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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宠爱只为你全文阅读

作者:木泠风     半生宠爱只为你txt下载     半生宠爱只为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二章 孤身走我路 遗失两颗心

    又是一年国庆节。

    日子就是过得这样的快。它不管你的生活是快乐幸福的,是悲伤难过的,是鱼翅捞饭的,是清粥小菜的,是紧张忙碌的,还是悠闲自在的。反正,一天也就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反正,一年也就只有十二个月。每个人得到的时间是都一样的,公公正正,不偏不倚。

    2004年的国庆,刘皓知道了儿不回江城,庄薇也要来岛城,便哪里都不去了,还推了一些朋友客户的应酬,真心实意地来陪她们两个。可谁知道,当儿一看到庄薇就把他给晾在了一边。两个姑娘几个月不见,自然是亲热得不像话。

    站在长途客运站的落车点,刘皓拍了拍庄薇的肩:“不要每次见面都直接把我给忽略掉吧?”

    庄薇又是用力抱了抱儿才松开手:“你应该庆幸我把你给忽略掉,不然机关枪坦克炮地轮番攻击你,你这张帅哥脸蛋早就面目全非了。”

    其实庄薇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刘皓了。以前的同学聚会上,她要不就不理刘皓,要不就冷言冷语,心里一直在为儿鸣不平,所以今天见了面也没改变态度。

    刘皓明白庄薇意有所指,他讪讪地挠了挠头发:“别老是夹枪带棒地对我好不好?好歹我们也同学四年,总有点同学情谊吧?”

    庄薇双手交叉做否定状:“就因为我们是同学,我才给你面子跟你搭讪两句。如果换作别人,我早就让他变猪头饼了。”

    儿见庄薇的脾气上了来,忙说道:“我们先回去,这里人多。”

    刘皓叹了口气,带着两个姑娘上了他的汽车,他在车后镜里看着后座上搂搂抱抱的她们直摇头。

    岛城距离深城一百多公里,庄薇午饭后上的大巴,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长途,中间断断续续地睡了两个小时,所以也不喊累,嚷着要和儿横扫岛城的大小商场大街小巷,说是要弥补上一次她来岛城没时间血拼的遗憾。

    刘皓听了皱了皱眉:‘‘庄大小姐,您老人家这体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年轻人能够比的。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还没把您给整趴下,一来就要玩扫货,是打了鸡血?’’

    庄薇凤眼一挑:‘‘我说刘总,您老这么些年养尊处优,不下基层锻炼那也就算了,可眼红我们这些不打鸡血都年富力强精神抖擞的大好青年干啥?拜托您认真地开您的车,专心地做个好司机,小心前面的路口是红灯!’’

    刘皓一边打着方向盘换车道,一边提高了声量说道:‘‘我养尊处优?我又怎么个养尊处优了?你大小姐还在自家被窝里暖和的时候,我已经在外面伺候着客户喝早茶了;你大小姐在冷气十足的办公室里高谈阔论的时候,我还在三十八度的太阳下面等着客户从酒店出来;你大小姐修着指甲看着电视连续剧笑呵呵的时候,我正应酬着客户还不能醉得趴拉在饭桌上!我养尊处优?麻烦你调查调查清楚之后再盖棺定论行不行?就你们这种细皮嫩肉大小姐才是真正的养尊处优好不好?没看见我都被晒得黑成这样了还能叫养尊处优?’’

    庄薇瞅了瞅前面的刘皓,几年不见,这厮确实是黑了也瘦了。可她的日子哪里像他口中描述的那么舒坦?在外打拼的人谁也不容易,没有经历过成千上万次的锤炼怎么可能成功?可要庄大小姐输了这对仗的气势,那也是不能够啊!于是她回道:‘‘刘总,还真不知道您过得这么苦,活得这么累。要不辞了工跟我,保证您一日三餐吃饱喝足,还不会日晒雨淋地毁了您俊俏的容颜。说真的,如果您的容貌尽毁了,想讨小姑娘喜欢都没了资本。’’

    刘皓剑眉上挑:“我刘皓还需要讨小姑娘喜欢?”

    眼看着两个人越掐越带劲,儿忍不住扯了扯庄薇的胳膊,笑吟吟地说道:‘‘刘总,庄大小姐,我说两位都是成功人士,就不要在一事无成的小女子面前显摆了。免得我回了去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你俩的奋斗史。现在也快六点了,我们找个地方先吃饭,把刘总给喂饱了,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做司机。今天我来买单,两位老板没意见吧?’’

    汽车在一间韩国料理门口停了下来,刘皓让她俩先进去,自己去找车位停车。两个姑娘一进门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庄薇挑了挑眉:‘‘这刘皓也忒的重口味啊!’’

    儿笑了,并肩和她往里走:‘‘你们是不是一见面就要互掐才算是正常的社交礼仪啊?以前在学校也没见你对他这么下过刀子。’’

    庄薇撇撇嘴:‘‘谁让他抛下你做了陈世美?我还能放下恩怨去搭理他已经很给面子了,好不好?’’

    ‘‘呵,原来是在给我打抱不平啊?’’儿拉开凳子坐下:‘‘姐姐你这案子判得有点错。首先,他不是效仿陈世美,再则我也不怪他。没有他这一搅和,我还不知道原来我的盖世英雄是你庄大小姐。’’

    庄薇作势要打她,却瞧见刘皓朝她们走来。刘皓生得玉树临风的模样,虽然这几年晒黑了些,可一点儿都没影响到他的颜值,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有男人味。

    这么出众的一个帅哥一踏进门就引来餐厅里一些年轻女孩子的侧目。他却也不顾,径直在儿的身边坐下,询问道:‘‘还没点菜?’’

    庄薇白了他一眼:‘‘我们这也刚坐下,哪有刘总那么快的速度?’’

    这会儿刘皓倒也没有和她抬杠,叫了服务生过来,点了柠香烤肉,小打糕,紫菜包饭,拉面炒年糕和石锅拌饭。然后又把菜单递给儿,让她看看还要加什么菜。

    庄薇凑过去,见到点好的几样菜,怪叫道:‘‘你买单啊?’’

    刘皓脱下外套,放在椅背上:‘‘当然是我买单。’’

    儿抬眸望向他:‘‘说好了我请。’’

    却见他笑了:‘‘跟我吃饭还要你买单?你就不要再让庄薇有踩我的借口了。’’

    庄薇听了,赶紧点头:‘‘是的,刘总您可千万别让我再找到碴,不然你下半辈子都会见到我就躲开。”话还没落音,庄薇便手一扬:“服务员再加多两个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工作量大,脑力体力消耗得快的原因,儿的胃口很好。她看着庄薇瞪大的眼睛忍不住笑了:‘‘不好意思薇薇姐,没能控制住对食物的**,吃货本质全面爆发。’’

    庄薇摇摇头:‘‘在我面前倒用不着装淑女,不过我就是奇怪了,你把这么多的东西吃进肚子里,怎么一点赘肉都没有?’’

    刘皓接道:“还不是被她们老板给剥削的,哪里还能长肉?”

    接下来的气氛很好,庄薇也不难为刘皓了,两人聊着一些同学一些过往,其乐融融。一顿饭下来,已经是九点。

    刘皓买了单,两位姑娘就把他给赶走了。这里离儿住的小区也只有两站路,两个人索性散步走回去。

    岛城的十月,微风习习,吹在身上让人懒洋洋的。儿挽着庄薇的手臂,静默的走着,直走到护城河石砌的围栏旁才停了下来。河对面霓虹闪烁,河面上水光潋滟。庄薇忍不住问道:‘‘你和刘皓现在是什么情况?’’

    儿笑了:‘‘姐姐,有一首歌唱的是‘再见亦是朋友’,说的就是我和刘皓的情况。’’

    ‘‘不对劲啊,我怎么觉着他对你有那么一点余情未了的意思?’’

    ‘‘喂,女侠,我是被他抛弃的那个好不好?要余情未了也是我对他余情未了吧?他犯得着来吃回头草?”

    庄薇摇摇头:“我看不一定。”

    儿无语:“我说姐姐请你安了,我和他绝对已经互为昨天的太阳,照亮不了明天的道路。,别老盯着我不放,你那位死缠烂打的陆总这次怎么不充当护花使者了?这么放心让我们庄大小姐孤身走我路?如果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带了个情敌回去他可怎么办啊?’’

    庄薇掐了掐儿的手臂:‘‘才不要他送,我来看你还带个拖油瓶?眼晕!而且。。。。。。’’她顿了顿,瞟了儿一眼:‘‘他们公司组织team building(团队建设),是户外活动,那个乔二当家的寄情于工作,哪也不肯去,只能他带队了。’’

    这是在儿离开深城之后,庄薇第二次提起乔天霖。这一年来,儿把时间编排得那么满,满得好像都快要把过去的那些快乐和悲伤全忘掉了。所以她想,对于他的消息,她肯定是能够坦然面对的,就像现在对着刘皓一样。

    可是,当他的名字被提及,她的心尖却毫不受控地揪成一团!是真的忘掉了吗?是真的放下了吗?或许时间还不够,还不够久得让她心如止水。

    看到儿的笑容凝结在了嘴角,庄薇拍了拍她的手:“忘了他!开始你的新生活。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只要再努力一点点,你就可以做到。”

    儿想让嘴角的笑容散开,可怎样的表情好像都不能够。忘了他!当然,她要忘了他!她已经在很努力地想要忘记他!她不忘记他还能怎么办?因为她实在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有坚强的人才敢对过去的人和逝去的事念念不忘。

    水里的月亮映在了她的眼底,河里的波光刺进了她的心里。最后,月亮被打碎了,波光被搅乱了。她望着星斗闪烁的夜空,心里是一片迷离的痛。

    曾经那么地渴望与他相守相依,只听风吟;曾经那么地亲密贴近,嵌合得就像是一体;曾经那么幸福地靠在门槛上仰望着天空,满足地叹息。

    可是,没有了曾经,只有如今。如今那花儿仍在怒放,风儿仍在歌唱,星子仍在眨眼,月亮仍然守在它们的身旁。

    什么都依旧,什么都还在,却是不见了两个相偎的人,遗失了两颗相伴的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只要你活着 只要你安好

    圣诞节的前两个星期刘皓就打了电话给儿:“圣诞想怎么过?”

    儿愣了愣,圣诞想怎么过?感觉到了电话那端的静默,刘皓接着问道:“今年的圣诞是周六,不如我们星期五平安夜一起吃饭看电影,然后去金钟广场倒数?”

    儿知道岛城的金钟广场,那里有个很大的购物中心,国庆的时候她和庄薇还把那个购物中心上上下下的八层楼逛了个痛快。可在金钟广场倒数过圣诞不都是那些小姑娘小伙子在拍拖时候做的事情?儿的心里“咯噔”了一声,他是什么意思?

    刘皓听不到儿的声音便喊道:“儿?”

    儿恍过神来,脑子里面风驰电挚般地闪过好几个念头,然后清咳了两声:“我们日理万机的刘总怎么还有时间还有闲情跑到金钟广场去倒数?平安夜的晚上肯定是人潮汹涌的时候,你凑这个热闹干嘛?”

    刘皓没说话,隔了好几秒才应道:“读书的时候你不是挺羡慕别人玩倒数的么?”

    大学那会儿,刘皓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虽然追到了儿做他的女朋友可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陪她。好在儿也不粘人,他想去做什么她都没意见也不干预,反正她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只是他们刚拍拖的那个圣诞,她说她也想去倒数,想去体会体会气氛,感受感受生活。

    刘皓已经不记得那个时候他为什么没有陪她去倒数,可能是要看球赛,可能是有死党约了他宵夜,也有可能是他白天打球累了不想出去。原因是真的不记得了,可儿说的她想去倒数的那句话他却忽然清晰地记了起来。

    儿怔了怔,她有这么说过么?仔细想想,好像是说过的。读书的时候,对拍拖有太多的期待,对爱情有太多的幻想,总觉得两个人谈恋爱就会白头到老就会一生一世。所以,虽然刘皓不像校园里别的男孩子陪着女朋友那样来陪她,她也不强求,因为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是啊,原来她也曾经想过和刘皓一辈子。可即便是有一辈子的时间,她也会像普通的恋爱中的女孩子那样,盼望着能够把天底下最浪漫的事情全部做一遍,然后到老了便和她的那个他一起把那些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情拎出来到太阳底下晒一晒。

    可是,刘皓没给她一辈子,他只是陪了她一阵子。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他真的和她走到了一起,她又怎么会知道:

    原来真正的爱情是你看见他远远地站在那里都会耳红心跳;

    原来真正的爱情是他专注地看你一眼,你都会陷进他的眸子里面爬不出来;

    原来真正的爱情是当他把你紧紧拥在怀里,你就想到了天荒地老;原来真正的爱情是当他轻轻托起你的下巴来吻你,你就愿意烟火了这一生。。。。。。

    或者,那些也都不是爱情。那些只不过是她自己的感觉;那些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爱恋;那些只不过是她一想到他就会痛的理由,痛到连呼吸都不能自己!

    可能是她拿着电话没有作声的时间太过长久,久到连刘皓都开始担心,他又喊道:“儿?你在听吗?”

    儿的鼻子一酸,赶紧应道:“是,我在。”

    可能跟职业有关吧?刘皓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所以他再次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她觉得怎么样?儿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她实在觉得不怎么样。可刘皓这么热情地打来电话询问,她也不能直接地就拒绝了他的提议,于是她婉转地答道:“上次我就和庄薇约好了一起过圣诞的。”

    刘皓“哦?”地提高了音调:“那是你去深城还是她来岛城?”

    “这个还没决定,反正还有两个礼拜才到圣诞。”

    刘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决定了告诉我。”

    这次儿的反应很快:“不用了吧?免得你们两个见了面又互掐,免得毁了一个愉快的圣诞。”

    刘皓剑眉一扬:“你就忍心让我过一个孤苦伶仃的节日?”

    儿开起了玩笑:“刘总,只要您往我们公司门口一站,起码有一打以上年轻漂亮妖娆可人的美女争着和您过圣诞,怎么可能和‘孤苦伶仃’这个词儿搭上边?就怕那个时候您被繁花迷了眼睛,看不清想摘哪一朵。”

    刘皓笑了笑:“胆子倒是大了,敢拿我来开玩笑。”

    在嬉笑声中儿挂了电话,她想,她的胆子真的是比以前刚出来社会的时候大了许多,因为他也常常说,她的胆子肥。她不知道是他的包容和宠溺放纵了她的胆量还是其实她本身就是一个有胆量的人,反正别人都不知道她那看似纤细的外表下面有一颗勇敢的心。

    可是,再怎么勇敢,再怎么有胆量,她也不想过圣诞。

    因为,那一年的圣诞夜,她曾经没心没肺快乐无比地和孟小莉一路聊一路吃,一路看着四面八方的小情侣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然后又一路吐槽着狗血的肥皂剧,抱怨着女杀手linda的冷若冰霜,赞叹着夜宵档好吃到神经麻痹的串烧。

    因为,那一年的圣诞夜,他在“摘星苑”的沙发上睡着了,等到她回了去,他便要走,而她却看见了他眼角的淤青,于是拿了药膏来给他擦。他说了什么?他说:“你帮我擦。”

    然后,他跨到了她的身边,那么近,近到他的气息已经将她整个地笼罩,近得她就要在他的气息里掉进了深潭,迷失了自己。而最后,她也真的丢失了自己。因为,他住进了她的心里,她的心里全部都是他,她早已看不到自己。

    现在,孟小莉走了,去了辽城,她们不可能再一起过圣诞了。

    现在,她离开了深城,来到了岛城,却也拿不回自己的那颗心了。

    白驹过隙,物是人非!

    儿靠在窗台的抱枕上面,把窗开到最大,月亮怎么亮得这么冷清?一定是吴刚没回去,嫦娥寂寞了,所以连月光都透着一股子庭院深深的孤寂。

    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庄薇睡了没有?还是打个电话吧,谁知道刘皓会不会去找庄薇来问。所以人还是不能说谎,说谎总会让人的脑子打结。可有的时候又不得不说谎,因为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儿拿起手机拨了号码。她想,最多也就是被大骂一顿,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庄薇教训,找找存在感也好。电话接通,儿问道:“薇薇姐,睡了吗?”

    庄薇一声娇笑:“你姐姐我的夜生活这么丰富,怎么舍得这么早就睡?妹子你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所以要找我来打发时间?”

    儿笑了:“难怪我这么喜欢你,原来我心里的那点破事儿你都清楚得很。”

    庄薇刚冲完凉,她直接就瘫在了床上:“喜欢我就以身相许,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诶,有事儿赶快说事儿,你姐姐我的头发还是湿的!”

    儿“咯咯”地笑着停不下来:“跟你聊天就是开心,下次过来我一定要好好地伺候您让您龙颜大悦才行。不过如果刘皓打电话问你圣诞是不是和我一起过,你可千万别把我给卖了。”

    庄薇顿了顿:“那个家伙想和你一起过圣诞?”

    儿“嗯”了一声:“好像是这么说的。”

    庄薇一下子坐了起来:“我就说他对你余情未了你还不相信,你看他的狐狸尾巴不是露出来了么?”

    “以前大家是校友,现在又是同事,一起过个圣诞也很正常,姐姐你别想歪了。”

    “既然正常你干嘛拿我做挡箭牌?”

    “我只是累了,不想折腾。”

    庄薇心下叹息,都一年多了,这个丫头还没能走出来。听陆原说,乔天霖也是这个德行,好像除了工作就没别的事情可以让他提起兴趣。可老天爷偏偏要他们分开,谁又有办法?庄薇心念一动:“你会原谅他吗?”

    儿的脑子一炸,心里面好像被千军万马碾过一遍,她动了动唇:“我可以原谅他吗?”

    庄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沉默着,如果换作她,恐怕也是不能够原谅的吧?在谈婚论嫁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爱人和别的女人上了床还有了孩子,谁能释怀?

    过了好一会儿,庄薇才听见儿用轻快的语调说道:“我说姐,你这么晚洗头发不好的,就算是吹干了早上起来也会头疼。你要学学我,早上洗头,洗完了稍微吹一吹就去上班,保管你还没走到办公室头发就已经干透了。”

    “有毛病啊?早上那么宝贵的时间用来洗头?你不会是提前衰老了吧?只有我妈和你妈才会那么早起床洗衣服做饭。”

    儿扯了扯嘴角,是啊,她恐怕是要早衰了,因为她已经不睡懒觉了。也不管晚上睡得有多么晚,反正早上到了时间她就会自己醒来,连闹钟都不用。

    她也不怎么搞卫生了,因为她几乎每天都加班,就连休息日也不放过,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

    她更加不会在家里煮面做饭了,橱柜里整套的厨具就好像是个摆设似的。除了上一次爸爸妈妈一起过来看她的时候用过一次那些崭新的锅碗瓢盆之外,最多也就是庄薇来岛城玩的那两天拿出来用了用。

    其实也不是懒,只是,她没了洗手作羹汤的兴致。怎么可能还会有兴致呢?没有了另一个吃饭喝汤的人坐在你的对面优雅地品味着你为他所做的菜肴,哪里还提得起兴致?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当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所以,她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不过,读书这个习惯她却没有丢掉。

    她想,既然已经丢失了快乐,丢失了美好,丢失了爱情,她总不能把书也给丢掉了。因为她记得有那么一句话说的是,书在饥时可作食,在寒时可作裘,在孤寂时可作友。试问她怎么可以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丢掉?

    可是,她不再看《茶花女》,她不再看《包法利夫人》,她不再看《梦里花落知多少》;她现在看《基督山伯爵》,她现在看《平凡的世界》,她现在看《白鹿原》,她更看《边城》,看《活着》。

    是啊,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安好,就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是她的呼吸 想为你疗伤

    快过年了,lb公司大大小小的客户都追着过年前要货,作为a组team leader的儿便愈发忙碌起来。倒是刘皓,在这个时候清闲了下来,因为他们组的销售目标已经超额完成了。

    当刘皓拿着两张明晚回老家的火车票站在儿面前的时候,她还扎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埋头统计今年的销售数据。

    青春就是拿来拼搏,拿来冒险,拿来尝试的,每天能有八个小时的睡眠儿已经很满足了。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哪里有那么多完美的人生?

    当她把早餐塞进便当盒,急匆匆地穿上鞋子出门的时候;当她小跑着去赶地铁赶公车,在将要迟到的最后一分钟打卡的时候;当她熄了办公室的灯,饥肠辘辘地去寻找可口晚餐的时候,她觉得快乐而充实。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饭吃会饿死,没有水喝会渴死,没有空气会憋死。可是没有爱情,既不会饿死,也不会渴死,更加不会憋死。

    没有了爱情,失去了恋人,只不过是心肝脾肺肾来回痛它个几百几千几万遍。刚开始痛的时候肯定不适应不好过,可痛的次数多了,痛到神经麻木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抬头望望天空,太阳依然挂着;低头瞧瞧水面,月亮也在笑着;回头再去摸摸五脏六腑,还好,都在。

    从岛城到穗市火车站还要坐两个多小时的汽车。火车的发车时间是中午,所以刘皓早上八点钟已经等在儿的楼下了。

    儿昨晚加了班,把几个重要客户的订单都核对了交货期,又完成了最后一份报表。等回到住所,冲了凉收拾好行囊,已经是深夜了。早上起床的时候简直是痛苦非常地下了十二万分的决心。

    刘皓见她拖着个行李箱,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心里骤然一紧。他赶忙几步走过去,拿过拖箱,心疼道:‘‘steven也太不厚道了吧!把你一个人当两个来使唤。你扛不住的时候就跟他提,对这些鬼佬不用客气的!’’

    儿接过刘皓递过来的豆浆小笼包,塞了一满嘴:‘‘太好吃了!’’

    刘皓无奈地瞧了她一眼,拦下一部计程车。车子飞速开往长途汽车站。车站里人也并不多,因为大多数人都是提前买好票,时间到了上车就是。刘皓带着儿坐进车里,又侧过头来问她:‘‘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不要让steven觉得你好欺负,要学会拒绝!’’

    儿莞尔一笑:‘‘让我睡一下。’’

    可能真是太困了,儿很快就睡着了。随着汽车的起伏,她的头歪在了刘皓的肩上。淡淡的发香传来,刘皓竟自一阵心旌荡漾。这一年来,偶尔一起聊天一起吃饭,却从未如此的接近过。

    他知道她是有心事的。所以圣诞那天,他还真的打了电话给庄薇。一来,是想求证是否儿找借口不和他一起过圣诞;二来,是想了解她这些年到底过得怎样。

    庄薇出乎意料地跟刘皓说了实话。她说儿没跟她在一起,她说儿不想和他过圣诞。她让他不要以为谈恋爱就是过家家,她让他不要再对儿有任何的奇思异想。说到最后,庄薇好像有了脾气,她说他们这些男人除了让爱他们的女人伤心之外还有什么其它的本事?

    他的心里一沉,也不管庄薇的恶语相对,追问道:“她被谁伤了?”

    庄薇喝道:“被男人这种动物给咬伤了!所以请你不要再去招惹她!她还要留着这半条小命和我风花雪月把酒天下,拜托刘总你和她保持同学之间应有的距离就好了!”

    果然是失恋了,刘皓心中了然。一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不再笑得没心没肺,即便是几个朋友相聚,讲到开心的事情,大家一同嬉笑,她的笑也并不开怀。她的表情始终低低离离,看不到眼底的情绪。除了失恋,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的眼底浮现这样的忧伤?

    刘皓是个聪明人。他想,如果说当年他与她的分手让她失望痛心的话,那么这次的伤害恐怕让她跌入谷底了。现在的她,让他无法触摸到内心,那是因为她已经把心藏得很深,想要逃避任何再被伤害的可能吧?

    庄薇让他和儿保持距离,可他怎么能够?从lb公司元旦的年会到现在,他重遇她已经有一年了。虽然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可他的脑子里总想着她看见他时那纯粹透明的眼眸,那惊讶不信的模样,那微张着的唇带着低呼,她喊出的是他的名字!

    刘皓闭上了眼睛,他吻过她,他当然是吻过她的。大学的时候,他们拍拖的时候,他揽着她纤细的腰轻轻地吻她。她的唇是柔软而温润的,她的吻是生涩而娇羞的,她的味道是清新而香甜的。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他以为他不再会想起,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他却没料到这个记忆竟是那般的深刻。

    长途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刘皓的脖颈之间是儿如丝的黑发,刘皓的耳畔四周是儿清浅的呼吸。他不禁握了握拳头,都是他的错,错在和她分手。

    他想,即使他四处碰壁事业不顺,即使距离千里困难重重,他都不应该和她分手,他都不应该让她受这么多的苦,他都不应该让她如此的不快乐!

    那个男人,那个伤她的男人,和他刘皓一样应该万劫不复!可是儿,不管你的伤疤有多深,都请你给我机会为你疗伤,可以么?

    春运期间,火车站一如既往的人潮涌动。没有买到车票或者车次是半夜或者更晚的乘客把早已准备好的席子毯子铺在车站前的空地上等候着。

    刘皓和儿的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站,他们便沿着长长的人流依次检票进候车室。儿看了看刘皓的车票问道:“怎么你要和我一起下车?”

    刘皓的老家到江城还要坐两个多小时的火车,可他的火车票却是和儿的一样,目的地是江城。刘皓笑了笑:“是要和你一起。上次你不是跟我提过你姑姑要给你介绍对象么?如果我也去你家过年,她不就没话说了?”

    儿一愣,上次她和刘皓吃饭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说起了去年过年回家被姑姑拉着要她相亲的事情。本来她是把这个当做笑话说给刘皓听的,却没想到他记下了。

    儿不傻,她多多少少明白刘皓的暗示,特别是那天在吃法国菜,他说以后有他在,一定让她好好吃饭的时候,她就有些明白了。而在那日晚餐之后,不管刘皓的人在哪里,他还真的定时定候地打电话给她,提醒她吃饭,提醒她午休,提醒她收工。

    这样的电话接得多了,儿只要一看到来电显示就会习惯性地去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看看这个钟点应该是要吃饭了还是要收工了。几个礼拜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地告诉他,她已经按时吃饭按时午休了,她不需要他再打电话来提醒了。可他虽然不每天打电话了,却也偶尔打来“查岗”。

    平时打打电话也就算了,可要跟她一起回家过年?儿一下子懵了。看着儿的样子,刘皓在心底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没有你的同意,我敢自作主张?火车上可以补票去到我家。”

    儿听了这话才舒了一口气,她拍拍胸脯:“刘总,不带这样玩的。”

    候车室里早已没了座位,刘皓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儿跟着,在一处稍微空旷的角落站立。

    他们旁边站着一对不算年轻的夫妇。妻子怀孕了,隆起的腹部连大棉袄都遮不住。丈夫手里端着一碗公仔面,热腾腾的,那诱人的香气飘过来让人直流口水。

    刚揭开盖子的碗有些烫,他不停地吹着,最后试了试温度。然后依然端着碗,让他的妻子拿着叉子,告诉她可以吃了。妻子笑笑,挑了一柱面,吃了一口,吐吐舌头还是烫。丈夫笑着摇摇头,继续吹着那碗面,那往外飘出的热气朦胧了他的脸庞。

    儿看着他们心里唏嘘。好平凡的一对夫妻,却是好感动的一幕场景。她和乔天霖在一起的时候,也曾问过他要不要孩子。他听了之后,开始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生孩子很痛很辛苦,你想要就要,不要也没问题的。’’

    儿说:‘‘我倒不担心痛的问题,实在是痛得没办法了还可以选择手术,反正手术都可以用麻药。我只是担心怀孕了会变得很丑。你想想,怀孕的时候大腹便便,全身浮肿,不但身材走样而且皮肤粗糙。你肯定会嫌弃我的。’’

    那时的他是怎么应她的?他抬起她的下巴,正色道:‘‘林儿,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那个!不管是长胖了也好,有皱纹也好,变丑怪了也好,哪怕是你白发苍苍了也还是我的丫头。拜托,你的小脑袋瓜不要胡思乱想,安安心心地做你的乔太太好不好?’’说完,还刮了好几下她的鼻子。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几年几个月还是几天?怎么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似的那么清晰?儿的胸口被重重地堵住,痛得就要窒息。

    乔天霖,你真的就是我永远的回忆了么?你真的就是所谓的隔一程山水便成了回不去的原乡了么?

    儿难过,她为自己的难过感到无可奈何。她的人一直在抵抗一直在遗忘,可她的心却比谁都清楚,她从来都不想也不愿与他就此别过两两相忘。她是多么地渴望她的名字可以与他的并排写在一起,她是多么地渴望这一生一世可以与他朝夕缱绻不再分开。

    但可悲的是,他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花仍是离枝 君始终无情

    2005年2月14日,大年初六。

    深城的一幢商贸大楼里,整个的十九楼只剩下微弱的照明灯,却有一间办公室的大灯依然亮着。从这间办公室里时而传出单调的手指敲打键盘的‘‘噼啪’’声。

    乔天霖靠进大班椅的椅背,伸展了有些疲累的四肢。长时间的伏案,后颈当然酸胀,而连续不断的工作让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窗外夜幕四合,晚风迎面而来,紧绷滞缓的神经为之一松,这寒风来得竟是恰到好处。玻璃窗里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他微蹙的眉峰,那是谁的话语在耳边荡着:‘‘不要总是皱眉好不好?如果眉心形成了个‘川’字就会很显老的。’’

    他有些气闷:‘‘嫌我老?终于说实话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她急急地申辩,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你哪里有老了?你再帅一点,我都要把你藏起来不敢带出去了,免得那么多美女虎视眈眈。只是皱眉代表不开心,我不想你不开心嘛!乔总你是不是累了?来,让丫头我给你捏捏肩膀。乔总你是不是乏了?来,让丫头我抹开你的眉心。你就笑一笑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看到你的笑。不过呢,你的笑只能对着我,对着别的异性嘛,最多弯弯你的嘴角就好了。’’

    她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边用那纤细柔软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按着他的太阳穴,一下一下地抚上他的眉头。

    乔天霖的眼角眉梢蕴含着笑意,他想伸手去捉住她的不安份的荑,可掌心却触及一片冰冷的玻璃。然后,她的模样也淡开了,散去了,最后消失得没了踪影。

    乔天霖的笑意瞬间隐没,玻璃窗前只有他高大落寞的身影。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窗外是灯火通明的一片?他抬起手臂,腕表显示的时间是九点零五分。原来,竟是这么晚了。

    他转身走到办公桌旁,关了电脑拿上外套,走了出去。

    要去吃点东西了。她说要吃饭了,人总是要吃饭的。那个丫头胆子大起来的时候,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她敢跑到书房关了他的电脑,要他去吃饭,也不管那个正在做的程序有没有被保存下来;她敢在周末抢了他手头的工作,拉他去爬山,也不管他的客户是不是急着要那份软件。

    他不是个工作狂,可有些工作开了头,似乎就停不下来,恨不能马上就把它给完成。那样的时候,她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来干扰他,她有的是办法让他离开他的电脑。她可真是个烦人的小东西!

    不过,她是对的,人总是要吃饭的。不吃饭,怎么活下去?活不下去,还怎么再见到你?

    乔天霖的车子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走,最后在‘‘深巷’’的门口停了下来。“深巷”是一间夫妻店,离深城市图书馆只有几站路,他们主营煲仔饭生滚粥各种快餐小食,可他们最拿手的却是竹筒饭。

    “深巷”是儿发现的。当她第一次带他来的时候,就把这里的竹筒饭吹嘘得天上有地上无。在吃过一次之后,他也确实觉得这里的竹筒饭做得不错。后来问了老板才知道,原来他们用来蒸饭的竹筒是从山里运来,经过特殊加工消毒的竹筒,所以焖蒸出来的饭就特别的香甜。

    “深巷”的老板戴着一副眼镜坐在柜台后面,客人不多的时候喜欢泡泡茶看看书。而那老板娘却是热情好客地到处招呼客人,动作麻利满脸是笑。

    儿总说,这间铺子的生意好,不但是因为食物美味,而且是因了老板娘在院子里种的那些植物。也是,“深巷”的迎客松,君子兰,万年青,茉莉花等等等等有好十几盆。这么养眼的植物花卉让所有的客人赏心悦目,总以为是走错了地方,来到了花圃。

    而儿每次来到这里,总要先在这盆那盆的植物里穿来插去地看了个够才进去点吃的东西。等进去了铺头,看到了老板娘,她肯定会捉住她,大大地赞叹这茂盛浓密的绿,甚至每每请教老板娘这绿意盎然的秘诀。

    她就是这个样子,任何一些细小的美丽都可以让她惊叹不已,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因为儿,乔天霖成了‘‘深巷’’的常客。只是那时,他的身边总有她相伴,而现在的他却是孤单只影。

    乔天霖还没踏进‘‘深巷’’大门的时候,老板娘就认出了他。她记得这个英俊孤傲的男人总是和那个聪慧机灵的姑娘一道来吃鳗鱼饭,只是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那个姑娘了。今天大年初六,“深巷”新年开张的第一天,想不到就迎来了老客户。

    老板娘这边想着,脚下却是没有耽搁,她端着笑脸迎了上去,问道:‘‘先生新年好,怎么今天这么晚?’’

    乔天霖点点头:‘‘是的,加班。’’

    老板娘有些惊讶:‘‘哎呦,这大过年的,又是情人节,你不陪女朋友一起过节,还加班?’’

    情人节?乔天霖有些诧异。他低头看了看腕表,上面果然显示着2月14日。是哦,难怪这店里扎着心形的汽球,还有每张桌子上那些暗香浮动的红玫瑰。

    乔天霖在心底叹了口气,情人节,热恋中的情人们才会过的节日。

    曾经他以为,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情人节他都会和她一起渡过;曾经他以为,今生今世的每一个新年都会和她一起倒数。可是,那些都只不过是他以为。

    为了让他的这些“以为”找到归处,乔天霖今年没有回江城,甚至连祥叔那里也还没去。

    陆原喊他一起过春节,他没理;何晓骏约他一起旅游,他不应。大年三十公司放了假,他就独自一人开着车,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做淮城,淮城上有个小镇叫做花镇。

    2003年的春节,陆原揽着庄薇,他带着儿一起来到了花镇,他们在花镇上的一个小乡村里住了下来。

    她说,她喜欢花镇;她说,花镇舒服空气又好;她还说,她想去那些云雾缭绕的山里找一座寺庙。可是,时间太过仓促,他们当然没有上山去找寺庙。

    回来深城之后,他问她找寺庙做什么,她说求平安求健康求事业。他笑着问她求不求姻缘?她红了脸说什么都求,就是不求姻缘。

    当时的他们刚刚表露心迹不久,所以她总是被他搅得双颊泛红,而他也从没见过那样容易脸红的女孩子。她让他着迷,让他好像是上了瘾般地就喜欢逗弄她,直到她羞得跑开才肯罢手。

    然后呢,然后他把她的手合在了他的掌心。他告诉她,她的姻缘就在这里,他让她来捉住。可是,他还没等到她来捉住他们的姻缘,他就把她给弄丢了!

    他答应过她,他会再带她来找她心目中的寺庙,可这愿望还没有实现,她就离开了他。不过没有关系,即便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要来找她心目中的寺庙。因为他答应过她,答应过的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

    花镇乡村的农庄,他仍然包下了当年的那个四合院。老夫妇自然是认出了他,像他这样外表出众气质不凡的男人又有几个人会记不住?

    既然是熟客,老夫妇便更加的热情,热情地帮他烫酒烧菜,热情地帮他铺床叠被。只是,当他们发现这一次始终都是他一个人,没人陪同的时候,便问他怎么不见了他的朋友和那两个姑娘?他微微颔首,只说他和朋友们会再来,明年会一起再来。

    老夫妇听了直点头,他们说如果明年他们再来,就必须得让那两位姑娘提前喝两碗姜汤水,不然好好地出来玩,又是感冒生病了可不好。他的耳朵里面是老夫妇热情朴实的话语,他的心里面却是拧成一团的疼痛。如果有明年,即使是有明年,他们真的还有机会一起再来?

    小乡村如常般的宁静而致远。四合院门口种着的两棵老槐树居然还剩了几片树叶仍然高高地挂在枝头,俯瞰着这空落落的寂寞的土地,它们是在思忖着自己何时会掉下来陪伴这片泥土么?

    他在院子门口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石凳冰冷,一如当年。可当年的他有儿在怀,如今的他却形影只单。那时的他俩相互依偎着,不知怎的就说到了管夫人和赵孟,说到了遇人不淑两情相悦,说到了白头到老拜堂纳妾。

    然后,她问他,如果他生在古代会不纳妾?会不会和自己的结发之妻从一而终?那个时候的他回答说,他不知道如果他生在古代会不会纳妾,他只是知道现代的他不会。可是现在的他想说,即便是生在古代,他也不会去纳妾,因为无论古今,有她足矣!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亲了她。反正和她在一起,他总是忍不住地想去亲她,想去亲她的秀发,想去亲她的前额,想去亲她的眼眉,想去亲她的嘴唇。到最后,她被他亲得“咯咯”地笑着,然后把脑袋搁在了他的颈窝。

    他喜欢她这样地依附着他,他喜欢她的呼吸在他的耳畔。而正在他的身心都柔软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他听见她清脆的女声轻柔地响起,是她在熟稔地念着一首诗词,他很清楚地记得她在念着:

    花若离枝枝系情,莫道寒霜未挽心。

    醉花解语语香意,花舞凡尘惹人衣。

    君非无情情自惜,何时与伊话花篱。

    待到月明明花溪,花若有意携香袭。

    本来,他以为他可以掌控很多事情;本来,他以为他和她可以藤蔓连枝,永远不会有花若离枝枝系情的遗憾。可是,花始终是离了枝,君始终是无情!

    寺庙当然是找到了,就在前天,他在暮色蔼蔼中找到了寺庙。

    寺庙不大,香火却是旺盛。他觉得,这就是她心目中的寺庙了。因为,他在这里竟是感到无比的安宁。他看着四面的佛像,心里有了从未有过的虔诚。

    丫头,来跟佛祖许个愿,好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世间人万千 我只喜欢你

    “深巷”的老板娘站在乔天霖的跟前,看着他忽明忽暗的眼眸不由得问道:‘‘你一个人?女朋友呢?’’

    乔天霖的脸上带着看不透的神情,语气平静地应道:‘‘她回老家了,过几天才回来。’’

    老板娘把餐牌递给他,随口说道:‘‘哦,原来是回老家了。你怎么没跟她一起回去?’’

    乔天霖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过几天她就回来了。”

    老板娘快人快语:‘‘那你吃完饭,打个电话给她。一个人过情人节肯定会寂寞的。’’

    乔天霖点点头,也没去看菜谱:‘‘给我来两份鳗鱼饭。’’

    老板娘有些奇怪:‘‘两份?’’

    乔天霖的脸上是一片沉静:‘‘是的,再来两杯冻柠水。’’

    老板娘收起餐单:‘‘好,你稍等。天气冷,冻柠水就不加冰了吧?’’

    乔天霖默然,抽出一支烟来点燃。这个位置临窗,从这里可以看见院子里的绿色植物。每次来吃饭,只要这个位置空了出来,她就会拉他坐在这里。

    他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弥漫着,然后又随着一阵微风互相追逐着散到窗外。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她笑意盎然的眼睛,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清亮透彻虔诚无垢。

    他问她:‘‘为什么到‘深巷’吃饭,你每次都点鳗鱼饭配冻柠?’’

    是啊,为什么?傻丫头为什么就只点这个来吃呢?

    依稀间,她扬起生动的笑脸。然后,清脆快乐的女声在这袅袅烟雾中穿行而来:‘‘因为我喜欢呀!’’

    ‘‘喜欢也不用每次都吃同样的东西吧?’’

    ‘‘因为我专一呀!’’不等他再问,她便絮絮叨叨地说开了:‘‘老实告诉你,只要去麦当劳,我就吃深海鳕鱼包加蛋筒冰淇淋;而去肯德基呢,我就点墨西哥鸡肉卷配薯条。我觉得自己还真够专一的。’’

    他忍俊不禁:‘‘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是个吃货?’’

    她摆摆手:‘‘no,no,no!我不仅仅是个吃货,还是个相当有深度的吃货。你知不知道?我超喜欢费雯丽的。她在《罗马假日》里气质超然,百看不厌,而那部《乱世佳人》简直让我膜拜。她把思嘉的任性自私反叛却勇敢坚强聪明的个性演得活灵活现。特别是影片结尾的那句‘tomorrowanother day’,哇哦,经典!就是我的人生座右铭之榜首!还有还有,我也喜欢盖博。你知道白瑞德是他演的对吧?虽然他行为放浪,臭名远播,可他那么机智又那么能耐,他英俊非凡的外表和斑斑昭著的劣迹下却藏着一颗善良的心。你有没有留意到他的眼神和他的那撇小胡子?那么多的明星里面,也就只有他了!’’

    看着她面泛桃花的模样,他不禁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是因为白瑞德而喜欢盖博,还是因为盖博而喜欢白瑞德?整个一花痴样,还说自己有深度?!’’

    他的语气里透着不满和不悦,儿听出来了。她的眼珠一转,讨好似的对他说:‘‘其实,我谁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我很专一的,就喜欢你一个。’’

    乔天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她便起身腻到他的怀里,狡黠地笑着:‘‘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笑话,我吃什么醋!’’他一把扯下她,去寻找她柔软的唇,带着些惩罚的意味吻了下去。

    ‘‘我就喜欢你一个。’’情人间这样的话语是那么的甜,那么的暖,一直暖到心底。任是寒冬,也感觉温暖如春。可是如今,当乔天霖咀嚼着这句‘‘就喜欢你一个’’的时候,心里却是这么的苦涩难过。

    一想到他对她的伤害,一想到她无奈痛楚的眼眸,他心里的苦涩径自在口腔蔓延开来。而香郁可口的鳗鱼饭因了这苦涩如同嚼蜡,没了滋味。

    夜已深沉,乔天霖手里拎着一份打包好的鳗鱼饭,走出了‘‘深巷’’。这份鳗鱼饭是老板娘执意给他打包的,因为餐桌上他的那份饭几乎是没有动过。

    老板娘问他,是不是今天的饭做得不合他的味口所以没吃?他摇摇头买了单就要走,可老板娘说两份鳗鱼饭都倒掉实在是太浪费,于是把打包盒硬塞到了他的手里,让他回去宵夜。

    宵夜?他心下叹息,一个人,哪有心情吃下她最爱的鳗鱼饭?

    在他出了“深巷”去取车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地就飘起了针尖般的细雨。这才几月?本不该有这种绵绵的雨丝,这样的雨丝本是属于真正的春天的。可现在,这属于春天的雨偏就这么恣恣意意地满天飞扬,不惊不扰细细密密。就像他此刻的心,被密密麻麻的回忆包裹着,撕扯不开也冲不出去。

    那清脆的女声又是响起:“我最喜欢下雨的时候碰巧是周末了。”也不等他问原因,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周末我就不用在雨里匆匆忙忙地赶车或者担心地铁晚点,我只要舒舒服服地坐在家里听歌,或者暖暖和和地窝在被子里看书。完全不担心迟到什么的,鞋子裤子也不会湿。简直是太幸福了!”

    原来她对幸福的要求这么简单。他犹记得当时,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说道:“以后就算是下雨又要开工,也没什么问题,我来送你就好了。”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听了他那么随意的一句,她竟然是怔了怔。那瞪大眼睛傻乎乎的样子让他晚上回了去还暗自笑了很久,怎么是这样傻的一个丫头!

    可是傻丫头,现在又下雨了,你在哪里?

    你的鞋子裤子会被淋湿么?你会因为担心迟到而急匆匆地跑么?你不知道雨天里横冲直撞地奔跑是很容易滑倒的么?而你的身边会不会有了一个人来代替我,代替我来接送你,护你周全么?

    他摇下车窗,成群结队的雨丝乘虚而入,纷纷飘到他的发上,他的额上,他的身上。那柔绵的雨丝沾上他的肌肤,像极了调皮的情人温润的吻,密密层层酥**痒,一直钻进他的心里。他张大眼睛,想去看个究竟,却什么也没有。而眼睛里落进了银针般的雨丝,刺得他迷蒙了一片。

    停止摇摆的雨刮立在汽车的玻璃上,扭拧着奇怪的形状。隔着这样模糊的玻璃,外面的景像早已不能辨认。

    是啊,物是人非,已经物是人非了,难道不是么?

    乔天霖闭了闭眼睛,终于发动了汽车,一路向前,又转了几个弯便回到了‘‘摘星苑’’。他住在32楼。

    她说:“32楼好高。”

    他说:“是的。”

    她问:“这么高你不怕头晕?”

    他答:‘‘不怕。’’

    她问:‘‘为什么要住这么高啊?’’

    他答:‘‘因为想摘星。’’

    她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摘天上的星星?”

    他很认真地点点头:“不然呢?”

    她打算打破沙锅问道底:‘‘可就算是住到顶楼也摘不到啊!’’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但总算是离星星近了一点。’’

    她瞪着他无语。

    他却吻着她笑了。

    电梯直达32楼,中间没有别的住户搭乘,因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大家应该都窝在被子里睡着了吧?可是他不想睡,虽然很累却不想睡。老板娘说,今天是情人节,一个人的情人节肯定会寂寞的,所以一定要打个电话给她。

    是啊,一个人真的很寂寞。整个屋子静得没了声音,只有大厅的钟摆发出微弱的滴答声,提醒着你时间的流逝。

    有多久了?两年了?两年前的今天,也是情人节,是那么一个让人高兴的日子。他俩在这样的日子里拥有了彼此,沉醉而欢愉。

    沙发上,乔天霖一动不动地坐在她最爱蜷缩的位置,眼里写满了痛楚的无奈。他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是坐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连姿势都不愿意去改变。

    桌上打包的鳗鱼饭已经彻底地凉了。刚才还发散出来的隐隐约约的丝丝香味也似乎被冻结住了再也闻不到。

    乔天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掏出手机,急急地去拨打那个烂记于心的号码。可还是那句女声,那句不带任何感**彩的女声机械地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是的,就是这样,不是关机是停机。停止了一切的念想,截断了所有的后路!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是这样地想来,想到他们这辈子再也没有可能,他的心又开始绞痛起来,就这么沉重地绞痛起来,怎样都不能遏止。

    但是,今天是情人节,一个人是会寂寞的。恍惚中记起有一首歌唱过:‘‘情人节快乐,快乐情人节,一个人流连花好月圆。情人节快乐,快乐情人节,烟火的天空下起了雪。幻想去年有你欢乐的情节,是否明年有我未知的情缘。’’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乔天霖觉得这歌词写得还真是矫情,就适合那些无病**无所事事的年青人。可是现在他想说,丫头,不管你快不快乐,不管你身在何处,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乔天霖打开短信编辑栏,输入了几个字:‘‘丫头,情人节快乐。’’

    一如过去她离开的每一个日子,这样的短信是得不到任何回复的。可他偏就这么固执地发过去,不管不顾这些文字到底去了哪里。

    不知道在哪本书里曾经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世界那么小,让我遇见了你!世界那么大,让我不见了你!’’

    这是要有怎样的经历怎样的痛楚才可以写出的一句话?这是要尝遍哪般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才可以作出的文字?

    是啊,世界那么大,我明明知道世界是那么的大,可为什么就这样把你给弄丢了呢?

    怎么可以就这样,把你给弄丢?

    怎么可以就这样,再也看不到你!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那一场烟火 他疯癫成魔

    墙上的时针就要走到十二点。

    时间过得还真快,情人节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马上要滑过。那么,明天又是不是元宵节呢?

    乔天霖抬眼看了看挂历,今天才初六,离元宵还有一个多礼拜。可那年的情人节,那年他和她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过后便是元宵节了。网上有好事者总在计算着说不知要多少年的等待才会迎来情人节和元宵节连在一起,可那么巧合的一次却偏是让他们遇上了。

    元宵节,那年元宵节的晚餐可真让人唇齿留香。

    那天,他从公司回来,远远地就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用心地想做一顿可口的饭菜给他吃,他知道,他都知道。所以,虽然她的青菜炒得老了些,盐放得少了些,厨艺略显苯拙,可他就是吃得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到底是菜肴的味道还是她身上的香气让他无法忘怀,终归是无法考究了。他只知道,只要是她做的饭菜,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元宵节,那年元宵节的烟火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他一直没有告诉她,那晚,在这层楼的最顶端,在漫天的星光下,她在看烟花,他却是在看她。

    当那七彩的烟火绚烂耀眼地嵌在苍穹,当那变幻的色泽辉映她惊喜的脸庞,他的视线就怎么也挪不开去。他不由自主地宠爱地搂着她,他不由自主地温暖地环着她,他不由自主地出了神地望着她。

    她是那样的欢喜雀跃,像个孩子。她又是那样轻易地感染了他,让他因了她的欢喜而扬起了嘴角。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烟花盛宴看过不少,可从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烟花,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在天空短暂停留的有形亮光而已。最终,夜空不会因为这些烟火而变了颜色,月亮也不会因为这些烟火而偏了轨迹。

    是的,烟花而已,一直都只是开过了散去了便了无痕迹的东西。可是,那晚,那一场烟花对他来说,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原来,做什么看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那个人,让所有的一切有了意义;那个人,让你平淡的日子里有了欢喜。

    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恰好又牵了彼此的手,那么,无论何时何事何地都会变得与众不同。而整件事情又会显得生动而深刻,让你铭记,让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忘记。

    于是,在那晚夜的深处,她枕在他的怀中,喃喃地要求明年还要看这样的烟火,看这样让人醉心的烟花盛宴。她说她要早早地去到烟花现场,和庄薇一起,和他们一起去感受那更加热烈的喜庆氛围。

    他凝视着她亮晶晶的眼眸,那里的光芒竟是比烟花更加灿烂更加明亮,他的心里柔软得就像是春天里碧绿的湖水。

    他细细地吻着她,吻着她的眼睛,吻着她的脸颊,吻着她的耳垂。他在她的耳畔轻声低语,他说好,他说以后每一年的元宵他都会陪着她,陪她一起去看这烟火的盛宴。

    她满足地笑了,笑得舒心,笑得开怀。她就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丫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可以高兴好久。是那样地高兴,高兴得笑弯了眼眉,翘起了嘴角。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乔天霖从裤袋里拿出钱包,钱包里有一张叠成四方形的白纸,他将白纸摊开来,上面竟满是他的名字!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深深浅浅的全部都是他的名字!

    这张纸是在她手袋的夹层里面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它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可能她已经不记得它了,所以才没有理会地让它团在手袋的夹层,所以才让他有机会找到了它。

    这是她在什么时候写的呢?他不知道,但他估计她在写下他名字的时候心绪是颇为烦乱的。因为他的名字被她写了又划掉,划掉又重写,反反复复,满满的一张。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去翻看她的手袋的,只是她离开了之后,他才发现,他居然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于是,他四下里去寻找,卧室里,书房里,柜子里,桌子里,最后他在她的那些手袋里找到了这张纸,又找到了她的一张借书卡。

    借书卡上有她的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她长发束起,巧笑倩兮。她还是那般顾盼生辉的模样,她还那样笑意盈盈地瞧着他,瞧得他五脏六腑都烧灼着疼痛。可他偏要时不时地把照片拿出来看,心里拉扯着撕裂般的疼痛,人却像是找到了归宿。

    他曾经鬼使神差地拿着她的这张借书证去了市中心图书馆。那天他没有开车,而是走到“摘星苑”附近的公交站等公车。其实,也不是刻意而为之。他只不过是想走一走她曾经走过的路,坐一坐她曾经坐过的车,看一看她曾经去过的地方,借一本她曾经看过的书。

    那天不是周末,图书馆里的人不多。他拿着那张借书证站在图书馆的前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能是借书的人不多,也可能是他的模样太过英俊,前台的小姑娘热情地主动问他:“你是借书还是还书?”

    他顿了顿,说道:“借书。”

    小姑娘看着两手空空的他:“你选好书了?之前借的书已经还了吗?”

    他把手里的借书证递了过去:“书一直都是女朋友借的,可家里的书太多,也忘记有没有还了。能查到我们借的书有没有还么?”

    小姑娘看了看借书证,果然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安安静静的眉清目秀。她瘪了瘪嘴:“查得到,你等一下。”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内心里竟是希望她借的书尚未归还,那么,他还可以和她去读同一本书。

    小姑娘的动作不慢,很快地,她便查到了书籍信息:“真的是没还哦,而且已经过了免费借阅期。让我算算,如果你不尽快拿来还的话,逾期借阅的罚款已经够你买本新书了。”

    听了小姑娘的话,他的眼睛一亮,老天待他不薄。他匆匆谢过小姑娘,转身就要走,小姑娘在后面喊道:“你最好这几天就把书给还了,不然很吃亏哦!”

    他朝小姑娘点点头,是要还的,可他要等到她回来,等她回来之后,他陪着她一起来还。

    回到家,他就开始找那本《半生缘》。图书馆的小姑娘说借的书名是《半生缘》。

    床头柜的抽屉里,他找到了《半生缘》,书签夹着的那一页已经是倒数的最后几页了。看来,她就要把这本书看完,却还没来得及去图书馆还就离开了。

    他抽开书签,他去看她最后看过的文字,上面写着,曼帧对沈世钧说:“世钧,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心就像是被万斤重锤击打,千疮百孔碎了一地。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宿命么?

    他颓然地倒在床上,试图去找寻她的味道,可是,她的香气已几不可寻。即便他不让钟点工改变任何物件的摆放位置,即便他隔三岔五地买来她钟爱的鲜花插在瓶中,却依然是寻不回,寻不回属于她的,让他迷醉的芬芳。

    她刚离开的那些时候,屋子里,沙发上,枕被之间,还可以找到她迷人的香气。于是,他不出门,他不工作,他整日整夜地留恋于家中的每一个角落,沉迷于他们的每一个点滴。

    可是,这么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都已经过了这么多个夜晚和白昼,她还没有回来。

    他想,她可能不会回来了。因为她说,她说她和他一起会心痛到死去,她求他放过她,放她一条生路。可谁来放过他?谁又能够放过他!?

    乔天霖重又拿起手机,敲了几个字依然是发给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元宵节快乐。’’

    他知道今年的元宵节还有好些天才到,可是,他想提前祝她元宵节快乐。是的儿,不管你在哪里,无论我们经历怎样的伤痛,我都希望你能快乐。

    新年快乐,情人节快乐,元宵节快乐,生日快乐。每一个节日都快乐,而每一个不是节日的平常日子要过得更快乐。

    你快乐地生活,我才可以放心。你大声地笑着,我才可以给自己理由不去找你。你知不知道我要有多强的克制力才可以忍耐着不去打听你的消息,不去追随你的身影,不去寻觅你的踪迹。只因为你说你看见我心会疼,你不想疼痛着死去!

    我不能看着你死去,我要你活着,而且要活得健康开心,甚至要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蓬勃有生机。于是,我禁锢了自己的身体,锁住了自己的心。虽然这样只会令我对你的想念更加的痴狂,但是没有办法,毫无办法。我竟然陷进了这样的一种爱情!这样的一种无法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忘,却是日愈深刻的爱情。

    我只能给自己戴上镣铐,我只能这样地去阻止自己那颗迫切想要接近你的钝拙的心。

    你不让我去找你,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不找就是了。可我会在这里等你,一直地等你。等到你看见我再也不会疼痛的那一天。虽然希望渺茫,虽然遥遥无期,可是,我愿意等下去!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海枯石烂,我不懂也不屑。我只想在化做一黄土之前等到你,等到最后一次揽你入怀,等到最后一次亲吻你的发际,便已足矣!

    这世间的人哪,执念成殇时,必定疯癫成魔!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买下来给你 不招你待见

    自从去年七月,lb公司市场部客服组的老板steven宣布由儿暂代c组team leader一职的时候,laura就很不服气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的资历本来就比儿高,按道理应该是由她来代替离职的alice做team leader的,可老板不按常理出牌,她自然有情绪。

    到后来儿由暂代的性质转为正式的team leader,laura的心里就更加的不平衡了。她经常性地不合作,还暗地里使绊子,有时候就算当着儿的面都说着冷嘲热讽的话。

    本来,儿都有些气馁了,她甚至是想过,等下次steven来岛城的时候她要当面向他申请,申请换一个人来坐team leader的位置。虽然她很愿意挑战自我,丰富人生经历,可laura的态度实在是让她心里不好受。不过,她忘记了有个成语叫做“否极泰来”。

    laura有个大客户,本来是定在星期五来岛城,开完新品研讨会就回去的。可在行程的前一天,客户忽然提出会议后要参观工厂,了解一下他们的订单在生产线生产的情况。

    lb公司的工厂设在离岛城一百多公里外的饶镇,如果客户去工厂,那就意味着星期五下午就要起程出发,在饶镇过夜待到星期六上午才能巡视生产线了。

    作为客服,laura有责任陪同客户开会巡厂直至结束。可在接到客户更改了的行程之后,她走到了儿的办公桌前,对儿说,她的婆婆订了星期五晚上的票回老家办事,星期一才能回来。而她的老公又恰巧出差,如果她星期六在饶镇陪同客户巡厂,谁来照顾她两岁的孩子?

    儿不知道laura家里的困难是不是真的没办法克服,可她知道,有了孩子的母亲总是会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的,这个无可厚非。更何况,她都已经走到她面前跟她说了她的困难,她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于是,儿想了想,便让laura整理一份客户信息和产品资料,收工前给她,她代替她去饶镇。laura听了,愣了愣才问道:“你不先请示steven?”

    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儿多多少少地了解了一些steven的脾气。他是个相对open的老板,你的处事方法和工作细节他不会过问,可他也很少会针对棘手的事件给你具体的解决方案。在他看来,他既然把职位和权利放给了你,你就应该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即便是有了麻烦,他也希望你能够提出有效的方案给他选择,而不是让他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说白了,他要的只是让他满意的结果。

    像这种自己内部可以调节的事情,如果儿去请示他,他肯定会说,只要客户满意,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所以当laura这么问儿的时候,儿摇了摇头:“不用请示了,我去。”

    代替别人出差,陪同自己并不熟悉的客户,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还得自己担着。这种吃力不讨好,还要熬长途汽车的苦差,除了她这个team leader之外,试问谁愿意去做?

    其实,儿把这趟差事接下来的时候心里也是没底的,毕竟不是自己一直有接触的客户,他们的脾性和喜好她并不清楚。好在她处理问题的大方向没错,几个客户又通情达理,知道她是代替laura出差,也就没怎么难为她。

    从饶镇回来岛城,公司的汽车把儿送到“花地”的门口才掉头离开。司机老刘本来是没有义务送儿回家的,因为公司的车辆派遣单上明明写着他把客户送到酒店就可以回公司交车了,可他还是把儿送了回来。

    客户住的酒店离“花地”不远,送了客户入住酒店之后的儿是准备坐“的士”回家的,不过老刘看了看天空中飘洒着的细雨,又瞅了瞅儿的行李袋便说送她一程,反正不远。

    儿很感激,她总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出门在外这么些年,净是遇到些好人。等到老刘的汽车开得不见了踪影,儿才撑开雨伞走进小区。

    春天本来就是多雨的季节,空气里潮湿的因子用鼻子都能闻得出来。这湿漉漉的天气好像打开手掌随便握紧就能随时拧出一把水来似的。

    刚才在汽车里,老刘和儿闲话家常。他说他的女儿也和儿一般年纪,不过他女儿工作好几年了还浑浑噩噩的,既没有儿这么懂事,也没有儿这么本事,能够独挡一面地把客户给照顾得妥当,又能把事情安排得周全。

    儿走到电梯门口,心里叹了口气。她想,其实她哪里有什么本事?只不过是一个人在外闯荡,被逼着独立,被逼着坚强,被逼着毫不在意。

    打开家里的大门,儿换了鞋子进了屋。几天不在家,家里显得有些冷清。是的,这里已经是她的家了,因为两个礼拜之前,这套房子转到了她的名下。

    本来,她没打算在岛城买房子,她的心都还没有安定下来,又怎么会想着去买房子?可是,当她的房东告诉她,这套两居室有意出售的时候,她动了心。

    儿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能在这南方的都市里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天气冷的时候可以把奶奶爸爸和妈妈接过来小住避寒。她记得妈妈的手总是在寒冬里裂开口子,耳朵也会起冻疮。如果可以接她们来过冬那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

    房东见儿有意买房子,又瞧见她把这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心下一高兴便开了个合理的价钱问她愿不愿意买。

    儿知道房东没开大价钱,而她也是喜欢这套房子的,所以当下便打了电话回去,和父母商量了买房的事情。儿的父母亲倒还真没料到自己的女儿居然想要买房子,而房子是在离江城这么远的南方。惊讶中的父母明白这个女儿看似乖巧却一直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坚持,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支持了。

    得到了父母的首肯,儿便交了两成首期,办了过户手续,剩余的房钱找银行贷款,每个月分期偿还。她想,两居室是小了些,可万事开头难,只要自己努力,肯定能拥有更大的房子。

    当她办好所有的手续打电话告诉庄薇的时候,庄薇诧异得连声音都变了调:“你在岛城买了房子!?”

    对于庄薇的惊诧儿表示很满意:“看来是惊吓到你了。”

    庄薇拍拍胸口:“我说你好买不买,为什么要在岛城买?你不会是打算在那里孤独终老了吧?”

    儿笑道:“庄大小姐,看来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好比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不能用‘孤独终老’这个词,你应该用‘重获新生’。”

    庄薇气愤:“就算是新生也得离我近点啊!你在这十万八千里之外来个新生,我还没赶到去庆祝已经累趴了!老实交代,怎么突然就买房子了?”

    儿奇怪了:“难道不是你一直在拿着鞭子鞭策着我,要求我积极上进自力更生买房独立的吗?怎么现在又来问我原因?请问姐姐你到底几个意思?”

    庄薇顿了顿:“不会是因为刘皓吧?”

    儿一怔,只觉得好笑,这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事情:“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好不好?买下来就只是觉得应该买,觉得自己喜欢这套房子。”

    庄薇扯大了嗓门:“喜欢你的第十六个字母啊!别拿喜欢来忽悠我!说!到底是抽了哪根筋,你山长水远地在那里买房子?”

    儿幽幽地叹了口气:“大小姐,看来不但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就连英语也是美术老师教的。想爆粗口就直接一点嘛,不要劳师动众地把第十六个字母都给用上了。好歹风里浪里我也算是漂过了,不会被你直白的粗口惊吓到的。”

    庄薇的心里一动,这样的对白方式怎么这么耳熟?哦,是那个乔二当家的,那个男人和陆原抬杠的时候也总是这种不紧不慢的语调,他的悠然自得每每把陆原气个半死。想来这个小妮子受了他的影响,在不知不觉中用了这样方式来跟她说话。

    庄薇暗叹了一声:“好,你翅膀硬了。反正买都买了,我只能恭喜你做了房奴。”

    儿倚着窗台站着,心想,是不是做了房奴她不知道,只是自从买下这套房子,这里是自己的家之后,她心里的感觉还就是不一样。

    从饶镇拎回来的行李就放在地上,可儿却不想去收拾。她看着窗外飘散的细雨,忽然有了一份浓浓的孤寂感。她想家了,想江城的老家,想爸爸妈妈,想奶奶想弟弟。

    异地他乡,总是很容易地就被勾起思乡的情绪。而古人却是最睿智的一群,他们早就用尽了诗词来诠释客居他乡的游子这不变的情怀。

    日落西山的时候,有云:“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夜静虫鸣的时候,又曰:“黯乡魂,追思旅,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是啊,异地他乡,无亲无故,怎会不想家?虽然刘皓算是她的朋友,可毕竟不能够像庄薇那般的亲密。想起刘皓,儿又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情令儿有些不安。

    那日,当刘皓听到儿说她买下了“花地”这套房子的时候,竟然脱口而出:‘‘不要去供楼那么辛苦,我买下来给你。’’

    其实,刘皓的心思儿隐约感觉得到,特别是当他一言不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时候。可她却没想到,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把房子买来给她!

    刘皓留意到了儿的惊诧,又是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银行贷款的利息太高了,没必要去供。我先给你垫着这笔钱,你慢慢还给我就好了。’’

    刘皓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儿是明白并且是感激的。可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心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已经把她的心填得满满的,满到让她无法找到空隙去容纳另外一个人。

    更何况儿知道,公司里有好些女孩子都喜欢高大帅气事业有成的刘皓,她便婉转地打趣要他赶快找个大嫂给自己。谁知刘皓听了儿的话之后,相当不悦地沉了脸。他有些受伤地看着她,幽幽地问了句:‘‘给你找个大嫂?林儿,我就真的这么不招你待见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间四月天 又何必再问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却也不尽然。

    在这南方的四月就没有乍暖还寒的时候。即便北方各地的芳菲已不再,可岛城枝头的嫣红翠绿却依旧是不依不饶地傲然挺立。

    虽然林儿的顶头上司steven分派了不少的工作给她,可她还是比较满意现在的生活的,因为相对而言,steven是个很好的老板。只要大客户不投诉,没有频繁的escalation,月末报表上的$和数字很漂亮,他不会让你有任何的麻烦。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加薪幅度不容小觑。这让刚刚做了“房奴”的儿高兴异常,所以工作起来总是孜孜不倦。

    而另外一件最让儿高兴的事情是,自从她代替了laura去饶镇出差又没有到处宣扬之后,laura对她的态度有所好转。起码她不再当着儿的面冷嘲热讽。

    本来,儿的为人就很真诚,又愿意帮助同事,而且加班加点的活儿还主动揽上身。所以,对于没有升职的事情laura也就渐渐释然了。其实laura心里也明白,如果让她来做team leader,她还不一定可以承受得住那份压力和工作量。

    这样一来,儿的工作能力被上司认可,同事关系和睦融洽,她觉得阳光明媚的夏天真的就要到来了。况且,上次在电话里庄薇说她五一假期会过来岛城看她,她的心里简直就是乐开了花。

    儿不记得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一句话,说的是真正的朋友就是一桶有着焦糖味的爆米花。可她倒是觉得,真正的朋友就像是夜空中的那颗北斗星,当你在孤寂的晚上踩着月色往家赶,抬头仰望如墨夜幕的时候,那颗星会一直一直地闪烁,就像是你挚友美丽的眼睛正在戏谑地嘲讽你的晚归是因了你一塌糊涂的工作效率。于是你会一路地申辩,不是效率低啊,真的是事情多,换了你来试试?疲乏的归途因了这星的相伴而变得生动有趣不再寂寞。

    在儿看来,庄薇就是那颗守护着自己的北斗星。她们两个并没有怎样亲密无间的触碰,可她却夜夜伴着你,让你不会觉得孤单。

    距离上一次国庆相聚,儿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庄薇了,当她站在日历前数着日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时间可以过得这样的快。

    电话里,庄薇不让儿去车站接她,她说她知道儿的家在哪里。儿问她是不是陆原送她过来,她也不答,只让儿洗干净了,在家里等着就好了。

    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你当我是龙虾?洗干净了等着你过来,然后上锅蒸熟了来一道芝士龙虾以慰藉你长途跋涉的胃?’’

    庄薇也笑了:‘‘果然知我者林妹妹也。赶快去把姜蒜调料配齐,姐姐我要出发了!’’

    儿怎么都没想到庄薇这次的速度有这么快。早上八点多才通的电话,还没到十一点,她已经call儿下楼来接她了。

    儿出了小区门口,一眼就看见庄薇戴着副太阳眼镜,一件镂空的黑色t-恤扎进蓝色的牛仔热裤里,脚上踩着对七分高的凉鞋,靠在一辆深红色的小车旁。

    ‘‘哇塞!中**彩了!’’儿大声叫着跑了过去。

    庄薇摘下眼镜,用力地抱了抱她:‘‘是中**彩了,还没来得及分你一半就被我给败光了。’’

    儿也紧紧地抱着她:‘‘没义气,留三分之一给我也好。我说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庄薇乐了,拉着儿的手就把她往汽车的副驾驶位上推:‘‘我保证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诶,你这个样子才像我的小情人嘛!”

    儿笑道:“什么叫像你的小情人?我就是你的小情人好不好?你说过养我的,可不许反悔!”

    庄薇坐进驾驶位,关上门:“好吧,谁让我喜欢你,说过要养你来着?没办法,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往里跳。明天就赶紧地把工作给辞了,呆在家里好好地做我的黄脸婆吧!’’

    汽车开进“花地”,小区不大,没有做人车分流,所以庄薇随便找了个空位把车停好。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庄薇也有些累了。她随儿进了屋,连拖鞋都没穿,就赤着脚倒进了沙发。儿拿了瓶酸奶,插好吸管递给她:‘‘快喝了它补充补充体力解解乏。’’

    庄薇支起身子,猛地吸了几口,那酸甜的液体经过喉咙流进了胃里,舒服极了:‘‘嗯,这个味道我喜欢,让我看看是什么牌子,等我回去深城也买两箱来喝。’’

    儿盘着腿席地而坐,傍着沙发看着庄薇:‘‘你这么忙,回去了肯定会忘记。我明天给你买些带回去,反正你有车,方便。’’顿了顿,她又道:‘‘怎么想起买车?这又要供楼又要供车的,你还嫌压力不够大?难不成真的是天降红雨成暴发户了?’’

    庄薇笑了笑:‘‘你知道我的驾照去年就拿到了,一直都想买部车开来过过瘾,可一想到每个月的房贷就耽搁了下来。去年年底,老板慈悲又大方地给了我一笔可观的奖金,我手里拿着这么一笔钱,又看着那么多车行都在打折就心动了。想着买部奇瑞qq,才几万块,问题不大。可陆原那个老男人不肯让我买qq,说什么安全性能不太好,一定要我买大众。可大众那么贵,我怎么买得起?谁知道他直接刷了卡给买下了。你说这么大一笔钱,我要还到什么时候?’’

    儿知道庄薇是个无功不受禄的人,不过,以她和陆原的关系也没办法分得那么清楚了。于是,她巧笑道:‘‘陆总一番心意,哪会让你还?你答应嫁了?’’

    庄薇撇了撇嘴,却也掩饰不住眼底的甜蜜:‘‘这个老男人,确实缠人。实在是脱不了身,你姐姐我也只能屈就了。假期过完就去把证给领了,免得他一天到晚唠叨,像个烦人的老太婆。’’

    儿抓住庄薇的胳膊可劲地摇:‘‘哇塞,薇薇姐变成了陆太太,以后就会忙着相夫教子,没时间寒碜我了。’’

    庄薇敲了敲儿的额头:‘‘没良心的东西!我嗦你还不是为你好!’’

    儿揉揉额头,又去握住庄薇的手:‘‘知道啦,我都知道的!’’

    本来,庄薇是有些担心儿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会想到从前,会牵扯到心里的伤口,这也是她一直都没有告诉儿她要领证的原因。毕竟,庄薇和陆原,林儿和乔天霖这两对名字曾经是那么的让人感到甜蜜。可当她仔细地去看儿的时候,却也瞧不出她有怎样的不妥。于是,她悬着的那颗心稍稍放下。

    也是,都快两年了,还能有什么波澜?还能有什么不可以遗忘?

    儿把煲好的排骨汤端了出来,炒了青菜又做了拿手的招牌面。两个人吃得饱饱的,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都不想动。

    儿抬眼望望墙上的钟,两点过半了,只有挣扎着起了身:‘‘等下带你去美容院松松骨,再去北巷那间大排档吃鱼头豆腐煲。告诉你,他们那里的鱼头豆腐煲可是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美味豆腐煲。那个浓郁那个香气,想想都要流口水。’’

    庄薇费力地半睁开眼睛,白了儿一眼:‘‘上次过来还不敢完全相信你成了吃货一枚,现在看来如假包换了。’’

    儿‘‘嘿嘿’’地傻笑了几声:“吃货好啊!人生在世,可以让自己的胃笑着睡着,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情。”

    庄薇懒得理她的歪理,站起来去参观她的房子。

    儿三两下收拾好碗筷去洗了干净,也不等庄薇把这房子的评价给说完就拖着她出了门。

    这间美容院儿常来,美容师们都与她相熟,见她带了朋友过来便更加热情。南方的五月湿气很重,儿庄薇冲了凉一起去做汗蒸。约摸一个小时,两人已是大汗淋漓。湿气排出来,浑身清爽。

    长时间的伏案工作,让儿肩颈酸痛,所以汗蒸之后她选择了全身推油。庄薇也不例外,于是两个人放松了趴在美容床上被美容师推得昏昏欲睡。

    等到全身推油的疗程结束,两个姑娘酸软得不想起来。儿扯过一条毛巾搭在自己的额头上:“怎么样?有没有脱胎换骨的感觉?”

    庄薇把毛巾拉过肩头:“何止脱胎换骨,简直就要升天了。”

    儿闭着眼睛笑:“所以每当我被这凡尘俗世的事情给搅得烦躁的时候就来这里升天。”

    庄薇侧过头来瞥了儿一眼:“你孤家寡人的在岛城这个破地方还能有什么烦心事?”

    儿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孤家寡人才烦哪!如果有你在,我大可以竹筒倒豆地说给你听。”

    庄薇笑道:“就算我在这里,也没时间听你吐苦水。不过,我想刘皓应该愿意听。怎么这次他没跟着你?”

    儿的眼睛拉开一丝缝隙:“我可没敢告诉他你过来,怕你们见了面又掐个没完。’’

    庄薇听了,开门见山地问:‘‘你在避着他?’’

    儿怔了怔:‘‘没有啊,只是不好再让他牺牲私人时间。’’

    庄薇瞟了她一眼:‘‘恐怕他是非常愿意为你牺牲私人时间的吧?你不知道他还打过几次电话给我特意问起你。’’

    儿想起刘皓那掺着情愫的眼睛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下叹息。他和她?还有可能吗?不能吧?怎么还会有可能?而明知是不可能的事情又何必让人揣着希望守着自己?

    她半眯着眼睛望向头顶镶着暗纹的天花,心里低喃着,既然早就说散了,既然已经走远了,又何必再问?

    又何必再问愿不愿意。

第一百九十章 逃避的鸵鸟 执守的恋情

    岛城,文明路的一间美容店里,庄薇和儿正半梦半醒地躺在按摩床上,美容师却敲了门进来。她一边把泡好的花茶放在茶几上,一边低声地询问道:“想睡觉吧?给你们沏好了一壶茶。”

    儿“唔”了一声还想继续睡,可又听见美容师在说:“你们做了汗蒸又刚做完背部推油,身体需要大量的水份,休息好了就喝多点茶水。”

    儿勉强睁开了眼睛,原来说话的是刚才给庄薇做推油的阿玲。阿玲见儿睁了眼便笑着问道:“儿姐,睡着了吧?”

    儿拉扯着睡意应道:“嗯,你把茶放在这儿就好了。”

    说完她还想睡一会儿,阿玲却又是问道:“你们赶不赶时间回去?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如再帮你们做个面部护理?”

    儿顿了顿,便喊醒庄薇问她要不要做面部护理。庄薇半睁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姐姐我细皮嫩肉天生丽质的,哪里还需要做脸?’’

    阿玲听了忙游说道:“就算是肤质再好也要保养的。我们护理套餐里面用的美容产品是给皮肤输送营养的,做完之后皮肤的光泽和弹性马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庄薇瞥了阿玲一眼:“难不成还能给我做回了十八岁?”

    阿玲点头:“一次可能不行,不过多做几次护理就有成效了。”

    庄薇“切”了一声:“不做。”

    儿听了她俩的谈话不由得笑道:“阿玲,我们等下还要逛街,没时间了,下次吧!”

    阿玲了解地点点头,然后帮她们带上房门出了去。庄薇哂道:“不喜欢进美容院就是这个原因,总是玩推销。”

    儿又闭上眼睛:“这间店算好的了,她跟你推销了,可你不做或者不买也没什么关系,不像有些店里的美容师拉着你不放,你不随便买点什么她们就说个不停。有时候为了不听她们的嗦,很多人都不得不买些产品。”

    庄薇叹了口气:“其实这些小姑娘也是没办法,听说她们也有业绩压力。”

    儿但笑不语,她还想回味回味刚才将寐未寐的意境。庄薇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喂,不如走吧?这么一折腾都快六点了。”

    儿伸了个懒腰:“舒服!”

    两个人起了身,换好衣服,喝了几杯花茶,从美容院出来,拿出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六点过半了。

    儿弯腰进了庄薇的汽车,在副驾驶位坐好,又扣好安全带:‘‘前面红绿灯右转,我们去北巷吃鱼头豆腐煲。’’

    庄薇侧过头来瞪了她一眼:‘‘这才放下碗多久,又想着吃?’’

    儿摇头晃脑地吟道:‘‘食者性也,女施主请开车。’’

    北巷是一条老巷子,汽车是开不进去的。于是她们把车停在附近商场的停车场,徒步走了进去。庄薇进了去才发现这是一条食街,东南西北各地的特色美食好像都被囊括其中,各种各样的香味扑鼻而来,的确是让人食指大动。

    儿拉着庄薇的手一直往里走,在一间叫做‘‘如意煲’’的大排档门口停了下来。儿踮起脚瞧了瞧店子里面,好像没有位置了,便在门口的方桌前坐下。她也不拿菜谱,叫了服务员点了鱼头豆腐煲,醋溜土豆丝,蒜泥白肉,海带扇骨汤和青菜。

    这间‘‘如意煲’’并不大,店里只有七八张方桌,店外的空地上加了两张台。虽然只是间大排档,可老板却把里里外外倒腾得很干净。而且几个招牌菜的确是色香味俱全,所以生意红火得很。

    庄薇一边用茶水洗着碗筷,一边说道:‘‘小妮子不错嘛,两个人四菜一汤。你的勤俭节约精神跑哪里去了?’’

    儿拿过洗好的杯子:‘‘庄大小姐不远千里专程来这穷乡僻壤看望我,我总得甩甩衣袖略表感激吧?更何况这么几个菜根本上不了大雅之堂。其实不怕老实告诉你,我带你来这里呢,主要是担心万一你去了酒楼,点了龙虾海参燕窝鲍翅,让我把卡刷爆可就惨了!’’

    庄薇拎起茶水壶往杯子里倒水:‘‘哦,原来是未雨绸缪早有预谋,我一个不小心还着了你的道了。不行不行,这餐不算,明天早茶必须要有燕窝盅海参汤。’’

    儿笑了:‘‘姐姐你开了金口,本来妹妹我应当是要奔着那鱼翅燕窝去的,可一想到自己那微薄的工资,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那套房子,实在压力山大。要不这样,明天一早我就把银耳百合莲子枸杞羹给您端上。我奶奶说呀,这银耳百合是好东西,枸杞还能明目,最适合您这种日理万机的白领了。’’

    庄薇用膝盖撞了撞儿,假怒道 :‘‘银耳百合能代替燕子的口水吗?你不会是还打算用粉丝给我做个汤来充当鱼翅吧?’’

    儿笑得更欢了:‘‘哎呦,都说我们是亲姐妹,我心里面的那点小九九怎么都瞒不过您。可现在天气有些热了,我不打算做粉丝汤。两个星期前,我同事教我做了个凉拌粉丝。很简单的,只要把黑木耳捞进粉丝里再洒上几滴醋,那酸爽那滋味,包您回味无穷。’’

    庄薇扯过儿的手袋,从里面翻出钱包:“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带了几张票子来请我吃饭。”

    儿也不阻止她,喝了一口茶之后慢悠悠地说道:“反正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洗碗抵数。”

    庄薇数了数儿的现金,颇为满意:“还好,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了。不过既然你带了这么多的现金在身上,还揣那么多张卡做什么?真怕我吃穷你?”

    儿看了看庄薇手中的那叠卡,笑道:“都是以前的卡了,一直放在钱包的夹层里面,从深城过来也没去清理过。”

    庄薇摇摇头:“这个习惯可不好,万一丢了钱包还得去补办卡,麻烦得很。如果不是经常用的卡你最好还是放在家里,免得不见了。”

    儿叹道:“应该都是些餐厅优惠卡,电话卡,还有买书买cd的折扣卡之类的,丢了不就丢了,还补办个什么?不过你倒是可以看看要不要都拿回去深城,反正我也用不上了。”

    庄薇从那一叠卡里面抽出一张来:“我说妹妹,这张好像是信用卡的附属卡吧?我也能拿来用?”

    儿的眼眸一凝,心跳便像静止般地停了好几秒。是的,这是张信用卡的附属卡,是他给她的附属卡。

    那还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买这买那,东一点西一点地往家里搬,他瞧见了便给了她这张附属卡。她不肯要,她说她买得起这些小东西,可他坚持让她收下。他说,这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他还说,他的女人就应该花他的钱。

    他的态度强硬又说得认真,她只有收下,可她却从来都没用过这张卡。有时候,他想起来也会问她怎么没用他的附属卡,她支支吾吾地搪塞着,她总不能说她还没习惯,没习惯去刷他的卡买单。于是她对他说,下次买东西她肯定会记得用他的卡。可还没等到下次,他们就已经分开了。

    儿从庄薇的手里拿过那张卡放进手袋:“除了这张,其它的都归你。”

    庄薇瞧见儿的神情,正想发问,菜却是上了桌。服务生揭开鱼头豆腐煲的盖子,儿便拣了一块略带金黄还冒着‘‘滋滋’’声响的肥美鱼头放到庄薇碗里:‘‘保证你一边吃一边流口水。’’

    儿这广告卖得深入人心,庄薇也顾不上烫了,挑出鱼面肉放进嘴里,呼着气吞了下去:‘‘哇塞,香!嫩!太好吃了!’’

    儿抿了抿嘴:‘‘那还用说,对它,我一吃钟情。’’

    庄薇喝了一口水:‘‘我说你来岛城还不到两年,是怎样横扫大街小巷才吃到这间店的?前面后面那一溜的店铺全都试过了?’’

    儿咽下一块金黄的豆腐:‘‘我哪有时间来找吃的?这里是刘皓带我来的。那天我说想吃煲仔饭,他就带我来了。谁知道一沾上这鱼头豆腐煲,我就上瘾了。才不要试其它店铺,我从来就是很专一的好不好?’’

    儿的专一,庄薇倒是略知一二,只是不知道她对吃也可以这样的专一:‘‘这一整条街的东西都提不起你的兴趣去试食?拜托,你这不是专一,你这是固执!’’

    是的,的确是固执。偏爱着某一道佳肴,痴热于某一场电影,执守着某一段恋情!

    儿咬了咬筷子,庄薇的声音又是响起:‘‘下次来的时候麻烦你再带我去觅别的美食。虽然这个招牌煲很不错,可姐姐我不像你这么专一,我才不会为了鱼头豆腐煲而放弃燕窝盅海参汤。’’

    儿故作惊讶:‘‘庄大小姐不专一,那我们的陆总该怎么办才好?’’

    庄薇夹了块蒜泥白肉放在碗里:‘‘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凉拌!’’

    嬉笑中,庄薇又道:‘‘这条街倒是有点像深城的‘御道’,包罗万象什么吃的都有。诶,我说你就真的打算把我扔在深城,在这里躲一辈子?’’

    儿垂下眼眸,眼里的光芒悉数散去,眼皮底下是清香淡黄的菊花茶。‘‘御道’’,是啊,她最喜欢的羊肉串烧烤档就在‘‘御道’’的街口,她总是嘴馋要去吃。而他会一边批评着这些垃圾食品,一边车着她去吃上几串,只因为拗不过她每每的撒娇。

    有时候,儿觉得自己很勇敢,就像高尔基UU小说的海燕,迎着风浪大声呼叫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可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很懦弱,就像只胆怯的鸵鸟,想往前走却又害怕各种洪水猛兽。于是很没出息地把头埋进沙子里,妄想着逃避现世。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谁免你流离 谁免你无依

    lb公司的财会部有个女孩子叫做梁燕,入职还不到半年。她的叔叔在岛城海关工作,知道lb公司的福利好,所以托了熟人介绍她进了来。

    梁燕的性格开朗,热情主动,虽然进公司的时间不长,人缘倒还不错。自从儿做了team leader,c组所有的报销出账都要跟进,财会部跑得多了,和梁燕也就熟络起来。

    有个在海关的叔叔,梁燕见识的人自然就多了,交朋友的眼光也高了起来,就连她婶婶给她介绍的两个男孩子她都没放在心上。可今年年后,在lb公司的一次大会上,当她见到刘皓时就芳心大动了。

    周末的时候,梁燕约儿逛街,不知怎么就说起了刘皓。梁燕问儿平时有没有和刘皓打过交道,儿奇怪梁燕这么问,可也如实答道:“他是我们市场部的销售经理,工作上没有太多的接触,不过我和他是大学校友。”

    梁燕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儿居然和刘皓是校友!于是她又问:“刘皓他那么有能力,又那么帅气,肯定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儿想了想:“我不知道。”

    其实她还真不怎么知道刘皓的私事,更别提他有没有女朋友了。

    可梁燕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和刘皓接触的机会?所以,等到她和儿各自回了去,她又琢磨了很久之后又打给了儿:“儿,睡了吗?”

    接到梁燕电话的时候,儿刚冲完凉洗完衣服,拿了本书坐在床头:“还没呢,有事?”

    梁燕答道:“是这样,我马上就要生日了,生日的那天想请些同事搞个聚会热闹一下。你来吗?”

    儿不知道为什么白天逛街的时候梁燕不提这件事情,反而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打来跟她说。不过,她本就不是喜欢深究一些小事的性格,所以应道:“生日聚会?可以呀!”

    儿拿着手机等着梁燕说再见,却又听到她带着忸怩问道:“那天,我生日那天,你可不可以叫上刘皓啊?”

    儿恍然,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刘皓那么忙,儿实在是没把握请他出席一个并不熟络的同事的生日聚会,所以她说她会把梁燕的话带到。

    放下手机,儿一时之间竟不想看书了。生日,好像所有人的生日都要庆祝,可生日就一定要庆祝么?也没有硬性的规定吧?

    这两年,她的生日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她的爸爸妈妈打电话过来祝她生日快乐,她的生日过得就好像每一个平常的日子,她甚至都没有自己给自己买个生日蛋糕。

    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愿意给自己过生日。或者,潜意识里,她在等着他给她过生日吧?因为,他曾经说过,她的生日他要和她一起过,他要给她一个最难忘的生日舞会,他还说以后的每一年都要给她过生日。

    她的生日在九月。本来,她是那样地期待着她的生日,期待着九月里她生日的到来,期待着他给她最难忘的生日舞会。可是,她的生日还没到,何晓曼却是先到了。

    其实,她还是耿耿于怀的;其实,她还是心有不甘的。

    小时候读灰姑娘的故事,她总记得灰姑娘的爸爸经常教育灰姑娘要做一个勇敢坚强勤劳而善良的人。灰姑娘遵循着爸爸的教诲,时刻提醒着自己做一个坚强善良的人,所以即便是遭受了继母和两个姐姐的虐待欺凌挖苦嘲笑,她也毫不在意。

    可儿想,她终究不是灰姑娘,她做不到不责怪乔天霖,她更做不到谅解何晓曼。所以,有时候她也会愤懑,为什么何晓曼要在她生日之前出现?为什么老天爷连这个生日的愿望都吝啬于给她?为什么让她留一个念想的机会都要剥夺?

    他曾经问过她,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她说,她还想和他跳一支舞,可这支舞她不想再跳得随随便便了。既然是过生日,那么,总要有些仪式感才好。

    她没有具体地说出什么样的安排才算是有仪式感,可在她的想象里,她应该穿着一条她最喜欢的,面料柔软的绿色大摆裙,披着米白色的丝质暗花披肩,盘着高高的发髻,从一条长长的旋转楼梯上慢慢地走下来,优雅而高贵。

    而他呢?他应该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笔挺的黑色长裤,系着深蓝色的斜纹领带站在旋转楼梯的最下面一层等她。就像是一个万众瞩目的王子在耐心地等待着她心爱的公主般,安静地等着她。

    她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仰起头来看她,看着她轻巧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他的目光深邃而多情,他的表情欣喜而惊艳。然后,她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执起了她的手,他扶住了她的腰,他带着她滑进了舞池。

    音乐声缓缓响起,她跟着他不停地旋转。她裙摆上的珠片在灯光下就像是夜空中缀着的漫天星子,又像是春天里杨柳拂过的水面,一圈圈的涟漪轻轻荡漾在他的身侧。

    而她呢?她就是那朵盛开的白莲,让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像是从未见过般专注地看着她,一直看进了她的心里。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心悸动不已;在他的注视下,她又一次地迷失了自己。然后,他低下头来,吻住了她的唇。

    她从来都不曾告诉他,她想要和他再跳一支舞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如此这般的幻想。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跟他说了,他肯定会笑话她,笑话她喜欢发呆做梦。可现在,她不敢做梦了,更加不敢做这样的梦了。她怕她会梦见他,她怕她会在梦中哭醒。可是,当她真的不再梦见他的时候,她又是那般地想念他!

    刚离开他的时候,她几乎每晚都会做同样的梦。在梦里,总是出现那张偌大的清晰的色彩分明的床照。他光着上身,何晓曼躺在他的怀里。然后接踵而来的是一把女声,是尖锐的女声在刺耳地回旋:“我们有了孩子,他要和我结婚了!你是第三者,你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爸爸!”

    那个女人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重复着,越来越响,越来越大,她的耳膜就要被刺破!于是,她使劲地跑,拼命地逃,跑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跑到双腿发软筋疲力尽也不敢停!因为她必须继续跑,跑得远远地去逃开那个刺痛着她耳膜声音!可是,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是真的没有路了,因为她跑到了悬崖峭壁的边缘!

    她的脚下是无边的黑色的海水,海风大得让她站立不稳,海浪被海风激起千层巨浪,而那浪花就像是魔鬼在张牙舞爪!她胆战心惊,她肝胆俱裂,她被迫停下了脚步,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然后她看见了他,他还是那般风采卓然的模样,他还是那般孤傲冷淡的神情。

    她想喊他,喊他乔天霖乔二或者天霖,喊他什么都好,反正她就是想去喊他!可是,无论她怎样竭尽全力地去喊,她就是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揽着个性感漂亮的女人,而他的手就搭在那个女人的腰间。他低下头,不知道对着那个女人说了句什么,惹来一阵阵的娇笑。

    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样子,但是她却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是那样的温存,那样的深情,那样的宠溺,这些表情,她都很熟悉!因为,他曾经把这样的温存这样的深情这样的宠溺给过她,而现在,他统统收回,一点不剩地给了别人,给了别的女人!

    她的喉咙好像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扼住,她拼命地呼吸可是没有用。他看不见她,虽然他的眼睛也往她站着的这个方向看过来,可他就好像是看不见她似的,他的眼里早就没有了她!

    她痛苦地挣扎着,她的眼睛里流出来的已经不是眼泪,因为眼泪早已枯竭,眼睛里只能流出鲜血。她抬手一抹,是赤红的一片!她想,等她身体里的血流光了,她的脸色会不会白得像个xi血gui。可还没等到她xue流成河,她就看到他在吻那个女人了。他的头微微地低下,是那样好看的弧度;他的唇紧贴着那个女人的唇,是那样依恋的姿态。

    海风那么大,像刀割般刮了过来,侵蚀着她的肌肤,割裂着她的心脏。一刀又一刀,在她的心上。她想,她的样子肯定是很难看的,他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而她也不想再看到他了。今生今世,就此别过吧!

    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黑海。海水冷得像冰,又腥又稠。她知道自己会游泳,于是她本能地划动四肢,可动不了,一点儿也动不了。她的四肢像是被钢筋铁链死死地绑住,丝毫不能动弹。

    她看着自己慢慢地往下沉,四周是无边的黑暗,比海水还要黑的黑暗。她放弃了挣扎,就这样吧!就这样让海水吞噬了她的身体,吞噬了她的灵魂,吞噬了她的爱情。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自从来了岛城,她就很少做这样的梦了。她甚至就快要忘记呼吸窒息之后的惊醒,她甚至就快要忘记梦醒之后的冷汗淋漓。

    儿侧过身,她的眼泪就从右边的眼眶流下,一直流进了左边的眼睛里。冰凉的一行,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曾经在哪本书里看过一段话,那段话写得那么贴心入肺,让儿看了一遍就把它给记下: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儿的心里凄苦难过,其实,那个人,他并不是永不会来。她想,写下这段话的人肯定不知道,在感情的世界里,最磨折的一件事情并不是你想等的人永不会来,而是那个人已经来过,已经陪着你走过一段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免你无枝可依的日子。

    可到了最后,他又从你的世界里蓦然抽离,只留下你一个人将那甜蜜的经年往事用苦水毒汁一遍遍地冲泡,不可以收藏又不舍得倒掉,只能闭上眼睛仰起头颅尽数喝下,却无人知晓!

第一百九十二章 生日的聚会 谁让她难过

    梁燕的生日刚好是星期五,一大早地她就拨了个内线给儿,提醒儿今晚记得去“小湘楼”。她说她已经在“小湘楼”订好了包厢,又问儿要不要收了工一起过去。

    儿想了想,前几天她打电话跟刘皓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刘皓并没有表态,他只是问了句:“我和梁燕很熟?”

    儿当然明白刘皓的意思。读书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这种不熟装熟的人借着各种理由来邀他参加聚会。她记得有一次,一个大二的女生因为看了刘皓的一场篮球赛便想方设法地接近他,可刘皓对她不理不睬。那个女生最后没了办法,只能托了哥哥的校友的弟弟的同学请他吃饭,那个时候他也是回了一句:“一起吃饭?我和她很熟?”

    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曾经打趣他:“人家女孩子想尽办法来约你吃饭,你怎么就不给点面子应酬一下?”

    刘皓听了,抬手就把她的头发给挠了个稀乱:“哪有女朋友鼓励自己的男朋友去和别的女孩子吃饭的?你就不担心我和她吃出了感情不要你了?”

    儿躲开他的“魔掌”:“我才不担心。反正是我的呢,放到天涯海角跑也跑不掉;可如果不是我的,就算我每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跟着也没用。”

    对于儿这样的理论,刘皓还真生过气。因为他觉得,是因为儿不够喜欢他,所以才不紧张他,不把他放在心上。每当儿轻描淡写地说出类似的话来时,他总是张开手臂把她揽紧,或者干脆用嘴来堵住她的唇。

    有时候儿回想到过去,就会发现自己看人的眼光单一。从大学时代的她到成为社会青年的她,喜欢来喜欢去还就是喜欢这种帅气又痞气,霸道又固执的男人。

    儿不知道现在的刘皓究竟有没有女朋友,可她觉得梁燕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她琢磨着,如果刘皓没有女朋友,能和梁燕交往倒是件好事;如果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和同事们聚一聚也无伤大雅。

    不过,对于刘皓到底会不会出席这场生日聚会,儿还真是没有把握。所以她对梁燕说,她会晚点才过去,她让梁燕和同事们先吃。

    到了收工的时间,儿见自己手头的工作也处理得七七八八了,便打给刘皓问他在哪里。刘皓在电话的那头笑得有些勉强:“原来你对别人的生日这么上心!”

    儿不理会刘皓的嘲讽:“那你去么?”

    刘皓在心底叹息,那个财会部的梁燕,他认识?就算他认识,她的生日,又关他什么事?只是,儿开了口,他无论如何都是要陪着她去的。

    于是,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儿上了刘皓的车。刘皓不说话,儿也不作声,毕竟,充当红娘这件事情让她有点心虚。

    汽车里,电台的点歌节目进行得如火如荼。学生点歌送给老师,女儿点歌送给父母,男孩点歌送给女孩,丈夫点歌送给新婚的妻子。

    电台里点歌的男人点了一首《小玩意》。《小玩意》,儿很喜欢这个歌手,更喜欢这首歌。她和乔天霖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背着他听这首歌。背着他听是因为她怕他笑话她,笑话她有着一颗敏感而恨嫁的心。

    歌手的声音婉转清亮,纯正的粤语一直唱进了儿的心里:

    今天共处你将光阴停住,还学陈旧文艺戏口吻细声说做我内子。

    想讲愿意还是不好意思,回赠同类桥段女主角那一句让你做主。

    你用无限浓情蜜意来做迷人玩意环在没名份手指,感觉多么似,加冕光圈变天使。

    你用无限浓情蜜意来做迷人玩意,才明白原来在意,一世穿一次小玩意,是女人的大志。

    给生命线最终找到靠依,然后留下长住你心里最深处是我地址,小小玩意,纹着彼此名字,留待明日传颂你跟我这一节完美情史。

    你用无限浓情蜜意来做迷人玩意环在没名份手指,感觉多么似,加冕光圈变天使。

    你用无限浓情蜜意来做迷人玩意,才明白原来在意,一世穿一次小玩意,是我毕生大志。

    儿听着听着眼眶就潮湿了起来。女人,又有哪个会拒绝她喜欢着的男人把纹着彼此名字的小小指环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可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个女子能遂了心愿,嫁给自己真正想嫁的男子?

    汽车开到了“小湘楼”后面的停车场,刘皓解开安全带,转过头去看身边的儿。

    六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可办公室的空调却是沁人骨肉的凉。儿本来就有些怕冷,所以她今天穿了一件七分袖的藕色衬衣,配上淡绿色的九分裤,裤腰上是打着蝴蝶结的丝缎腰带,衣服裤子的合体裁剪呈现着她玲珑的曲线。

    林儿,她分明已经从那个懵懂的女大学生蜕变成了一个知性的职场白领。可是,此刻她的眼眶潮湿,星眸黯淡,脑袋靠在座位的后背上,整个人显得忧伤而乏力。

    是谁让她这般的魂不守舍?又是谁让她如此的悲伤难过?

    刘皓觉得自己忽然地就开始烦躁起来。他的心突兀地急速跳动,他想着要说些什么来安抚她的消沉,来慰藉她的落寞,可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是一俯身他就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唇是那样的柔软而香甜,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去深吻!可是,他不能,还不能!在她还没有重新接受他的时候,他不能越矩!

    儿被刘皓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得睁大了眼睛,她呆了呆,他不是还没喝酒就醉了吧?就在这愣怔之中,刘皓松开了她,声线暗哑地对她低语:“忘了他!他不值得!”

    儿看着刘皓的眼睛,那里面有着太多的无奈和怜惜,她动了动唇,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回应。难道他知道了么?刘皓他都知道了些什么?而他又怎么可以这样地来亲吻自己!?

    刘皓伸出手来,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儿的脸颊:“走吧!”

    儿有一瞬间的错觉,错觉中仍是他,仍是那个孤傲寡淡的男人略带粗粝的指腹触碰着她的脸颊,仍是他带着满是宠溺的神情轻叹道:“傻丫头!”

    可面前的人明明不是他,明明不是!儿侧开脸去,拉开车门下了车。

    “小湘楼”主打湘菜,因为味道比较正宗,所以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刘皓推开包厢的门,儿就看到精心打扮过的梁燕站了起来:“儿,你终于来了!”

    儿的嘴角扯出一些笑容:“刘经理公务繁忙,我等他收工所以晚了。”

    梁燕的座位旁有两个空位子,儿一边说着话,一边拉开隔着梁燕一个位置的椅子坐下。刘皓侧过头来看了儿一眼,然后拉开椅子,在梁燕的身边坐了下来。

    财会部里有个资深的老职员姓王,是部门副主管,他一见到刘皓忙起身:“儿你还管他叫刘经理啊?早就应该改口叫刘总了!”

    儿一愣,却听见刘皓应道:“称呼而已,叫什么不一样?倒是王主管好像就要升职了吧?”

    王主管摆摆手:“我这个副主管再怎么做也就是主管封顶了,哪能跟刘总你比?你们团队的销售额每个季度的增长都超过预算,连大老板都在大会上点名表扬你,我算得了什么?以后还请刘总你多多关照。”

    对于升职做副总的事情,刘皓早就胸有成竹,更何况上个月老板就已经告诉了他升职的消息,现在也只不过是差了总公司正式的文件通告而已。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个财会部的副主管消息还蛮灵通。可今晚的他并不是主角,他也不想这么快就把这个消息私下里给透露了出去,所以他敷衍道:“今天是来参加生日聚会的,公司的事情我们回公司讨论。”

    刘皓发了话,王主管自然不好再往下接。好在服务员开始上菜,大家寒暄着起筷,又满着酒杯祝梁燕生日快乐,气氛倒是融洽。

    祝酒的时候,儿忽然想起她给梁燕买的生日礼物还在手袋里,便对梁燕说道:“差点忘了把刘经理和我买的礼物给你了。”说完,她就低着头打开手袋去找。

    等她翻出了礼物盒正要拿出来,她的耳边忽然传来刘皓的低语:“林儿,你是什么意思?”

    儿惊得抬头,却看见刘皓起身走出了包厢。显然梁燕也很诧异,她问道:“他怎么了?”

    儿顿了顿:“可能是想抽烟了吧!别管他了,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回去再拆,希望你喜欢。”

    梁燕接过儿递过来的礼物连声道谢,又有两个同事拿出礼物来给她,乐得她开心之情溢于言表。可等大家吃了一轮菜,歇下筷子的时候,刘皓还没回来,王主管便开口问道:“不如儿你出去看看刘总在哪里?”

    儿点了点头就起身出了包厢。洗手间外没找到人,餐厅走廊上也不见人影,儿想了想便踏出餐厅大门走到门外。果然,在门外的水泥墩子旁边,她看见了刘皓。

    儿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他的跟前:“你怎么了?”

    喝了一些红酒的儿双颊泛红,唇色鲜艳欲滴,刘皓的喉结上下滚动:“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为什么把梁燕旁边的位置给我坐!?”

    儿心里一慌:“梁燕生日想请你一起庆祝。大家都是同事,处得来就处,处不来还是朋友。”

    刘皓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暗哑:“你就这么想把我给推销出去?你觉得我刘皓还会缺女朋友!?”

    刘皓过激的态度让儿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她还真不应该自作主张,于是她嚅嗫道:“你生气?”

    刘皓避开儿探询的目光:“麻烦你以后少管闲事!”话未落音,他便转身进了餐厅。

    儿愣在原地,心想,都毕业好些年了,怎么他别的没变,脾气倒是见长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如泣如诉歌 只是夜太黑

    儿站在“小湘楼”的外面,稍稍调整了情绪之后才又走进包厢。她一推开包厢的门就听到大家都在起哄着说等会儿要去ktv唱歌。

    梁燕看到儿走进来忙说道:“儿,我们这里结束了就去唱k, 明天是周末,你可别跟我说没时间。”

    儿看了一眼刘皓,他正在给自己的杯子里倒酒,一言不发。

    王主管见儿不吱声便插口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还不趁着现在没结婚生子抓紧时间好好地玩一玩?等到了我这个年纪瞻前顾后的想玩都不行咯!更何况刘总说了他来买单,你们只管唱歌就行了。”

    儿不知道为什么刘皓的态度忽然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还摆着一副不甘愿的模样,可转过头又要请大家唱k?难道他不是急着要走的么?

    梁燕听了王主管的话马上附和道:“就是嘛儿!王主管也想和我们一起直落唱k的,可他的老婆加班,他得回去守着孩子写作业。你说你这一个人的,还犹豫什么?不会是约了男朋友吧?”

    梁燕都这么说了,儿只好笑了笑:“我又没说不去。”

    既然大家一致同意去唱k,每个人都兴奋起来。人事部的阿亮说,“小湘楼”的附近就有一间ktv,而且那个ktv比较大,新歌比较多,音响也不错,他经常和朋友去那里玩。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提议走路过去,反正也才隔了一条街。于是,一行七个人热热闹闹地出了“小湘楼”的大门。

    七八十年代的年轻人大都喜欢去唱k以庆祝各种各样高兴的事情。ktv里五彩缤纷的霓虹或多或少地会让人生出些纸醉金迷的感觉,而ktv包厢里偶尔飘出来的歌声或婉转或喧嚣或深情或悲切,无论唱得专业与否,都是各人内心深藏情绪的宣泄。

    有时候,人的确需要找到一些途径来抒发自己的情感,释放自己的情绪。

    阿亮介绍的这间ktv果然很大,进了ktv的大门,转了个弯便看到了一个舞池。包厢就在舞池的后面,他们要绕过舞池才能进去包厢。

    儿跟着一行人走过那个偌大的舞池,可就在要走过的时候,她还是慢下了脚步。像被什么声音召唤了似的,她抬眼望了望头顶耀眼的霓虹,忽然地她的眼睛里面刺痛一片。她被那刺痛灼得低下了头,脑海里定格于乔天霖穿着白衬衣慵懒扬眉的模样。

    在那座名为深城的地方,也有一间ktv和这里的布局风格大同小异。那晚,也是在这般耀眼的霓虹灯下,有一个男子,不由分说地拖着她的手滑向舞池。然后,他的大手抚在她腰间,神色自若地带着她起舞。可他却不知道,她已经被他这样的触碰惊得烧红了脸颊。

    那个男子,那个卓越不凡气质超群的男子,那个英俊潇洒淡漠傲然的男子,用他那有力的臂膀带动着她,让他身上的气息包围着她,任他蛊惑的声线迷醉着她。

    那时的她怕是早就迷醉了吧?只是分不清到底是迷醉在五光十色的霓虹里,还是迷醉在轻歌曼妙的音乐中,抑或是迷醉在他坚如壁垒的胸膛前?

    她知道他的舞跳得很好,因为她曾经看到过他带着别的女子翩翩起舞。女子跳得婀娜多姿,被他揽着优雅旋转。而他呢?他是那样洒脱的姿态,是那般娴熟的舞步。

    虽然是惊鸿一瞥的画面,可她却总是不能忘记。所以,到后来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到后来他凡事都依着她的时候;到后来他把她当作孩子般来宠溺的时候,她问他,她是不是他遇到过的最差劲的一个舞伴?他扬了扬眉,然后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你说呢?”

    她在心里懊恼,懊恼着自己跟不上他的舞步,懊恼着自己怎么就不是最优秀的那个!可他为什么就能够把舞跳得那么好?于是,她不服气地抬头问他:“你是上过交谊舞培训班吗?”

    他嗤之以鼻:“这点伎俩还要进培训班?”

    她瘪了瘪嘴,这个男人该是有多自大又有多自信?

    他瞧见了她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他的双手揽紧她的纤腰,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可能你是最差劲的那个舞伴,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是我的女人,你就是最好的那个。”

    他很少说情话,可儿总觉得,他那寥寥可数的几句却是天底下最蛊惑人心的话语。他说话时候的样子,他看着她的眼神,他庄重而温柔的表情,总是让她沉醉其中心悸不已。

    可怎样的沉醉和心悸都是没有意义了吧?深城和岛城,两座不同的城市;他和她,两个回不去的人。他们终于成为过去式,他们终将守着不一样的城市坐标遥望无期。

    是啊,遥望无期,最好的办法就是遥望无期。如果让她看着他与别的女孩子在一起,让她看着他把别的女孩子拥在怀里,她想她那颗单薄的心恐怕真的会在空气中点点撕开片片掉落了。

    所以,他们只能在不同的城市里遥遥相望,他们只能在不会相遇的城市里经营着各自的生活,忙碌着各自的日子。

    刘皓让她忘了他,她当然想忘了他,她也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要忘了他。因为,她知道,其实自己不够坚强。

    试问一个人要有多坚强,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就在这思绪百转千回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已经进了包厢。等到儿推开ktv包厢的门,只看见大家闹成一团,而歌单在屏幕上来回地滚动。服务生拿了酒水进来,又把餐牌放在了桌上。刘皓点些小食,又要了两打啤酒便独自坐在角落里喝了起来。

    儿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看得出来梁燕今晚很开心,因为她像只花蝴蝶似的满场奔走着为大家点歌。也是,她能不开心吗?吃饭的时候,刘皓就坐在她的身边,这是平时不可能有的那么近的距离。而当她给他布菜的时候,他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当刘皓温润地对着梁燕说谢谢的时候,儿正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喝下,那时她想,刘皓应该对梁燕有好感吧?如果没有好感,他是连敷衍都不屑的。不过心底,她却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好受。毕竟刘皓是她的初恋,就这么看着他与人相悦,她还是别扭的。

    儿看了看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的刘皓,不禁摇了摇头。林儿,原来你并不大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高风亮节。可试问这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孩子可以在这个时候坦荡到没有一丝隔阂?

    喜欢过的人,即便是分开了,总会留下些许的痕迹。她想,她这样的反应也应该是正常的吧?只是,她肯定会祝福,祝福所有相爱的男女。毕竟,爱情还是很美好的一个东西。

    刘皓并不唱歌,也不说话,只是喝着啤酒,用淡漠的一双眼看着众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更没人敢去问他在想些什么。

    梁燕见刘皓生人勿近地喝着酒,当然不敢过去搭讪,于是坐到了儿的身旁。她很感激儿能在今晚请到刘皓,又迫切地想知道刘皓对自己的印象如何,所以问儿:“你觉得我今晚的打扮好不好?”

    儿知道她花了心思,又觉得她穿着得体,便笑道:“挺好的。”

    梁燕得到了肯定,心下一喜,就问:“你说他会不会喜欢?”

    对于这个问题,儿可不敢随便乱答。她看了看面前摆了好几个空酒瓶的刘皓,斟酌地说道:“这个问题可要问问他本人才行,我说什么都是不作数的。”

    梁燕有些不甘心:“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

    儿惊讶于当下年轻人的胆量和勇气。她想,如果换做自己,恐怕是不会在第一次接触之后就去问这么敏感的问题的。于是她想了想:“我去问他,好像不太好吧?”

    梁燕不以为然:“你和他是校友,都这么熟了,问问应该没有关系。”

    儿心下叹息:“再熟也不好意思问他这么私人的问题。更何况,我和他现在也并没有那么熟,毕竟他早我两年就毕业了。”

    梁燕还想坚持,儿却又是说道:“梁燕,给点时间和耐性,给他,也给自己。”

    听到儿这么劝说,梁燕也不好再问下去。她想了想,便问儿想唱什么歌,她要为她去点歌。

    其实今晚,儿并没有唱歌的兴致,如果在“小湘楼”里,王主管不把话说到那个份上,她还真会找个借口离开。可梁燕是如此热情地来问她歌曲的名字,她实在是找不到借口来拒绝。

    她抬起头来,眼前的屏幕晃过一个她熟悉的歌手的名字。她想起这位歌手有一首并不算热门的歌,歌曲不是被人大街小巷翻唱的那种类型,却是她喜欢的词曲。

    于是,她告诉了梁燕歌曲的名字。等到《夜太黑》几个字出现在屏幕的时候,儿便拿过话筒,低低迷迷地唱了起来。她压低了的声线把这首女人的歌唱得婉转动情:

    告别白昼的灰,夜色轻轻包围,这世界正如你想要的那么黑。

    霓虹里人影如鬼魅,这城市隐约有种堕落的美。

    如果谁看来颓废,他只是累,要是谁跌碎了酒杯,别理会。

    只是夜太黑,止不住那眼角不欲人知的泪,oh,夜太黑,又给过谁暖暖的安慰。

    只怪夜太黑,谁又在乎酒醒后更憔悴,夜太黑,酒精把一切都烧成灰,夜太黑。

    男人久不见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女人芳心要给谁,没所谓。

    只是夜太黑,也能看见藏在角落的伤悲,oh,夜太黑,谁也没尝过真爱的滋味。

    只怪夜太黑,没人担心明天会不会后悔,hey, 夜太黑, 酒精把一切都烧成灰。

    夜太黑。。。。。。

    李大哥的歌词就是能够触及你灵魂的深处,共鸣你最隐蔽的痛。

    一曲唱罢,儿感觉有泪滑过眼角。到底是年纪大了几岁,无论怎样去武装,内心仍然容易流泪。她在心里嗤笑着自己的无用,然后把头一仰,不露痕迹地将泪抹去。

    大家被儿优美的歌声打动,一个劲地在鼓掌,喊着再来一首,却只有刘皓瞧见了她那滴晶莹的泪。

    到底是谁的故事在这夜的深处如泣如诉?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谁都不是你 低到尘埃里

    嘈杂热闹的环境下,人总会有些兴奋的。所以已经十一点半了,大家都还在朝气蓬勃地引吭高歌,可儿却觉得有点儿困了。

    一群人中间,兴致最高的非梁燕莫属了。到了半夜散场的时候,她还有意无意地对大家说,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个生日聚会。

    刘皓的酒喝得有点多,买单的时候,他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直接就递给了儿,示意儿帮他给钱。刘皓的这个举动让梁燕不由得看了儿一眼。

    本来,梁燕还期盼着刘皓送她回家,可刘皓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估计自己都没办法开车了,哪里还顾得上她?不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又怎么甘心错过?于是她问儿:“要不我们两个把刘皓送回去?”

    儿想了想:“你会开车?”

    梁燕摇摇头:“我还没考到驾照。”

    儿叹道:“我的驾照拿了不到三个月,除了那次路试,还没在大马路上开过车,你说我们怎么送他?”

    梁燕建议道:“我们打部‘的士’送他回去?”

    刘皓站在儿的身后,带着些许的酒气快速地说道:‘‘这么麻烦!儿你送我回去。我这车自动档的,你开没问题!梁燕你先跟大伙儿回家。’’

    既然刘皓开了口,梁燕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看了看儿,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刘皓,然后才跟着其他人坐了‘的士’离开。

    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理所当然,ktv的门口只剩下儿和刘皓。

    儿深吸了一口气,夏日里的空气带着一丝特有炎热。看着靠在墙角半醉的刘皓,儿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些无端端的烦闷来。她懊恼着,怎么她就了这趟浑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可她总不能把刘皓一个人留在这里吧?摇摇头,她走到他的跟前:“我们走吧!”

    刘皓抬眼看了看儿:“去哪里?”

    儿又好气又好笑:“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到‘小湘楼’的停车场去拿车,然后送你回家。”

    刘皓听了便抬脚往前走,走得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儿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姿态,生怕他摔倒了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她走近他,轻轻扶着他的胳膊。刘皓明显地怔愣了一下,他的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继续往前。

    等他们走到车旁,刘皓拉开车门,一屁股就坐到了副驾驶位上。儿瞪了他一眼,他就那么有把握她能把汽车给安全无误地开回去?

    也幸好是半夜了,路上没什么车,当然这也是儿敢去握方向盘的原因之一。一路上,她不停地跟刘皓唠叨着,如果开得不对,或者走错路了,一定要提醒她,否则开到坑里就来不及了。

    刘皓只觉得好笑,平时好像还挺大胆果断的一个人,怎么坐到了驾驶位上就像只鹌鹑般的畏手畏脚了?今晚的酒喝得有点急,刘皓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所以,除了要转弯的路口他会提前告诉儿之外,其它的时候他也不作声,斜睨着儿紧张又认真开车的模样。

    可怜了我们的儿姑娘好不容易把汽车开回了刘皓住的小区,才发现自己的汗已经濡湿了整个背心。

    而刘皓居住的小区地下车库也像是迷宫般的弯弯绕绕,车位一个紧挨着一个,根本就没有一点多余的空隙。一想到自己的倒车水平,儿犯难了。她干脆熄了火,直着眼睛看着刘皓,眼睛里写满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刘皓叹了口气,下车和儿交换了位置,三两下地就把汽车倒进了车位。

    儿拍拍胸口,这趟车开得真心不容易,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把刘皓送到电梯门口,正琢磨着怎么回到小区大门口等计程车,却见他头抵着墙,闭着眼睛,一副难受的样子。儿疑惑,他刚才是怎么准确无误地把车倒进车位的?

    摇了摇头,儿又想,今晚是她叫他出来的,而他现在醉成这个模样,她总不能就这么走掉吧?唉,她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种红娘牵线的事情。

    刘皓的家在18楼,儿问他拿了钥匙,搀扶着他进了屋。

    在岛城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儿却还是第一次来刘皓的家。

    刘皓的房子是典型的三室两厅,家具简约,也还整洁,完全不像大多数单身男子那样家里是一片的狼藉邋遢。

    儿推开阳台门,让新鲜空气跑进来,又去厨房兑了些温水拿出来递给刘皓。可刘皓却没去接那杯水,他摇晃着越过儿走到酒柜前,拿了瓶红酒和两个酒杯,在吧台前坐了下来。然后,他又转过头来,拍拍身边的高脚凳,示意儿过去坐。

    儿走过去,看着刘皓有些发红的脸庞说道:‘‘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够?’’

    刘皓也不说话,倒了半杯酒,一口喝下。然后又去倒酒,一口喝下。

    儿从没见过刘皓这副模样,他向来都是很有分寸,凡事拿捏得当的一个人。见他还在倒酒,儿忙按下他的手:‘‘我说大哥,您这是和谁过不去啊?’’

    刘皓的眼里泛着红色的血丝,他把那杯倒好的酒推到儿面前:‘‘陪我喝一点。’’

    他语气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竟让儿的心里一紧。她想,在外漂泊的人都不容易,怕且刘皓也是人前辉煌,人后落寞吧?

    为了挥去那窒闷的氛围,儿调侃道:‘‘怎么今天我们的销售总监自己把自己给撂倒了?平时对着客户的海量这会儿都去哪儿了?我说人家过生日,你也不用这么尽兴吧?诶,你觉得梁燕这个人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儿说完,抿了一小口红酒,味道还不错。

    刘皓微睁着眼睛看着儿的笑颜,心里气愤:这个丫头,非要把他推给别人么?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是为了谁?心念一动,他便听见自己的声音是那么沙哑而又坚决地响起:‘‘忘了他!他不值得你这么伤心!’’

    儿定了定神,刘皓,他在说什么?儿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洒脱地笑一笑,可她发现她的笑容是僵硬的;她又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可她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

    面前的酒杯就这样不知怎地空了一次又一次,儿也不知怎地就趴在了吧台上细细碎碎地念着谁的名字。她只知道那酒真的好喝极了,一杯一杯地喝下去,冲进自己的胃里,鼓鼓涨涨地泛着酒气。然后,大脑的意识模糊了,有种轻飘飘的快乐。然后,心里边也没那么荒芜了,杂草东一茬西一茬地冒了出来。

    原来,借酒消愁是真的很有道理,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儿扯着自己的嘴角想给自己一个微笑,却打了个酒嗝,酒气从鼻腔里冲了出来。刺鼻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喉咙的干渴让她有些难受,她想再去喝酒,可是,杯子里已经没酒了。

    她抬起软绵绵的脚,晃晃悠悠地想去厨房倒杯水来喝,谁知道手比脚更没力气。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的身体也顺着吧台滑了下去。

    刘皓是在儿即将要碰到那些玻璃碎片的时候把她揽进自己怀里的。这个丫头怕是醉得不轻,他在心里模糊地想着,然后他用手去轻拍她的脸。

    儿被拍得回了神,她勉强抬起了头,从眼睫底下去看面前的人,可又看不清,于是,她凑近些想去瞧瞧这个人到底是谁。

    儿细腻发烫的皮肤肌理就在刘皓的指间,她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和女性特有的香味一起喷洒出来,让他猝不及防。

    本来就是那么的喜欢,本来就是那么的想呵护。于是,他头一低便吻向了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脸颊,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圆润柔滑,让他辗转流连。

    儿一颤,那是谁在吻她?是他么?他总是去吻她的耳朵,用牙齿去厮磨她小巧的耳垂,然后再细细地噬咬。他怎么可以那样的坏?坏到那样地令人讨厌却又那样地让人想念。

    可是,他不是他!

    儿费力地睁开眼,果然,他不是他。可她看到眼前的眸子里面有怜惜,有疼爱,还有自己的影子。儿觉得自己应该还没醉得彻底,不然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她在想:反正她和他已经不再有可能,那么,她为什么不试试别人?

    儿始终想不明白,当年的张爱玲是那样一个清绝孤傲的人,怎么就可以轻描淡写地原谅了胡兰成的风流韵事,怎么就可以为了他堕于人间烟火,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儿想,恐怕真是爱到极致了吧?只有极致的爱情才可以让高傲如她放低了姿态,才可以让她的爱情在尘埃里都能开出花来。

    所以这么看来,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地爱他了。正因为不是那么地爱他,她才不能为他放下芥蒂,她才不能原谅他与别的女子有过那般亲密的时候。

    既是如此,那就放手吧!不如试试别人,不如试试刘皓。刘皓也挺好的,他对自己也是那样的好,难道不是么?

    儿闭上眼睛,在心里催眠似的对自己说:‘‘试试吧?试试吧!反正回不去了,就试一次吧?’’

    刘皓也闭上了眼睛,他仔仔细细地吻着怀中温软的可人儿。这是等了多少个日子,等了多少个日子才捕捉到的,让他朝思暮想的唇瓣。他的心都在颤栗着,这样多好,能够这样拥着她,能够这样吻着她,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刘皓不知道自己这样抱着儿过了多长的时间,反正他就是不愿意松开她。他唯恐这只是个梦境,一松手便已天明。可不走运的是,这终究是个梦。因为他发现,她柔软的身体忽然一僵,一滴温热的泪沾在了他的脸上,是那样温热的一滴,却一点一点地在熄灭着他升腾的希望。他固执地不肯睁开眼睛,她的唇却离开了他的。

    儿在心里把乔天霖恨上了千万次,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她呢?即便是被别人揽在怀中,即便是被别人热烈地吻着,她却满脑子都是乔天霖的影子。

    他轻蹙的眉峰,他漆黑的眼眸,他绵长的呼吸,还有他的双唇溢出的浸入骨髓的一声声呢喃:‘‘丫头,我的丫头!’’

    怎么办?林儿,你该怎么办?乔天霖已经给你喂了毒,每日每夜每分每秒,毒气攻心,无药可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管你怎样地去武装自己,不管你人前人后是多么的恣意洒脱,你却是无药可救地不行!

    怎样都不行!就算是灌醉了自己,就算是你想把他当作他,还是不行!除了他,谁也不行!

    儿的心里痛得发苦。乔天霖,为什么你醉了就可以?就可以和别的女子翻云覆雨?而我,我又为什么毫无办法地守着这贞洁牌坊,除了你,谁也不行?

    是啊,除了你,谁也不行。因为,那是因为,谁都不是你。

    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你!

第一百九十五章 晋升的总裁 空等的电话

    六月中下旬,lb公司的人力资源部发了一封邮件给所有的职员,通告了刘皓被晋升为市场部片区销售副总裁的消息。

    邮件一发出,熟识刘皓的人都打电话向他道喜,刘皓也高高兴兴地应着说会安排吃饭一起庆贺。

    在lb这样的外资企业里,高层管理人员通常都是由总部派下来掌管各个分部的。如果一个职员想要在分部里被直接提升到高管的位置,那必须要经过总部的严格考核层层把关。可想而知,刘皓能坐上副总的位置实在是不容易。他这些年的努力和付出也终于没有白费,他带领的团队以不容小觑的销售额让老板刮目相看。

    做出这样的成绩,得到这样肯定,刘皓自然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虽然私底下老板早就告诉了他升职的消息,可毕竟一天没收到上面的通告就一天不能作实。

    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他升职的事情,甚至是和他相熟的客户都知道了消息送来了祝贺,可在那么多的电话里面,他没有听到儿的声音;在那么多的邮件里面,他没有找到儿的名字。

    她是知道他晋升的消息吧?刘皓在心里揣摩着,她肯定也是知道的。公司里,但凡有邮箱的同事都收到了邮件,就连远在饶镇工厂的车间主管都跟他道贺了。而她,她就在公司上着班,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可是,她什么表示都没有。没有电话,没有邮件,更是没有短信进来。

    瑜市,一间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里,刘皓伫立在窗前。窗外,阳光耀眼;窗内,他情绪低落。拿出烟盒,他点燃一支烟。

    自从梁燕生日宴的那晚过后,他就没见过儿。两个礼拜了,都已经两个礼拜了,他从来都不觉得原来两个礼拜的时间竟是这样的漫长。像他这样的职位,几个礼拜甚至是一两个月不在公司是再寻常不过的了,而他也不觉得不回公司有什么问题。可现在的他居然很想马上就回去,回去见见她,哪怕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他知道,其实她过得不好。虽然她态度淡然,笑容安静,可他知道她过得并不好。因为,她还没有忘记那个男人,没有忘记那个给了她伤痛的男人!

    刘皓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男人,竟然可以让她辗转难忘,竟然可以让她痛彻心扉,竟然可以让她在他动情地吻着她的时候流下两行清泪。

    本来,他是不应该去吻她的。他的初衷是想等到她彻底忘了那个该死的男人之后,等到她又重新爱上他之后,他再好好地细细地温柔地去吻她。可是,他却失了预算。

    当他在“小湘楼”停车场的汽车里,轻触了她的唇瓣;当他在ktv的包厢里,听到了她的歌声;当他看着她坐在驾驶室里,开着他的汽车手忙脚乱的模样;当他拥着她,让她眼底破碎的光芒照进他心里的时候,他就惊觉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控制自己。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地去吻了她的发,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她的唇。他吻她,她不迎合可却也不抗拒。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灰心丧气的颓废,又有那么一点不明所以的颤栗。

    他在她的颓废之中感到了心疼,他在她的颤栗之中感到了心悸。于是,他更加不能自已。他继续吻她,他的吻好像就要将她包围将她吞噬!可是,有一滴泪掉在了他的脸上,温热的一滴,晶莹的一滴,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不能停止!

    他把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揽在了怀里。她的发香和酒香一起向他袭来,她的抽泣和颤栗一齐刺痛着他的神经。他的手枕着她的后脑勺,他的语气带着无奈渗着心疼:“你可以不这么傻么?”

    是的,他心疼她,心疼这个坚忍的女子。他了解她恬淡的笑容里面藏着的悲伤和难过,他真恨不得自己有特异功能,能够将她那段受伤的记忆从她的脑子里统统抹去。然后,只留下纯粹的她,只留下读书时候的她,活得开朗,笑得放肆。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如果当年的他不离不弃地和她在一起,那么今天的他们应该也会像别的恋人一样过着快乐的小日子吧?可是,没有回头路,这个世界上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这段日子他辗转在外,从这个地区到那个城市。今天中午还要见个客户,可他却没了心情。本来,能够晋升为公司副总,他应该是相当愉悦而兴奋的,可现在,他就是没了心情。因为,他在这晋升的快乐里发现了一道裂痕,这道裂痕缘由一个人,一个他喜欢的,他想念的,他渴望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个人。在得不到任何她给他的讯息之后,他的心情越来越低落,他的失望越来越巨大,最后大到满身心都被这裂痕占据!

    深城,lb公司的市场部,儿的鼠标点开了那封由人力资源部发出来的邮件。以前,儿和庄薇老是“刘总刘总”地调侃刘皓,也是明白他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现在好了,他终于如愿以偿。

    能够在lb公司担任销售副总一职,无疑是给刘皓的职场生涯添上水墨浓重的一笔,儿由衷地为刘皓感到高兴。这么高兴的时候,儿拿起手机就想拨个电话给他道贺,可当她的手指滑到刘皓名字的时候却又是停了下来。电话打过去只是说声恭喜?然后呢?

    如果换作以前,如果跳过那个醉酒的夜晚,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拨通,稀里哗啦地恭喜他一番,然后敲诈他,让他请她去岛城旋转餐厅的最高一层吃一顿昂贵的晚餐。

    可事实是,她送了醉了的他回家,他真切地吻了她。她在他吻她的时候掉了眼泪,她在他心疼的目光里感觉到了委屈,她在他的问话当中哭得不能自持。他问:“你可以不这么傻么?”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的声音更加暗哑:“你就这么喜欢他?”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她看到了自己的狼狈不堪,看到了自己的软弱无力,看到了自己的双唇紧闭。可她的心却在轻声地回答:“是的,我是真的喜欢,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他,喜欢到连恨都来不及。”

    刘皓却好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说话般发出一声轻叹,轻得好像怕惊扰了她。末了,他伸出右手,用拇指指腹抹去她腮边的泪:“那他喜欢你么?”

    他喜欢你么?儿的脑袋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他喜欢你么?喜欢的吧?他肯定也是喜欢她的,她想。

    曾经,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他到底喜欢她么?他是那样的一个男人,他是那样孤傲寡欢的一个男人,他是那样冷静淡漠的一个男人,他会喜欢她么?他也会像她喜欢他那样地喜欢她么?

    本来,她不是一个爱好钻牛角尖的女孩子,可那个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少说出直白的话语。其实,她也像这个世上大多数的女子一样,当她真心实意地去喜欢一个男子的时候,她便很想知道,很想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可是,他却从来不说。

    儿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单身抚额。对于刘皓,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她知道他很好也很优秀,她知道他也可能想和自己重头来过。可是,她的心里却挪不出位置来给他。

    虽然她知道,她不应该这样,她不应该再想去乔天霖,她应该重新开始自己的感情生活,她应该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道路,可是没办法,她没有一点办法让自己忘了他!她的心被塞得满满的,满满的都是他,满满的都是那个已经走得好远的他,满得腾不出一点地方,哪怕是一丝空隙来给其他人。

    办公桌上的座机骤然响起,把儿吓了一大跳,她连忙拿起话筒,电话的那端是梁燕刻意压抑着的兴奋的声音:“儿!你有没有看到邮件?他真的升职了!他现在是你们部门的副总了!”

    迎着梁燕的声音,儿答道:“是,刘皓现在是副总了。”

    梁燕在那边忸忸怩怩:“你说他现在做了这么高的位置,会不会连眼角都不会扫我一下了?”

    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梁燕,虽然我和他是校友,可还没熟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所以,像这种感情问题,你最好是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梁燕压低了声音:“可我怎样才能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我总不能打电话直接去问他对我有没有意思吧?”

    儿沉吟了一下:“如果他喜欢你,我想他自然会有行动的。所以,静观其变吧!或者,你也可以试着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男孩子。”

    梁燕似乎听出了儿话里面的深意:“你是说他不喜欢我?”

    儿哪里知道刘皓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能老实地回答:“我真的不知道,他没有告诉过我。可有句老话说的是,欲速则不达。或者,你给多一点的耐心,毕竟你们也才相处了一顿饭一次歌的时间。”

    梁燕在电话的那头沉默了,正当儿想说再见的时候,她突然问道:“自从生日会之后,他就没找过我,我觉得他对我没兴趣。可是儿,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他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儿问自己,应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上的难题那么多,我们每天都在问自己,我该怎么办?可是,谁又能来告诉你,你该怎么办?

    儿放下电话筒,一边看着电脑里面一封又一封跳出来的未读邮件,一边把手机放进柜子里,然后把柜门关上。

    那个恭喜升职的电话最后还是没有被拨出去,空留电话那端等待的人心绪烦乱怅然若失。

第一百九十六章 炽热的阳光 眼底的黯淡

    七月,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

    岛城国际机场。儿站在机场候机大厅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一架架的飞机心生感慨。

    本来,这趟差事是lb公司的销售部为了开发新客户而在x国安排的一次商务会晤。像这种纯属新客户开发的会晤,其实并不在儿的职责范围之内。不过,为了让客户感受到lb公司对这次会晤的重视,市场部的大老板要求客服部也派出一位有经验的组长随行。

    由于这次出行是刘皓带队,所以老板自然就把人选的组织安排全权交给了他。既然老板说了,客服部任何一位有经验的组长随行都没问题,那么刘皓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地点了儿的名。为了不让儿为难,他还亲自写了封邮件给儿的老板steven。在邮件里,他帮详尽地解释了这次出差的原因。

    刘皓这么简单直白的行为好像完全没有考虑到公司里其他人会有怎样的闲言碎语,更是没有顾及那些明里暗里喜欢着他的女孩子们的情绪。他本来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所以丝毫没想过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儿不一样,她几乎每天都碰到那些喜欢着刘皓的女孩子们,她们的窃窃私语或多或少地都会飘进儿的耳朵。所以,上个礼拜六,当梁燕打给她,问她刘皓为什么钦点她去出差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头疼。

    儿头疼是因为梁燕的语气里居然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她想,如果被梁燕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如果被梁燕知道那天晚上刘皓吻了醉醺醺的她,她会不会跳起来说她林儿是个表里不一的坏女人?

    儿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或许,她还真是个包藏祸心的坏女人,不然,她怎么就没能推开刘皓,又没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拒绝了他的吻?

    可人非圣贤,孰知对错?只是,到了最后,她这个坏女人终究是没有办法把戏演得彻底。

    儿揉了揉太阳穴,对梁燕说道:“我不知道刘皓为什么让我跟他一起出差,可无论他要求我们部门的哪个组长跟他一起去都是他们高层的决定。”

    梁燕当然明白这件事情刘皓才有权利做主导,所以她的语气有些松动:“儿,你别怪我这么问,你不知道现在公司里传得多厉害。她们都说,刘总之所以挑你去出差是因为他想追你。”

    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担心梁燕再说出些刺激的话来,她会无奈到直不起腰:“你也觉得他想追我?”

    “我是觉得不可能,如果他在追你,你怎么会答应带他来我的生日会?”

    儿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梁燕又支支吾吾道:“可她们说得那么难听,她们还说你和刘总不只是校友那么简单。她们说,她们说你们曾经拍过拖。”

    儿把自己埋进沙发里,不出所料,果然切入了正题。她静默了几秒:“她们说的没错。”

    梁燕大吃一惊:“啊!?你们,你们真的。。。。。。”

    儿很大方地承认:“他曾经是我的男朋友。不过,他毕业没多久,我们就分手了。”

    梁燕疑惑地问道:“刘总他这么优秀,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儿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太优秀了,所以他提出分手。”

    好像是戳中了别人的痛处般,梁燕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歉:“对不起儿,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儿很坦然:“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如果他想追我,当初又何必说分手?我和他,已经不可能。”

    不可能了,早就不可能。因为,他们已经错过。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错过的何止是一个刘皓?

    机场上有一架飞机好像是要准备起飞了,却又迟迟不发动引擎。

    手机铃声响起,是庄薇。庄薇打来是邀请儿参加她的婚礼。

    庄薇的婚礼,在九月,离现在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庄薇的婚礼,在深城,那座她抵死也不能忘记的城市。

    机场里,离儿不远的地方,刘皓已经打完了电话。他向她走来,来帮她拿行李箱一起去办理托运手续。儿问刘皓,他为什么要她来出差,毕竟作为一名客服组的组长,她的资历尚浅。

    刘皓瞥了她一眼:“就是因为你是组长中的菜鸟,我才让你来。”

    儿奇怪了:“刘总,您的眼光还挺特别。”

    刘皓勾了勾嘴角:“这种出门锻炼的机会我还不给自己人留着,难道是想拿着大公无私的奖状招摇过市?”

    儿笑道:“刚上任就拉帮结派地买通自己人,敢问您是何居心?”

    刘皓也笑了:“是有居心。知道你喜欢吃串烧,而我碰巧又知道x国有个地方的烧烤和串烧做得地道,所以就想着带你去吃。不过,你的胃不好,麻烦你不要放开了胆子来吃,我可不想在和别人讨价还价的时候还得帮你去买胃药。”

    串烧。儿跟着刘皓的脚步滞了滞。是的,她的胃不好,可她还偏偏喜欢吃串烧。

    那年,春天就要走过,夏天就要来临。她洗完衣服,站在阳台上,看着星光点点的夜空,迎着扑面而来的晚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很想吃串烧。

    那时,乔天霖正在书房,刚结束一个商务电话,准备着手第二天会议的资料。他刚把电脑的锁屏密码输进去就看见她趿拉着鞋子走进来说想吃串烧,他看了看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心:“吃饭的时候你不好好吃饭,说你想睡觉。现在就要到睡觉的时间了,你又说想吃串烧?”

    她笑嘻嘻地一直走到他的面前,从他的手心里拿走手机。她以前没这么胆大的,至少不会胆大到随便从他的手里拿走他的手机,更加不会胆大到随便关他的电脑。可是,到了后来,她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她敢做她想做的事情,她敢说她想说的话语,她甚至敢使小性子让他遂了她的愿望。

    她想,她的种种改变都是因为他总是宠着她的原因吧?因为他宠她,她才可以随心所欲;因为他宠她,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因为他宠她,她才可以大着胆子任意妄为。

    她拿走了他的手机,她环着他的腰,她的语气里带着撒赖的成份:“我知道时间不早了,可我现在就想吃串烧。”

    他的表情淡漠,他的语气严肃:“时间不早不是问题,想吃东西也不是问题,问题是你的胃不怎么样,所以吃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去吃串烧。”

    她听了,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颌:“可我就只想吃串烧。”

    其实,她是很少撒娇的,可她知道,只要她一撒娇,他肯定会举手投降。果然,他无奈地笑了笑,低头捉住她的唇:“两串。”

    她也笑了:“五串。”

    他揽紧她的腰,继续吻她:“要就两串,要就睡觉。”

    她被他吻得心悸:“三串,最低要求了。”

    他的大手开始不规矩,然后她听见他的喉咙里发出暗哑的声音:“我倒是饿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的大手越来越放肆,她忽然有了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就三串。”

    他看着她狡黠的眼眸,忽一低头就在她的发顶狠狠地亲了几下,然后他拖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三串,当然解决不了问题。像烧烤摊子上不同种类的串烧,她一口气可以干掉十几串。三串?塞牙缝吧?所以,到了最后,当他看到她面前一字排开的竹签的时候,他拍了一下她的tun 部:“以后别想再来‘御道’!”

    她知道他打得轻,可她也感觉到了疼。当时她想,反正以后也不准她来了,那就一次性把想做的事情都给做完。于是,她趁着他去取车的工夫又买了一盒冰激凌。吃完串烧之后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来一杯爽滑冻凉的冰激凌了,可每次他都不让她买。

    等到他开了车过来,她的手里只剩下冰激凌的空盒子了。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今晚别喊胃痛!”

    她嬉皮笑脸地上了车,看到他车里放着的罐装咖啡又拧开盖子喝了好几口:“我的胃病已经被你给治好了,怎么吃都不会痛的。”

    可她没想到这打脸的事情还真让她给碰上了。两个人睡下还没到半夜,她的胃就开始痛了起来。开始是一阵一阵的痛,她强忍着不出声,可到了后来就痛得冒冷汗了。他察觉到了她的疼痛,忙起身开了灯,从箱子里拿出胃药,又进厨房倒了杯温水给她送药:“去医院?”

    她把药丸吞下:“不用。”

    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然后上床把她抱在怀里,大手一下下地抚着她的胃部:“就喜欢逞能,有本事挺过去,吃药干什么!?”

    她疼得有些虚弱:“你心疼我是吧?”

    他哼了一声,继续揉着她的胃部。他的手掌宽厚又温热,她觉得舒服极了:“你这么紧张,不会是很喜欢我吧?”

    他不理她,她又问:“你不会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吧?难道是暗恋了我很多年?”

    他终于忍不住地手上用力:“是胃痛还是头晕?来点头痛药怎么样?吃了药也免得你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儿还真觉得自己有胡思乱想的毛病。即使她每天斗志昂扬地忙忙碌碌;即使她不让自己有时间去悲天悯月;即使她总对着朝阳说要忘记过去,可她仍然会胡思乱想。

    她会在每一个空隙每一分闲暇每一寸阳光里细细咀嚼着他和她的曾经,回味着他和她的过往,就连这机场候机大厅里等待的分秒都不放过。

    刘皓走在前面,听不到儿跟上来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寻她。

    机场大厅里,这一段有落地玻璃窗的路程就要走过,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仍旧是落在了她的发梢,跌进了她的眉眼。可刘皓发现,就算是这么炽热的阳光都点不燃她眼底的光芒,也晒不透她眼底的潮湿,更加散不尽她眼底的黯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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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初,他和她重遇在寒夜的河堤。这样的重遇是上辈子的情债还是辈子的牵绊? 乔天霖想,她必定是他前世与之缠绵的精灵,越过时空找到了他。 林珮儿想,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更是逃不开的罚,她绕不过也走不掉。 刘皓想,如果南方不是她的宿原,那漂泊算是什么因果? 庄薇想,如果天意注定了他的轮回,那时光之河又怎会倒影她的瞬间?半生宠爱只为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半生宠爱只为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半生宠爱只为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