “哼,五刑之首。”不远处一声轻蔑,看着夜歌。

    夜歌淡淡的一望,说道:“原来是明王上的方恨少。”

    那方恨少看着夜歌,杀气满目说道:“待我杀了他,再来杀你。”

    夜歌嘴角一扬,淡淡的看着方恨少,冲进那团血雾中,只见萧问道捏着方恨少的脖子,便将方恨少,扔了出来。

    只是一个照面,方恨少元府大损,胸口淤血喷薄而出,他刚擦干净嘴角的血痕。

    他的心口,便插着一柄寻常的长剑。

    “哼,废物。”夜歌将长剑抽出,又一剑斩下方恨少的头颅。

    “烟笼,快走。”夜歌说着,朝着蛇女烟笼一呼。

    只见不远处,西门百屠那一众人亦然杀来,夜歌拉着蛇女烟笼的手,便往极北而去。

    谁知,他们两人刚遁到万里之外,只见一个人啃着馒头,擎着宽刀看着他们两人。

    “他,是我最大方的朋友。”只见蚤休说着,咽着嘴里的馒头。

    夜歌蹙眉一望,说道:“烟笼,你先走。”

    蛇女烟笼两眸一蹙,说道:“都说五刑者,无情无义,冷血至极。”

    她说着,猩红的嘴唇轻轻扬着,半步不退。

    “铁帽子,两个人我打不过。”蚤休一呼,让夜歌一乐。

    可他嘴角的笑意刚扬起,再也放不下去了。

    蚤休一刀而起,而刀落时夜歌横死在地上。

    蛇女烟笼心中一惊,退了半步,她的胸口冰凉的就像是家乡的雪,没来及看到站在身后的人。

    也没来得及,擦干净衣衫上的血痕。

    她平生最讨厌衣衫不净,而最后却躺在一片沼泽之中。

    铁帽子拿着一块馒头,放进嘴里说道:“不拿他们两人的人头,去找萧问道换钱么。”

    蚤休瞥了一眼铁帽子,说道:“马后炮。”

    而西门百屠那一众人,看到萧问道的时候,只见他周身皆是血雾,地上的残骸早已数不清了。

    “坏了,他盯上我们了。”李仲说着,只见萧问道赤红的血眸,看着他。

    “将他往幻丘仙山引。”纳兰蝉衣说着。

    只见萧问道擎剑朝着李仲厮杀而来,那李仲怪叫一声,便往远处遁去。

    呲,呲。

    问道剑擎起一道剑气,任是李仲身形如风,后身还是被萧问道斩下两剑。

    那李仲疼的额头冒着冷汗,可身形又快了三分,可萧问道浑身赤光,就在他的身后。

    “坏了。”李仲心底一惊,便知身后不下数百道剑气。

    折身一躲,萧问道斩出的剑气,还是让李仲多了几道血痕,而他也只能提着一口元气狂奔。

    “不可。”纳兰蝉衣惊呼一声,看着问道剑悬在李仲的头顶。

    本以为李仲会命丧在问道剑下,谁知他虚影三动,堪堪躲过一劫。

    可李仲脸上的虚汗还未落下,萧问道又擎剑再起,李仲心底发毛,却在这时元气泄了。

    “吾命休矣。”李仲一声大呼。

    只见纳兰蝉衣站在萧问道的身后,轻声一呼:“夫君。”

    萧问道一下顿住身形,血眸中泛着血泪在他的脸上落下,久久而立。

    纳兰蝉衣模仿着蝶衣的声音,心底抹了一把虚汗。谁知萧问道转过身去,哪有纳兰蝶衣的身影儿。

    “啊。”萧问道悲鸣一声,让人头皮发麻。

    “坏了,魔念更深了。”李仲说着,早已往远处遁去。

    而萧问道却将杀念,定在了纳兰蝉衣的身上,而纳兰蝉衣淡淡的笑着,呆立在原地看着他。

    “快退。”西门百屠说着,看着纳兰蝉衣。

    而纳兰蝉衣眼角滴落一颗泪珠,顺着脸颊,凝在如玉的下巴上。

    “我曾听说入魔的人,需大悲才能大悟,需历经生死,才能脱离魔念。”纳兰蝉衣看着萧问道的剑,愈来愈近,轻声说道:“我愿做那个让你大悟的人。”

    就在问道剑刺向纳兰蝉衣的胸口时,萧问道的剑尖上落下一只蝴蝶,一只白色的蝴蝶。

    剑尖抵在纳兰蝉衣的心口,再进一寸,纳兰蝉衣便要殒命在问道剑下。

    “问道。”只听在幻丘仙山的方向,传来一道声音。

    萧问道血眸的魔念不减,而身上的杀气,倒是淡了几分。

    西门百屠一把扯过纳兰蝉衣,便往幻丘仙山而去,只见幻丘仙山上站了三个女子。

    其中一位女子,怀中抱着一个襁褓,襁褓中还有一个婴孩儿。

    就在萧问道落在幻丘仙山的时候,怀中抱着婴孩的女子,一把将萧问道拥入怀中,两行清泪落在萧问道的右肩上。

    “道儿。”那妇人轻呼一声。

    襁褓中的婴孩,一声大哭,响彻在幻丘仙山上。

    一刹那,萧问道的血眸一下褪去,身上的杀气也消散于无形,魔念不在。

    “娘亲。”萧问道一呼,看着于漾柔怀中的婴儿。

    “他就是你的弟弟。”于漾柔说着,脸上浅笑。

    当萧问道再次看着纳兰蝶衣时,眼中失色,可并未有入魔的迹象。

    “逆天,便能改命。”独孤蓝衣淡淡的说着。

    众人一下便看着独孤蓝衣,而萧问道眼中泛起异彩,心中大动。

    “你看她身上的那只蝴蝶。”独孤蓝衣指着蝶衣身上的烬蝶。

    萧问道看着烬蝶却一言不发,等着独孤蓝衣接下来的话。

    “逆天剑落下时,她身上的蝴蝶,吞下了她三魂六魄中的命魂,命魂不散便有救。”独孤蓝衣说着,继续说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让纳兰蝶衣的肉身不腐,才能救的回她。”

    “能保肉身不腐的,倒是有法子。”纳兰蝉衣说道。

    “何法。”

第二百八十一章 剑锋落拓

    “菩提如玉定血魂,古墓寒冰楚门胆。”纳兰蝉衣说着,看着萧问道。

    “如今玉菩提倒是有了,可古墓剑宗的寒冰玉棺和楚门的雪魄胆,可是不易。”李仲说着,心中也在纠结。

    “有何不易。”萧问道冷芒一闪。

    “寒冰玉棺躺着的是古墓剑宗的开派祖师龙女,而楚门的雪魄胆可是在当今楚门开派祖师唐即墨的口里。”李仲说道。

    只听纳兰蝉衣问着:“这唐即墨可与唐门有瓜葛。”

    “便是唐门,我也要拿。”萧问道说完,转身即走。

    可萧问道刚走了半丈,半回头的说道:“从此以后,萧问道与幻丘仙山再无瓜葛。”

    他眸中泛起紫芒,早已消失在苍穹之上。

    玉虚子看着萧问道的身影儿,怔怔的看了几眼,说道:“从此以后,萧问道与幻丘仙山再无半点瓜葛。”

    他说完,看着幻丘仙山余下的弟子,又是一呼说道:“可他还是兜古殿的大师兄。”

    这一场,九大仙山的浩劫,总算落下帷幕。

    待仙山各宗的宗主弟子,都往各自的山宗而去,余下的独孤蓝衣半蹲在半夏身前,说道:“天寒了,披一件衣裳,”

    独孤蓝衣说着将她的淡青色的披风,披在半夏的身上,便和妖国六圣往天京而去。

    “她就是那孩子。”六圣的开天象祖问着。

    只见独孤蓝衣摇了一下头,便头也不回的往妖国而去。

    南终山,名气虽不如九大仙山,可门宗兴盛在九州之中,也是执牛耳者。

    传说古墓剑宗便在南终山中,而南终山的门宗,却没有古墓剑宗的山门。

    萧问道擎剑站在一处名为“青蛮门”的山门处,他斩下一剑,便将青蛮门的石匾,斩为碎石,散落一旁。

    青蛮门以“炼体”为道,脾气也是横冲直撞,野蛮强横。

    “毛头小子。”只见一位青蛮门的弟子,持着一根铁棒杀来。

    萧问道挑起脚下的碎石,如一柄短刃刺在那人的胸口,那人便身退三丈,倒地不起。

    “古墓剑宗在何处。”萧问道问着。

    青蛮门的弟子,面面一望,持着兵器皆是冲杀而起,如街头群殴。

    一剑万斩,这一众青蛮门的弟子,胸口一抹血色,便倒地命毙。

    “青蛮门门主陈峰年。”只见一人站在萧问道的身前,背后背着一柄乌黑的宽刀。

    “古墓剑宗在何处。”萧问道问着,看着陈峰年。

    那陈峰年眼角提溜着,拱手说道:“古墓剑宗我听都未听过,前辈。”

    他还未说完,萧问道已将问道剑放在他的左肩上,剑刃与他的脖子,只有一丝之隔。

    陈峰年提着一口气,说道:“古墓剑宗就在南终山的西面。”

    萧问道盯着陈峰年,那陈峰年总觉得后背处,一股鬼风,阴气森森。

    一处僻静的山麓下,杂草丛生绵延的脚底,那陈峰年指着一个山洞,说道:“那就是古墓剑宗的所在。”

    萧问道一瞥那山洞处,弯着身子便进了山洞,只见洞中漆黑不见五指。

    待萧问道入了那山洞,只见一个瘦小的男子,站在陈峰年的身边说道:“门主,你当真要将古墓剑宗的秘地,拱手让人。”

    “这古墓剑宗的秘地,可是有剑阵的,他绝对出不来。”陈峰年说着,看着身旁的那人说道:“去将先秦山的齐有崖,请到此处。”

    萧问道的指尖缠绕着离火,只见这山洞的石壁中,镂刻着字形合一的剑谱,山洞之中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石棺,石棺之上都放着一柄仙剑。

    忽的一下,周身划过几道剑气,才知晓这古墓之中,藏有剑阵。

    擎起问道剑,便是一斩。那剑阵便消散于无形,没了半点剑气。

    如今这寻常的剑阵,在萧问道的眼中,就如无物。而古墓剑宗的剑阵,怕是只对启元境界的修道者,有所威胁。

    他心中猜想,只怕这古墓剑宗的修为至深者,也不过是初立元府的启元境。

    一丝寒意,从身前半丈袭来,只见那寒冰玉棺便在他的眼前,而玉棺之中躺着一位容貌清冷的女子,那女子身着一袭白衣,清纯不可方物。

    玉棺之上,镂刻着两柄形色迥异的两柄仙剑,一剑名为“龙女”,一剑名为“凤年”。

    “你是有情人,定也能懂我。”萧问道说着,将那女子抱出玉棺外。

    谁知那女子刚从玉棺而出,便化为一袭白衣,落在萧问道的手里。

    萧问道将那女子的白衣,和那两柄仙剑,一并放在一起,拱手一拜。

    他扛起寒冰玉棺,便出了古墓剑宗的秘地,当头便是一道剑气。

    持剑那人白须银鬓,消瘦入骨,可那道剑意,倒是不俗。只可惜他的剑只是凡人的剑,而萧问道并非凡人。

    “该死的陈峰年。”齐有崖破口大骂,只见他的剑崩坏了一个豁子。

    萧问道扛着寒冰玉棺,看着他们两人,却头也不回的往苍穹而去。

    那陈峰年和齐有崖都深吸一口气,摸了一把虚汗,可胸口的那道气,还未放下。

    他们两人脚下一颤,两人相望一眼,颤声说道:“山塌了。”

    幻丘仙山之上,萧问道抱着纳兰蝶衣将她放入寒冰玉棺之中,而半夏所携的“玉菩提”,便在纳兰蝶衣的丹田处。

    玉虚子命人在纳兰蝶衣的仙殒之地,盖了一间凉亭,名为蝶衣亭。

    身为纳兰蝶衣师尊的玄虚子,怔怔的看着那一处凉亭,又是两行清泪,莫名而出。

    与萧问道相识的一众人,余下了李仲和西门百屠,而半夏还是盘坐在地,守着纳兰蝶衣的尸身。

    萧问道一言不发,再次凌天而起,朝着楚门所在的黄州城。

    当莫凤山看到萧问道的时候,揉了几下眼睛,才知晓当真的是萧问道。

    “恩公。”莫凤山大呼一声,拜在萧问道身前。

    “你是何人。”萧问道问着,仗剑而行。

    “夫君,他就是救下的麟儿的恩人。”莫凤山的娘子问着,只见莫凤山颔首。

    她一脸喜色便拉着萧问道的衣袖,谁知萧问道暗劲迸发,将那妇人打倒在地。

    “恩公。”莫凤山说着,看着萧问道又将他的夫人搀扶起来。

    萧问道本不会对凡人和妇人动手,可心中惦记楚门的雪魄胆,便下了重手。

    黄州的街上百姓,皆是侧目而立,看着萧问道都是紧握肉拳,好似都与他有仇一般。

    这莫凤山在黄州城的名声极好,又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还是墨剑山庄的庄主,黄州城的百姓都算是得过他的好处。

    可莫凤山一口一个“恩公”,黄州城的百姓也只能侧目而望,若是萧问道再出手伤人,怕是他们就得动手了。

    “恩公,当年在幻丘仙山为我儿子求药,与你一起的还有三位公子,一位是唐门门主唐逝水,一位名为沉禹,还有一位断了胳膊的大侠。”莫凤山记不得陆斩的名字,倒是记得陆斩的身形。

    “天武二十八年,仲秋十月初三。”莫凤山说着,还将那日子说了出来。

    萧问道心中细想,才想起在幻丘仙山的山脚下,倒是遇上了莫凤山,还一人单挑了整座幻丘仙山。

    “呃,楚门在何处。”萧问道颔首,便问及楚门。

    “恩公不知,楚门便是墨剑山庄么。”莫凤山说着,促起一笑。

    “原来楚门是墨剑山庄。”萧问道沉吟着,眼眸划过一丝厉芒。

    “不知恩公所来楚门何事。”莫凤山问着,堆着笑意。

    “楚门雪魄胆。”萧问道说着,只见莫凤山脸色一凝。

    街上百姓听着萧问道所言的“雪魄胆”,便有人破口大骂,好不要脸皮!

    那莫凤山的夫人听着萧问道的言语,看了莫凤山一眼,眸中尽是无奈。

    “恩公,先行回墨剑山庄。”莫凤山说道。

    “知道我来夺宝的,何必再喊这一声恩公。”萧问道说着,满眸戾气。

    “恩公救下麟儿,我便知道是我莫凤山的机缘,也有祸根。”莫凤山惨淡一笑,引着萧问道往墨剑山庄而去。

    当年救下的那小孩儿,如今个头到了墨凤山的肩膀处,一副少侠模样。

    “麟儿,快来拜见恩人。”莫凤山招呼一声那少年。

    那少年看了一眼萧问道,当年他虽重病,可还记得萧问道的容貌,而且莫凤山专门找了画师,将萧问道的音容相貌悬在墨剑山庄的大堂之上。

    “恩公,受莫少麟一拜。”莫少麟说着,朝着萧问道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响头。

    萧问道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放心,那雪魄胆我不会白拿。”

    莫少麟听着萧问道的言语,呆呆的看了萧问道一眼,只见莫凤山将萧问道引入大堂在中。

    “恩公,容我再拜见一下楚门老祖宗。”莫凤山说着,开启一道石门。

    石门之中,只见一位身着青衫的活死人,坐在金丝楠木的木椅上,音容相貌还如往昔。

    莫凤山敬了三炷香,朝楚门老祖磕了三下响头。

    然后,他便黯然的退到石门外,两行亏泪湿了衣襟儿。

    萧问道伸出右掌,将那活死人口中的雪魄胆,吸在掌心中。

    待那雪魄胆从楚门老祖的口中而出,那楚门老祖便化为一团尘土。

    只见大堂之上,莫凤山夫妇悬梁自缢,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萧问道看着门外的莫少麟,说道:“若是你要寻仇,便来空门寻我。”

    他说完,拿着一本剑谱,放在墨剑山庄的石桌上,那是在仙脉所得的“混沌剑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夜听雪

    幻丘仙山的蝶衣亭,萧问道看着躺在寒冰玉棺的纳兰蝶衣,将雪魄胆放入蝶衣的口中。

    围坐的几人,看着他样虽貌未大变,可萧问道的那一身血衣,刺的众人眼瞳,一阵恍惚。

    “你们都出去吧。”萧问道淡淡的说着,眼眸中的柔意,再也掩盖不住。

    西门百屠左手拍在他的肩上,众人退在蝶衣亭外。

    仲冬已逝,今夜却来了一场早雪,雪花洋洋洒洒的飘在蝶衣亭外,那雪光映着萧问道最落寞的神情。

    “若是你我不相见,我便不欠。”萧问道喃喃自语着,想着一幕一幕。

    那一天,尚京的初夏是最热的时候,他裹着一身黑袍,并未想着遇见谁,也不曾想过欠了谁。

    可终究是相见了,终究是相欠了,她坐在一顶喜轿中,他知道这是纳兰大夫人的使的手段,也知道她是“人情世故”的牺牲品。

    他心中,最是不喜让美人落泪。

    他弯下腰,掀开大红色的轿帘,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身子很轻,像是印象中的南方姑娘。

    她噙笑,她害羞,她像是一个鹌鹑,乖巧的鹌鹑。

    后来,萧问道才知她是尚京烟花柳巷“百花楼”的青倌,不过是纳兰大夫人对他的敷衍,也是对萧家的敷衍。

    黄土埋英豪,不见有情人。

    他自小生长在不正山,自小就知道陪在萧启山身旁的“良人”,绝非良人。

    冰封城的唯一的一脉王侯,他知晓他的父亲在冰封城的如履薄冰,他自小便懂帝王御人术,他自小就懂人心冷暖,懂沉浮,知进退。 他是萧家的长子,也是萧启山的一枚棋子,一枚“安身立命”的棋子。

    可他也心高气傲,心中一片锦绣河山,他不将纳兰将府放在眼里,也不将天武人皇放在眼里。

    纳兰大夫人将青楼的青倌,送到他怀里。

    那么,他就会让她踩到纳兰将府的头顶,不管爱与不爱,她都是他的女人。

    可爱情,谁能想到,会在一碗青粥半碟咸菜开始。

    她初为人妇,她淡扫美娥,她知道他的夫君是武尊的侄孙儿,可她还是怀揣半钱银子,住在一片雪庐之中。

    他看见了她的爱意,也看见了她的傲意,那是来自他的傲意。

    同床,异梦。

    他胆怯了,他知道他是萧启山的棋子,举步维艰的棋子,他知道他还爱的很浅,便不做纠缠,不糟践了人家。

    她还是浅笑着,从不问他去哪儿,也从不问他在那儿喝的酒,她安静的像是鹌鹑,赏心悦目的鹌鹑。

    可她又像是一根刺,一根再也拔不出来的心刺,刺在他的心底。

    就是在那一日,妖国十万之众,两族比试的那一日。

    那一日,萧唐相见,痛饮半日。

    那一日,他也怒了,就是因她而怒,一怒斩下“唐斩”的右臂。

    他在想,想那杯酒可还烫,也在想她是否在烟花柳巷遇见过鲜衣纨绔的唐逝水,也曲意逢迎过他。

    看着她秀美轻蹙,摇着头不愿他与他人结仇。

    他心中的那根刺,在他的心里扎了几百下,他心中有傲意,也有无尽宠爱。

    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条他不能回头,也不忍回头的不归路。

    他在心里发誓,他的女人便是一只“苍蝇”,也会宠爱如蝴蝶。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唐逝水提着一盏白灯笼,他还记得那白灯笼的光,映的她脸色愈发的白。

    他在那一刻,心中泛起一股悔意,不该让她牵挂,不该让她久等。

    夫君!

    这两字烙在了他的心中,他知道他遇上了世上最好的女人,他得心沦陷了。

    他自嘲过,他是凡夫俗子,他也是贩夫走卒,他不想修仙了,不想了。

    可易慕白偷偷的在她耳边说过,长久厮守,便要修永生仙道。

    那个时候,他知晓易慕白的心意,也知晓这是他的情关,也是两个人的情关。

    尚京离幻丘仙山有多远,他在心中换算过。

    相思无果,相思无垢。

    四万六千一百七十九里,这是尚京到幻丘仙山的距离。

    自她从尚京的西门,远赴幻丘仙山修道,她心中早已做好了“九死一生”的准备。

    从太上观,她在道祖神像前的倾告。他知晓她的心念,也知晓她的决绝。

    可自她离开尚京,离开雪庐,他才知所谓的相思。

    一梦病入膏肓,一梦千转百回。

    哈,独孤景天却在那时,发起叛乱,他知道去往幻丘仙山的机会来了。

    他惦念独孤含寒,这唯一的弟子,可心底惦念的更是她。

    他不惜绕了大半个九州天武,当他看到幻丘仙山时,心中泛起了一股“猫挠”的怪滋味。

    唐逝水说那种滋味,是少女怀春,又是少年春梦了无痕的动荡。

    他记得唐逝水的奸笑,他也记得陆斩的讪笑,可他知道那不是心怀春心的滋味,那就是相思,泛着酸楚的相思。

    就在两眸相对时,他不顾万人侧目,也不理她的娇嗔,他问着她的时候,心中的那股酸楚,总算变得淡了。

    他偷偷的嗅着她发间的味道,他抱着她的娇躯时。他再容不下任何一人,也容不下任何的亵渎。

    他人的亵渎,便是想都不可想,他知道她就在他的身后。

    若是身躯不够伟岸,如何做大丈夫,如何让她一世不受委屈,一丝都不能有的委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不是他的胸襟,也不是他的格局,他想要的事千古不渝的厮守,他要的是万古长青的仙道。

    平天下,不过寥寥二月之余,便平了妖国的天下。

    在心底,他算是大丈夫,可还做不了君临天下的大丈夫,永掌杀人剑的大丈夫。

    不管是嬉笑怒骂,还是不可一世,他心底都容不下她的一丝委屈。

    他可背负千古骂名,也愿背负遗臭万年,他就是不愿她有一丝委屈,就是不愿。

    修道,便要修大道,能搬山,倒海,镇魂,降魔,封神,诛仙,摘星,断海,摧诸天万界,也可封天遮天。

    这是他的道,以天地九尊为道,以她为命,以她为魂。

    若是有一日,她练剑烦了,那便如寻常农家,种几陇田地,养几只鸡鸭。

    而修道,他一日不辍。

    修仙,便要入世,才知人道仙心。

    匆匆几载,做过悬壶济世的医者,也除过恶霸地痞,他心中知道,她喜欢的就是他这个样子。

    她在幻丘仙山,他入世几载,道法倒是精湛,可心底还是泛着相思。

    入世,出世。

    当他再在幻丘仙山见她时,心中的雀跃,还如当年。

    心上人便在身旁,定是宠爱无尽。

    当大罗仙山和昆仑仙山愿将镇宗之宝,奉于他手时,他就知道“天涧秘境”定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又有何惧!

    他心念她的安危,便是幽冥鬼地,也是浑然不惧。

    他的情,便是最炙热,也是最滚烫的,也是世间无一的情爱。

    修仙无岁月,仙脉而起。

    踏废都,跨魔族,入落泊山,帝丘几游,她的手心如炭火滚烫,他的心里却胜烈日九阳。

    入得仙脉,才是是诸天异界。

    虽历经艰险困苦,可她看见他的时候,总会浅笑着,手心攥在他的手心。

    可在夜壶山中,遇上那吴道子,遇上了半阙歪诗。

    傻人笑傻瓜,一笑开了花。瓜傻伴二傻,傻瓜看人瓜。

    他不信命,不信占卜之术,更不信命道由天不由己。

    他心中的傲意,还讥讽了那人,如今心中泛起的悔意,就如汪洋淹舟。

    一时之气,逞一时之勇。

    皇甫凤牙的命,不该丧在他手中,也不该自命不凡。

    落雪无声,可也只有雪听得到萧问道心底的相思,心底的嘶吼。

    雪,掩埋了萧问道半截身子,也听了他的诉说衷肠。

    一把将寒冰玉棺的棺盖合上,遮住了纳兰蝶衣的容颜,遮住了她嘴角的淡笑。

    白雪映血衣,萧问道站在大雪之中,任是让雪落在头顶。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蝶衣,等着你回来。”半夏说着,一步踏入蝶衣亭中。

    这一步,便是数不清的岁月。

    只见不远处,有两人也是身着红衣,来到萧问道的身前。

    纳兰蝉衣嘴角噙着血痕,身上的衣衫儿染着血色,淡笑着说道:“我判出师门,师父刺了几剑。”

    身旁的那一人,却是西岭娥峰的伊人姑娘,她也淡笑着说道:“我被逐出娥峰,便为了报一丹之恩。”

    萧问道眼眸晃过她们两人,说道:“天寒路远,多添一件衣衫儿。”

    两人皆是颔首,只见半夏盘坐在纳兰蝶衣的玉棺前,萧问道最后看了一眼,下了幻丘仙山。

    空门之中,萧问道将伊人留在空门,让纳兰蝉衣教受空门弟子剑道。

    萧问道交代完,便出空门而去。

    “你要去哪儿。”纳兰蝉衣问着。

    萧问道头也不回的说道:“报恩报仇不二做。”

    “起死回生的丹药或仙术,可不在这九州大陆之中。”小黑龙春春说着,伸着懒腰往屋舍而去。

    众人听着小黑龙春春的言语,看着冬雪的清晨,春柳发着萌芽。

    纳兰蝉衣定定的看了一眼萧问道而去的方向,心中念着几句词!

    山回不见君回望,踏雪留马痕。

    桃李春风下烈酒,夜雨有归灯。

第二百八十三章 纵横恩仇

    玉幽仙山的山麓下,萧问道和李仲看着近在千丈外的玉幽雪山,倒是让李仲颇为恍惚。

    “玉幽仙山虽有九门,可我与周易所在的卦门,只有恩师和我们两人。”李仲说着,却是引着萧问道在玉幽仙山的后山。

    “所谓的卦门,不过是玉幽仙山寻觅宝地的门宗,做的也是占星定穴的勾当。”李仲说着,看着玉幽仙山西面的一处楼阁。

    “盗墓。”萧问道一瞥李仲,才知晓九大仙山还有这样的道术。

    “仙道之门,何止万年。得道高人都会将所学的道术或是灵宝,要么陪葬在墓冢,要么流传在同门之中。”李仲说着,却被脚下的小石头绊了一下。

    鬼谷楼,通体为灰色,就如镶嵌在玉幽仙山的石壁上。

    “咳咳。”身后两声重咳声,萧问道便知是诸葛绝。

    “下次来玉幽仙山,不必鬼鬼祟祟的。”诸葛绝说着,站在他们两人身前。

    “副宗主,这这鬼地方。”鬼谷楼外一声大呼。

    只听诸葛绝重“哼”一声,说道:“你们都回天九峰。”

    李仲看着诸葛绝身披紫金道袍,身后负着一柄天青色的仙剑,还真是一副玉幽仙山副宗主的装扮。

    “副宗主好大的架子。”萧问道沉吟一声。

    那诸葛绝讪笑一下,说道:“有求于我,还非得阴阳怪气。”

    萧问道一言不发,径直往鬼谷楼中而去,只见鬼谷楼中长着一株青松,那青松就在鬼谷楼的山顶。

    诸葛绝本想着,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只见李仲回头说道:“这鬼谷楼只能入卦门之人,其余的人一概不可进入。”

    诸葛绝倒吸一口气,正想着说辞,只见萧问道眉目一抬,他从萧问道的眼中,看到了五个字。

    杀人不眨眼!

    绕过那株青松,只见一个山洞展现在两人眼前。

    李仲从怀中拿出一块乌黑色的令牌,那令牌上刻着凶神恶煞的图腾,他一把将令牌嵌入山壁的一道凹槽中。

    天穹之上落下一只猫头鹰,落在青松树枝上。那猫头鹰看了李仲一眼,怪戾一声。

    “这猫头鹰才是开启鬼谷楼的关键。”李仲说着,只见那猫头鹰钻入那凹槽之中。

    它的尖喙,扯着一根细如毛发的丝线,李仲一把接过,轻轻一扯。

    石洞应声而开,李仲从怀中拿出一根白色的蜡烛,将那蜡烛点燃,挂在石壁的灯台上。

    鬼谷楼,当真是如传说的幽冥鬼界一般,阴气森森,却无一丝阴风。

    “看,那就是盘龙仪。”李仲说着,指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铜盘。

    白烛的烛火,泛着青光,几经摇曳,李仲的眼中泛着一抹妖异的鬼魅感,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走向一个枯瘦的尸人。

    “师父。”李仲朝着那具干尸一呼,将食指放进那干尸的口中。

    不过一息,那干尸枯皱脸,泛着一抹赤光,双眸一下睁开,瞪着李仲。

    “呼,呼。”那干尸干枯的鼻息,呼着气,脸上愈发的红润。

    “他没死。”萧问道看着那干尸说着。

    “活死人而已。”李仲说着,手指捏着道诀,定在那干尸的眉心。

    干尸一下站起身子,缓缓而起的,大张其口,一股酸臭的尸气味,从干尸的口中而出。

    只见那干尸的舌尖上,卷着一颗小珠子,那珠子上泛着青光,如同猫眼。

    李仲伸出手指将那珠子,从干尸的口中捏出,那干尸定定的站在那里,眼中却有了几分灵动。

    “仲儿。”干尸发出一丝声音。

    李仲捏着那青色的珠子,放在盘龙仪的正中心,只见那盘龙仪上泛起一道金光,如同真龙临世。

    李仲拿起盘龙仪,便往洞外而去,他们两人刚到洞口,那石壁上的白烛,便灭了。

    石门应声落下,尘埃再次封印了这里。

    李仲的脸色还是如白纸一般,手里拿着的盘龙仪,被他攥着,死死的攥着。

    “你可听说过血蛊之婴。”李仲淡淡的问着。

    “南巫蛊术。”萧问道说着,倒是想起一段关于血蛊的传说。

    “我和周易都是他搜罗的血蛊之婴,不过就是他的解药,也是他的食物。”李仲说着,将盘龙仪放在心口,亦步亦趋的往鬼谷楼外而去。

    鬼谷楼外,诸葛绝还是楼外而侯,他见李仲脸上惨白,并无一言。

    “保重。”诸葛绝说完,凌天而去。

    玉幽仙山的山麓下,一个破败的木庐,萧问道和李仲盘坐在里面,中间摆着的正是盘龙仪。

    盘龙不在龙蟠上,不动五行开阴阳。

    李仲念着几句口诀,只见盘龙仪上,显现了一行字,正是萧问道所求之事。

    “东溟不离阴阳诀,鬼道玄巫有生门。”萧问道念着这两句话,看着李仲。

    待盘龙仪上的字,消散之后,李仲深吸一口气,说道:“让我缓缓。”

    “你。”萧问道看李仲的脸色愈发的白了。

    “窥破天机,便要用阳寿来抵偿。折命卜算,并无大碍。”李仲说着,脸上才多了三分气色。

    “多少年的阳寿。”萧问道问着。

    李仲惨然一笑,说道:“一甲子。”

    萧问道脸色一绷,说道:“你的命,我来保。”

    李仲淡笑着,说道:“此次寻求归魂之术,盘龙仪卜算出了三个地方。”

    他说着,伸手指着盘龙仪的左侧,说道:“此处名为东溟,朽木艳客便是此地之人。东溟曾有一道术,名为阴阳师。阴阳鬼师乃是徘徊在阴阳两界的道师,除鬼聚魂,噬灵葬阴。”

    萧问道听着李仲所言,只见李仲的额头又是一层细汗。

    “不过,所谓的归魂之术,起死回生的道法,我曾见过一次,那人便是阴阳师。”李仲沉吟着当年的旧事,说道:“只可惜,到最后功亏一篑。”

    “而鬼道玄巫。”李仲继续说道:“鬼道乃九州最是神秘的道宗,传闻当年的初代人皇轩辕大帝,便是鬼道的开派祖师,后来就有鬼门一说,能翻排命格,逆天改命,而轩辕大帝也是因逆天改命做的初代人皇。”

    萧问道听他说的笃定,说道:“你怎知轩辕人皇是逆天改命。”

    “哈,鬼道一门,分支倒是庞杂,可鬼谷的不死门,当属其一。”李仲说着,灌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轩辕人皇留下一本奇书,名为日星象经图。其中,便有轩辕人皇逆天改命之法。”

    “嗯。”萧问道颔首,问着:“那玄巫之术,可是传说中的鬼巫白僵。”

    “并非传说,鬼巫白僵却有此地,周易便是他从白僵之地带出来的。”李仲说道,将盘龙仪放入怀中。

    “鬼门之地,我倒是知晓。那白僵之地,你可知在何处。”萧问道问着。

    “大致知晓,当年他在白僵之地将周易带出的时候,我就在他的麻袋中,恍惚记得些。”李仲说着,心中已然在想白僵之地。

    “东溟之地,据闻天灾不断,你定要小心。”李仲说道。

    “嗯。”萧问道一声轻嗯,腾空而起。

    极北的雪,簌簌的落在萧问道的头顶,一人烤着一尾草鱼,在这漫天的雪原上。

    夜间猛兽环视,一息间这雪林中弥漫着血腥味,只是如今的虎骨豹皮,再也不能换酒喝了。

    报恩,不可在朝夕而行。

    报仇,就在一念之间。

    杀念已起,他剑指兽国帝丘,便是要皇甫妖生的命。

    如今,帝丘一片风声鹤唳,皇甫妖生麾下的爱将,皆在这几日被斩杀,人头就挂在帝丘的城门之上。

    “他来了。”皇甫妖生喃喃的说道。

    “帝君,有人在帝丘南边的无遮道院中,看到了萧问道。”一个近侍说道。

    皇甫妖生冷芒一蹙,眸中泛着寒光说道:“将萧问道的画像,张贴在帝丘的大街小巷。但凡斩杀萧问道者,赏赏。”

    他在想着“赏”着什么,忽尔眼眸大亮说道:“赏殷扶摇的衣冠。”

    “帝君英明。”近侍拍着马屁,却看到皇甫妖生看着他。

    近侍心中不解,一呼:“帝君可还有吩咐小奴的。”

    “你是不是男人,殷扶摇贴身的衣冠,你不想要么。”皇甫妖生说着。

    那近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说道:“想,想要。”

    皇甫妖生看着近侍提剑而出帝丘宫,对自己的足智多谋,颇为佩服。

    端着一杯美酒,灌了几口,心中想着帝丘百姓,持着刀剑诛杀萧问道的样子。

    他站在帝丘大殿上,击掌了两下,大呼道:“来人,起舞。”

    一排美貌的宫娥,身着薄衾,扭着腰肢,取悦着皇甫妖生。

    他,醉眼迷离。

    他,如痴如醉。

    他将每一个美貌的宫娥,都看作是殷扶摇,一顾倾城的殷扶摇。

    一把扯下宫娥的衣衫儿,提在他的手上说道:“斩杀萧问道者,这就是居功之人的奖赏。”

    他说完,一阵狂笑,不知是他在笑他的足智多谋,还是在笑愚弄帝丘百姓的快感。

    “啊。”

    忽尔帝丘大殿上的宫娥花容失色,尖叫着躲在一旁,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人,擎剑看着皇甫妖生。

    皇甫妖生瞪着迷离的眼神,看着萧问道剑上的血色未干,说道:“待我再喝一口酒。”

    他刚说完,问道剑刺在皇甫妖生的眉心,一剑诛杀。

    皇甫妖生提着白玉酒壶,浑身血色的躺在地上,烈酒浸染着他的一生

第二百八十四章 寻阴觅鬼

    东溟之地,地处银海之东,乱世丛生,将府而立。

    朽木艳客乃是东溟之人,也知晓东溟之地的乱,整个东溟都是以将府而辖,可朽木艳客从不会去担心一位他看不透的人。

    “这便是东溟之地的银海,自此地三十六万里,从藤州而上那就是东溟。”朽木艳客说着,看着一片银海,继续说道:“所谓阴阳师,东溟之地的大都是骗子。不过就是打着阴阳师的幌子,招摇撞骗。”

    他说完,递给萧问道一个木牌子,牌子上镂刻着紫荆花的花纹,写着“朽木”两字。

    “这朽木家的令牌,是个双刃剑,能伤别人,也能伤自己。”朽木艳客说完,转身即走。

    “你可听说过,有名的阴阳师么。”萧问道问着。

    “你若是能找到八荒一神,他就是东溟最有名的阴阳师。”朽木艳客说道。

    “八荒一神。”萧问道沉吟一声。

    “别多想,他是阴阳师的祖师。如同道祖一般,早已破虚了。”朽木艳客能戏耍萧问道一番,心中一乐,早已遁到千里之外。

    一艘木舟,从岸边停下,只见一位着蓑衣戴斗笠的人,站在舟稍上。

    “客一位,两金。”蓑衣船夫一呼,萧问道便入了小舟之上。

    只见小舟之上,一个年轻的女子着一身白衣,屈膝坐在一旁,她的腿上还枕着一个酣睡的小孩儿。

    他闭目盘坐,便静静的坐在小舟之中。

    肆意汪洋,小舟颠簸的如同狂风中的树叶,那女子定定的看了一眼萧问道,抱紧着大腿上的小孩儿。

    “姐姐。”那小孩儿一呼,睁着懵懂的眼睛。

    “睡吧,睡吧。”那女子哄着。

    “我饿了。”那小孩儿说着。

    只听船夫一呼,说道:“咸鱼饭,两金。”

    整个小舟之上,除了萧问道和这一女一幼,只余下船夫一人。

    那女子嗫喏着粉唇,想必是囊中羞涩,却是理也没理那船夫,垂首拿出一份糙米饼。

    萧问道看着这女子的神色,从须弥戒中拿出一份糕点,放在那女子身前,那女子淡淡的颔首,浅笑而谢。

    那小孩颇为懂事,甜甜的一呼,说道:“谢谢,大哥哥。”

    谁知萧问道一瞥那小孩儿一眼,将那女子吓了一跳,又将那小孩儿紧紧抱住,身侧的糕点却是动也未动。

    匆匆一瞥,萧问道看到那小孩儿的眼睛,倒是与常人不同。

    三色瞳,一双眼睛中重叠了三色的瞳孔,可萧问道也并未多想,一如往常的闭目盘坐。

    船夫一瞥那女子身前的糕点,眼中泛起一抹厉芒。

    不知过了几时,小舟却不似以往颠簸,只见船外有一片小岛,岛上站着几个人。

    萧问道嘴角一扬,哪能不知这船夫的猫腻,只待静观其变。

    小舟靠岸,这小岛倒是避风的好地方。

    “林小四。”只听一人大呼。

    那船舱中的女子,一下脸色残白,将怀中的小孩儿,抱得愈发的紧了。

    “汪帮主。”那船夫一呼,朝着那人拱手一拜。

    “水灵灵的美人,身高七尺的汉子,还有一个小孩儿。”船夫笑着说道:“看货。”

    那人探首看着船舱,双眼提溜着看了一眼那女子,又看了一眼萧问道,转身说道:“美人倒算是美人,那七尺的汉子,莫不是你偷吃了一尺。”

    “汪帮主可不能少了十金。”那船夫说着。

    汪帮主一瞥那船夫,冲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手下,冲进船舱之中,拉扯着那白衣女子,一下将水袖拉扯开,吓得那女子面色一白。

    只见那女子的糕点,被那人踢的四零八落,那小孩儿一下就咬在那人的手腕上。

    “闭眼。”萧问道淡淡的一呼。

    那女子一闭眼,将那小孩儿拥入怀中 ,待他再睁开眼时,岛上就活下了两人。

    几具横死当场的尸身,那女子颤巍着抱着那小孩儿,看着持剑的红衣男子。

    “你们谁会划船。”萧问道淡淡的问着。

    “我。”船夫大呼。

    “好,我就留你一命。”萧问道说着。

    “他就算会划船又能如何,只怕他连东溟之地在哪儿都不会知道。”汪帮主说着。

    “哦。”萧问道一阵促狭看着他。

    “我有一艘大船,可保三日之内,将你们送至东溟。不过。”汪帮主欲言又止,看着萧问道的脸色,说道:“可我想让你替我杀一人。”

    “嗯,这才是买卖人。”萧问道说着,一剑斩杀了那船夫。

    这小岛东南之岸,停泊了一艘大船,所谓的大船,不过就是多了几道风帆,盘坐在上面,还是颠簸的紧。

    “起锚,扬帆。”一方巨枭汪帮主,成了掌舵的船夫。

    萧问道看着那女子和小孩儿,问着:“你们可识得朽木艳客。”

    那女子低眉顺目,看着萧问道点了一下头,便不再多言。

    千算万算,还是被朽木艳客算计了,不愧是狡诈如狐的朽木艳客。

    他也没多问这女子和朽木艳客的关系,也算是还了朽木艳客的顺水人情。

    那汪帮主倒是勤快,做的一手好饭,手艺还算不错,只是那咸鱼吃着着实的咸。

    “前前辈。”汪帮主一呼,恭谨的站在萧问道身边。

    “何事。”

    “藤州就在百里外,可那地方过于乱。而玉州虽是远了些,可还算安稳。”那王帮主说着。

    “你要我杀的人,在哪个地方。”萧问道沉吟着。

    “京畿大城。”汪帮主说道。

    “嗯,哪近就去哪儿。”萧问道沉吟着。

    不远处,天高云淡的东溟之地,便在他的眼前。

    海阔天蓝,海岸边停靠着成片的小舟,岸上的人皆是看着他们。

    忽的,一行人马冲杀在海岸边,为首的那人持着一柄窄刀看着萧问道和汪帮主。

    “美人惹祸。”汪帮主说着,看了一眼那人说道。

    那女子站在萧问道的身旁,一把挎着萧问道,如同新婚燕尔的新人。

    那一众人持着刀剑而立,翻着瞳孔看着他们,为首的那人看着那女子,又看了一眼萧问道。

    萧问道嘴角一扬,将朽木艳客给的木牌,送至那人脸上。

    那人瞳孔一缩,眸中多了三分慌乱,终究还是让开了一条路,让萧问道一众人往前而去。

    那女子看着萧问道俊美的侧脸,萧问道却一把将挎在他手臂上的玉手,扯在一旁。

    “哪儿的阴阳师,最是有名。”萧问道问着汪帮主。

    “阴阳师都是坑蒙拐骗的货色,不过京畿大城倒是有出名的阴阳师。”汪帮主说着,脸色一丝不改。

    强盗骂土匪,也是趾高气扬。

    “那就去京畿大城。”萧问道说道。

    两人往前走着,只见那女子和小孩儿,还是紧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

    “坏了,前方在打仗。”汪帮主说着,只见前面喊杀声迭起。

    萧问道看着前方的“沙场”,不过就是千余人的砍杀,算的什么打仗。

    忽尔,几十道人马朝着他们冲杀而来,却是朝着那女子和小孩儿。

    “救命。”那女子眼眸惊慌,眼看着那一众乱兵愈发的近了。

    萧问道虽知这一女一幼,乃是朽木艳客的托付,也是受他的算计。

    可他还是心软了。

    一念起,见外飞仙。

    那一众乱兵,在一剑之下便死伤殆尽,而厮杀的两阵人马,皆是作鸟兽散。

    “前辈,前辈可是天武的仙人。”汪帮主问着。

    萧问道却看着那一女一幼,说道:“你们是何人。”

    那女子看着萧问道的神色,脸色楚楚,泫然若泪,七分动人。

    “这小娘们儿,使得一手的美人计。”汪帮主说着,却背过身去。

    “说,跟住。不说,再跟则死。”萧问道说着,眼中尽是厉芒。

    “只要你帮我们回到京畿大城,你所求的阴阳师,我定给你找到。”那女子说着,柔弱之色尽去。

    “哼,看来朽木艳客当真是大人物。”萧问道说道。

    白穹染血,赶路的人还是一如的奔忙。

    一众人骑着刚才被萧问道斩杀乱兵的战马,朝着京畿大城而去。

    那女子一路上,也不多言,虽又遇上几次截杀的人,都被萧问道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这一女一幼的身份不简单,可在萧问道的眼里,人皇或是妖帝都不放在眼里,萧问道也就不曾多想。

    东溟之地,却是如朽木艳客所说,乱盗混世,将府林立。

    只是一间寻常的客栈,一半归属“草稚”家,一半归属“白”家。乱则乱尔,可还算安静。

    半夜醒转,只听窗外一阵靡靡之音,萧问道不用看就知晓,这东溟之人,颇好“野合”之道。

    谁知,那女子也站在窗边,猛地一看萧问道,满脸潮红。

    忽尔,窗外的娇喘嘤叫一下戛然而止,几道不同往常的杀气,就在这客栈的四周。

    “一品剑客。”那女子一呼。

    “呃。”萧问道淡淡的看着窗外,风雨稍歇。

    那女子抱着那小孩儿,只见六个身着黑衣的人,持剑而立。

    “鬼墨六将。”那女子一呼。

    刺魂剑无影,弑血鬼无踪。

    萧问道看着那六人持着各色不一的剑,问道剑泛起紫芒,一剑穿心,两剑封喉,三剑俱灭。

    “继续睡。”萧问道说着,回了屋舍,闭目盘坐。

    “哼,一品剑客。”汪帮主朝着那鬼墨六将的尸身,吐了一口口水,骂道:“就是一品废物。”

    那女子看着萧问道紧闭的屋舍,却眉眼一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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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尊问道介绍:
只手擎天地, 武极动乾坤。 群雄皆俯首, 天下第一人。 萧问道看着这几句不像诗句的马屁诗,笑了。 一个人,一头驴,一只小狐狸。 叹,少年有一事能狂,敢骂天地不仁。 少年不狂,枉为少年。 天地九尊,分五行四法。 萧问道踏上了问道之途。九尊问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尊问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尊问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