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黑键间空白
“钢琴上黑键之间,永远都夹着空白,缺了一块,就不精彩。”《背叛》
白棠下意识地推了推他,一脸傲娇:“浑身是汗,还往我身上蹭,你刚考完激动归激动,注意点分寸呀,这么多人。”
夏衍被她这一连串的“责问”整的一愣一愣地,继而开怀一笑,他知道,白棠一看到他的酒窝就拿他没办法了。
“露酒窝也没用。”白棠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走。
夏衍一把拉住:“不就抱你一下?怎么还生气了?”
白棠顺着去看他拉紧自己的手,那不是简单的像小学生一样男同学拉着女同学的手,下一秒,他就跟自己十指相扣了。每根指缝突然多出他的手指的时候,白棠蓦然抬眸,纵然想要问他到底什么意思,眼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还不明白?”夏衍反问。
what?这是什么态度?白棠腹诽。
“我喜欢你,白棠,一直都是。”夏衍目色很淡然,丝毫没有表白女生时应有的慌张。
“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就表白了?”白棠有些诧异。
其实她不是没有察觉夏衍对自己的态度,只是每次一到那个“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临界点时,她就不敢往下深想。因为如果对二人关系的转变抱有什么别的期待,那她就有可能会打破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那个“情附某人,一往而深”的形象,对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暗恋做一次彻底的背叛,即使自己本没有错,但把以前的自己彻底推翻,怎么说都让人觉得……一时无法接受吧。
所以,在夏衍的意料之外,白棠放开了手,小声嘀咕:“对不起。”
“……”想过很多可能,她脸红地低下头,她害羞地靠在自己怀里,她那小拳头捶自己,总之,想象里的她,都是欢喜的,可眼前的她,一点看不出喜悦,反而是手足无措。
“白棠,你不会还没忘了他吧?”挫败感涌上心头,夏衍长呼了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失落又气愤的情绪,“到底要怎样你才能走出来?确认他不爱你,他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许是不想看到白棠在这么紧闭心扉,夏衍竟直接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后面那两句,简直像是一把尖刀,一下子刺破她暗恋的玻璃罩,她转头,狠狠瞪了夏衍一眼,而后跑开。
夏衍一拳锤到了身旁的树上,没有去追白棠。
后来一个多月,他们没再联系。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冷静。
桌上的纸团和垃圾袋被头顶的大风扇吹得满屋乱飞,沉睡了一秋一冬的大风扇不知从被打开时落下了多少洋洋洒洒的灰尘,犹如刚睡醒的怪兽一般低鸣着,这风扇每年都被宿舍里的六个人一齐分享着,现在一个人回老家实习了,其余四个人在做着各自的事:看《唐顿庄园》、打剑侠情缘、写活动策划、定回家车票、白棠呢,躺在床上看好朋友刚刚发过来的原创小说不过按照这位朋友的秉性,那注定又是一个坑。
白棠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此时外面是35度的高温,这风扇除了转悠转悠发出一丝丝噪音以外没有别的作用了,几人早就热得汗流浃背了,要知道这才是五月,五月啊!
“我当初怎么就报志愿到令大了呢!”思思突然来了一句:“我一定要在高考前发个人人告诉学弟学妹不要来这座城市。”
“喂,你是猪吗?就算这里气候不好,也不能毁了令大在人们心中的神圣形象啊。”阿桃撇了她一眼。
“就是,这点苦你都抱怨,以后进了社会可怎么混。”另一个女生帮腔道。
“哼,我一定要考研去到魔都!”思思举着手中的考研真题扬声道:“一定要考上!”
白棠一边看小说一边跟老友吐槽宿舍像个蒸笼一样,老友简单粗暴地来了一句:“坐以待毙吗,出去租房子呀!我大三租了一年房子到现在,考研一点也不痛苦!”
白棠转了转眼珠子,决定从58同城上找找房源。
后来白棠发现那些没留电话留微信号的人给自己的回复神一致:不好意思,房子被我妈/我爸/我姐租给我表妹/二姑/三姨夫了,以后房子空出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白棠就不明白了,这是打广告吗,打的也太不走心了,房源没了还往网上挂,让人空欢喜一场,太无语了,于是她决定晚上去附近的中介走一趟。
中介向来黑心,无论什么价位的房子都要一半的中介费,向白棠这样就租一两个月的自然很不合适,相当于多交半月的房租,价位有的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大学四年白棠自己通过实习和工作攒下不少私房钱,付两个月房租还是绰绰有余的,看了一圈房源信息,中介的小经理带她去附近的小区看了看房子,房子是不错,但加上中介费和水电物业费就不怎么样了。
于是她简单回了句“我再考虑考虑”就出门了,这时,她发现门外的石凳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看到自己时,眼睛一亮,其中一个看起来已经工作了的女生笑眯眯走上前道:“姑娘租房子?”白棠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虽然对面这位小姐姐长得伶俐可人,却还是无法消除白棠对她的警觉,只觉得慎得慌,肯定是同行竞争或者小中介,不过这性质也太恶劣了吧,在人家门口挖客户?于是抬腿就要走。
“等等啊,小姑娘,我们不是打广告的,我们是好人,好人。”坐在一旁的大叔也走上前来,他留着背头,梳地锃光瓦亮的,头顶还扎了一个小辫子,一身灰色麻布褂子,颇有几分艺术家的味道,他凑过来低声说:“借一步说话。”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传销组织吗这是……白棠的大脑还在飞速旋转着,那女生和大叔已经把她拽到了两米外:“是这样的,我们呢合租了一个五室一厅的房子,阁楼户型,现在还缺一个人,大家想多一个人分担房租,但想要省了中介那一道,免得彼此多交钱。”
“你们怎么租的房子?”白棠问。
“这是大叔我在c市买的房子,我在这工作,经人介绍住进来三个人了,还差一个。”
“这也太荒谬了吧,上街拉人直接?”白棠还是一副警惕的样子:“无论如何我也不敢相信啊。”
“这样多麻利呀!贴小广告指不定叫谁撕了呢。而且,我们这也是做好事啊,你想,通过中介租房子,那要多花多少钱啊,我们这样省时省力的……而且,房子保准你满意。”
“晕……你怎么知道?”
“不瞒你说,大叔我会看面相,我们俩下班从这坐着乘凉,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找对人了。你看你啊,天庭饱满,鼻头圆润……”这位“大叔”接着给白棠分析了五分钟的面相,搞得白棠哭笑不得,却又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那……房子的具体信息?”
“就在这个小区,高层8楼,复式小洋房,楼顶一个小间还空着,有个落地窗,晚上还能看星星……”大叔身旁的女生眉飞色舞地形容着:“楼上就咱们住,我是个设计师,大叔是私企的经理,还有两个男生,一个是培训老师,一个是咖啡馆老板,人都很好,就缺你了。”
白棠腹诽:势单力薄,寡不敌众……待我召唤好基友过来。必须要找个男生,要再找一女的不等于把两人一齐往火坑里推么。
“逍遥,我在彩虹小区看房子,在盛源中介门口,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不放心。”逍遥听后,一口答应并让白棠小心一些,自己马上就赶过去了。
于是三人一齐等了又等,其间大叔絮絮叨叨说这房子怎么怎么好,三个孩子怎么怎么好,自己都把他们当亲孩子看待。
“等等大叔你……没有那么老吧。”看着样子,应该不到四十岁,怎么就当人家爹了。
“所以说我成熟。”大叔自夸道。
“呃……好吧。”白棠说罢,只见逍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自己这边跑来。
白棠使劲儿朝他挥着手,并提醒他注意急刹车。
“你怎么想着出来住呢?这让好基友我怎么放心啊?”逍遥上来就关切地问道。
“寝室里太热了,成宿成宿地睡不着,我都快成小笼包了。”
“哎……横竖你就是个不抗热的主,三年我都扛过来了,你说你……”这时,他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个人。
“这两位是?”逍遥问道白棠。
“哦,就是他们说他们家还缺一个房客,想让我去住。”
逍遥的脸上立马表现出“你是猪吗”的神情,和白棠四目相对,挤眉弄眼道:“什么来路你也敢去?”
“其实我看他们不像坏人。”白棠对他挤眉。
“只怕你太单纯。”他对白棠弄眼。
“所以我叫你来啊,跆拳道黑带还打不过他们吗?” 白棠对他挤眉。
“他们几个人?” 他对白棠弄眼。
白棠抬手比划了个四。
大叔和小姐姐方才看着两人相对无言已甚为奇怪,白棠突然又举起右手摆出太极拳的姿势,着实被她吓了一跳。
“姑娘练过?”大叔缓缓道。
逍遥只觉周身涌出一股杀气,愈发沉重。当下挡在白棠身前,挑眉道:“如何?”
倒是白棠傻傻愣愣地举着爪子,作无辜状。
四人僵持了良久,突然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叫你俩出来买西瓜怎么买了这么久!真墨迹!”
白棠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一回头,果然是位故人。
第二十六章 谁埋下伏笔
我急切地盼望着可以经历一场放纵的快乐,纵使巨大的悲伤将接踵而至,我也在所不惜。
《人间失格》
这人是夏衍。一个多月未曾见面的夏衍。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夏衍的表情在暗弱的灯光下并看不清,但他还是好声好气地跟白棠说话。
“我出来找房子住。”白棠低声回答。
“原来你们认识?姑娘你看我说你是有缘人吧,快跟我去看看房子吧。夏衍,这是我找来的第五个房客哟。”大叔颇为得意道。
“哦我说你俩下楼这么久,敢情找了个房客回来。走吧,白棠。”而后夏衍给了白棠一个大大的笑容,这笑容似乎往释怀那里迈进了一步,这个笑容让她宽心不少。
“这下可以放心了。”白棠转向逍遥,继续跟她心电感应着。
“不能就此放松警惕,待我来保护你。”说着,拉着白棠到自己身后,跟着前三人走进小区。
大叔像一个导游一样走在前面,跟白棠介绍着小区的一草一木,似乎这里每一个有生命的无生命的东西都有一个故事,都被他编的栩栩如生,催人泪下。
6号楼门前油漆剥落一半的垃圾桶,也被他如是描述道:“我五年前在这里买房子时它就在这,静静注视着我辛勤工作、朝五晚九,每次我工作到深夜,都会看见它在路灯下孤独的身影……”一直走到电梯,他还在叨叨,这会儿夏衍也听不下去了,顺势要堵上大叔的嘴:“真烦!你再这样小心把小姑娘吓走了。谁能忍的了你这般嗦,真是……”
“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小姐姐也在旁边说。
“你看你看,这才多久,你们就开始嫌弃我了,真的好心痛啊。”
没人搭理他,到了8层都赶紧走出电梯了。
“噔噔噔噔……weleour home!”小姐姐热情地给大家打开门迎大家进去,白棠小心翼翼地走进公寓里,第一印象就是好温馨啊!
没想到三个大老爷们和一个小白领的家竟然可以这么文艺,满眼的湖蓝靛青紫罗兰,布置地低调又高冷的地中海风格,让白棠有一瞬间深深爱上了这里,不禁拽了拽身旁逍遥的袖子:“这里真的好漂亮啊!”
逍遥看着她道:“矜持点大小姐。”
“怎么样,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大叔洋洋得意。
“这是谁设计的啊?”白棠好奇问道。
“就是他,严墨,起来跟新房客打个招呼啊。”白棠这才注意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听到大叔介绍他时,还在想怎么会这么巧跟自己高中暗恋对象重名,但她再仔细一瞧,那侧脸,那身形,那人不是恶贯满盈的严墨是谁!
眼下白棠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自己即将要搬进去的房子,不但有夏衍,还有严墨……
“逍遥,你赶紧掐我一下。”白棠拿胳膊肘戳了戳逍遥,逍遥便听话照做。
“严墨,你好歹说句话呀,不然小姑娘以为咱们一家子都是怪人。”大叔又催促了一遍。
“难道不是吗!”逍遥直截了当地补了一刀。
众人无言以对。
严墨难得的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说:“欢迎回家。”
此时的白棠感觉脑袋像是被冲撞了一下,嗡嗡作响,怎会料到有生之年还会再跟严墨相遇,而且是在同一屋檐下。
严墨几乎没有抬头,所以自然也没认出白棠来。虽然这四个字简单粗暴,但是却让众人笑意盈盈,至此每个家庭成员都是善意的可爱的,白棠更加坚定了要住进来的想法。
“怎么样?怎么样!”大叔看起来颇为欣慰。
“挺……挺好的……”白棠显然被大叔这幅迫切的样子吓呆了,虽然表面较为淡定,内心还是蛮激动的。
“那就这么定了,这几天就搬过来呗,给你做顿大餐,夏衍可是咱家大厨中的大厨!”常乐乐朝夏衍抛了个媚眼,而正在切水果的夏衍听到自己被夸成这样突然回眸一笑:“没文艺。”
“哇,夏衍,没想到你入得教室下得厨房啊。”白棠说这话时笑出一排牙来,眼睛弯成两个月牙,让夏衍不禁看出了神,愣愣地回笑着。
“你和夏衍还挺熟的哈。”大叔见状插嘴道。
“是啊,夏衍算是我的学长,我们认识两年了,不过他这次搬出来住,倒是没跟我说。”白棠低声说,语气中还带着些许责怪。
因为几个人一直在一起打哈哈,白棠根本没有机会跟夏衍单独说话,更没法跟严墨“相认”,便留着遗憾走出房子。
原本夏衍跟出来说要送她回宿舍,但白棠拒绝说有逍遥跟自己一起回去,让他放心。
两人就只有在晚上临睡前才通了电话,白棠先发问:”你怎么会跟严墨租在一起?有预谋?“
”你猜。“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尴尬。“白棠叹气。
”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让你这么着迷。然而……我很失望……白棠,你凭良心说,他能跟哥哥比?“
“……”这一句话把白棠呛地不轻,“夏衍,这一个多月你经历了什么?怎么说话变成这样了?”
“我托福没考过,这会儿租房子出来学习,再考一次。”夏衍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继而又问,“你为什么出来租房子住?不是要实习么?”
“丁果要在这边开一个分公司,我就不用去魔都了,所以出来租一个离新公司近的地方。”
“哦……那你要搬行李的时候叫我,我开车去接你。”
“好,早点睡吧,晚安。”
但白棠并没有叫夏衍帮自己搬行李,她的行李不多,只找了逍遥。第二天,在逍遥的帮助下,白棠就把从宿舍打包好的行李拎了过来,家里只有常乐乐在,白棠过来的时候,她刚好午睡起来,就帮白棠搬运行李,整理房间。
其间,白棠抓住机会问常乐乐关于严墨的情况。
常乐乐也如实相告:“他是这边警校的,这会儿在附近派出所实习,才租了这个房子,上班方便。”
警校……
白棠感到一阵恍惚。
高考之后,再也没跟严墨联系过,有一次试图给他发短信问他考得怎么样,对方却没回,于是白棠只得遗憾放弃,感叹自己就算重来一次存档机会也没法把严墨抓紧,实在可惜。她这几年来不住地回想起高二升高三那年夏天,严墨在她身后说:“我在令大等你。”可她考到了令大,想在这里找到严墨的痕迹,找了三年多,却一点儿发现都没有。
原来,他去了警校,还跟自己在同一座城市。
她知道他爸是警察,但他似乎并不想当警察,没想到最终还是妥协了,不过令市的警校在全国警校里也是排名前五的,这里毕业的学生都很受公安机关欢迎。
常乐乐见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赶忙问他:“怎么了?有啥问题么?”她凑近白棠,打趣道:“你是不是被他帅到了,哈哈,我跟你说呀,一开始他搬进来的时候,我也是心里扑腾扑腾的,但得知他比我小五岁,我的心瞬间就……”常乐乐比划着,又说:“可惜啊可惜,就算我有不老容颜,年纪还是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能感叹,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原本有些恍惚的白棠见常乐乐在这手舞足蹈地表达着自己对严墨爱而不得的遗憾之情,实在觉得好笑,她捂嘴偷笑,朝常乐乐竖起了大拇指:“乐乐姐,戏精,戏精!”
可常乐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牵动的眼角下隐藏了多少暗自涌动的悲伤。
最怕再遇见已是另一番风景,你不再是从前我心里的你。
常乐乐帮白棠整理好房间以后,就带她去楼下超市买菜,说要给她做个欢迎宴,本以为当晚就可以和严墨相认,不巧严墨却因为要在外蹲点没法回家了,白棠自嘲:真是无缘无分。
白棠终于跟严墨卡在一个时间点上在家了。
但两人的相认,竟然是在卫生间。
严墨刚冲完澡,只穿了条睡裤就从卫生间走出来,不料却被低头看手机的白棠装了个满怀,白棠从那块结实又光滑的肉盾中抬起脸来,跟严墨面面相觑。
严墨看着一脸绯红的白棠,轻微皱着眉头,他觉得这满溢星辰的双眸看着格外熟悉,可眼前这个人,却让他觉得模糊。
“严墨……”白棠轻声叫着。
“你是……”严墨依旧在脑海中找寻着有关这双眼的记忆,终于……
“白棠。”两人异口同声。白棠意识到他们离得太近,赶紧往靠了靠,却是一不留神没站稳,差点把后脑勺磕在门框上,严墨见状,赶紧伸出手搁在她的脑袋和门框中间。
这一幕在刚上二楼的大叔看来,却像极了壁咚的前奏,于是他忍不住打破方才氤氲在两人之间的怪异氛围:“你俩干嘛呢,光天化日的,有伤风化,严墨,别仗着自己身材好就在家里裸奔啊。”
“……”白棠和严墨一时无语,只得各自回房。
严墨穿上上衣回房后,又来敲白棠的房门,大叔以为他俩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便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嘱咐道:“大白天的注意影响啊,你俩有事去客厅说。”
“行吧。”白棠赶忙拉着严墨的手跑下了楼。
二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第二十七章 月下追光者
古代波斯人说:”能给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心灵带来希望的,只有那微醺的玉杯。”
“没想到你女大十八变,我都认不出来了。”严墨心想,还是索性先夸一夸她吧,女孩子不都喜欢被夸么。
这对白棠倒是不太受用,她语气中带着酸溜溜的味道说:“真的不是因为把我忘了么?”
“真不是,你可是我的亲徒弟。”
“那你为什么没再联系我?我可是按照你说的,在令大等着你呢。”
“呵,你肯定不会想到,我爸偷偷把我志愿改了,那个夏天我在家呆了三个月,谁也没联系。”
“啊?竟然有这种事?”白棠听到这,往严墨身边挪了一寸:“你怎么不说啊。”
“说了有什么用……”严墨的语气中充满了酸涩。
“那你以后……要当警察么?”
严墨苦笑着点点头:“其实我想当法医,先干两年警察看看吧,慢慢过渡。”
“也好……”
沉默了一会,严墨又问:“你呢?如愿考上了令大?”
“是啊……不过你可不要自作多情以后我是为了你才考的令大哦,我是因为太优秀,又过了自招……”
“哈哈,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不像某些人说话不算数。”白棠撇撇嘴。
这时,严墨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白棠顺势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看见上面有两个字“桐桐”,严墨不好意思地举起手机,对白棠说:“我先接个电话”,便起身去了阳台,他的声音很低,以至于白棠听不清楚严墨在讲些什么,但她能感觉出来,严墨对那个“桐桐”很温柔。
“我得去接我女朋友了,回聊。”严墨转过身,越过白棠,留下了这句话。
女朋友。
待严墨走上楼回到房间后,白棠愣在沙发上,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流下来了,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抵在下巴上,看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睡裤上。
真是可笑啊,我为了你努力学习考到令大,你却转身去了另一所学校,我一直心心念念守着你,你却已经有了身边人。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丝毫没听到严墨走出房门和大叔在叫自己的声音,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严墨方才说的“女朋友”那三个字,它们像雨滴一般,三个成一串依次落在白棠眼前,隔绝了她和她以外的世界。
看来他们真的有缘无分,看来他们真的要错过了。
不知不觉地,白棠成了一个阳光型抑郁症患者,她喜欢听后摇,爱看贝克辛斯基的画,经常看《人间失格》那样的书,成了一个标准的“丧且性冷淡”的人。她还在网易云音乐中找到了很多“同道中人”,和他们聊着自己感兴趣的一切。她在一首叫《百年孤独》的后摇下面打了一段评论:“贝克辛斯基自小的所见所闻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他的眼里满是血腥的杀戮和暗无边际的梦魇,‘死亡’二字由是如影随形,隽刻在他脑海,封印在他双眼,流淌在他笔间。”她如是写道。
不一会儿,就有人回复了她,竟然是个道友:或许他早已模糊了生与死的界限,他活着画出来的那些画,带着神思,带着幽怨,甚至带着冷漠,仿若已经置身于真正的无间地狱。
看到这条回复白棠简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贝克辛斯基是她很喜欢的一个画家,那大概是初中的时候,看蔡骏的第十九层地狱那本书,他在书中虚构了一个画过地狱的画家马佐里尼,这个人在现实中最接近的原型恐怕就是济斯瓦夫贝克辛斯基了,那时的她不懂生死、不谙丑恶,喜欢黑暗和哥特也只是因为它们的色调,于是我曾经一度沉迷在这些弥漫着恐怖氛围的怪诞画作中,睁眼闭眼之间都是那些迷雾般的地狱场景。
她和这位道友一直聊到了深夜,别人不会理解,和能理解自己的人聊这些致郁的东西,其实才是最治愈的事。
第二天一早,白棠便收到这位道友发来的一段话:
或许浮躁喧哗的现世充斥着妖魔鬼怪,他们让这个世界变得丑恶变得黑暗,然而这不是世界的全部,你可以失望可以痛恨,但不能绝望不能遗憾,因为你只活这一次,痛与快乐,都是这世界给予你的,最真切地感受,是你作为人最鲜活的体验。
因而我后来学会了接纳自己,那个钟爱阴暗、禁欲冷漠的自己,不再给自己灌鸡汤、不再让自己假装阳光向上,任他们觉得我太消极太颓丧。
我可以在自己以及他人能承受的范围内,不在乎这些外人强加的衡量标准跳出人一定要怎样怎样的囹圄。
做个厌世又媚俗的人吧,感受这世界带给你的一切喜怒哀乐。
丁果那边的分公司筹备的差不多了,这天下午白棠还在午睡时,丁果一个电话打过来,通知她下周一开始正式实习。
白棠决定趁着这几天去锻炼身体,跑跑步,能减多少是多少,毕竟要开始工作了,总要有个好一点儿的形象。恰巧租的房子离一个大学不远,于是这几天白棠每天晚上都去操场跑步。
每天固定时间地点,她都会遇到一个身形清瘦,步履轻盈的男生,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去跑步,男生的速度要比他快,所以经常人会带着微风从白棠身边经过,男生身上有淡淡的香气,他抬脚、摆臂的动作,都是那么干净清爽。于是很多天来,白棠都是这样和他一前一后地跑着,即使晚上换了衣服,也能凭身形辨认出来。
第五天白棠来的稍微晚了点,一般这个时间,那个男生已经跑完在压腿了,于是白棠决定去器械区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有机会看到这个男生的正脸。
操场的灯散发着微弱的暗黄色,与月亮倾斜下来的白光相映,把白棠的身影照的格外瘦下。
她一边甩着胳膊一边往前走着,忽然听到身侧有人叫了自己一声,那声音又低又轻,她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就继续往前走着,可胳膊又被人拽了一下。
她回过头,看见严墨站在自己身后。
他正哑着嗓子叫自己:“白棠。”
白棠再一瞧那身形和装扮,正是每天晚上跑在自己前面的男生。
怎么会这么巧。白棠在心里低骂了一句。
“好巧啊,你也在这。”白棠面带浅笑,她实在不知道此时此刻还能跟严墨说些什么。
从前自己经常会想,如果能再见到严墨,那么积蓄在心中的千言万语,又该从何说起呢,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自然地跟他打招呼,叫他:“严墨”。
严墨看出了她极力掩饰的尴尬,便主动开启话匣:“你今天来晚了?”
“嗯?”白棠抬头,她的脸一下子撞入了他的双眸中,她借着微光仔细去瞧他的眼眸,那似乎是许多年来,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样子。
他的眸子闪动了一下,白棠立即收回目光,又问:“我没想到是你。”
“我看见你了,但是没叫你。”他淡然一笑。
“你……晚上不用陪女朋友么?”白棠大着胆子问自己最关心最好奇的问题。
“她晚上要学习,准备考研。”严墨提到自己的女朋友时,神情却没有任何异样。
“是个学霸呀,”白棠弯起双眼,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能多说说关于她的事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有女朋友,很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热呢。”
严墨往后退了一步,靠在身后的栏杆上,声音依旧低沉:“她叫吴桐,谈了一年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都在学生会,她是秘书长,我是**。”
“又是一个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故事啊。”白棠故作轻松说着。
“也没有了,我就是觉得她比较乖……你呢,上大学没谈男朋友么?”
白棠想要翻白眼,她哪里会像他,只要他还是自己的白月光,她就不会让别人挡住他的阴影。
于是她淡笑着摇了摇头:“我心有明月,不问世间情。”
严墨被她都笑了:“你还是那个样子。”
“那……毕业以后,你会回咩市么?”
严墨点头:“应该会,咩市发展很快,今年也需要很多家警力。你呢?”
“我……准备去留学了。大概有两年吧,后面还不知道呢。”
“哦,”严墨目色暗了两分:“很不错啊,你以后恐怕会成为咱们一中的杰出校友。”
“哪里哪里,”白棠被说的脸红,赶忙转移话题:“我去跑步了,你要回家么?”
“嗯,我先回家洗个澡。回见。”
白棠在心里笑,哈哈,还是那个直男严墨。
晚上回家她洗完澡之后,被夏衍叫到了房间“辅导功课”,白棠半信半疑地拿着教辅材料过去,先是问他上次考了多少分,他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低声说:“90。”
白棠叹气,调皮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而后说:“任重而道远啊骚年。以后跟着姐姐好好学。”
第二十八章 有情者皆孽
但你还是你,有我一喊就心颤的名字。
余秀华《风吹》
这天中午,大叔在家庭群里说自己发了奖金,要请大家在家里吃火锅,还让他们把“家属”该带的都带上,还特意严墨。
白棠一看,心里砰砰直跳,要是自己跟那个吴桐打照面,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当众崩溃。
严墨却高冷地回了一句:不方便,不带她回来了。
她知道光芒万丈的他,到哪里身边都会围绕着一群莺莺燕燕,即便到了男生居多的警校,也一定会有女生主动到她跟前。
白棠无数次想象着那个“桐桐”会是一个怎样的女生,优雅娉婷型?还是温柔贤惠型;妩媚御姐型?还是大家闺秀型……白棠甚至会想像这个女生依偎在严墨怀中的样子,以及严墨与她拥吻的样子……白棠一边想,就一边掉眼泪,仿佛泪腺对严墨已经形成一种特殊的记忆,一想到他,眼泪就会簌簌地落下来。这就是白棠的自虐型人格,她会特意让自己沉浸在一些悲伤的氛围中,越难受越痛快,她没办法让他从自己的内心世界消隐,那个人,或许已经成了逃不开的羁绊。
这个时候,她还会给自己放后摇听,尤其是文雀那首《彩虹山》,那首歌,一人听有一人的画面,她还爱翻那些后摇下面的评论,看着一条条能让自己感同身受的言语,让她从那如潮水般奔涌而来的痛感中获得些许力量感,她能感受他们在这些情感黑洞之中的嘶吼,和他们直面伤疤时的刺痛。
在网易云音乐里面的后摇歌单下面的评论中,也是被丧气包围,大多是暗恋苦恋而不得,活得没有生机和欢乐,“万物沦丧,我在中央”、“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尽数是哀嚎。
但这样的人不会真正去死,因为他们总还对生活怀有那么一丝微渺的希望,他们的血液虽然早已掺杂进了暗灰色的阴霾,却仍然温热,仍然流淌。
他们用痛苦来感受自己活着的状态,用后摇把这份痛苦点缀地五彩斑斓。
而在白棠的《彩虹山》里,严墨站在那云雾盘绕的山顶,白棠站在山脚,她的脚下没有一条通往山顶的路,她却是踏破铁鞋磨破脚趾也要往上爬,忽而风起,枯黄的落叶被吹到白棠肩上,忽而雪落,片片白雪飘落到白棠的睫毛上,她始终仰着头,看向那晦暗不明的山顶,那个人影,定定地站在那里,白棠伸出两只手,将他站在山顶的影像框成一张相片,作为自己的信仰,她只想有一天自己也能爬到彩虹山顶,跟他站在一处,看天,看地,看日月星辰。
这么多年来,白棠的心都没有变过,无论碰到多优秀多深情的男孩子,都无法动摇她对严墨从一而终的感情,这份感情就像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浸透在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里,可是这么多年来,这份感情早已从最初单纯美好的爱恋变成了带着嫉妒、遗恨、纠结的复杂感情。
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这个男人笼罩在自己头顶的那团阴影了,除非他亲自站到她跟前,替她吹散,然后将自己的微笑化作一束光照进她的心扉。
可无论现实有多沉痛,白棠还是告诫自己要振作起来,毕竟要好好休整自己的人生,不能再像以前过的那样一塌糊涂。于是她整理心情,每天让自己忙于工作,下了班也在房间中备课。
这天晚上,严墨独自一人回到家里,加入了他们的“火锅宴”。因为今天人很齐,大叔买了足足两箱啤酒,说今晚要让大家喝个痛快。
白棠本来不会喝酒,却借着这天的心酸劲儿一连喝了两瓶,其实这已经是白棠的极限了,严墨看着她通红的脸庞,关切道:“不行别喝了,别把身体喝坏了。”
幸好白棠还没有喝醉,只是有些眩晕,她拿起一罐啤酒递给严墨,自己拿着另一罐,笑着说:“严墨,我们去阳台喝。”
夏衍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两人,虽然没有跟过去,但在客厅里吃饭时变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往阳台撇去。
她不怕白棠做傻事,却怕白棠被严墨伤到。
她想好了,要借着今天的酒劲,把自己从前不敢问的事情问清楚。
结果她一走到阳台就打了个喷嚏,严墨见状,便从沙发上拿过她的外套给她批上,然后说:“别着凉了。”
“我要是明天生病了,你会不会照顾我啊?”白棠一手拽紧那件衣服,一手举着易拉罐,转身靠在栏杆上,笑嘻嘻地对严墨说。
严墨没有跟他对视,只是低头了一口啤酒,声音含糊:“看情况吧。”
此时,一阵微风飘过,吹乱了白棠原本铺设好的思绪,吹的她一时沉默不语。她感觉喉咙被一阵悲伤的情绪顶了上来,下一秒,就要有眼泪流出来了。
她赶忙吸了吸鼻子,又做了个深呼吸,才向严墨问起来:“高二那年,约好去图书馆那次,你为什么放我鸽子?”
严墨听到这个问题,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白棠觉得有点恼,连忙问:“你笑什么?哪里好笑?”
严墨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先反问起来:“你知道你那个qq,是被谁盗号了么?”
往事一点一点在白棠的脑海浮现出来,她大惊失色:“这两件事有关系?你知道什么?”
他知道了qq的秘密?也就是说自己曾用qq匿名跟他聊过天?
只听严墨一点一点解释起来:“文艺演出那次,我瞥见你手机上的qq,就认出是你了,但后来只是试探过你,但一直没有戳穿你。然后你约我去图书馆那次前一晚,盗你号的人跟我说第二天来一次‘面基’,我以为是你要耍什么花招,就心想逗逗你吧,所以就约了十点多在门口见面。结果,约我的是翟梦,不是你,还以为她用你的号发消息。后来她用那个号跟我聊天,我才知道你被盗号了。”
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对严墨来说确实也挺费劲的,他想来寡言少语,到了大学更甚,如今为了解释一件事哗哗说了这么一堆还不带停顿,让白棠不禁有些惘然。
“那你为什么不来问我,也不解释清楚?”白棠突然向前一步,挺着胸作出质问的样子。
严墨低头淡然地看着她好一阵,才摇着头说:“后来翟梦找我表白,被我拒绝了,我要是再跟你走那么近,恐怕那帮女生会找你的事儿。”
“……”一时间,千思万绪飘散在白棠周身的空气中。
他这番话,让白棠觉得自己很狭隘,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又任性又幼稚,那些负面情绪夹杂着感动和悔恨,一起化作眼泪从白棠的眼眶中滴落下来。
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当你怨恨一个人许多年,却最终发现真相并不是你想像的样子。此刻的白棠很像冲到严墨怀里,告诉她自己错了,不该错怪他,告诉他……自己有多在意他。
可她不能。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他的怀抱是吴桐的专属。
白棠几乎是又哭又笑地蹲到了地上,她把头埋进双臂中,小声抽泣着。
严墨却始终没有蹲下身来,他甚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哭。
白棠哭了一会儿从臂弯中露出一双眼睛来,幽幽道:“严墨,你尝过失败的滋味么?”
严墨摊手:“当然有了,谁的人生能一直顺风顺水呢?”
白棠苦笑:“可我好像一直不顺呢。”
严墨安慰她说:“你跟很多人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是不是你要的太多,所以总盯着自己得不到那部分,就容易自怨自艾了。”
白棠深深叹了一口气:“或许吧。虽然我得到了很多,但没人知道,我是费了多大劲才得到的……真的,我每得到一样东西,就要比别人付出好几倍的努力……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幸运儿。”
“别多想了,越努力,越幸运,只要你付出了,就足够了,剩下的都交给老天,不要太过强求,反而迷失了自己。”严墨就这样开导了白棠一阵子。
“风大了,咱们回房间吧。”他又说。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夏衍赶忙离开座位关切地问白棠:“怎么了?看你这精神状态不太好啊,一会儿回房间多喝点水,早点睡。”
“嗯。”白棠小声点头。可下一秒她就觉得一阵眩晕,身子不住地踉跄了一下。
“严墨,你把她送回房间吧,是不是着凉了,还是喝多了,你也真是,不看着她点儿。”常乐乐用责怪的语气说。
白棠伸手摁着自己的额头,语气微弱地说:“我没事儿,缓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乐乐姐。”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面对深爱的人却要隐藏自己的,痛苦的心悸。
“不用了,我来。”夏衍举手挡灾严墨和白棠身前,而后一把将白棠横抱起来。
回忆录 -dear diary(十)
白棠从来不靠运气活着,因为她知道,老天爷似乎从来没有眷顾过她。所以她就像蜗牛一样,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可能相比于别人,那些先天条件更好或者运气更好的人,她要试两遍或者三遍才能成功。
所以她第一次考研就那么失败了,她气不过,想要再考一次证明自己,然后她静下心来,一心一意去复习考试,似乎当年高考都没有这么努力过,这样过了一个月,当她走出考场的时候,她几乎是蹦着出来的:这次应该可以了吧,感觉题没有很难。
等成绩的一周,她感觉丝毫没有压力,因为她知道,这次一定会成功,她甚至想好了怎么发朋友圈,低调地晒自己的成绩,尤其是她最满意的面试部分,对自己当时的表现百分之八十满意。出分前一天晚上,她还乐呵呵地看着真人秀,兴奋地睡不着,仿佛拿到了理想大学的录取。
然而昨天成绩出来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可笑了。这种感觉,像极了大二参加的一个比赛,当自己在场下开始想获奖感言该说什么的时候,主持人念了一圈得奖者的名字都没有自己。
本来打算出分那天晚上请好闺蜜秦霜霜好好大吃一顿,然而那天,无论再怎么逞强,也难掩她心里的难过,秦霜霜看不过去,就请她喝了一杯商场里最好喝的丝袜奶茶,她却几乎尝不到甜味,只剩红茶的苦涩,和心里的苦涩融在了一起。和秦霜霜分开后,她决定一个人走回家。
在寒风细雨中,每一步,都能感受到透心的凉意,她终于忍不住了,躲在口罩和外套的帽子中大哭了起来,因为降温,街上没什么人,所以她边走边哭出了声。
所有的悲伤,所有的不甘,全都涌上心头她的整个世界都好像要崩塌下来。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仅剩的一点希望和自尊,全部被狠狠踩在脚下。她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以前觉得大三就在一家较为知名的培训机构当代课老师是件很光荣的事,在同学当中应该很牛吧,但是现在,她开始自卑,看着周围还在为着理想而努力奋斗的同学,她不禁开始害怕,害怕自己根本去不了理想的学校,害怕自己白白忙活了大半年,到头来一事无成。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不甘。为什么到头来会是这样,她真的很难一下子接受这么失败的自己。记得以前看着保研的拿奖学金的同学,她自以为是地觉得她们没有自己能力强。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谁都不如。自己没什么可以自豪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把头深深埋到了围巾里,吸了吸鼻子。
真正要踏上社会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没有优越的家境,没有很棒的先天条件,没有聪明的脑子或者靓丽的外表,甚至没有一个可以给自己温暖的男朋友。
没有男朋友,所以很多事情一直都要自己做,曾经看过一句话,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如果没有,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只能自己当自己的太阳。难过的时候,只能自己把头埋进胳膊里哭,而不能靠在一个宽厚的肩膀上。生病受伤的时候,再疼也只能一个人走到医院去看病,或者走到药店去买药。心里所有的苦,都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默默地把眼泪流干,然后继续做没完成的事。
单身久了,她甚至想过,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没有人爱自己,那就自己爱自己吧。没有男朋友,那就一人分饰两角吧,难过的时候,学着去安慰自己温暖自己。受伤的时候,找到合适的方式来为自己疗伤。开心的时候,即便没人分享,也可以自己去犒劳犒劳自己啊。以后要活得敞亮一些啊,不依靠别人,全都靠自己。没有那么高的情商,就靠实力吧,实力不如别人,那就更努力啊。即使一次两次不成功,那就多试几次啊。你是没伞的孩子,所以你要努力奔跑。
考完试后,白棠曾发过一条状态说:怎么考完试像失恋一样。
确实如此,毕竟是准备了大半年的考试,而且从两年前就有一个意识一定要考好,暗恋一个人两年然后和他谈恋爱半年,失恋了怎么着也要痛苦上好一阵子吧。好在第三次考试她终于考出了托福112的高分,连同着3.9的gpa,冲击自己的dream school基本上是万事具备,只欠实习了,于是她打算找一份跟要申请的应用语言学相关的实习来丰富自己的履历。然后用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在“三十六行”网站里转悠,想要找到一份合适的实习。
公司a:成立时间不到两年,看起来发展地还不错,岗位要求自己也能达到百分之七十,可接受实习生,薪酬……六千?白棠立刻激动地说了个脏字:“太豪了吧这公司,实习生都给这么多,转正以后还了得,有点小爽。”
公司b:业内比较有名气的公司,很多应届毕业生求职首选,当然竞争也激烈,光是实习生就要通过三轮筛选,然后经过三个月试用期的考核,再决定去留。
白棠:“看起来蛮有挑战性的呢,有这种公司的实习经历再跳槽去别地儿求职也是一光荣历史啊(当然此时白棠还是比较单纯),不过薪酬嘛……一千五……亏着我还有宿舍住,这么点工资吃饭都不够呀。”
公司c:名气一般的公司,创立三年,离学校近,工作时间很灵活,不用坐班,有课就来,没课就走,工资面议……
白棠:“哇塞,这太适合我了!最讨厌那些条条框框了,我这种自由的灵魂怎么能被这些规定制止住呢!还有一条我很受用啊,“欢迎千大在校生来我公司实习”,这种态度很让人乐于前往呀,就它啦!
投递简历两小时后,白棠便收到了hr的面试电话,hr是个很温柔的大姐姐,待人和善,和白棠聊的特别开心,于是二人约好明天就去面试。
白棠赶紧下床去找合适明天穿的衣服,毕竟要给人家留下好印象啊,而且白棠这么中意这个公司,自然要好好准备这场面试。可是翻了一圈都没有合适的衣服,都是些在校大学生穿的休闲搭配,她喃喃自语:“混了这么多年,我竟然连一件正经衣服都没有,这样就比较尴尬了啊。”于是她灵机一动,掏出电话拨给思思:“忙什么呢?”
“我睡觉呢姐!”秦霜霜几乎是睡死梦中惊坐起地吼了出来,吓得白棠赶紧把电话移到两米开外。
“你才是我姐,你睁眼看看现在几点了!”然后她吼了回去。
“四点半!我天!怎么回事!一定是昨晚熬夜写文太累!”思思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对着手机又是一顿大喊。
“给你个机会出来清醒清醒,陪我去买套正式点的衣服,我相信你眼光。”
“就买衣服?”思思显然话里有话。
“请你吃饭行了吧!”
“我最近减肥,不吃晚饭了,给我一大碗芋圆当咨询费就可以啦。”
“……”这就是减肥的人吃的东西,白棠还能说什么。
白棠到思思宿舍楼下等了她一刻钟,才见她慢吞吞走出来,白棠看见她悠哉悠哉的样子,实在想要上前弹她脑门这厮真的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于是白棠往空气刘海上吹气:“大小姐,你面子可真大。”
“是啊,谁跟我比脸盘子大。”思思潇洒地甩了甩发油的头发,白棠一脸嫌弃地撇过头:“思思,你说你刚上大学那会儿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多么岁月静好,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思思伸出胳膊一把搭上白棠的肩:“我怎么了,你说清楚我怎么了?”
“走着走着!”白棠不搭理她,直接往前迈开步子。
“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要买正式点的衣服,相亲啊?”
“相你妹的亲!”
“你可别打我妹注意,我们家性取向都很正常,虽然我一直没问你,但你不会是传说中的……拉拉?怪不得你实时分享总发些类似的,说,什么时候弯的?”
不愧是专门写文的,脑洞总是这么大,你说一,她就会想到二三四五六七,简直不要太可怕。
“大姐,停止你的脑洞好么!我是那种人么!”
“你不是吗?看着挺像啊!”
“像?像t还是像p?”
“像抖m,哈哈哈哈!”思思皮了一下,立刻跑开。
于是直到两人走到商场门口,思思才一拍脑袋:“白棠!你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你要去和谁相亲!”
“不是相亲!不是相亲!我是要去面试!”
“……白棠你傻么,大好年华你不去游山玩水,去坐办公室算什么啊?”
“当然是为了申请名校啊!”
“得了,你当业余编辑还有个小钱赚着,我们这些穷学生也要收入来源好么。”
“好好好,去吧,我们白棠长大了。我很欣慰。”
“乖,赶紧帮我挑衣服。”
第一次去面试,不能穿的太随意,但也不用很职业,毕竟对方知道她还未正式毕业,如果太正式反而少了年轻人该有的活泼,于是秦霜霜建议她干脆别穿西装,就用带花纹的白衬衫和藏蓝色包臀裙来搭配。
第二十九章 相思兮无穷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三五七言》
后来,白棠和严墨在家里总会刻意回避着彼此,白棠又像高三那样躲着严墨,即使那个误会已经解开了,一切也都为时太晚他们早已错过最好的年华。
于是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了。白棠的实习生活节奏很快而紧凑,每天也很充实,下了班也不让自己放松,除了每天帮夏衍补习,还会自己做一些作品集的筹备。白棠每天得以蹭夏衍的车上班,中午提着热好的盒饭跟他一起吃(当然是夏衍提前做好的,白棠做了一次,夏衍发誓再也不会碰她做的饭),下午做完工作后再一起回家。
今年秋天市场部为了犒劳忙碌了整个夏天的员工,在附近咖啡馆包场举行一个小聚会,全公司所有员工都可以来参加,这次就选在就在燕翼他们的咖啡厅“钟味”,还可以带家属,于是白棠就很自然地找了夏衍一起。
白棠从来没有见过夏衍喝酒,她一直以为他是个“不抽烟,不喝酒”的三好宅男,每天不是在学校上课就是在家学习,看来,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你们看,白棠男朋友喝小酒的样子好文艺啊。”
“是的呀,有点小帅呢,真让白棠找着了。”
“其实我觉得,他有点雅痞的味道。”
“怎么就雅痞了?”白棠假装冷脸,打断了她们的窃窃私语。
这次有个叫kent的摄影师也来参加他们的聚会,他是个来自纽约的年轻人,被丁果请来拍摄这一波上新的大片,一米八多的身高,典型的美国男孩形象,他点了一大杯啤酒,他身旁坐着精心装扮的白棠,然而,他们却在热切地讨论着技术问题,没错,在如此美妙的夜晚,灯光暗弱,美酒相伴,他竟然在讨论专业技术问题。白棠实在没这个心情,于是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他的,笑着说:
“well,kent,why not just enjoy the wondeful night?thereno study tonight.”
kent一愣,随即大笑起来,“you are right!why not!cheers!”
白棠低头抿了一口长岛冰茶,然后浅浅一笑,继续跟身旁的kent谈论着,夏衍没怎么说话,只是低头背着他的单词。然而白棠还是高估了夏衍,这家伙一喝嗨了就控制不住自己了,结果喝过头了,两颊通红,好在头脑清醒,知道怎么走路。
白棠把学生都安顿好之后,站到夏衍身边轻声道:“怎么喝这么多。”
夏衍笑了一下,说:“开心啊。白棠,你不开心吗?”
“你这一会儿怎么带路啊?”白棠拿出手机,打开google开始导航。
“放心吧,这边还是没问题的。”
“用不用我扶着你?”
“没事儿……不过你还是呆在我身边吧,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我觉得也是。”白棠无奈一笑,把双手插进口袋中。
“冷啊?”
“嗯,今晚风挺大,突然降温了”
“怕冷还穿这么少。”然后夏衍竟然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递给白棠,说:“你先把这个穿上吧吧,可管用了,试试。”
白棠推脱着:“nonono,你这刚喝完酒更要好好保暖,不然冻坏了,冻傻了,怎么跟大叔交待。”
“怎么这么拧巴,难不成让我给你穿上啊?”眼看夏衍顺势就要向自己靠过来,白棠赶紧接过外套穿上了。还好同事们在后面聊的很嗨,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铁定炸开锅。
“你躲什么?”夏衍不满地问,一个劲儿往白棠身上靠,边说:“你今天都以‘家属’的名义带我来了,还在这跟我推推搡搡的,合适么?”
“怎么?嫌我演技不够好?”白棠斜睨他,“我看你就是喝多了没个数。”
“白棠,就算我的出场顺序不对,这会儿也该辞旧迎新了你。”他伸出食指使劲儿戳了戳白棠的脑门,狠道:“你真是个死脑筋,我没见过比你还固执,还闷骚的!”
“闷骚?你说我闷骚?信不信我打你!”白棠气呼呼地捶了他一拳,捶地他呜呼直叫:“别闹了别闹了,快回家吧。”
一口酒气迎面呼到白棠脸上,白棠嫌弃地别过头:“这种场合再也不要带你了。”
“不带我带谁啊,除了我,你可没有别的家属了。白棠,我那么一心一意对你,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行了行了,少说点吧,夏衍,以前没见你这样啊,你说你以前那种彬彬有礼的样子多好,看看你现在,啧啧。”
“呵,你翅膀硬了,开始嫌弃我了,我喝了点小酒失了点小态你就这么对我,亏我以前对你那么好。”
这家伙,竟然还“算计”起来。
白棠没再跟他搭话,而是吃力地把他拖回家,回到房间后,他便倒头呼呼大睡起来,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还是白棠给他打电话才把他叫起来的。
“梁禹学长说下午在新派开留学申请材料说明会,说打不通你电话。”
夏衍一拍脑门:“哎呀他之前跟我说过,我忘了,我这就起床赶过去。”
“行,你也别着急,路上小心点,他会等着你的。”白棠叮嘱道。
夏衍这次托福成绩已经到了110,达到他要申请的加拿大学校的要求了,其他材料也都准备地差不多了,如果顺利,等拿到offer今年就能走了。可他却有些纠结,因为这就意味着他要跟白棠“异地”了,虽然两人并没有确立关系,但恰恰就是这种时候,如果距离一下子拉远,那想要回到现在的状态都很难,更别提称为恋人了。
可是准备了好久的出国申请,不能说放就放,所以一想到这个,夏衍就头疼。
这天趁着跟梁禹见面,他直接把这个困惑说了出来。
“表白就完事儿了。”结果梁禹轻飘飘地一语带过,“你不像这么犹豫的人啊,夏衍。”
“可能是我太在意她了,所以我很怕说什么会让她难受。”夏衍叹气。
“哎我就不明白,你说你这么优秀,她怎么就想不开。”
“我也想知道。”夏衍苦笑,可他并没有把严墨的事说出来,其实至今为止,他跟严墨都没怎么交流过,他觉得该有这么一次机会,去探知严墨,也让他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他知道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但他就是不想对白棠放手,他觉得白棠离自己就那么一点距离了,自己不把握将是终生遗憾。
燕翼的咖啡馆离他们公司很近,所以有时候白棠不想吃午饭时,便会来点上一杯咖啡,坐上一个半小时,虽然很多时候燕翼说空腹喝咖啡不好,但白棠却从来不肯听。
中午咖啡厅没有人,她就会独占二楼,在那里听后摇,没有半掩的门,也就没人会突然出来,她一个人,对着那面画满了素描画的白墙,戴着耳机,把这些歌放到最大声,即使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光线,即使她所在的空间被笼罩上一层压抑的金属灰色,她也不觉得害怕,因为那时她已经能与黑暗融为一体了,她喜欢闭着眼沉浸在耳机里是低沉的音调和阴郁的旋律,耳机外是静谧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她会定定地站了半个多小时,目光呆滞,眼神游离,面无表情。一次次挣扎着想要脱离这个肉身以及她带来的一切我深恶痛绝的东西,可是被死死囚禁在这原生的牢笼里。
就这样几天之后,她竟然在墙上发现了一个秘密。
一个关于暗恋的秘密。
她曾记得,常乐乐因为燕翼的邀请给这家咖啡馆二楼的墙画过墙绘,这么说……
乐乐姐一直都喜欢这里的咖啡师。
她把耳机往沙发上一扔,“噔噔噔”跑下楼,叫醒正在打瞌睡的燕翼:“你知道二楼藏着什么秘密么?”
燕翼被她问地一愣一愣的,根本没缓过神来,却是另一个咖啡师先回应她:“二楼是我们放库存的地方,我们很少上去,怎么了?”
“你难道没有发现乐乐姐对你……?”白棠瞪大了眼珠子,一脸不可置信得看着燕翼,心想这厮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她之前是有一段时间天天下班过来画画的,后来墙画完了,工作也变忙了,就很少再过来了。”
“她把那段时间的故事全都浓缩成图案画到墙上了,然后……我还在沙发下面发现了她的恋爱日记!”白棠十分激动地说完这些,却发现燕翼的表情还是无动于衷,她赶忙叫着他到楼上一探究竟。
原来那面墙的右下角画的就是墙绘师和咖啡师的故事。
含蓄又感人。
那本恋爱日记上,记录着常乐乐从和燕翼相识到离开咖啡馆的每一次互动。
第三十章 所爱隔山海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常乐乐和燕翼的相识充满了恶趣味。
那时常乐乐和燕翼还没有在一起租房子,但经常会去燕翼的那家咖啡馆吃松饼,年后回来,周边的餐馆都没开,常乐乐就想起来钟味,就发信息到它的公众号问:什么时候开业啊?
没想到马上就有人回了:今天刚开,不过很多东西都没上全。
常乐乐:竟然有人!不过你是哪一只啊?
钟味:只?量词用得很精妙。
你见过哪一只?我是比较帅的那一只。
常乐乐:我怎么知道哪一只是帅的那一只。都不知道店里有两个咖啡师啊。
钟味:是啊。一直都有两个啊。
常乐乐:你们俩没发生点故事吗?
钟味:你想要什么故事?!(惊恐)
常乐乐:就是……搞基啊,两个人一起调咖啡,多浪漫啊。
钟味:好重口味的妹子……那样我们会吐的。
常乐乐:切,没有看点。
钟味:那你来,我们调给你看。
常乐乐:切,我敢说就敢去!
钟味;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常乐乐:我看看。要足够劲爆才行。
钟味:哦对了他回老家过年了。
常乐乐:那你让我去干什么!
钟味:咱俩调啊。
常乐乐:不要!
钟味:哈哈逗你玩儿的,我可不喜欢女的。
常乐乐:好巧啊,我也不喜欢男的。
钟味:你是不是没对象啊?
常乐乐:对,我没女朋友的。
钟味:嗯,彼此彼此。
常乐乐:谁跟你彼此彼此,性取向都不一样。
钟味:我跟你!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钟味发过来信息:新年第一弹来啦!
常乐乐:啊好开心!
钟味:本来想让你开启呢。
常乐乐:今天没有奶酪包,不开森。
钟味:明天吃!
常乐乐:好呀好呀!
钟味:你几点下班啊?
常乐乐:6点呢,我记得你们是不是八点多?
钟味:戳中痛处。
常乐乐:哇听上去很悲伤的样子。
钟味:是啊,你要不要打击打击我?
常乐乐:好啊。
钟味:开始吧。
常乐乐找了半天敲击脑袋的表情,然后发了过去。
钟味:……
下班以后,常乐乐回到家,发现钟味又发过来消息:小姑娘家在哪儿?晚上爬你们家窗户去。
常乐乐:啊变态!我才不是小姑娘。
钟味:哦,大姐。你发照片过来,我说不定能认出你来。
常乐乐:才不要,我那天见到的应该不是你。
然后把自己偷拍的那张咖啡师的照片发了过去。
钟味:!什么时候偷拍的?还把我拍的这么帅。
快交那个什么什么费。
常乐乐:我又没侵犯你的肖像权。
钟味:为什么偷拍我?
常乐乐:你再装。哼哼,我见过的那个是个安静的美男子,怎么可能有你这么二。
钟味:没想到对我评价这么高啊。
常乐乐:切,直觉告诉我,你不是他。
钟味:要不开个视频?
常乐乐:我才不会上当。等我明天去拆穿你。
钟味:来吧不怕你。
常乐乐:你不会是那个高个子大叔吧?
钟味:他去北京了。
常乐乐:呃,我以为你会说“嘿嘿,我就是那个大叔。”
钟味:……我就是那个大叔。
常乐乐:哈哈哈你太可爱了。
钟味:我不渴。
常乐乐:(鬼脸)我去洗漱了。
回来后,又接到钟味的消息:啦啦啦下班啦。
常乐乐:这么晚小心回家路上碰到劫色的。
钟味:……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偷拍我。
常乐乐:我偷拍老板行了吧。
钟味:嚼便。
常乐乐:你自己嚼吧。
钟味:哎,已累成汪,还要跟你叨逼叨。
常乐乐:那你快洗洗睡吧,明天继续当一只煮咖啡的小汪。
钟味:不行,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一个人调咖啡没意思,我要等我的小伙伴回来。
常乐乐:你要把他掰弯?(害怕)
钟味:本来没这个想法的,是你挑起了我的兴致。
常乐乐:请不要学霸道总裁说话。
钟味:无基情不咖啡。
常乐乐;天啊,你要把美男子哥哥掰弯了。
钟味:他就是我……
常乐乐:那就是你弯了,老板我错了!
钟味:老板不会怪你的。
常乐乐:嗯说不定他也觉得你们很配就是不好意思说。
钟味:……
常乐乐:但我还是接受不了美男子哥哥弯掉的事实。
钟味:不会的,我是直挺挺的直男。
刚想继续聊,常乐乐的手机却很不合时宜的没电了,于是今天的聊天到此结束。常乐乐迫不及待想要去店里一探究竟。
第二天,常乐乐真的去了。
然后让她大跌眼镜的是:昨天跟她聊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二货真的是那个美男子哥哥。
常乐乐心想完了完了,不由一阵脸红,说:天呐没想到真的是你!
那个咖啡师笑着说:不是我不是我。
常乐乐感觉脑子一阵混乱:那你不是回四川了吗?
咖啡师:昨天坐飞机回来的,看了你们的聊天记录。
常乐乐:一看就有猫腻。肯定是你。
咖啡师:不,其实昨天有四个人跟你聊的。
常乐乐:太坏了你。
想起昨天自己就那么**裸地叫他“美男子哥哥”,不由一阵脸红,看了一圈奶酪包然后强装镇定地点了一份特色甜点。
咖啡师:“你坐下玩儿会儿呗。”
常乐乐:好,那我在这吃吧。
咖啡师:你尝尝这个甜点,然后跟我说说怎么样?
常乐乐轻轻咬了一口,没有说话,然后又咬了几口,慢慢说道:“这个……还挺大的……”
咖啡师:……这大实话。
常乐乐:然而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柜台上还有这么多了……
咖啡师轻轻笑了:好吧,我不说话。
常乐乐:你叫什么名啊?
咖啡师:你猜。
常乐乐满脸鄙视:切,你爱说不说。
咖啡师: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燕翼。
常乐乐凑过去看了一眼工牌:燕翼my,我喜欢这个名字。
燕翼:你喜欢就好。
常乐乐:你平常都穿这个做咖啡吗?没有工服什么的吗?
燕翼:好的咖啡师不需要穿工服。
常乐乐:这么有自信,改天一定要尝尝你做的咖啡……不对,你那个小伙伴什么时候回来?
燕翼:干嘛?
常乐乐:看你们俩一起啊,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
燕翼:跟你开玩笑,还当真了,切。
常乐乐:把你掰弯是我对不起你。
燕翼:那你怎么补偿我?
常乐乐:……我默默地把这块司康吃完。
燕翼:……你开心就好。要喝点什么吗?看你这么噎地荒。
常乐乐:哎还真是,就喝水吧。
燕翼:你是要温水呢还是温水呢?
常乐乐:哎呀好难选……那就温水吧……谢谢,好温暖。
燕翼:我们这是冷。
常乐乐:我上次就发现了。
燕翼:嗯我们都体谅老板,赚钱也不容易。
常乐乐:是啊,我上次来冻的发抖,老板说我们这冷吧,我以为他要给我开会儿空调,结果他说你适应适应就好了。
燕翼:哈哈哈。他说要锻炼锻炼我们。
常乐乐:让你们适应一下英国的环境吗?
燕翼:还真是。
常乐乐:哎……也是用心良苦啊。不行我以后来要带个毯子。
燕翼:你可以放一个毯子在这。
常乐乐:……好主意。
燕翼:你穿太少了,这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常乐乐:90后都这样,你们80后不会懂得。
燕翼:我92年的……
常乐乐自带浮夸表情说道:“哈?怎么可能!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燕翼:……
常乐乐:没事,显老不是你的错,骚年。
燕翼:我们老板才是80后的……
常乐乐:……我不说话了……
说话期间,又有几个订单。
常乐乐顺便问道:点咖啡的多吗?
燕翼:还真不多,以至于我这一身才艺都无处施展。
常乐乐:啊好可怜,对了,你们做咖啡时,会不会浑身都是咖啡豆的香味啊?
燕翼无语:好吧,以前有,但是现在做得少了,味道也淡了。
常乐乐:哎真可惜,不然一定很好闻。
燕翼:你来闻闻?(这显然是调戏)
常乐乐:变态!
燕翼看着凝咽喝完最后一口水,接过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
正巧这时候面点师把饭买回来了,常乐乐顺便问起燕翼:你吃饭了没?
燕翼:不饿,中午是订单高峰期,过了这一阵再出去。
常乐乐:好敬业啊!好感动!
燕翼:是吧,绝对的模范员工。
常乐乐:不过这样对胃不好,我这有巧克力,你吃一块吧。
打开精致的巧克力铁盒:你闭着眼挑一块。
燕翼:这么好,这是你情人节收到的礼物?那我我闭着一只眼挑一块。
常乐乐:尝尝吧,这是我勾搭妹子用的,我还没吃过呢。
燕翼放在嘴里:“嗯……你这个巧克力很特别……”
常乐乐:是不是特别有巧克力的味儿。
燕翼又笑了,常乐乐看着他,他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好看。
常乐乐:哇你有小酒窝!
常乐乐:哇你有长睫毛!
常乐乐:……
常乐乐跑到一边摆弄店里的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常乐乐:你们还卖沙拉啊!之前没见过。
常乐乐:可以单买的,但是不卖给你。
常乐乐:切,为什么!减肥的话吃这个好。
燕翼:别减了。你这身材可以了。
第三十一章 断了的琴弦
“你要的不是我,心碎的失去轮廓。”《你要的不是我》
常乐乐:哈哈我就愿意听这种话,其实我就是说说玩的。
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午饭后常乐乐回到公司,工作到下班直接回家了。简单吃过晚饭后收到燕翼的消息。
燕翼:下班去哪儿了?
常乐乐:回我温暖的窝,反正不去那个冰窖。
燕翼:哎我要跟老板反映反映,这么冷妹子都不来了。
常乐乐:不用妹子,你和你的小伙伴两个人就可以让整个店温暖。
燕翼:……不,还是妹子好。
常乐乐:你在你们公众号上说这些不怕被老板看见啊?
燕翼:看见正好,帮我找妹子。
常乐乐:你太天真了,有妹子你们老板先自己留着,怎么会给你呢?
燕翼:……我怎么没想到呢。
常乐乐:哎要么说你这么二会掉粉的。
燕翼:我竟无言以对,你赢了。
其实常乐乐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号加自己,一直用公众号多奇怪啊。
常乐乐终于在说要吃主要产品的第三天忍不住下了订单,其实这期间燕翼没有联系她让她挺难受的,为什么女生要主动联系,工作之余会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咖啡师每天要遇到那么多女顾客,调个咖啡耍个帅,想俘获一个纯情小女生的心,也不算什么难事。
常乐乐打着电话来到店里,看到燕翼正在摆弄着咖啡机,神情专注,挂了电话后气氛有一段时间冷凝了,常乐乐先问道:“我的餐呢?”
“你晚来了20分钟,我让他们又拿进去加热了。”
“你又在干什么?”
“我在修咖啡机,这个坏了。”
“啊,你修了多久了,今天还能喝到咖啡吗?”
“没事,修不好就不喝机器的呗,虽然口感会差一些。”
“好吧。那你还是努力修吧,加油加油。”
“切。”
……
终于修好了,燕翼开始专注地做咖啡,都说咖啡师专注的样子很帅,常乐乐盯着他,确实如此,尤其是做拉花的时候,那认真的样子,很吸引人。
“你可以靠近一点,学学看。”
“哇真的吗!好棒!”常乐乐凑过去,不知是从他身上还是咖啡机里传来淡淡的咖啡豆的香气,他问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拉花?
从手机上挑了半天,燕翼说:“那我随便做了啊。”
“等等!这个这个!”指了一张天鹅的图片说到。
燕翼看到那张图,轻轻一笑:“跟我刚才想的一模一样。”
“快做给我看。”
第二天常乐乐没有任何食欲,就点了一杯咖啡和一块芝士蛋挞,很快被确认订单,而且也很快送了过来,但是里面没有她点的外卖,而是一杯英式奶茶和一碗小米百合粥!外加一张纸条:胃病还喝咖啡你不要命了么。
打开微信,常乐乐发过去:你这中西搭配地也太脑残了吧,而且你确定我能吃饱这些吗!(怒)还我芝士蛋挞!
过了很久,燕翼才回复:刚才店里订单太多……不准吃甜食,甜食吃太多就容易犯胃病。
虽然语气很不温柔,但常乐乐还是觉得心里一丝温暖,同时她飞快地回复道:“你凭什么管我!”
“……”。
常乐乐第一次去店里就被燕翼认真调咖啡的样子吸引到了,尤其是当时店里还放着那首常乐乐最爱的colbie caillat的《lucky》,此情此景,这小女子不动心是不行的。
但是问题在于,咖啡师往往自带光环,吸引无数少女啊。好在常乐乐基础打得好,作为店里第一位客人,而且又晋升为“脑残粉”,又和店长成了好朋友,这些都是后天的优势啊。
不过燕翼属于高冷的沉默寡言型,很少主动跟常乐乐说话。
常乐乐不止一次跟店长打探燕翼的日常属性,得知他竟然也是个90后(燕翼:为什么是竟然)也是从英国留过学回来的,还在英国的咖啡店里打过一阵工,对咖啡可谓是无比熟悉,用店长的话说:“就像他女朋友。”
“他是不是一直沉浸在咖啡的世界里,没时间谈恋爱啊。”
“差不多吧,休息日也是去找各种咖啡豆。”
“一个人有了一个可以寄托的精神世界,就不会在乎哪些人间琐事了。”
这天,常乐乐在店里给老板画海报,“我想喝榛果拿铁。”
“等着,前面还有两个顾客。”
常乐乐抬头看了看那两个呈花痴状的小闺女,灵机一动,趴到柜台前说:“我给她们端过去,你快给我做榛果拿铁吧。”
“好吧,小心点别洒了。”
“知道啦。”常乐乐趁他转身,眼疾手快地拿过来海盐瓶洒在咖啡里,
然后笑嘻嘻地给两个小闺女端过去:“二位请慢用”。
光顾着看燕翼了,两人对常乐乐处于无视状态……
“噗……怎么是咸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之后,小闺女直接吐了出来。
“哎呀哎呀,这您就不知道了,这是我们家新研制的咖啡,不是所有人都能喝到哦。”
小闺女很不配合地翻了个白眼,说:“没想到咖啡师这么帅,调出来的咖啡这么难喝,还限量版,切,以后别来这家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燕翼全被听到,他恶狠狠地瞪了常乐乐一眼,说:“你的咖啡。”
“嘿嘿,谢谢燕翼哥。”刚想端起来品尝。
“慢着,忘给你加料了。”
还没等常乐乐反应过来,燕翼拿过海盐瓶子就往咖啡里倒。
“你!”常乐乐赶紧抓住他的手,却被他另一只手钳制住,手心传来一阵热度,常乐乐觉得脸有些发烫,马上把手抽了回去,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咖啡上,似乎已经忘了这杯加过海盐。
苦苦的,涩涩的,然后是一阵又一阵的醇香和清甜,这几蹭味道不断在常乐乐的味蕾中流转着,萦回着。
“好喝唉。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喝咖啡都这样喝。”
“原来你没坑我啊,我就知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啦。你看我这样也是为了不让妹子们来骚扰你,你好专心做咖啡啊。”常乐乐说得一本正经。
燕翼勾起嘴角轻轻一笑,然后说了一句让常乐乐五雷轰顶地话:“那么多妹子,你应付地过来么。”然后转身清洗咖啡机。
徒留常乐乐一个人在吧台前黯然神伤。
原来,我们之间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啊。
后来好几天,两人在网上聊的也不怎么积极,让常乐乐感觉燕翼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回复地都很简短,而且没有再主动找话题聊,让常乐乐深深怀疑那天跟自己聊地那么“火热”的二货真的是他么。
好几天,燕翼都没有再主动找她,加上常乐乐工作任务又增加了,不由得减淡了联系。
直到有一天,他发过信息来:今天中午有新产品,你要过来把我的吃掉吗?
常乐乐:吓死我了,我看成“你要过来把我吃掉么”……
燕翼:……那你到底来不来……
常乐乐:嗯,好啊,不过公司任务多,我可能会晚点过去哦。
燕翼:好,我等你。
常乐乐在另一头呵呵傻笑着,把身旁的同事吓了一跳。
屁颠屁颠来到店里,发现店里所有员工都在,包括老板,一下子变得不自在起来,老板热情地招呼她:“快来尝尝我们的新品。”
“这是作为脑残粉的福利吗?”燕翼在一旁笑着看着她,给她推开椅子把美食递了上来。
“燕翼说把他那份都给你吃,你俩什么关系啊?”不明情况的高个子大叔问道。
牛牛颇有深意地笑着,然后朝着燕翼咳了两声。
“还不是因为他吃不惯这些东西,不能浪费啊,我就来了。而且新品怎么能少了我这种骨灰级脑残粉呢对吧大叔!”
“大叔!哈哈!”老板不禁大笑起来。
这天过后,她算是把店里所有人都见过了,也算是这个店里半个成员了。
“你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
常乐乐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整个人很虚晃,就像日剧里白领们下班后会去居酒屋里坐着,她时不时也会去钟味坐着。
老板看好常乐乐的绘画才能,把楼上没装修的两面墙让常乐乐去画,常乐乐很开心,这意味着每天都可以看到燕翼了,这剧情发展太快简直跟做梦一样啊,于是常乐乐当天晚上下了班就去“实地考察”了,先用外面的板子练了练手,那天晚上店里只剩他俩,他在忙着各种订单,她在专心画画,有个顾客问道:“店里只剩你们俩了?”
“嗯。”常乐乐淡淡一笑,没有多解释。
那个晚上是乐乐那段日子里最美好的记忆,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在忙活订单,她在专心画画,时不时嬉笑斗嘴。
八点多,老板来了,燕翼准备走了,走的时候,也没问她一声,就直接走了。
结果留下常乐乐和老板一直待到九点半。
常乐乐满腹怨气,却又不想跟燕翼说,暗示了他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第三十一章 断了的琴弦
“你要的不是我,心碎的失去轮廓。”《你要的不是我》
常乐乐:哈哈我就愿意听这种话,其实我就是说说玩的。
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午饭后常乐乐回到公司,工作到下班直接回家了。简单吃过晚饭后收到燕翼的消息。
燕翼:下班去哪儿了?
常乐乐:回我温暖的窝,反正不去那个冰窖。
燕翼:哎我要跟老板反映反映,这么冷妹子都不来了。
常乐乐:不用妹子,你和你的小伙伴两个人就可以让整个店温暖。
燕翼:……不,还是妹子好。
常乐乐:你在你们公众号上说这些不怕被老板看见啊?
燕翼:看见正好,帮我找妹子。
常乐乐:你太天真了,有妹子你们老板先自己留着,怎么会给你呢?
燕翼:……我怎么没想到呢。
常乐乐:哎要么说你这么二会掉粉的。
燕翼:我竟无言以对,你赢了。
其实常乐乐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号加自己,一直用公众号多奇怪啊。
常乐乐终于在说要吃主要产品的第三天忍不住下了订单,其实这期间燕翼没有联系她让她挺难受的,为什么女生要主动联系,工作之余会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咖啡师每天要遇到那么多女顾客,调个咖啡耍个帅,想俘获一个纯情小女生的心,也不算什么难事。
常乐乐打着电话来到店里,看到燕翼正在摆弄着咖啡机,神情专注,挂了电话后气氛有一段时间冷凝了,常乐乐先问道:“我的餐呢?”
“你晚来了20分钟,我让他们又拿进去加热了。”
“你又在干什么?”
“我在修咖啡机,这个坏了。”
“啊,你修了多久了,今天还能喝到咖啡吗?”
“没事,修不好就不喝机器的呗,虽然口感会差一些。”
“好吧。那你还是努力修吧,加油加油。”
“切。”
……
终于修好了,燕翼开始专注地做咖啡,都说咖啡师专注的样子很帅,常乐乐盯着他,确实如此,尤其是做拉花的时候,那认真的样子,很吸引人。
“你可以靠近一点,学学看。”
“哇真的吗!好棒!”常乐乐凑过去,不知是从他身上还是咖啡机里传来淡淡的咖啡豆的香气,他问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拉花?
从手机上挑了半天,燕翼说:“那我随便做了啊。”
“等等!这个这个!”指了一张天鹅的图片说到。
燕翼看到那张图,轻轻一笑:“跟我刚才想的一模一样。”
“快做给我看。”
第二天常乐乐没有任何食欲,就点了一杯咖啡和一块芝士蛋挞,很快被确认订单,而且也很快送了过来,但是里面没有她点的外卖,而是一杯英式奶茶和一碗小米百合粥!外加一张纸条:胃病还喝咖啡你不要命了么。
打开微信,常乐乐发过去:你这中西搭配地也太脑残了吧,而且你确定我能吃饱这些吗!(怒)还我芝士蛋挞!
过了很久,燕翼才回复:刚才店里订单太多……不准吃甜食,甜食吃太多就容易犯胃病。
虽然语气很不温柔,但常乐乐还是觉得心里一丝温暖,同时她飞快地回复道:“你凭什么管我!”
“……”。
常乐乐第一次去店里就被燕翼认真调咖啡的样子吸引到了,尤其是当时店里还放着那首常乐乐最爱的colbie caillat的《lucky》,此情此景,这小女子不动心是不行的。
但是问题在于,咖啡师往往自带光环,吸引无数少女啊。好在常乐乐基础打得好,作为店里第一位客人,而且又晋升为“脑残粉”,又和店长成了好朋友,这些都是后天的优势啊。
不过燕翼属于高冷的沉默寡言型,很少主动跟常乐乐说话。
常乐乐不止一次跟店长打探燕翼的日常属性,得知他竟然也是个90后(燕翼:为什么是竟然)也是从英国留过学回来的,还在英国的咖啡店里打过一阵工,对咖啡可谓是无比熟悉,用店长的话说:“就像他女朋友。”
“他是不是一直沉浸在咖啡的世界里,没时间谈恋爱啊。”
“差不多吧,休息日也是去找各种咖啡豆。”
“一个人有了一个可以寄托的精神世界,就不会在乎哪些人间琐事了。”
这天,常乐乐在店里给老板画海报,“我想喝榛果拿铁。”
“等着,前面还有两个顾客。”
常乐乐抬头看了看那两个呈花痴状的小闺女,灵机一动,趴到柜台前说:“我给她们端过去,你快给我做榛果拿铁吧。”
“好吧,小心点别洒了。”
“知道啦。”常乐乐趁他转身,眼疾手快地拿过来海盐瓶洒在咖啡里,
然后笑嘻嘻地给两个小闺女端过去:“二位请慢用”。
光顾着看燕翼了,两人对常乐乐处于无视状态……
“噗……怎么是咸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之后,小闺女直接吐了出来。
“哎呀哎呀,这您就不知道了,这是我们家新研制的咖啡,不是所有人都能喝到哦。”
小闺女很不配合地翻了个白眼,说:“没想到咖啡师这么帅,调出来的咖啡这么难喝,还限量版,切,以后别来这家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燕翼全被听到,他恶狠狠地瞪了常乐乐一眼,说:“你的咖啡。”
“嘿嘿,谢谢燕翼哥。”刚想端起来品尝。
“慢着,忘给你加料了。”
还没等常乐乐反应过来,燕翼拿过海盐瓶子就往咖啡里倒。
“你!”常乐乐赶紧抓住他的手,却被他另一只手钳制住,手心传来一阵热度,常乐乐觉得脸有些发烫,马上把手抽了回去,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咖啡上,似乎已经忘了这杯加过海盐。
苦苦的,涩涩的,然后是一阵又一阵的醇香和清甜,这几蹭味道不断在常乐乐的味蕾中流转着,萦回着。
“好喝唉。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喝咖啡都这样喝。”
“原来你没坑我啊,我就知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啦。你看我这样也是为了不让妹子们来骚扰你,你好专心做咖啡啊。”常乐乐说得一本正经。
燕翼勾起嘴角轻轻一笑,然后说了一句让常乐乐五雷轰顶地话:“那么多妹子,你应付地过来么。”然后转身清洗咖啡机。
徒留常乐乐一个人在吧台前黯然神伤。
原来,我们之间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啊。
后来好几天,两人在网上聊的也不怎么积极,让常乐乐感觉燕翼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回复地都很简短,而且没有再主动找话题聊,让常乐乐深深怀疑那天跟自己聊地那么“火热”的二货真的是他么。
好几天,燕翼都没有再主动找她,加上常乐乐工作任务又增加了,不由得减淡了联系。
直到有一天,他发过信息来:今天中午有新产品,你要过来把我的吃掉吗?
常乐乐:吓死我了,我看成“你要过来把我吃掉么”……
燕翼:……那你到底来不来……
常乐乐:嗯,好啊,不过公司任务多,我可能会晚点过去哦。
燕翼:好,我等你。
常乐乐在另一头呵呵傻笑着,把身旁的同事吓了一跳。
屁颠屁颠来到店里,发现店里所有员工都在,包括老板,一下子变得不自在起来,老板热情地招呼她:“快来尝尝我们的新品。”
“这是作为脑残粉的福利吗?”燕翼在一旁笑着看着她,给她推开椅子把美食递了上来。
“燕翼说把他那份都给你吃,你俩什么关系啊?”不明情况的高个子大叔问道。
牛牛颇有深意地笑着,然后朝着燕翼咳了两声。
“还不是因为他吃不惯这些东西,不能浪费啊,我就来了。而且新品怎么能少了我这种骨灰级脑残粉呢对吧大叔!”
“大叔!哈哈!”老板不禁大笑起来。
这天过后,她算是把店里所有人都见过了,也算是这个店里半个成员了。
“你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
常乐乐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整个人很虚晃,就像日剧里白领们下班后会去居酒屋里坐着,她时不时也会去钟味坐着。
老板看好常乐乐的绘画才能,把楼上没装修的两面墙让常乐乐去画,常乐乐很开心,这意味着每天都可以看到燕翼了,这剧情发展太快简直跟做梦一样啊,于是常乐乐当天晚上下了班就去“实地考察”了,先用外面的板子练了练手,那天晚上店里只剩他俩,他在忙着各种订单,她在专心画画,有个顾客问道:“店里只剩你们俩了?”
“嗯。”常乐乐淡淡一笑,没有多解释。
那个晚上是乐乐那段日子里最美好的记忆,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在忙活订单,她在专心画画,时不时嬉笑斗嘴。
八点多,老板来了,燕翼准备走了,走的时候,也没问她一声,就直接走了。
结果留下常乐乐和老板一直待到九点半。
常乐乐满腹怨气,却又不想跟燕翼说,暗示了他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第三十二章 弹奏着从前
“一起走过的路线没有终点。”《无尽的思念》
常乐乐在那个下午突然觉得很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点“过”了,明明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忍不住要去期待,甚至去试探。
她常常说自己不能犯贱。
燕翼并没有过多关注她,可能他只是想要暧昧,并不想要一个约束自己的女朋友。
有的时候,常乐乐会害怕自己陷得太深,日后不能自拔,毕竟爱上一个咖啡师是一件不靠谱的事。
但是燕翼真的很照顾乐乐,他会在她中午来画画时请她吃饭,会在她说冷的时候把冷饮做成热饮,会在她说渴的时候停止跟她斗嘴马上给她倒水,会在她画画时默默为她打开空调并调低音响的音量,或许燕翼对女孩子都是这样温存,没什么特别的,但在“缺爱”的乐乐眼里,这就是他所有的好。
常乐乐每天按时按点下班后去进行自己的副业,偶尔身体不舒服或者兼职晚上有课时会“请个假”,每天画到晚上九点半的时候老板会将其送回家,这一点还是比较爽的,毕竟天寒地冻的往回走,两分钟都受不了。
大约有一个星期吧,常乐乐因为来大姨妈不愿意动弹没去画画,再来一周上二楼时发现,墙上竟然多了好几块图案!
赶忙跑下楼问燕翼怎么回事,谁知道这个呆头鹅说他压根没注意!
“你每天都不上楼的嘛!”常乐乐显然有些不爽。
“呃,我上楼收拾收拾,但是没怎么看那些画啊,可能是某个顾客对你的画感兴趣所以就接着你的画画了一下?不过话说,他画的怎么样啊?”
“哈?我还没看他画的是什么呢?”于是又咚咚咚跑上楼去,仔细看那些画。
然后,常乐乐就沉默了。
因为,那个“顾客”是第一个看懂自己画了些什么的。
ta在那段咖啡故事旁边画了一个认真研磨咖啡的男孩,然后在咖啡上,用拉花做了一张女生的脸。
“我靠!”常乐乐很不淑女的大喊了一声。引得燕翼在下面挑了挑眉。
“这人我不认识吧!”这确实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因为常乐乐自以为这幅画已经很含蓄很含蓄了,应该没有人那么轻易就get到点吧,但是这个人,ta就是get到了……而准稳准狠,就好像对常乐乐掩藏在心底的小心思了若指掌。
好吧,既然这样,常乐乐微微一笑,那我们等着瞧。
不知道ta是怎么想到,两人就这样你一笔我一笔用一个月断断续续画了大半面墙,于是这面墙在两个人的努力下提早完工了。
说实话,这样的合作方式还是很奇葩的,于是常乐乐叮嘱燕翼下次一定要歹到另一个画墙的人,让她好好看看。
接下来的日子,常乐乐以生理期为由在家画海报,没有去店里。
“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我让燕翼开车去拿就行。”店长发来微信。
“店长你太善解人意我感动到不行唉。”
“好说好说。”
于是周日早上,燕翼就开着车到常乐乐楼下把她接到店里。
燕翼:……我给你做个拉花吧。
常乐乐:真的吗,来个治愈系的。
燕翼皱了皱眉,然后做了一朵玫瑰花,外面是一圈心。
常乐乐:用这个勾搭妹子很棒啊,教我教我!
燕翼:教会你你去勾搭妹子,我怎么办?
常乐乐本来想说“你也去勾搭妹子啊”然后灵机一动:你去勾搭汉子啊。
然而,燕翼深情地说:“我就不能用它勾搭你吗?!”
常乐乐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神。
差一点就陷进去了。
“怎么了?”燕翼突然往常乐乐的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暧昧。
“哟!进展这么快!”结果老板却不合时宜地悄无声息地走进店里。
常乐乐脸一红:“哪有!那个……他在给我做咖啡。”
“我看看你的拉花练得怎么样了?”老板走到吧台,凑过来看了一眼。
“意图这么明显真的好嘛燕翼?”
“我没……”
“还有,你要抓紧多练着做其他的拉花了,估计你给她做完这个,就不能再给别的姑娘做了。”
“可以让牛牛做啊,只要不是燕翼做就行。”常乐乐很自然地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万份羞怯地低下头,轻声说:“你们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得嘞,不耽误你们打情骂俏了,我要去看看我的新产品研发地怎么样了。你们自己玩儿吧。”
“快走吧。”燕翼笑着撇了一眼老板以感谢他的成人之美。
有一天,燕翼发来消息:我抓到那个人了。
常乐乐:拉住她!马上下班了我就过去!
燕翼:你怎么知道是个女的?
常乐乐:这么敏锐细腻的感觉一个直男是不会拥有的。
燕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中午下班后常乐乐几乎是飞奔到店里,燕翼看着她指了指楼上。
她叫陈念,是个拉拉,更具体地说,是个t。
她高高瘦瘦的,留着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乍一看那帅帅的脸还以为是个男孩子,直到她开了口说“你好,”,尽管声音粗呀,但凭借那音质还是能判断出来是个女生。
两人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她说自己是个跆拳道教练,还挺酷。
常乐乐:你还会画画啊?
陈念:小打小闹的爱好罢了。我看你画的挺有意思,就加了几笔,别怪我啊。
常乐乐打趣说:你帮我提前把画画完了,我以后都没有借口来店里了。
陈念:你是放不下墙,还是放不下人呢?
常乐乐:……都有,都有。
陈念:我看你挺纠结的,有空带你散散心吧。
“雾散,梦醒,我终于看见真实,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
其实常乐乐有些日子不开心了,因为一次偶然听到老板说,咖啡师有女朋友。当时真是五雷轰顶,后来常乐乐觉得自己特别可笑,特别特别可笑,和着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不自知,哭了几天以后,那段时间也不去钟味了,而是一有时间就和陈念一起出去。陈念带她爬山,游泳,看电影。
常乐乐是一个感觉来得很快的多情种子,于是这段时间有陈念陪着,她发现自己对陈念竟然也有了些说不出的感觉。
关于性取向的问题。
“你还有救,一定要考虑清楚。” 敏感的陈念看出来常乐乐的异样之后,认真地对她说。
其实乐乐心里还是很矛盾的,有朋友说她就是一时新鲜,想要玩玩,还有人说t是无路可退的,p可以玩完之后找个人嫁了,受伤的还是t,所以善良如乐乐,是不想欺骗别人的感情的。
有一天两人在钟味二楼沙发上聊天,乐乐说不确定自己到底准没准备好出柜,陈念说有一个办法可以测验一下,乐乐刚疑惑地问什么,陈念就靠过来俯下身吻上她的嘴唇,一种怪异的感觉在乐乐心里升腾,没有接吻时应该有的紧张和陶醉。
而这一幕,被上楼送咖啡的燕翼尽收眼底,他什么也没说,重重地把杯盘放下之后转身就走了。乐乐这才意识到燕翼发现了,立刻把陈念推开。
“燕翼!我!”乐乐冲着楼梯上的人喊道,燕翼却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下走。
“你解释什么!他又不喜欢你。”陈念有些生气,看来这姑娘心里还是有别人。
“可我喜欢他!我还是喜欢他!陈念,对不起。”
“没事儿,p都这样,我都习惯了。还好有今天这个吻,不然我一不小心又沦陷了怎么办,呵呵。”旁边的陈念却掏出一根烟来,边抽边苦笑着。
第二天晚上,乐乐又来画画,走进店里时,燕翼并没有抬头,装作很忙的样子。估计是从门口看到了乐乐,然后装作无视的吧。
乐乐也没说什么,径直走上二楼。
“喝点什么?”过了一会儿,老板竟然来了。
“热可可吧。”
“好,让燕翼给你做。”
过了一会儿,燕翼端着盘子上楼来。
“谢谢。”
燕翼放下盘子,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定定地站着,看着乐乐。
“你干嘛?”
“你已经被掰弯了吗?”
“你觉得呢?”
“不像。”
“bingo,她只是试我。所以才……那样……”
“那你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那这样呢?”
乐乐怎么也不会想到,燕翼突然探过头来吻上她的唇。
“……”那才是乐乐想要的感觉,整个人酥酥麻麻的,仿佛在做梦一样。但是下一秒,乐乐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你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亲别人!你们男生都这么花心么?”
“你别误会,我只是救你,不是因为喜欢你。”燕翼竟然如此淡定地说。
“哦,呵呵,真的吗?那我还要谢谢你了,让我明白我还是喜欢异性。”
“不用谢。”
“你走!”乐乐突然双眼变红,她低下头,强忍着要流出来的眼泪,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第三十三章 可惜没如果
“在感情面前,讲什么自我,要得过且过,才好过。”《可惜没如果》
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跟着白棠看完了这一段之后,燕翼的表情渐渐变得不自然了,他沙哑着声音说:“原来乐乐竟然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地这么深切。”
白棠却说:“深么?她处处暗示你,你一点都没发觉么?我看你还跟她打情骂俏的呢。”
燕翼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我那是……逗她玩儿……”
白棠苦笑:“那你对她没有感情么?”
燕翼深呼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可能有吧。”
白棠气的腾一下站起来:“哼!你们男人就爱这样,吊着喜欢自己的人,享受她对自己的暗恋,却始终不主动戳破那层纸。”
燕翼见她反应这么大,自己也觉得有些内疚:“我一直都是个后知后觉的人。可能……这会让乐乐很伤心吧。”
白棠继而说:“当然了……真不知道后来你们怎么一起租房子,她每天又怎么面对你的。”
“呃……我和大叔认识在先,后来我们找房客的时候,我跟乐乐提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看来,她对你还余情未了……燕翼哥,你真的没有对乐乐姐动过心么?”白棠叹气。
燕翼把手指插入发丝中,没有正面回答白棠:“我早就分手了,可还没打算正式迎接新的感情。”
白棠无奈摇头:“可怜了乐乐姐,痴心错付,对你如此深情却换不来一点真心。燕翼哥,我也暗恋过一个人很多年,知道那种埋到骨子里的感情,让人沉痛让人心碎,对于暗恋者来说,很不好受的,无数次我想过,如果被暗恋的人知道暗恋者的心境,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的态度讲清楚,喜欢与不喜欢,给个痛快话。”白棠一股脑发泄完了自己心底那些积藏的情绪后,她想着给燕翼留下一个自己的空间,于是就拿起包准备下楼。
临走之前,燕翼突然叫住了他说:“白棠,谢谢你。”他站起身,攥紧了手中的日记本:“我会给这份感情一个正式的交待。”
燕翼紧接着给常乐乐发了一个微信:晚上有空么,来咖啡馆一趟吧。
那边常乐乐和燕翼的感情发展地顺顺利利,而这边白棠也渐渐放下自己对严墨的心结,不过她和夏衍这样“亲密地”朝夕相处,不发生点别的确实对不起这剧情。白棠能忍,可夏衍忍不下去了。
有一天夏衍在房间里盖着毯子睡了一晚上,期间忘记关空调了,因而第二天醒过来时,感到昏昏沉沉的,浑身不舒服,他强撑着去洗漱好,然后接了杯热水,打开电脑又准备起资料来。
正当他聚精会神地看资料时,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要不要这么拼啊。”
白棠拿了一盒三明治放到他桌子上,说:“趁热吃吧。”
“你怎么……”夏衍看了一眼三明治,挑着眉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刚才上来找过你,看见你还在睡觉,空调还没关……对了!”她直接覆手盖在夏衍的额头上,说:“有点烫,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夏衍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轻咳了两声。
“一会儿还能去学校上课么?”
“还好吧,我又没有那么弱。”
“那你上完课好好休息,别再这么拼命了。”
“……好。你别太担心我,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我都习惯了。”
“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这么关心我啊?难道……”夏衍突然向前倾身,道:“你想转正为女朋友?”
看着他突然靠近的脸,白棠不禁向后退了半步,怔怔然无语凝噎,夏衍却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发,眼神迷离,愈发暧昧,白棠赶忙回过神来,猛地一转身:
“切,懒得管你!”
然后潇洒地走出他的房间,只留下一个背影。
“那看在你这么乖的份儿上,请你吃饭咯。”夏衍嘴角一扬,露出很好看的弧度。
“那下班后,我们去燕翼哥的咖啡馆坐坐吧。”白棠低垂着眼眉,柔声道。
“听你这语气,好像很累啊,怎么,有心事?”夏衍关切问道,他边说边往前迈了一步。夏衍的气息迎面扑向白棠的脸,混合着薄荷糖的味道,清新好闻。可白棠觉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自己可以接受的友人距离,便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顺势拎起包,跑出了房间。
这天晚上八点多,白棠和夏衍一前一后进了钟味。
燕翼正在收拾东西,看见他们这么晚过来,便给他们准备了一些松饼和牛奶端过去:“你们先吃,我还要收拾一下。”本想直接走人,却瞥见白棠耷拉的眼皮和苍白的脸色,便问陈卓:“她怎么了?你欺负人家了?”
夏衍一脸无辜:“我没有啊,你先去忙吧,我照顾她。”
于是燕翼就留下白棠和夏衍两个人。
咖啡馆里放着白棠给燕翼推荐的后摇,以文雀和惘闻的居多,这些歌大都在网上八点以后才放,因为这时候店里人少,正好能营造一种幽寂黯淡的氛围。
“怎么样,我推荐的歌,不错吧?”白棠双手捧着牛奶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清醒不少,就笑着说:“我低迷的时候,都靠这种歌和燕翼哥的饮品续命。”
“这么严重?”夏衍挑眉,手指弯起靠在嘴唇前面,眯着眼说:“那天晚上看见你喝多了跟严墨一块儿出去,没事儿吧?”
白棠没想到夏衍会问起这件事,就耸了耸肩,笑着说:“可能就是你说的喝多了吧。”
夏衍晃动着手指:“我是说……你和严墨?”
此时的bgm正好切换到惘闻的《lonely god》,那首乍听上去很平静,实则萧索地要命的歌,白棠闭着眼听了一会儿,才回应夏衍:“我和严墨是高中同学。”
“这个我当然知道,说点不那么老套的,白棠。”夏衍低垂着眼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每说起严墨,白棠的心里就会泛起一股苦涩的味道,那种味道是无论喝多少奶茶吃多少糖都消解不了的,正如此刻,她刚刚抿入口中的牛奶也从香醇而变得苦涩,她在心里苦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让严墨就这样成了自己的软肋。
她没注意到,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的夏衍,一直盯着她,看她的眼神中的疲惫因为那个名字而转为悲伤,他的心也不由得跟着颤动了一下,许久,他才开口:“我有受虐倾向,我挺想听听你们的故事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白棠依旧将杯子紧紧握在手中,头却转向玻璃窗外,仿佛借着外面斑斓的亮光,一点一点恍惚着陷入回忆当中。
“他像是一首后摇,迷幻又忧郁,明明听了上头,却百听不厌,第一遍沉重沉痛沉思,第二十遍颅内开始宿醉,第五十遍隐约有了幻觉,第一百遍依旧百听不厌,第二百遍不再惧怕梦魇。”
“如果可以,我想要在他心里嚯开一道口子,她每装进一个人,伤口就更深,每次有人进去,你都得流血,直到血流干,哀莫大于心死。”
夏衍歪头看着白棠将自己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之下嘴巴一张一合,心里很不好受,但他还是耐心地听完了。而后,他盯着白棠的眼睛,很认真地说:“白棠,以后有我来照顾你,我来负责把你心中荒芜的空地填满,好么?”
夏衍这猝不及防的第二次告白着实让白棠慌了神。
他们从前经常在校内校外见面,出双入对,一起排练一起做活动,有时中午也会在一起吃饭,他总会关注到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为什么事高兴,又为什么事悲伤,她大笑时,他在一旁跟着欢欣,她难过时,他也在一旁心疼。
这样一个人,总是悄无声息地在她的身后,默默守候着她却理所当然,觉得他们之前的“友情”永远不会“变质”。
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严墨以外的感情,这十多年,从来没有人能顶替严墨,占据自己的心房,她也从来没有为别人动过心。她也是一直站在严墨身后,默默守护着他。
可严墨呢?对自己不告而别,转身就有了女朋友,或许比起自己对他的全心全意,他对自己只是……只是当作一个过客吧。
豆大的泪珠落下来,夏衍赶紧给白棠递上纸巾,他知道白棠绝不会是因为被自己的表白感动到才哭。
“对不起。”白棠说,她承认,自己对严墨的感情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改变,更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言语而变了心意。但是,人总是要迈出这一步,才能彻底告别过去,迎接新的生活。她不想再因为严墨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了。因而眼前这样好的夏衍,或许是带自己拨云见雾的最好选择。
夏衍的目光黯淡下来,他刚要开口说没关系,却听白棠又说道:“对不起让你在表白前听到这么可笑的暗恋往事,但我希望,你能带我走出他的阴霾。”
这事终于成了。夏衍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三遍。
第三十四章 故事已远去
“故事远去几华里,等结局我犹豫轻叹气。”《茉莉雨》
忙碌了一周的夏衍好不容易歇一个礼拜六,他打算带着白棠去吃一顿大餐犒劳一下两人劳碌的身体,白棠却撅着嘴说:“外面人那么多,为什么不在家给我们做好吃的。”
“怎么,你想守着三个电灯泡和我一起过吗,也不怕亮瞎眼。”说完后,夏衍伸过头去啄了一下她的小嘴。
“你怎么这样,我是想大家一起过嘛。”
“我都跟他们说了要带你去外面吃,他们都理解,也很配合。”夏衍伸手搂住白棠,嘿嘿笑着。
“那他们什么反应,我不信大叔就这么放了我们。” 白棠瞥了他一眼。
“大叔巴不得我们不去打扰他工作呢,再说了,严墨可能跟女朋友一起过了,乐乐应该跟小姐妹一起了,所以你就放心吧,今晚好好伺候你。”
“好吧,那我们去哪儿吃?”
“港式料理喜欢吗,附近商场新开了一家ja**ine,去尝尝什么好吃。”
“尝出来好吃的你给我做吗?!” 白棠满怀期待满眼亮光地看着夏衍。
“呵呵,等着吧。”夏衍幽幽道。
ja**ine是一家口碑很棒的粤式餐厅,但是没想到万圣节之夜他们能举办这么雷人的活动,白棠看到要么嘴角流着鲜血,要么穿着骷髅装,要么装了吸血鬼的牙齿的服务生时,简直被雷地外焦里嫩现在人们都怎么了,吓着小盆友怎么办啊。
“吓死宝宝了。”合上菜单,白棠拍着胸口让自己缓和下来。
“宝宝别怕,叔叔在这。”夏衍给她递过去一杯柠檬水,顺手偷拍了一张她翻白眼的样子。
“咱们真应该回家过。” 白棠说道,不料夏衍在这时正把这张照片传到朋友圈里:这技术,不赞不行。
然后常乐乐和大叔秒回。
乐乐:你把白棠怎么着了!
大叔:你暴露了,骚年。
夏衍刚想回暴露什么了,突然发现自己没把坐标删掉,这就意味着……
但没想到这么快啊,难道他们也在f商城?!
很快,大叔带着乐乐占满了原本宽敞的座位……
夏衍整张脸扭成苦瓜状:“这么亮,都不用吊灯了……”
不过夏衍还是隔着两个电灯泡,在两人鄙视的目光中,给白棠各种端茶倒水剥虾盛汤。
不过白棠是回家之后刷朋友圈才发现夏衍黑了自己的,她顺便扫了一眼给那张照片点赞的共同好友,发现除了他们的学生们,还有严墨。
呵呵。白棠在心里笑,不知道这个严墨心里在想些什么。
晚上在阳台,大叔买回来一箱冰锐,白棠正挑着自己想喝的味道,夏衍就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瓶,坏笑道:“未成年不准喝酒。”
白棠一听,眼睛立马瞪地大大的,撅着嘴举着拳头好像要跟夏衍干一仗,大叔见状,嘿嘿一笑,说:“得嘞得嘞,又不是在外面,在家里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又不是你媳妇,管那么严干嘛呀。”
“就是,我看你呀,你怎么这么八婆。”沙发那边的常乐乐早已灌了半瓶酒到肚子里。
“乐乐姐都可以喝,为什么我不可以!”白棠用力把夏衍手里的酒瓶夺回来,哼一声,娴熟地打开了瓶盖,然后瞥了他一眼,说:“姐可是开瓶小能手。”
“不行,我决定好好看着你。”夏衍一抬眼镜,道。
酒喝开了,白棠第一个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我这辈子啊!”她右手用力拍打着沙发,用老爷们惯用的喝醉酒后的口气开头,又说:“最幸运的就是深爱着自己的工作……”
“这很好啊,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两颊上泛起红晕的白棠托着腮,笑着说。
“切……我没说完呢,我最大的不幸,就是碰到了严墨!”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完全没过脑,白棠说完后,才用仅剩的那么一点儿清醒的意识察觉到自己暴露了什么,于是赶忙装醉趴倒在桌子上……
夏衍自然是全程垮着脸把她背回了房间,临走还不忘弹了她脑门两下,咬着牙狠狠道:“严墨严墨,你再提他我就弹你。”
此时严墨正路过白棠的房间,听到里面的声响,不禁扯起嘴角,泯然一笑。
夏衍走出房间,刚好迎面撞上严墨,两人就这么对峙开来。
“我衷心祝福你们,真的。”严墨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撇着嘴笑道。
“早该这样的。你知道白棠以前对你……她可真是看错人了,对你那么深情,你转身就有了女朋友。”
严墨摊手:“这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夏衍被他这态度着实气到,什么叫没办法,他这意思白棠一直以来都是一厢情愿么?
夏衍刚想开口怼他,却听严墨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别吵着你女朋友睡觉。”
而后他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了。
白棠说起来周日一天没课打算去古巷拍照写生,夏衍一听也挺有兴致,自己去年心血来潮花了好些钱买了一个单反,一直没好好拍点照片,估计再不用镜头上积存的灰都擦不出来了,正好小女友有此雅兴,他能物尽其用了,于是把手举高高说:“我也去我也去!”
“啊,可是我明天出去要顺便断食一天哦,所以你要自备食量。”白棠露出一副奸笑的表情。
“我还真不信明天我带着饭盒你能忍住一口也不迟。”夏衍竟然也摆出一副傲娇受的样子。
“切,走着瞧。”
第二天七点不到,白棠穿着睡衣蹑手蹑脚下楼喝水时,就闻到一股欲罢不能的饭香,马上拉开厨房门,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摆弄着食盒。
“你干嘛呢?”白棠从他背后探过头去,骤然闻到一股鲜香的寿司味,再低头一看,食盒底层铺着两层海苔,刚蒸好的饭团还散发着甜香,外层包着色泽橙黄的蛋皮,鳗鱼和三文鱼片静静躺在最顶端,画面实在太美,白棠不禁“哇”出了声,夏衍转头,反手拖住白棠的后脑勺就朝她的绯红色小嘴上啄了一下,把白棠羞地不行。
“一二三……八个,这是早餐吗,哪够分啊?”天真的白棠竟然忘了今天自己要断食。
“傻了吧小馋猫,一人两个饭团正好啊,哦,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不能吃饭,所以我没做你的。”
一股怒火噌地一下涌上心头,白棠皱着鼻子说:“你故意的你故意的!夏衍你个大坏蛋!”
“你小点儿声,他们还睡觉呢。淑女点儿。”夏衍瞥了她一眼:“快去梳妆打扮,一会儿就出发。”
“哼!”有美食不能吃的白棠愤愤不平地去了洗刷间。
夏衍站在厨房小人得志般笑着,然后悄悄把藏起来的另一个食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另外两个鳗鱼饭团,旁边还点缀了白棠最爱的千岛酱。
夏衍把两个食盒放到自己的里,又放进去两瓶脉动,心满意足地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刷起微博来。
不一会儿,白棠就收拾好下楼了,今天外温不高不低,所以她穿了亚麻布的露肩连衣裙,一直到膝盖下面,尖头棕色马丁靴和及腰栗色波浪卷发的颜色交相呼应,整个一文艺森女,为了让额头浸润在暖阳之中,白棠特地带了个藏蓝大发箍把偏分的刘海别到后面,更显得活力四射。
“年轻就是好啊。”于是夏衍说了这么一句话。
“羡慕吧。”白棠用木夹捏起几朵玫瑰放到杯子里,然后倒满了新煮开的水。
“你……今天特殊情况?这么暖和的天还喝热水。”夏衍注意到这个细节,便问起来。
“啊……是啊。所以你别惹我生气,不然我吃了你。”白棠拧紧杯盖,笑着说。
“还拿了两瓶饮料,看来好吃好喝的都要我独自享用了。”夏衍拿出两瓶水溶c100在白棠眼前晃了晃。
好过分,是她最爱喝的!
“切,快走吧。”白棠把眼光挪开,背起画板,提起颜料盒,走向门口。
“拿个垫子吧,椅子上太凉了。”夏衍突然想到,这个姑娘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于是把沙发上的羊绒垫塞到里,走到她后面。
“夏衍这么细心啊,真没想到。”电梯里,白棠揉着惺忪的睡眼说到。
“那是……我这种男人……”夏衍拍拍胸脯。
“你是不是很多女生的好闺蜜啊。”没想到白棠接了这么一句,夏衍瞬间石化。
“……我很娘吗?”夏衍翻了个白眼,用低沉的嗓音凑近白棠耳边问道。
“拜托,闺蜜又不一定不man,很man的男生也可以和其他女性有纯洁的友谊啊。”白棠觉得好油腻,赶忙把他推开。
“哟,现在孩子这么开放,要是你男朋友是别家女生的闺蜜,你放心吗?”
“他敢!”白棠伸起拳头,咬着牙说到,看到夏衍投过来的怪异的眼神,继而恢复淑女状:“女生都有那么一点小心眼,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姑娘走太近,不吃醋就不正常了。”
第三十五章 埋葬在海底
“不用,我可是赤胆小金刚。”白棠摇着头笑了笑。
“行吧,反正我车上还有件衣服。”夏衍知道白棠怕冷,稍微一变天她那小胳膊小腿就得受凉,于是常在车后座备一件薄外套,随时可以用上。不得不说,在细节方面,夏衍做得还是很到位的,不过毕竟他谈过三任女友,早就从一个钢铁直男被训练成一个可盐可甜的男友,上一秒爆发男友力,下一秒可以变成小奶狗,当然了,他这个年纪再装小奶狗是有那么一点油腻,所以多数情况下,他选择中和。
走到停车场,白棠赶忙钻到夏衍的车里,坐在副驾驶上打起瞌睡来,夏衍见状只是帮她盖好衣服,便没再说话,就这样,白棠竟然睡了一路,可怜的严警官一个人默默地开着车,不敢放音乐也不敢唱歌。
到了天鹅湖,夏衍探过身来,想叫醒白棠,突然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花香,有点类似桂花的味道,有点心旷神怡,甚至微微陶醉。不料白棠毫无预兆地突然睁开眼,看到离自己不到一分米的夏衍定定地看着自己,马上别过脸去:“到了吗,为什么不下车?”
尽管这个副驾驶她坐过无数次,但这么近的距离,还是第一次,难免有点害羞。
“呃……走吧……”夏衍略显尴尬,心想刚才是不是吓着她了。
早上九点的时候,阳光透过云缝照射下来,夏衍跟在白棠后面,把她落到地上的影子都收进了自己的单反里,长裙长发的姑娘总是那么仙气十足,仿佛从中世纪森林里来的妖精,不食人间烟火,却俏皮可爱。当然眼前这个,没那么俏皮,虽然闷骚,也还是蛮可爱的。
“你干嘛呢?”白棠突然转身朝着夏衍,一阵轻风吹过,撩起了她的长发,白棠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咔嚓!”夏衍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单反,又来了一张。
“美,着实美。你继续往前走就行,我拍几张风景找找感觉。”
白棠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继续走着,努力寻找着想要画在画板上的风景。
“那里有片树林,有木椅,而且正好能看到湖的一角,我们去那边画吧。”白棠指着不远处说道。
“好,依你。”夏衍宠溺地搂着她笑道。
那个上午白棠都沉浸在写生的欢乐中,尽情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闻着雨后草木的清香,饱览着眼前大自然创造的天然美景,没有什么比这更愉悦身心的了。这也是为什么白棠总是把写生和断食放到一天,吃着如此美妙的“天然饭”,何需那些人间饭食。
然而……夏衍很不合时宜地拿出餐布和食盒摆弄着,饭团的香味随着盒盖的开启还是立刻飘进了白棠的鼻子里,白棠皱了皱鼻子,拿起颜料盘继续调起湖面的色块来。
夏衍看着她的背影,秀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一直到腰际,本来想站到她旁边边吃边看她画画,后来觉得这样有点不仁道,人间断食一日也不容易,别坏了这份雅兴,于是一个人默默地打开食盒,默默开动。
那边沉浸在大自然的美景中,这边则陶醉在亲手制作的美食中,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时光了。
时间一晃便过了三个月,白棠与夏衍的恋情也十分稳定,看得出夏衍很喜欢白棠,两人在一起这几个月很少吵架,因为如果夏衍察觉到白棠不高兴了,就会立刻哄她逗她。所以白棠跟着夏衍大体还是开心的。
但在白棠心中,谁也无法取代严墨的位置,那是她的“初恋”,是她的青春,她想过,自己什么时候不再在意严墨了,就说明自己的青春韶华已经从心底逝去了。尽管读档重来时自己已经有二十五岁的心智了,可是对严墨还是有着放不下的感情,可是纵使自己这一次有多努力,和他顶多算是有过交情的人,从来算不上心里的人。
但白棠这一次真的想要放弃了,毕竟求不得是人生八苦之一,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为何要那般强求,或许命中注定自己无法和他再有交集,或许从来都是自己深情错付,那又何必再要苦苦纠缠,而错过了其他美好的人呢。
夏衍的offer下来了,是一所名校的phd,这也就意味着,他还有几个月就要跟白棠分离了。
“跨国恋可还行。”这天晚上,夏衍搂着白棠,在她光洁的脖子上亲来亲去。
白棠觉得痒,就把头别开:“你先去开路,过一年我就去找你,到时候咱俩一块儿毕业,多美好啊,干嘛惆怅。”
“一分一秒都不想你不在我身边。”夏衍把头埋到她温软的颈窝里,含糊道。
“真肉麻。”白棠笑着揉搓他的头发:“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送走了夏衍,白棠也开始准备申请了,她做了两手打算,一边是伦敦设计学院ldc的时尚管理master,一边是多伦多大学应用语言学master,可以说这两个专业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她未来要从事的主业是什么。
在丁果的帮助下,她做出了一本很不错的作品集,以光影为主题,从人们看不见的暗处找到素材,真实而梦幻,丁果又帮她写了推荐信一起递交到招生办。
ldc那边信息回的很快,快到白棠的留学服务老师直呼不可置信:白棠的信被推到研究生院了!
这就意味着,离录取不远了。
那几天白棠几乎没睡一个完整的觉,心心念念地都是在等ldc的offer,可是最终还是凉凉了。
某天一大早,留学服务老师给白棠打电话说:“白棠,你要挺住……”
吓得白棠拿电话的手好一个哆嗦。
“研究生院给你据信了,说尽管你的作品集很出色,但因为你本科专业不相关……他们说这是招生办的失误,我就说嘛,一般招生办发过去的都稳录了。”
“……”白棠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服自己,这是老天爷向来对自己使出的套路,她早该习惯了。
可是晚上还是忍不住在跟夏衍的视频里抱头痛哭,毕竟在这之前她已经把好消息告诉了一圈人,现在说不录就不录了,这是什么鬼畜玩笑。
夏衍无奈,只得好生安慰她:“这是天意啊,你去不了伦敦,就来多伦多找我啊,本来说实话我也不太想让你去伦敦呢,那样的话咱们不知道何时才能欢聚,所以啊,你不要难过了,想想来多伦多和我一起的开心日子吧。”
这么说确实能让白棠得到些许宽慰,毕竟时尚管理相对于应用语言学来说算比较不拿手,如果真的被录了然后过去跟不上功课节奏的话就真的尴尬了。
所以她调节了几天的情绪后,专心等待多大的录取。
这录取却迟迟不来,直到白棠觉得自己这一年没什么希望了,终于,在最后的最后,录取下来了。
尘埃落定,白棠可以安心准备去加拿大了。
那边的夏衍已经是摩拳擦掌翘首以盼了,过了一年的独身生活终于把白棠迎过来了,所以天天嘱咐白棠要带什么不带什么。
去到那边一呆就是两年,国内的这些朋友多半是要疏离了,这里面,当然包括严墨。
从前没觉得,尽管两人不在一处,但白棠总觉得他们之间没有那么远的距离,白棠甚至觉得,或许在某个角落就会突然碰到他,可是这就要走了,两人之间便从此要隔着一个大西洋了,如果白棠偶尔想起他,便只能跑到大西洋的岸边去眺望。
深蓝色的一望无际,或许昭示着两人的结局。
所以白棠想好好跟严墨道别,也是对自己懵懂青春的道别。
于是在一个下雨天的晚上,白棠买了很多罐朝日,洗完澡后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听后摇,从惘闻听到沼泽,从文雀听到早西,从丁可到发光曲线她痴痴地坐在窗前,关了房间的灯,点了香草味的香薰蜡烛,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有关严墨的画面。
有一首before the sunrise制作的《秘密》,她反复听了无数遍,因为那首歌完美阐释了她对于严墨的心境。
“我的秘密,已被埋藏在这荫底,唯有夜莺的鸣啭将它传唱,杜鹃的放啼为它哭泣,春季的雨水将它点醒,又被冬日的大雪封寄。”
雨点的密度刚刚好,它们渐次在窗前打落,白棠稍微把窗开了一个小口,她用毛巾轻柔地在还未干透的发梢上揉搓,上面的水珠还散发着洗发露的馨香,白棠很小声地念着这首诗。
冲破耳际的萧索感涌上心头,令人窒息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后摇从来不会让人觉得未来充满希望,因为那些旋律和鼓点分明是引一个人陷入悲寂的漩涡,而听它的人,愿意义无反顾地跳进这漩涡,看骇浪在幽暗天光中嘶吼和咆哮,看蓝白翻滚的海面被撕扯出一道道褶皱和裂痕,在这片**之后,四肢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往下拽,拽到深海,拽到深渊,可悲的是,她对他的爱恐怕永远不会退潮。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白棠就这样在心里默默筑起了一道堡垒,把她和严墨所有的记忆都隔绝在心墙的那一层,没人能看到到,没人能触地到。她在心里冷笑,呵,果然后摇会越听越丧啊。
“噔噔噔。”上楼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到白棠门口停下。
“笃笃笃。”一只修长的手自然弯起,轻敲白棠的门。
白棠没听到,那只手敲了九下,便把手搭在门把上,轻轻转动,发现门没关。
他看到白棠披头散发坐在窗前,她头上戴着红色的beats耳机,把她的脸衬地十分小巧,香薰蜡烛因为从窗缝吹进来的微风而一摇一晃,香草和薰衣草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使得这个房间的空气因子愈发低迷,他轻轻叫了声:“白棠。”
她显然没听到,他便走上前去,拨开她面前的啤酒,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白棠抬眸,对上严墨那双情绪深藏的眸子,摇晃的烛光映得他眼中仿佛有一对闪烁的星子,像是无垠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白棠轻扯嘴角,似笑非笑。
严墨盯着她看了许久,蓦然向前倾身,歪头,对准她的唇亲了上去。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几秒钟,白棠的眼里闪现了各种情绪,惊讶,欣喜,愤怒,失望。
又听他开口:“听说你要走了。”
白棠点头,她收回目光,转向窗外,看细雨飘落,看微风骤起。
此时耳机里正在飘扬着早西的《念而无念,无念而念》,她按下暂停键,却没有摘下耳机。
“听说你要走了。”严墨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在耳机的隔离下被缩小了好几格。
白棠呆滞地点点头:“或许,咱们可能不会再见了。”
想告诉你的话也永远没机会说了。
“祝你,一帆风顺,前程似锦。”严墨低眸,黑长的眼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竟透出一股子……无辜。
呵,好客套的辞语。
谁在意这些啊。白棠心道。
“好的,你也是,工作顺利,感情……也顺利。”忍着痛说出这些后,白棠拿起一罐啤酒递给严墨。
“我后面要忙起来了,可能很少回来了。”他解释道,“这给你。”他伸手递过来一副画,那是一副素描,画上画的正是白棠此时此刻在房间里的场景!
“这是……我?”白棠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我记忆中的你。”严墨低哑着嗓音说,盯着她白到透明的手指半晌,摇了摇头:“今天不喝了,你早点休息吧。”
行吧。白棠在心里叹气。
严墨起身离开,给她轻轻带上门。
他又一次让白棠哭了。
白棠吹灭了蜡烛,躺回到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也好。白棠想着。
一切都要结束了呀。
第一章 清风共月白
“凭什么要失望,藏眼泪到心脏,往事不会说谎,别跟它为难。”
看白棠第一眼,三米开外便可看见她脸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看白棠第二眼,两米的时候会觉得一阵凛冽寒风飘过。
看白棠第三眼,一米,真是座冰山啊……
白棠者,二十又五,多大语言学专业研究生毕业不久,回到咩市应聘上了“新派”留学公司的国外考试部托福教师,主要负责托福阅读和写作教学。
新派留学是她在大三时做过助教的公司,这次一回来老板梁禹就打电话招她过去。
至于她的男友夏衍,不,应该说前男友,则因为留不留在加拿大跟她产生了分歧,两人分道扬镳。他留在加拿大找了一家金融公司实习,而她则独自回国了。
“ok,fine,i hope everythinggonna**ooth.”这是他对白棠说的最后一句话。
白棠笑着说好聚好散,便为这两年半的感情亲手画上了句号。
今天是第一个暑假班的开班第一节课,也是经过两个月残酷批课的小白老师第一节课,她穿了一件纯黑高领衬衫,把上半身紧致的身形勾勒地十分完美,纯黑高腰阔腿裤下露出一双细长的小腿,脚瞪了一双tods的黑色小单鞋,这套搭配配上她172的身高,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总攻的气质,她早上喷的卢丹氏的“冥府之路”香水此刻正感染着自己周身的气味因子,发出一种神秘而暗黑的气息。
要说白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大概是从开始听后摇的时候就潜移默化地改变了,那些东西坠着她的心不住地下沉,如堕入寒潭深渊,让她沉浸在那些忧伤的回忆里不能自拔,让她坠入阳光之后的阴翳,许久都不愿清醒。
这是她的生活态度。她想。
黯然神伤也是一种生活态度,没必要天天一副乐观向上的样子。
所以她很少笑,但这也让她无形中有了自己的魅力。
在这种留学培训机构,美女老师不少见,毕竟大部分都是留学回来的,多少都会打扮自己,尤其是市场部和咨询部的女老师们,个个争奇斗艳,都是照着网红的路子打扮,因此白棠这种少见的山本耀司禁欲风的老师自然会显得独树一帜。
果不其然,她一踏进班门的那一刻,二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看着她从班门口走到讲台,鸦雀无声。
毫无疑问,大家被这冰冷的气场震慑住了。
“助教呢。”她先开口,声音虽柔,却难掩清冷。
“呃…………呃,在。”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的男生突然站起来,显然是刚刚跟着其他同学一起看老师看呆了。
“下节课之前,咱们班同学的姓名,按座位排一份给我,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好的,我叫kevin,老师。”他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谢谢,ok,现在我们开始上课。my nameedwina.”她转身,在白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i hope every one hasenglish name coz it's easierremember.”她双手撑在讲台上,眼睛一一扫过下面的学生。
十二个男生,八个女生,都是高中生大小,看上去都比较乖巧,除了……
有一个男生竟然在明目张胆地转着笔,一边玩儿手机。
白棠拿起一只白板笔“唰”地扔过去,不偏不倚地打在那个学生的脑门儿上,只听他“啊”地一声,那个男生“腾”一下站了起来,怒吼道:“你干什么!”
一看他就是个公子哥,打扮入时,衣着不菲,估计是被爸妈逼着出国然后又被爸妈逼着来上课,好好的暑假不能出去插科打诨,自然是满肚子怨气,又来了个黑面老师第一节课就跟他杠上,自然是一下子爆发出来,他气狠狠地指着白棠,说道:“你给我小心点儿。”
“哦?你脾气这么爆,小心吓着同学,有英文名吗,没有的话不如就叫michael,王者风范,你喜欢吗?”白棠也没被那气势吓到,反而打趣起来。
那男生朝白棠扔过去一个凌厉的白眼:“老子有英文名,叫king。”
白棠是谁,敢用这种眼神跟她说话,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她的“冷笑杀”隔空伤到,她冷笑的时候不说话,但那一股子寒气足以震慑四座,让人不寒而栗。
“呵,你还挺厉害,你既然来我的课堂,就要归我管束,坐下!好好听课。”
白棠含笑说完,那男生却是无言以对,什么话也没说便坐下了。
因为之前的助教经历,白棠还算是有一定教学经验的人,因此讲起课来很有老师的范儿,丝毫不怯场。
但是她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让人觉得很疏离,不好亲近。
因此和其他老师下课被学生留下加微信不一样,她下课,没人上讲台,连助教都没赶上去问她作业什么的。
大家憋着一口气目送她离开后,这才放松下来,只听刚才那个叫“king”的男生拿着电话说:“帮我查一下那个新来的写作老师‘白棠’是什么来历?第一天就敢惹本少爷。”
king同学全名叫金伽,父母都是咩市商圈有头有脸的高层人士,因而他仗着家庭背景优越,从小就一副纨绔子弟作派,再加上为人仗义,狐朋狗友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广。
白棠最看不起这种自己没什么本事,整天只知道嚷嚷自己家里多厉害的人,把这种人脱离了父母,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来看的话,对于白棠来说,什么都不是。
因此当白棠下了班之后在小区门口碰到上前挑衅的金伽时,内心毫无波澜。
看来这学生觉得她是新来的老师,好欺负,就想吓唬吓唬她。
她冷眼看着金伽及其身后两个拿棍子的男生说:“这算什么?恐吓?绑架?年轻不懂事的时候用这种方式处理人和事就罢了,你都是个成年人了,还这么无聊幼稚,以后怎么混社会?”
“白棠,你废话真多。”金伽玩弄着手里的棍子,一脸不屑:“你才比我大几岁,少在这里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儿,教育我,你还不够资格。”
白棠真是没想到现在的孩子这么目无尊长,完全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于是叹了口气,摇着头转身向小区外面的马路上走去。
“想走?没门儿,尝尝我的棍子再说,给我上!”他左手一抬,手下两名小弟便追了上去,抬起棍子就要抡到白棠脑门上。
可他们完全没料到,白棠学过女子防身术,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她把双肩包摘下来扔到一边,撸起袖子,冷笑了一声:“不治治你们,我看你们是没点数。”
白棠的做法完全出乎金伽的预料,他本来在脑海中把整个过程想得很美好:白棠吓得两腿直哆嗦,然后束手就擒,跪地求饶,保证自己以后绝不再找自己的茬。
然而,事实证明他把白棠看的太简单了。
白棠身形一闪,躲过两人的进攻,又顺势来了个后空翻,双手抓住两人的肩膀,抬掌一击,紧接着膝盖一顶,那两人疼地嗷嗷大叫,金伽刚想上来解救兄弟,就被白棠迎面喷上来的pepper spray呛地向后退去。
“你!” 金伽捂着双眼,嘴里骂骂咧咧。
“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白棠抱着胳膊俯视着金伽,而后拣起地上的书包,幽幽地说:“好好回家呆着,别出来惹事生非。”
“下次!下次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走掉!哼!”气的金伽整个人直发抖,伸向白棠的手指指出了怒发冲冠的气势。
“是么?正好我的拳头最近很痒,来个人练练手也不错。”白棠的头转了九十度的角,回应道,这个画面很像漫画里的御姐,眼神凌厉,背影潇洒。
“哼!”金伽气愤地一手拍在自己大腿上。
金伽有个铁哥们叫简淳,两人算是发小,父母是大学同学,又都是做生意的,两人家境相仿,自然能玩到一起。
但他俩有一点是不一样的,那就是金伽不学无术,但简淳是个学霸,而且自学黑科技,因此金伽经常会找他查人。
这次简淳帮他查了白棠的信息,发现白棠并没有什么很强大的背景,只是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孩,只是在大学期间比较努力,年年获奖学金。
“切,也没什么特别的嘛。”金伽看着那份资料,嚼着口香糖的嘴撇了撇。
“怎么了,这是谁啊?”微信上传来简淳的信息,金伽说:“没什么,就是我们这机构一个新来的老师,刚来就很嚣张,我看她不爽,还以为有什么背景呢,切。”
“哈哈,甭搭理她,对了,暑假我妈给我在你们那报了个全程班学托福和sat。”
“哇,赶紧过来跟我作伴吧,天天泡在这在这快无聊死了。”
“哈哈,兄弟,再坚持一会儿!”
第二章 反抗型人格
“记得自我保护,必要时候讲些善意谎言。”《学不会》
金伽怎么可能是那种打过一架就善罢甘休的人,他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么会心甘情愿拜倒在一个普通女老师的手底下,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周,他课上课下时不时地挑衅白棠。
于是课堂上经常会发生这样的对话,
比如,讲名词复数时,他会找来一个及其生僻的有关生殖器的词,当着同学的面问白棠,想着如果白棠不认识,就说她学识有限不够格当老师,如果回答上来,就嘲笑她连这种词都认识。
结果,白棠说:“这个词属于生理学专有名词,一般没有特殊变形,都是加s,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课下去查,我们不要用这种没有代表性的问题去浪费大家的上课时间。”
金伽一脸吃瘪的表情,暗暗记恨在心。
又比如,金伽会买一些整人玩具放到教室里或者白棠的办公室座位上,但都被谨慎的白棠识破,因此几乎没有上过当。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玩性大,看着什么新鲜事物都会感兴趣一阵子然后走开,金伽就是这种男生,因而时间久了,总是在跟白棠斗智斗勇的战争中打败仗,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而且自己提出的问题总能被白棠机智地化解,原本那种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竟然渐渐转成了……佩服。
放暑假的第一天,金伽就把简淳约出来吃烧烤。
“大人总说自己终将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真没错啊,我就是这样。” 金伽往嘴里塞了一大口五花肉,摇着头说。
“怎么,你终于拜倒在白棠的石榴裙下了?”
“呸,老子怎么会干这么猥琐的事,而且,她可从来没穿过裙子。”
“哈哈,这段时间耳闻你和她的斗争,我感觉你简直是把她妖魔化了。”
金伽摆摆手,笑着说:“你说的没错,她就是个妖怪。一般的新老师,早就被我气势吓怕了。”
简淳一听,更是来了兴致:“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想会会这个妖女。”
“你要是愿意,咱们可以玩一票大的。”金伽神秘一笑,拿起一串羊腰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还玩?你不是已经臣服于她了么?”
“笑话,老子是那种容易认输的人么!你听我说啊。”继而他探过身子,附在简淳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虽然金伽和简淳不在一个班,但好歹是在同一个楼层,互相找起来也很方便,因此他们每天中午都一起出去吃饭。
“今天下午那个白棠就要给我们上课了。”简淳漏出传说中的“邪魅”一笑。
“这种暑假班都会有班长,我觉得为了接近她,你可以当个班长先。”金伽笑着说。
“就这么定了!”
这几天连开几个暑假班,白棠忙得晕头转向,再加上夏天食欲不振,一中午没吃饭,只是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到点后直接去了教室。
照例还是先做开场白,然后选班长。
简淳举手举地又高又快,白棠象征性地环视一周,见没有第二个人举手,便点名然他做了班长。
下课之后,简淳火速加了白棠的微信,晚自习便在微信上主动搭起话来。
“老师,我觉得你好有气质啊。” 简淳装作死乞白赖的样子。
“晚自习时间不准玩手机。”白棠一如从前冷若冰霜的样子。
“……学了一天这么累,稍微放松一下没事吧哈哈。” 简淳依旧开启舔狗模式。
“别嬉皮笑脸,班长更应该以身作则。”白棠冷淡如常。
“老师你不会课堂上和生活中都这么冷冰冰的吧?那得多无趣啊。”简淳不依不饶。
“是,所以没什么事别跟我闲聊。”白棠顺着他的话说。
“我才不信,你就是跟我们不熟而已,老师,期待你与我们打成一片的样子哟。”小舔狗简淳给白棠发了一个卖萌蜜桃猫的表情。
白棠默默地把那个表情存了下来,然后,白棠就再也没有回他了。
下了晚自习后,金伽第一时间冲出教室来找严墨:“如何如何?”
简淳送了他一个白眼:“兄弟,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这才刚开始,本少爷魅力再大,碰上这种冰山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搞定的啊。”
“是是是,这不是问问开头炮打得如何么。”金伽把手搭在简淳肩膀上,刚好看完另一个班晚自习的白棠从a班经过,朝这俩人抛过来一个极其冷峻的眼神,简淳赶忙把金伽的手打掉,然后朝白棠打了个招呼:“白老师,下班啦?”
白棠点了点头:“快回家,别在大庭广众下勾肩搭背的。”
“……”金伽盯着她凌厉的背影,心里不禁暗暗骂了一句。
我们小时候肯定有调皮捣蛋的男同学爱给别人起外号,那些外号多半是把一个人的缺点放大,然后口耳相传就变成了这个人的标签。
金伽就是这种人,不少人被他祸害过,如今,他又来祸害白棠。
给白棠起了个外号叫“山主”,大意就是“冰山山主”这样,这个外号其实还好,比较他之前给老师起的什么“大胖顾”、“于大头”、“黑寡妇”之类的好多了,起码是从一个比较客观的角度去描述的,这个外号也被大家伙喜闻乐见地接受,从此在新派广泛流传开来,连有些和白棠关系比较好的老师也会私下里喊她“山主”。
他们经常用“小心山主把你抓回去冻起来”来比喻白棠把人留下来检查单词。
哪天空调坏了教室很热就说“因为今天山主没来”等等。
简淳虽然明面上对白棠毕恭毕敬,客客气气,但和金伽在一起时也没少开她的玩笑,金伽说她坏话的时候他也会应和,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跟金伽一样,没太把白棠当回事。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七月下旬的一天,新派留学出现了恶性伤人事件。
事因是金伽中午和同班一个人高大壮的男生打架,越闹越凶,从教室打到前台,任课老师也是个缺心眼儿的,见他俩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直接扇了一人一巴掌,结果那个高个子重重地推了她一下,她的腰一下子撞到讲台上,当场就站不起来了,教学总监赶过来,拨了120,结果这俩男生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给自己的兄弟们打电话,教学总监把任课老师送到医院的空档,就冲上来两伙人,拿着棍子和小刀就要打,教务老师赶紧给校长打电话让他过来,女老师们吓得没人敢上去劝架,正在教室尽头上课的白棠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赶紧开门走出来,见金伽又在这闹事,赶忙脱下高跟鞋,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把他拉到边上,金伽气氛地瞪着他说:“少管闲事啊你!”
“知道你势力大,吓唬吓唬人就得了,玩儿真的就没意思了,出了事你能负责么?”
“我敢做就敢当!给我上!”金伽也不管白棠在一边劝说,自顾自地指挥着弟兄们。
“住手!”双方挥舞着他们的“兵器”就要开战,观战的学生们吓得赶紧退回教室里,白棠一看,三五下便把他们手上的东西夺过来,那个高个子挥着拳头要打白棠的脸,被她闪身一躲,一掌向那男生后脑勺拍去。
男生被打的晕头转向,他身后的兄弟却大声喊起来:“老师打人啦,老师打人啦!”
就在此时,前台跑到过道上喊了一句“校长来啦!”
无论老师还是学生,对于校长的威严,还都是敬畏三分的。
只见校长一路疾行到班门口,看到地上散落的棍子刀子,和蹲坐在地上的高个男生,一脸严肃地说:“你们跟我到多媒体室,其他人回去上课!”
白棠回去穿上了高跟鞋,也跟着去了教室,不一会儿,又有三个外部人员也进来了,正是管这个片区的警察,为首的是一名中年民警,姓范。
“范警官啊,今天就是两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在这捣乱,教育他们一下就没事了。”
校长对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说道。
也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还嫌事情不够乱,白棠小声嘀咕着。
“我听说有人受伤了,正好这座大楼在我们的管辖区,我上来看看。”
那位年纪看上去最大的警察看了看教室里的这些人,然后问:“谁受伤了?”
“一个老师腰部被撞伤,已经送到医院里了。”校长的语气很是镇定,可身后的熊孩子又补充了一句:“李维也受伤了!被这个老师打的!”
李维就是那个高个,其实他没什么事,但装作一副疼痛不止的样子。
“老师?”范警官疑惑不解:“哪个老师,为什么要打他?”
“就是她!”李维伸手指着做在角落里的白棠。
范警官看他伸手伸地稳健有力,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便瞪了他一眼,李维马上又装作很难受的样子“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范警官朝着白棠的方向叫了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