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枕上书
“她是生是死。”许有年像个赌气的孩子,问着萧问道。
“活着。”萧问道淡淡的回道。
“何必绷直了眼眶,看涟锦之选,岂不是辜负了美人良辰。”许有年一把搂着白澈姑娘说道。
“美人良辰本就是用来辜负的,若不然谁还修永生仙道。”萧问道说着,看着一众看客。
“若是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他们都是修道中人。”许有年倚在绣床旁说着。
“若是无事,我便要出捣天城了。”萧问道说道。
“你一介凡人何必争一时,不如看看这大千仙界。”许有年说着,大呼一声说道:“上酒。”
萧问道心中一定,便坐了下来。
只见一排女道着淡色的道袍,弯着腰肢将臀尖高高的翘起,臀尖上放着酒杯。
“美人是花,是月,是雪,是春风。亦是,桌,椅,炉,是蒲团。”许有年说着,在上酒女道的臀尖,轻轻的拍了一下。
只见那女道脸色绯红,却是一声不吭。
“昨夜是浊酒,今日是清酒,饮了清酒看不看得清这浊世,就是你的造化了。”许有年端起清酒,一饮而尽。
“世间清与浊,与酒何干。”萧问道回道。
“清酒曾有一典故,你说于他听。”许有年伸着脚尖,提着白澈姑娘的下巴。
“是。”白澈姑娘妙目一转,说道:“清酒一说,来自枕上书。”
“枕上书。”萧问道沉吟了一下。
“呼呼,就是枕上书,三言两语说透世间种种的枕上书。”许凤胭瞪着眼搭话。
萧问道看着白澈姑娘,轻启朱唇,眉眼一耷说道:“繁华锦年,不离新旧。里巷传闻,市井闲言。人间腥膻味,俱是酒肆烟柳。不拘雅俗全捻来,无非床上马下。”
好一句床上马下!
细细品来,人之一世,不过是床上马下。
“知道这枕上书,出自谁手么。”许有年问着。
“不知。”萧问道回着,心中倒是钦佩那人,世事看的通透。
“涟锦姑娘,一个死在我床上的一个奇女子。”许有年说着,眸中含泪。
“一涟之锦因她而起。”萧问道问着。
“算不上,算不上。”许有年说着,将手中酒杯捏碎,便是大笑。
“何必长恨。”萧问道说着,却觉得清酒太淡。
“我恨不起,恨不起。”许有年说着,脱了上身的锦衣。
他灌着一壶清酒,脸上尽是狷狂,随即说道:“备上十万酒,与我同饮。”
世上最难受的事,便是清醒的看着一个装醉的人,醉的一塌糊涂。
“未闻仙人厌桃花,一两春风饱三餐。不识黄花三秋颜,秃翁攀崖惟孤魂。”
“若是心中藏恨,何不举起杀人剑。”萧问道说着。
“世上有不杀人的剑么,你走便走,留便留。我都不送,不送。”许有年大呼一声,满是疯癫。
如今的许凤胭倒是沉默了起来,像是夜间的昙花,难得一间的愁颜。
“告辞。”萧问道朝着许凤胭说着。
“慢着。”许凤胭站起身子,径直走到萧问道的身前。
一股浓浓的脂粉气,让萧问道也浑身不自在。
许凤胭瞪着桃花眼,让萧问道心中一颤,只见许凤胭说道:“一句忠告,别往北走。”
“为何。”
“他的恨在承天界北,你觉得你能平他的恨么。”许凤胭说着,沉思一下继续说道:“再者说,你还有心爱的女人。”
她说完,躺在绣塌上眯着眼饮着酒。
待萧问道踏出人群,只听有人说道:“这胭脂虎还是比男人风流,即便嫁给了君无夜。”
许凤胭有“胭脂虎”这样的绰号,萧问道倒是不奇怪,怪的是许凤胭竟然是“有夫之妇”。
夜幕四合下的城主府,像是一朵野外的百合,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前辈。”萧问道朝着许碑凉说道。
只见徐碑凉在凉亭中,端着一杯热茶,看着池塘中的乌龟。
如今的萧问道明了,这一处庭院中,池中养着的都是乌龟,倒是令人称奇。
“涟锦之选,可算热闹。”许碑凉口吻像是长辈,问着萧问道。
“颇为热闹。”萧问道说完,拱手即走。
“你奇怪么。”许碑凉在身后问着。
这一句话,让萧问道一下就停住了脚步,看着许碑凉隐在黑影中的脸庞。
“有何奇怪。”萧问道说道。
“你心中不好奇为何池中养龟,匾上插剑。”许碑凉说着,在对面的空茶杯里,斟满一杯热茶。
“碑凉。”涟烟姑娘拿了一件黑色的披风,披在徐碑凉的是身上。
“夜太凉,去吧。”许碑凉说着,拍了拍涟烟姑娘的手。
涟烟姑娘一颔首,便离开了凉亭,便是在一旁侍候的仆人,也淡去身影儿。
“已是傍晚,何必急着走。承天界的黑夜,人心更是黑暗。”许碑凉说道,像是一句叮嘱,又像是一句威胁。
“多谢,前辈。”萧问道坐在徐碑凉的身前。
“你来自何界。”许碑凉唠家常的问着。
“凡界,天武。”萧问道回道。
“诸天不止万界,你所言的凡界可有成名的人。”许碑凉问着。
“锁阳圣者,九黎道祖。”萧问道说着。
“原来是那个地方。”许碑凉淡淡的笑着,啜了一口热茶。
“在承天界中,如何评价那个地方。”萧问道心中好奇。
“没几人知道那个地方,也就无从评价。大多称那个地方,就是那个地方。”许碑凉说着,毫不在意萧问道的神色。
“一地无名,才是最大的轻蔑。”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
“看来,你还没闯荡过承天界,不知道能让承天界轻蔑,应该是荣幸。”许碑凉说的有底气,也是承天界的底气。
“哦,那为何承天界不过是谪仙之地,只是最接近长生天界的地方,而不是天界。”萧问道说道,眸中尽是凉光。
“人,少有不轻狂的。便是最落魄的乞丐,也有轻狂的时候。你若是想靠一己之力,凌驾在承天界上,无异于乳臭未干的婴儿与野兽搏斗。”许碑凉说道。
“我从不曾去想征服高山,我只是踏平了挡在我眼前的绊脚石。也许,承天界会是我的阻碍。那么,我也会踏平他。”萧问道说着。
“轻狂并非说大话。”许碑凉喝着热茶,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刚才的问话么。”
“匾上的剑,池中的乌龟。”萧问道沉吟道。
“你猜匾上的剑和池中的乌龟,有何关联。”许碑凉问着。
“同是一人之手。”萧问道说出心中所想。
“算对,不过是同是一姓所为。”许碑凉说着,看着池中的乌龟继续说道:“我在捣天城中有一个外号,许大乌龟。我修的是龟派之道,以前倒是多为赞赏,如今不过是多为嘲笑。”
“哦。”
“常言胆小之人,都是缩头乌龟。在我看来,龟派一道,知进退,懂沉浮,才是修道的大道。”
“世间种种,皆有命数。无知之人,才算觉得凌驾在众生之上。”萧问道说出心中所想。
“明理并非通理,我不信你心中没嘲笑过他人。”许碑凉倒是言辞锋利,直接点透萧问道的小心思。
“前辈,慧眼。”萧问道说着,听着许碑凉继续说。
“徐大乌龟的外号,因一人而起,她便是有年的娘亲。我亲眼看她被掳,拱手让于人。你说,我配不配的大乌龟之名。”许碑凉还是语气淡淡,像是在水中的乌龟,吞气吐纳。
“有年的娘亲还活着。”萧问道沉吟一下,觉得不可思议。
“世上有两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知道我为何隐忍千年么,便是这龟道教我隐忍。伸出脖子,才是有胜算的时候。”许碑凉说着,暮色遮挡着他的眸子。
“那匾上之剑呢。”萧问道问着。
“枕上书你可听过。”许碑凉问着。
“刚有所闻。”萧问道回道。
“有年与涟锦的洞房之夜,便是匾上留剑的那人,要了涟锦的身子,要了涟锦的命。”许碑凉说着,还是心平气和。
他像极了一个说书人,只是这故事他不常说,可气息平稳。
而此时的萧问道,不能装作是看客,一文不花的看客。
“前辈,但讲无妨。”萧问道说着,心中掀起一股难以平复的心情。
“一人名为东方昏,一人名为东方。”徐碑凉说着,喝尽了杯中凉茶。
“父和子。”萧问道问着。
“父和子。”徐碑凉说完,转身即走。
听着是两段旧事,也是两段旧情,可在萧问道看来,这是承天界对乱世最好的诠释。
便是徐碑凉这样的人物,也有他隐忍的人和情,看似他是池中的乌龟,心中定是如沸水一般,随时滚烫。
萧问道心中铭记着那两对父子的名字,谈不上心有其恨,也谈不上心中有怜。
承天界,不论是谁都不值得让萧问道怜悯,他从来不嫉恶如仇。
回到客舍中,萧问道看见纳兰蝶衣一把抱住,就像是在冬夜抱着暖炉。
“你若安好,才是我的晴天。”萧问道说着。
纳兰蝶衣与萧问道贴心相拥,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她知晓,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天。
翌日,一众人早早的醒来,余下的五人早已离开捣天城。
只见,陪在许有年身旁的老黄,站在门口说道:“若是想有所获,不如跟我去旦蛮城,定能长些见识。”
第二百四十一章 霜花店
“旦蛮城。”沉禹沉吟着,看到老黄身后站着许碑凉。
“你们从那个地方所来,无非是想有所收获,只要你们两人随着黄老去旦蛮城,我的宝库之中,你们可任选一样。”许碑凉说着,做足了老谋深算的样子。
“可有一转造化丹。”萧问道问着。
“我允你三颗。”许碑凉说道。
不大一会儿,许家的管家便将一个淡蓝色的瓷瓶,递到徐碑凉的手上。
“这是一颗。”许碑凉说着,将瓷瓶甩到萧问道的手里。
萧问道将瓶塞一拧,一息间便知晓,这就是一转造化丹,一颗让神农寸心都是惊奇的造化丹。
“你有何愿。”许碑凉问着沉禹。
“七彩玄玉。”沉禹说道。
纳兰蝉衣听着这四个字,眉头一紧,咬了一下粉唇,可也并无多言。
“你小子倒是有见识。”徐碑凉说着,击掌传讯。
半盏茶的时间,只见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盒,在徐碑凉的手心里。
只是一刹,那一抹璀璨映的半边天都是芒光。
“好,我应了你。”沉禹笑道。
徐碑凉倒是大气,直接将七彩玄玉的玉盒,丢到沉禹的手里。
沉禹拿过七彩玄玉,径直走到纳兰蝉衣的身前,谁知纳兰蝉衣眸中含怒,说道:“你明知我会负你,何必再曲意逢迎于我。”
“你我之间若是没有爱情,也该有兄妹之情,若是兄妹之情,你也负我,我就将这玄玉吞下。”沉禹说着,掰开纳兰蝉衣的手,放在她手心。
“兄长。”纳兰蝉衣眸中含泪喊着,一把拥在他怀里。
沉禹扬首望天,他心中知晓,当年纳兰蝉衣留在他心中的一片涟漪,总归是要平静了。
他伸出手,抚在她头顶,心跳还是剧烈的,猛烈的,还如仲夏的暴雨。
一个人,一生一世能遇到几场敲打内心的暴雨,纳兰蝉衣是第一场,他觉得也是最后一场。
“安心。”沉禹说着,温柔的推开纳兰蝉衣。
萧问道看着沉禹决绝的样子,看着她们三人说道:“你们在捣天城等我们。”
哭红眼的纳兰蝉衣,站在纳兰蝶衣和半夏的身后,她们三人也沉默不言。
“既然有了交情,不如再谈笔买卖。”萧问道说着,看着许碑凉。
“哦。”许碑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东方昏的人头值什么。”萧问道问着。
许碑凉想了一下,扯下脖子上的一个挂坠,只见那挂坠颇为女式,像是一个镯子,透明的镯子。
“灵都。”神农寸心在识海中说道。
萧问道一听,便知不是俗物,说道:“这灵都石倒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灵都石。”许碑凉反问一句。
“是灵都仙坛。”神农寸心急忙说道。
本想故弄玄虚,谁知萧问道撞到了驴蹄上。
“灵都仙坛么。”萧问道摸了一下鼻尖,继续说道:“凡界称为灵都石。”
许碑凉也不在意说法,看着萧问道说道:“这灵都仙坛是许家的传家宝,也是有年娘亲的陪嫁之物,它可值得。”
“值得。”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
“这灵都仙坛便是一道护命府,可保肉身不腐,魂魄不散,整个承天界也只有一个。”许碑凉说着,蹙眉看着萧问道。
“嗯。”萧问道淡淡的颔首,看着老黄说道:“走,旦蛮城。”
忽尔,萧问道转身问道:“东方昏也在旦蛮城么。”
老黄扯着嘶哑的嗓子,说道:“在不败城,承天界的不败城。”
三姝一望,看着萧问道的沉禹跟在老黄的身后,出了大门。
“黄老,你去旦蛮城为了杀谁。”萧问道问着老黄。
“我是送命去的。”老黄回道。
“甘心送命,不是受其恩,便是大美人。”萧问道说着,看着老黄。
“我受过她恩,心中也爱慕,可惜不是美人。”老黄笑着,像是想起了那人的样子。
“哦,牡丹花下的风流鬼,又多了一人。”萧问道打趣道。
“不,我若是风流鬼,就不会留在捣天城了。”老黄说着,一骑绝尘。
承天界过于燥热,便是有修为的人,在正午时,也要在树荫下休憩片刻。
老黄拿出酒囊,灌了几大口,递给了萧问道。
萧问道灌了一小口,便给了沉禹。
沉禹摇了一下头,说道:“我做杀手的时候,滴酒不沾。”
“明明是提防于我,何必说滴酒不沾。”老黄说着,拿过那酒囊,继续说道:“不过,凭着你的心性,倒是一个好杀手。”
“为何这样讲。”萧问道问着。
老黄呲着牙站起身子,看着苍穹上的淡云,说道:“杀手,便是最亲近的人也要提防。”
沉禹不置可否,目光也飘在远方。
“走,带你们尝尝人间美味。”老黄说着,跨上马背。
三人绝尘而起,到了游麟城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不是旦蛮城么,为何是游麟城。”萧问道看着眼前的城池问着。
“你觉得我在临死之前,只会杀一人么。”老黄说着,萧索的身子湮没在大雨中。
暴雨的雨滴,砸断了树枝,击打着大地,拍打在他们三人头顶的斗笠上。
城池的荒草,被脚底的黄泥黏在地上,只能等到天放晴的时候,才能直起腰杆儿。
三人停留在一处酒馆前,只见酒馆名字为,霜花店。
店内一个男子,着一身粉衣,看着他们三人,立即站起了身子。
“客官。”那人喊着,腰间别着短剑。
“一盘麒麟肝,两壶要命酒。”老黄摘下斗笠,看着那人。
那人看着老黄,眼眸一抬喊道:“五成熟的麒麟肝,七成热的要命酒。”
“她呢。”老黄问着。
“她在楼上。”那人说着。
“让她捧长琴,来一曲九尾龟。”老黄说道,衣衫上的水痕,顺着衣折往下流着。
“荤曲。”那人问着。
“荤曲,下酒,暖心。”老黄的鼻息都散着水雾。
“相思,捧琴。”那人说着,将酒馆的门关了起来。
桌上一粒灯火,映衬着一个人从阁楼而下,素手捧着一柄长琴,手中拿着玉著。
那女子的脸埋在青丝之中,但那双晴眸还是让萧问道记忆犹新。
那是一对含着悲欢的眸子,看清了冷暖的眸子,一双醉人的眸子。
弦乐刚起,菜肴也刚好,只见那身着粉衣的男子,掏出短剑,将麒麟肝分为三块。
萧问道看着那麒麟肝,像是掩埋地底深处的宝石,通体呈金黄色,只有手掌大小。
一股香味渗入五脏之中,萧问道将麒麟肝送入口中,入口即化。
元府之中,多了一道元气,一道赤金色的元气。
老黄斟满一杯“要命酒”,看着抚琴的女子,脸上也是无悲无喜。
萧问道喝了浅尝一杯“要命酒”,入口温热,顺着舌尖涌入全身,便是髓骨之中,也是通泰至极。
何为要命,这一杯酒就能醉一辈子。
还未尝得“要命酒”的时候,萧问道不信世上有醉生梦死的酒,他只信世上有醉生梦死的人。
酒,对于酒徒来说,是无罪的。
偏偏世人,恨酒不恨人。
酒干了,曲尽了,霜花店的两人,等着老黄拿出买酒钱。
“那人还在靖虏山么。”老黄问着。
抚琴的女子,颔首着。
“等我,买酒钱。”老黄起身,便无影无踪。
沉禹看着抚琴的女子,说道:“这霜花琴可能让我一抚。”
萧问道不知沉禹还有琴艺,只见那女子抬起头看着他们两人:“请。”
那女子不是美人,双颊各有一处剑痕,雪额上还有两字“一九”。
沉禹接过玉著抚在长琴之上,袅袅琴音,两眸低首。
那女子听着沉禹的琴音,眸子中划过流光,身形颤巍了一下,被粉衣男子扶了一下。
琴音淡淡,沉禹抚平了琴弦,拱手相还。
“这是何曲。”那女子问着。
“男儿到死心如铁。”沉禹回道。
一股血腥味,一下就布满整个霜花店,只见老黄的银发染血,提着两颗人头。
“买酒钱。”老黄说着,还是像一个邋遢的老者。
“多谢。”那女子说道。
“不必言谢,若是无你的要命酒和麒麟肝,我早就死了。”老黄说着,看着着粉衣的男子。
“不知恩公大姓。”那女子说道。
“鄙姓为黄,名为六垢”。老黄说着,转身提着他们两人便出了霜花店。
“六垢剑仙。”那女子说着,探首一望,老黄和他们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耳尖的萧问道,问着老黄说道:“六垢剑仙这样的称谓,不比老黄听着霸气多了。”
“若是你在乎虚名,这剑仙的名头我就让给你了。”六垢剑仙说道。
“说的轻巧,这又不是帝位,还有禅让一说。”萧问道说着,看着他的剑。
“明日,这剑仙的名号我就禅让于他人。”老黄说道,两眼冒光。
“谁。”
“一个九岁的孩子。”六垢剑仙说着,驱马而奔。
“剑仙前辈,你身为许碑凉的客卿,为何不帮他拔了他的心头刺呢。”萧问道在身后问着。
“谁是他的客卿,不过是看许有年孺子可教,才应了他的请求,陪着许有年逛荡了一圈。”六垢剑仙说道。
“许有年孺子可教?萧问道不解的问着。
“那小子才是最懂龟派一道的人物,你看轻他了。”老黄说着,眯着眼看着千丈之外的一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夜天子
马嘶蹄疾,六垢剑仙看着那人,一下就跳下马来。
“你们不必过去。”六垢剑仙说着,身形斗转的站在那人身前。
萧问道看着他们两人,不似老友,却也不似宿敌,两人浅谈半晌。
待六垢剑仙回身的时候,那人冷不丁的看了萧问道和沉禹两眼,便遁入一片苍莽中。
“他是。”萧问道问着。
“独孤夜圣。”六垢剑仙回道。
“妖圣。”萧问道惊呼一声。
“承天界有夜天子一说,他便是独孤一门的夜天子。”六垢剑仙解释道。
“夜天子,所为何事。”萧问道又问道。
“他们都有一个徒儿,夜八极。”六垢剑仙说着,拍马前行。
心中怀揣着“夜八极”这个名字,随着六垢剑仙到了独孤城。
虽不知这“夜天子”的独孤一门与凡界的妖族有何关联,不过这独孤城倒是与天京颇为相似。
“那妖圣可是鹤族。”萧问道问着。
“嗯。”六垢剑仙下马,牵着马迈入独孤城中。
那城中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不过都在往一个地方涌去,只见苍穹之上一座莲台。
“妖圣半道见你,怕你生事吧。”萧问道看着莲台上的阵仗。
“他在承天界不惧任何人,他若想杀我,易如反掌。”六垢剑仙说着,抽出六垢剑刺向莲台。
“他就是来生事的。”萧问道早已擎起问道剑。
那六垢剑仙腾空而起,在苍穹之上喊道:“历经八万劫,等的就是今天。”
“八方雷劫。”萧问道看着苍穹之上,一下变色。
“他不是来生事的。”沉禹说着,直勾勾的看着莲台上的一人。
一个稚童,着一身淡青色的道袍,不过**岁的模样,傲首看着天上。
“九岁立星君。”一旁的人喊着,都张望的看着那孩子。
“星君。”萧问道不明其意。
“长生天界的修为之分,虽说星君的修为算不得厉害,不过以九岁的年纪能立星君,他是第二人。”神农寸心说道。
能在长生天界成为第二人,也是一方人物了。
只见白日苍天,显现出十方星辰,不过乌色劫云也笼罩在莲台之上。
“退。”夜天子喊道。
六垢剑仙将六垢剑刺在那孩子身后,悬在一旁,看着雷劫涌动。
“他是第二人,谁是第一人。”萧问道好奇的问着。
“哦,咎神界的败类,君无极。”神农寸心说着,口气像是斗气。
“怎的,他调戏你了。”萧问道笑道。
“我都不曾见过他,不过有传闻说,在咎神界八万年他都不曾出现了。”神农寸心说道。
“嗯,若是以后有机会,定要会会他。”萧问道淡淡的说道。
“他是咎神界咎天之子,身居九尊之道,与你倒是相似。”神农寸心说着,倒是让萧问道陷入沉思。
何为宿敌,恐怕君无极便是宿敌了。
轰。
一道雷劫,狂轰在夜八极的身上,小小年纪倒是心高气傲,两眸望天一丝不惧。
雷劫阵动,只见劫云后的星辰,都多了一层赤色。
轰,轰,轰。
又是三道雷劫,只见那夜八极嘴角含着一口血色,挺着小胸脯还是抬眸望天。
“年纪虽小,可心性可比成人。”沉禹一声称赞。
有人听到沉禹的言语,顺口接茬说道:“若是以我的年纪,心性也不及他。”
天地又变色,六垢剑仙的仙剑,就在那夜八极的身后。
“天下匹夫尽佯北,唯吾一人逆狂天。”六垢剑仙说着,那六垢仙剑化为虚无。
“六垢师尊。”夜八极喊着。
只见,六垢仙剑化为天剑印记,镂刻在夜八极的额间。
待六垢剑消散在空中,夜八极昂首一呼,问道剑都有一番欲动。
整个独孤城,但凡佩戴仙剑者,仙剑都冲天而起,化为万剑阵。
那夜八极持着仙剑,竖在额前,万剑如有驱使,也好似夜间星辰。
“你的剑为何没出。”沉禹看着萧问道的问道剑。
“可能问道剑不在承天界中,不受驱使。”萧问道说出心中所想。
“不,哪怕六垢剑仙也提不起你的问道剑。”沉禹说着,看着天上。
雷云大动,已是到了最后关头,雷劫如蟒,席卷而下。
“八极无仙。”小小年级的夜八极朝天一呼。
那万剑化为一条剑龙,游荡在苍穹之上,劫云在一息间便被驱散。
“天道雷劫都能驱赶,他算是三界的第一人了。”神农寸心说着。
呼!
萧问道刚听着神农寸心的一赞,那夜八极便坠下莲台,朝下而去。
一念起,疾风千里。
眼看着萧问道就将抱着夜八极,身后传来一丝动静。
嘭。
待萧问道看清楚身后的那人,只见夜八极已经在那人怀中。
那人身着羽衣,看着夜八极颇为温柔,像极了一个母亲。
“苏圣。”六垢剑仙看着那女子喊着。
“小小年纪何必要让他背负剑仙之名。”苏圣说道。
“他为剑仙,再好不过。”六垢剑仙说道。
那苏圣看了一眼萧问道,说道:“多谢出手相助。”
萧问道拱手,也不多言,跟在六垢剑仙的身后。
三人还如过客,见识了九岁立星君,早早的就出了独孤城。
“他就是为了对付君无极而生么。”萧问道问着六垢剑仙。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不过对付君无极那得看造化。”六垢剑仙回道。
“你们也着忙了,小小年纪惦念千百年后的事。”萧问道说道。
“千百年?”六垢剑仙说道:“夜八极这孩子都九万岁了。”
他说完,还是一骑绝尘而去,只是剑鞘中空了一把剑。
萧问道和沉禹两人,一直跟在六垢剑仙身后,又是一处仙山。
“这是。”萧问道看着眼前的仙山问着。
“承天殿。”六垢剑仙说着,松开马缰绳踏了上去。
“这是旦蛮城的必经之地。”萧问道问着。
“我将死,看一看故人。”六垢剑仙说道。
本以为故人就在承天殿里,直到看见殿内的一片白芒。
“带你们去我的故土看看。”六垢剑仙说着,脸上颇为希冀。
“哦,凡界。”萧问道说道。
“莽荒界。”六垢剑仙说着,踏入白芒之中。
踏破虚空,三人身在莽荒界内。
这莽荒界倒是与凡界多为相似,只见六垢剑仙在一处山坳前停下。
一处破败的房子,院落中一颗枣树,倒是长的颇为茂盛。
“当年,我便是坐在这棵树上,吃着枣想着修仙。”六垢剑仙说着,指尖划过一道光。
只见那枣花一息盛开,一息结果。
青红相间的枣子,挂在枣树上,六垢剑仙伸手拽了几颗,送入口中。
咀嚼了几下,嘴角挂着笑意,说道:“还是一样的甜,只是没了一起吃枣的人。”
他跨出几步,在一处灶台前蹲下身来,掀开一块石头,只见有三枚生锈的铜钱。
“我留给三妹的铜钱,她还是没翻出来。”六垢剑仙说着,又将三枚铜钱埋入地底。
“也许,她找到了。”萧问道嘴角一扬继续说道:“只是留着让你回来。”
三人移步,又身在一处道门前。
“德象门。”萧问道念着道门的名字。
“道友。”一个道童喊着。
“崖象的牌位在哪儿。”六垢祖师问着。
“哦,在长清殿。”道童说着,瞥着他们三人。
“他是我师弟。”六垢剑仙说着,移步长清殿前。
忽尔,德象门的弟子都跑了出来,朝着六垢剑仙便拜下。
“师祖。”一位耄耋老道,看着六垢剑仙喊道,一下便跪拜在地。
“你是玄德。”六垢剑仙问着。
“崖象师祖曾言,六垢师祖定会重归德象门。”玄德老道说道。
“还是他懂我。”六垢剑仙看着崖象的画像,想必脑海中也是往昔的音容。
“师祖,还望师祖用仙识看一看众弟子的灵根。”玄德老道贴额拜道。
“自我入门,便一探你们的灵根,都太平庸。”六垢剑仙说道。
跪拜的弟子,都是额贴地面,一动不动。
“还望师祖点化。”玄德说着,抬头看了六垢剑仙一眼。
六垢剑仙抽出一柄随身带的剑,刺在地上。
“若是有人能拔出这柄剑,便能得我的真传。”六垢剑仙说着,身形早已在万里之外。
归家的归家,祭友的祭友,如今只剩下叙旧。
一片苍茫下,只见冰雪消融,马乱兵荒。
战乱在任何一界,都不缺少。
颠沛流离的人,冻死在路旁的枯骨,还要战旗染血,狼烟四起。
“怎的,前辈还要管凡界之战么。”萧问道说着,知晓是修仙者的大忌。
“人之将死,有何管不得。”六垢剑仙说着,一剑斩出。
这一剑便是万人惨死,徒留众人扬首而望。
“北莽之将,何在。”六垢剑仙一声大呼。
忽尔,数十人围着六垢剑仙,瞪眼而望。
“可有司徒烈的后人。”六垢剑仙问着。
“即是先祖旧友,何必赶尽杀绝。”其中一人说道。
“司徒烈没说过,北莽之军不得踏入贺兰关么。”六垢剑仙说道。
“可惜,贺兰之约时我未出生。”那人说着,满目杀气。
“还是司徒家的狗脾气,让我有心提剑。”六垢剑仙说着,又是一剑。
除了说话那人,余下的都身首分离,倒在血泊中。
“你是。”那人眼中七分惶恐三分镇定问着。
“去地下告诉司徒烈,六垢回来了。”他说完,一剑封喉。
地下的百姓,看着六垢剑仙便大声跪拜,再抬首时,再无一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葬剑吟
管杀不管埋的六垢剑仙,报了一饭之恩,也报了尘世之怨,了却了往昔之情。
他站在星辰下,孤寂的像是离群索居的野狼,扬首看了一眼圆月,或是眼涩了,揉了几下。便倒在一旁的稻草堆里,酣睡而去。
一座破败的道观中,供奉的是萧问道不识得仙人,不过还是虔诚的拜了一拜。
“你何时信奉神仙了。”沉禹看着萧问道问着。
“拜一拜终归有好处,说不定那个野湖中就有饱餐之物。”萧问道说着起身便去。
沉禹淡然一笑,为了饱腹也得求神仙,只有萧问道一人尔。
不大片刻,萧问道便提着几条浑身浅紫色的鱼,早已在野湖旁宰杀干净。
拿出随身带着的厨料,架上篝火,便烤上了。
屁股后面的酒葫芦里,还剩半许浅酒,便跟沉禹分了一半。
萧问道的一半酒,洒在野鱼上,小小的道观中,满是鱼香和酒香。
六垢剑仙翻了个身,眯着眼看着篝火上的鱼,喂了小狐狸。
“嗯哼。”六垢剑仙好似梦呓的哼了一声。
“几千年的年纪,都白活了。”萧问道又烤上一条野鱼,继续说道:“酒徒喜好美酒,偏偏还非得装的脱俗淡泊。”
六垢剑仙翻身而过,一把抓住烤鱼的木枝,只见另一头也有人拽着。
萧问道和沉禹也看着那人,只见那人生的颇为消瘦,样貌俊秀,一旁卧着半人高的小兽。
那人将烤好的鱼,笑着拽了过来,放在那小兽口前,只见那小兽满口的口水,沾惹在牙齿上,一口便吞掉了。
六垢剑仙一瞥那人,那人还是淳淳君子风范,说道:“何必跟畜生争口吃的。”
“畜生争我吃的。”六垢剑仙也是横眉一对。
“呵呵,何必跟畜生争一时长短。”那人呲牙说道。
活了几千年的六垢剑仙,哪能听不出他的画外音,蹙眉一望,只见那小兽也是呲着牙,满目赤红。
嘭,嘭,砰!
小狐狸空空伸出粉爪,朝着那小兽的头上,先是轻轻的拍了两下,最后一下,眼看着那小兽都敲得眼冒金星。
那小兽呜咽一声,眼中倒映着空空的身影儿,一下蹲在一旁。
“你这狐狸倒是好灵性,它也算神兽之王,没想到却被你的狐狸,敲打的一声不发。”那人说着,眼睛眯得像月牙。
“这是混沌神兽。”六垢剑仙说道,看着那人的模样,惊叹一声说道:“你是。”
“嘘。”那人轻嘘一声,看着烤架的野鱼。
沉禹两眸一望,看了那人一眼。
“你不会就是君无极吧。”萧问道打趣道,烤好的野鱼递给了六垢剑仙。
“万界之中,没人会冒充他。”那人说着摇了摇头。
“哦。”萧问道看着那人,淡淡的说道:“没鱼了,再抓几条。”
那人听着萧问道的话,虚空一抓,天上掉下百余条野鱼。
萧问道看着那人的手段,说道:“真是不用你家的盐,你不知道心疼。”
手段利落的宰杀几条,萧问道说道:“不管够不够,今天都打烊了。”
“这鱼是有点咸。”那人说着,看着萧问道屁股后面的葫芦。
空空站在混沌兽的头顶,压得混沌兽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那混沌兽打了一颤,鼻子中都是鼻涕,看着萧问道手中的烤鱼,舔着宽厚的舌头,咽着口水。
萧问道伸出手,拍了一下混沌兽,便将烤好的野鱼送到混沌兽的兽口中。
待几人饱腹,六垢剑仙还是躺在稻草堆上,呼呼大睡起来。
翌日,醒转过来的萧问道,只见一颗大头,朝着他伸着舌头。
那混沌兽还是一副馋模样,哈喇子都快嘀嗒到他的脸上。
小狐狸空空看着混沌兽的样子,一下就踩着混沌兽的头顶,踩得那混沌兽大脸贴在地上,一双眼睛还是看着萧问道。
萧问道抱起空空,放在肩上,只见六垢剑仙打坐起来。
“你说此去旦蛮城,必死无疑。何必,还一副勤修的模样。”萧问道看着六垢剑仙说道。
六垢剑仙睁着一只眼,瞟了萧问道一眼,双手抱朴在丹田,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侧耳一听,破败的道观外,不下数万道气息。
而沉禹和那人,都站在门外,只是一人像活人,一人像死人。
沉禹便是那个活人,眼眸中尽是骇然,胸腹起伏着,就如海中颠簸的小舟。
萧问道站在那人身后,探首一望,也是一下屏息了起来。
数万道野兽的目光,一下就凝聚在萧问道的身上,空空一跃而起,踩着那最高的神兽之上。
“那是倒天麟,可平时也没这般乖巧。”那人说着,看着空空踩着的那神兽。
看不透的修为,看不透的身份,看不透便看不透吧。
转身回首,萧问道对着六垢剑仙说道:“今天,你还送不送死了。”
六垢剑仙颤巍了一下身子,说道:“走吧。”
混沌兽朝着万兽一吼,立即作鸟兽散,空旷的没了半点身影儿。
“你们要去哪儿。”那人问着。
“旦蛮城。”六垢剑仙回道。
“同去,如何。”那人一瞥问道。
“万界之中,谁能拦得住你。”六垢剑仙淡淡的说道。
愈发神秘的那人,萧问道倒是提不起兴趣了,他心中有了一个答案。
三人加鞭快马,那人骑着混沌兽,一路上都闭着眼睛。
“他可是东方昏。”萧问道说出心中所想。
“不是,像是传说的一人。”六垢剑仙说道。
并非心中所想,这倒是让萧问道又有了兴致。
旦蛮城,站在城外千丈之外,都能看到一座高阁,高阁之上还有一女子的塑像。
“嗯,有酒有肉。”那人说着,在混沌兽的身上,披了一件黑袍。
不伦不类的混沌兽,幽怨的看了那人一眼,化为一个身形魁梧的怨妇。
“东皇烬。”六垢剑仙一声大呼。
那人看了六垢剑仙一眼,说道:“我去煮酒,等着你们。”
他说完,早已身在旦蛮城中,只是那件黑袍遮盖不了混沌兽的尾巴。
六垢剑仙飞起一剑,便刺在旦蛮城的城匾之上。
“一梦千年,你还是放不下执念。”旦蛮城中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
“仙有万年命,唯独放不下心中情恨。”六垢剑仙说着,便站在那高阁上的雕像上。
“剑有剑命,仙有仙路,那就拿命来。”那道声音传遍整座旦蛮城,一道乌光冲天而起。
旦蛮城中,观战的人都屏息而望,萧问道和沉禹倒是都沉下气来。
“此次入仙脉,能观此战才是最大的收获。”沉禹看着六垢剑仙和东皇烬的厮杀说道。
“如今,我倒是能理解为何唐寻疾在凡界逗留了。”萧问道两目不离两人的身影儿。
两人就如白日星辰,剑气纵横时,旦蛮城也是烟尘满布,两人的身形都如米粒般,驰骋在旦蛮城上。
“两人倒是旗鼓相当,六垢剑仙何必言死。”沉禹说道。
“因为,他拿的不是六垢仙剑。”萧问道淡淡的说道。
忽尔,两人化作流光,便是苍穹上的淡云,都席卷一空。
白云无苍狗,只余下他们两人。
“剑仙五十一式。”六垢剑仙一呼,一剑便是千斩。
身无垢,心无垢,气无垢,魂无垢,剑无垢,一念无垢。
“这才是无垢剑术。”萧问道看着六垢剑仙的剑道,眼中也是惊异。
“一烬化三分。”东皇烬轻呼一声,身如烬焱,剑若火魂。
两人的剑道,一剑狂尽天下剑,一剑能斩天下魂。
淡云染血,萧问道明了到了收尸的时候了。
六垢剑仙嘴角含血,瞥了一眼东皇烬,或是心口的剑伤太痛,他抓着胸口的衣襟儿,跌落了下来。
一念起,风起千里。
萧问道抱着六垢剑仙的身子,只听六垢剑仙小声说道:“若是有口温酒下肚,不枉凉了心肝。”
那人端着一杯温酒,递给萧问道,笑道:“我说了,温酒等你们。”
一口温酒入口,六垢剑仙刚咽下去,剑魂已消散在世间。
背起六垢剑仙,萧问道刚踏出一步,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入得了旦蛮城,这尸体不见得就能背出去。”
萧问道回身一望,只见一人着一身浅灰色的道袍,持剑而立。
沉禹屏息握拳,萧问道嘴角一扬淡淡的笑道:“那如何才能出去。”
“在我胯下出去。”那人挑眉一望,眼中尽是嘲弄。
“哦。”萧问道颔首,他的样子惊得沉禹和那人,都一时悸动。
萧问道背着六垢剑仙的尸身,一息间,擎起问道剑。
“剑仙五十一式。”萧问道说着,便是六垢剑仙的剑道,一剑封喉。
回转一身,口中念道:“一烬化三分。”
那人瞪着眼,看着胸口的剑尖,他也不曾想到,会死在东皇烬的成名剑术下。
沉禹看着这两式剑术,看着萧问道冷到极致的脸。
只是旁观,便能修的顶尖的剑道,沉禹心中虽是掀起惊涛,可脸上毫无波澜。
大战过后的东皇烬,刚稳住心神,便看到萧问道的这两式剑道。
“六垢一生从未收徒,你是何人。”东皇烬问着。
“你座下弟子倒是不少,你的剑招我不也会么。”萧问道说着,踏步往城外走去。
东皇烬看着身死的那人,淡淡的说道:“我也无徒。”
萧问道嘴角一扬,还是一步步的踏出旦蛮城,百丈之外,一口浓血吐出口外。
沉禹一惊,而那人端着一杯温酒,说道:“来,压一压血气。”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刺客信条
那口温酒刚咽下,萧问道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六垢剑仙的尸身一下脱落,萧问道屏息而坐,过了大半日他脸上才有血色。
呼!
沉禹长出一口气,右掌抚着他的后背,才明了萧问道强行用的那两式剑术,有多动魄惊心。
“无碍了。”沉禹问着。
萧问道嘴角一扬,笑道:“还好。”
“那我们就歇息几日。”沉禹说道。
“歇不得了,蝶衣她们三人在捣天城,我不放心。”萧问道说着站起身子。
沉禹背起六垢剑仙的尸身,只听那人说道:“迂腐,它有的是劲儿。”
那混沌兽瞟了一眼,低下了头,前蹄刨地,一脸的不情愿。
砰!
空空又是一爪,混沌兽趴在地上,紧闭双眼,像是受气的小媳妇。
“一物降一物。”那人笑着,看着混沌兽的模样。
“前辈,多谢搭救。”萧问道拱手说道。
“一杯温酒而已。”那人淡淡的回道。
“前辈还要跟着我们么。”萧问道话锋一转,看着那人。
“刚才还感恩戴德,现在就剑拔弩张么。”那人瞥着萧问道。
“前辈,不像承天界的人。”萧问道说出心中所想。
“是与不是,你很在意。”那人回道。
“我们两人联手都不如它,在意不在意又何妨。”萧问道说着,瞥了一眼混沌兽,又将眼神放在那人身上。
“不,你那狐宠便了不得。”那人说着,骑在了混沌兽上。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萧问道又问着。
“姓名。”那人沉思了一下,说道:“馋天。”
“我算是知道他为何跟着了。”沉禹说着,跨上马。
自从提及“馋天”的姓名,他一路上寡言沉默,倒是省了心。
只是他不满足于萧问道的野鱼,一路上的野味倒是逮了个遍,最后还逮了一头“三足獬牛”,这可让萧问道吓了一跳。
三人到了捣天城,那头獬牛的身子,还在混沌兽的身上挂着。
将獬牛余下的皮骨,收进须弥戒中,三人也就入了城。
混沌兽还是披着一件黑袍,只是那尾巴还是遮盖不住。
刚踏进城主府,扑面而来的就是浓浓的胭脂味,一下就呛了一口。
“六垢剑仙的尸身。”萧问道冲着许碑凉说道。
那许碑凉神色凝重,命人将六垢剑仙的尸身,埋入仙踪之中。
许有年还是浪荡样子,宽衣散带的看着他们两人,说道:“去了一趟旦蛮城,没想到还带回一个美男子。”
许碑凉脸色一苦,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说道:“这是余下的一转造化丹。”
萧问道接过,将另外一颗一转造化丹,递给沉禹说道:“说不定,你也用得到。”
沉禹也不矫情,接过放入怀中。
“不好了,不好了。”许府的下人在院落中惊呼者。
许碑凉探头一看,只见池中的乌龟都跑了出来,都往府外奔着。
知晓他们二人回来,蝶衣三人也跑了出来。
一息间,许碑凉站在许府的湖泊前,只见湖中一只巨龟抬首看着他。
只听那巨龟口吐人言,说道:“兽王降临,有失远迎。”
混沌兽褪下黑袍,瞪着赤色的瞳孔,看着龟王,只是脑袋上还是站着空空。
龟王一下又钻入水中,越狱的乌龟,慢慢的又爬回池塘中。
“前辈。”许碑凉也看不透“馋天”的深浅,拱手一拜。
馋天看也不看许碑凉,看着窗外的一枝花出神,说道:“这是刺桐么。”
“刺桐。”许碑凉回道。
拘谨的许碑凉,而那许有年也不再乖戾,只是眼中那抹傲人的神色,还是不散。
此地不宜久留,萧问道拱手说道:“前辈与我的约定,还算数么。”
“自然算数。”许碑凉回道。
“你要杀东方昏。”许有年淡淡的说道。
“杀的了,换赏。杀不了,身死。”萧问道也是语气清淡。
“东方昏吓怕了多少男儿的胆,你若是杀的,我再赠一物。”许有年说道。
“你再赠一物,我便不问,想必你也不会小气。”萧问道说完,转身即走。
临走是,将了许有年一军,那许有年摸了一下鼻子,怪叫一声喊道:“胭脂虎你也不回去看看你的夫君么。”
许凤胭看着许有年的样子,说道:“想去南国尝尝异族风情。”
许碑凉看着这一对儿女,抬头看着管家说道:“放上一月烟花,摆一月的水席。”
“爹爹,真的信那小子,杀的了东方昏。”许凤胭问着,眉目流转。
“我不信,可年儿信了,我便也信了。”许碑凉说道。
“你信了。”许凤胭问着许有年。
“他若是不信,怎会想着去南国。”知子莫如父的许碑凉,听着许有年的一字半句,便猜出了心中所想。
许有年看着志高意满的许碑凉,脱下长靴,便追着许碑凉又是一通打。
有人舍命,有人舍财,许有年便有大把的光阴,来看这一场狩猎。
初见混沌兽时,纳兰蝶衣看着也是吊胆提心,可看着空空站在它的头顶,也就没了惧意。
她在混沌兽的耳尖,别了一朵野花,却逗得众人一乐。
“现在便去不败城么。”沉禹问着。
“许碑凉都惧怕的人物,我们两手空空不是送死么。”萧问道回道。
“我还以为他要出手呢。”蝶衣看着馋天说道。
馋天看着萧问道说道:“只要他肯求我,今夜便能看见那人的首级。”
“滚。”蝶衣小脸一红,朝着馋天便是怒骂。
“哈哈。”馋天一阵狂笑,叉腰看着萧问道。
“滚。”萧问道也是一声怒骂,心中却在算计。
“你真有把握杀了东方昏。”纳兰蝉衣问着,脸上总是不安。
“你可听过刺客信条。”萧问道反问一句。
纳兰蝉衣说道:“那是古时列传,都是帝王所修,不过是帝王之术罢了,蛊惑人心。”
“可刺客信条中,我最喜欢一句话。”萧问道看着众人继续说道:“世上哪有杀不了的人,只有有十足的耐心,便足够了。”
“仙脉不同凡界,若是在凡界中,我倒是相信你能暗杀所有人,便是提篮公你也杀的。”纳兰蝉衣回道。
“所以,我们要用计谋,杀人不见血的计谋。”萧问道嘴角一扬,还是故作邪魅的朝着前方走着。
短短时日,如何杀的一方人物,众人心里没底。
可看着萧问道的神色,倒好似手到擒来。
琥岩城。
六垢剑仙和他们两人,曾在这里逗留过半个时辰,萧问道记得着琥岩城中,倒是一座以“炼丹”为主的大城。
街上多为买卖灵药的铺子,这便逛荡了一天。
一大早进城,倒了暮色四合的时候,也便出了城。
不在琥岩城中逗留,还是在城外的一处山洞中,几人再次聚在一起。
萧问道将他们四人分散,去买他需要的药材,只可惜偏偏少了一味。
“少了一味六叶紫芪。”萧问道说道。
“六叶紫芪在三昧丹宗倒是有。”沉禹说道。
“三昧丹宗。”萧问道沉吟了一下,知晓不好办了。
“明日,三昧丹宗会在琥岩城中,举行炼丹的比试。”沉禹说着,又有了转机。
萧问道看沉禹的神色,肚中定还有半截话,问道:“可有难言之隐。”
“比试胜者,须得拜在三昧丹宗的门下。”沉禹说道。
“入得我便出得。”萧问道嘴角一扬,像极了空空的嘴角。
谁都没发现,馋天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翌日,萧问道孤身一人便入了琥岩城,不必大费周章,就看到三昧丹宗的比试之地。
慕名而来的人倒是不少,可在报名的地方,只有区区数十人。
“十块下品灵石。”身着淡黄色道袍的三昧宗的弟子说道。
灵石,萧问道是没有的,无奈之下说道:“可拿其他的东西抵算。”
“一株猕耳草。”那人眼都不抬的说道。
“什么。”萧问道又问了一句。
“一株猕耳草。”那人抬头满脸的轻蔑。
萧问道在须弥界中,拿出一株三叶“猕耳草”说道:“可行。”
那人看着猕耳草,两眼冒光,便点了几下头,双手将猕耳草接了过去。
凡界遍布的猕耳草,大多用来喂鸡养猪,到了承天界倒是不同凡响。
“有三叶猕耳草,还在乎十块下品灵石么。”一旁的人揶揄道。
几道目光在萧问道的身上,一下就瞥了过来,心中明了财不露富的道理。
财若露出来,必遭杀身之祸。
“此次乃三昧丹宗举行炼丹大会,胜败之名乃三昧丹宗的宗主判定。”一个身着赤金色道袍的人,朝着比试的人喊着。
而三昧丹宗的宗主,也坐在上首,眼眸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在萧问道身上。
“此次比试的丹药,为一重力阳丹。”那老道喊着,旁观者一片哗然。
一重力阳丹,不过是太粗浅的丹药,不过是是用来果腹的,而在承天界中,谁还没有辟谷的道力。
丹方分发到众人手中,余下的比试者,看都未看便启炉了。
萧问道看着丹方,又看着摆在身前的灵药,心中过了一遍,才启炉鼎。
不过半个时辰,已有人炼好了一重力阳丹,只听台下有人说道:“柏易呈的长子,当真是此中翘楚。”
不大一会儿,比试者大都起身收炉鼎,而萧问道满脸细汗,放入最后一位灵药。
第二百四十五章 极品悍妇
细致入微的掌控火候,待那最后一位灵药融入其中,萧问道禁不住也是长呼一口气。
“力阳丹而已,何必如此小心。”一旁被称为柏易呈长子的那人,看着萧问道的脸上细汗说道。
“丹者仁心,便是一枚医治伤寒的丹药,我也倾注全神之力。”萧问道淡淡的说着,还是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
那人听着萧问道的言语,沉思了一下,说道:“是我莽撞了。”
“你莽撞不莽撞,我都不吃亏,吃亏的是吃你丹药的人。”萧问道说着,看着炼就好的力阳丹。
呈上了半个时辰,只见那三昧丹宗的宗主,看着比试之人说道:“丹宗遴选之才,只留前三者。”
众人倒是平静的很,心知肚明三昧丹宗规矩,而萧问道心中却有了另外的心思,若是未入前三,便起了“借”的心思。
六叶紫芪虽是名贵,可须弥戒中倒有与之媲美的。
“司徒明道”。三昧丹宗轻呼一声。
只见一人身着青白色道袍,躬身施礼,站在一旁。
“柏自齐。”
“是。”柏易呈的长子也是往外一站。
余下一个名额,萧问道心中已起了“借”的心思。
“萧问道。”三昧丹宗的宗主,看了一眼萧问道。
“嗯。”萧问道淡淡的颔首。
“他为榜首。”三昧丹宗的宗主看着萧问道说道。
“为何。”场下之人唏嘘声,难绝于耳。
只见三昧丹宗宗主的手心,捧着萧问道的所炼就的“一重力阳丹”,说道:“你且来一品。”
三昧丹宗宗主看着柏自齐,只见柏自齐看着那一枚一重力阳丹,拿在手心中,嗅了三嗅,屏息了小一会儿。
“家父曾说,人有魂灵,剑有魂灵,灵丹亦有其魂灵,此丹便是。”柏自齐说着,看着萧问道拱手说道:“萧兄,拜服。”
场下众人听着柏自齐的言语,一下就噤若寒蝉,倒是都看着淡然的萧问道。
一个没有十块灵石,却能拿出三叶猕耳草的人,三昧丹宗捡到宝了。
“额。”萧问道摸了一下鼻尖。
三昧丹宗宗主看着他说道:“如今,你便是三昧丹宗的弟子,有话就讲,但说无妨。”
“榜首的奖赏是六叶紫芪,是吧。”萧问道看着三昧丹宗的宗主问着。
“本应当是六叶紫芪,不过。”那三昧丹宗宗主,欲言又止。
难不成那六叶紫芪,一大早被谁熬粥了。
“不过见你心性和炼丹造诣,三昧丹宗嘉赏你七星圣棠草。”三昧丹宗说着。
场下之人,纷纷变色。
“不,我就要六叶紫芪。”萧问道瞪眼说道。
呼!
场下之人,又是变色,看萧问道的眼神都不对了。
“萧兄,那可是七星圣棠草。”柏自齐在一旁说道。
“不,我就要六叶紫芪。”萧问道凝眸一望,看的三昧丹宗宗主,后背都有丝丝细汗。
“好。”三昧丹宗笑着,看着萧问道愈发的顺眼。
看着“爱徒”,却怎都想不到,这“爱徒”是来打秋风的。
众人一下明了萧问道的用意,不恃宠而骄,还能得到三昧丹宗主的器重,既保全了三昧丹宗的镇宗之宝,还讨得欢心和信赖。
琥岩城谁不知三枚丹宗的宗主,有一位待字闺中的貌美女儿,只是没人见过真容!
一举五得,真是一副好心计!
旁观者,牙酸!局内人,艳羡!
偏偏萧问道还是一门心思的盯上了六叶紫芪,跟在三昧丹宗宗主的身后,想着如何脱身。
三昧丹宗坐落在琥岩城西面的积雷山上,三昧丹宗供奉的是“芭蕉圣母”,是一位手持芭蕉扇的女子,不过看芭蕉圣母圣像,身后有三尾。
空空看着芭蕉圣母像,怔怔的看了几眼,曲起前爪还拜了一拜。
三昧丹宗的弟子,也有千人之多,只见积雷山的洞府,也是不少。
“道儿。”三昧丹宗宗主喊着。
听着三昧丹宗宗主亲昵的一呼,萧问道一愣神,便跟了上去。
只见前方,一座名为八景殿的大殿,坐了不下数十人。
“你们三人拜见三昧丹宗的峰主。”三昧丹宗宗主说道。
三人朝着峰主一拜,萧问道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觉得问题严重了。
地仙的人物,耽耽虎视的看着他们三人,萧问道心底也是一把虚汗。
“修道瞪眼,炼丹瞪眼,看个晚辈也是吹胡子瞪眼。”忽尔一个浑厚的身音传来,震的萧问道耳畔“嗡嗡”一响。
只见一个女子,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衫,样貌颇为秀美,只是声调粗狂。
“玄机师叔。”诸位峰主朝那女子拜道。
三昧丹宗宗主看着那玄机师叔,说道:“怎的,不是陪着灵儿去棋渡山了么。”
“嗯,万古仙师卜算出就在今日,灵儿能遇上心上之人。”玄机师叔说着,看着新进的三个弟子。
“我已有婚约。”司徒明道说道。
“玄机师祖与家父颇有交情,定知我与灵儿无缘。”柏自齐说着,一瞥萧问道。
他心中一想,难不成三昧丹宗宗主和玄机师祖的女儿。便是传说中,一回头,长河倒流的人物。
“弟子。”萧问道正欲开口,只见三昧丹宗宗主挤眉弄眼。
“弟子心中觉得,心上之人并非为伉俪,而是可为道中良友,也可为命中红颜,何必沾惹男女之情。”萧问道话锋一转,说道。
司徒明道和柏自齐两眸一转,脸色算是垮了下来。
“那你有婚约么。”玄机师祖问道。
“已有家室。”萧问道回道。
“哼,巧语花言,滑舌油嘴。”玄机师祖瞪了萧问道一眼。
三昧丹宗宗主瞥了玄机师祖一眼,看着殿下三人说道:“你们已是三昧丹宗的弟子,一切皆以宗门为重。”
“是。”三人皆颔首。
“问道。”三昧丹宗宗主喊着。
“弟子在。”萧问道颔首,看着宗主。
“不知你偏偏需要六叶紫芪,为了炼就哪种灵丹。”宗主问着。
萧问道沉思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如实而说,便说道:“破厄丹。”
这三字一出,便是一片哗然,玄机师叔脸色都一下动容。
“小小年纪,尽说些胡话。”玄机师祖说着,拉起萧问道的衣袖便往外走着。
不明所以的萧问道,看到玄机师祖的神色,便出了八景殿,她小声在耳边说道:“跟我走。”
到了一处别院,只见玄机师祖结下一处结界,灌了几大口凉茶,然后就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师祖。”萧问道一呼。
“扮猪吃虎还是狼子野心。”玄机师祖一脚踩着高凳,一眼瞥着他。
“两者都不是,师祖明鉴。”萧问道淡淡的说着,看着她一副悍妇模样。
“三昧丹宗虽是一介二流门派,可也容不得欺世盗名之辈。”玄机师祖一抹狠厉看着萧问道。
“师祖不信弟子能炼就出破厄丹。”萧问道语气平淡的说道,自斟一杯茶水。
“你便是能炼就出,何必在八景殿上说出来。”玄机师祖说道。
萧问道转念一想,这也并未不妥,在本门本派中不必藏着掖着。
“为何。”萧问道问着。
玄机师祖瞟了一眼萧问道,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世道艰险,不离人心。”
“三昧丹宗也有吃里扒外的人。”萧问道问着。
“哼,你难道不知东方晋是不败城的人,他可是东方昏的族亲。”玄机师祖双眸一瞪,吓了萧问道一跳。
“我练就破厄丹,就是为了供奉给东方昏。”萧问道淡淡的笑道,这一下可将玄机师祖气得脸色一白。
“畜生,我杀了你。”玄机师祖一脸狠色,正欲发作。
“师祖。”萧问道朝着玄机师祖一拜,继续说道:“你与东方昏也有世仇。”
玄机师祖曲起掌心的力道,看着萧问道的神色,说道:“示弱于我,让我心软。”
“不,只是想知晓玄机师祖与东方昏的过节。”萧问道问着,前胸一抬。
“你。”玄机师祖蹙眉看着他,说道:“小小年纪,却看不透你的心机城府。”
“看来与灵儿师姐有关。”萧问道说出心中所想。
“哼,你身为东方昏的丹师,知道了也不奇怪。”玄机师祖虎眸一瞪说道。
“谈不上知与不知,不妨说说。”萧问道说着,拿起一个梨果啃了一口。
“承天界中,都知晓东方昏是十足的色胚,偏偏看上了灵儿。”玄机师祖娓娓道来。
萧问道听完玄机师祖的诉说,不过还是一场无关风花雪夜,有关一人清白的故事。
看上灵儿的东方昏,逼得三昧丹宗宗主和玄机师祖出一下策,以丹药之力毁了灵儿的容颜,可偏偏还毁了灵儿的经脉。
而破厄丹却是东方昏最为需要的,只可惜他身名狼藉,承天界的丹宗却不愿为其炼丹。
“我若说炼就破厄丹,是为了杀东方昏,师祖可信。”萧问道说道。
“你猜我信于不信。”玄机师祖回道,一脸不信。
“不知,东方昏的人头能在丹宗值多少灵石。”萧问道嘴角笑着,一脸奸商的嘴脸。
“只要你杀得,荡产倾家在所不惜。”玄机师祖说道。
“娘亲。”忽尔一道娇呼传来。
萧问道回首一看,那女子看着他脸生,一下就撇过头去。
“**之毒。”萧问道说道。
“哼,炼丹的人谁不知这是**之毒,可谁能解。”玄机师祖耷拉着眼皮说道。
“不如,我来试试。”萧问道说着,扯起那女子皓腕。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梦有红颜
灵儿倒是不拘小节,隔着脸庞上的白纱看着萧问道,从柔瞳中看出一抹希冀。
过了一小会儿,萧问道说道:“医治倒能医治,只是颇为凶险。”
三昧丹宗宗主和玄机师祖还未发话,灵儿粉拳一握,背过身去说道:“便是身死,在所不惜。”
女子爱美,自是天生。
“嗯,凡界有一种艾灸疗法,倒是可一试。”萧问道说完,静待宗主和玄机师祖的决定。
“你杀东方昏,有几分把握。”玄机师祖话锋一转问起。
“五分。”萧问道沉吟说道。
“那便医治吧。”玄机师祖说完,也是背过身去。
萧问道心中明了,即便灵儿恢复容貌,对于灵儿来言,不见得是好事。
东方昏不除,谁也心难安。
“我写上一封书信,将我几位好友带到三昧丹宗。”萧问道说道。
宗主颔首,命人拿来笔纸,摆在萧问道的身前。
寥寥几笔,便递到宗主手里。
“我亲自去。”宗主接过说道,转身即走。
灵儿转身说道:“我去沏上一壶云雾茶”。
她说完低着头,便去了后院,只留下萧问道和玄机师祖两人。
“三昧丹宗应当不缺医治**之毒的丹方,为何不早早医治,如今入了肝脾七分。”萧问道问着。
“当年,以**之毒挡祸,谁也没料到会留下遗恨。”玄机师祖回身说道:“耽误灵儿的医治,也是事出有因。”
“为何。”
“一是,东方昏乃祸根,无人杀他终是祸根。二是,缺了一味灵药,便是如今还是缺。”玄机师祖说道。
“偌大的承天界,也没有么。”萧问道问着。
“承天界肯定也有,只是那价格便是倾尽宗门的灵石,也难,也难。”玄机师祖说着,脸上也是眉头郁结。
“哦,哪株灵药。”萧问道心中好奇。
“百年石英草。”玄机师祖回道,又是一声哀叹。
“可是这个。”萧问道在须弥界中,拿出一株石英草。
玄机师祖瞪眼一看,脸上也是情难自禁,说道:“你怎会有此宝。”
“偶得。”萧问道淡然一笑。
石英草在凡界称之为“蛇眠草”,只有剧毒的蛇窝,才有石英草。
不过,在凡界不算稀奇,不过是百钱便能购得。
“想必也是偶的,不然哪能如此凑巧。”玄机师祖虽是眼热,也只是看了几眼,却又撇过身去。
玄机师祖虽是“悍妇”,可行事作风还是颇为细腻,也不仗势。
“师祖,这株五百年的石英草,算是弟子的尊尚之礼。”萧问道说着,捧着石英草摆在玄机师祖的身前。
玄机师祖也不扭捏,接过石英草说道:“此事一毕,便让老东西带你去个好地方。”
投桃报李的玄机师祖,抿着嘴看着萧问道,眉目间出了几分神采。
“饮茶,白王山的云雾茶。”灵儿说着,便倒了一杯。
这云雾茶刚到舌尖,蝶衣便翩翩而来,萧问道站起身子,蝶衣已柔骨入怀。
“夫君。”蝶衣一呼,灵儿退了三步。
馋天还是淡漠的往一旁一站,混沌兽流着哈喇子,看着萧问道。
“今日,让你们来有要事。”萧问道说着。
蝶衣一听“要事”两字,立即绷紧了小脸,正襟危坐的等着萧问道的话。
寥寥几句,萧问道便把后果前因说了,几人颔首。
“蝶衣先陪着灵儿师叔,沐浴更衣。”萧问道说道。
那灵儿淡淡一笑说道:“称什么师叔,我偏偏老了她们一大截。”
蝶衣心思通透,便喊道:“灵儿姐姐。”
两人携手去了屋舍内,先是洁体,便是第一步。
宗主辟开一间丹房,萧问道便开炉炼丹,宗主看着萧问道浑身离火,眉间一抹欣赏,便出了丹房。
星移斗转,亦是三日。
萧问道拿着十九个瓷瓶,踏出丹房,看着丹房外的人。
“为何炼就如此多的丹药。”玄机师祖问着。
“周身之毒,也分重轻。”萧问道说道。
“我与灵儿姐姐,每隔两个时辰洁体一次。”蝶衣说道。
“艾灸之术,通了少阴经少阳经,还有三焦经和太仑经,只是肝胆入毒过深,玄窍未通。”纳兰蝉衣说道。
萧问道心中明了,说道:“玄窍我来。”
一席空旷的空地,萧问道和灵儿两人,只隔一束花丛,灵儿褪下薄衾,便背过身去。
一念有空明,萧问道心念一沉,指尖划过一道离火。
“舌尖顶上腭,口中含津。”萧问道说着,他的指尖按在灵儿的玉背上,划过一丝离火。
“一心三脉,合。”萧问道默念一句。
顺着灵儿的督脉,一丝离火在她的少阴经中,淬炼出灵儿的**之毒,只见灵儿脸上尽是细汗,只是口中没有一丝声响。
须臾的风,吹干了灵儿的雪额上的细汗,萧问道也长出一口气。
玄窍以离火而开,不过**之毒深入骨血,萧问道也是费了十足的心神。
待灵儿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朗晴,瞥了一眼身后的铜镜,却还是一抹黯然。
“蝉衣,再行艾灸之术。”萧问道说道。
待灵儿再次净体,纳兰蝉衣冲她一颔首,说道:“姑娘,不必心慌。”
那灵儿淡然一笑,褪下身上的薄衾,纳兰蝶衣捻着银针,顺着灵儿的玄窍的任督两脉,足足扎了七百手,才算大功告成。
“问道,好了。”纳兰蝉衣说着,走出屋舍。
萧问道平复一下心境,拿着炼制好的丹药,便跨入灵儿的闺房。
一十九种丹药,以轻重而用。
身无一缕的灵儿,头埋在粉枕中,瓮声瓮气的说道:“好了,便叫醒我。”
萧问道淡淡一笑说道:“醒来时,告诉我梦中有何物。”
灵儿听着,倒是一身轻快,头埋在枕头中,大气也不出。
“额,你还不能睡。”萧问道说着。
“为何。”灵儿抬首,一抹春光钻进萧问道的眼中。
“含着。”萧问道说道。
“啊。”灵儿看着萧问道手中,捏着一枚白色的丹药。
“切记,不可咽下。”萧问道叮嘱道。
灵儿姑娘含着那颗丹药,入口虽苦,还是头埋粉枕,一动未动。
萧问道拿着不同的丹药,分别在灵儿姑娘的腋下,膝下,手心,脚掌的脚趾间,还有玉股和肚脐中放下。
一念离火起,指尖划过几道离火,夹杂着灵气,运转在周身经脉。
看着灵儿姑娘的玉背上,渗出瘀黑色的血珠,萧问道便踏出了她的闺房。
“蝉衣,替我照看着。”萧问道说着,便在院外打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萧问道醒转时,灵儿姑娘还未醒转。
忽尔,一道声音传来。
“门主,门主。”一人大呼着,来到众人身前。
“何事。”宗主问着。
“膳房出了一件怪事。”那人说道。
“怎的,出了紫金仙鼠了。”宗主问着。
那人沉思了一下,说道:“它比紫金仙鼠胃口还大。”
何为紫金仙鼠,倒是后来听说过,在一得道仙家的家中,存放着米山和面山。可有一日,米山和面山凭空消失,那仙家掐指一算,那是“膳劫。”
推开膳房一望,鼠头为紫金色的老鼠,正躺在一处树下休憩,忽尔见那位仙家怒气冲冲,连忙跪倒,那仙家一看是通灵了,便收为护院。
几人听着有趣,便也跟上前去,看个究竟。
“你不看看。”萧问道看着馋天说道。
“哼,若是没有你的狐宠怂恿,混沌岂能如此。”馋天说道。
“哼,你也因它贪吃,才留在身旁的么。”萧问道平淡的问着。
“算是。”馋天说着,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吼。”
一阵巨吼,震得整座三昧丹宗都颤了几颤。
“道袍遮不住混沌的尾巴,你还不去。”萧问道说道。
“你何时变得如此心善了。”馋天说着,看着萧问道。
“说的好似你我很熟似得。”萧问道抬眸一对。
“哈。”馋天淡淡的一瞥,背过身去。
不大一会儿,空空踩着混沌兽的脑袋,便来到萧问道身前。
空空曲起粉爪,朝着混沌兽又是三爪,拍的混沌兽眯瞪着眼,看着馋天。
萧问道接过空空,捏着它的屁股说道:“若是馋了,便与我说。”
混沌兽听着萧问道对空空的言语,看着馋天。
馋天淡淡的说道:“以前只知你哄女人有一套,如今看来但凡是母的你都拿手。”
几人听着馋天的话,都是一笑了之,可在萧问道心里,他觉得馋天这番话,另有深意。
“灵儿姑娘醒了。”蝉衣一呼。
萧问道刚踏进五屋舍,便有退了出来,说道:“待她沐浴完,我再进去。”
“只可惜,优柔寡断太不像你。”馋天一旁说着,摸着混沌兽的脑袋。
恍惚中,出现一种错觉,他和“馋天”的错觉。
像是老友又是宿敌的错觉,他只是在想,他真的认识他么!
一抹柔荑钻入手心,只见蝶衣浅笑着,看着前方。
只见灵儿姑娘脸上郁结的毒素,泛着淡青色,不过不难看出她的天生丽质。
“这便是医治好了。”玄机师祖说着。
萧问道再次扯起灵儿姑娘的皓腕,眉头一结,口中出声:“嗯。”
玄机师祖看着萧问道的神色,说道:“怎的,可有难言之语。”
看着玄机师祖脸色焦灼,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再来一碗茴香汤,才算好。”
玄机师祖听着他的言语,才放下眉间的愁绪,转身便去了膳房。
“梦中有何物。”萧问道问着。
灵儿姑娘还是浅笑着,晴眸看着他说道:“梦中有红颜,可却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仰天大笑
玄机师祖看着灵儿姑娘的“白 砒之毒”尽解,心中虽是大悦,可也知晓萧问道的苦辛。
“这是本门最好的八叶紫芪。”丹宗宗主拿着一个暗红色的木盒说道。
这八叶紫芪在凡界中,也是不可多得的灵药,萧问道也不客套,接过去便放到须弥戒中。
忽尔,一个三昧丹宗的弟子,来到内院在丹宗宗主的耳边,低语几句。
“你是捣天城许碑凉的人。”丹宗宗主问着。
“谈不上,他与我只是买卖关系。”萧问道回道。
“那你与三昧丹宗呢。”宗主继续问着,眉目间多了几分隐忍。
“只想奔着六叶紫芪而来。”萧问道淡淡的说着,看着宗主促起的银眉。
嘭!
玄机师祖拿起一双竹筷,朝着丹宗宗主的脑袋上,就是一下。
“这承天界中,谁能作为他师,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玄机师祖说着,眉间还是有淡淡的愁绪。
一门的崛起,都在于弟子的灵根和悟性,好不容易等了一位“大才”,到头来只是一个过客。
“师祖放心,若是我能重返承天界,定以三昧丹宗的弟子自居。”萧问道说道。
三昧丹宗宗主眉头一松,继续说道:“其实岳松来,并非是只是打探了你们的行踪,而是来禀报东方晋的行踪。”
“东方家有动静了。”玄机师祖眉头一锁。
“东方晋一早离开琥岩城,怕是去了不败城报信去了。”宗主说着,看着萧问道。
“也好,正好顺水推舟。”萧问道还是淡淡的说道。
丹宗宗主和玄机师祖不知萧问道的想法,便是与他一同的几人,心中也不知。
“你有几分把握。”玄机师祖问着。
“以前有五分,如今有了七分。”萧问道说着,心中不知在盘算什么。
“后山的辛夷花,正是赏花的好时节。”灵儿姑娘说着,捧着一个青色的粥盆。
“辛夷花味甘,却甘味含苦,最适宜养胃。”蝉衣笑道。
愁云一下就消散了,只有馋天还是眉头紧锁。
“怎的,你也有心事。”萧问道随口问道。
“心事。”馋天看着他眉目如星,继续说道:“当年的你,可只会杀人。”
灵儿姑娘端在馋天身前一碗辛夷花粥,馋天一瞥而过,便出了内院。
众人听着馋天的言语,都是微微一愣神,却不明其意。
可在萧问道的心里,馋天越来越像一个故人,看不清脸庞,叫不出名字的故人。
难得一个好时节,一众人自从踏入承天界,却从未心神舒松过。
三昧丹宗的后山,一片辛夷花漫山烂漫,灵儿姑娘便与一众人,在矮山之上赏花饮茶。
“灵儿姐姐。”纳兰蝶衣看着她喊着。
“何事。”灵儿姑娘回着,随手摘了一把辛夷花握在手心。
“不知姐姐是何修为。”纳兰蝶衣问着。
“地仙境。”灵儿姑娘回道。
这在凡界都不曾听说过的境界,倒是让众人一愣神。
“何为地仙。”纳兰蝶衣再次问道。
“承天界中,地仙境只是不入流的修为,整个诸天万界中,分为七境界。”灵儿姑娘说着,淡淡的继续说道:“天尊为首,其次为真王,圣帝,大仙,天仙,星君,其末流为地仙。”
“本以为破虚入圣才是最高境界,不料天外何止有天,更有三十三重天。”纳兰蝶衣咋舌说道。
在凡界中,便是能破虚之人,不过寥寥。
可在承天界中,便是地仙之境,都是末流。
“修道之人,若是都想着一步登天,才是最无趣。”萧问道说道。
“不,有人出生,就已一步登天。”灵儿姑娘说道。
“君无极。”萧问道说道。
“看来你们倒是听过不少传说。”灵儿姑娘说道。
“君无极只是其一,不过诸天界中,与他相似之人,不下五人。”灵儿姑娘说着,抿了一口辛夷花茶。
呼,一道疾风卷起。
乱花迷人眼,只见苍穹之上多了一片,赤红色的云彩。
“天海蜃舟。”灵儿姑娘说道。
“谁这么大阵仗,不是说承天界中少有人敢御空而行么。”沉禹望着蜃舟说道。
“嗯,东方昏倒是有这个资格。”灵儿姑娘一说,脸上一暗。
砰!
一道惊雷,在三昧丹宗的上空,一声大作。
“丹劫。”灵儿姑娘说着,起身便走。
待凉风凉,暖茶凉,容颜凉,人心亦凉。
辛夷花泡着的热茶,看不到冷暖人情,只是握着它的人,渐渐走远了。
只见天海蜃舟之上,飘落下几人,为首的那人,身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衫,身材娇小,模样颇为秀美,腰间挎着一柄短剑。
立在一旁的是东方晋,眼眸高抬,嘴角咧着。
“刚才是何人的丹劫。”为首的小姑娘问着。
“在下的。”只见与萧问道一同踏进三昧丹宗的司徒明道站了出来。
那柏自齐也在一旁站着,他们三人自从入了丹宗,倒是第一次相见。
“何种丹劫。”那姑娘问着。
“三阳化清丹。”司徒明道说道。
司徒明道一说,便见刚刚炼制好的三阳化清丹,捧在手心中。
“一副贱奴样。”忽尔一人,出声说道。
司徒明道耳鬓间,悬着一滴细汗,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哼,你不必在意丧犬之言,他们上不了酒席。”那小姑娘说着,淡淡的问道:“可是他。”
“不是。”东方晋回道。
“哦,小小的三昧丹宗,倒真是卧虎藏龙。”那小姑娘说着,看着三昧丹宗的宗主。
“你可愿去不败城。”那小姑娘问着司徒明道。
司徒明道一下直起了身子,吐口说道:“我愿。”
他说完,便站在那几人的身后,耳鬓上的细汗,早早的就干了。
风静人不安,只见东方晋看着萧问道。
“一条白眼狼而已,同样不上席。”萧问道淡淡的说道。
一向“跋扈”的玄机师祖,听着萧问道的言语,一下变色。
“东方艮何必欺人,不如现在就动手。”三昧宗宗主说道。
“其实,我也想去不败城。”萧问道嘴角一扬,冲着东方艮说道。
“你刚刚骂了他,就要跪舔么。”东方艮说道。
“算了,你若是不愿,我就不去了。”萧问道说完,转身即走。
忽尔,一道剑气,朝着萧问道的后身而来。
一念风起,虚影流转,萧问道站在东方艮的身前。
几道强横的杀气,一下就升腾起,萧问道眯着眼说道:“怪不得是不败城,不过是耍以多欺少的手段。”
那小姑娘细眉一簇,冷哼说道:“你们住手。”
“要杀我,就跟上来。”萧问道说着,转身急退。
那东方艮粉唇一咬,跟着萧问道的身影儿,便追了出去。
如今,东方家的几人和三昧丹宗倒是对立了起来,不过还是风静而人不安。
一念起,天外飞仙。
离火剑气纵横在天地之间,东方艮出剑格挡,身形一顿。
萧问道持着问道剑,一步跨出,直刺东方艮的腹间,东方艮抽出腰间的一根赤色的红菱,朝着萧问道一掷。
风起而过,萧问道卷起红菱,便想伸手拿过。
呼,一股大力,反弹而起。
“当真是承天界的灵宝。”萧问道一转身,朝着东方艮又是一剑。
“哼,小手段。”东方艮说着,剑尖直刺问道剑。
呼,又是一股大力,萧问道心里也是蹈海翻江。
一息间,祭出紫金碑,朝着东方艮砸去。
东方艮看着紫金碑,倒退了好几步,看着萧问道的神色,微微一变。
她不与紫金碑硬抗,身形陡转间,却想着与萧问道贴身而战。
“你是神农仙山的人。”东方艮问着。
萧问道无奈一下,便问及神农寸心,可与“不败城”有过节。
神农寸心淡淡的说道:“神农山的对手倒是不少,可不败城还算不上对手。”
她言罢,萧问道就有了计谋,收剑而立。
“我算不上神农仙山的人,可你杀不杀。”萧问道心神一定,看着刺在他额前的半寸剑尖。
萧问道傲首一立,嘴角一扬,看着仿佛如雌豹的东方艮,慢慢放下的短剑。
这一招,便是“狐假虎威”,她认出了神农寸心的紫金碑,认他为神农山的弟子。
不管东方艮信或是不信,她都得掂量神农山的分量。
“有胆气。”东方艮收剑而立。
“有胆识。”萧问道淡淡的也是一赞。
两人相视一笑,像是一对“狼狈”,各怀心思的狼狈。
再回三昧丹宗中,东方艮朝着三昧丹宗的宗主说道:“他们两人我要了。”
“慢着。”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
东方艮看着萧问道,心想又出什么幺蛾子,只听萧问道说道:“他与我只能留一人。”
司徒明道脸色一紧,深吸一口气,半佝偻着身子,静待东方艮的决定。
“为何,同为不败城效力。”东方艮问着。
“看他犬佝的样子,不屑为伍。”萧问道说道。
“嗯,你退下吧。”东方艮说着,拍了一下司徒明道的右肩。
司徒明道身子一颤,耳鬓间的细汗,染湿了整个衣襟儿。
就在东方家的一众人和萧问道仰天大笑踏上“天海蜃舟”的时候,司徒明道大呼一声:“不过也是一狗贼。”
他还想朝地上吐口吐沫,只是再也吐不出来了。
胸口一尺剑身,穿心而过,握着剑柄的是柏自齐。
萧问道也开启了“刺杀之路”,也是沉禹几人见证萧问道最是“阴暗”的时刻。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夜幕降临
天海蜃舟之上,东方艮一言不发的看着苍穹上的云层,安静像归巢的麻雀。
东方晋在萧问道身前摆了一杯茶,直到一众人下了蜃舟,萧问道也未碰那个杯子。
人心藏祸,不得不防!
“哼,哼,哼。”东方晋冷哼几声,下了天海蜃舟。
“没想到你的体内还有猪的骨血。”萧问道淡淡的说着。
东方晋正想发作,只见城阁上站着一个人,那人着一身白衣,脸上盖着一个银色面具。
不败城,一座名为“明珠楼”的楼阁,就在萧问道眼前。
城阁上的那人,瞥了一眼,便凭空消失了。
待夜幕降临,每个人都身陷这场“狩猎游戏”中,萧问道要杀死的不是东方昏,而是杀死在暗中窥探的人心。
“萧先生,这便是你的居所。”东方艮趾高气扬的说着,只见前方一处屋舍。
那屋舍与尚京的“雪庐”颇为相似,两间稻草盖的屋子,院落中种了几株竹子,竹子下还有三两只小鸡。
“正合我意。”萧问道说着,一步跨进屋舍中,倒是有几分净明。
“你在东方家只能算客卿,只是东方家的客卿实在是多如过江之鲫,即便东方家是天河,也容不下那些小鱼小虾。”东方艮说完,转身即走。
萧问道嘴角一扬,也不多言,坐在屋舍的硬板床上,打了一盆凉水,洗了一把脸。
径直出了屋舍,便朝不败城中走去。
夜色下,几只墨鸦屋舍将穿梭,夜幕下不归巢的墨鸦,就如“明珠楼”的酒客。
一步踏进明珠楼,几位窈窕的女子,便围了上来,眼眸间尽是挑逗,也有淡然。
“这位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明珠楼。”一位身着蓝衣的女子,看着萧问道。
只见那蓝衣的女子,面貌生的明艳照人,眸子里尽是温柔,只见腰间如“鲨齿”的软剑,太过于惹眼。
“我无钱,只是闲逛。”萧问道说着,转身便走。
“花懂赏花人,酒戏爱酒人,公子若是不嫌弃,奴家请公子饮上一杯。”那一身蓝衣的女子说道。
“看来姑娘看出来了,我只是一个酒徒,一肚子糟粕,不怕我脏了贵地。”萧问道打趣道。
“公子眼中有酒,便是真性情。奴家摆酒,公子请。”那蓝衣姑娘说着,扭腰腰肢便上了阁楼。
“容熏姑娘宴客了。”只听一人大呼一声,明珠楼中的宾客,皆是探首一望。
镜台楼阁,粉袖添香。
那容熏姑娘在的一处楼阁中,窗外正好能看见不败城的风貌,灯火万家的徜徉。
在容熏姑娘的后身,摆着一盏屏风,屏风上有浣女低首看鱼虾,小溪上还倒影着浣女的容貌。
不远处,一根枯树上悬着一支小灯笼,灯笼下坐着吃瓜的人。
只是沧月高悬时,还有人秉烛夜谈,却看不清那几人的脸。
一盏屏风,却有几处不同的意境,再看容熏姑娘时,她将软剑解下,摆了三个酒杯。
“今夜,还有他人。”萧问道问着。
“嗯,有一人。”容熏姑娘淡淡的说道。
不消片刻,只见一位身着一身浅蓝锦衣的男子,推门而入。
“你怎会有了兴致,要宴客了。”那男子生的俊俏,眉目幽深,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来了,便坐下。”容熏姑娘不客气的说道。
“哈哈,又能一品烟客酒,我沾了你的光。”那人说着,看着萧问道。
“怎的,媚殿的酒,不好饮么。”容熏姑娘说道。
“都是无趣的人,即使再好的酒,也无半点滋味。”那男子说道,看着一旁的屏风。
“非公子的话,可不能在明珠楼说,传到君的耳朵里,我便活不下去了。”容熏姑娘浅笑道。
“她是一女子,自当也知你的苦辛。”非公子说着,凝眸继续说道:“你这屏风怎换了。”
“这是傅道子的手笔,如何。”容熏姑娘说道。
“傅道子是贤圣之首,我却不懂。”非公子说着,端起烟客酒饮了一口。
“看不上仙圣之道,你便明说,何必说不懂。”容熏姑娘说着,看着萧问道接着问道:“不知公子对着屏风,可有想法。”
“浣女非浣衣,而是心中羡鱼。枯树下吃瓜的并非是人,而是昏鸦。秉烛夜谈者,虽看不清脸,竖发高悬只为杀人。”萧问道淡淡的说道,不饮酒也不多言。
那非公子看了几眼,笑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萧问道抬首,故作狂疏的说道:“单姓一萧,名为问道,乃是东方家的客卿。”
客卿两字,萧问道咬的颇重,接着便问那人说道:“不知你如何称呼。”
如今萧问道的做派,像极了“小人得志”,一副狷狂的神色。
“在下东方非。”那人还是淡笑着说道。
“在下是东方昏的客卿。”萧问道说着,浓眉一挑,好一个不可一世。
“哦,原来是四哥的人。”东方非说道。
“萧公子来尝尝烟客酒。”容熏姑娘说道。
看着眼前的烟客酒,杯中倒映着一旁的屏风,他开口说道:“好酒应当有好曲。”
容熏姑娘击掌传唤,只见一位身着淡黄色衣衫的女子,生的明眸酷齿捧着一柄新琴,那新琴之上,明亮如仲月。
“涟烟随意来一曲,他是个穷鬼,不必费心伺候。”容熏姑娘说着,瞥了一眼萧问道。
那涟烟姑娘看了一眼萧问道,素手拨琴,袅袅若清风。
“穷鬼”的萧问道,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便聆听着,待涟烟姑娘奏毕,萧问道一下就站起身子,连声称好,那番做派,让人生厌。
“不知公子觉得屏风上,哪个人最是危险。”容熏姑娘问着。
萧问道眯得眼睛,一下睁开,说道:“自是秉烛言谈的人,没看到那几人有刀有剑么。”
容熏姑娘嘴角一扬,说道:“公子说的有理,送客。”
送客两字一出,萧问道瞪着眼睛看着她,说道:“才饮一杯,便要送客么。”
“我名为容熏,只容得下微醺之人,却容不下醉鬼,或是装醉的人。”容熏姑娘说着,眸子若刀剑,冷芒一闪。
萧问道拂袖而去,刚踏出容熏姑娘的楼阁,只见一位身着黑衣,怀中抱剑的银发男子,匆匆的一瞥他。
他心中一惊,踉跄的如醉鬼般,便出了明珠楼。
昏鸦还盘旋在高空上,萧问道摇摇晃晃的往他的屋舍走去。
“楼主,你得出这人的深浅么。”容熏姑娘看着那捧琴的涟烟姑娘。
“十九公子可看出了。”涟烟姑娘问着。
“卖傻装疯,扮猪吃虎。”东方非说道。
“你怎看出他是扮猪吃虎。”涟烟姑娘问着。
“你看他肩上的狐宠,会跟着一个无用之人么。”东方非说着,探首看着街上的萧问道。
“你猜他是来杀谁的。”涟烟姑娘蹙眸问着。
“四哥,东方昏。”东方非说道。
“公子能猜出他要杀之人,东方昏会不知,这人去过捣天城,也去过三昧宗,谁都知晓他包藏祸心,就看他和东方昏的博弈了。”涟烟姑娘沉吟道。
“那我们就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容熏姑娘说道。
“不,他来了明珠楼,十九公子就不能坐视旁观。”涟烟姑娘说着,促起秀眉沉吟说道:“只是不知他要怎样杀了东方昏。”
“那十九公子要如何添一把柴呢。”容熏姑娘甜笑说道。
那东方非淡然一笑,灌了一口烟客酒,搂着容熏姑娘的腰肢,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萧问道一大早便起身,伸着慵懒的腰,看着稀竹下的小鸡就剩下一只,萧问道弯下腰捧着那只小鸡,看着路上的野狗便丢了出去。
那野狗一扑,小鸡变成了腹中之物,只见那野狗还是盯着萧问道看着。
“再看,老子就炖了你。”萧问道恶狠说道。
那野狗倒是通人性,一溜烟便夹着尾巴跑了。
“一大早便看见杀生,真是污了我的眼。”一人冲着萧问道说道。
入眼一瞧,便是昨夜的东方非,他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稚童。
那稚童梳着冲天辫,模样倒是可爱至极,懵懂的眼睛看着萧问道肩上的空空。
“弱肉强食,非得长一副悲天悯人的胸怀,若不然,你将你府邸的下人遣散,谁不是苦命的人。”萧问道说道。
“哈哈,说得有理,不过今日来,是受四哥所托。”东方非笑道。
“哦,何托,难不成让我炼丹去。”萧问道说着。
“不,照看这孩子,这可是四哥的心头肉。”东方非浅笑说道。
以小孩来做“探路石”,萧问道倒是没想到,不过也只能见招猜招。
看着梳着冲天辫的小孩,萧问道捏着那小孩的脸,稍微的一用力,那小孩便大哭起来。
“你看看,我可照看不了。”萧问道说道,心中也是心疼。
“这便是四哥给你的差事,你以为东方家的客卿,是这般好做的的么。”东方非说完,转身即走,好不理会那小孩的哭声。
无奈之下,萧问道蹲下身子,说道:“你想玩什么,我都依着你。”
那小孩一下就止住泪痕,看着萧问道肩上的空空,怔怔的出神。
看着这一幕,萧问道心中叹道,这承天界的小孩,都是这般妖孽么。
“你想去哪儿。”萧问道淡淡的问着。
那小孩挺着圆嘟嘟的肚子,抱着空空,指着远处的雪山说道:“玩雪。”
他说完,露着两个屁股蛋子,抱着空空便朝前走着。
那雪山之上,人倒是不少,东方艮就在上面,只见那小孩的屁股蛋子,冻得通红。
第二百四十九章 劈柴炖马
“凉儿。”东方艮看着那小孩一声小呼,蹲下身子便将那毛头小儿,抱在怀里。
“这天是有点凉,怪不得冻屁股。”萧问道摸着鼻子一说,看着那小孩的屁股蛋子,就跟花街柳巷的老鸨子的脸一样,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
“她名为东方凉,乃是我的侄女。”东方艮说着,脸上还真是一阵心疼,
萧问道凑近了眼神,看着那小孩的胯间,说道:“本以为是个小子,原来是个女娃。”
“哼,东方家再小的人儿,也不容你轻薄。”东方艮说完,抱着那东方凉便走。
落得一生轻松的萧问道,拍了两下手掌,说道:“这小人儿,我是交到你手上了,你四哥管你要亲生女儿,别去找我。”
“胡扯,四哥尚未行婚假之礼,这凉儿是我二哥东方勉的女儿。”东方艮说道,在那东方凉怀中的空空,一下就跳了下来。
那东方凉看着空空,一下就嗷嚎起来,远处山巅下的雪山,都被震掉了一层。
“凉,凉。”东方凉连着几声喊着“凉”字,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那就抱紧了姑姑。”东方艮说着。
只听那东方凉啜泣着,说道:“我心凉,心凉。”
无奈之下,东方艮大喊一声说道:“你先回来。”
萧问道回眸一望,说道:“你又不是她母亲,非得把你的胸脯子往她身上凑,看把这孩子委屈的。”
东方艮听着萧问道的言语,脸上一抹潮红,银牙咬的脆响,无奈之下只能一跺脚,便背过身去。
萧问道探首看着东方凉的小脸,颇为委屈,便说道:“刚才噎着了。”
东方凉不明其意,瞪着大眼睛,打了一个饱嗝。
羞臊的东方艮,回眸一望恨不得抽筋扒皮了他,可看着萧问道的神色,只能抱手在胸,一言不发。
这雪巅之上,倒是避暑乘凉的好地方,并非东方艮一人,粗略的一看,便不下数千人。
萧问道凑着脸皮,看着东方艮说道:“你们在等什么。”
东方艮雪颊上的潮红,刚褪下去,脸上又升腾起两抹赤色,跟掉到了胭脂灌里了似得。
“哼,末流小仙你懂些什么。”东方艮绷直了小脸说着。
“莫不是你的屁股蛋子也冻红了。”萧问道调笑一句,转身即走。
“你。”东方艮刚想说话,只见萧问道抱着东方凉在肩上,看着苍穹之上的几道冬云。
“快看,那便是玄冰马。”众人惊呼,看着天际外几道破天而出的“天马”。
踏着万里冰封的冬云,为首的一匹玄冰马,最是出挑。
通体一身的玄冰,便是那瞳孔都是一抹冰凉,一步一冰印。就如深冬时节的大街上,漫步在雪地冰天,冻得打颤。
“六哥。”东方艮朝着一人喊着。
那人牵着玄冰马的缰绳,站在雪巅之上,背上插着两柄巨斧,倒是英武不凡,看着东方艮的眼神中,也尽是疼爱之意。
“你来乘坐一番。”那人说道。
“六哥,这可是四哥看上的马,我若是首骑了这玄冰马,只怕四哥怪罪。”东方艮说道。
“不败城中谁敢怪罪于你,就算是东方昏他也不敢,这玄冰马我让谁骑,就让谁骑。”那人说着,倒是有一股俾睨的气势。
睽睽众目之下,就敢掀翻东方昏的颜面,他这人倒是心直口快。
“都是一家人,六哥不可伤了和气。”东方艮说着,一脸笑意继续说道:“今日,能看见如此骏马,不枉登一次雪巅。”
那人听着东方艮的言语,径直走到她的身旁,将玄冰马的缰绳放到东方艮的手里。
“这马性子温顺,其实倒是适合你,若是六哥寻得良驹,就送到你的府上。”那人说着,言语热切。
“六哥送我的九天燕驹,我最是喜欢,不必再为我费心。”东方艮说道。
“哈。”那人笑着,模样倒是憨厚。
“不知这玄冰马的马肉,比不比的上驴肉。”萧问道大呼一声,笑道。
可任谁看着萧问道的笑意,总让人厌恶,便是“小人天生”的感觉。
“口出狂言。”那人说道,擎起两柄巨斧。
“我是东方昏的客卿,你敢杀我。”萧问道一副“得志小人”的模样。
“杀便杀了,我看东方昏敢不敢提剑来战。”那人说着,擎着巨斧便要一战。
“六哥,何必与小人动气。”东方艮凝眉握着那人的手腕。
那人看着萧问道肩上的“东方凉”,巨斧放在两侧,眼神还是杀气不减。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东方荆,养马养出了一副善心。”忽尔一人说着,只是人群中却看不到那人身影儿。
东方荆两眸一瞪,再次看着萧问道说道:“你放下凉儿,我们一战。”
“六哥。”又有人一声惊呼,只见东方非走了出来。
“十九弟与那人也有交情。”东方荆眼眸一晃,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憨厚直爽的东方荆,倒是有些城府,萧问道心里也有了算计。
“谈不上交情,可他毕竟是四哥的人,何必坏了一家和气。”东方非说着,还是一副温良如玉的做派。
“哼,这不败城的江山,都是用嘴皮子打下来的么。”东方荆脸色不虞,冷哼一声。
“六哥勿恼,不如让他将功补罪。”东方非说着,看着东方荆。
“哼,怎个将功不罪。”东方荆冷着脸说着。
“记得六哥有一匹跛马,不如让他来养。”东方非说着,看着东方荆的神色。
东方荆一寻思,说道:“也罢,让他来养追风。”
“哼,我是东方昏的客卿,谁是来做马倌的么。”萧问道说着,这一声大呼震得众人都是回身一望。
“本以为只是末流小仙,原来还是个妄人。”一人说着,满脸鄙夷。
“即便我是末流小仙,还是欺世盗名的妄人,可我是东方昏的人,你奈我何。”萧问道说着,摇头晃脑的便走。
“你若再敢走一步,我就剁了你。”东方荆说着,一股杀气冲天而起。
萧问道顿步在原地,回首一望,好似惧怕东方荆的威慑,呆立不动。
东方非牵着一匹跛马,说道:“此马名为追风,你好生饲养。”
他说完,将追风跛马的缰绳,一下塞到萧问道的手里。
“我养它。”萧问道说着,跨上那匹跛马,压得那跛马一跪。
“哼。”东方荆一声冷哼,萧问道又翻身下马,牵着跛马便下了雪山。
看戏的人,看着萧问道的身影儿,有人心生鄙夷,有人心生不屑,可在东方非的眼里,他是一代枭雄。
古之帝王,常以“厚黑论”伴在书案或眠枕旁,不仅那是帝王之术,也是帝王的御人之道。
而萧问道的“厚黑之学”,已到了化境。在东方非的心中,萧问道这是在磨刀,磨一把别人看不见的刀,杀人不见血的刀。
萧问道牵着这匹跛马到了屋舍,早已饥肠辘辘,而囊中空无一物。
东方凉的小眼神,抱着空空虽是不撒手,可也眼神无精打采,也是饿的不轻。
窗外的墨鸦盘旋,萧问道站起身子往外走去,看着屋舍外的农家,圈养了几只羊。
一念起,卷风而起。
在破败的屋舍中,架起了锅,扒了羊皮,炖起了羊汤。
那东方凉一阵犯困,问着羊汤的滋味,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锅里的羊肉。
捧着一碗羊汤,萧问道说道:“来,尝尝。”
东方凉也是人小鬼大,蹲着不高的身子,端着羊汤喝了起来。
“偷羊贼,滚出来。”忽尔几道人影儿,在屋舍外骂着。
骂街的骂街,萧问道倒是一心不闻窗外事,啃着羊腿,翘着二郎腿。
待肚中已饱,萧问道挺着圆鼓鼓的肚子,看着骂街的人。
“哼,小小蟊贼倒是胆大。”一人持着宽刀看着他。
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你受罪,你养羊,明天我还去。”
那一众人听着,怒气早已按捺不住,踹开那木门,就想砍上萧问道几刀。
“慢着。”萧问道慢条斯理的说着,扣着夹牙的羊肉,往地上一吐。
擎起问道剑,斩开一棵巨树,只见萧问道在斩开的巨木上,写了一行字。
吾乃东方昏的客卿。
这一座木匾,竖在屋舍的门前,那几人看了几眼,忍着肚中的怒火,悻悻而走。
偷羊的闹剧,一时间传遍整个不败城。
而那一句“吾乃东方昏客卿”,便成了市井坊间的一句“名言”。
可东方昏还是未现身,而盘旋在屋顶的墨鸦,倒是多了几只。
那匹跛马,倒是让萧问道医治好,虽配不上“追风”之名,可还算腿脚利落。
这几日,萧问道牵着那匹“追风”,挂着那块木匾。在不败城的大街小巷,招摇过市。
东方昏的“易阳殿”中,不时有着黑袍的人,冲着他禀报。
“他去了一品坊,吃了霸王餐。”
“他烧了礼记药坊,还调戏了金掌柜的女儿。”
“他把邻家的羊,全都偷吃了,还给了那家主人一耳光。”
“他在明珠楼胡搅蛮缠,非礼了涟烟姑娘,还在门口大骂。”
“他现在上山砍柴,下山喂马去了。”
“他把那匹马炖了,还摆了一个摊子,说是要替您行善。”
虽都是蝇营狗苟的勾当,可都是打着东方昏的旗号,也算是将不败城的人,得罪了一遍。
“见还是不见。”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问着。
东方昏两腮一僵,脸色阴郁的说道:“见。”
第二百五十章 黄道十二宫
一大早,就看着木扉外一位身着金服的中年人抱着东方凉那个小人,那小人儿手里握着什么的东西,捂得紧紧的。
“蹭吃蹭喝,没完没了。”萧问道看着那小人儿虽不是好脸色,可心里疼爱极了。
一瞥那人的气势,便知晓他是谁,可萧问道装作不识得,瞪眼扬首说道:“东方昏要召见于我,老狗不挡道。”
那人脸色一绷,说道:“你的主子看到我也得喊声二哥。”
萧问道眼眸流转,立即诚惶诚恐的喊道:“原来是东方家的二爷东方勉。”
前一幕还毕恭毕敬,萧问道立即“小人嘴脸”露出来说道:“可惜,是个废柴公。”
他说完,立即想拍屁股走人。
身前站了几人,以萧问道的修为,也经不住这几人合围。
“啧啧,好狗不。”萧问道刚想一声怒骂,喉咙却像是被谁卡住一般,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东方勉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稍稍一颔首,萧问道立即大喘几口气。
“今日,来找你。”东方勉刚想说话。
萧问道弯着腰长喘一口气,平复一下胸口,说道:“这丫头不会跟着我吃了一顿马鞭马肉,长了不该长的东西,女孩便男孩了。”
他收话虽是含糊,可东方勉也是万年的地仙,哪能心中不知,他给东方凉喂了什么。
“嗯,昨日凉儿哭喊着要吃蛋蛋,说你做的蛋蛋最是美味,这一大早的就捧着蛋蛋来找你了。”东方勉说着,萧问道才看清小人儿手里握着的东西。
一枚蛋壳为淡白色的蛋,看着如白脂玉一般。
“此蛋蛋非彼蛋蛋。”萧问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只见东方勉脸上一绿。
东方凉那小人儿还是瞪着圆溜溜的大眼,捧着那莫名的蛋,而萧问道转身便进了屋舍。
“昨天还剩两个。”萧问道小声喃喃自语说道。
东方勉站在屋舍外,探首一望,只见萧问道拿着的是两枚鸡蛋,便煸炒一番。
“赛螃蟹。”萧问道说着,端到东方凉的小脸前。
“我们换换。”
小人儿小脸一嘟噜,便将手心的那枚蛋,递给萧问道,自己便吃了起来。
毫不在意的萧问道,将那颗蛋放在须弥戒中,看着东方勉说道:“你得跟着我去趟黄道十二宫,不然我说不清。”
东方勉眼眸一望,也不多言说道:“好。”
待东方凉那小人儿吃干抹净,抱着空空,一副采烈兴高。
“我这四弟在黄道十二宫见你,不见得是好事。”东方勉说着,看着不远处的黄道宫。
“凉儿都几岁了,还穿着开裆裤,长大了如何见人。”答非所问的萧问道,也是蹙眸看着前方。
两人同下玉撵,只见黄道十二宫前,站了不少熟人。
趾高气扬的萧问道,不改以往的气焰嚣张,大跨一步,走在东方勉的身前。
初入黄道十二宫,才发觉这十二宫,颇有大玄机。
似有机关阵法,也有极天之势,怪不得东方昏有恃无恐。
只见高台之上,空无一人,高台之下,倒是有数人,看着眼高于顶的萧问道。
“萧公子请上座。”东方非说着,引着萧问道落座在上首。
一屁股坐了结实,萧问道故作茫然张望四周,瞥了一眼高台玉座,还是空无一人。
“你张望个什么劲儿。”一旁的东方艮说着。
“怎的,不见东方四爷呢。”萧问道问着。
谁知他这一句话,惹得满堂哄笑,笑声大作时,便是一旁的女婢,也是掩嘴轻笑。
“哼,待东方四爷来了黄道宫,看你们谁能笑出声。”萧问道说着,眼中尽是轻蔑。
“得志小人,却不知坐在身旁的是谁。”东方荆还是心直口快,怼了一句。
萧问道故作慌乱,看着一旁身着青衫的那人,说道:“原来你就是东方昏。”
直呼其名的萧问道朝着那人拱手,一脸谄媚。
“左边,呆子。”东方艮看不下去,无奈只能点出。
萧问道恍然一下,看着左侧那人,脸色忽的一红,又忽的一白,说道:“原来你才是东方家雄才大略不可一世的东方四爷。”
这一句不但得罪了满殿的人,还将东方昏推到悬崖边,这一句“捧杀”算是开了胃。
这几日,萧问道在不败城的所作所为,虽称不上大恶不道,可也撒了东方昏满脸狗血。
偷鸡摸狗,还打着东方昏的招牌。
追着喊着的“混不吝”,打着骂着的“滚刀肉”,到最后都是骂在东方昏的身上。
“今日,君不临,诸君罪请。”一位女官说着,便没入珠帘后。
本以为在这黄道十二宫,是为了口诛笔伐他的“恶行”,谁知晓与他无关。
自东方坐了一代帝君,便将黄道十二宫改为“省宫”,便是让东方一族的儿孙,一日三省,惩戒其行。
可萧问道转念一想,若是东方有这手段,怎会作出掳**女的事,莫不是关门一套,开门又一套。
起了静观其变的心思,萧问道假寐着看着众人的把戏。
“摆茶。”东方勉开口着,瞪着圆眼说道。
几位女婢穿梭在众人只见,可他看着众人的神色,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心中想着定有猫腻。
萧问道看着眼前摆茶的婢女,虽是白纱遮脸,可那一份丰姿腴态可掩盖不住,他心中便起了试探之意。
端起刚摆好的热茶,一下就劈头盖脸的泼在那女婢身上。
猝不及防之下,那女婢连退半步,可还是沾惹了一些茶污。
匆匆一瞥,那一众人皆是绷着脸,萧问道怒声说道:“这热茶烫嘴,你便是这么伺候主子的么。”
东方昏眼眸一抬,刚欲言语,可又欲言又止,握着的拳头也一下松开了。
“谁给你的胆子,在黄道宫撒野。”东方昏小声说着,尽是怒意。
“东方四爷忘了,我是你的客卿。”萧问道扯着高嗓门,惊得众人一跳。
“嗯哼。”东方勉一旁冷哼一声,说道:“君设黄道宫,乃是让东方一族自省道心,不可妄言。”
忽尔,东方凉的那小人儿咬着手指头,朝着萧问道跑来。
“蛋蛋蛋蛋。”小人儿口里说着,只见手心里捧着一枚半尺高的赤色巨蛋。
“此蛋蛋非彼蛋蛋。”萧问道说着,正想接过去放到须弥戒中。
只听东方荆说道:“这是六角雪鳌的蛋卵,你收起来不合适吧。”
他言语刚毕,只听一声嘶吼,震得黄道宫瓦砾一动。
小小年纪的东方凉儿,可没本事将六角雪鳌的蛋卵偷窃出来,只见她身后还跟着一只狐宠。
萧问道大模大样的将六角雪鳌的蛋卵拿出,往天上一抛,引得众人心中一紧。
只见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衫的男子,将那蛋卵接住,命人归还。
颇为莽撞的萧问道,让众人鬓角的细汗,一直不停流下。
东方勉不愿节外生枝,便说道:“吾先自省。”
只见那东方勉信口开河,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看着他疾首痛心的模样,好似犯了天大的罪过一般。
余下的几人,莫不是说一时嘴馋偷了几颗农家瓜果,便是说闲着无事,做了冒牌道士与人算命,诳人钱财。
更有甚者,翻墙偷“红杏”,做了一番窃花贼。
还有狎妓寻欢,拍拍屁股翻墙走人的。
或是贴耳在寡妇屋顶,待屋内女爱男欢时,装作屋檐上的野猫,吓得那人心惊胆战。
黄道宫中,哪有自省之苦,皆是其乐。
如实说,鲜衣怒马的纨绔子弟,寻常时便是作乐,倒是与许有年如出一辙。
待一众人的口中之愧,皆从口中而出的时候,就像是佝偻的老农,一下就站直了身子。
践踏的虽是地上的“麦苗”,实际上捡起来的是故作洒脱后的落寞。
“我无过可省。”东方荆冷声说道。
好似其余的人,都知晓东方荆的脾气个性,也都不多言。
还余下东方艮还未自省,只听东方艮说道:“这几日心神沉闷,踩死了一只蚂蚁。”
忽而一下,众人又是大气不敢出,只见为萧问道摆茶那婢女,新换了一身衣衫儿,站在一旁。
“谁说你无过。”萧问道站起身子,指着东方荆的鼻子,就是一声怒呼。
“我何过之有。”东方荆还是一脸冷漠说着。
“你忘了我炖的谁的追风马。”萧问道故作邪魅,呲牙说着。
此言一出,东方荆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阴郁如水的东方荆,盯着萧问道狠厉说道:“我有过。”
谁知东方荆言语一落,东方勉说道:“那你呢。”
“我乃东方四爷的客卿,就算是天大的过,都不算过错。”萧问道扬首一言,毫不将东方勉放在眼里。
“那你就来说说。”东方勉说道。
到了尾声,萧问道自是张口就来,无非是摸狗偷鸡,寥寥果腹。或是调笑妇人,只怪那妇人生的貌美。再者是,吃了霸王之餐,只能怪钱袋中毫无寸金,不得已的下策。
而烧了灵药铺子,萧问道扬声说道:“那是为了炼就破厄丹,一心尽忠。”
“你奉我为主,是么。”东方昏说道。
萧问道两眼一瞪说道:“是他请我来的,是与不是你且问问他们两人。”
一根手指头,指着东方艮还有远处的东方晋,好似他是那两人的主子。
“我且问你,你奉我为主么。”东方昏还是问着。
“嗯。”萧问道淡淡颔首,便知不妙。
“明日,在校场杀了。”东方昏说完,便出了黄道十二宫。
萧问道摊坐一地,眼中虽是沮丧,心中掀起一番心悸,可如愿以偿。
软禁在宫中一隅,沧月凉凉,萧问道裹了一下衣衫儿,一道酒味传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千古风流客
“送行酒。”萧问道背过身去,看也不看送酒那人,故作一身落寞。
待沧月坠云,萧问道扭断了脖子,再也看不到一丝月色,恍惚间多了几分脂粉味。
“莫不是,让我死之前还有风流一把。”萧问道回身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色“囚衣”的男子,看着萧问道。
本以为是在不败城的“熟人”,如今才知晓高看了自己。
在东方家的子弟看来,萧问道的生死与谁也无关。他是过客,客死异乡的过客。
“前辈。”萧问道冲那人一拱手。
“咳咳,如今却谦恭了起来,在黄道宫的乖戾嚣张,就消磨殆尽了。”那人盘腿坐在一旁。
“你如何进来的。”萧问道看着那男子,总觉得他面色古怪。
“我本在此,你才是后来者。”那男子说着,斟满一杯酒,扬首一灌。
“同是阶下囚,还管什么前者后者。”萧问道说着,只见那男子身前,只有一个杯子。
“这小小的金阳殿,我熬死了多少人,却轮不到我死。”那男子自顾自的说着,浑身无力似得。
“想死还不容易,明天我就求东方昏那畜生,杀了你我,也好在幽冥鬼道上做个伴。”萧问道说着,见只有一个杯子,提起酒瓶便灌了一口。
“酒如水,心凉也如水。”那人脸上尽是哀愁,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酒着实很淡,淡的如水倒是过了,只是不够烈而已。
“你在这金阳殿多久了。”萧问道淡淡的问着。
“算不过来了。”那人说道。
“哟,那我问你一事。”萧问道说道。
“何事。”那人淡漠的说道。
“为何东方家只有二公子以及兄弟,那君的长子呢。”萧问道说出心中疑惑。
那人听完萧问道的言语,愣了好大一会儿,眼底一下充血,胸腹起伏着。
萧问道看着模样心想,他不会就是君的长子
“死了,死在那毒妇的怀里了,活活被闷死在怀里了。”那人怵目瞪着,回不过神来。
“那你是谁。”萧问道问着。
“我是风流贵公子,也是千古伤心客。”那人呆呆的说着,一下就躺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看着天花顶。
忽尔,几个人匆匆从屋舍外赶来,看着那人逶迤在地,慌忙搀扶起来。
“他与你说什么了。”只见一个模样熟悉的女婢问着他。
那女婢便是在黄道宫与他摆茶,却被他泼了一身的那人,冷不丁的问着。
“胡言乱语,乱语胡言。”萧问道信口胡诌说道。
“你信不信我让你活不过明日。”那女婢一脸狠厉说道。
“权倾天下的一代君,谁敢不信。”萧问道好整以暇的说着。
“将他带下去。”君冷喝一声,瞥着失魂那人。
那几个女婢搀着那人,匆匆出了金阳殿,殿内一下就暗了下来。
月色如水,可再也照不进这幽暗之地,萧问道看着君的目光,就像是一头发春的雌猫的眼睛,妖冶却躁动。
“如今不装疯卖傻,扮猪吃虎了。”君说着。
可在萧问道的内心深处,不能接受君乃是一介女流,并无贬低之意。只是想不通许碑凉头顶的“绿帽子”,会是一个女人为他戴上的。
“君深夜来访,不会只是为了那疯癫男子吧。”萧问道蹙眸一对。
“想杀昏儿的人,世上太多了,多的如夜空繁星,只可惜都坠落在不败城中。”君冷眸一对,看着萧问道心中一颤。
“那君你呢,你可想杀他。”萧问道问着,看着君神色。
“哼,虎毒不食子,你觉得我是食子之虎。”君说道。
“哈哈。”萧问道笑了两声,又是一串狂笑,笑中带泪。
“他与你说了什么。”君冷芒一动。
“明日,我便是刀下亡魂,知于不知的有何妨。”萧问道握拳说道。
“与你一同的五人,如今也在不败城。”君话锋一转,看着萧问道的神色。
“黄道十二宫乃是君长子之墓,我说的可对。”萧问道屏息一望。
君两腮一鼓,眸中尽是冷芒,看着萧问道的眼中,一片杀机。
“他还未死,可对。”萧问道又丢出一句话。
君的眼底染上一抹赤红,眉目还是动人,只可惜没几人能欣赏。
“他生与死,毫无分别。”君一说,便松了口。
“那东方昏的生与死,对君可有分别。”萧问道问着,心中有了八分把握。
这金阳殿中,又冷了几分,任是萧问道有了不俗的修为,可还是有寒意。
“当年刺杀昏儿的,虽有不俗的修为或智谋,却没有你这份一意孤行的心。”君说着,击掌两次。
金阳殿内,多了几粒灯火,不过也只能照亮一隅,那就是君的心底。
“我的身世来历,逃不过东方昏的眼睛。可普天之下的承天界,谁能逃得过君的眼睛。”萧问道说着,戳破了君和东方昏之间的窗户纸。
冷风萧瑟,秉烛夜谈,两人映在疏窗的剪影儿转淡,东方泛白。
簌簌烈阳,丘丘人海,倒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与他朝暮相处的东方凉,那小人儿泪眼婆娑的看着萧问道,手里还捧着个蛋蛋。
颇为脸熟的东方非还有明珠楼的涟烟姑娘,披头散发的站在外围,而东方艮那小姑娘,却是一直低着头。
谁是伤心人,都不重要了。
臭了大街的萧问道,也算是名动一时的人物,不少人嗑着瓜子捧着凉茶,看着校场上的萧问道。
“几时砍头。”有人大声起哄。
“你急你来砍。”萧问道虽被绑着,朝着场下就是一声怒骂。
东方昏看也不看萧问道,却一下走到校场上,在萧问道耳边低语两句。
“我能活到现在,不是我命大,而是我命好。”东方昏说着,眼中颇为得意。
“你不信我能杀了你。”萧问道嘴角一扬,尽是疏狂。
“你医治好了三昧丹宗的那女子,我正好缺个暖被窝的。”东方昏说着,冷芒一动。
“呜呜。”东方凉那小人儿哭喊着,便跑到校场上。
一直光着屁股蛋子的小人儿,倒是不露着屁股蛋子了,可踩着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上,捧着的蛋蛋倒是没碎。
睽睽众目之下,东方昏看着绊倒在脚边的小人儿,愣了一下,弯腰便抱了起来。
只见东方凉那小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精巧的香囊,香味颇为浓郁,倒是有些呛人了。
东方昏浑身一颤,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吓得东方凉那小人儿,呆望一眼。
“凉儿。”东方勉一把接过东方凉,转身即走。
“君有令。”忽尔一道黑影儿冲进校场内。
东方昏眼角一挑,心知肚明的知晓,肯定会有转机,不难想到的转机。
“仁义立城,忠义立人,萧问道虽非不败城之人,可其所作所为,实乃咎由自取。而不败城既有忠义立人之诚,便以忠义之道论处。”女官说着,看着东方昏说道:“他对于四王来言,也属忠义之辈,不如就挑出四王麾下一人,与他比试,生死有命。”
“哼,还以为多高明的招数。”东方昏不理那女官的神色,一剑斩断萧问道的绳索。
女官还是盯着东方昏,东方昏才回过味来,说道:“君英明。”
“还望速速比试,好让我复命。”女官说道。
“你来挑人。”东方昏说道。
“我若是挑你,你可愿意。”萧问道一脸邪魅。
东方昏嗅到一丝阴谋的余味,他笑道:“你配么。”
只见东方昏一挑眉,东方晋倒是站了出来,说道:“是我带你入得不败城,便让我送你出不败城。”
“脏狗。”萧问道一脸轻蔑。
阴阳怪气的东方晋,擎起一柄长剑,修为倒是不俗,一剑斩向萧问道。
血芒染剑,萧问道哪有还手之力!
本以为是转机,还是倒在了地上,只是刽子手换了一人。
“只有弱者谩骂,蝼蚁。”东方晋一展“英雄气概”,剑尖染血入鞘。
呲,呲啦。
一息间,东方晋像是一张纸,被一把撕开的纸,眼眸中还透着一股傲气。
“发春的公鸭,难听。”萧问道站在东方晋的尸身之后。
看着横死的东方晋,东方昏一下怔立在一旁,萧问道已蹲下身子,摸着东方昏的遗物。
“你真的是神农仙山的人。”东方昏问着。
“哼,你配问么。”萧问道掂量着东方晋的须弥戒,便出了校场。
“三生道诀,没想到你一介凡人,竟有这保命的本事。”东方艮说道。
“癞蛙坐井观天,金鱼游荡大池”。萧问道没给东方艮老脸色,却抱起了东方凉。
尘埃落在地上,徒留东方昏一脸怒意,看着黄道十二宫的地方。
在偏于一隅的屋舍外,倒是有一众人站在那里,手中都提着一些东西。
驻足一问,便是有了让萧问道收徒的意思。
“滚,老子好说话么。”萧问道故作乖戾,让一众人悻悻而散。
“不想陷他们于杀身之祸。”东方勉说道。
“你老娘都不敢揣摩我的心思,你就别故作高深了。”萧问道说完,又炒了一碟赛螃蟹。
“看来我老娘容不下四弟了。”东方勉一叹。
“以前是猫哭耗子,如今是耗子哭猫。”萧问道话不多言。
不败城中都知晓,东方勉只醉心于享乐。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赛螃蟹,又让东方凉那小儿瞪了一眼。
“不知我那老娘,还能容下我几时。”东方勉回味着赛螃蟹的滋味,与萧问道两眸一对。
王八看着绿豆!
第二百五十二章 请君入瓮
“看来你杀四弟,君点头了。”东方勉说道。
“杀不杀他,是我和许碑凉之间的事,与君有何关联。”萧问道插科打诨的笑道。
东方凉那小人儿,看看空空如也的小碟,瞪着懵懂的眼睛,看着他们两人。
那小人儿好似无趣,抱着空空便往屋外走着,院落外还有几人站着。
“君若是不点头,谁杀的了的四弟。”东方勉说着,蹙眸而对。
“你也太高看君和不败城了。”萧问道打趣道。
“为何君连夜赐给凉儿那个香囊,还必须要让四弟嗅到。”东方勉问着。
“我又不是君的肚里的蛔虫,谁知道她的心思。”萧问道淡淡的笑着。
“我们东方家的兄弟,所学的道诀,都是君传授。”东方勉喃喃自语的说着,盯着萧问道继续说道:“偏偏四弟所学的道诀,而是择师而授。”
“哦,你不是心中嫉妒吧。”萧问道绝口不提其余的事,只管着插科打诨。
“一代君有三十七位子嗣,长兄夭折。后来,又夭折了几个。”东方勉淡淡的说着,抿了一口淡酒,继续说道:“如今还有三十一位子嗣在世,而四弟在这一众子嗣中,最是出众。”
静静的听东方勉说完,萧问道还是一言不发。
“可惜了那几位夭折的兄弟,生辰都是九月初九。”东方勉自顾自的说着,继续说道:“偏偏生于九月初九的东方昏,倒是活的好好地。”
萧问道听着东方勉的言语,就像是梦呓一般,可心中大骇。
草庐外,一阵马蹄声,只见东方非站在屋舍外。
“萧公子。”东方非冲着萧问道一拱手。
“二哥。”东方非冲着东方勉颔首。
“十九弟请萧公子,又是去明珠楼喝花酒么。”东方勉还是一副浪荡模样。
“君有请萧公子,说是国色院的白昙开了,邀萧公子一游。”东方非说道。
“国色院的白昙,我也只见过几次,倒是难得的一景。”东方勉睁着惺忪的眼睛,好似一个醉汉。
“那我就陪着萧公子,入殿了。”东方非说着,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踏上玉撵,徒留东方勉一人呆立在草庐中,只是谁也看不到他的内心深处。
国色院,乃是不败城的“国教”,当年的君便是在国色院中,成为一代君的。
只见国色院门,空无一人,便是一个宫仆也不曾见到。
东方非将萧问道送至国色院的门口,转身即走,只有国色院的一株皂角树,在他一旁。
一步踏入国色院,只见君在百花丛中,抱着一只黑猫。
空空看着那黑猫,在它眼底划过黑影儿,而君却又提着一柄宽刀。
“空空。”萧问道淡淡的说了一声。
空空跳下萧问道的瘦肩,一下就钻进花丛中,只是那荡花潋滟上,落不下一只轻蝶。
“君上。”萧问道拱手一呼。
君提着宽刀,一下冲进百花丛里,只见天地皆是花色,随风飘零。
那君也像是一片飘零的花瓣,在万花之色中,却是色衰年老。
不远处,一阵琵琶声,弦乐略是单调,可弦声清冷。
看不清弹琵琶的人,只有乱花迷人眼,潇潇雨不歇。
哐当。
君将那宽刀插在一块石头上,回眸一瞪,魅惑天生。
“你如何有心念,能杀昏儿。”君问着。
“杀他不难,难得是如何出不败城。”萧问道挑眉一对。
“你知道我会杀你。”君说道。
“君的眼睛容不下沙子,普天百姓的眼中同样容不下。并非沙子有多厉害,只是沙子含在眼里难受罢了。”萧问道说道。
“哦,即便如此,你也要杀昏儿。”君问着。
“杀,必须杀。”萧问道一脸决绝。
“你杀了昏儿,我给你三日逃命。”君说着,身影儿湮没在百色院中。
一旁的白昙花,已开出世间最好看的花,只是赏花的人,心中杂乱。
黄道十二宫,君的子嗣大都到齐,东方勉还是坐在上首。
“萧公子通丹术之道,我们就拭目以待了。”东方非说道。
空空如也的君座,还是不见君的身影儿,而东方昏挑眉看着他。
“主公。”萧问道拱手一言。
“嗯。”东方昏淡淡点头,眯着眼睛。
忽尔,黄道十二宫中,一丝喧哗之声,也无半点。
“君,亲临。”一声女官大呼。
只见君冷眸一望,殿下众人皆是噤若寒蝉。
“萧公子乃是昏儿的客卿,今日便让你们看一看丹术造诣。”君说完,便如假寐。
“请吧,萧客卿。”东方昏淡漠的说道。
盘坐在方寸之地,祭出炉鼎,一念起离火诀。
将摆好的灵药,放在身前,只见丹炉中的炉火,渐渐大盛起来。
那东方艮本以为萧问道只是不入流的江湖骗子,能入三昧丹宗只是巧合机缘。
殿上众人,看着萧问道的神色,只有东方勉一人未变。
一念风起,入炉。
破厄丹,乃是仙家的地品仙丹,可在破境时,重塑仙脉神魂。
每淬炼一株丹药,只听黄道十二宫的穹顶,便雷声大作。
从未见过如此炼丹的丹师,在承天界中,胜过萧问道的丹仙,不胜枚举。
可淬药都能引来“丹劫”的,倒是神乎其神。
一枚破厄丹,所用灵材八十一道,只见萧问道身前的灵材,愈发的少了。
而穹顶之上的雷声,还是从未间断,可最是蹊跷的是,黄道十二宫中,没有半点药味。
药力不散,实乃仙品。
约莫着过了一天一夜,而炉鼎中的离火,渐渐化为白火,无色之火。
殿中大热,而黄道十二宫的宫仆,一直在端茶续水。
轰!
又是一声雷声大作,只听君大呼道:“哼,黄道十二宫好久没来过人了。”
此言一出,一众人才知晓萧问道炼就的“破厄丹”,引上来敌了。
“黄须隐圣。”君在殿内大呼。
只听殿外,一声苍老的声音,传进黄道十二宫中。
“没想到,劫雷丹道还有传人。”黄须隐圣大呼一声。
“哼,鼠目寸光。”君好不给黄须道人颜面。
“你一介女流能在承天界立足,我心中钦佩。只可惜,我还是看不上你的手段。”那黄须隐圣乖戾说着,只见殿外鹤唳风声。
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耄耋老人,端坐在炽鹤之上,盯着君。
“你有心胆敢夺破厄丹,就先问问我手中的剑。”君说着,一剑出鞘。
那黄须隐圣看着君的剑尖,一下就隐没在空中,只听他说道:“寸光鼠目,区区破厄丹我看不上。”
言下之意,便是看上了萧问道的造诣。
黄须隐圣虽是散修,可在承天界中,算是名动一方的人物。而能让他看上的人,绝非是“不凡”之人,而是天资卓越。
“折烟仙人和子华仙人也看上破厄丹了。”君说道。
苍穹之上并非黄须隐圣一人,还有两人也悬在苍穹之上,看着炼丹的萧问道。
“不,只是旁观。”那折烟仙子说着,理也不理君。
君的长剑入鞘,冷眸一望,说道:“若是想一战,奉陪到底。”
黄道十二宫的大门,一下就关了起来,而惶惶人心都将萧问道看在眼里。
只见炉鼎内的离火,包裹着一颗金丹,众人眼中大亮。
“取血。”萧问道咬着嘴唇,看着东方昏。
东方昏一愣神,只见众人看着他,他一下回过神来。
“要血何用。”东方昏问着。
“一血为媒,方可护主。”萧问道信口胡诌道。
君站在紧闭的大门口,看着东方昏迟疑的样子,说道:“废物。”
东方昏浑身一激灵,拿起短刃,便在左手食指上,划破几滴血色。
那几滴血漂浮在炉鼎之上,血滴映着东方昏不安的神色,渐渐的融入破厄丹中。
轰,轰,轰!
又是雷声大作,黄道十二宫的镇魂兽,一下就摔碎在地上。
“九道元雷劫,哈哈。”黄须隐圣在穹顶大呼一声。
“君。”东方非站起身子,跪拜在地。
“何事。”君冷颜清眸。
“我们都是东方家的子孙,为何只有他可服用破厄丹。”东方非一脸狠厉,指着东方昏。
“十九弟,闭嘴。”东方荆冷喝一声。
而东方非似是疯魔一般,指着东方昏说道:“凭什么,仅仅凭他与父同日而寿么。”
就在东方非大声怒骂的时,黄道十二宫的穹顶,破开一个窟窿。
从那窟窿中,看到叠云间穿过几道金光龙影,叱咤云风。
“青龙七斗劫。”东方荆看着说道。
而殿外的黄须隐圣和那两位仙人,早已没了踪影。
“启苍龙七宿阵。”君说着。
那颗破厄丹,一下破鼎而出,朝着东方昏飞去。那东方昏还未回神,破厄丹便入了他口。
只见苍穹之上的青龙,裂天开地而来,留下一众人变色。
“退。”君大呼一声。
那青龙七斗劫,太过于骇人,只见东方昏呆立在殿中,看着“斗劫”劈在身上。
就在萧问道转身一瞥的时候 ,东方昏化为一道白光,便消散不见。
魂飞湮灭的东方昏,只留下那颗与破厄丹融合的地仙金丹。
君将那金丹,擎在手心中,说道:“我要寻遍天下名仙,为昏儿重塑金身。”
她说完,冷眸盯着萧问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血祭之夜
君冷眸一对,朝着萧问道便斩下一剑!
“此子天资,杀了可惜。”一道天外之音,响彻整座黄道十二宫。
“黄须老儿,多管闲事。”君擎剑一立,拔下青丝上的钗子,朝天上一扔。
那钗子化为一道流光,便朝西南而去,而萧问道早已没了身影儿
君一瞥东方非,眸中尽是杀气说道:“老十九你去截杀此子,胆敢有狼子野心。”
东方非拱手听命,便出了黄道十二宫,回了府邸。
谁知,他刚捧上美婢奉上的热茶,只见东方勉走了进来。
“二哥。”东方非看着与平时大不一样的兄长,还看着他一脸笑意。
“十九弟,为兄多久没来过你这儿了。”东方勉说道。
“有六百多年。”东方非说道。
“六百一十七年,当时十九弟行弱冠之礼,我曾观礼来了你的府邸。”东方勉蹙眸说道。
“二哥若是有话对我说,明说无妨。”东方非不愿绕弯子。
“你身负截杀萧问道那个贼子的重任,你可明了君的心思。”东方勉问道。
“君的心思,就是截杀萧问道,其余的我没领会,不知二哥可领会了其他的意思。”东方非笑道。
“呃,我真是年纪大了,忘了凉儿最喜欢你府上的白槐肉粽。不知,还有没有。”东方勉话锋一转,提起了东方凉那小人的偏好。
“二哥忘了,如今时节是九月,哪有五月的白槐。”东方非说道,心中起疑。
“呃,忘了,忘了。那我就五月再来十九弟的府上,讨几个白槐肉粽。”东方勉说完,站起身子正想走。
东方非立即出手拦住,说道:“二哥,好不容易来一趟我的府邸,哪能让二哥空手而来。”
“怎的,白槐不五月开,而是九月开了。”东方勉问着。
“你我皆是修真人,谁说白槐九月不开花。”东方非说道。
两兄弟两眸一对,像是猎人和狐狸对上了眼。
“那萧问道杀不得。”东方勉说道。
“杀不得。”东方非颔首。
“可他若是不死,你难逃一死。”
“二哥看看,如何破局。”
“听闻十九弟的手下,有六位刺客,名为神鸦。”
“看来二哥并非是温柔乡的二哥,而是运筹帷幄的二哥。”
“承天界的天下,终究是东方家的天下,也会是十九弟的天下。”
“二哥,先来说说如何破局。”
“舍其二三,保你性命无虞。”
东方非一时沉吟,久久不言一语,而东方勉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舍,便是得。四弟死的冤,我不希望你也死的冤。”
东方勉说完,转身即走。
“三日后,我登门拜谢二哥。”东方非说着,看着东方勉的背影儿。
每一个人,都身在这场乱局中,东方非心中知晓,这不过又是君的试探。
若是尽心,杀了萧问道,他却能保下一命,可君心中,定不会让萧问道死。
可若是以东方非的“实力”,杀不得萧问道,君也定会起疑。
“我的好娘亲,你为难死我了。”东方非说着,便出了府邸。
明珠楼内,涟烟姑娘站在一旁,还有几个身形消瘦的五男一女,而背上的兵器各异。
“此次,截杀萧问道,只可败,不可胜。”东方非丢下这一句话,便出了明珠楼。
明知要去送死的“神鸦”,黑影儿湮没在不败城的夜色中。
不败城,在西郊的的牧仙亭中,一位身着浅蓝色衣衫的女子,站在亭中。
一旁站着的萧问道,还有权倾天下的君。
“让居胥陪你去捣天城。”君说道。
“她是。”萧问道看着那女子。
“许有年的亲生母亲。”君说道。
“没拿到东方昏的人头,倒是带回了**。”萧问道打趣道。
“若是杀我,许碑凉会开什么价。”君问着。
“他开不起那个价。”萧问道说道。
“为何。”君问着。
“他最珍贵的便在你的身边。”萧问道说着,转身即走。
名为居胥的女子,朝着君一拜,便上了玉撵。
“你若是想她了,如何。”萧问道背过身问着。
“那我就再抢一次。”君不改风流,挑眉一望玉撵的居胥。
那居胥夫人,一下便低下了头。
“三日,若是三日内,老十九杀不得你,我便出手。”君说道。
“东方非也是命苦,摊上你这个老母。”萧问道说着,早已绝尘而去。
出了不败城的地界,只见沉禹他们五人,站在远处。
“如今,你杀了东方昏,承天界中你也是绝顶人物了”。沉禹笑着,看着玉撵中的居胥。
“你小子倒是多情。”沉禹挑眉一言。
九骑玉麟的玉撵上,萧问道朝着捣天城而去。
“那许有年在南固城,看了一场好戏。”沉禹戏谑道。
“他在南固城。”萧问道沉吟道。
“我们抬脚出了捣天城,他便和许凤胭来了南固城,也是许凤胭的娘家。”沉禹解释道。
“走,嫁祸于人。”萧问道驾着九骑玉麟,又朝着南固城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南固城下,只见城外站着数百人。
为首的便是东方非,而城墙之上观望之人,不下数十万人。
“非兄,无恙。”萧问道看着东方非一呼。
“贼子。”东方非口吐两字,擎剑便杀来。
萧问道倒没想到,东方非杀心决绝,擎起问道剑便是一斩。
忽尔,漫天血雾,染红了南固城的城墙,只见东方非身后的数百人,皆是倒地身亡。
而东方非也是胸口染血,单膝跪地。
萧问道这寥寥一斩,惊得纳兰蝶衣和沉禹一众人,也是动魄惊心。
“神鸦,诛杀此厮。”东方非大呼一声。
那六位身形怪异的“神鸦”,摆着古怪的阵法。
六位神鸦刺客,持着不同的兵器,朝着萧问道便是狂击斩杀,不留一丝退路。
一念起,天外飞仙。
只是这一剑,三位神鸦惨死,另外三位重伤跪地,如东方非一般。
“哼,留你性命,告诉君。待我重回承天界时,定让承天界日月换天。”萧问道说着,架起九骑玉麟,转身即走。
萧问道一瞥在城墙楼阁的许有年,便是一个不可一世的眼神。
远在不败城的君,看着中天烈阳,说道:“是时候,让天下知晓不败城的铁骑,还是气吞万里如虎。”
一路烽火连绵,一路金戈铁马。
刚尝一败的东方非,带着不败城的铁血铁骑,横扫整个承天界的南疆。
许有年仓皇而逃出了南固城,一路往北而去,他开始想念许碑凉的刀,想念那一池乌龟。
当年,这一场乱世,被后人称之为“血祭之夜”。
君提着屠刀,还是让承天界的世人,摔得血流头破。
不败城,三十里外,有人在此立一丰碑,寥寥几句诗词,说不尽的枭雄英雄。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千里江山谁为雄。
而君的铁骑,还是没跨到北疆,而落定尘埃后,承天界还是一片乱世。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
许碑凉牵着居胥夫人的纤手,将脖子上的灵都仙坛交到萧问道的手上,还捧着一个浅白色木盒。
“这是六垢剑仙的剑谱,只可惜无人能压的住那股杀气。本来,若是六垢剑仙不死,我会另选一物。可惜六垢剑仙还是仙逝了,一代剑仙的剑道,不该没落。”许碑凉说着,将那木盒交到萧问道的手里。
许碑凉说完,便扯着居胥夫人,前往捣天城中。
“问道。”纳兰蝶衣一呼,心中起疑。
萧问道看着六垢剑仙的剑谱,放到须弥戒中,看也不看。
“老匹夫。”萧问道淡淡的说道。
手中的灵都仙坛,萧问道转身放到半夏的手中,说道:“也不算白来一遭。”
一众人本以为萧问道拼了命得来的仙坛,是为了纳兰蝶衣。谁知,却是为了半夏。
“此物,算是一个护身符,也算是尽我兄长的情义。”萧问道淡淡的说道,便不再多言。
半夏看着手心的灵都仙坛,说道:“多谢。”
说完,便转过身去。
此事一毕,萧问道一众人,便往琥岩城而去。
“你变了许多。”馋天看着萧问道说着。
“你当真识得我。”萧问道问着。
“混沌,他不识得我了。”馋天摸着混沌的大脑袋说着,一下就化为一道赤光。
众人看着馋天遁天的身影儿,才明了馋天的修为,只怕更可怖。
“你我相见之时,望你能断情证道。”
一声虚无缥缈的身影,从天穹传来,却让纳兰蝶衣脸色一白。
“断情证道,你且来问问我的剑。”萧问道仰天一望。
馋天站在仙穹之上,俯瞰着众人,那混沌兽仿佛如天神,侍立在侧。
“你不愿断,我会替你断。”馋天说道。
“她伤一毫,我屠尽三界。”萧问道满目杀气,剑指乾坤。
那馋天一下就隐没在云阙之中,哪有半点身影儿。
莫名的馋天,让众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只听萧问道说道:“男儿行,屠得百万仙。”
眷侣神仙,终究比不过塘池鸳鸯,野花并蹄莲。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千天行
再回三昧丹宗,丹宗宗主与一众弟子皆是注目而望,倒是让萧问道颇为不自在。
“老头,说好带我们去个好地方呢。”萧问道浓眉一扬问着。
“你也算三昧丹宗的弟子,也不能不知我的道号。”丹宗宗主说着。
只见玄机师祖捏着丹宗宗主的耳朵,便扭了一圈,疼得丹宗宗主脸色泛红。
看着玄机师祖的手段,萧问道心中只能感叹,此等极品悍妇,只能宗主消受了。
“他道号为大千,你以后称之为大千师尊。”玄机师祖说道。
“是,师娘。”萧问道转念一喊。
“走,采烈馆。”玄机师娘一呼,惊得丹宗弟子也是肉跳心惊。
“好端端的去什么采烈馆。”大千宗主说道。
“老娘就好雪凤山那口烈酒。”玄机师娘说着,眼神瞥在大千宗主身上。
医治好“白 砒”之毒的灵儿姑娘,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自锦衣裹踝之下到衣襟儿之上,用粉桃色的丝线绣了点点桃花,那奇巧遒劲的花色,最是悦目赏心。
“师姐。”萧问道淡笑道。
灵儿姑娘还是一番娇俏的模样倒是与纳兰蝶衣有几分相似,只见她手中还握着一个素绢小包。
“你们去采烈馆若是醒酒,便用苦丁泡茶,最是醒脑明目。”那灵儿姑娘说着,便将那素绢塞到萧问道的手里。
大千宗主和玄机师娘哪能不知自家女儿的心思,恐怕那素绢中放的绝不是“苦丁茶叶”,而是苦有别心。
“多谢,师姐。”萧问道冲着灵儿姑娘的身影儿一喊,便将那素绢塞到纳兰蝶衣的手里,说道:“若是我醉了,你来泡这苦丁茶。”
纳兰蝶衣心中哪能不知其中的意思,可看着萧问道的情深一汪,还是捏在了手心里。
采烈馆乃是琥岩城最是有名的酒馆,寻常酒客不胜繁多。
大千宗主在琥岩城中,也是大人物,自当不会与寻常酒客坐在一起。
那采烈馆建在雪凤山山崖之上,慕名而来者皆是冲着“采烈”二字而来。
“哟,你这负心贼也敢来采烈馆。”一位颇为丰腴的女子,瞪着大千宗主。
“饮酒者,皆是伤心客,非鱼道人何必出口伤人。”玄机师娘看着她说道。
“好,即是伤心客,那我就备上最烈的采烈酒。何时兴高,何时归家。”那非鱼道人,一双桃花眼剜了大千宗主一眼。
十坛采烈酒,摆在众人身前,便是沉禹也心生忐忑。
那非鱼道人也非常人,端着酒罐便往口中倒去,那采烈酒染湿了衣襟儿,却是瞪着桃花眼看着玄机师娘。
“嗯,哼你替我喝。”玄机师娘冲着大千宗主说着。
那大千宗主刚提上酒罐,就被非鱼道人一脚踢碎,只听那非鱼道人说道:“若饮便饮,若是他人替饮,就别充当豪杰英雄。”
“老娘能怕你。”玄机师娘圆目一瞪,冷眸一扫。
“蝶衣,泡茶。”萧问道看这架势淡淡的说着。
纳兰蝶衣起身却将那素绢,偷偷的塞进萧问道的手里,还真是下楼泡了一壶浓茶。
眼看着玄机师娘和非鱼道人,饮酒如饮水,看的众人只能在一旁心惊。
那十坛采烈酒,眼看着都空空如也,两人早已伶仃大醉,口中却还在争一时高低。
“大千师尊,当真是弟子之。”萧问道刚想调笑两句。
只见大千宗主的脸色,颇为肃穆,只听大千宗主说道:“她喊我一句负心人,无错。她喊我一世老贼,也无错。错,只怪我错。”
后来,大千宗主娓娓道来,才明了他们三人的纠葛。
那非鱼道人曾是大千宗主的眷侣,后来遇上玄机师娘,惊为天人。
这一世两段孽恋,都是在这采烈馆中,这才有了刚才了两人的豪饮。
“她,只来过一次采烈馆。从此,再也不曾踏足采烈馆。”大千宗主说道,看着酣醉的玄机师娘。
“那为何今日来此。”萧问道问着。
“她是做给灵儿看的,也是做给非鱼看的。”大千宗主说着,抱起玄机师娘便出了采烈馆。
“夫君。”纳兰蝶衣小声一呼。
只见那素绢在萧问道的手心,被一丝离火化为灰烬。
“此生之情缘,我已心有所属。”萧问道说着,灌了一口采烈酒。
烈酒,就像开膛破肚的烈。
苦茶,就像仲冬寒食的苦。
“天行界。”萧问道听着大千宗主的言语,微微愣神。
“天行界的小立丹宗,乃是三昧丹宗的主宗,此去你定有所获。”大千宗主说道。
“还有几日。”萧问道问着纳兰蝉衣。
“五日。”纳兰蝉衣回道。
还有五日,便要重归凡界天武,不知来不来的及。
“你便是在小立丹宗,待上一日,便受用无穷。”大千宗主说道。
“为何。”萧问道便随口一问。
“小立丹宗有一面天斗界的石壁,所面壁悟道者,数不胜数,这是其一。其二,小立丹宗乃是神农玉溪所创立的丹宗,她乃是一代丹帝。”大千宗主说道。
“呃,不知师尊可听过神农寸心。”萧问道心中还颇为好奇。
那神农寸心在识海之中,愤然说道:“他若敢出言不逊,我便灭了小立宗。”
“怎的,你识得她。”大千宗主问着。
“有所耳闻,心中好奇。”萧问道胡诌道。
“神农寸心乃是神农仙山十万年一出的妖孽,师从木单衣。听闻,还偶得神农丹祖的传承。倒是名动一方的妖孽,也是个祸害。”大千宗主说道。
“祸害,她做了何事。”萧问道心中一乐,便问着。
“木单衣和天行山的穆仇影,并成为双木丹帝。那神农寸心也是心性顽皮,一把火烧了天行山的大周园。后来,便听闻她被贬下凡尘,没了音信。”大千宗主说道。
“这小妞倒是性子烈。”萧问道淡淡的说道。
“哼,待我重回神农仙山,我就一把火烧了小立丹宗,再灭了三昧丹宗。”神农寸心在识海中说道。
可萧问道心中一想,只要出了仙脉,也到了神农寸心所说的重归天界之期。
“你破虚仙界的时候,便是你我再见之时,何必心伤。”神农寸心知他所想。
“嗯,定会见识一下神农仙山。”萧问道说道。
“走。”大千宗主也不多言,拿出一柄仙剑。
那仙剑名为青鸢,化为“蜃舟”一般,一众人便踏上了天行界小立宗之途。
一众人哪曾想过,还能前往另一界,自然心中好奇,也心生忐忑。
“你们前往小立宗,只需少言多看。你的资质也是难得一见的灵根,若是修丹宗一道,定有作为。”大千宗主看着纳兰蝉衣说道。
“前辈,抬爱。”纳兰蝉衣拱手说道。
“你们几人在凡界之中,定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纵之才,定要珍惜其仙缘。”大千宗主说道。
“多谢,前辈教诲。”一众人颔首称是。
“你与许碑凉有旧。”大千宗主看着半夏。
半夏心知定是灵都仙坛,才让大千宗主起疑,便说道:“这是问道所赠,从许城主手中所得。”
“就因东方昏,被问道诛杀。”大千宗主蹙眸一问。
半夏却将目光放在了萧问道身上,只听萧问道说道:“他还赠我了一本,六垢剑仙的剑谱。不过,我觉得定有猫腻。”
“哼,那许碑凉在承天界中,算不得是英雄,也称不上是枭雄。不过,就是一介奸雄,口善心狠的奸雄。”大千宗主说着,对许碑凉倒是多为不堪。
拿出那本六垢剑仙的剑谱,萧问道递到大千宗主的手心,说道:“师尊,帮我看看有何猫腻。”
大千宗主一瞥,便说道:“杀心诛魂,好一本六垢剑仙的剑谱。”
掀开一页剑谱,一抹赤光划过,只见大千宗主一剑斩出。
那六垢剑仙的剑谱,化为一道剑气,朝着地上一斩,摧枯拉朽。
“哼,这剑谱我收下了。”萧问道一阵心悸,看着那一道诛魂剑气。
“那奸雄的东西,哪是那般好拿的,切记提防。”大千宗主说着。
恍惚间,看着六垢剑谱中真有几分剑仙的气势,便问道:“这是六垢剑仙炼就的剑气。”
“以六垢剑仙的剑灵而铸,他定有剑仙的尸身。”大千宗主说道。
“嗯,我替六垢剑仙收的尸身。”萧问道说道。
“以剑仙的地仙丹血为媒,将那剑气藏匿在寻常的剑谱中,便有了剑仙的几分剑意。”大千宗主为他解释着。
半夏摸着灵都仙坛,眉头一结,让萧问道看见了。
“哼,反正这灵都仙坛到手了,也不算亏。”萧问道打趣道。
“你小子就是天生的狐狸。”大千宗主说着,还看了空空一眼。
青鸢剑落在一处山巅之上,只见一处大殿,便在众人眼前。
“这是通往天行界的飞流仙山。”大千宗主说道。
那飞流仙山只有三人,站在一片璀璨芒光的虚空之径,一旁站着一位黄须老道。
“大千宗主。”一旁的那人倒是识得大千宗主。
“黄须隐圣,近日可好。”大千宗主拱手说道。
“没想到,他是你的弟子。”那黄须隐圣看着萧问道说道。
“修仙大道,哪个蛤蟆不是坐井观天。”萧问道说着,朝着大千师祖一拜,继续说道:“是吧,师尊。”
“这刻薄劲儿,对我胃口。”那黄须隐圣说完,便跨入虚空之径中。
众人紧随其后,心中还是难安,可也颇为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