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足的少年
这时,金伽跑了过来,看到严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没等他说话,桑妮就先开口:“怎么哪里都有你?”
“桑妮我就不明白了,那个李维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跟他混在一起?”金伽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看桑妮这么排斥他,更是憋屈。
“我爸公司破产了,我难受。”桑妮没有再看她俩,而是自顾自地说起来。
“所以你没钱留学了?你跟我说啊,我可以帮你!”
“帮我?怎么帮?给我一百万么?”
“你要是我女朋友,我肯定在所不辞。等等,李维不会是以给你出留学的钱诱骗你做他女朋友吧?” 金伽说到激动处,双手扳住桑妮的肩膀,瞪着眼说道。
严墨被这公子哥奇怪的逻辑弄得一时语塞,只得扶额自叹。
“……我不,他没有。你以为我这是为了钱卖身么,真可笑?”
“你干嘛把自己说的这么下贱?我喜欢你,你要是做我女朋友,为你付出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桑妮一脸惊诧地看着金伽。
金伽说:“你是被我感动了?”
“……”桑妮跟严墨,都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了。
“我记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直男,亏你还是个风流公子哥。”严墨表示无语。
“哎?你说什么?” 金伽只是看到严墨的嘴一张一合,但是他说的话全被刚才聒噪的音乐声掩盖住了,因而他什么都没听见。
桑妮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严墨:“警察叔叔,我们快走吧。”
严墨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机给白棠发了个微信:“白老师,麻烦你过来接桑妮出去吧,我把李维带回去。”
“好。”
桑妮和金伽看到白棠时,惊得下巴差点掉下去。金伽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什么时候……”
“这个你不用管,你赶紧回家吧,我会送桑妮回家的。”白棠说着,就挽上桑妮的胳膊,桑妮此刻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紧紧搂着白棠。
严墨送三人出去后,在门口点了根烟抽完才回到pub里,看到李维还在舞池摇头晃脑,直接走过去把他拉出来:“跟我去局里一趟。”
整个人都还不清醒的李维就这么被严墨拽回了公安局。
“上次我以为你就是年轻气性大,打架斗殴逞个能,没想到,你还玩这个。”
严墨指着桌上的彩色糖片,问李维:“你从哪儿弄的?”
李维的意识稍微有所缓和,但整个人很没有精神,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一个朋友卖给我的。”
“什么朋友?固定的货源?”
“强行逼供么哥?”
“当然,你这是涉毒,隐瞒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提供有效线索反而能帮你减轻处罚。”
“我真不知道啊哥,我们这种都是不见面交易,电话号码也都是隐藏的。”
严墨知道他们的交易方式,的确是见不到上线的面,便又说:“最近咩市市扫毒很严,你知道吧,任何涉毒的人和线索,我们都不会放过。”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你再去联系你的上线,你们是约定时间地点交易对吧?那就过些日子再约一次。”严墨收起来那包糖片:“他们那里只卖嗨丸?”
“应该都有。”
“好,你再说要点**。”
“……行吧。对了,我爸和学校那边,能不能替我保密?”
“你好好配合我们工作就可以,我一会儿跟白老师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严墨带着李维回酒店拿出来自己的日用品后,就安排他在公安局待着,回家后,立刻联系了白棠,白棠似乎很担心,电话响了一声她就马上接起来问道:“严墨,怎么样了?”
“李维还算老实,也配合我们进行下一步调查。”
“那他要被拘留么?”
“嗯,拘留和罚款是必要的,也是让他长点教训。”
“但我跟学校那边说一下,警方让他协助办案,所以停课一周?”
“可以,他家长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他爸常年在国外,他在国内几乎没人管,所以……”
“行,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他争取立功表现。”
“今天辛苦了,严墨,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
严墨把李维留在派出所拘留了一周,刚好用这段时间联系卖毒品的人。
李维是翻墙上了一个毒品论坛上认识了卖给他毒品的人,那个人不在咩市长居,但每周都会来一次,因为这儿有不少他的固定客户。
这次他跟李维约定周六下午在长空公园西南角的卫生间里交易。
李维因为要当“诱饵”,因此也跟了去,严墨等几名警察跟他保持着距离,时刻关注他的动向。
严墨跟队长汇报后,队长安排了两个人个人跟着严墨一起在西南角的树林里提前做好部署。
其余三人假扮游客散落在公园中,观察周边人群,因为他们想着或许还有其他买毒品的人可能也在当天过来交易,他们仔细盯着来往的人群,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果然,在其中发现一个面色苍白,形销骨立的人,那人虽然用宽大的卫衣把自己全身都包裹起来,但也掩盖不住他与常人的相异之处,他走路轻飘飘的,还不时地摇头晃脑,对于这些见惯了毒犯的缉毒干警来说,这样的人一下子就吸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于是一人在他身后跟了一路,看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穿过人群走向西南角。
“嫌疑人往西南角走过去了。”这边的人对着衣领中藏好的对讲机说。
“收到收到,大家到西南角卫生间做好埋伏,准备抓捕。”严墨在对讲机中回应道。
此次抓捕行动看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正午十二点,李维如约来到卫生间最里面一间,严墨和另外三名警察也随之走进去,李维打开卫生间的门,看到里面只有一包零食,却没有半个人影,严墨拿起那包零食,注意到墙上面的上悬窗还是开着的,他又看到窗户旁的灰色印记,对着两名同事指了指,示意那毒贩很可能是从上悬窗中跳了出去,两名同事赶紧从正门出去找人。
留下严墨和邱云赫勘查现场,这个上悬窗空间这么小,完全没办法让一个成年男性通过去啊,他们当中身形最小的邱云赫,一米七,一百一十斤重,都被窗户卡住。
所以这个毒贩,要么是未发育完全的未成年,要么是身材瘦小的女性,他赶紧在对讲机中跟同事说明嫌疑人的身形。
这时,追踪卫衣男的警察通过对讲机告诉大家卫衣男突然转变方向,去了游乐场。于是大家变换了目标位置,一齐赶往游乐场。
他们看到卫衣男正在跳楼机的卖票窗口那里排队,邱云赫皱这眉头:“这家伙在搞什么啊。”
严墨看了看旁边的摩天轮,给了李维五十块钱说:“你去做摩天轮,务必一直盯着李维的一举一动,用手机拍下来。”
“呃……好吧……”李维极其不情愿地收过钱,撇着嘴:“老子从来没有一个人做过摩天轮,真是败给你了。”
“乖,快去。”
卫衣男买过票后,又拿着票排队去安检,安检要把随身包裹都放在架子上,由一个身穿制服的女安检员看管。
严墨想到了什么,紧紧盯着那个架子和女安检员。
果不其然,他看到女安检员趁人不注意,往卫衣男的灰色书包中塞了一小包饼干,严墨拍下视频后,走到女安检员面前,亮出警察证,说:“把你刚才放进去的东西拿出来。”
“……”那名女安检员吓得花容失色,只得照做,找到饼干盒,严墨撕开包装一看,里面果然藏着一代毒粉。
“这……”女安检员看着警察们严肃的表情,吓得手直抖擞,她颤颤巍巍地看着那袋白色粉末。
“装傻?这不是你放进去的么,你不知道?”
“刚才……有个戴口罩的人给我塞了一百块,说让我把这包东西放到那个灰色书包里,我就……”
“你知道你塞了什么么,是毒粉!只要毒品经过你的手,你也要跟我们进警察局!”
那女安检员一听,瞬间脸色吓成灰白色,几乎要跪地求饶:“啊?我冤枉啊冤枉啊,买卖毒品跟我没关系啊!”
“先别整这些没用的,告诉我们给你这包东西的人长什么样?”
“他跟我差不多高,穿着一身运动衣,很瘦,戴着个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完全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啊。”
“……好吧,他应该在不远处看着这个安检员有没有把事办妥,邱云赫,你守在这里,等卫衣男,我去追那个人。”
“他背着包么?”严墨又想起来。
“嗯,红色双肩包。”女安检员如实回答。
“那他可能换了衣服。”严墨边说边跑出场外。
可他低估了毒贩的反盯梢能力,跑遍整个公园,只找到红色双肩包和被换下来的运动衣。
第七章 这就很冒险
再说卫衣男那边,李维在摩天轮上拍卫衣男时,全程是捂着嘴的,因为他被卫衣男那扭曲到极致的表情吓呆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一直在哭,可是到顶点时,卫衣男竟然很狂肆地大笑出来,却是把旁边的妙龄少女吓哭了。
“神经病呐这人。”李维小声嘀咕了一句。
卫衣男从跳楼机上下来后,虽然没哭没笑,却是面色惨白,身形不稳,不过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都还在惊魂未定的状态,因此卫衣男在这群人当中,也没有太显眼,可是邱云赫的双眼却是一直紧盯着他的,邱云赫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然后亮出警察证,说:“我是警察,怀疑你吸毒,跟我去局里走一趟做个尿检。”
卫衣男根本没劲儿挣脱邱云赫那强有力的胳膊,只得束手就擒,但是他鼓出来的双眼却是恶狠狠地,语气也很诡谲:“你们是来抓阿猫的吧,告诉你们,抓不到他的,除了阿猫,还有阿狗,阿豹,阿虎,哈哈哈哈,你们抓不完的。”
“……简直是吸毒成疯。”邱云赫送了他一个白眼。
严墨又跑到监控室调出公园的监控,确实发现了一名身形极似嫌疑犯的人,但监控没有拍下他换衣服的样子,估计是找了个监控死角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因此后续的追查也陷入了瓶颈。
他们只得把一众人证物证带回警局。
其间那卫衣男犯了毒瘾,整个人都变得坐立不安,很是暴躁,他似乎忘了自己身边还有警察,翻遍自己的衣服口袋和灰色书包,当然,他不可能从里面找到毒品。
那女安检员看到卫衣男猩红的双眼,吓得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邱云赫对着女安检员说:“看到没,这就是吸毒的下场,你知道你差点又让他进地狱么?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也敢接。”
“警察同志,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她点头如捣蒜地应喝道。
虽然到卫衣男这里线索断了,警方还算是收获了不少证据,接下来一中队的赵队长安排技术员利用李维的账号进入平台,与毒贩再度取得联系。
过后,赵队长拍着严墨的肩膀,鼓励他说说:“这次行动喜忧参半,虽然不成功,但我们顺着已有线索往下找,对于打击咩市的反对团伙还是很有希望的。我希望你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只会越来越危险,尤其是离贩毒核心越近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关乎性命。”
“不辱使命,不忘初心。”严墨对赵队长敬了个礼。
严墨从昌宁警校毕业后,便通过全国公安统考考上咩市松宁区公安分局,工作一年半,以敏锐的行动力和出色的侦查力在队里多次行动中表现优异,由此获得了领导赏识,慢慢地推荐到禁毒大队里,成为赵队长手下的得力干将。
其实成教导员本来不想让这么好的苗子去当缉毒干警,但严墨总是拍拍胸脯说自己非常想要参与缉毒行动,让领导给自己个机会,队长和教导员见他这么有决心,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每次出任务都会再三嘱咐他小心人身安全。
严墨的师父,也就是赵队长,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缉毒干警,他闲暇时候就会给严墨和其他几个徒弟讲自己当年怎么跟咩市市那几个贩毒的黑帮对峙的故事。他讲起这些年亲身经历的缉毒见闻时,总会拿出自己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烟盒,抽起自己卷的烟,一根接一根,在一片烟雾缭绕中,用沙哑的嗓子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年轻的警察们也颇爱听师父当年的英勇事迹。邱云赫还专门在裤兜里准备了一个本子,以便随时能记下那些重要信息。
师傅曾说他们可以在一小时内把一公斤毒品放光。
师傅还说说如果警队里出现什么能力极强的警察,在禁毒追查行动方面表现优异,那他很有可能会成为毒贩的眼中钉肉中刺,时刻都有人身安全,因而毒贩对能力很强的缉毒干警的报复心很强,甚至会匿名举报至纪委和督察。
师父甚至佩服那些大毒枭将人生活成了传奇,因为每一次大战都是惊心动魄,在毒品交易中,大宗交易带来的巨大利润,往往会在顷刻间腐蚀毒贩的身心,他们甚至会为这些利润背水一战,赢了那就是数之不尽的财富,你要问他们值不值,对于毒枭来说,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因为走到这一步,什么风浪没见过,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严墨一晚上没回家,前半夜在审讯室,后半夜在电子数据检验室,饿了就吃点饭团。
他查了卫衣男的案底,曾经被禁毒大队抓过两次,送进戒毒所,然而出来后却屡次又都复吸,严墨试图对他进行感化,可这个人早就觉得生无可恋,他把父母留给他的钱全部都用来买毒品了,而且每次吸毒之前,都要做一些让自己刺激的事,比如玩跳楼机,比如飙车,他觉得那是一种仪式,要让自己达到一种异常兴奋的状态,然后再接受“神圣的白色粉末”的“洗礼”。
“……”他对毒品走火入魔的状态一度让严墨无语。
“我在论坛给我最爱的粉粉写过诗,有一首点击量极高,是那一首来着,哦对,我念给你听啊……”卫衣男望着天花板,似乎他的“粉粉”就在上面游走。
“打住!”严墨大喝一声,把他从自己的白色幻想中拉出来:“什么论坛?”
“叫……《drug***y》,我翻墙进去的。”
“***y?”严墨撇了撇嘴,被这帮瘾君子的浪漫式吸毒搞得鸡皮疙瘩四起。
“这个论坛是一批留学生创立的,他们接触到的毒品种类更多样,所以会在网上发很多帖子来介绍,他们经常会放各种照片,他们给毒品写诗作画,还唱过歌……你那个白色的饭团能不能给我吃,我看见白色的东西就像放在嘴里。”他说着说着,就看见严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饭团捏在手里,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行,你吃泡面吧,从今天起白色的东西对你来说都是禁忌。”
严墨一口拒绝了他的请求。
第二天,严墨以浏览英文网站需要翻译为名把白棠叫来了警局。
严墨来到技术室,看到技术员秦央正在对卫衣男的手机进行信息侦查,说道:“这有一个论坛,我们进去看看。”
于是秦央翻墙进了那个dis网站,刚浏览了几篇帖子,他俩就目瞪口呆,相顾无言。
那些帖子的尺度都相当之大,其中一篇叫“bedmate三千,我只取一个soulmate”,里面全是一个女留学生把**蛋糕放到自己私处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扭曲着裸露的身体,开怀大笑,仿佛到了人间极乐处,她还在照片下面配了一段文字:“no one can give***ual pleasure and a** unless you.”
“嘶……好变态。”秦央看得直捂双眼:“没眼看,没眼看。”
严墨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棠,她抱着胳膊,神色漠然。
严墨看向白棠:“你是不是觉得精神受到污染了。”
“倒是还好,我之前也接触过这样的人。只不过没想到有一群人热爱毒品到这么狂热的地步。”白棠叹了一口气:“幸好把李维拉回来了,不然真不知道他以后的人生会怎么样。”
“哦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李维?”严墨想着正好把她带出这个技术室,不然这些有毒的东西看多了,整个人心情会被罩上一层灰。
白棠点点头,跟着严墨走出技术室。
在局里呆了五天的李维精神状态明显要好一些了,他本来毒瘾就不大,又在可塑期,在教导员每日例行的思政教育影响下,一直在进行深刻的自我反思。
“我虽然成不了大器,但也不能就这么毁了自己。”李维一脸认真地说。
“后半句没错,但是前半句你咋知道你成不了大器,话不要说这么早。”白棠纠正他。
“……我都18了,还一事无成,浑浑噩噩。”
“大哥,不是‘都’,而是‘才’好吗?你才18,人生刚刚开始,你大可以把过去全部清零,重新开始你的人生。”白棠在李维身边坐下来,耐心地教导着这个刚从悬崖上被救回来的年轻人:“你的起点,已经比很多人高了,你可以去国外的学校读书,接触到更好的教育资源,很多人连学都没法上呢,你应该珍惜,不是么?”
这时,严墨走过来拍了拍李维的肩膀,说:“插一句,你到了美国之后千万把持住自己,那里诱惑太多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万劫不复啊兄弟!”
“知道了知道了,远离毒品,好好做人!”
“嗯……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要说,李维,你得先考过托福才能去美国。”“……老师你好,老师再见。”
第八章 思思新状况
晚上白棠在回家的地铁上翻来覆去想着一件事:今天在技术员旁边看论坛的时候,注意到了一张照片上的男生的项链。
她总觉得这条项链在哪见过。
这时,严墨突然给她发了条微信:“在?”
“嗯,好的,对了,今晚你有空吗,我有个事想跟你讨论一下。”
“行,我手头上还有些工作,半个小时后咱们约个地方吧。”
“我直接去你们单位吧,借用一下技术室的电脑。”
白棠想着严墨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很定疲惫地很,就给他盛了碗自己做的牛肉羹,又买了些水果给他带到警局。
严墨看到白棠特意给自己拎过来的东西,脸上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看的秦央不禁有些恍惚,便说:“你们先用电脑,我去买被奶茶,好热……”
白棠赶紧坐下浏览起网页,又找到那张图后,她给严墨指了指那条项链。
“能让秦央查到这张图的ip地址么?我怀疑我认识这个人。”
“哈?这么巧么,一会儿他回来让他找找,不过……你是从哪里认识他的?”
“我想了一晚上。”
“嗯?”
“也没想起来。”
“……”
这要是严墨的朋友,他早就一句“猪头”加一个白眼抛过去了,但这是自己堂弟的老师,也是自己的老同学,所以他只能咧着嘴笑:“你好好想想。”
“啊!实时分享!不过应该是很久以前了。”白棠打了个响指,然后掏出手机翻弄起来。
“有了有了,你看!这是我大学室友思思,现在跟我在同一间公司,但她在留学部当顾问。”白棠突然举起手机给严墨看。
严墨拿过手机看起来,有一张她的自拍照,上面的项链和这张照片上的项链一模一样,下面配文:“谢谢你定制的项链,love you~”大约是在上个情人节发的,**裸地秀恩爱。严墨顺便点开白棠在下面的评论:今天刷了一波狗粮,就你这个最腻,死人不偿命。思思紧接着在后面评论道:“怎么没看见你发图?你和苏博士今天怎么过的?”
“我是那种人么!我们在图书馆泡了一天,写论文,芬兰式微笑。”
“……学霸的情人节,我等凡人果然不能理解。”
严墨看着看着不由得笑了出来,白棠“咦”地一声起身,发现他竟然在看下面的评论,赶紧抢过手机:“让你看照片,看别的干嘛?严警官,你这样我会怀疑你的职业操守,我们是在讨论线索。”
严墨无奈说:“你说得对,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是大忌,那个……项链。”他又看了看电脑上放大了细节的照片,确实一模一样,便问道:“如果是私人定制,那就不存在巧合的可能了,所以照片上这个男人,有可能是你这个朋友的男朋友?”
照片上的男人带了一张面具,只露出脖子和肩膀,背景也很模糊,根本看不出是在哪里,所以他们能对上号的,也就是这条项链了。
“不过桃子从来没在实时分享发过他男朋友的照片……”白棠突然发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毫无感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闺蜜的男朋友是吸毒嫌疑人,那思思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她问:“要判断这个男子的身份,最快的办法就是发给思思问她,可是,要怎么跟她解释这照片的来源呢?”
“我觉得,你要是为她好,就实话实说,别耽误。”严墨一脸严肃地回应道。“我就是害怕,说了之后,无论是不是她男友,我们都没朋友做了。”
“不是吧,她这么小心眼?”
“她比较脆弱,敏感。”
“你们认识多久了?”
“六年。”
“这么久,那就更应该说了,你总不能在旁边看着她从火坑里跳吧,不拉她一把吧?”
“嗯……这样吧,我明天约她出来吃晚饭,你也一起来。”
严墨一听又可以跟白棠共进晚餐,不由得两眼放光,又问道:“可是,我以什么名义跟你一起去啊,总不能是警察吧?”
白棠一脸尴尬:“带别的男人去见自己的闺蜜,要么是男gay蜜,要么是……男友,你自己选一个做角色扮演吧。”
严墨哈哈一笑:“我这么man,当你gay蜜鬼才信,那就勉为其难假扮一下你男友吧,就以你交了新男友让她把把关为由请她吃饭,这样还比较合理,你觉得呢?”
白棠无奈笑道:“合理是合理,但是让她把关这种事,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anyway,先约出来再说。”
白棠找了及其僻静的一家店,为了隐瞒严墨的警察身份,严墨直接来餐馆找的她俩,都没有开车。
严墨暗中观察着这个思思,她是个很白净很软糯的女生,讲话很温柔声音很甜,很多男生都喜欢她这种小鸟依人型的。他便问:“陶老师,我听白棠说你跟你男朋友挺好的呀?”
“嗯,是啊。他现在在美国读研究生,我们打算等他回国就结婚。” 思思终于可以用自己的男朋友扳回一局,于是甜甜地说:“好久没见他了,好想他啊。”
“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啦?”严墨此刻显得很八卦,但白棠知道他是在“审讯”。
“我的学生是他学弟,我们又都是老乡,所以就在学生牵线下认识啦。”
“你们这期间一直是跨国恋?”严墨想着她这么黏人如何能忍受男友天天不在身边。
“也不算啦,我经常带夏令营冬令营项目去到美国,他也每三个月飞回来一次,其余时间每天都会视频,所以还好啦。”
“哦,这样啊。那你们感情还挺好的。”
“嗯,三观都还挺合得来的。”
“他有跟你谈过未来么?”
“有啊,他说回来开一个留学工作室,白棠,到时候要是需要你帮忙,你可不能拒绝啊,来,我先敬你一杯。”思思说着,给白棠和自己各敬了一杯酒。
“那是当然。”白棠笑着一饮而尽,而后掏出手机问道:“对了,我有个在美国的学生说他前两天看到一个学长脖子上的项链特别好看,还给我发了张图,我看那项链跟你的很像啊,喏,就这张,你看。”白棠把手机上的照片递给她。
“咦,这就是他那个项链呀,这个是他找人做的私人定制款,不可能跟别人撞的,然后这件衬衣,我确实在他衣柜里见过,哈哈,这张照片从哪里弄来的,我怎么没见过……”思思几乎要把脸贴在手机上,仔细捕捉着那张照片上所有的细节。
“可能是他们开party什么的,有人偷拍的吧,哈哈,不过说起来,我还从来都没见你发过他本人的照片呢。”白棠搪塞着说。
思思两手托着腮,带着满是埋冤的口气说:“还说呢,有一次我在实时分享里发了和他在美国的合照,他都跟我生气了,让我删掉。”
“……为什么呀?”白棠皱着眉头。
“我哪知道,说起来就烦,发个照片怎么了,都是准男女朋友了。”思思撅着嘴,又转向严墨:“严哥哥,你说男生都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喜欢让女朋友发自己的照片。”
白棠含在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严哥哥……这个称呼……”
严墨摊了摊手:“呃……还是叫我墨哥吧……那个,我觉得他可能比较谨慎。”
“对了,思思,那你手机里有没有你男朋友的照片呀?”严墨问道。
“有啊有啊,给你找一个……呐,这个。”
严墨看到那张照片,不仅抿了抿嘴,白棠赶紧凑过去一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他不让你发,你弄个小女生玩的美颜滤镜,还有动物头,人家肯定觉得很幼稚。”
“就没有正常一点的吗?”严墨苦笑。
“哈哈,我喜欢直接用这个拍……对了,我一会儿就要和他视频了,你们就可以看真人了呀。”
严墨一听有接触到他真人的机会,立马精神起来:“好啊好啊,把我介绍给他,以后说不定是你们孩子的干爹。”
白棠简直想把他一脚踹开,咬着牙说:“严墨,你矜持点。”
严墨嘿嘿一笑:“你看,本来今天的饭局就应该我们四个人都在。”
“对哦……来啦来啦,我点开了哦。”思思把手机放到桌子的一侧,能让他们三个人都入镜。
视频接通后,一个跟思思一样白净,带着一副眼镜的男生出现在屏幕上,他看到三个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思思,这两位是?”
“哦,jason,这个姑娘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来的室友,白棠,这是她男朋友,今天我们来庆祝她找到新男朋友。”思思把他俩依次介绍给男朋友。
虽然这话说得很奇怪,但鉴于这不是重点,大家就都没在意。
“哦,这样,那要不你们先吃吧,我在这里跟你们说话也不太方便,等你回家咱们再说好不好。”男生说这话的时候,严墨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脸抽动了一下,似乎显得很不耐烦。
“没事啦,都是自己人,刚刚墨哥还说要做咱们孩子的干爹呢。”思思说着,一个人娇羞地笑了起来。
其余三人只得尬笑,男生轻咳了两声,道:“我还有点reading没看完,你们先聊,好吧?”
思思又撅着嘴说:“好好好,就你忙,我回家之后再跟你说哦。”
于是他们关了视频,思思又拿起酒杯:“可能第一次这样见面,他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啦,以后就熟悉了。”白棠笑着说。
“哎呀,刚才忘记把那张照片给他看一下了,白棠你发过来。”
“算了吧思思,他要是知道别人偷拍他,肯定不乐意,到时候把火发到你头上,多不好。”
“也对哦,算了算了……时间不早了,喝完这些咱们就回家吧。”
这个时候的思思显然已经对饭局心不在焉了,恐怕脑子里只有回家跟自己的男朋友视频,于是在思思将醉未醉时,两人打了车把她送回家。
第十章 古怪音乐盒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你这是要把它拆了?”白棠见状,倾身向前,凑到严墨旁边耳语道。
严墨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两人距离之近搞得他觉得此刻自己快要化了,此刻他能切实感受到白棠的呼吸,抬眼还能看见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白棠看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莞尔一笑:“你怎么了?”
“白棠,你真是撩人于无形之中,你自己知道么?”严墨低哑着嗓音说,他伸手把白棠散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在她耳后,继而发现她耳根泛起了绯红,却听她依旧来怼她:“这也算撩?那你也太好撩了吧?你这样的,敌方随便一用美人计不就把你的堡垒攻陷了?”
“……拜托,我这种铁石心肠,也不是谁撩都能撩地动的好么。”严墨冷哼一笑,心说:还跟我嘴硬,给你根杆儿就顺着爬。
白棠实在不想在这种情境下跟他不正经地插科打诨,于是“噔”地起身,站在一旁催促他快拆开音乐盒。
严墨用修长的五指灵巧地拆开音乐盒,发现这音乐盒里面果然藏了东西,具体说,那一盒液体是连着喷雾娃娃的,严墨把液体盒抽出来,仔细查看里面的东西。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针管,然后将液体抽取到针管中,放入准备好的物证封装袋中。做完这一套干净利索的动作之后,严墨把音乐盒又装回成原来的样子。
这时,思思从厨房中探出头来说:“哎呀,酸辣汤做的太辣了,你们能行吧?”
白棠挥挥手:“你肯定是做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满脑子只有杰森。”
“等等啊,我再做两个菜,今天三个人,我怕不够吃。”
严墨赶忙说:“别麻烦了,我单位还有事儿没处理完,你们俩吃吧,我先回去了哈。”严墨自然是要去做物证鉴定,此事刻不容缓,所以他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思思刚说了一句“吃了饭再走呀”,白棠就拉住她说:“别管他了,他就是个工作狂。”
“哈哈,这怎么行,眼里只有工作,那他把女朋友放在第几位啊。”
白棠耸了耸肩膀说:“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不喜欢粘人的,他这样我们彼此空间刚好啊。”
“好啦,你也要适当主动去抓住他的心嘛。”
两人吃完饭后,白棠突然收到严墨的微信:“务必让思思别打开音乐盒,别开喷雾,里面有药。”
白棠惊地筷子都没拿住,思思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赶忙问:“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没事没事,严墨说要带我去见家长。”机敏如白棠赶忙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毕竟她还没做好告诉思思的准备。
“呃,这个人好直男啊,哈哈。”思思说完,白棠很用力地咧了咧嘴角,心中却为思思感到焦灼,她尚且还在这里轻松地开着玩笑,殊不知如果不是白棠在这里,她很有可能被潜藏的危险包围。
白棠悄么声地给严墨发微信:“你要把音乐盒取走么?我要告诉她真相么?”此刻的白棠显得有些慌乱,毕竟是自己的好闺蜜,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这样下去。
“你一告诉她,杰森就会有所察觉……我想,我们可能要借她引出杰森。”严墨很快回她。
白棠收到信息后,悄然瞥了一眼低头专心喝汤的思思,心中五味陈杂,她回复道:“实在不忍心让她犯险当诱饵。”
“不这样的话,她更危险,为了长远考虑,总之,你今天要做的就是阻止她再打开音乐盒。”
谁知恰好这时思思说:“我们把那个音乐盒打开调节一下氛围呀,还有喷雾,我都还没问问有没有香味呢,你说他会不会偷偷藏了香水在喷雾盒里啊。”真是巧地不偏不倚……
白棠赶紧拦住思思:“别别别,你既然说要把它放在新家里,那你就要在杰森回来之前好好保存它呀,一旦用了,再放进新家就没有仪式感了啊。我觉得,你应该把它装起来,放到储藏室里好好封存。”
“好像是这个道理哦,那一会儿我把它放回纸箱里。幸亏你提醒我了,哈哈,我一定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思思抱着脑袋晃晃悠悠,她看向那个音乐盒的眼底还满是幸福感,嘴里不住哼起了歌。可白棠看那音乐盒时,却觉得有如头骨一般森然可怖,仿佛正往外冒着白气,那白气制造出粉红而梦幻的假象。
“别沉迷在童话里了,童话里都是骗人的,赶紧醒过来吧。”白棠无奈地苦笑着。
“一会儿杰森就要起床跟我视频了,好期待啊。”
“虽然听上去很变态,但我蛮想听你们俩视频的,要不一会儿你就假装我不在,找个看不见我的地方,跟他视频?”白棠试探着她,她一定要在这里保证思思的安全,不能让她再被迷途的杰森迷惑。
“是够变态的,不过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允许你变态一次。”思思弯起嘴角,丝毫没有察觉出白棠神情的异样。
视频接通后,因为只看到思思一个人,杰森的态度比上次要好很多,他应该是还没睡醒,因此说话的声音很模糊:“宝贝,收到礼物了么?”
“是啊,谢谢你亲爱的!”思思对着屏幕送了一个大大的飞吻,白棠在旁边不禁打了个哆嗦,身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论甜腻地恋爱,谁也比不过思思。
“你可以放在床头,晚上开着那个喷雾娃娃,你不是之前说你总是失眠么,这个喷雾可以舒缓心情,有助睡眠。”
“哇亲爱的你太贴心了,简直是一物多用。”
“你开心就好。”
白棠听得愤愤然,杰森果然不怀好意,让她开着带有药物的喷雾睡觉,那不是要害么,他还在这里假惺惺地假装爱她,这个人简直丧心病狂。
“可是我……”白棠听到思思一张嘴,就知道她后面想说先封存在储藏室的事,于是赶忙挥舞着手臂,做了一个“叉”的形状,示意她保密。
思思赶忙说:“可是就算这个盒子放在床头,我还是想晚上能有你在身边。”
白棠听了白眼差点翻上去下不来,她伸出舌头表示自己快要吐了,又听了他们说一些腻腻歪歪的有的没的情话后,白棠才从这波狗粮中退出身来,然后对她方才的动作解释道:“我是想告诉你,你就假装自己一直在用音乐盒,这样他回来以后,你再告诉他你根本没舍得用,是要等他回来一起用,这样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大大的surprise么?”
“哈哈,还是你聪明,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有心机?”思思恍然大悟,一把抱住白棠亲了她一下。
“不是我有心机,是你太单纯啦,傻思思。”白棠揉捏着她的脸,努力忍住自己的担心,而后说:“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可好好的,别兴奋地睡不着啊。”
从思思家里走出来后,白棠一直惴惴不安的,毕竟思思家里有这样一袋子药物,稍有不慎,后果就不堪设想。现在思思绝对是她的重点保护对象。
因为对于白棠来说,让思思脱离危险刻不容缓,但是她又纠结于要不要告诉思思真相,因为她怕这么做反而会打草惊蛇。
这个时候,对于焦虑的白棠来说,严墨就成了他的精神依靠。
白棠提出周六要跟思思一起去接杰森,让严墨开车,思思说再好不过,大家一起吃个饭相互认识一下。
思思满怀期待,白棠忐忑不安,严墨小心谨慎,三个人就这样一路开到机场,等待杰森的到来。
杰森本人要比视频中苍白瘦弱很多,严墨对这样的人太敏感了,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与常人的异常之处。
并且,他的眼睛是没有丝毫神采的。
他没想到思思不是一个人来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层灰,仅仅是和白棠严墨打了个招呼,就没再说话,一路上思思兴冲冲地挽着他的胳膊说些亲密话,他也是爱搭不理的,搞得车里氛围一度尴尬。
严墨看杰森戒心这么重,就说:“我看你们这么久没见,我和白棠就不打扰你们了,把你们送到家我们就走吧。”
“好,不好意思我有点累,改天再招待你们。”杰森勉强撑起了一丝笑意。
白棠看了严墨一眼,而后转头笑着说:“那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她边说,边偷偷给思思发了个微信:手机开机,随时保持联系,过后再跟你解释。
思思心下甚为疑惑,但也没明着问,到目前为止,她不会把自己的男朋友跟罪犯扯上一点关系,她对他毫无戒心。
因此白棠很害怕她知道真相后,内心要承受多大打击,那就如同从幸福甜蜜的天堂猝不及防地掉到深不见底的地狱,更可怕的是,她最信任的人一手将她拉入无底洞,带入深渊。
第十一章 Jason大逃杀
回到家后,直到jason脱下外套,露出瘦削的身体时,她才产生一丝不安,赶紧上前抱住他说:“jason,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你在美国经历了什么?”
jason转过身,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半晌,然后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啊?什么啊?我应该变成什么样?”思思疑惑不解。
jason没回应她,突然想起什么,就跨着大步就往思思的卧室走去,思思跟在后面说:“你要找什么啊?”
“音乐盒呢?” jason看到床头柜上并没有音乐盒,抓起思思的肩膀就摇晃起来:“说啊!你晚上不开着音乐盒吗?你放到哪里了?”
他越说越激动,手上顿时青筋暴起,把思思吓得不轻,她小声回答道:“我这不是想着等你回来再一起用么。”
jason一愣,继而抓着思思的手放松了不少,思思顺势靠在他怀里说:“你这是干嘛呀,刚回来就一惊一乍的,真的吓死我了。”
“宝贝乖,今晚就把音乐盒拿出来用吧,你过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jason转过身走回客厅,去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就在这时,思思刚好又收到白棠的微信:最好别吃jason给你的东西。
思思立刻回复:???到底怎么了,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奇怪?
白棠回复道:他可能用药了,你别声张,我们还在你家楼下,有危险马上给我打电话。
思思差点惊叫出来,她赶紧捂住嘴。
“宝贝,过来啊。我给你带了巧克力,要不要尝尝,我最喜欢看你吃巧克力的样子了。”客厅那边传来jason的声音,他的声音像在唱歌一样,思思瞬间觉得,他的声音如此怪异,那声音,放佛来自地狱,放佛像是死神在对他招手。
思思根本不敢走过去,她靠在卧室门的门后,细密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接连不断地冒了下来,她颤抖着双手给白棠发微信:他要我吃巧克力,我好害怕。
“别怕,我们这就去你家门口。”白棠秒回道。
“好,密码是766823。”思思捧着手机的手此刻正颤抖不已,她努力调解着呼吸,想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平静一些。
jason见她迟迟不来,只好来找她。
一步,两步,三步,jason吹着口哨向卧室这边走来。
思思强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假装自己在换衣服,她赶忙从衣柜中拿出一套衣服,待到jason进来的时候,她就拿着那套衣服说:“你看我昨天刚买的衣服,怎么样,好不好看?”
jason根本没去看衣服,而是把一盒松露巧克力递给思思,眯起眼笑着说:“快尝尝呀,宝贝。”
说实在,那个笑容让思思觉得毛骨悚然,很明显,他是在皮笑肉不笑,根本就是在引诱自己吃那些东西:“……哎呀,我最近在减肥,不能吃这个。”
“减肥?减肥更应该吃这个啊,我就是吃这个瘦下来的。” jason咧着嘴,露出更加诡异的笑容,思思看着他靠自己越来越近,不禁心跳加速,快地简直要跳出来。
“吃啊。”jason撕开包装袋,拿出一颗巧克力,伸到她面前,几乎是要塞到她嘴里。
“呃……等一下,我去客厅倒一杯水,我怕太甜了。”思思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
“你坐在这吃,我给你去倒水。”见思思一直不听自己的话,jason的表情慢慢变地很不耐烦,他瞪大的双眼中,好像有一股火慢慢升腾起来。
“好好好,我吃。你快去帮我倒水。”
jason一出门,思思就去拨通了白棠的电话,白棠接通后,小声说:“我在你家门口。”
思思捂着话筒说:“你们快进来,他在客厅。”
可他们没料到,jason身上藏着刀,严墨让白棠在外面候着,自己冲进房门后,jason大吼一声:“你要干什么!”
“警察!把手举起来!”严墨比他吼的声音更大。
jason突然从上衣内口袋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指着严墨说:“你怎么闯进我们家的,你这是私闯民宅!”显然他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他一边拿着刀子一边向后退。
严墨一想,不好!他这是要把思思当成人质的节奏,赶紧朝卧室大喊:“思思,把门锁上!”
可是话音未落,jason就已经先行劫持了思思,他把刀架在思思的脖子上。
“jason你在干什么!你清醒一点,我是你女朋友啊!”思思吓得面色苍白,一个劲儿大喊。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jason果然还是在自己家中演了一出老套狗血的戏码。
“我劝你冷静点,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么,你现在放下刀过来自首,对你才最好,懂么?”
jason却相当固执,使劲摇着头说:“没那么简单,没那么简单,你别骗我。”
“jason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思思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滴到刀子剌出的一抹伤口上,混着血一起流到jason的手腕上,他却丝毫不动容,一点都不心疼女朋友受伤。
“我经历了什么,本来你把巧克力吃了我就会告诉你,可你偏偏给我整这一出,就这么不信任我?”jason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思思,此刻的他完全变了一副嘴脸,再也不是思思记忆中那个温柔地哄着自己说情话的男朋友了,思思想着,眼泪就哗哗地留下来,jason厌烦不已:“给我闭嘴,别哭哭弟弟的。”思思吓得只得小声抽泣起来:“信任你?你要让我碰这种东西,要害死我,我要怎么信任你?”
“哼!你懂什么!我是要把我用药的快乐分享给你,让你跟我一起上天入地。”jason皱着鼻子冷笑。思思偏过头看着jason此刻扭曲的五官,简直要崩溃,她没再说话,只是一直“呜呜”地哭,她哭得那么悲痛,撕心裂肺地。
谁知jason听她哭了足足一分钟,而后放下刀子,一下子从窗户跳了出去。
思思家住在七楼,这么跳下去非死即伤,严墨由是猜想他身上肯定还藏着什么秘密,否则不会这么不顾性命危险也要拼命躲避警察的抓捕。
严墨赶忙从正门跑下楼去,看到jason已然倒在血泊中,他吃力地挥舞着两条胳膊,想要向前爬去,却发现腿根本就动不了,便打120叫来救护车。
而白棠则是冲进房间,跑到思思身旁,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不住地拍打着她的肩膀说:“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jason只想着不被警察抓住,可是跳了窗子的下场更凄惨,不但逃脱不了被警察逮捕的结局,还搭上了自己的两条腿,成了终身残疾。
“我去美国留学后,有一次万圣节跟同学去参加一个富二代的聚会,他们给我尝一种新药,我一下就上瘾了,后来就再也戒不掉了。”病床上,jason对着前来审讯的警察,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那你后来,你哪来的钱买药?”严墨问。
“我用学费,再后来就是我女朋友给我寄钱。”jason许是觉得惭愧,说到这便低下了头。
严墨庆幸思思不在现场,否则要是她听到自己每个月省吃俭用寄过去的钱被jason拿去买药,心里该有多少阴影。
“你可真行。”严墨满脸不屑,这样的男人,用“渣”来描述似乎完全不够了。
“那你寄回来的音乐盒是怎么回事?”他又问。
“国内不好买那种药,我就寄回来以免回国这几天犯瘾。”
“还有,让你女朋友也潜移默化地对这种药上瘾?”严墨替他补充道。
“……” jason没有说话。
“你把思思当成什么了?她这么爱你,你呢,不仅利用她对你的爱,还要害她。”
jason深深叹了口气,十分懊恼:“都是那些人和那些药害的,我的生活,全都被它们给毁了。”
严墨说:“等你能出院了,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反思,悔过。”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周末,严墨难得休假,便提出带着白棠和思思出去放松心情,思思却没有答应:“谢谢你们的好意,这段时间我想自己在家静一静。”
“好吧,你锁好门,关好窗,注意自己的安全。”白棠嘱咐道。
严墨看白棠的精神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便问她:“我送你回家吧。”
白棠点点头:“也好。”
严墨安慰她道:“其实这次抓jason还算顺利,有些人跟警察斗智斗勇,没个几回合是抓不到他们的。而且这次没有伤及他人,我们该庆幸了。”
白棠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幽幽道:“好好的人,一碰这些药,就这么完了。”
“可不,这就是个无底洞,一旦你触碰了,就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六神无主,六亲不认,家破人亡。”
“那你做刑警,整天要接触这样的人和这些负能量,心里会不会感到压抑?”
严墨歪头看着白棠认真的眼神,嘴角一弯:“这么在乎我。”
白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没再搭话,一直到严墨把车开到白棠的小区。
第十三章 黎黎的纸鹤
“老师,我在黎黎实时分享看到的!”一大早还没睡醒,白棠就收到了助教发来的简讯,他传过来一张手机截图,上面是黎黎在一小时前发的实时分享:
“我愿永远沉在深蓝的海底,永不苏醒。”
白棠立刻给助教回了个电话:“这个孩子在搞什么啊?”
“她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很久都没来上课了。”
助教这么一说白棠才意识过来,确实好几天没看到黎黎了。
“老师,我怀疑,她有自杀倾向。”助教回过来。
“她要自杀?”白棠二话不说直接打电话过去问。
“我猜是这样,但我联系不上她和她的家长,老师,你看怎么办?”
“我先问问警察,我跟他商量一下,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白棠放下电话后,赶忙打电话给严墨说明了情况,严墨收到截图来一看,皱着眉头说:“她说沉在海底……走,咱们去海边看看!”
于是严墨以最快的速度到白棠家楼下接她而后把车开到海边,然后沿着海缓速前进,两个人一前一后紧盯着在海边散步的人,由于正在涨潮,所以海边的人并不多。
这时,助教又打来电话:“老师,我想起来前几天黎黎和同桌讨论过月亮湾那个死亡之礁,您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好,我这就过去,你现在要想尽一切办法联系黎黎的家长,电话打到他们接为止。”
于是他们去到月亮湾。
可是,那块死亡之礁上空无一人。
死亡之礁之所以被冠以如此恐怖的名字,是因为退潮时可以从沙滩走向它,而涨潮时整块礁石便几乎被淹没在海中,只露出一小部分石块。很多不了解情形的游客或者是想要冒险的人都会在可以到达的时候走到礁石上,然后在涨潮的时候无路可退。
而此时礁上无人,最坏的结果,就是人已经跳下去了。
“我后备箱有救生衣,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严墨说着,就打开车门,跑到后备箱。
他把救生圈和泳裤拿出来,来到后座,跟白棠说:“呃,我只能在这里换了,你先捂着眼吧。一会儿用我的手机给邱云赫打个电话让他带几个人过来支援吧。”
白棠赶忙捂起了双眼,直到听到车门关起来的声音,她才睁开眼,看到严墨已然向海边跑去,她不忘大喊一声:“你小心点啊!”
好在礁石露出一部分,让人在涨潮时也能找得到。严墨游了不到十分钟,就碰到那块礁石。
“咦?”他发现礁石上有一个玻璃瓶,里面塞了很多千纸鹤。
这难道是黎黎留下的遗物?
他看向四周的海域,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阵阵轰鸣声,这声音足以掩盖人的叫喊声,因此及时黎黎在附近求救,他也无法辨识出来,那么,只能边游边找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有几个人正往这边跑过来,他们边跑边招着手。
严墨拿着瓶子,游回了岸边,而后筋疲力竭地瘫倒在沙滩上,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他气喘吁吁地把瓶子交给邱云赫:“这是我找到的唯一的东西,打开看看。”
“千纸鹤……黎黎的卧室里挂满了千纸鹤,这瓶子一定是她的,呜呜呜……”
一个中年女人接过瓶子,带着哭腔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白棠伏在严墨耳边说:“这是黎黎的妈妈,刚才助教好不容易联系上她,她才赶过来的。”
大家打开瓶子,发现里面的千纸鹤里写着字,他们一一打开念了出来。
“我不该成为曲亚虹的女儿。”
“我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
“我不想活了,一天都不想。”
所有的千纸鹤上,都歪歪扭扭地写着这些消极负面的文字。
“这是黎黎的字迹。”中年女人说,她颤抖着打开一张张千纸鹤。
“您没有发现她最近的异常么?”
“最近高二升高三,我作为班主任,一直都在忙学校里的事,我以为黎黎每天在辅导班学习地很好,就……”
“您自己的学生固然重要,可黎黎才是你最需要关注的人啊……”白棠叹了口气,她通过助教了解到黎黎是单亲家庭,母亲是重点高中的语文老师,她大致猜到黎黎跳海的原因,可能因为她母亲常年关注关心自己的学生远多于黎黎,让黎黎常年感受不到亲情,才会产生自杀的念头。
“她发的实时分享,你能看到么?”白棠又问。
曲亚虹先是点头,又是摇头说:“我很少用这些东西,偶尔看到,也以为这不过是他们这个年龄的无病**,也没问她。”
“邱云赫,赶紧找人过来打捞尸体。”严墨赶忙跟邱云赫说。
“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怎么会找不到尸体呢?”曲亚虹颤抖着双手去拆那些千纸鹤,越哭越厉害:“我的黎黎啊……对了,听说往海里抛西瓜可以让尸体自己浮上来,我去……我去买西瓜……”
白棠瞠目结舌地看着曲亚虹,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话,赶忙阻拦她道:“别去了,别做无用功了。”
等待救援的期间,曲亚虹打开黎黎的link实时分享,看她这半年来发的实时分享。她看到大约是过完年以后,她就在分享里断断续续地发一些关于奇怪的图片和文字。
要么是水果刀和酒精灯,要么是被刺破好几道伤口的胳膊。
要么是恐怖电影的海报,要么是充满死亡气息的禁忌音乐。
要么是绝望的只字片语,要么是暴力血腥使人惊恐的照片。
她还写过一首小诗《雨有孤独症》
人们害怕下雨,
人们讨厌下雨,
人们一直都在躲雨。
人们用最冷漠的方式抗拒雨的到来,
雨想和人们亲近,
想像风一样吹拂人们的脸庞,
想像太阳一样照映人们眼中的光亮,
可每当它靠近人们的时候,
人们就撑起一把伞,
生怕雨水打落在自己身上。
雨于是很失落,它变得孤僻,变得古怪,
它给自己披上一层深蓝色的柔纱,那是它心碎的颜色,
细密的雨把风景吹得褶皱错落,
疏狂的雨把人们吹得飘摇心慌,
雨悄悄弯起嘴角,看人们在起雾的窗户上摆弄着指尖,
把他们此刻心绪写成透明色,
还说你们讨厌我,
没有我,
你们怎么能感受到孤寂,
没有我,
谁来拨动你们的落寞,
你们看似在晴天露出的笑脸,
只有我看过那面具底下的样子,
一如伞下的样子,
微微蹙眉,静默流泪。
“赶快把黎黎的笔记本电脑带回技术室,让秦央破解黎黎的账号。”严墨思索道。
于是她带着白棠先行离开,从学校取回电脑后,又去了警局。
“又是一个迷途少年啊。”秦央接过笔记本,无奈地摇着头:“两个月前就有三名实验中学的学生跳楼自杀,好像跟一个网络组织有关,当时我们协同网警对这个组织展开过调查,但他们警惕性很高,把他们曾经在网络上活动过的一切痕迹都删除了。所以当初家长们都没办法起诉,案子一直拖着,这次我说什么也要逮到这群丧心病狂的人。”
“这个组织的发起者到底在想什么,把青少年引上绝路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起来了,有个初三的孩子在中考前夕自杀未遂,患上了重度抑郁症,还在滨海医院里住着院,严警官,你要是有需要,可以去看看。”
其实这个案子不属于严墨所在的支队管辖,但因为这是白棠的学生,严墨不可能放手不管,于是他跟领导申请协助特案组一起调查,领导一开始不同意,他就软磨硬泡,说那是他女朋友的学生,他调查起来比较方便,领导这才勉强同意。
于是他带着白棠和两名特案组同事一起来到滨海医院找那个名叫“小宝”的孩子。
在护士的引导下,他们来到了小宝的病房里。
病床上,一个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的少年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对面的白墙,看到四个人进门,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反应。
“小宝,这几位是警察,他们只是来问问你一些关于流传在几个中学间的神秘组织的事情。”
小宝听到“神秘组织”四个字,眸色却是渐渐变地黯淡,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来看他们:“我给你们听首歌吧。”
“这简直是魔曲,你们听。”他的嘴角绽放出了奇怪的笑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低沉的音乐在病房中响起来,病房中的白墙上映出白棠和严墨的影子,夕阳透过窗照进来,那暗弱的光线给两抹影子平添了几分诡谲的色彩。
“我听过这首曲子。”白棠说出了那首曲子的名字,他看到男生的眼中瞬间闪现过一丝惊异,似乎在问,那你怎么还活着。但他没说话,而是讲起故事来。
“据说这首曲子的作者是在一个下雨的星期天写的这首歌,那时他失恋了半个月。我听的时候,觉得全世界都是血红色的,甚至连我流下的眼泪,也是血色的。星期日,黯伤情。你看,你身后的墙正在渗血。”那个男生,像是分分钟活在自己亲手编织的黑童话中,回不到现实里了。
第十四章 心若成灰烬
隐藏的忧伤如熄火之炉,能使心烧成灰烬。
莎士比亚
“孩子,童话无论是黑是白,都是人们便出来骗别人的,谁信了,谁就输了。你只不过是受人蛊惑,赶快清醒过来回到现实吧。”
小宝却摇了摇头:“你不懂,你们不会懂的。自从第一次自残之后,我便爱上了那种感觉,我可以切实地感觉到自己的**和灵魂交织在一起,因而每天夜深人静时,都要在胳膊上、腿上划一道痕迹。”
这番话让白棠和严墨似曾相识,因为曾经用过药品的人也这么说过,白棠不由得问:“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感受自己的灵魂呢?”
小宝笑着说:“世界上有四个东西能让你认识你自己,而他们都是s开头的,semiya,saturday,***,还有,suicide’.”
白棠实在没辙,只得转向护士求助:“他这两个月都没有好转么?”
护士摇摇头:“他每天都一个人对着白墙自言自语,不过好在这两个月没再做出什么自杀的举动。”
“他的父母呢?”
“他八岁时,父母就死于车祸,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是他和爷爷相依为命,他爷爷腿脚不灵便,也没法来照顾他。”
“这孩子也是够可怜的。”
“他很聪明,经常在班里考第一名,但是中考前夕,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
严墨他们把小宝的电脑先行带回电子数据检验室,而白棠自己提出要留下来再跟小宝聊一会儿。
“小宝,你当初为什么要加入那个组织?”
“因为我想死啊,活着又没有什么意义。”
“你这么聪明,完全可以考上好学校,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啊。”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想赶快去天堂和爸爸妈妈团聚。”
“这么说,你很爱自己的父母……但你要知道,自杀是没办法上天堂的。”
似乎是被白棠的话戳中了内心,小宝瞪着双眼,半天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像是打开了眼泪开关的阀门,泪水从他的眼角不住地落下来。
“你好好活着,活得幸福快乐,你父母在天堂才会安心。”
“可是我不想让他们等那么久。”
“你放心,人间过一天呢,天堂只是过一秒而已,所以啊,你先让爸爸妈妈过足二人世界,再上去找他们。”
小宝听完这话,微笑着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白棠看了他一会儿,小声说:“好吧,你休息会儿吧,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她拿起包,起身走向门外。
“你经历过绝望么?”身后突然响起小宝幽幽的声音。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算是个问烂的问题,甚至被很多人戏谑化了,但真正从一个忧郁症患者口中说出来,还带着如此忧伤的语气,不由得让白棠愣神。
白棠点了点头:“很多很多,但我依然相信明天会更好。”
“虽然我知道那都不是你内心真正所想,但还是谢谢你。”小宝朝她的背影笑道。
白棠没有再回头,而是直接走出了病房门。
医院的楼道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寂静地让人内心不安,白棠慢悠悠地走着,脑海中不觉回想起刚才的一幕。
“还是谢谢你。”
“不是你内心真正所想。”
“你经历过绝望么?”
小宝那羸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贯穿了白棠的耳膜,传送到她内心封闭了很久那扇门。
怎么没有?她只是看上去看开了豁达了而已。
生活之于她,从来都没变过。
从来都是那么寂寥,那么荒唐。
她常常想要揪出自己的心来问问,到底是为什么,让她一步步变成了这样。
记得小学的她无忧无虑,初中的她敢爱敢恨,后来爸爸妈妈说,这些都是不对的,你要艰苦奋斗,为了未来而拼搏,于是她高中开始埋头苦学,每次考第二名就会痛哭一晚上。
爸妈说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要把什么都说出来,她却不知道如何把握这个度,一不小心就从平衡点向右边多走了几步,以至于她开始变得越来越闭塞,再也不向他人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感情。
很多人她成熟了,懂得把心思收敛起来;但很多人也说她无趣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活力,开心快乐了。
慢慢地她好像只有一种表情,就是没表情。只是在觉得自己应该笑而不是保持冷漠以破坏氛围的时候,她才会笑出来,她笑地那么真实,以至于她都能骗过自己,以为那一刻自己是真的开心了。但其实,她根本没在真正开心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高中有了很强烈的自我意识的时候吧。
或许人一旦开始追求自我,开始把自己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时候,就会有无尽的烦恼和痛苦,想把自己独立于这个混杂的世界中,一心一意追求自己的志高理想,但又恨自己没办法完全脱离现实而去自由自在的生活,既然身处市井红尘,就难免要染上一身社会人的气息,要遵守社会生存的规律,不奋斗就没饭吃。
父母那一辈看他们整天无病**,就说纯属是不用为温饱发愁而闲出来的病,要是放在以前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他们根本就没空去瞎寻思这些有的没的。
这么说是没错,但对于白棠来说,如果生活只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一辈子只是活在物质欲的控制下,那她宁愿早点去死。
她之所以这么痛苦,就是因为现实和理想一直在冲撞,从未停歇过。她有过很多梦想,但每每经过一番很艰辛的奋斗后发现自己还是处在望尘莫及的边缘时,她就会陷入绝望,很多事情是单靠奋斗和努力达不到的,要有运气,要有资源。
而她除了一腔热血和几分天赋,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幸运的人,至少,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这要归因于她一次又一次想要而不得,喜欢的人从来没喜欢过她,想得到的东西无论怎么拼命都得不到,“越挫越勇”这四个字,对于她而言,像是个笑话。
以至于她觉得自己考上千盛大学是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收到offer那一刻,她放佛看到自己终于熬出来,可以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希望。
可是那些刺破血肉的经历一次又一次捶打着她,告诉她,自己或许只是从人间地狱的第一层下到第二层。
她从来没有真正从绝望中走出来过,她只是假装没事,假装自己过得还好。她在社交软件上发一些很特别的东西,企图得到他人的羡慕,可她发现,根本没有人给她点赞,给她留言,也很少有人主动来找她说话,以至于她跟所有认识的人都保持很淡漠的联系,即使曾经多亲密多交心,离开之后,就都很有默契地不再互相联系。
这像是个恶性循环,越冷漠,越闭塞,越疏远,越冷漠。
她终究还是那个孤独、悲伤、脆弱的白棠,无论再怎么伪装,也无法根治这些伤。
察觉到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像潮水一般波涛汹涌地袭来,白棠赶紧加快脚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频率从“噔、噔、噔”变成了“噔噔噔噔噔”,她不想自己再被这些情绪包围,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白棠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力,她连承认自己是抑郁症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去跟一个抑郁症患者谈心,还试图要说服人家。
病房中的小宝听到脚步声的变化,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刚才就觉得,这个姐姐也是个很忧郁的人呐。
走出医院后,白棠接到曲虹的电话,说自己去了公安局做笔录,想麻烦她过去提供一些黎黎在学校的表现情况。
白棠自然答应下来。
然而,她在路上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喂,白老师?你是一个人吗?”
“对……黎黎?!”白棠立刻辨认出来黎黎的声音。
“是我,白老师,我刚才一直都在海边,一个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我没有跳海,也没有加入什么组织,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博得妈妈的关注,希望能有机会跟她好好谈谈。”
听着电话里的黎黎讲话如此有条不紊,白棠这才放下一大半的心:“你在哪?我去找你,好吗?”
“白老师,你听我说,我刚才看到妈妈上了警车,她应该是跟警察叔叔做笔录什么的对吧?”
“嗯,怎么了?”
“我想知道我妈妈的真实想法,所以,你能在旁边帮我录音么?”
“黎黎,我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就帮你这个忙好么?”
“你放心,老师,我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好吧,那你随时开着手机,跟我保持联系。”
白棠来到公安局,看到曲虹正坐在笔录室里,她默默地流着眼泪,不发一语,邱云赫和严墨正对着电脑在讨论着什么,看到白棠进来,两人才停下来,严墨小心翼翼地叫了曲虹一声,说笔录开始了。
第十五章 地狱朝圣者
“走过一扇大门一座桥,什么笑容值得我凝住心跳。”《不流泪的机场》
白棠方才给黎黎打过来的号码发了个信息,说自己一会儿做笔录时直接拨给她听,让她在电话那头不要出声,因此这三个人都不知道,他们所有的谈话都会被黎黎听到。
“我真的没想到黎黎会做这样的事。”曲虹抽泣着,接过白棠递过去的纸巾,却并不去擦眼泪。
“我想知道,黎黎和您之间的关系,是怎样发生变化的?”邱云赫开始问道。
“我记得黎黎很小的时候,特别粘人,我去哪,她就跟到哪,有一次我去学校,她非拉着我不让我去,我就只能带她一起去……她一直都不是个很独立的孩子吧,一直到她十二岁岁那年,我跟她爸离婚。”
“你就没有以前那么爱她了?”
“确切来说,我把对她爸的恨都发泄到她身上,但我发泄的方式不是打她骂她,而是冷落她,不管她,我开始以工作为重心,经常性地在学校加班,把她一个人晾在家里。”曲虹断断续续地讲完这些后,又达到了自己的泪点,这次她哭地更伤痛,她开始捶打自己的胸口:“我太自私了,是我太自私了……我不配当她的妈妈。”
“那你当年为什么要把孩子要过来?”严墨问。
“孩子是从我自己肚子里出来,为什么要给他?”曲虹提到她的前夫时,态度却是有些暴躁,哭腔中多了一丝恼怒。
“呃……您当初为什么要离婚?”
“黎勇赌博曙光了家产,坐牢了。他从开始赌博开始,责任心和良心就被狗吃了。”
“孩子知道么?”
“知道,我告诉她,她爸不是个好人,不要我们了。”
“那孩子确实应该判给你,但是……孩子并没有错啊,怎么能这么对她?”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欠我太多,只能由孩子去赎罪了。”几人还是第一听到让孩子替父亲赎罪这个说法,皆是目瞪口呆。
而白棠电话那头的黎黎,听地早已泣不成声,白棠本来想赶紧挂掉电话,以免黎黎听地伤心欲绝真的想不开,可曲虹突然又开口道:“可是,她毕竟是我的骨肉,我这么对她,自己又何尝好过?可这样几年之后,我想修复和她的关系,再度走入她的内心的时候,却发现,她对我已经产生了很大的隔阂。”她终于还是哭出声来:“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了。可是她……她就这么走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去爱她了……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一定是啊!黎黎……我的女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是一个自私的妈妈……我活该啊!”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稀里哗啦地留下来,说话也已经语无伦次了。
突然,白棠的手机中冒出一声叫喊:“妈妈!”
是黎黎。
母子连心,黎黎的妈妈在这里声泪俱下,黎黎自然也觉得心被撕扯。
她此刻多么想冲到妈妈身边,给她一切切实的,长久的拥抱。
而黎黎的妈妈以为这是幻觉,仰着脸对三人说:“你们听到没有,黎黎在叫我,她叫我妈妈……”她把手指插在头发里,哽咽着说:“她在叫我啊。”
白棠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说:“这是真的。”
她拿起手中的电话,打开了免提,对着电话说:“黎黎,跟你妈妈讲句话。”
“妈妈!我是黎黎,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曲虹一把抓过电话,叫喊着:“黎黎!黎黎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就在海边,妈妈,刚才你们去的地方。”
几人赶忙带着曲虹回到刚才的海边。
很多很多的母子相聚,亲人相拥,都会让旁观者为之动情。
白棠再铁石心肠,旁观这一幕之后也是潸然泪下,严墨见状,直接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邱云赫掏出一根烟,背过身默默地抽了起来。
还好,此事没有以悲剧告终。
“黎黎,你知道你快把妈妈吓死了么?”曲虹搂着黎黎,泪流不止。
黎黎一样的满脸泪花:“对不起妈妈,我只是觉得,只有这样……我才能听到你的心声,不然我再怎么哭闹,你都不会管我的。”她的语气中既有自责,又有委屈,是啊,她才是一个高二的孩子而已,她还在成长,她的生活里本来就不再有父爱了,她没理由再去承受失去母爱的痛苦,那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妈妈不会再这么对你了,黎黎,你是我的心头肉,我不应该把对你爸的恨转为对你的冷漠。”
人们总是这样,平常压抑着很多心里话不说出来,只有到了某一时刻,在周围氛围的渲染下,才会说出那些话来,如果不是因为面临生死,不知道何时黎黎才能了解妈妈的真实想法,曲虹也不知何时才会发觉黎黎这么在意自己的态度。
白棠在一旁默默地笑了,因为她突然感叹,能得到学生的信任,是作为老师莫大的欣慰。
“黎黎,你要好好谢谢白老师啊。”曲虹搂着黎黎,走到白棠这边。
“嗯,我知道,这次多亏白老师牵线搭桥,我才能听到妈妈的心里话。”黎黎笑着说,她给了白棠一个温暖的微笑。
“这都没什么,还好有姜警官他们一起,不然我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白棠有些不好意思,而一旁的严墨虽然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自然是因为白棠这么说。
“我们请你们去家里吃个饭吧。”曲虹拉着白棠的手说。
白棠看了看严墨,待他点头后,便答应了下来。
曲虹和白棠在厨房做饭的功夫,严墨同邱云赫在客厅里问了黎黎关于那个组织的事。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那个组织。”
“在新派上课的时候,我同桌说他有个朋友加入了这个,动不动就消失,然后发一些奇怪的状态。所以我就去搜索了一下这个组织。”
“那你应该没有真正加入那个群吧?”
“对,因为加入的人,都要认真去玩那个游戏,如果中途退出,就会收到威胁。”
“那你说的那个同学,现在怎样了?”
“不知道,一个周之前就没有信了,我同桌说,他好像失踪了。”
“你把你同桌的电话给我一下。”
“好,我找一下。”
拿到电话后,严墨立刻给他电话询问失踪同学的信息,那个同学叫***,是元羚区实验中学高三的学生,因为艺考压力大,经常做出一些异常的举动,那个同学还说自己可以提供一些她在实时分享上发的一些状态照片什么的以做线索,于是他们相约下午三点在新派见面。
于是严墨和邱云赫匆匆吃了两口饭,就离开家匆匆赶往警局了,而白棠也在三点之前赶回了公司。
黎黎的同桌叫于乐,是个外向开朗的男生,因为他平日很喜欢说话和打听,所以对周围认识的人的各种事情,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白棠以前很搞不懂这种人,觉得他们的大脑容量奇特,为什么能装下这么多与自己无关的八卦琐碎的事,但是没想到,关键时刻他这种“包打听”的癖好还真派上了用场。
“警察叔叔你们看,她加入这个组织已经三个月了。我之前还问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她说活着没意思,临死之前找点刺激。”
“她周围的朋友没有阻止她的么?”
“她的朋友不多,我当时出于好意好说歹说,奈何她根本不听劝。”
邱云赫拿过来手机来刷了一遍,看到她除了上传了一些颓废、血腥的图片,其余的文字信息跟小宝的状态分享里的差不多。
“人间地狱,倒数第90天。”
“今天跟爸妈吵架了,他们说我不该活着,还让我滚,呵呵,好啊,我马上就滚给你们看。”
“我愿做永世的鬼混,也不愿受这现世无尽的折磨。”
“啧啧啧……”邱云赫看到这些文字,撇着嘴:“你说现在的小孩儿哪来这么多人生感慨,这还是上学阶段,不用为了钱为了生活发愁,等到以后独立了,他们才会知道生活的艰辛才刚开始啊。”
“你这锅毒鸡汤……真让人措手不及。”严墨斜眼看着他:“你还是自己干了吧,别往祖国花朵上浇。”
“我就是想告诉他们,罪还没让你受够就想死,未免想得太美了。”
邱云赫说完这话,继而收到三双白眼的炮轰。
他们又通过于乐在实验中学的班主任找到了***的联系方式,才知道,她是个孤儿,父母在她出生时就把她送进孤儿院了,班主任说,她之所以有钱学艺术,是因为她认了个有钱的“干爹”,那“干爹”从她高二下学期就开始资助她。
他们见过***的照片,典型的青春期美少女,其实这“干爹”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说不听。”班主任叹了口气:“我之前说过她,她根本不听。”
第十六章 迷途的少女
青春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时,它早已消失无踪。
莎士比亚
“这样的孩子,想来也是格外叛逆。”严墨点头。
“她每天都去他干爹那里住着么?”
“也不是,她平时都住在学校宿舍里,只有周五会有一辆车在学校外面接她。”
“麻烦您带我们去监控室调一下学校门口的监控吧,看看是什么车。”
“好。你们跟我来吧。”
他们调出上个周五的监控,然后顺着车牌号找到了车主,林南,40岁,在咩市市开了两家娱乐会所。
他们回到警队跟队长说明了情况,队长从特案组调过来两名刑警同事来帮忙调查。
与此同时,秦央那边关于小宝电脑的破解也有了进展。
正逢白棠下班,严墨接了她一起去到监控室。
“我导出了他之前在那个‘walking dead’群以及他和群主的聊天记录。想说这群青少年玩的真是惊悚啊。”
“这个群里有多少人?”
“我把至今为止获得的信息都告诉你啊。首先,这个群有四十四个人,同省不同市,咩市有九人。然后,群主就在咩市,资料上写的是一个高三刚毕业的男生,这个我还要再查探一下。每个人进群的时候,群主都会索要他们的个人信息,然后给他们寄一张带有追踪器的邀请函,给他们布置任务,他们每天在群里打卡,如果擅自摘下追踪器或者停止打卡,群主就会威胁他们的家人。”
“怎么个威胁法?他一个高三小男生,能有多大能耐?”邱云赫一脸不屑。
“你可别小看他,他自学黑客,通过远程操控群成员的手机和电脑,然后探得他们的秘密,如果这些群成员不按时按点完成任务,那么他就会威胁那些孩子把他们的‘秘密’公之于众,让他们身败名裂。”
“切,这些孩子能有多大秘密,还身败名裂。”邱云赫实在被这些小儿科的做法搞得无语:“就是利用他们没见过大风大浪这一点,觉得把他们的秘密说出来他们都完了。”
“你也年轻过,应该知道,以前总以为一点小事就能给自己的生活掀起巨大的波澜,后来长大了,脸皮也越来越厚了,什么恶人小人,统统不怕了。”秦央笑着回应。
“那小宝当初退出游戏时,他怎么威胁的小宝?”
“他说对于在一个城市的成员来说,他不用威胁,直接在暗中帮他们完成终极任务。他知道小宝的位置,近期就会找他。”
“这么猖狂?那我们要保护好小宝呀。”
“嗯,我一会儿通知医院那边,随时看护好小宝。”
“希望他不会有事。”白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求生欲不怎么强的孩子产生一丝担忧。
“对了,央哥,你把同在咩市市的那九个人给我看一下。”严墨说。
“你要从中找到***么?”邱云赫问道。
“如果说在咩市加入这个组织的只有这一群,那***肯定在里面。”
严墨记得当初于乐给他看了***的qq,她顺着找到了***。
“能破解她的账号么?”
“问题不大……对了,我之前还破解过这个群主的,但没想到他还懂点黑客技术,直接把我block掉了。”
“这么难缠……死神奇乐,啧啧啧,这名字起的,还真把自己当死神了。”白棠盯着电脑屏幕,看着那个群主的资料喃喃自语。
“你看过**么?”动漫迷秦央抖了一个激灵。
“看过呀,我高中最爱看的动漫,看了好几遍。”白棠彷佛找到同道中人,差点要上去握住秦央的手。
“有些人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里太久了,就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了,我觉得他就是这种人。”秦央揉搓着手掌。
“他想扮演现世死神么?这孩子戏可真多啊……”白棠尬笑。
“没错,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戏精。他还买了个death note的本子,在群里说谁不完成任务,他就会在本子上写下那个人的名字,然后一个月之内一定帮他达成死亡的心愿。”秦央附和道。
“这样藐视他人的生命权,拿法律当摆设么?”邱云赫不屑。
“他做这些的时候,很可能是角色代入感太强,思维模式已经不适用于现世了,要么,就是他不想活了,觉得早晚都要死,能残害一个是一个。”严墨无奈摇着头。
“现在的变态真多啊。”白棠吓得抱紧了胳膊。
秦央破解了***的账号,看到她和所有人的联系截止至上个周五。
首先是和群主。
“明天就是最终期限了,激动么?”群主发来一个坏笑。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谢谢你陪我走过这段时光。”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帮你们从人间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你很酷。”
“明天的终极任务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你看。”***配了一张图。
“好,记得你完成任务之前,最后一个道别的人要是我哦。”
几人实在看不下去了,邱云赫连翻好几个白眼:“现在的孩子这都怎么了,能不能好好活着啊真是的。”
“父母给他们打理人生,不愁衣食住行,闲的。”秦央叹气。”
“咱们从小知道要自食其力,对于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拼尽全力,可现在呢,他们对于得不到的东西,直接选择放弃。”白棠说起自己接触的那些高中生来:“他们当中有雄心壮志的很少了,大多是得过且过,我记得之前问过他们为什么不去努力奋斗,他们说,前面排队的人太多,排到他们,黄花菜都凉了。”
“这都什么三观,我的天,不行我要出去透透气。”邱云赫直接不能忍。
“等等,周六***并没有跟群主再说过话?那群主没找她么?”
“估计群主直接给她打的电话,最后一天他都会打电话过去。”
“地狱来电么。”白棠撇撇嘴。
“这样吧,你在这里跟奇乐智博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他的资料,我们去找***的干爹。”
他们打不通林南的电话,于是先去了林南在松宁区开的ktv,又去了在云岭区开的酒吧,都没找到,但有一条线索很重要,林南周五晚上去了西山度假村。
西山属于咩市,但在郊区,按理说人们如果去这种近郊度假一般周末就回来了,但是林南一周都没回来,就很奇怪。
“我看,咱们有必要去一趟。”严墨对邱云赫说。
于是邱云赫开着他的越野车,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西山,这里有三个酒店,他们挨个进去询问了林南和***的入住信息,终于在第三家净云酒店查到了周五、周六晚的信息,但是他俩没在一起住,而是分别开了两间大床房,318和319。
严墨又问他们要了监控录像,看到周五深夜11点,两人从外面回来,***和林南先是一起进了319,一个小时后,将近12点,林南从319出来,去了318,然后两人都是一整晚都没再出来。
第二天一早,林南敲319久的门,敲了半天没人答应,然后他竟然自己下去退房了……
上午十一点左右,一个客房保洁员推着清洁车开始打扫房间,按照刚才的情形,如果319还有人,那她应该马上就退出来了,但她没有,她照例把新的床单毛巾拿进去,旧的放到清洁筐里,然后拿着清洁剂和抹布进去打扫了一阵子才出来。
最后,她拿着好几包黑色垃圾袋出来放回到清洁车上。
一切都没什么不妥,但严墨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们先去前台问319的客人什么时候退的房,他们说那个开房的男客人在周六上午就拿着两人的身份证一起退了,但是他们没有见到那个女客人。
严墨问保安要了这个保洁员的名字,结果保洁说她在周末被辞退了,原因是客房经理发现她在楼梯间睡觉。
他们又去找了客房经理。
客房经理是个高大壮的女人,看上去格外不好惹,严墨亮出证件后,好声好气地问她。
“老李呀,周六上午的时候,那天用电梯的客人比较多,为了不跟他们挤,我就走了楼梯,然后发现老李在楼顶的楼梯间靠墙睡觉,睡的可香了,我叫了半天都没把她叫起来。然后我就一直在那叫她,一直把她叫醒了,她却给我装傻,说自己迷迷糊糊就到楼梯间睡着了,我一气之下,就把她开了。”
两人不由得腹诽这女人还真是气性大,说开就开,见两个警察皱着眉头,经理还舔着脸解释道:“她本来就是个兼职,这种人留着也耽误事。”
“周六上午?几点?”
“大概十点半吧,我检查完二层就上了三层,然后看见她在那睡觉就把她叫到办公室了。”
“那后来谁去打扫的三层?”
第十七章 地狱空荡荡
“后来十一点半左右,她央求我做完当天的活,结算了工资她就走,我怕她再哭闹纠缠,再加上我这个人比较心善,就同意了,她这次打扫地倒是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三层打扫完了。”
“是么?你没看看监控录像?”
“我哪有时间看呐,整天忙的一堆事儿。”客房经理双手插在她的水桶腰上,说:“对了,你们为什么要打听她啊?”
“十点半到十一点半之间,有另一个保洁员在三楼打扫卫生。”
“啊!”经理听完,直接尖叫了出来,那一声简直震耳欲聋,邱云赫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说:“麻烦您小点声,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在干嘛呢。”
“快带我去看看。”
于是三人又去监控室看了一遍周六上午的录像。
“这个人是谁啊,什么时候混进来的?”经理一边看录像一边叨叨个不停:“她把这些房间都打扫了,那后来老李啥都没干,你往后面快进我看看……哎哟她肯定是在每个房间里偷了会儿懒,上午的工资白给她发了,哎哟真是的。”
邱云赫有点受不了这个聒噪的女人,于是赶紧打断:“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假的保洁员是怎么进来的。”
“麻烦再调一下当天所有的监控录像。”严墨说。
周六上午进出酒店的人有很多,而那个保洁员又都带着帽子,因此难以辨认出来谁假扮了保洁员。
“垃圾!”邱云赫叫了一声。
“哎哟,别生气别生气这位警官。”经理以为邱云赫在骂人,连忙赔笑。
“呃……我是说,她从319拿出的那几袋垃圾有问题。”
“垃圾我们都统一放到后院了,周日晚上会有垃圾车来取走。”
“319现在住人么?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巧了,客人正好退房了,我现在带你们去。”
众人一进319,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香水味,经理捏着鼻子说:“这客人是洒了半瓶香水么?这让下一个入住的客人怎么办呀,哎呀,赶紧打开窗换换气。”
严墨在她之前打开了窗,顺势往窗外看了看。
这边的房间面朝后院,他仔细查看了窗户周围,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放过。
“这个房间有问题。”邱云赫说。
“什么问题?”经理一脸惶恐地问道。
“可能死过人。”邱云赫淡淡地说。
那经理看着人高马大,胆子却小的很,听到“死人”后,立刻吓得退出了房间,嘴里不停地喊道:“妈呀,我的妈呀,别吓我。”
邱云赫示意她小点声:“你想惊动其他客人么?先进来行不行。”
“老邱,你看,这有一道痕迹。”严墨指着窗户外面的防护栏说:“你看,这个防护栏上面积了一层灰,唯独这一块没有。”
邱云赫赶忙拍下了照片,而后火眼金睛的他又发现了栏杆上有几丝纤维,他从皮包里拿出镊子和透明带,将那几根纤维放进去。
严墨用手比划着防护栏之间空格的大小,两个拳头绰绰有余,如果一个很瘦弱的人,从这里钻出去应该没问题。
“你怎么想的?”邱云赫见他在思索,便问他。
“我怀疑那个保洁员把***从这里扔了出去。为了避免有血迹蹭到窗户和墙面上,她应该是把她装在袋子里,然后拴了根绳子掉下去了。那个假保洁员全程带着手套和鞋套,所以想提取指纹和鞋印是不可能了。”
严墨簇着眉头思忖着,而邱云赫在房间里检查各种痕迹。
“我们来想一下,老李十点一刻打扫完二楼的房间后,回到休息室休息,休息室里没有监控,所以她很可能是在休息室里被打晕的,然后嫌疑人换上老李的工装,推着车子来到三楼,嫌疑人猜到经理不会走楼梯,就把老李拖到楼道里。”
“对,我一般都直接进休息室去检查保洁员有没有怠工。”经理插了一句。
“那嫌疑人应该至少观察过你们几天才敢行动啊……麻烦您想想啊,那几天有没有一个体型跟监控录像上的人差不多的,又住在这一面的客人?”
经理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想了半天,她说:“我有近视眼,不爱戴眼镜,你们去前台查吧。”
两人又只好来到前台查询入住记录,邱云赫问道:“你们记不记得上周有一个跟老李差不多体型的女人在朝北那一排房间里住过,还住了好几天?”
两个小前台想了又想,也没想起来。
“我查到有一个人从周三开始住的,但这是个男的呀。”
严墨灵机一动:“对啊,虽然那个人看上去瘦小,但是工装和鸭舌帽并不能判定他就是个女的呀,给我看看那个男人的信息。”
“赵毅,八七年,河阳人。”严墨念了出来,又问小前台:“还记得他长什么样么?”
“跟这身份证上的差不多,然后好像,一米七左右的样子,很瘦。”
收集完这些信息后,严墨和邱云赫两人到酒店沙发上坐着理顺思路。
“到目前为止,这个嫌疑人有两个可能,一,是林南的人;二,是那个死神群主。”
“林南,林南为什么要杀***?”
“你注意到没,周五晚上林南和***是一前一后走进三楼,全程没说一句话,林南从***的房间出来的时候,狠狠地把门摔上了,说明他俩之前产生了矛盾,”然后第二天林南都没管***就把两人的房间都退了,然后独自离开度假村。我们不能排除他在周五晚就杀了***。”
“你的意思是,他假装和***吵架,第二天又假装叫她起床,其实都是在伪装自己不知情,然后他的同伙假扮保洁员把尸体通过窗户运出去?”
严墨点了点头:“对,如果他早有预谋,那么赵毅周三就住进来就说得通了。如果***是自杀,那他没必要费这个劲毁尸灭迹。”
“这就很尴尬……怎么感觉变复杂了呢……”邱云赫拍着大腿:“本来要过来找玩**游戏的失足少女,结果现在多了一种谋杀的可能性。”
“嗯,按照我们原先的推测,假设赵毅是死神群主,他周六按照时间地点来毁尸灭迹可以说得通,但***只是在周五才告诉他自己要怎么死,他为什么周三就住进来?”严墨推测道。
“嗯,之前看他俩的聊天记录,群主确实是周五才问***怎么死,在哪死的……那林南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们要赶快找到这四个人才行。”
正当此时,在林南家门口蹲点的同事给严墨打来电话说看见林南回家了。
“他一个人么?”
“嗯。看他急匆匆的。”
“盯紧他,我们马上过去。”
半小时后,他们终于见到这个案子里的第一个活人,林南。
他虽然身份证上四十岁,但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不能再多了,估计是平常注意保养和健身。尽管此时有些憔悴,却掩盖不住他的俊朗,这样的成熟男人应该深受小姑娘喜欢。
“你知道***失踪了么?”邱云赫开门见山地问道。
林南比他们想象中要沉着很多:“我知道,她已经不止一次玩失踪了,这孩子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我前两天出差要办一堆事儿,就没管她,我以为她自己能从度假村回来的,结果周五让司机去她学校接她,也没接到。”
“既然已经一个星期联系不上她了,你为什么不报警?”
“嗨,我这不是忙么,再说,她那么大个人了,报警太小题大做了吧。”
从这语气当中,两人看出来林南也不是那么在乎***,于是严墨又换了个话题:“你和***,是怎么认识的?”
“她过十八岁生日那天,去我们酒吧喝了个烂醉,然后在那哭个不停,我看她一个人怪可怜的,就把她送回家了,后来慢慢接触多了,她就主动说认我当干爹。”
“这么说,你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嗯,不长,所以也没什么感情基础。”林南面无表情地说着。
“呃……怪不得了。”
“其实不瞒你们说,我身边的姑娘有很多,可后来她非要我只宠她一个人,接近我的女人她都要去骚扰,搞得我都没法交女朋友了。我都这个年纪了,想找一个温柔懂事的姑娘在身边,而不是找一个整天跟我耍脾气的小丫头片子。”林南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无奈,看得出,他并不喜欢这个“干闺女”。
“可能她很喜欢你吧……那你平常有关注她的生活么?”
“她的生活,不就是上学?还有啥……”
“她在玩一个**游戏,上周六是她约定好自杀的日子。”
林南“切”地一声:“小孩子家家,整天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现在联系不上她,我们也没法确定她的死活。”严墨直截了当地说。
“哦,你们是上我这里来找线索的啊。”林南往沙发上一靠,哂笑一声:“不会把我当嫌疑人吧?我虽然不喜欢她,但还不至于杀了她,对付这种小姑娘,吓唬吓唬就好了。”
第十八章 魔鬼在人间
严墨看他此刻神情放松,全然没有在乎***的死活,不由得心下一沉,有一种替***痴心错付的遗憾感。
“你这里有***的东西么,可否让我们带回局里。”
他摊开双手:“我从来不把她带回家里,都是周末带她出去玩,晚了就帮她在外面开房。”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先走了。”
他们回去之后,先查了林南的案底,发现他并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这让整个案件陷入了僵局。
“林南这条线暂且没有什么进展了。”邱云赫在技术室的椅子上瘫坐着,深深叹了口气。
“我跟这个死神玩了一天猫捉老鼠的游戏,终于让我逮住他了。”秦央突然很亢奋地拍了一下手,洋洋自得地说:“想我秦大神可是专业出身,又是天才智商,他这个level,能撑一天已经很不错了。”
“行行行,就你厉害,快说他在哪?”
“你看这个地址,在云岭大学西南校区。”
“还真是个大学生啊……有没有手机登录的痕迹,在西山度假村?”
“呃……并没有啊,一直到今天,他都是在这个地址登陆的。”
“那我们只能去这个校区展开排查了。”
“嗯,再跟你说一些具体信息啊,这个人虽然平时谨慎,但是还是百密一疏,被我发现了破绽。我看到他在很久之前的一个网络游戏里绑定了银行账号,然后顺着那个账号去查,看到他的个人信息,登登登登!”秦央给自己加了个背景音乐。
两人凑上去看,见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他的信息,刘洋,云岭大学化学系大四学生。
第二天,小组成员便来到云大西南校区,在工程系找到了这个叫刘洋的人。
这个男生个子不高,也很瘦,鼻梁上架着一副很厚的眼睛,看上去得有八百度了,他佝偻着身子,目光无神,也不爱跟人有眼神接触,但是他们问他关于死神群主的事,他倒是供认不讳。
“你现在是重大嫌疑人,跟我们回局里做笔录吧。”
“我做的这么缜密,你们怎么还能查到?”
“小子,人外有人,比你厉害的it大神多了去了。”
“真是不甘心呐。”
审讯室里。
“你把***的尸体藏哪儿了?”
“扔到海里了。”他头也不抬,小声低语。
“……记住,你要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负法律责任,别想着蒙骗我们。”
“就是海里啊,现在早就被鲨鱼啃没了吧。”
“咩市每天有海警巡海至少三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女尸被打捞上来,你以为杀了人把人扔海里就没人知道了?那其他谋杀案何必费那么大劲?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邱云赫瞪着眼,一拍桌子,把刘洋吓地眼镜差点掉下来。
他弱弱地抬手扶了扶眼镜,叹了一口气才说:“好吧,我认识一个字母圈的朋友,专门收集无人认领的死人尸体。”
“字母圈?”“什么鬼?”对面两人同时问道。
“就是ice love的一种,只对腐烂的身体产生**。”
“……”这话又引起了对面二人的不适,邱云赫不禁吐槽道:“我的妈呀,现在的年轻人都在玩什么?”
“年轻人?不啊,这种ice love都是你们这样的大叔在玩。”刘洋一不留神就扎了两人一刀,然后对面飞过来两双凌厉地白眼,让他吓得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
“你把那人的信息告诉我,务必。”
“他没犯法吧?反正都是自杀的。”刘洋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杀?你怎么确定?在法医没有断定之前,都不能算。”
“啊……可我那朋友很变态的,他很有可能已经把它咔嚓了。”刘洋吐了吐舌头,摆出一副剁肉的姿势。
“怎么还有这种变态?赶紧把他的信息告诉我。”
“那个,我没有见过他的面,他给我打电话每次都显示陌生号码,然后我把尸体用黑色袋子装起来,我们约定时间地点,我先放过去,他再去拿。”
“那你是通过社交软件告诉他有尸体么?”
“嘿嘿,在一个拉拉软件里。”他突然痴痴一笑,直勾勾地盯着对面两人说:
“虽然我们两都是男的,但是那里面的人都不正常,很多求生欲弱的,我就叫她们参加**游戏。”
邱云赫还在想他说这话逻辑何在,然后被严墨打断:“别想了,他现在也不大正常。”然后又转头对刘洋说:“你可别耍小心思啊,哪个软件,把你手机拿给我们。”
“这个,那个朋友叫阿诺……我可以走了么?”
“走?你犯罪了你不知道么?教唆杀人,无视生命权,我们要把你留在这里,把以前加入那个组织的受害者全部查出来。”
刘洋低下头,嘴角抽搐:“我是死神,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因为刘洋时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游离,因此只能等他清醒时审问,这才问出来半年之前两名被他教唆而死的少年。
一个以同样的方式被阿诺收了回去,一个直接跳了海,被判定是自杀。
那个被阿诺收回去的少年,竟然被判定是死于火灾,于是不了了之。
这些人都是没有父母的孤儿,所以对于他们的死,没有人那么执意地去查探真相。
于是刘洋被判了罪。
刘洋一直嚷嚷着自己无罪:“我没杀过任何一个人,我只是帮他们收尸。而且我为他们打开了地狱的大门,让他们不用在现世受苦,我在做善事啊。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间接杀人和直接杀人一样,都是罪不可赦。”严墨冷冷回应道:“《刑法》第14条规定,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并且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发生而构成犯罪的,属于故意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你是故意犯罪。”
于是侦查小组抓紧时间用刘洋的身份与阿诺取得了联系。
他们把这个伪装的重任交给了秦央,秦央为了防止阿诺查自己的地址,故意去到云岭大学才发消息。
虽然有邱云赫在身边,但想到自己要跟一个变态人魔对话,秦央还是胆战心惊,还没开始,手心就冒了一层汗,因为他之前看过刘洋和这个阿诺的聊天记录,那简直不是人说的话,他只能努力把自己也想象成一个变态,好在自己年轻时在动漫中看到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人设,于是他深呼吸好几次,才开口:
“阿诺,你把那个少女怎样了?”
“我还没动她,最近尸体比较多,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那么多,哈哈。”
“这样啊?那你那里还有空余的地方么?我这里又有个无家可归的少女,后天就死,她说要跳海,你要不要尝试一下新玩法?”
“哦?你说说看。”
“你在她将死未死的时候把她救上来,带回去享用一番,再帮她结束生命?”
“哇,这听上去很刺激啊,但是难度有点高吧?”
“放心,我叫她去监控死角跳,然后你守在那里,看她挣扎的时候把她捞上来。你会游泳吧?”
“嗯,**又带有海味的少女,这种人型海鲜还挺吸引人的嘛。”
“怎么样?要不要?”
“可是那样我不就相当于亲手杀了她么。”
“哎呀,反正她已经跳海了,尸体也藏在你那里,谁会知道?”
“可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呐。”
“你玩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想过吧?难道你就不想尝尝这种感觉?”
“我想想,明天再回复你。”
讲完这些话之后,秦央长吁一口气,要想让对方不怀疑,讲话的风格和回复的速度都是他经过仔细研究才模仿的,刚才那几分钟,可真是度秒如年。
“我就不明白了,他又不知道你在哪,又不能吃了你,你怕啥?”邱云赫看着秦央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禁问起来。
“你不懂啦,像我们这种一度沉迷于二次元的少年,很容易让自己带入到那种情境当中,我刚刚仿佛看到他坐在我对面,一脸诡笑,嘶……太可怕了。”
“行,等明天他的回复吧。”
因为秦央拿着刘洋的手机,所以看到那个“walking dead”群里以及刘洋的“教徒”们传来的各种消息,简直要把手机轰炸掉。
“死神,怎么一整天没看到你的动静了?”
“死神哥哥,我明天就要到达终极任务了,你能给我一个祝福么?”
“死神!我怎么还没收到死亡邀请函?”
秦央忍不住回复道:“大家都散了吧,我是警察叔叔,死神被我抓起来了,你们都给我好好活着,谁活不下去就来小窗我,我给你们熬鸡汤。”
然后……一整晚,他都在熬鸡汤,一直熬到第二天早上上班。
第二天一早,严墨来到警队,看到顶着两只熊猫眼的秦央,问道:“兄弟,你干啥了这是?”
秦央扒拉着手指头自言自语,然后猛地抬头朝严墨一笑:“我跟你说啊,昨天一晚上,我可拯救了二十八个失足少年!”
第十九章 为了他冒险
他举起刘洋的手机,指着那个群说:“这再也不是死神群了,这是天使群。我是一个大天使。”
严墨笑着拍打他的背说:“你这又是大神,又是天使,职衔可真多,太伟大了,来,我给你捶捶背。”
邱云赫提着两袋早餐进来,看到严墨正在摸着秦央的背,一脸不乐意:“光天化日的干什么呢,严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基友了?”
“什么,你别给自己加封号啊,我可不是基佬。”严墨白了一眼,继而含羞一笑:“我的后宫只有一个人,白棠。”
邱云赫看不下去了,连忙岔开话题问秦央:“大神,阿诺回复你了么?”
“我昨天下载的那个手机定位屏蔽软件安装完成了,所以现在可以安心在警局给他发消息了,我问问看哦。”
两人便凑过去看。
“阿诺啊,你考虑得如何了,我看你在线正好问问。”
“这么着急嘛?”
“我今天一整天都有考试,这不怕晚了联系不上你耽误事嘛,毕竟明天她就死了。”
“嗯……你先说个时间地点吧,明天我看情况要不要把她捞上来。”
“行吧,早上八点,晨光路那个海滩,最里面的礁石上,无人无监控,绝佳跳海地点。”
“好嘞,谢谢!”
虽然阿诺给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侦查小组还是要早早到那里守株待兔。
但是,他们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谁来当那个假装跳海的人?
总不能真找个少女吧?应该没人会愿意来做这么冒险的事。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白棠给严墨来了个电话:“姜警官,最近几天都没听到你消息,案子查得怎么样?”
“哎呀,我这几天忙得连轴转,都忘了跟你说了,我们把那个死神群主抓起来了,不用担心小宝的安危了,等着见你的时候跟你详细说。”
“就今天中午吧,于乐早上把一袋子张晓红的东西给我了,里面应该有线索,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给你。”
“太好了!那个,你现在忙不,要不我去你办公室先把东西拿到警局,我们好研究研究。”
“也行,我一会儿上课,把东西放在前台,你直接过去拿吧。”
白棠拿来的这袋东西里面是个首饰盒,对于***这个年纪的女生来说,该是素颜朝天、无须粉饰的,可她却在床头摆了这样一个心形的首饰盒,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首饰,自然容易招来其他女生的嫉妒,就像我们在学生时代那样:“切,装什么装。”
况且,大家都知道这肯定是她的“干爹”送的,因此每每她带上这些东西,舍友们都会互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相互腹诽:“快看啊,这人又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其实***这样,也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自卑,毕竟她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没有,而那所谓的“干爹”也不过是个给她钱不给她感情的男人而已,可以说她的精神世界是极度空虚的,她只能用这些身外之物来填补自己生活的空白,让自己看起来充实一些,就像很多整天在社交网络晒自己的鞋包衣物的年轻靓丽的女孩一样,她们就像是被物欲控制的傀儡,让自己活在粉红色的气球里,那是她们所有的依靠,但如果谁用针一扎,她们就一无所有。
多么可笑,可这些女孩宁愿在这样的粉色梦幻中醉生梦死,也不愿意醒来,接受她们一无所有的现实,***无疑也是这样的人。
严墨打开她的首饰盒,看到里面五彩斑斓、或个性或夸张的饰品,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个***的品味真是奇特。”
邱云赫用力挠着后脑勺,眉头紧蹙:“是啊,不过这里面……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血迹。”严墨闷声回答。
“嗯?”
“***头骨很小,带这么大的耳饰,肯定会有所拉扯,然后就会有血印留在耳环上面,你看。”严墨拿起其中一个巴掌大的圆形耳环,指着上面斑驳的红点对邱云赫说。
“啧啧啧,还真有,哎哟这耳环外面的圆圈已经够大了,里面怎么还有个球啊……”
邱云赫对着那耳饰指指点点:“这些女孩子怎么想的,要是大风一吹,这个重量岂不是要把耳垂给拽下来。”
“……”严墨没接话茬,而是又查看了其他耳饰上的血迹,然后拿去提取。
中午,白棠和严墨约在一家拉面馆里,严墨把这几天的调查结果跟白棠讲了一遍。
白棠举手说:“我能不能当那个少女?”
严墨差点噎着,连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你知道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的。”
白棠:“可我看你们局里的女警,也没有能假扮少女的吧?我对自己的驻颜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严墨严肃地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是说你不像少女啊,是这个太危险了。”
白棠也不松口:“可是总要有人跳啊,这半天你们也找不到其他人能代替了吧,就算找到,他们也未必自愿。而且我会游泳,自救还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我想看看这种变态人魔到底是什么样子。”
严墨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发现你也挺变态的白老师。”
白棠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严墨,你会及时出现在我身边的,对么,我给你这份信任,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严墨没想到白棠这么执拗,只能说:“好吧,我再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今晚告诉你结果。”
白棠这才开心一笑。
严墨无奈地看着她:“白老师,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白棠回道:“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很变态的,以后你会慢慢了解的。”
严墨一下午为这事焦头烂额,但真的没有比白棠更合适的,于是他只能向上面申请让白棠协助办案。
局长说:就让她在那站着,看到嫌疑人以后,分两队快速行动,一队抓人,一队救人,务必别让白老师伤到。
严墨郑重其事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他紧张的一夜没睡,到了四点,干脆开车到白棠家楼下守着她,等了一个小时,白棠就下来了。
她这角色扮演倒是很逼真,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披散着黑发,她没有化妆,清纯的样子很像一个高中生。
当她做进副驾驶时,严墨盯着她的脸愣了半晌,然后右手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你一定要小心,白棠。”
白棠歪头一笑:“放心吧,我白棠是谁。”
不到六点,两人便来到晨光路那片海滩,找到最里面的一块礁石,那个礁石很高,需要从前面的礁石上爬过去才能到达。
严墨给了白棠一个微型蓝牙耳机,说:这个用来随时跟你保持联系。
白棠说:他肯定要等我跳下水去挣扎的时候才出现,所以我七点半的时候出去,在那上面站一会儿就跳。她指了指白色连衣裙:我里面穿了泳衣,哈哈。
严墨无奈一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白棠说:无论如何,你会及时出现的。
七点半,侦查小组另外三个人也到了海边,他们分散在各地隐蔽之处,但几人心中也略微忐忑,因为不知道嫌疑人可能藏在哪里。
白棠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块最高的礁石上站上去,她往下一看,水流湍急,浪花猛地一拍礁石,激起层层浪花,巨大的声音冲击着她的耳膜,“嘭嘭嘭”,她的心也不由得忐忑起来。
大约是过了半个小时,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礁石上跳了下去……
一分钟,两分钟,没有人出现,严墨一下子冲了过去,生怕白棠出事。
可是他并没有看到白棠的身影。
严墨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理性的,于是他当下就从礁石上跳了下去。
原来礁石下面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潜水服,因为有压缩空气瓶,他完全可以在水下呆很长时间,而他此刻正紧紧抓着白棠的脖子往下沉,而白棠挥舞着四肢,模样很是痛苦。
幸好严墨及时赶到,但费了一番劲之后才把白棠从那人手中解救出来,其间胳膊和腿还被那人携带的凶器划伤。
他把白棠救上来的功夫,秦央也跳下了水,严墨朝他大喊:“小心!那人有刀!”
秦央大学时就是个游泳健将,在海里行动自如,他一把抓住想要逃走的阿诺,那家伙扑腾了几下,扛不住秦央个子高力气大,只得束手。
严墨不顾自己流着血的伤口,一把将白棠抱上案,她的脸憋的发红,严墨赶忙给她做了人工呼吸,待她把腹部的积水都吐了出来,这才缓缓睁开眼,心跳也恢复了正常,但她呼吸相当微弱,严墨心疼地紧,让另一个同事开车,自己把她抱上了车不住地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
虽然阿诺被捉拿归案的过程还算顺利,可这家伙一进审讯室就装疯卖傻,完全不配合警方,严墨看他这种疯癫的状态,只好作罢,将他暂时关了起来,过后再审。
第二十章 **失了智
而严墨则是一直守在白棠身边,方才在水下白棠就有点窒息,好在他下水抢救及时,才不至于造成生命危险。白棠刚清醒过来,就看到他严肃的脸,伴随着自责,愧疚,他说:“无论如何,我再也不允许你冒这样的险了。”
白棠咧着毫无血色的嘴角:“没事,总算是抓住犯人了啊。”
“太危险了,你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人,他们可能是变态,也可能是恶魔,他们没有人性,分分钟都可能终结你的生命。”严墨神情凝重地摇着头。
“为什么现在病态的人这么多?”
“或许,他们只是在试着寻找一种信仰。”
从神秘组织案件开始到现在,已经牵扯了好多人,好多事,各种线索如乱麻一般缠绕着,理不出头绪。晚上十点,严墨和邱云赫还在办公室中理顺思路。
虽然现在阿诺被警方控制,但毕竟羁押时间有限,他们必须尽快收集好证据。
于是他们把阿诺叫到审讯室里,再一次问她***的下落。
对于阿诺,警方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况且他又没法出具精神病证明,因此装疯卖傻是撑不了多久的。
“你把***的尸体放到哪里了?”
“***,谁?”
“就是奇乐给你的那个女学生。”
“哦,我从来不记她们的名字,反正都是死人。”
“你把她怎么样了?”
“跟其他少女的尸体一样,先那个什么,然后再**。不过***的我还没**呢。”阿诺边说边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看的对面两人心里一阵发毛。
“所以她的尸体现在是完整的,在你家?”
“对,在我家地下室的一个铁皮箱子里,一般我办完事后要把她们在铁皮箱子里泡上两天,箱子里要放福尔马林,泡过之后会比较香。”
“药酒?什么东西?”
“这个不能告诉你,是我的独家秘方,万一被你们偷师怎么办?”
“呃……”严墨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家,是你身份证上的家庭住址?”
“nonono,那个早八辈子不用了。”阿诺摆弄着食指。
“那你快说!”
“华新家园7栋,地下室在负二层,房间是01。”
“老邱,你在这继续审,我跟队长申请一下今晚行动。”
队长审批之后,严墨带着另外两名干警来到阿诺说的地方,一打开1号房间的门,他们就闻到一股浓重而又奇怪的味道,那是福尔马林混合着尸臭与血腥。
他们看到房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铁皮箱子,每个箱子的底部都有红色的横杠,有的一条,有的两条,没想到阿诺还给他们一一做了标记。严墨用手指沾了沾那猩红的标记,然后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是人血。
他们根据时间,找到了放***尸体的箱子,尽管众人在打开箱子之前多少料到里面会有多恐怖,但真的打开之后,还是感到一阵眩晕。
他们现在需要知道,***到底是自杀还是她杀。尸体被泡了一天,他们赶忙运会警局。
法医检查过尸体的腐烂程度、气味和尸斑之后,得到的结果还是让人出乎意料。
***根本不是自杀。
根据法医判断,***是被人掐死的,同时,她的脖子上也有刀痕,但刀的伤口并不致死。并且,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在周五凌晨。
那么现在看来,西山度假村是杀人第一现场,但是凶器已经不在现场,因此目前还没办法提取指纹。
严墨提出有作案动机的有两人,一是刘洋,二是林南。
“刘洋?他何必多此一举杀了***?”邱云赫不解。
“因为他是死神,如果在他的教唆下玩游戏的人没死,那他的威信就维持不下去了。到后来,他很可能就会走上极端。而且他何必要费那么大劲把***的尸体运走呢?”严墨解释道。
“这倒也是有可能。不过我觉得啊,他运走尸体也可能是因为要跟阿诺做交易。毕竟阿诺对此出手很大方。”邱云赫点了点头。
“分头去审。”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各自带队去审查了。
邱云赫这一次审问刘洋时十分严肃,吓得刘洋一个劲在桌子底下抖腿。
“警官,我真的没杀她,我没必要杀了她,反正她自己要死,我何必多此一举?”
邱云赫又问他认不认识林南。
“哦,那个男人我听他提起过,听说和她关系匪浅。”
“那你跟他接触过么?”
“没有,我不跟游戏会员的家人接触。”
“对了,说到这,那些会员不执行自杀任务的话,你不是会发死亡威胁么?比如恐吓他们的家人?”
“呃……我就是一个大学生,哪有那么厉害,就是吓唬吓唬他们,那些孩子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不经吓。”
邱云赫越听越气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冲着刘洋大喊:“你真是丧心病狂!”
“……世界欠我多少,我就拉多少人进地狱,你不是我,不会理解的。”刘洋低垂着脑袋。
他是个很丧气的人,对待生活,又颓废,又恐惧,他不会真的去做那些出格的事,而是会通过给自己编织一个能够自己主宰自己控制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为所欲为,尽情咆哮,以填补自己的空虚和不安。
因此对这样的人,必须把他从幻想世界中抽离出来,彻底击垮支撑他一切的精神世界,将她拉回现实层面,邱云赫这种整天给人泼毒鸡汤的人,似乎正对这样的路子。
因此邱云赫跟他磨了一晚上,终于把他那层看似强大,实则飘渺的保护壳给敲打地七零八碎。
刘洋双目无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对自己从前犯下的可笑错误供认不讳,虽然没到要以后好好做人的地步,但起码也知道不能再让自己的人性再这么沦丧下去了。
另一边,严墨悄悄开车到林南家楼下,发现他正往车上搬运一个纸箱子,而后开车出了小区,严墨谨慎地跟在他后面。
早就觉得他可疑,这下被抓了个现行。
林南把车开到了很远的海边,然后把那个纸箱子搬下来,意欲扔到海里。
严墨及时下车阻止了这一切。
那个箱子里有刀,还有一堆女孩用的东西。
“跟我回警局一趟吧。”严墨镇定地看着林南。
林南摊开双手,什么也没再说,而是跟着他去了警局。
“人是你杀的。”
审讯室里,两人相对而坐,展开了又一轮审问。
“那个周末我带他她去西山度假村是为了给她过18岁生日的,没想到这孩子跟我说18岁生日凌晨她要自杀,我当时一听就火了,所以晚上把她送回房间的时候就在里面教育她,结果她执迷不悟,还拿出小刀来在我面前吓唬我,我当时去抢刀子,在纠缠的过程中,她直接自己在脖子上抹了一刀,我也没想到,她就这么……”
林南说的很平静,仿佛死了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你可以跟我说实话么?”严墨叹了口气,抬眸看向林南,他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一种看破不说破的审视。
林南疑惑不解地看向严墨,用着内心强忍住的镇定试图转移话题:“你是想问我们俩的关系?好吧,我确实把她当作小情人,但我一直没碰过她,她说过过了18岁就把初夜给我,但那天因为我俩起了争执,就没做这事,但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事去伤害她。”
这时,检查物证的同事把小刀拿进来,在严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还不打算说?所有物证都已经指向你了。”
林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说:“她说她要嫁给我,我都有孩子了,这事怎么可能,她就说我玩弄她的感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她。她就拿起刀来要自刎。”
“你阻止她了?”
“当然要阻止啊。”
“用掐死她的方式?”严墨进一步逼问。
“……”林南蓦然一怔,连忙摇头否认:“我没掐死她,我是为了阻止她,是她自己杀死自己的。”
“据法医鉴定,她脖子上的刀痕不致死,她是被掐死的,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林南又沉默了很久。
他以为一切都可以瞒天过海,借着***本来要自杀的意图,刚好可以替自己逃脱罪责。
“她本来也打算要死了。我只不过是在帮她,帮她渡劫。”林南冷笑着。
严墨哭笑不得:“真是可笑至极,一个杀人犯说自己杀人是在帮人做好事?你看起来不像三观清奇的人啊。所以你杀她,就是因为她提了不合理的要求?”
林南只得点点头。
严墨说着,林南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提示是“小松”,但林南并没有接。严墨帮他接起来,点开免提,等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南哥,你让我找的东西没找到啊,我都翻遍了也没有。”
林南闻言皱紧了眉头:“别找了,我在警察局。”
“什么?”小松先是惊异,而后陷入沉默,最后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严墨自然要问他找什么东西。
林南平静地回答:“我让他去我前妻公司找房产证了。”
严墨将信将疑道:“你还跟你前妻有房产纠葛?”
林南默叹:“谁没个了不断的家务事?”
第二十一章 心疼发际线
蓦然承受命运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这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哈姆雷特
本来打算这个案子可以了结了,可是第二天晚上严墨在整理相关物证时,发现了另一条线索***的耳环里装着不明药粉。
记得之前查看那些耳环的时候,严墨就觉得不对劲,那些耳环都很大很夸张,可是因为别的事一忙就把这茬给忘了,现下后悔万分:自己当时怎么就不能再仔细看看能不能拆开。
***这样的学生,如果想拿到药粉,多半要通过林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林南很有可能是个药贝反。
如此一来,这案子牵扯的东西就更多,更复杂了。
严墨只觉头疼不已,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儿,直到白棠的电话打进来,他才揉着太阳穴起来,这才想起已经好几天没跟白棠联系了,果然,白棠一开口就说道:“严大警官,这几天很忙么?”
严墨尽力掩饰着疲惫,调整到正常的音色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忙的焦头烂额,都忘了找你。”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找我又不是你的义务。我就是想问问你案子进行地怎么样了。”白棠莞尔。
“今晚接你一起吃饭吧,我跟你理顺理顺。”其实警察是不能跟民众透漏案情的,但白棠只是想了解一些可以对外公布的皮毛,并不会深入询问,而且严墨也是有分寸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都门儿清。
到了晚上,白棠一上车就跟严墨对晚餐的选择不谋而合,白棠开心地说:“去吃炸**。用大快朵颐的口感缓解精神压力,最有效果了。”
于是两人点了一大份琥珀炸鸡,但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白棠在啃,严墨在说。
白棠听了耳环的事后,大吃一惊:“**裸地把药粉挂在身上,这孩子是有多叛逆。”
严墨摊开手:“根据林南之前的态度,让他对此事松口恐怕不容易,哎,真愁人。”
白棠看他一筹莫展的样子,赶紧递上一根炸鸡。
从严墨的视角看,白棠此时嘴角还挂着橘黄色的酱汁,手里握着一根炸鸡,满脸真诚地看着自己,样子真是及其呆萌了,看得他很想……咬她一口。
严墨赶忙摇了摇头,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小声嘀咕着:“我刚才一定脑子短路了。”
“啊?你在想什么?”白棠继续低头啃着炸鸡。
“没事……那个,这个案子有点复杂。我可能要忙上一阵子了。”
“……好辛苦……不过我觉得,你那高智商总算没白费,用在正途上跟罪犯斗智斗勇,忙是忙了点,但很有价值。”白棠努力宽慰他。
“你还跟以前一样,想要安慰别人就说的真是头头是道,那……你会心疼我么?”严墨开玩笑说。
白棠则一脸认真地说:“嗯,会啊。”
她认真地啃着炸鸡,认真地回答这个不那么正经的问题的时候,反而让严墨心中一动。
“哦?那你怎么心疼我?用什么方式?”严墨死气白咧地追问着。
“我会每天为你的发际线祈祷。”白棠抛过去一个淘气的微笑。
自那之后,严墨每天都在想从哪里找到线索和突破口去找林南和药品的关联。
他先去找了***在学校的朋友。
说起***的朋友来也是辛酸,因为她在学校只有两个朋友而已,还都是那种叛逆的太妹,一般这种“一起打架喝酒吃肉抽烟”的朋友,也不知有几分真诚,于是严墨把她们叫到一个角落,低声问她们知不知道***用药的事。
其中一个女生却是摆摆手:“她呀,你看她整天跟大人对着干,真让她碰那个玩意,她可不敢。”
另一个则是耸着肩膀,向前探着身子对严墨小声说:“她倒是把那些粉粉装在自己的耳环里,别人问她,她就说那是高级的东西,不能碰。”
“你们问过她那是哪来的么?”
“问过,她每次都故作神秘,但是大家想也想得到。他那个干爹做的那些生意,跟这个跑不了干系吧。”
“她有什么社会上的朋友么?”
“好像有一个酒吧的小酒保对他有意思,但***看不上那个人。我跟你说,可狗血了,***利用那个小酒保去探她干爹的底线。”
“呃……哪个酒吧的?”
“就是翎东路有一家叫samate的酒吧,那个小酒吧留了个三七分的大油头,瘦的像个猴子一样,你保证一眼就看到了。”
严墨赶忙离开学校,回警局整理了一番后,晚上和邱云赫去这个samate酒吧一探究竟。
根据这家酒吧饮品的价格,可以看出它属于比较低端的酒吧了,再看来这里的人,也大都是学生打扮,或者是打工仔打工妹的样子。
他们一下子便找到那个跟着炫动音乐摇晃身体的小酒保,他胸前的工牌上写了一个英文名,叫seven。五彩的灯光把他的脸照映地一块绿一块红,他忘我晃动着,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的到来。
邱云赫在他面前使劲儿敲了敲桌子,seven这才停下来,他无精打采地看着来人,问:“两位客人喝点什么?”
邱云赫举起证件,说:“跟我们走一趟。”
“我我我……我做什么了?”seven一看对方是警察,立马有些慌乱,手也不知道往哪放了,吓得家乡话都说出来了。
“你别慌,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严墨只能凑过身去大声说。
seven便走出来,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上了车后,seven又急着问:“我没干什么事儿吧,你们为什么来找我。”
“你认识***吧?她死了你知道么?”
seven大吃一惊:“啥?死了?咋就这么死了?咋搞的?”
“你不知道?你这么关注她,竟然不知道?”
“关注啥玩意,那妮子理都不理我,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儿,不就是傍了个大款……她到底是咋死的?”
“你先稳住,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知不知道她用药?”
“我知道她身上有毒品,但她应该没碰过,因为没症状啊。”
seven毕竟是成天呆在酒吧里的,对那些碰过毒品的人他还是能辨认出来。
“那你知道她周围有什么圈子么?”***的两个朋友说这个seven曾经一连跟踪她五天,对她的生活轨迹了若指掌,所以这些问题问他的话得到线索的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她不在学校的时候基本都是围着那个干爹转,哪有其他圈子。”
“那你知道她之前加入过一个神秘组织么?”
“我知道,就她link里面实时共享那些玩意,我觉得她就是闹着玩玩,博取关注,她胆子可小了,连药都不敢碰。”
“行,我了解了。你回去跟我们做个笔录再回来吧。”
根据***周围的人提供的这些线索,可以大致判断出来林南与那些药品有很大关联。严墨不禁展开了他的推测:“***偷了林南的药品,还招摇地显露出来,林南偷偷做药品生意,肯定不能忍受***这种行为,所以对她心生杀意,刚好在西山度假村的时候碰到她意欲自杀的契机,于是将计就计。”
邱云赫点头应和:“他不知道***玩**游戏只是为了吓唬他,根本不打算真的去死,所以林南狠心对她下了手,然后伪造出她自杀的样子。”
“真狠……那下一步,就是处理他贝反药的案子了。”
在审问林南之前,二人找到了那个“小松”,问他关于药品的事,他却接连否认,说不知道什么药品的事。严墨只得向上级汇报从***那里搜查出来的药品,上级批复对林南贝反药进行立案审查,他们便去林南开设的那些娱乐场所进行调查。
暗中埋伏了三天后,果然抓到在那里吸药的人。
有了证据之后,他们立刻去审问林南。
严墨知道林南这种腹黑狡诈的心理,因此他才在这时去找林南,林南见状,只得认罪,当然这里面也有他本来就要坐牢的破罐破摔心理。
林南杀人及贝反药案就此告一段落。
刘洋的判定结果也下来了。
但严墨和邱云赫并不能长舒一口气。因为咩市的贝反药集团才由此展露了冰山一角。
上级领导让严墨和邱云赫继续调查林南的上线。
而阿诺藏尸事件也被立案调查,在他那个暗黑沦丧的地下室里,隐藏了太多罪恶。他们需要一个一个搜查出来,让那些未曾安息的灵魂得到救赎。盘踞在这个城市某个阴暗角落的药贝反组织,用他们的资源和势力在这里一点一点编织起一个贝反药品网络,他们的马仔越来越多,他们的组织越来越庞杂,很多事情,**oss们都无需亲自出面,如此便可在出事时撇清关系,在证据不足时逍遥法外。
于是严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通宵达旦工作。
第二十二章 酸涩的诗歌
在时间的大钟上,只有两个字,“现在”。
莎士比亚
白棠以为自己可以心如止水地面对从前的一切,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当她看到快递盒子上“夏衍”两个字时,心中不禁一颤。说不上那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她感到浑身不适,里外不安。
莫文蔚有一首歌的歌词是“因为我回想起你,我害怕面对自己。”
似乎,就是白棠现在的心情吧。
她一向自诩对待感情杀伐决断,该断就断从不拖泥带水,并且一旦结束一段关系,无论恋人还是朋友,她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分离的阴霾中脱身而出,似乎没有人能在她的生活中留下阴影。
除了夏衍。
简淳在班门口探出半个头,白棠在收发室拿着快递发呆了多久,他就在那里盯了多久,可是,白棠最终还是放下了那个快递,转身之时,刚好对上简淳好奇的眼神。
“你的快递?”他索性直接问道。
“嗯。”白棠回答他的声音很轻,一如她苍白的面色,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怎么不拿回来?”简淳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仿若此刻有一团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她上方,让她以及她周身的一切都变得黯淡。
“没事。”白棠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然后一路走到教室门口,简淳给她让了道,顺势走到收发室一探究竟。
“夏……衍……”他拿起白棠的快递,把上面寄件人的信息小声念了出来:“西京市发过来的……什么东西啊”带着疑惑,他拍了张快递单的照片,当下发给严墨。
没想到严墨在微信上秒回了他:“这什么?”
“你要不要查查这个人,我看白棠刚才对着这个快递发呆,然后放在这也不拿回去。”
“我知道这个人,白棠的前男友。”
“what???我瞬间不淡定了!!!哥,你的情敌上线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白棠的语法课,因为做了一上午的模拟考试,全班同学都显得有些疲惫,不少人打起了瞌睡,简淳顺势也趴在桌子上,但他不是在睡觉,而是将另一只手放在课桌里,偷偷发着qq。
“什么情敌,这是过去完成式。”
“这么自信!?”简淳挑了挑眉头,差点叫出声来,抬头看了一眼白棠,她正背着身在白板上写题,简淳赶忙低下头发起讯息来:“你不怕他回来找白棠啊。”
“……你这样,今晚我去接她下班,你留在那,拆开包裹看看,记得一定要小心,看完了再封起来。”
“瞧好吧。”
下午第一节课一结束,白棠就接到严墨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故作轻松地说:“白老师,下班有空没,我有个同事下周末去加拿大旅游,想请你吃个饭打探一下攻略什么的。”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累。改天行么?”
“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嗯,我想早点回家休息。”
“那你别回家了,回家又没有人照顾你,这样吧,我下午忙完了去接你,带你去大伯家,让保姆给你做点好吃的。”
“不不不,别这么麻烦了严墨,我一个人ok的。”
“一点都不麻烦呀,哎呀,以后要麻烦你的事儿多了,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举手之劳,就当让我累积一下好感度,行不行?”
……
对于严墨这样的直白态度,白棠一时语塞,毕竟跟他有将近六年没相处,实在不知道他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看似开玩笑的话是真的玩笑还是可以当真,白棠都不确定,
意识到她的停顿,严墨爽朗地笑了几声:“白老师你别害怕呀,我就是好心想照顾你一下,我这边又比较方便。”
其实严墨知道,白棠这种女孩,常年靠自己,太过于独立,以至于任何人对她好一点,她都会觉得不自在,她虽然待人冷漠,却也不想欠人人情。
于是严墨又说:“白老师,你就收下我这份好意吧,本来简淳上次考试进步了他爸还说让我好好谢谢你。”
白棠见他喋喋不休的样子,估计今天是铁了心要来接她下班,便也不再推脱,只得回应:“……好吧,那我在公司等你。”
白棠在教师休息室把第二天上课用的语法题出好打印好后,又去自习室盯了一会儿,结果没想到严墨自己跑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白棠一半身子靠在门外,看到严墨,便走出教室,站在过道里。
过道上方的灯光打在白棠脸上,让她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她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上身披了一件针织衫,看上去很是疲惫。
严墨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说:“白老师,简淳说他晚上在这上自习,我来给他送晚饭。”
“哦,放到我办公室里吧,一会儿让她过去吃。”
听到声响的简淳谈探着头往教室外看去,看到严墨后,朝他眨了眨眼。
此时他的同桌却碰了碰简淳的胳膊,嬉笑着说:“哟简淳,你朝谁抛媚眼呢?”
“……”简淳转过头白了他一眼:“何小原,你怎么这么烦呢,好好学习!”
“喂,外面是你哥么?他来找你还是找山主啊?”
“关你什么事啊……” 简淳实在不想搭理这个烦人精,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简淳,还没到点,你出来干什么呀?”白棠看到走进办公室的简淳说。
简淳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就差两分钟啊,我快饿死了,哥,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啊?”他说完,径直走向白棠的办公桌。
严墨半道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说:“你没看白老师都这么憔悴了,你还惹她生气,有点自觉性没有?”
“哟哟哟,你看你这立场转变的。”简淳哭丧着一张脸,看着严墨,又看看白棠,说:“你别在这教育我了,快把白老师接回去安顿好吧,据说今晚上有雷阵雨,你俩最好快一点。”
这时候,下课铃声在整个楼层响了起来,简淳一屁股坐定在白棠的椅子上,心无旁骛地翻弄起那袋零食,酸奶,坚果,青提,蓝莓,三明治……他越看越不对劲,只得大声叫道:“我的士力架和辣条呢?!哥,你是不是把你的健身餐拿错了?”
可是此刻,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谁还管他晚饭能不能吃上辣条。
不过无论有没有辣条,简淳都自觉地完成严墨交代的任务:拆快递。
他趁着外面混乱一片,赶紧溜进收发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到白棠的快递,小心翼翼地从侧面拆开,正当谜团马上就要解开的时候,黄泽却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简淳,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啊?没有啊,我拆快递呢?” 简淳见她就要走过来,连忙抱起手中的盒子,从黄泽搭载门上的胳膊下攒了过去,一路跑到最里面一间无人的教室里,把门反锁上,这才停下来,他蹑手蹑脚地放下快递盒子,沿着刚才那条缝打开了它。
他却没有注意到,黄泽正在冰箱旁边的咖啡机旁,暗中观察着他在教室里的动作。
那个箱子里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用过的东西,笔记本,书,优盘,照片,杯子,简淳看的毫无头绪,只得拍下照片来发给他哥。
他拿起纸页泛黄的笔记本,首页写着“to edwina”,下面是用英文写的一首诗,
shall i pare thee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rough winds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may.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他看了几行,便觉得酸涩,实在难以卒读,估计是抄了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于是撇了撇嘴,又往后翻,但是后面也没什么劲爆的内容,无非是一些语言学要点,估计被白棠当作了课堂笔记本来用。
放下笔记本,他顺手把优盘藏进裤兜里,而后把盒子原封不动地封起来,又拿出原本准备好的胶带又缠绕了一圈,让盒子看上去像是原本没被动过的样子,才打开教室门走了出去。
黄泽在他背着身子贴胶带的时候就悄声离开了茶水间,因此简淳走出教室时,外面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赶忙回到教室把优盘查到电脑接口,还好这时候何小原出去吃饭了,要不非得凑过来。
虽然刚才快递盒子里的东西毫无线索,但他把优盘里的文件夹一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差点惊呼出来:“我x!这是什么!”
有一个名为“graduation ceremony”的文件夹里,除了白棠自己以及和同班同学的毕业照外,还有十多张和一个男生的亲密照片,两人要么搂着,要么相拥着,总之一看就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假的吧……没眼看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