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扫把星大赛?
于我而言,“世人”终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洞穴,它绝非那么简单,所谓的”一锤定音”并不能决定一切。
《人间失格》
眼见女人轰隆一声起身,铺天盖地的唾沫星子就要从她嘴里喷洒出来,霎时间白棠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胳膊从桌前带着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酒店后门一个隐蔽的地方,前面的人才停下来,看着呼呼喘着大气的白棠,他咧嘴笑着说:“不用谢。”
白棠想要抬头看看是谁这么没脸没皮的,却发现这个人自己根本不认识。
他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长了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嵌在他满是胶原蛋白的娃娃脸上简直完美演绎了两个字妖孽。
人畜无害的妖孽。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白棠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口气发出了三连问。
眼前的男人嘴角一扯,露出了“勾魂”般的微笑:“恭喜你从‘扫把星大赛’中脱颖而出,我是来给你颁奖的阴使,洛洛。”
“……”白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那么一刻她觉得,眼前救下自己的这个娃娃脸并不比那个满脸横肉的蛮横女人好到哪去。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洛洛睁着眼问她,那比女人还浓密的睫毛上下扑闪,简直要摄人心魂。
“我认识你?”白棠反问。
“你竟如此无情无义,枉我对你死心塌地。”洛洛又摆出楚楚动人的表情。
“看你长得这么清秀,怎么一开口如此嗦,你别叫洛洛了,叫吧。”您的好友“毒舌”白棠已上线。
“哼,白大人,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救你回来,费了多大功夫?”
“白……白大人?从何说起?”
“看来你的脑子真的坏掉了,好吧,本少爷从头给你解释一遍,你原是地府冥王座下的白无常,因私自给第十四层和第十五层地府的魂魄减刑而被冥王逐出阴间,要你在阳间受尽七七四十九世的苦才能重回地府,官复原职,现在是你最后一世了,恰好近来阴间戾气太重,冥王命黑无常从阳间找到一百个命中带煞的人,帮他们超渡,我就受黑大人的委托找到你啦。”
白棠一脸蒙圈地看着眼前这位俊俏少年的嘴一张一合地说出这些话,完全呆在原地。
洛洛伸出左手,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听明白了么?你可是我找到的第一个人哦,作为你曾经的部下,你走之后我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着你在阳间能不能安稳度过呢。”
“所……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帮忙?”
“就是给你重新读档人生某一时刻的机会,不过为了阴阳平衡,你要用相应的时间来换取,也就是说,你要回到十年前,那就要从你现在的阳寿当中去掉十年,悄悄告诉你,你能活到四十五岁,那如果你要回到十年前重新来过的话,就是从十五岁活到三十五岁。我觉得以你现在生不如死的境况来看,很值啦!”
白棠一度怀疑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部下么,为什么敢对上司讲话如此犀利。但她听进去这番话后,不禁开始思忖,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心动了吧?快求我带你去读档啊。”洛洛在一旁朝白棠抛媚眼,却不知白棠此刻还在怀疑他是个神志不清的中二少年,得了臆想症才跑来跟她噼里啪啦讲了这儿一大堆话。
“……”白棠抬头看了他一眼,尽管他眼神很真诚,但刚才所说的内容实在太过无厘头,便说了句:“我送你回医院吧。”
“哼!”洛洛气得跺脚,“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冥顽不灵!”
“……要不然你给我留个电话吧,我想好了再联系你。”白棠见他如此纠缠,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
“我没有电话……不过,你一召唤我,我就会出现哒。”
没有更好,白棠在心里偷笑。面上却说:“那行吧,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要去参加我同学的婚礼了,不能再耽误了。”
白棠终于在二号宴会厅里“秦霜霜高中同学”那个桌子上坐了下来,看到身边那几个熟悉的面孔,她才彻底安下心来。
她左边的严知宇最先开口:“棠棠,几年不见,你还是……没怎么变哈。”
白棠知道严知宇的意思,眼看大家都变成了白瘦美,她却还是像高中那样朴素,于是她尴尬地笑了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啦。”
严知宇跟自己高中三年同班,关系比其他同学要好一些,但因为多年不联系了,原来积累的同窗情也早就被消磨掉了,如今两人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说你之前报了一中的教师编考试,怎么样啊?”
人随时都要比较的,上学时候比成绩,毕业之后比工作,结婚之后比老公,在后面就是比孩子,永远不缺对照组。
“黄了,被一个关系户给顶了……”白棠心里腹诽:估计她早就知道真相了,非要在这里公开揭自己的伤疤,还真是“好同学”。
“那真是可惜哦,想当年你也是老师们看重的文科尖子,如果能回去的话,就可以狠狠地虐一虐学弟学妹了……那你这两年都在做什么呀?”
“在教育机构做辅导老师。”
“这个好哟,赚得多。”右边的翟梦也加入了她们的闲扯中,翟梦跟她做过一年同桌,但由于翟梦嫉妒心很强,有一次偷了白棠的笔记,白棠对她本就没多少的好感度一下子变到了负无穷。
“也就一般水平吧,有淡旺季,没假期,跟编制肯定没法比。”白棠还是一如既往地只说不好的地方。
她从小就这样,别人一夸她什么的,她就要说“反语”,以此来顺应别人见不得别人好的心理,让别人对自己减少些敌意,久而久之,她就变得越来越没信心,越来越自卑了。
“你之前在哪个机构呀?”翟梦又问。
“日出教育。”
“哦,就是那个老板跑路,员工遭殃的公司啊,我听一个认识的朋友说的,嘿嘿,你们最后拿到工资了吗?”翟梦用纸巾轻轻掩着嘴,白棠分明察觉到她在偷笑。
得了,又插一刀,还真是好同学啊,路见白棠,左右插刀。
“没有。”白棠朝她抛过去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底下是她咬紧的牙齿,她又加了一句:“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吧。”
“咻”地一下,白棠朝翟梦抛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霎时间翟梦觉得眼前电光火石噼里啪啦,她不禁哆嗦了一下,不敢再看她。
这股怨气蔓延到周边几个人,使得他们这一桌的气氛极其怪异。
npc之贝克辛斯基
“受身无间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这句话在人间也同样适用。
贝克辛斯基是个“地狱画家”,他的画,第一眼觉得森然可怖,第二眼,便会觉得陷入无限遐思。
那大概是初中的时候,看蔡骏的第十九层地狱那本书,他在书中虚构了一个画过地狱的画家马佐里尼,这个人在现实中最接近的原型恐怕就是济斯瓦夫贝克辛斯基了,那时的我不懂生死、不谙丑恶,喜欢黑暗和哥特也只是因为它们的色调,于是我曾经一度沉迷在这些弥漫着恐怖氛围的怪诞画作中,睁眼闭眼之间都是那些迷雾般的地狱场景。神奇之处在于,十年之后我再度翻看那些画作,依然会感到一眼触及灵魂的那种吸引,不同的是,十年前的我或许是惊叹于它们带给我的浅层的视觉冲击,而现在,却是能真切体会到每幅画所传达出的作者那些沉痛、压抑、狂躁不安的心理所谓的“感同身受”,哈哈。贝克辛斯基是个神奇的艺术家,他最擅长“空想艺术”,这个词听来就非常的天马行空,他的风格从表现主义转换到形式主义,每每看他的画,我就会想象自己置身于他所描绘的炼狱中,被黑暗的气息包围,耳边充斥无数亡灵的嘶吼与呐喊,眼前是被炼狱之火烧灼而扭曲的残破**,邪风把沙土中零落的骨骼一点点侵蚀掉,我迷茫的站在地狱之门的入口,不知往前还是后退。基于他幼年时期的悲惨经历,那些惨绝人寰的战争与屠杀深深印刻在他脑海中,以至于从摄影到绘画,他的作品无一不让人感到噩梦般的沉重,在他后期的绘画作品中,无以复加的死亡气息更是达到了巅峰,他的画里藏着他所有经历过的不幸,他的这些作品被冠以“死后的世界”作为编号,由是他获得一个绰号叫做“守墓人”,可能贝克辛斯基本人并没有外界所渲染的那么病态,据说他本人还挺平和的,这就像玛丽莲曼森一样,褪去因艺术而疯狂的扭曲的外壳,他们也都只是芸芸众生之一。那些采访过接近过他们的人或许会觉得失望:本以为能创造出这种作品的人会是个疯子呢,怎么会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啊。他们很偏激地要给这些个天才艺术家加戏,觉得他们必须不正常才能创造出这样的作品。谁说他们经历过创伤之后就一定对这世界绝望呢?
但仔细想想,他们痛恨这个世界,他们被这个世界深深伤害过,却依旧以正常人的方式去活着,他们可以画,可以唱,可以在自己编织的虚幻世界中肆意过活,用一句很老土的话说,他们活出了自我。
贝克辛斯基自小的所见所闻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他的眼里满是血腥的杀戮和暗无边际的梦魇,“死亡”二字由是如影随形,隽刻在他脑海,封印在他双眼,流淌在他笔间。
或许他早已模糊了生与死的界限,他活着画出来的那些画,带着神思,带着幽怨,甚至带着冷漠,仿若已经置身于真正的无间地狱。
或许他死后魂灵真的去到地狱之中时,或许会哂笑一声,继而感慨: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或许浮躁喧哗的现世充斥着妖魔鬼怪,他们让这个世界变得丑恶变得黑暗,然而这不是世界的全部,你可以失望可以痛恨,但不能绝望不能遗憾,因为你只活这一次,痛与快乐,都是这世界给予你的,最真切地感受,是你作为人最鲜活的体验。
不知此生是否有幸能够亲眼一览贝克辛斯基的画作,我想,我一定会震撼,即便它将会是梦魇。
第十二章 你是个狠人
白棠从两年前就养成了一个坏习惯,那就是一碰到难受的事情时就喜欢用酒精麻痹自己,她的酒量并不好,只能买度数很低的朝日,因为这样就能喝很久,于是这天晚上她又买了六罐朝日,严墨拦也拦不住,只得默默跟在她后面。
白棠请严墨到自己的房间小憩,严墨就在房间里看她一罐一罐地往嘴里灌下去,不胜酒力的白棠果然很快就脸泛红晕,双眼迷离,一副微醺之态,竟然还有些……迷人……严墨怔了片刻,便又恢复冷静,他把剩下的啤酒都拿到一边,用祈使句对白棠说:“不许喝了。”
“你管我?”白棠红着脸瞥了他一眼。
严墨起身,一下子从沙发一头挪到她所在的另一头,两人身体几乎紧挨着,只剩下丁点空隙。
白棠口中呼出的热气都一点一点侵袭着严墨:“我~难~受。”她用半撒娇半嗔怒的语气说道。
严墨轻扯嘴角:“哪里难受?身体还是心?”
白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轻嗤了一声:“都怪你,为什么又出现。”
“那白棠,再见到我,你是什么心情?”
白棠冷哼一声:“五味杂陈。”
“你还嘴硬?”严墨挑起剑眉看着她,嘴角却渐渐泛起暧昧不明的笑意。
“你要干什么。”白棠并不去看她,只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她能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气息带着些许炽热。她做了个深呼吸,此刻她的脸离严墨的胸膛只有一毫米的距离,她却分明感受到那胸肌后面怦怦直跳的心房。她勾起嘴角,片刻之间便一拳打在上面……
这肉真硬。
她打的手疼。
“严墨,你什么时候把身板练的这么结实?高中那会儿你还瘦的跟猴一样。”白棠对着拳头呼气,语气却是十分平淡,不带一点儿感情。
“你才是猴,我那是精瘦,别把我说的跟排骨男一样。”这时的严墨还不忘怼回去,白棠一下子被他逗笑了,再看向他时,眼前竟不由自主地出现了那个身穿白衣的少年的身影,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转转反侧的身影,而那个身影,此时此刻正和成年以后的严墨慢慢交叠,重合。
他一直都是白棠所喜欢的那个人。
“那你喜欢哪样的?”严墨更放肆了,直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以让她能跟自己对视,他玩味一笑:“哦,我知道了,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你都喜欢。”
“?”白棠听得又羞又恼,腹诽道这个严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二皮脸。不过听到这话的她瞬间清醒了很多:严墨……在逼着自己表白?
“白棠,你忍了那么多年,让你主动说出来,就那么难么?”看着白棠不动声色的样子,严墨此时的语气却变得异常正经。
可白棠是谁,能忍,能憋,能沉得住气,这么多年她都不说,这会儿严墨逼一下她就招供了?不存在的。
“严墨,只能说你不了解我。”白棠摊开手,嘴角像是在讪笑。
严墨紧紧盯着她,她也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一时间那些复杂而又纠结的感情又都涌上白棠的心头,严墨明明在她眼前,她却发疯一般地想着严墨,巨大的悲伤将她包裹起来,一层,两层,三层,直到她的眼前看不到严墨……
泪如潮水。
严墨看见满脸泪痕的白棠从自己面前直直地倒了下去,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抱起,横放在她房间的床上。
她一边冷笑,一边抽泣。
严墨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也不再去看他。
严墨探探她的头,没有发烧,便打算去给她下楼倒一杯热水。
可是刚起身,白棠就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像爱情公寓里胡一菲抓住曾小贤那个瞬间,很用力,用力到他无法抽身,那是用力的占有,用力的挽留。她一伸手,严墨就明白了所有。
可严墨一直在等她开口。
“为什么要我先开口?”白棠呢喃着,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严墨说。
严墨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个音,许久,他才趴到白棠耳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因为你爱我。”
白棠的眼泪又是簌簌地留下来,可她始终没睁眼看他。
严墨索性俯下身子,用舌尖去舔那些眼泪。
“白棠,你每次想我的时候,眼泪都这么苦么。”
白棠此刻当然是清醒的,但她根本不敢睁眼面对严墨。
她抬手,想要将她的脸从自己身边离开,却反被牵制住了手,严墨力气那样大,根本容不得她反抗。她觉得难受极了,便哽噎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傻瓜。”严墨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我怎么舍得。”
而后,他在她的脸上,脖颈上落下了密密麻麻的吻,那些吻又湿又热,可白棠分不清它们来自他的**还是爱。
好在,他没有深入,没有做她以为出自**的那一部分。
“如果你非要这么嘴硬,我就给你亲软了,然后让你亲口对我说。”
白棠猛地张开眼。
四目相对。
星辰之下有火苗隐隐升腾。
“那你亲啊。”白棠一把掀开被子,开始伸手去解自己衬衣上的扣子。
严墨却一直盯着她,直到她解完上衣最后一粒。
“这么迫不及待?你是有多觊觎我的**?”严墨收起望向她衬衣的眼神,略微叹气。
“怎么?叹气?嫌我身材不好?”白棠冷笑。
“很好,玲珑有致,婀娜多姿。”他一手缓慢抚摸着她的脸,一手挪向她放在扣子上的手,低声说:“只是……我现在还不想享用。”然后,他又帮白棠把那些扣子一粒一粒地系了起来。
“你不想?你是有多自以为是?你不想就不想?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这些都是白棠的腹诽,她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凝视着严墨。
“严墨,你真是个狠人。”严墨离开房间时,她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三十章 拜拜白月光
“天上有星星,我身边有你,我够得到星星,却够不着你。”
校医老师给林森做了简单的消毒和包扎后,林森便缓缓醒了过来。
“你们没告诉我家长吧?”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守在病床前的两人摇摇头。
“呼,那就好那就好。”林森长舒一口气。
“你不谢谢我们么?”严墨蹙眉,倒是问的直接。
“不必了,你们一开始见死不救,我晕了才来救,功过相抵吧。”林森这话让一旁的校医也忍不住大跌眼镜,更别提差点吐血的白棠和严墨了。
“呵,早知道你说这种没人性的话来恶心我们,还不如不救。”严墨的不悦已经体现在神情上了。
“哎,少说点吧。”白棠轻轻拽了一下严墨的衣角:“毕竟他是个直男。”
“你说谁是……嘶!痛!”林森刚要回怼,就觉得额前有神经拉扯的痛感,他双手附上额头,疼地直叫。
“行了,你们让他好好休息吧。”校医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哦,不好意思,麻烦您了老师。”白棠礼貌地回应校医,“那我们先走了。”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校医室。
“说了你别管,白生一顿气。”严墨带着些许责备对白棠说。
白棠对方才林森那没头脑的话并不在意,反倒俏皮一笑:“他那明显是脑子撞坏了说的……我说严大神,你何时变得这么小心眼?”
“我小心眼?我小心眼会去救你么?”严墨又用那双高冷的眼斜睨着白棠。
“哦不,你伟大,善良,心胸宽广。”白棠张开双臂,作着夸张的赞扬动作。
严墨拿起她靠在自己身前那只瘦长的胳膊,竖着摆正,十分嫌弃:“别歌颂我,我承受不起。”
白棠却不听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关键时刻,你还是大义凛然,在我最危急的时……”
“闭嘴,”他竟然直接伸手捂住了白棠一张一合的唇瓣,“吵死了。”
霎时间,那股电流又出现了,这次紫色中还带着点隐晦的粉红色。
白棠耳边仿佛想起当年某网络歌手那首家喻户晓的《有点甜》:从此刻我的世界变成粉红色……
可爱的白棠哼出了声。
哦,这恶俗又羞耻的一幕。
她的眼波从一瞬间的眉飞色舞转而到看到严墨表情后的尴尬满溢。
“车来了。”严墨黑着一张脸默默说道。
“哦。”白棠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一路无言,中途有个双人座空着,白棠招呼严墨一起去做,严墨也没推脱,白棠看着望向窗外的严墨的侧脸,脑海中忽然有个声音响起,撩他,撩他。
白棠打开手机里的mp3,找到那首《有点甜》,然后把耳机的一半悄悄插进严墨的耳朵里,许是严墨看窗外看的太专注,或者白棠的动作太轻柔,一开始他都没有注意到,等到反应过来时,耳畔已经响起了酥酥的男声:“我是米开朗基罗……”
严墨愣愣地看着白棠,然后立马把耳机摘下来甩在一旁:“干嘛呀?”
显然,他觉得这首歌是对自己音乐品味的一种侮辱。
白棠把自己耳朵里那只也摘了下来,笑眯眯地说:“这是我刚才哼的,给你听一下咯,反应别这么大嘛,它也没这么难听啊。”
“白棠,”他的眼神里又有了鄙夷,“你的品味怎么这么差。”
“切,”白棠撅起小嘴,“我只是一时兴起,你不能以偏概全。”
“无所谓了。”他不耐烦地转过头,又恢复了刚才看窗外的姿势。
白棠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窗外有什么好看的,比跟我说话更有意思么?”
严墨并没有理她。
白棠把两只耳机重新插上,歌曲切换到《白月光》,悠扬的男声在耳机中荡漾开来;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白棠盯着严墨三分之二的后脑勺,心里忍不住呵呵,白月光,我眼瞎的地方……
白棠虽然是初夏出生的孩子,但四季中却最讨厌夏天。
夏天的阳光太刺眼,一抬头,就被刺地生疼。
夏天的温度太高,一出门,就热地浑身难受。
不喜欢夏天,真的不喜欢。
可是夏天总要迎来新生,因为自己又要长大一岁,这个生日,白棠决定忘记一切以前的不愉快,重新开始,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可生活偏偏在这个时候又重重撞了她一下。
“你是不是七月生的?”一天晚上闲来无事打开qq,突然接到严墨发过来的消息,一看时间,已经是三天以前了。
这个消息是严墨从他们学生会的群里给白棠发的及时消息,白棠并没有用新的qq号加严墨。因为要上课外辅导班和做如山一般的暑假作业,白棠上网的频率减少到每周两次,所以如果有人从网上找她,她是没法直接回复的。
纠结许久要不要回复,本来打算好忘了她们的,为什么又要来找我啊。
“嗯。怎么了?”可以释怀吗?可以重归于好吗?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今年夏天送你个礼物吧。”
“哈?”搞什么鬼,怎么突然对我这个态度?白棠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知道怎么回复。
“具体哪天告诉我,小区篮球场见。”
白棠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有个男生第一次送她生日礼物,这是他表哥从来都没有做过的。如今竟然有这等福利再体验一次,着实美好,便稍作打扮下了楼。她在路上不住地回忆起当年自己那慌张到手足无措的模样: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附近的篮球场,然后找了个墙角躲起来,悄悄观察着,却没想到严墨来得比他还早,他找了个阴凉地坐下,酷酷的姿势,手里攥着个东西。她紧盯着严墨的一举一动,但凡他抬头,她就一下子跳到墙后,把背挺得笔直贴在墙根上,大口大口地做着深呼吸。然后白棠一直整理心情到约好的时间,然后假装轻松地一蹦一跳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给我看看你的礼物!”
白棠想起这般场景来,不禁莞尔一笑,她站在离墙不远的地方,不是在看严墨,而是在看自己,看那个情窦初开的自己,看那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自己,虽然凌乱,却很可爱。因为如今的自己,再也不会感受到当年那样每一帧都迸发甜蜜味道的心跳了。
她还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里,丝毫没有发觉严墨已经朝她这边走来了。
“你对着墙发什么呆?”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棠猛地一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跟前的严墨。
此时他们离得很近,近的白棠能感受到他的鼻息,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带着阳光味道的绒毛。
“快给我看看你的礼物!”白棠赶忙打破这一瞬间的暧昧。
“isure you would like it.”严墨嘴角轻轻扬起。
白棠拆开包装,是一个印着vampire,带着小十字架的项链。完全是白棠的风格。后来这条项链一直被白棠保留着,虽然现在看有些非主流,但当时真的是她本命了,所以她非常配合地“哇”了一下。然后咧嘴微笑:“谢了啊。哈哈。”白棠嘴里“师父”连个字刚要脱口,却停了下来,化作了“哈哈”,她想,此时此刻,恐怕再叫他师父已经不合适了吧。
“my pleasure。你喜欢就好。”两人聊了没几句,白棠就借口回家吃蛋糕溜走了,没办法,她还是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如不说。
“白棠。”严墨停了一会,又在她身后叫道:“我希望能在令大见到你。”
白棠没有回头,却举起手来朝他挥了挥,然后带着微笑跑开了。
谢谢你,严墨。
第二十五章 药瓶的风波(下)
劣(れつあく)、俗(ぞくあく)、(しゅうあく)、最(さいあく)
七尾旅人
放学后,白棠纠结半天,决定去五班找严墨。但她肯定不能直接站在五班门口找人叫严墨出来,那样就跟告诉别人“别猜了那个女人是我”一样,她决定偷偷去他们班旁边的楼梯口,在那里找严墨,她等了很久。
大约半个小时,严墨耷拉着脑袋出现在五班楼梯口,因为低着头,他并没有看见白棠。
白棠也没叫他,只是默默看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步子明显沉重许多,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白棠第一次觉得,他这样的动作不是在耍酷,而是“手足无措”。
他毕竟还是个未满十八的少年,第一次承受这样有损清誉的诽谤,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严墨。”严墨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白棠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
“……”严墨闻声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局促不安的白棠,不由得顿住,他皱着眉头,眼角低垂。
分明是愁容满面,阴云密布。
“你还好吧。”白棠努力调整自己的语气,以免让他觉得自己也是来看热闹的。
“哦,我跟团委老师解释清楚了。”他轻扯嘴角,仿佛要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可在白棠看来,那是对自己彷徨和郁闷的无奈掩饰。
严墨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的眼睛,这让白棠觉得愈发心疼,她忍不住上前一步,用十分诚挚的语气说:“我相信你。”
“嗯,”还是那个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微笑,严墨淡然地回应:“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然后他转身,掠过白棠,径直走下了楼。
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狼狈又脆弱的一面吧,白棠想,他毕竟是个骄傲的人,骄傲到任何时候都要以完美的姿态在别人面前出现。
白棠理解他,却又难免失落,因为自己还是没能成为那个可以陪他度过低谷,听他敞开心扉,让他放下伪装的人。
“你这么做有点过分了吧。”
好巧不巧,严墨走后没多久,呆立在原地的白棠就听见方瑜的声音,她赶忙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楼下躲起来,然后侧身听她们的对话。
“他活该,你别管了,来,先把药吃了。”何念的声音随后响起。
白棠原先就猜测那个药是何念放的,如今何念这句“他活该”,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了。
“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方瑜的声音依旧疲弱,白棠咬着牙,就是因为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何念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那些低级的损人不利己的事。
“没人会知道的,你放心好了。”何念对她从来都是有耐心的。
“你确定没人看见?”方瑜又问。
“哎呀,他们班那节课上体育,班里一个人也没有,那节课我们班放电影,我出去上了一趟厕所,没人会注意的。”何念尽量压低了声音,可白棠还是全部听见了,她屏着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对于目前得知全部事实真相的白棠而言,她也觉得这一切巧合地有些可笑,为什么偏偏自己什么都听到了,却什么也不能说。
一个手握真相的知情者,却成了最进退两难的人。
待她们走远后,白棠才缓过气了,慢慢走出了教学楼。
一个周后,文科一和理科一时间重合的体育课上。
自由活动时,石岳照例过来找白棠来谈论“一周见闻”,这次的主题自然是依旧还在风雨中飘摇的严墨,秦霜霜也加入了他们的交谈。
石岳首先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我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白棠点头附和,这时候她觉得石岳的身形便高大了许多:“岳哥,你跟严墨同学这么多年,你觉得他个人作风到底怎样呢?”
“他这人就是爱装高冷,装出一副很牛的样子,但其实从来不会主动靠近女生,我当时还觉得他很自恋,除了自己谁都不喜欢,更别提有女朋友了。”
“那他为什么经常会跟女生出去?”白棠又问,自己的确已经亲眼看见好几次了。
“哈哈,你不知道,那些女生就爱他的皮相,他又是个学霸,那些女生自然就会找各种理由再加软磨硬泡来约他。我们初中的时候,宣传委员就用讨论手抄报的名义约他出去吃饭唱歌,女生啊,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她们大都倒贴,没人能打动严墨。”
“这样啊……”白棠的眼神飘到了一个人靠在器械区栏杆上的严墨,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那男生呢,他和男生关系怎么样?”
石岳努努嘴:“说实话,他也就有个女人缘了。男生都嫉妒他,或者看不惯他。”
听了许久的秦霜霜这才开口:“白棠,有个事我一直觉得奇怪……上个周体育课我不是来大姨妈了嘛,体育老师说解散以后我就回教室里歇着了,然后你猜怎么着,我看见何念用钥匙打开理科一班的门进去了……”
“她怎么会有钥匙?”石岳问。
“班长和团支书各有一把,理科一班就是原来的五班,所以……”白棠推测着:“可能是方瑜给何念的,因为方瑜以前是团支书,肯定有五班的钥匙,而何念有喜欢早去学校,可能就偷偷配了一把。”
“所以,是何念故意陷害严墨?”秦霜霜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嘘”白棠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小声,“霜霜,岳哥,你们跟我去一趟理科办公室吧,咱们把情况告诉理科一班主任。”
“你就这么出卖你发小?”秦霜霜皱着眉头看白棠。
“这哪是出卖,我这是让她迷途知返……再说了,这种事,老师为了给同学留面子,不会点名批评的。”白棠解释。
于是三人找到理科一的赵老师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当然,白棠省去了方瑜打月台那个环节。
赵老师点头说会向上报告,然后帮严墨澄清。
班会上,赵老师跟大家又解释了一遍,又叮嘱大家不要再散播谣言,给理科一班抹黑。
可是大家似乎并不买账,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赵老师的“护犊子”行为,认为这是赵老师有意包庇严墨才编出来的“真相”,所以大家伙私底下还是把这个当作八卦谈资。
第二天,赵老师却主动找了白棠。
他颇有深意地看着白棠说:“你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关于那瓶药的来历。”
“……因为这涉及到个人**,所以我并不想说。”白棠一脸踌蹰。
“白棠,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如果上升到生命安危,**就要放一放了,再说了,老师也不会断然说出去,我有分寸。”
“好吧……其实,那药是方瑜的……”白棠这才将那晚雨夜的经历告诉了赵老师。
第二十六章 又有波澜起
春风一吹想起谁,有所谓无所谓,只要不后悔;吹风一吹忘了谁,我上一次流泪又几岁。
《春风吹》
赵老师听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毕竟方瑜也曾经是他的学生,知道自己的学生失了足,他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于是嘴里不住念叨着:“没想到啊……可惜啊……”
但他答应白棠要保守这个秘密,于是只跟校方说了有人看到有学生对严墨做了恶作剧。
于是风头又指向那瓶药上,大家纷纷猜测是谁的。
有好事者挖出了高一严墨和何念不和的瓜,于是就有人推测说是何念动的手脚。
何念这样的脾气,得知后就坐不住了。
好在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严墨的学习成绩,期中考试他依然拿了第一,白棠心中对他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原来那些见不得光的嫉妒也减弱了一分。
白棠的成绩也还是稳居文科第一,倒是方瑜,因为那件事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这次考试也没有回到以前的水平。
于是得知成绩的那天她在课桌上趴着哭了一中午。
白棠吃完饭回到教室,看到何念正坐在她旁边,侧身趴着,扒拉着方瑜的头发,小声安慰。
白棠没有上前打招呼,她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何念却主动过来找她了。
“借一步说话。”何念来到白棠跟前,用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语气说道。
白棠点头,起身,默默地跟在她后面走出教室。
何念把她带到了女厕所后,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校服衣领,恶狠狠地问:“是不是你!”
白棠一下子吓傻了,哪见过何念这副样子,她只得摇摇头不说话。
“那天晚上下大雨,经过我和方瑜的人,就是你吧。”何念眯起眼,幽幽地说。
!!!
她怎么知道的!!!
“你想不到吧,我看见你的鞋了,从初中就穿的那双,你前几天还穿来学校了。”
原来是细节暴露了自己。
白棠赶紧竖起四指:“我发誓,我除了赵老师没告诉任何人,过去现在,以后也不会。”
“你还告诉老赵了?”何念揪住自己领子的手有加了一分力道,勒地白棠喘不动气来,她使劲儿咳嗽了两声,用力说道:“毕……毕竟这关系到方瑜的名誉,我会替你们……保密,你放心,咱们是……发小。”
何念没有松手,反而冷笑:“你还知道咱们是发小,我看你就是见色忘义,为了保护严墨,连我都出卖。”
白棠急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别这样想,我不是要出卖你。”
好在这时候刘若走进女厕所,何念这才松开她的领子,白棠趁着刘若经过的时候,对她做了一个“求救”的眼神,冰雪聪明如刘若立马心领神会,便说:“白棠,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卫生纸吧。”
“好,我回去拿。”白棠赶紧逃离了可怕的女厕。
给刘若送完纸后,何念没再纠缠她,白棠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回班,可碰巧又遇到严墨。
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校服还歪歪扭扭地穿在身上,便主动问起来:“你怎么了?”
“没……我没……我要回去了。”白棠依然慌慌张张地,她要往前走,却被严墨用身体挡住。
“我刚才看见何念也从女厕出来,她怎么你了?”
“都说了没事,你别管了。”白棠抬起手想要挪开他的身子,他却岿然不动。
“白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
“看着我的眼睛。”
“你很烦。”
“你想做无名英雄?最后默默牺牲?”
“牺牲?”白棠终于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无比坚定地说:“我不会牺牲的,我是白棠,不会任人欺负的白棠。”
何念没再找她的事,但白棠听说何念最近总和一中附近的小太妹走得很近。
不过经历了上次何念对她的翻脸,她不想再管任何关于何念的事了,免得她耍起狠来完全不顾及同学旧情。
不久之后,春季运动会又要开始了,这是白棠当班长以来接手组织的最大一次班级活动,说实话对她来说还有点棘手,但她不想去请教有经验的方瑜,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从走方队,到班期设计和绘画,到啦啦队道具和动作,都要她带头组织。
好在她原本经历过高中和大学的无数次运动会,在这些方面积累了些许经验,又有秦霜霜这名得力干将的帮助,一切都还能有条不紊地进行。
但有一件事让白棠头疼不已,就是报项目的人太少。
白棠知道,毕竟这是文科班,本来就女生多,仅有的男生还都是不愿意动弹的文弱类型,他们平日里连篮球都不摸,何谈去参加跑跑跳跳的比赛,于是除了趣味比赛和几个简单的项目有人报名外,跑步那几个大项目都空着。
白棠决定跟班主任提议让班委和课代表们以身作则,班主任在班会上一说,班委们再不情愿,也不能拒绝,于是先后把项目都报满了,白棠作为班长,自然拿下了最让人头疼的一千米长跑。另外还报了四乘一百米接力。
方瑜勉为其难地报了一个接力,白棠看她幽怨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声:“你能行么?”
她却冷哼一声,并不回应。
白棠摊手,继续去画班旗了,为了画出一个吸引人眼球的班旗,白棠做了十好几页的设计才敲定下来,还去美术老师那里借来了丙烯,又从网上买来羽毛和金丝线,设计了一个飞翔的“班鸽”,总之,实物做好后,精美无比,引来了很多同学的围观和赞叹。
可谁能料到,这班旗竟然在运动会前一天消失不见了。
这个本来是秦霜霜拿回家坐最后一道工序,可是临近放学的时候,她大叫了一声,说是班旗没了,全班同学好一个找都没找到,秦霜霜几乎是崩溃着要哭出来。那可是她和白棠还有几个班委花了一个周的中午和课后时间才赶制出来,如今心血一下子白费了。
如果找不到,就意味着只有她们班没有班旗。而就算这天晚上赶制,也没办法作出跟之前一样好的了。
白棠拍拍脑袋,整理心情,决定一切从头再来,哪怕熬一个通宵。
于是她又硬着头皮去借好所有材料,只是羽毛来不及买了,就只能放弃了。
好几个同学自发留下来帮白棠,方瑜倒是一声不吭地走了。
白棠吩咐好每个人负责的内容后,就自己满学校找羽毛的替代物了,她甚至想过问体育老师借几个毽子,可那里的毽子都被人题脏了,而且还是诡异的绿毛紫毛,很不美观。
“找什么呢?”白棠在花丛旁发呆时,严墨不知道从哪儿蹦了出来,突然叫了他一声。
“我在找羽毛,”她抬头看着他,用那双湿漉漉的小狗眼,“的替代物。”
“哦?”严墨抬起一根手指搭上自己的唇瓣,说,“有个东西,你跟我来一下。”
他竟然把她带到了垃圾桶前,伸手指了指里面的一个黑袋子:“那是不是?”
白棠定睛一看,那黑袋子里支棱着几根白色的……毛茸茸的……羽状物!
她也顾不上垃圾桶脏不脏了,伸手就把那个黑袋子拿起来,然后把里面的东西一点点抽了出来……班旗!她们的班旗!
“天呢!”她几乎尖叫出来,可是突然觉得不对劲,仔细瞧那班旗竟只有一半,很明显被人剪碎了。
她想要去垃圾桶里翻另一半,却被严墨及时制止住:“别找了,反正不能用了,你赶快回去画新的吧。”
白棠垂头丧气:“也对,只能这样了……不过,这是谁干的,太缺德了吧。”
“谁想报复你,谁跟你不和,谁想看你笑话。”严墨这不是疑问句,这是陈述句,对白棠说,也对自己说。
“我知道了。”那两个字又飘入白棠脑海,方瑜。
严墨似乎也知道了,冷笑道:“真是没有下限。”
白棠耸了耸肩膀:“这笔账以后找机会再跟她算吧,”她抬眼看了看教学楼上的钟表,六点,便跟严墨道别:“我要赶紧回去了。”
白棠刚才下楼的时候顺便跟看门大爷提了一嘴,大爷看孩子怪可怜的,就答应给她们留门到九点,于是大家加快速度一起把班旗做了出来,效果肯定没有原先那一块好,拿起码也拿的出手了,大家虽然有遗憾,却起码不用担心明天出丑了。
就在大家拿起班旗拍照的时候,从外面上厕所回来的秦霜霜大叫了一声,不过这一声不是惊吓的“啊”,而是惊喜的“哇”,于是大家纷纷跑出去。
第二十七章 游离你的结
神啊,求您赐予我坚定的意志,让我知晓“人类”的本质,人们相互排挤,难道不是罪过么?神啊,请赐予我愤怒的假面。
《人间失格》
只见班门口放着一个袋子,里面全是白色羽毛。
“雷锋啊!竟然真的有雷锋!”大家兴奋地喊叫着。
“赶快贴到班旗上,太好了,让我们的班旗重回颜值巅峰!”
白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救星羽毛感动到不行,又怪自己没有及时发现,不然一定要抓住这个活雷锋好好感谢一番。
大家把东西全都收拾好后,已经八点五十了,白棠亲自拿着班旗,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又在外面套了两层袋子才装到书包里,然后打车回家。
她几乎一晚上没睡着,反复想着第二天会发生的状况及应对措施,于是天还没亮她就爬起来收拾自己了,因为自己要走在方队最前面,所以要穿一个活力十足的衬衫和百褶裙,好在最近身材保持地不错,穿上及膝百褶裙和高筒靴后两腿显得又细又长,她索性画了个妆,绑了一个俏皮的丸子头,用现在的话说,可盐可甜。
她最先来到体育场,却发现严墨比她更早到,便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
严墨见她穿的单薄,便问道:“不冷么?”
春天的清早和深夜天气还是蛮冷的,所以白棠冻得两腿直打哆嗦,严墨见状,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让她先披着。
白棠也不推辞,笑着接过外套,然后凑过去问他:“昨天的活雷锋是不是你?”
严墨依旧高冷地点了点头。
白棠对他伸了个大拇指:“给你点赞!关键时刻解我燃眉之急,今天运动会结束后我请你吃饭吧。”
严墨却摇头拒绝了:“就当作你帮我跟老师解释,咱们算两清了。”
上一秒还沉浸在被帮助被关心的喜悦中的白棠一下子垮了脸,刚被外套捂热乎的胳膊和大腿又开始急速降温。
“两清?你什么意思?叫我别再跟你有纠葛??”此刻白棠的语气里已经悄然有了一丝愠怒。
“随你则么想吧。”严墨依旧摆着一副扑克脸。
白棠刚要发怒,就听见同班同学叫她,她回头招了招手,然后把严墨的外套一把脱下,气愤地甩给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严墨,严人魔。白棠气地牙根痒痒。
两清就两清,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随着到达体育场的人越来越多,白棠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模样,整队,带队,进场。
一直都还比较顺。
直到四乘一百米接力。
白棠是第一棒,秦霜霜第二棒,齐祁第三棒,方瑜第四棒。
问题就出现在这第四棒。
方瑜跑了没几步就直直地倒了下去,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护花使者何念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第一时间把她抱起来送到医务室。
受到谴责的肯定是白棠。
因为方瑜最近身体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白棠还让她跑这种冲刺性的项目,她那身体肯定承受不住,所以尽管白棠实现问过她了,这会儿还是百口莫辩。
“我可真是哑巴吃黄连。”医务室外,白棠悄悄跟秦霜霜抱怨,秦霜霜地眼睛却直勾勾地看向白棠身后,然后一个劲儿拽着白棠的胳膊说:“完了完了,病人家属来闹事儿了!”
只见何念从医务室出来,气冲冲地走向白棠。
“喂!”她在白棠身后大喊,得,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叫了,直接改叫“喂”。
可以,这情份已经连一个名字都不及了,真是塑料姐妹,白棠自嘲。
她猛地转身,还没等何念开口,就先说:“比赛之前我问过她了!”
她打算用气势压倒对方:“她没理我,也没拒绝,班委都上了,我能让她搞特殊么!”
“你绝对是故意的。”何念眼里充满了阴鸷,这算是正式跟自己开撕了。
“我不是,”白棠又提高了一个分贝,“班旗的事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秦霜霜看她俩剑拔弩张的样子,暗中为白棠捏了一把汗,她默默攥起了拳头,打算她们俩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就立刻上前把两人拉开。
她们之间已然充斥着电光火石,两人却没有动手。
“何念,我没想到你会因为一个方瑜变成这个样子,你看你现在,跟那些太妹有什么区别!”
白棠一股脑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说地太重了,又稍微缓和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怕你走上迷途。”
“我怎么样用不着你管,你先管好自己吧还是。”何念冷哼。
白棠心里一怵,何念这个冷笑的样子和方瑜还真是如出一辙。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尽管忍耐度已经到了80%,白棠尽量语气平静地说着。
“白棠,看在昔日情分上,我先不动你,但是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嘴,要是我发现你泄密了,绝对对你不客气。”何念抛出不留情面的**裸的威胁,也耗尽了白棠对她的最后一丝情谊。
白棠义正辞严:“我做人有原则的。”
“最好是这样。至于我以后要做什么,你都别再插手了,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插手。”何念又补充道。
敏感如白棠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叛逆少年何念可能要黑化了,要惹事了。
但是现在,何念已经不是她的朋友了,所以她也懒得去管:“行,那我们绝交吧。”
呵,没想到心智二十五的白棠竟然跑回十五岁跟人绝了一次交,而且还是她主动提的,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事以至此,也无法挽回了,何念如今就跟魔怔了一样,只听方瑜的话,为了认识一年的方瑜跟认识十年的自己翻脸,这情谊真是轻如鸿毛,也没必要再费心维持了,省的以后给自己添堵。
看着何念转身离去的背影,白棠有些恍然,亦觉得轻松,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让自己的步子变得轻快许多。
还好同学们的焦点并没有在责备自己上。
否则自己还得给这个虚伪的方瑜赔罪。
第二十八章 看不懂的你
倘若避免大喜大悲,
彻骨的悲伤遍不会到来。
查尔 柯娄
转过来的一周,白棠发现校门口总有一群一群的小混混,无论男女,都叼着烟,一副朋克装扮,站在那里看来来往往的学生。
不知为何,那天何念说的“不管以后我做什么”“你听见什么看见什么”突然闪进白棠脑海,她不由自主地就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白棠的敏感度是异于常人的,别人由一想到二,她能一直想到五,所以做题也是这样,一下子看出来好几步。所以,她觉得这些人肯定跟何念有关,但何念找这群人干嘛?应该不至于来打自己,但会不会来吓唬自己?这不好说。
那么严墨呢?他们会不会找严墨的麻烦?如果严墨被他们赌住,自己要上前解救么?
算了,自己一介女流之辈,还不够给他添乱的,说不定他还觉得自己是累赘呢。
两边都不讨好,还是明哲保身走为上策吧。
于是周五放学后,白棠默默走出校门,走向车站。
由于超强的第六感,她明显感觉自己身后有人徐徐跟着,虽然放学后的马路行人摩肩接踵,白棠也一直在大路上走,但她内心还是忐忑地很难道何念真的要找小混混来收拾自己?
不至于吧,不至于吧。
她不住地自言自语安慰自己。
于是她径直走到了学校外的“一品”奶茶店,点了一杯做起来最慢的超大杯现煮奶茶,她挑了一个刚好能看见学校大门口景况的位置坐下。
好在那几个刚才在自己后面的人没跟上来。
一刻钟后,她的奶茶终于被做好了,她从服务员那里结果来捧在手里,却迟迟没有用吸管戳开,杯壁的凉度从手心传到身上,让她有了片刻的冷静,但心还是抑制不住砰砰地跳。
不久,严墨出来了,白棠瞪大眼睛看着严墨和停留在校门口的其他小混混们的一举一动,发现他们并没有像跟踪自己一样跟踪她,这才安心下来。
严墨去了最近的车站等车,他站的位置刚好在白棠的正对面,那种感觉,异常奇妙,两个人在车水马龙的两端,都抬头望着对面。
白棠看不清严墨的视线凝聚在哪个点,但她不敢直视他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她怕目光相接时,尴尬会从她这里一直蔓延到严墨身上,于是她慌忙拿出吸管在奶茶封口上戳了个洞,可能由于这动作不专心,她戳了几次都没戳好,反倒把尖头的那端戳出一个小折痕,感受到因为声响太大周围探过来的目光,她红着脸又去向服务员姐姐另外要了一根。
就在这时,外面却有了声响。
“你,等等,跟我们去个地方。”
“你们是谁?”
“我们受人所托,你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不知道么?”
白棠听到这些痞里痞气的声音,赶忙回头,看见刚才的小混混正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神推推搡搡着,那男生个头不高,看上去一副文弱的样子,此刻他的手正被一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男生狠狠拽着,眼神里全是惊慌。
那个人,似乎在哪见过……
白棠努力从脑海中把对这个人的印象和记忆都调出来。
她想起自己总在篮球架下瞥见这道不那么健壮的身影,因为他总和严墨对着打,所以白棠看严墨的时候就会顺便看他几眼,后来看见他在体育课上整队,那么,他应该是严墨他们班的体委。
一个体委,被小混混吓成这样,真违和。
白棠有些哭笑不得,他是为了当班干部走后门了么。正想着,见那男生使劲挣脱“莫西干”那只像钳子一样遒劲的大手,嘴里不停地说:“光天化日你们要打人么?”
“打的就是你,”“莫西干”凶神恶煞地对他吼着,见他就要不顾脸皮地喊叫求救,“莫西干”另一只手立马指着他,“你敢叫一声试试,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文弱体委把头转向靠自己最近的这家奶茶店,扫视着里面寥寥无几的人,他的目光马上定格在白棠身上。
拜托,不是吧。白棠暗骂。
捕捉到他惊恐又痛苦的表情,以及他望向自己的求助眼神,白棠开始犹豫要不要上前劝架。
她又往车站看了一眼,像是在踟蹰时寻得一丝能慰籍自己的安全感,可是,严墨已经不在那里了,许是已经上车了。
她迟迟迈步,思索着以怎样的说辞在及其弱势的情况下解救下这个可怜的体委。
“你别插手。”白棠还差一步就要走出奶茶店的时候,右手却突然被人握住,头顶传来再熟悉不过的暗哑声音:“别给自己找麻烦。”
白棠苦笑着抬头,对上严墨那无比深沉的眼眸:“可是他……”
“这些人,多半是何念找来对付林森的。”严墨的眸子始终是收敛的,白棠被他冷漠的神情感染,方要迈出的脚也收了回来。
看见白棠动作的变化,那个叫林森的体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横插一嘴的严墨。
“他是谁?我只知道是你们班体委。”白棠问。
“他是方瑜那帮的,”严墨放低了声音,用仅能让两人听到的分贝说着,“当时他整天跟在方瑜后面,何念就不乐意,还私下找过他,但是方瑜好像对他挺好的。”
严墨说到这,白棠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她原本就觉得何念不会放过那个让方瑜怀孕的人,而先前何念说的那几句话又让白棠更加笃定何念最近就会有所行动,如今严墨又把疑惑点给补充完整,那么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了。
让方瑜怀孕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弱小无助的林森。
那他就是该打了,毕竟给方瑜带来那么大的阴影,从头到尾都没见他出现过,反倒是何念一直在忙前忙后。
白棠小声问严墨:“你要不要点杯奶茶?我请你喝。”
这是唯一一件两人可以用来缓解紧张氛围和脱离被卷入的危险的事了。
严墨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便转身走向点餐台:“我要一杯和她一样的。”他指了指白棠,然后在白棠打开钱包之前掏出钱来自己付了,末了,还不忘说一句:“我都说了,咱们两清。”
“……”白棠差点被吸进嘴里的几颗珍珠呛到,垮着脸嘴里呢喃:“那你还来干什么。”
严墨似乎没听到,只是盯着视线前方的电子屏说:“从现在开始,别回头。”
“我告诉你啊,找我们收拾你的人说了,你有种当初犯错,就要有种接受教训,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风水轮流转,今天你倒霉。”门外的“莫西干”依旧嚣张。
白棠暗笑,一般小混混不都是职业学校或者不上学的人么,怎么说起话来这样哩嗦,还硬扯上这么几句,现在小混混的风格都变成这样了么?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低头笑出了声。
看到她肩膀的抖动,严墨竟伸出手臂一把拦住她的肩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搭在她手臂上的瞬间,白棠感觉一股镀了梦幻紫的电流唰地一下传进自己的心窝。
哦,这该死的第一次,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二十九章 失明的星辰
即将忘却的时候,却飞来一只怪鸟,用喙啄破我记忆的伤口。过往的可耻和罪恶的记忆转瞬间在眼前浮现,我坐立不安,恐惧到想要大吼大叫。
《人间失格》
“你做什么?”她转头,用湿漉漉的小狗眼看着严墨。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也别笑,你想暴露自己么?简直是猪队友。”
“……”您的好友毒舌严墨已上线,白棠不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动作,任由严墨那只手钳住自己,她感觉此刻自己像个机器人,连转头都变得机械化。
林森的声音响起来:“何念!是不是何念那个贱人?这个不男不女的,有种自己来找我啊,贱人。”
他嘴真贱。白棠腹诽。
“啪!”巴掌落在肉上的声音。
“你嘴巴特么注意点儿,小心一会儿念哥来了把你往死里揍。”
莫西干,猪队友。白棠叹气。
“哈哈哈,果然是她这个败类。告诉你们,我那么做是救方瑜,救方瑜,你们懂吗?”林森越来越激动:“何念跟方瑜告白方瑜没答应,方瑜跟何念赌气,就来找我喝酒……”
他声音愈发大了,分贝的覆盖范围简直要向外扩散一圈,白棠觉得,他这话不像是对自己身旁几个人说,而是要对身在奶茶店的严墨和自己说。
白棠听到“喝酒”两个字时,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这个鲁莽的家伙,不会要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吧……
好在一个粗哑的声音适时打断了他:“住嘴!”
何念来了。
“麻烦,这杯里面再把所有的辅料加一遍吧,珍珠,寒天,椰果,布丁……”听见何念的声音,白棠赶紧又朝服务员说。
严墨看见她紧握的右手,也明白了她刚才的用意,又朝服务员说:“可以慢点做,我们不着急,茶包多滤几次吧。”
有默契的感觉这样好。
门外的何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奶茶店里背对着她的两人,只是用吩咐地口气说:“带着他,咱们去那边的锅贴店后面。”
“何念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啊你,我报警了啊!”林森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无法控制的颤抖。
白棠能想象到此刻何念眼中的阴狠。
待所有声音都消失后,严墨的奶茶也做好了,他放下刚才那只横在白棠肩上的手臂,前后甩了甩。
“要怎么办?”白棠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办?”严墨挑眉,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白棠,“当然是回家了。”
“看样子他们会动真格的。”白棠虽然觉得林森欠揍,可鉴于方瑜的绿茶婊属性,也不断完全断定这事不是方瑜故意的,这林森可能只是被利用了一下而已。
“让他动。”严墨斜睨着白棠,冷冷道,说吧,他以前开始迈出步子了。
“喂,你真打算坐视不理?”白棠在他身后说。
他脚步不停,在要迈出奶茶店时回头说了句:“我劝你赶快回家。”
“……”白棠放下喝了一半的奶茶,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奶茶店,起初她跟在严墨后面,可后来发现自己身前已然没有了严墨的身影。
罢了,一定是他的大长腿一步顶我两三步。白棠吐着舌头。
忽而听见木板敲打的声音和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怎么着?真打上了?
刚才何念说的那地儿离这不远,白棠思考了三十秒,决定跟过去看看。
此刻的林森头上正有一小股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一同滴落的,还有他的眼泪,他的刘海上还残留着几片细碎的玻璃渣子,下一秒,他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别给我装,起来。”何念朝他的肚子踢了几脚,见他没反应,嘴里开始咒骂,什么难听的词都用上了,就差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这小子这么不抗打啊!”“莫西干”握着玻璃瓶一晃一晃地捶打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十分不屑地说:“就这么两下,兄弟都还打够呢!”
躲在角落的白棠看见这败坏又乌烟瘴气的画面,真想淬他们一人一口。
只见何念放下手中的木板子对几人说:“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吧,今天谢谢兄弟们了,没让你们尽兴,这个周末我请你们唱歌吃烧烤。”
几个人才作鸟兽散。
何念起身,环视了四周一圈,这才离开了。
林森孤零零地躺在那片斑驳破旧的水泥墙旁边。
我得救他。这个想法牵引着白棠的脚步悄悄走向了他。
白棠蹲下身,用刚才从奶茶店里多拿的手纸擦拭他的额头,嘴里还不停地叫道:“林森,林森,你醒醒。”她刚要伸手拍他的脸,却瞥见水泥墙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高瘦的身影,从那位置看,这人在自己身后。
她手中的动作缓了一个节拍,却没停下,也没抬头,还是像刚才那样喊着:“醒醒。”
“你刚才从奶茶店一直跟到这?”
何念不知为何又折返了回来。
白棠也不去看她,只是说:“你不怕把他打死么?”
“我有数。”
“你什么时候还认识那种人了?”
“……白棠,你起来。”何念没回答她,只是用压抑的祈使句说道,见白棠没有动作,又加重了语气说了一遍:“起来,白棠。”
这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白棠听着十分刺耳,索性一下子站了起来,面对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不用你管,你知道得太多了,适可而止吧。”何念语气冰冷。
“你这么下去非要出人命不可!”白棠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耐心继续站在这里跟她对峙。
“白棠你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了。方瑜被她害惨了,我一定要替她出这口气。”
“是么?你确定他不是被方瑜摆布的么?方瑜这么做是为什么,你不知道么?”
“我爱方瑜。”此刻何念方才极力压抑的情绪当中,又多了一分无奈:“可她不爱我。”
“那你这又是何必呢!”白棠急得甚至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傻念!”
谁知何念这时竟然伸手掐住了白棠的脖颈,眼里的红血丝像是要随着眼珠一起弹射出来:“她为了证明自己性取向正常竟然做这种事!亏我对她一往情深,一心一意!”
白棠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努力跟何念对话:“你……还不明白她是个什么人么?高一……咳咳,她靠近你……因为你身后有一般女生……她的威信就有了基础……但现在……咳,你们在不同班……她自然……”
“你别说了!”何念眼中的红血丝越来越多,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
白棠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差点也要晕过去,还好此刻严墨的脸出现在自己的正面,何念的背面,他用尽所有力气掰开何念的手,然后朝她小腿踹了一脚,何念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狗男女。”她低声咒骂。
“你!”白棠有气无力地说,但此刻她没办法再跟何念吵架,只得蹲在严墨旁边大口呼吸着。
“你可真狠,都没理智了。”严墨居高临下地看着何念:“收手吧,对方瑜来说,你已经是颗弃子了,没有用了。”
何念当然不愿意接受这个从别人嘴里接受的事实,她试图站直身子,嘴里不停说着:“你们胡扯,我要去问她,亲口问她……”
严墨用怜悯而鄙夷的眼神看他。
何念回头瞪了他一眼:“敢看我笑话,回头削你。”
严墨无言,转身扶起了白棠,缓过劲来的白棠摆摆手说:“我没事,但他可能有事。”她指着身旁还在昏迷状态的林森说:“麻烦你……帮忙把他送到医院吧。”
“……”尽管严墨满脸写着不情愿,还是蹲下身作势要背起林森。
还好林森不高也不沉,不然真是狠狠坑了严墨一笔。
白棠在他身后虚弱地说:“送去校医院吧,这个人情算我的。”
npc音乐-致幻者迷
喜欢蒸汽波,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跟赛博朋克有点像,百度百科上说:“vaporwave是一种音乐流派和艺术运动,是一种受cyberpunk文化影响很深的online microscenes”。
vapowave是一种受cyberpunk影响的网络在线艺术,这类网络在线艺术最早可追溯到20世纪60 70年代的前卫艺术运动激浪派(fluxus)里的邮件艺术,主要通过邮政系统进行作品的制作、发送与展示。这一运动不但产生了丰富的艺术作品,而且最先建立起了世界范围内的艺术家网络,并将“互联”和“社区”的概念传播开来。
现在再来谈蒸汽波可能有点过时了,毕竟他是在10年代兴盛的一种音乐风格。
但对于它的乐迷来说,从来没有“过时”一说。
蒸汽波属于朋克那一挂,很复古,很魔幻,很有冲击力。
其实这个词本身就很具象了,vaporwave。
有种温热的水汽氤氲在周围的感觉,给人一种浪漫,梦幻的感觉。
“蒸汽波音乐具有**十年代的迷人风格,它采样当时的柔和爵士、电梯音乐、r&b、黑人音乐等,采样方式往往是随意的剪接、拼贴、分层,或改变经典降调降速,把原本是女声的歌曲改成缓慢慵懒的男声。”
vaporwave就有点批评和讽刺后工业时代的消费主义社会的意思,带着点反乌托邦的感觉。
一开始听你可能觉得很燥人,很乱,不切实际,像是在粉红色泡泡里唱歌,但听久了,竟然想跟着这些旋律摇摆、律动,忘掉世俗的那些烦扰,
这大概就是它的魅力吧。
它承载了赛博朋克精神,即人们对于科技的恐惧,表达对后工业时代的科技、新时代的流行音乐和流行文化的讽刺。
“dummymag的音乐评论家亚当哈珀指出,蒸汽 波艺术家可以被看作是具有讽刺精神的反资本主义者,揭示现代技术文化的虚假和荒谬。”
(已经上升到学术高度了么……)
lofi是个神奇的流派。
low fidelity的缩写,字面意思是“低保真”,它们的录制来自于不合规格的廉价设备,很多车库摇滚和朋克摇滚可以和这个搭上边儿。
所以它不高级,但足够复古。
“通常使用粗糙、怪异、不和谐的音色和生硬、歪曲的演奏技巧,着力营造出一种噪音效果。但是现在lo-fi大行其道,已经不局限于摇滚乐内部,大凡是那种追求简单、自然、直接、反科技、diy之类追求快感的生活方式,通通都被贯以lo-fi之名。一时之间,你lo-fi我也lo-fi,好像人人都是愤怒青年,个个都有特殊品位。”
代表人物
elliott smith
不得不说,他的歌,每首,基调都是一个大写的“丧”,低沉,甚至有些带着哭腔,他那种情绪在唱的一个字时就与颓丧的旋律融为一体了。他生前就是那种,以丧为生,困顿于绝望中的人。
beat happening
这些贫穷的文艺青年组成的地下乐队因为没钱买好的录音设备,反而促成一种新型音乐类型的诞生,他们这种反传统审美的音乐引起了一部分乐迷的共鸣,由此得到追捧。
lo-fi族的居所
一个理想的去处:平房,郊外,没有床,没有电视天线接口。屋里屋外到处是花草,连干枯的落叶也从不清理。自己做的凳子,从附近学校捡回来的旧课桌。电脑、dvd机、音箱、20g的苹果ipad扔在草篮子里。一万本书,没有空调。附近是空地、工厂和山,远处有脏乱差的农贸市场。院子里有草莓和草。门口挂着雨衣、刀、登山包。靠耐心和蚊子作战。自行车已经生锈。
lo-fi族的服饰原则
千万不要戴手表,保证家里没有任何领带、西装、套装、厚垫胸罩、翻领t恤、尖头女式皮鞋、nike气垫鞋、黄金首饰。没有任何象征财富、地位、教养、品位的附加物。至少有5件从二手市场买来的衣服或鞋,尤其是50元以下的旧皮衣。除非街头运动品牌,否则尽可能剪掉商标。衣服无论多旧多破都可以穿,但袜子不可以是破的因为会不舒服。
lo-fi族的交通
根据统计,一个美国人花在汽车上的额外时间,相当于他用汽车节省下来的时间。我们知道,汽车主要是一种中产阶级的自我表达方式,所以除非必要,决不买车,要买也买吉普,尽管它很费油。此外,能骑车就决不坐车;能坐公共汽车和地铁就决不打车;倘若出门旅游,则一定坚守背包族原则,尽量坐大巴、普通客轮、火车,与人分租包车,尽量和当地普通人使用同样的交通工具。
lo-fi族的科技观
决不购买品牌电脑和组合音响。凡是懒人不愿意学习的东西,都可能成为lo-fi族人的武器。相信一些信息都应平等共享,并为此行动。科技不过是工具,在科技迷信愈演愈烈的今天,lo-fi人擅长和偏爱旧的技术、自然的秩序、手工劳动的快乐、生态学和混沌物理学的成果。他们用丝网印刷机自制t恤,用经过破解的软件加工实验电影。
lo-fi族的音乐
lo-fi在音乐里,本来是一个特定的流派,指一种使用并研究扭曲的旋律、跑调的嗓音、天真的错误和粗糙的音效的摇滚乐。后来lo-fi这个词演变为一种技术和美学,专指对粗糙效果的开发和喜好,以及对偶发精神和游戏感的尊重。
lo-fi族的消费
惟一的原则:尽量不消费。原则背后的原则:成为消费社会的绊脚石。不做物质的奴隶,也不用曲线救国的方式去追求宁静幸福所谓等我有了钱就可以享受高质量的生活,其实是商业机器驱赶人加入社会机器的阴谋。lo-fi人通过劳动养活自己,通过知识来提高劳动技能,但目的决不是让利润原则变成这个世界惟一的动力。lo-fi人不会为了不必要的方便而花费更多的钱,同时也丧失双手实践的乐趣做饭的乐趣、步行的乐趣、修理的乐趣、洗胶卷的乐趣,也决不认为体力劳动是下贱的。
lo-fi族的影像
dv和16毫米摄影机,不过是工具。如果没有发现并利用其中的特性,那么它们也和35毫米没有什么不同。要强调它的质感,还是它的灵活?是看重它的亲和力?还是看重了民主化也就是便宜?艾里克侯麦和维姆文德斯用dv拍的电影,说什么也不是lo-fi的。
lo-fi族的宗教、政治、哲学和美学
lo-fi人天生偏左,偏好佛教(或印度教,或广义的新世纪运动),崇尚个人主义,倾向于民主社会主义,迷恋古代东方哲学和尼采-福柯-德勒兹体系的后现代哲学,他们的美学是浑然天成,注重人、艺术、生活之间的互动和沟通。以音乐为例,lo-fi是对hi-fi的纯技术论和文化霸权的抵制,它强调个人的趣味和感受,而不是外界的物质条件和文化金字塔的积累。
lo-fi族人的社会属性
漠视国籍、语言、种族、性倾向、收入、教育等等界限,注重道德而不是法律,以共同的亚文化聚集成为群体。但同时对不接受此类信条的人保持距离。也就是说,lo-fi人认为自己是开放和宽容的,但实际上他们强调生活态度,对持不同生活态度的人敬而远之,因而,一个可以周游世界的徒步旅行者,可能连一个最小的政府机构或商业机构都无法融入。因为他们对物质和财富的独特看法,他们在那些强调现实性的环境中会变得毫无价值,而且会被认为是阻碍社会进步的逆流。
lo-fi族的时尚
lo-fi从不时尚,一旦成为时尚,就意味着它的hi-fi化。lo-fi是时尚的源泉,但具有匿名、去中心化、反商业的特征,所以它只为时尚提供灵感,本身却不加入。或者说,所有以lo-fi命名的时尚,都是被赋予了商业价值的lo-fi元素的再加工;而lo-fi本身强调的手工性、平民性、随机创作,都将在标准的建立之时死去。如果说布波族文化重新发掘了朴素和自然的价值,那么它也只是想象中的时尚因为它和lo-fi文化一样不可模仿。在陈逸飞都开始谈论i-d杂志的时候,我们知道,后者已经从很小一群人的生活美学演变为较小一群人标榜的规则。而lo-fi的自发性,不允许被它的敌人例如陈逸飞利用并传播,因此它会选择文化自杀,然后另辟蹊径。
那么什么是chill out呢?
“chillout(弛放)音乐是一个统称词汇,不是一个单独的流派,从流派的角度说它包括了电子音乐、爵士乐、smooth jazz、cabaret、流行钢琴曲、post-rock、新世纪音乐等,但并不是所有这些流派的音乐都属于chillout。chillout音乐需要符合以下特征:具有让人放松、休息、舒缓情绪的功能,具有慵懒闲适的气氛,常有现代大都市的感觉(也有的描绘自然风景),适合伴随听者进入梦乡。”
它有很多别名,沙发音乐、lounge、清凉音乐。
“在以前,“沙发音乐”主要用于电音舞会中一段风驰电掣过后,填补人们冷静休息的间隔所需,散漫的节奏配以悠扬的旋律,是疯狂过后最好的一注镇静剂。“沙发音乐”后来逐渐自成一格,而现在已成为欧洲电乐的主流之一,并带动全球流行。“散”是这种音乐主要的氛围,温馨华丽的装潢,配上舒适柔软的大沙发,提供现代生活紧张的都市人一个释放压力的空间。”
cafe del mar(德玛咖啡屋)是一个著名的chillout音乐系列,已经出版了十多张专辑,该系列集合了多名电子乐、new age、ambient的制作人和歌手,共同打造一个浪漫唯美的音乐空间。
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地中海的一个小岛上,有三个浪漫的年轻人在这里创建了德玛酒吧,专门用来听音乐,看落日,消磨时光。
驻场的dj们在这慵懒惬意的氛围中,用妙手创造了一首首沁人心脾的妙曲,或空灵,或轻松,这些曲子广受欢迎,让人迷醉。
后来电子音乐家们慕名而来,将这些优雅独特的音乐带回欧洲,慢慢地,chillout开始博采众长,更多灵动的、变幻多样的乐曲涌现出来,这种音乐类型也有了自己的听众。
听歌建议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
打开一罐气泡水或者汤力水放在窗台上,
把窗户打开,
吹着凉风,
把音响调到适度,
慢慢摇晃身体。
最好两个人,
最妙一个人。
直到全身放松,大脑放空。
打开微信,找到一个你想说晚安的人,发给ta。
回忆录-dear diary(七)
白棠读档前回忆片段。
我是因为一个学长的推荐来到了这里。
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我还在另一个城市,每天奔波于两个校区之间上课,挣课时费,那是一间成熟的大企业,在当地很有名,所以新进去的老师都像羔羊一样任人摆布,他们从来不缺老师,所以对老师也就没那么重视。我们在那里就是上课机器而已,到点上课下课,每周开个无聊的例会。说实话,不坐班很好,正合我意,但一点归属感都没有,我每天给学生上那些毫无意义的课,只是为了挣课时费而已,所以两个月下来,全然没了激情。
对于刚毕业的职场新人来说,对于工作的热情应该是最珍贵的,而我,在那里似乎是一个行尸走肉,尤其是顶着大太阳奔波的时候,整个人都难受得要死。
恰巧此刻学长提到一个工作机会,那边的老板本来想邀请他过去一起发展事业,但是总说不清楚薪酬,于是学长还在犹豫,想着找个回绝的台阶,于是就把我推给了那个老板。
我去那个城市面了个试,然后决定下来了。我要前往晨市。
晨市很小,而且发展的不是很好,用他们的话说,年轻人不会愿意去那里的。
我总是这样,对现状不满意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不是忍着,而是结束这一切,改变当下的生活,于是我对这个刚入职两个月的公司提出离职,头也不回地前往晨市。
我仍然记得那一天,8月14日中午,我拖着行李来到这个城市,川哥来接我,车上坐着另一个女孩,所以我们没有说太多话,只记得当时他说,程老师要先见见你,我说哦,还有其他同事吗?川哥说,没了,就咱们三个。
所以这之后,我们三个人同住,同工作,同生活。
之前听老板说程老师是个富二代,有自己投资的公司,那天中午一见,确实是油水很丰富的样子。他让我先试讲一下给他听听,讲的时候他没有主管的架子,当时还觉得这个人挺幽默的,因为下午就要上课了,所以没过多久,我们就去吃饭了。
当时他的女朋友也在晨市,我们便一起吃了个饭,记得她还问我为什么要从那间公司辞职到这里来,我还说因为这里正好有个机会,她不屑一笑:就这个机会?我当时犯傻,还说:对啊,这个学校多好啊。
尬聊之后,我们便回到了租的房子里。我那一间很小,而且朝向也不好,但先来后到,这没什么说的,听他们说,这里之前住着一个男同性恋的同事,把家里搞得很脏很乱,那时我不知道,他们三个人竟然有这么深的恩恩怨怨。
安定下来之后,我想,一切都还好,我要开始在晨市的新生活了。
虽然气候不好,虽然位置很偏,但能让我静下心来,就当在小城隐居了。
一开始的一个月,我们连办公室也没有,每天在大教室里呆着,有课就去教室。
跟我一同入职的是一个95年的助教,刚大学毕业,考研没过,英语还不错,就在自习室里专门看管学生。
一开始我们交流地不多,因为她跟我一样,都属于不太爱说话的那种。而她的存在感也有点弱,因为没什么气场,所以学生们也没把她当老师。
一开始我们在这里的工作量很少,不像其他机构暑假班都是爆满,我们悠闲地过来一个暑假,闲到她拿着吉他来弹,我就在旁边边备课边听她弹唱,仿佛回到大学时代那种向往的文艺生活。然而也就是这把吉他,成了她被炒鱿鱼的罪魁祸首,程老师面上不说,其实心里生气地很,事后他才跟我说,这孩子一点眼力架都没有,上班就是上班,拿个吉他来成何体统。于是那是九月中旬吧,她就走了。
她就像是一个美妙的小插曲,一个文艺小青年,弹着吉他,在教室里,这是我对她大部分的回忆。
哦,我还记得当时九月初新生开学,我们俩坐在外面招生,川哥和程老师在教室里睡午觉,那时他们好像死死盯着我们,一点儿空隙也不留,而他们则自己在教室里或者家里,记得当时我满肚子怨言说凭什么,但还是敢怒不敢言地在那里坐着。恰好妈妈的同事去那里送孩子,我便跟着一路回家了一趟。那个时候能感觉出来,程老师和川哥不太高兴,虽然他们表面上不说,但根据对他们的了解,少不了背后批评我。
跟爸妈吐槽他们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干事还事事这么多,爸妈说无论朋友还是同事总要有磨合期嘛,信任是要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说实话,去年我跟摩羯座交集太多到无以自拔,他们两个魔羯座,表现上和和气气的,实际腹黑地很。
他们逼走了一个“作风不正”的老师,一个“不务正业”的助教,我不知道他们会留我多久。
所以我们当时磨合了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后,我们变成了“铁三角”。
当时开学季迎来了好几十个新生,开了几个新班,再加上学院里面的一个专业需要老师带英语课,我们严重人手不足,程老师又有自己其他的活动,便把编教材,组织讲座,排课的事情都交给了我,所以当时我既做教学又做教务,和川哥搭档忙活了很多事情。
也大约从那时起,他们觉得我还挺敬业,能靠得住。
因为我们这是校企合办,师资全部来自我们依存的那家机构,所以三个城市的老师经常聚在一起,老板也会来我们这里查看,那时程老师跟校长说我现在是他的“得力助手”,还说以后把教学都交给我管。
我当然知道他要忙活自己的事情,所以在教学上能少做就少做,但能得到他的信任,我还是很感激的,毕竟他在名利场待了太久,对人总有很多防备。
其实我们行事做人根本是两种风格,他是典型富二代做派,待人接物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一开始我们互相看不惯,我用实际行动让他改观以后,他便将那份信任也通过实际行动回馈给我。
有一次一个学生来闹事,跟我起了冲突,恰好当时学院领导在那里目睹了全程,说要我负全责(当时实在愚蠢不会处理事情),然后程老师替我全部顶了下来,我很愧疚地说我还是辞职吧,他说:有我呢。
早就把你当自己人了。
我当时哭了很久,没想到他会在我捅了这么大篓子之后还能这样对我,那时除了感激再无其他,我说领导,我以后一定好好干回报你。
那时教学,做活动都很有动力,就想把我们的工作室搞起来。
只不过后来,那个曾经被调走的老师回来了,
我们的小团体变的乌烟瘴气,每天都被萎靡的三观和令人难接受的作风荼毒,
我记得那个冬天,每天只有我和那个老师坐在办公室里,他年纪不大,烟倒是一根接一根地抽个不停,虽然我们关系很不错。
但我旁观他们三个互相算计,尔虞我诈,也是心累。每次从晨市回家,我爸就说:你现在怎么痞里痞气的,哪有个老师样。
他一直不想让我在那里呆下去,可我觉得我还是能跟程老师学到不少东西,能让我活的不在那么死板吧。最关键的是,那里有很多机会可以锻炼。
再加上程老师觉得我跟学生们走得太近了,怕之前的事重蹈覆辙,而且有一次他们三个出去聚餐,我借口跟学生去唱k没去,以及因为排课的事自作主张,一向面善心黑的程老师不禁再一次暴走。
一共上下两层,一个办公室加三个教室,四个人,纠缠不清。
那时我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去学院动漫专业带大班的英语课,然后下了课和学生们一起在他们的画室画画,有的时候他们出来写生,就叫我下去一起。
那个寒湿的冬天,每个周四下午,我都抱着北门的烤地瓜坐在石凳上看他们画画,我永远记得第一次带那么多人的大班课,那些十七八的孩子眼中闪着光,我看着他们,看到了想要的自己。
那个时候我的眼里也是有光的,明亮的。
我走的那天,学生唱了一首《小幸运》发给我,我在火车上听了一路,眼泪稀里哗啦,把旁边一大叔吓得够呛,直问我怎么了。
做这个决定,我要割舍的东西太多了。就像谈了一场很走心的恋爱,你爱的很深,但你不得不放手,因为你觉得这份爱,只能到这里为止了。
只是后来,我的眼里只有一片灰暗。
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自己,那时对未来满是憧憬,满怀期待的自己。
也许只有当这些记忆被我打破揉碎,变地零碎时,我才敢重新去回想,去审视,去拾起那时的心绪。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可以再次回到那个状态,不是像这样每天颓丧着、阴郁着、压抑着,很久很久,没有再笑了,每天活的像个僵尸,只期待哪天可以结束这一切。
第一章 二回freshman
我在泡泡浴里制造出粉紫粉紫的肥皂泡,它们反将我包围。
白棠
人生最爽的假期有三个,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高中毕业,而且一个比一个爽,不仅因为时间更长,对白棠来说,还意味着年龄长大,可以做更多的事了。
比如这次高中毕业的暑假,足足三个月的时间,白棠早就摩拳擦掌了,她想好了,大学要创业,但家长肯定不会给钱,那么就要利用这个暑假来赚第一桶金。当年很多高中毕业的同学都去了快餐店当服务生,但那个又累赚得又少,白棠决定利用自己出色的外语成绩去教育机构做助教,然后利用自己维持的比较好的身材在空余时间做淘宝的模特。因此当大家都利用这三个月出去旅行和在家吃喝玩乐打游戏时,白棠已经开始了连轴转的夜以继日的工作,她几乎是一个月才休一两天,还是被同学强行拉出去聚餐才去的。
三个月下来,白棠已经攥了六千块,不多不少,够自己去大学以后做点什么了,每月再从爸妈给的生活费里剩下一笔,那么创业基金慢慢就积累起来了。那个年代创业还不是很普及,刚上大学的学生更不会有这个意识了,他们多半都走学生组织的线路,想要以此来感受一下象牙塔里的“小社会”,但对已经经历过一次的白棠来说,那个实在算是小打小闹,于是她打算这次上大学做点实际的,一是为了提前积累一些人脉,二十为自己研究生出国留学攥一点钱,以减轻爸妈的负担。她决定开网店,趁着网购刚刚普及,还没到白热化,自己先进驻到这里面,刚好自己假期当模特时积累了一些资源,认识了一些服装工厂的人,她就可以把自己设计的服装让他们做出来,慢慢形成自己的品牌了。其实白棠很想在大学里拥有一辆自己的车,这样去到哪里都比较方便,毕竟自己以后的生活不局限在校园里,所以,她打算做网店先赚一笔买车的钱,正好已经在假期未雨绸缪地考出了驾照,那时驾照只有三个科目,很好考,不像现在这么严格。
白棠记得辅导员选的班委大都是从提前去学校报道的积极的学生,他们提前熟悉了校园环境和学院的学长学姐,又在老师办公室混几天脸熟,当个班长和团支书都不成问题,毕竟在大学时这些职务只要会做人就可以做,不需要拔尖的学习成绩来支撑。
于是白棠瞄准了班委里责任比较小又不容易得罪人的文艺委员,只要每次负责出节目就行,而这个恰好是白棠最擅长的。的位置,提前四天来到了学校,正好可以利用这几天带爸妈在这个城市游玩一番。秦霜霜跟白棠一样考上了令大,只不过她在文学院,因为她假期割了双眼皮没恢复好所以要晚几天才能到,白棠就在爸妈的陪同下先来到了令市。
令市是咩市邻省的省会,离咩市大约五小时的动车车程,不近不远刚好,这里的水土要比咩市干燥一些,因此白棠用她写文赚的稿费给自己买了一套兰芝和一箱snp的面膜,隔一天敷一次,保持皮肤水润。
去大学报道的第一天,白棠画了个淡妆,正值盛夏,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映衬地她肤若凝脂,又高又瘦的身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而悉心养护的及腰长发也被她烫了波浪卷,温柔静好地贴在她的背后,倒是不似大一新生那青涩的模样。
一路上有不少人过来搭讪,有先夸她气质好然后邀请她加入礼仪社的;有把她误认为是艺术学院学生而邀请她加入话剧社的;还有学生会的学长开门见山要她qq的……她都礼貌地一一回绝了,不过她都加了qq,万一以后能用着呢。
她来到挂着“外语学院欢迎新生”的横幅下的报到处前,给学姐递过去自己的材料,感受到周围的目光都唰唰唰地向自己投射过来,她抬起头来一一作了礼貌的回应,那微笑落落大方,可不同的人读到了不同的含义:
“我很友善,很好相处。”
“我很自信。”
“我不好惹。”
可她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盯了她很久,那道目光来自外语学院报到处对面的生科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清俊男人,他的面前,放着一个桌牌:2010级辅导员。
十**岁的皮肤状态是最青春靓丽的,胶原蛋白满布,整张脸透亮光泽有弹性,白棠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和班委竞聘时, 全班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
“非常感谢大家的信任和支持,我从小到大不会唱歌跳舞,也不会演奏乐器,但我擅长做一个幕后人员,高中时组织过编导策划过舞台小品,所以我特别喜欢看到自己的战友在台前闪闪发光的样子,那是作为幕后人员最大的成就感。”白棠背着手,如是说道。
如此自信又谦逊的发言,当然让人听着很舒服了。
相比于刚才几位一上来就罗列自己的光荣事迹的人来说,白棠这番话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台下不禁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纵观全班,白棠虽不能说是最漂亮的,但一定是最有气质和气场的,所以这个文艺委员她几乎是全票通过了竞选。
人们大概是喜欢这种外表与性格的反差吧,她看上去清冷而不好接近,其实为人很随和。
开学伊始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白棠想起来自己从前军训从来不擦防晒霜,以至于军训完整个人都像美黑过一样,肤色深不忍睹。这回白棠可长记性了,不仅在军训前把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认真擦了一遍防晒系数最强的防晒霜,还随身带着一小瓶防晒喷雾,没到休息的时候就“呲”地在自己周围放白雾。
此举不由得引得个别女生咬耳朵:“白人就是矫情。”
但半个月后的肤色证明了一切,白棠依旧白白嫩嫩,有些姑娘则被镀了一层铜。
这次军训的福利是白棠顺带瘦了五斤,那***一下子就显出来了,尤其是穿高腰裙子和裤子的时候,简直惹人侧目。
毕竟上了大学后还要自己亲自当模特,身材必须要保持在最佳状态。
第一周结束之后,学生们难得有了一个周末的小短假放松一下,思思提议大家一起去聚餐,,却只得到了白棠一人的响应,另一个别别扭扭说自己有安排了,无奈只好放弃。晚上白棠在被窝里偷偷给思思发qq说,大家可能有不同的消费观念,因为还没有彻底经济独立,所以不想大手大脚的花钱。思思也表示了理解,于是两人约着周末去市中心的商场逛一圈。
“白棠,我想吃芋圆了。”看到仙芋世家的招牌时,思思简直是要垂涎三尺,白棠笑着点头后,她便一把拉着白棠走进店里,一下子点了一个大份全家福,她十分豪气地对白棠说:“我请客!”
好巧不巧,他们在这里碰到了生科院的10级辅导员,就是那天盯着白棠看了很久的人。
“喂,快看呐,那不是生科男神老师么?”思思拽着白棠的袖角晃来晃去,神情激动地说,“好帅啊!看那眉眼,看那唇形,好像那个谁……乔振宇!”
“……”说实在白棠并不想像个花痴一样往思思凝视的方向看。
见白棠一脸淡定,思思好奇说道:“白棠,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呀,所以才对别的男人不屑一顾。”
白棠无奈地摇摇头:“我就是觉得,一直盯着人家看,人家会觉得很烦。”
“谁让他长得帅呢。”思思吐了吐舌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芋圆嚼啊嚼的。
白棠被她两腮鼓起的可爱模样逗笑了,只是托着腮看她,也不吃,思思瞪着圆如小芋圆的眼睛看她:“你怎么不吃?”
“怕胖。”
“……白棠,还能不能做朋友了。”思思的眼珠子顺势翻了上去,再翻下来时,她便看到一个苗条多姿的年轻女生在燕辅导员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哇什么情况,女朋友么!天啊我失恋了……”思思一边加快了语速一边拿勺子在芋圆碗里搅来搅去,白棠感觉那些软糯的丸子要被她搅烂了,赶紧出手阻止:“变芋粥啦。”
“那个女人的背影跟你不相上下哦白棠……不过,好想看她的正脸。”
“拜托,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白棠看着眼前一会儿开心一会儿苦恼的思思,实在是哭笑不得。
“哈哈,白棠,你看到好看的男生不会有想要恋爱的感觉么?”思思眨巴着大眼睛问她。
“嗯……”白棠听到这个问题,脑海中立马飘过来两个字,那个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有想要恋爱感觉的男生,如今已经十多年了,早已扎根在自己身体的每一处血肉里了,已经不是单纯的想要恋爱那么简单的情感了。
看她陷入深思,思思追问:“看你这怀春的样子,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谁啊,咱们学校的嘛?”
“咱们学校我才来了一周,哪有机会接触别人。”
“那就是你以前的同学。”
“不告诉你。”白棠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讨厌!不过这样也好,你就不会跟我抢男神了。”思思傻笑。
“傻思思,你喜欢的我怎么会跟你抢呢。”
“你不会抢,未必别人不会追啊。肯定有不少男生喜欢你这款。”
白棠露出一张脸:“要是有好的,我都让给你。”
“哇,好姐们儿,有义气!”
白棠和思思在这边全神嬉笑怒骂着,依旧没有注意到燕嗣涟投来的别样目光。
第二章 西瓜太郎band
“总有一点天真,安静等待什么发生,把最美的梦藏最深,圆满在疏远迟钝。”
《类情人》
每年的上学期期末,令大的各个学院都会举办各自的迎新晚会,然后再从中挑选出一两个特别精彩的节目,组成下学期春季由校学生会主办的全校文艺晚会。而白棠的工作主要就集中在这两部分上,先前有几个在军训夏凉晚会时崭露头角展示才艺的,都被白棠默默记在了心里,她打算跟这些人搞好关系,然后关键时刻由她们助阵。
军训时晚上没什么事儿,白棠就开始写剧本,她写了一个英文剧本和一个中文剧本,各自改了五六遍才定稿,而后存起来以后用。另外,快要完结的网文也保持着日更四千的速度照例不断,这样每个月除了爸妈给的两千生活费,自己还能赚到一千,在大学里生活也算绰绰有余,她打算用一个月先军训加适应大学节奏,然后再慢慢展开自己的网店事业。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各个校级社团已经开始“磨刀霍霍向新生”了,有很多知道提前跟学长学姐打点关系的机灵新生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到社员纳新大会开始,他们已经能站在社长和部长旁边打下手了。
但是经历过一次大学时光的白棠并没有兴趣再加入这些社团,因为几年之前大一的自己还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憧憬,所以一下子加入了三个校级社团,一个院级社团,外加学生会的社团部,结果发现非常浪费大一的青春时光,还不如多看点书。所以当思思拖着她去参加社团纳新时,她内心十分不情愿,但因为想要看看令大的社团有何不同,所以就答应了。
纳新大会在食堂外面举行,从十一点到下午六点,思思九点起床就开始化妆打扮,而白棠则坐在床上噼里啪啦地打字,把当日小说更新完后,才简单画了个淡妆出门。
“白棠白棠,你看我穿哪件裙子?”思思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淡黄色衬衫裙放在身前比划,一边对着上铺的白棠喊道。
“不是吧,这都九月下旬了,天气都凉了,你还穿裙子?”白棠撇撇嘴,年轻的小姑娘果然还是不在意保暖,只在意美丽。
“不管不管,好看就行。”思思拿起另一件焦糖色的风衣裙又陷入纠结。
看着思思嘴嘟地老高,白棠微笑叹气,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真好,还对美丽有一个热切的心,不像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趋向寡淡了,她下床走到思思身边,点头说:“还是这件大方得体。”
“可这是校园活动,要青春靓丽才行。”放下焦糖裙,思思还是拿起了淡黄色连衣裙。
“你开心就好。”白棠笑着看她换上连衣裙,走到自己的衣柜前翻弄了几下。
“哎呀白棠,你的衣服怎么非黑即白,了无生趣哦。”思思凑过来看了一番,然后转身指着自己五彩斑斓的衣柜说:“这才是美少女的衣柜,ok?你不要整天把自己搞得像离群索居一样好吧?”
白棠被她逗笑了,摆出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样子说:“我只是个孤家寡人,不需衣装多加修饰。”
“哇,白棠,你是不是要把自己当成高岭之花?”思思看向白棠的神情十分复杂。
白棠从衣柜抽出一件灰色不规则下摆的衬衫裙和一条浮世绘的粉色粗布腰带后,身旁传来思思贱贱的声音:“哦不对,你姓白,应该是白莲花。”
“我打你哦!”白棠一个拳头伸了过去,思思眼疾手快地避开了。
令大的食堂是出了名的“高大上”,高,楼层高,每个食堂都有四层;大,面积大,三个食堂加起来有一圈四百米的操场那么大;上……则是说每个食堂只有楼上对外开放。
那么,其余三层是干嘛的呢?答曰:都是宴会厅、招待厅和小礼堂。这是为了方便会后直接上茶歇。
这是令大的风格,实用而简约,所以这里总是会承接校内校外大大小小的会议。
而食堂外的一大片空地,则是校园活动的常用宣传地了,这里隔三差五就有社团啊,广告商啊在这里做活动,所以总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临近十一点,思思拉着白棠来到纳新大会聚集地,才发现这里早已是摩肩接踵、争奇斗艳的盛况,左顾右盼的新生,每走几步就会收到社团的宣传页,这时候社团的硬实力就显现出来了,不差钱的会专门去影印店制作精美的彩页,而简朴的则会直接用a4白纸黑字地介绍社团和成员,设计风格也是千姿百态的,卖力招呼的学长学姐使出浑身解数来吸引新生的目光,有面前驾着麦克风边弹边唱的,有穿着松垮衣服跳着酷炫舞步的,还有手拿快板说着单口相声的,白棠走进人群的瞬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夏秋相交的时节,自己融身于这一片青春的迷人光景中,看着同学们在最美好的年代释放着阳光般的活力,那是很多人都会怀想一生的瞬间吧。
看着思思在感兴趣的社团前观赏表演,或是跟社员攀谈,白棠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自己也曾经在大一对未知的新生活满怀期待,也曾在大二站在社长身旁露出最灿烂的微笑,以及在大三退居一线,看着学弟学妹接过纳新的重任努力工作,都是难忘的,也是怅然的。
“这位同学,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社团么?”白棠的思绪被一个好听的男声打断。
她顺势抬头一看,一个跟自己有同款梨涡的男生正站在自己身侧,他正从一打厚厚的宣传单页上抽出一张递给白棠,白棠轻声读出那几个字:斯摩奇bubbles话剧社。
“这……不是那首迷幻蒸汽波?”白棠随口说出来,眼前这个比她高一头的男生双目骤然一亮,仿佛有一米阳光投射进来,他稍微倾下身来,对白棠说:“这是氛围音乐,实验性电子乐……不过,你竟然知道蒸汽波?”
白棠才想起来,一零年那会蒸汽波还在摇篮里,而那首斯摩奇bubbles是九十年代日本一个歌手创作的,所以确实不属于蒸汽波这种音乐类型,不过眼前的男生似乎也懂,便来了兴致继续说道:“我特别喜欢这首歌,像水汽氤氲中被注射了迷幻剂。所以,你对这类音乐很有研究哦?”
白棠边说男生一边点头:“你是我在这里碰到的第一个知音,周围的人都没听过这个呢。我自己喜欢这种音乐,也打算自己创作一些歌曲,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呀?”
“我?”白棠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我可不懂乐理,只是歌迷罢了。”
“那你会唱歌么?我觉得你的嗓音很有特点。”男生偏头一笑。
白棠的嗓音确实跟一般女生不同,她的音色不那么细腻柔和,属于低沉又哑质的,但音域很广,一旦唱歌,高音低音都可以hold地住,所以以前在ktv白棠还一度被称为“麦霸”,于是白棠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倒是挺喜欢唱歌的,但都是自己瞎唱。”
“那就好,你知道chill out么,我打算做这类音乐,我们乐队需要一个做和音的女歌手。”
“等等……你们不是话剧社么?为什么做乐队?”
“啊哈,我们都涉及的,话剧社是我负责,但我自己还有一个乐队。”
在烟火浊身的世界一朝风月一朝歌,这不就是几乎是白棠藏在心里快要发霉的理想,这种事简直酷毙了,于是她当下就点头答应:“再妙不过。如果能排一场音乐剧就更完美了。”
两个人眉眼中带着相似的笑意,互相看着彼此,一时间思绪飘扬,仿佛看到排练室里带着发带的少年踮脚着敲下鼓点,贝斯手忘情甩动着夹着汗的发丝,白棠手拿麦克,一开口就是人间风月。
白棠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加入一个神奇的小组织。
而思思,一如从前的自己,竟然一口气报了四个校级社团,白棠问她能参加地过来么,她扬起嘴角:“因为社长都是大帅哥!”
白棠回他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一会儿,白棠就收来那个社长的qq好友申请,姓名显示:夏衍。
好好听的名字,白棠点击通过,并且回复。
“彼此彼此,你的名字也好听,甜而不腻。”夏衍回复。
哇哈哈,看见“甜而不腻”四个字,白棠瞬间心花怒放,用这个词来形容她的名字和她的人简直恰到好处。
趁着心情甚好,她打算多聊几句,便发过去:“所以你们的乐队现在有几个成员?”
夏衍纠正她:“白同学,不是‘你们的’,而是‘我们的’,现在加上你一共六个人,原来的主唱出国交换了,所以我们正好缺一名歌手。”
“那……我们的,”白棠打到这里不由得笑出来,“我们的乐队叫什么名字?”
“西瓜太郎。”
“……”
第三章 金风同玉露
“我会珍惜可乐戒指永恒的小事。”
《可乐戒指》
“噗”白棠看见这个名字立刻喷出一口可乐,作为老司机的白棠,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个寓意太不好了,尤其是对于一群男生来说,怎么能用西瓜呢。
于是她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怎么想的,为什么是西瓜?”
“一是因为我们都爱夏天抱着西瓜啃,而是因为我们有三个成员都爱这种发型。”
西瓜太郎???好歹也算先锋乐队,起名这么随意的么?白棠知道有个音乐风格独树一帜的乐队加“冬瓜太郎”,几年前他们在网络上还火过一阵子,所以听到这个,总感觉是盗版。
“……那你们都没有女朋友吧?”白棠尴尬一笑。
“没,有。怎么,你有想法?”夏衍打趣。
“我……我只是觉得西瓜的寓意……对男生不太友好。”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捧着手机回信息的夏衍立马笑岔了气:“行行行,我给他们反映一下。”
于是他立即打开“西瓜太郎都太浪”的群,把跟白棠的聊天截图发了过去。
里面立刻炸开了锅。
喷火龙果:这什么???竟然取笑我们团名!!!
八宝:这是你找的女主唱???求图求真相!
豌豆脆:呵呵哒。
夏衍:对,这是主唱妹子,一个气质美好,声音有点***y。
八宝:上图啊!上图啊!
夏衍:偷拍.jpg
豌豆脆:……
八宝:夏衍要你有什么用,看背影能看出个锤子,泥奏凯,我现在就去你们那。
喷火龙果:我也去我也去,你把她叫过来我们认识认识。
豌豆脆:……你们聊吧我先午睡了。
夏衍:淡定!这太唐突了,我还打算今晚大家一起吃顿饭正式认识一下呢。
西门吹雪:啊?那好可惜我回不去……那个,你听过她唱歌了么?确定她的嗓音可以?
夏衍:录音1.m4a.
夏衍:她传给我的,听一下你就知道了。
八宝:嗯嗯,在听。
喷火龙果:就!是!她!
八宝:完了我迫不及待见到真人,不行我现在就要过去。
于是有如一波不可阻挡的洪流,“八宝”从宿舍冲到了食堂。
八宝是个留着西瓜头的有点婴儿肥的男生,在乐队里担任鼓手,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t-shirt和印着evisu logo图形的五分裤哐哐哐朝夏衍走了过去,一边招手喊着:“人呢?”八宝的嗓音有些粘稠,有些治愈,偶尔喜欢随口说一些rap。
夏衍:“你在这儿站一会儿吧,说不定一会她还会路过这里。”
没过多久,八宝就见到了传说中的白棠,不过一开始从远处见她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自己还觉得有些发怵,心想夏衍怎么找过来这么一座冰山,莫非觉得他们乐队太过火热所以想要冰敷一下成员们么?但当她弯起双眼微笑着对自己打招呼的时候,八宝觉得面前有如春风吹过,吹得自己那颗心一蹦一蹦的。
“白棠,这是我们的鼓手,周舟。”夏衍将他介绍给白棠。
八宝眯眼一笑,右手顺势放到后脑勺那里:“你直接叫我八宝就行了,他们都这么叫。”
“八宝……哈哈哈好可爱。”白棠捂着嘴笑起来,而后又歪头问着夏衍:“其他成员一会儿也会过来进行友好会晤么?”
“他们这时候还不在学校呢,等着今晚吧,把大家叫在一起聚个餐,好好介绍一番。”夏衍笑答。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白棠觉得她一个女生跟其他几个男生一起吃饭,未免有些奇怪,所以顺便问:“我叫着我室友行么?”男生嘛,多一个异性多一点乐趣,他们肯定不会拒绝的。而以思思的秉性,看到自己学院以外的男生肯定会两眼放光的。
果然,八宝举着双手赞成。
晚上,他们在学校外面一家比较文艺的烧烤店进行了“第一次会晤”,夏衍和八宝最先到的,思思因为又要换衣服又要补妆,耽误了半个多小时才和白棠到了烧烤店,白棠则还是穿着白天那一身,只是妆容稍微补了一下,但跟思思比起来还是淡了两层,毕竟自己才大一,浓妆艳抹地总是不太好。
她们坐下没多久,另外两个人才慢慢悠悠走了过来,他们各自都很好,前面的一人留着向后梳的背头,锃光瓦亮的格外显眼,天还有点冷,他却穿着一身短袖短裤,而身后那个留着简单的寸头,干净整洁,虽然是单眼皮,却格外精神,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和哈伦裤,酷酷的,却也冷冷的。
看到他们的身影,八宝伸长了脖子朝他们挥手,前面的“大背头”看见了立马眉飞色舞地加快步伐,而后摆了个很帅的姿势跟几人打招呼:“嗨,北鼻们!”结果第二眼便把目光转向了思思:“这位美女,想必就是咱们的新成员吧?”
三脸黑线。
夏衍欲言又止,八宝捂脸无奈,白棠笑而不语。
看着“大背头”友好地对自己伸出一只手,思思尴尬不已,不知接还是不接。
只听后面的人幽幽道:“你认错人了吧?”他站在背头身后,一手搭在他肩上。
白棠只觉得一股幽深的气息从他的脚底蔓延过来,气氛瞬间由尬转冷。
“呃……是么?”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夏衍,他这才站起来:“定然是白棠的室友太好看了,佳坤才不由自主被吸引了去。”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能听的出来,白棠才是主角,思思只是她的室友。
“原来是白棠,幸会,”刚在站在“大背头”身后的男生往前迈了一步,对白棠点了一下头,说:“我叫隋心,心情的心,今年大二,生科院的,也是乐队的键盘手。”
虽然他面上没有笑容,可语气比方才要温柔许多。
“我……叫佘佳坤,信息工程学院,大二,是咱们乐队的贝斯手,哈哈。”他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好了好了,赶紧坐下吃饭吧,我们点完串儿了,你们看看还想吃什么。”夏衍把菜单递给佘佳坤,他双手接过,而后笑着说:“既然老大要请客欢迎新人,那我们今天就好好大吃一顿。”说罢,他又自顾自地又点了两串羊腰子,二十串面筋,五串鱿鱼板和五瓶啤酒。
隋心只是低头玩弄着手机,佘佳坤问他要吃什么,他只摇了摇头。
白棠见状低声对身边的夏衍说:“隋心学长很内向呀?”
夏衍掩嘴一笑:“他一惯高冷。”
八宝也在一旁附和:“不过他排练的时候,那可叫一个狂野啊,等着你就知道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第一次排练呀?”白棠顺着问。
“你把你的课表发过来我看看,我来安排一下咱们这学期的排练时间,从下周就开始吧。我想着咱们在迎新晚会上能表演一首原创作品,所以要抓紧时间创作了。”夏衍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烤串一盘一盘地被端上来,几人三三两两地说笑起来,氛围渐渐变得轻松许多。其间佘佳坤还不忘跟思思套近乎,小学妹长小学妹短的,搞得思思的脸一阵一阵地红,但见思思也并不反感,反而还挺娇羞的,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白棠见状,赶紧替思思问:“学长,你这么会撩妹,又这么有才华,肯定很多女生都喜欢你吧。”
佘佳坤一听,又是咳嗦又是摆手地说:“没有没有,我们院都是理工女,不解风情。再说了……我,我哪会撩妹了,你可别瞎说啊,毁了我在学妹心中的形象。”他还特意强调了“学妹”两个字,自然意在思思了。
思思的脸更红了。
白棠随即打趣:“哦~那这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了,哈哈哈。”
佘佳坤赶紧转移注意力:“对了白棠,今天夏衍把你和他的聊天截图发到我们群里了,你倒是说说看,是你对西瓜太郎有什么误解,还是我们对西瓜太郎有什么误解啊?”
“哈哈哈,我在聊天里不是说了么?”白棠眯着眼笑,“你们想在名字上走接地气风格我懂,可是……这个真的……”
“我本来对这个名字还没什么难受的点,可被你这么一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八宝说,“就像踩井盖这种事,平常我们走路踩井盖没有什么感觉,可自从有人说踩了井盖会影响运气,就会下意识地不再去踩。”
“那……我们改一下?”夏衍试探着问,“你们有什么好建议么?”
“我觉得太郎这个可以保留,你们都是太郎,哈哈哈,不如我们就叫……”白棠边想边说,“冬瓜太郎!”
夏衍马上拿出手机把群名改成了“冬瓜太郎太浪”的群,然后把白棠邀请进了群。
而后大家玩起了“你演我猜”的游戏,就是让白棠根据大家的表情和动作来猜他们在群里分别是谁,结果白棠一一猜对了,除了那个叫西门吹雪的人。
“这位神秘嘉宾是?”白棠问。
“他是我们的‘经纪人’,就是总览各种队内队外的宣传、制作的事情的人,只不过他现在还在日本交换,半年以后才要回来。”
“他可是很强势的哦,在咱们夏衍老大面前都是一副霸道总裁范儿。”八宝解释道。
“是嘛?那还真是想看看真人啊!”
第四章 烟火气文青
“清风一拂,温柔霎时浸满全身。”
军训过后的第三个周末,原先跟白棠合作过的淘宝店就打来电话,问她最近有没有空,她们准备秋季大批量上新,想跟白棠合作再拍一些片子。
这家店是属于小众设计的,设计师是从伦敦艺术学院毕业的,一心致力于做出自己的品牌。跟那些呛口小辣椒之类的淘宝爆款还不一样,所以白棠还是很乐意给她们家衣服当模特的,于是趁着十一假期,白棠飞到魔都展开了紧锣密鼓的拍摄工作。
设计师姐姐叫丁果,是个很有个性的先锋女青年,在那个大家穿衣服都还趋于保守的年代,她就已经上身抹胸下身阔腿裤外搭宽松西装外套了,对于熟知后面几年时尚潮流的白棠来说,她深深拜倒在丁果那敏锐的时尚嗅觉下,并且她知道,丁果以及她的原创品牌“dfruit”从五年之后开始名声大噪,并且一度站在时尚前沿,丁果本人就是时尚先锋的代表,经常受邀参加各种盛典和时装周,所以从她白手起家时就跟着她混,包准没错。
白棠在参与拍摄的同时,也会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她把自己钟爱的山本耀司风推给丁果做了参考,本身二者风格相近,所以取彼之长补己之短好不快活,乐得丁果直夸自己没找错人。
这次拍摄白棠不仅赚了五千块,丁果还送给她三件她最喜欢的衣服,都是店里的限量版,这些衣服无论从设计风格还是面料材质上都是一定一的好,而且版型特别衬白棠的身材,可把白棠乐坏了,打算用来在自己演出的时候穿。
告别丁果之后,白棠直接回了令大,因为跟冬瓜太郎们约好假期最后一天提前回学校排练,刚好最后一天是中秋节,几个人可以一起过。
于是他们从两点练到六点,直接在排练室里开吃。
每个人都从家里带了几袋子特产和熟食,比如八宝带的海滨城市的大闸蟹和炸鱼,夏衍从帝都带过来的京八件,佘佳坤提回来的喷香的熟牛肉和大红肠,以及逼哥总是高人一筹的隋心专门给几人买的冰淇淋月饼,但这个再排练之前以“怕化掉”为借口早已被瓜分干净了,白棠也从魔都买了好几盒糕点,大家把吃的往地上一堆,那家伙,那阵仗,绝对场面。
大家都不顾形象地盘腿坐在地上准备食指大动,大快朵颐。一开始白棠碍于脸皮薄不好意思,只是捏了一块儿豌豆黄小口小口地在一旁吞食,八宝看她那拘禁的样子,索性一把把她按在地上,拍拍胸脯说:“今天让你打破那层纱,看看真正的太郎们。”
“对,看看我们的真面目。”佘佳坤一边拿着蟹腿在嘴里咂来咂去,一边含混着说。
“他们这是不把你当外人,别客气白棠,喏,吃个螃蟹。”夏衍眯起眼,温柔地对白棠说。
白棠也笑着接过:“一开始我以为你们是高冷的jazz hiphop乐队,没想到其实如此接地气。”
“……我还是高冷的。”隋心以极其优雅的姿势夹起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嚼着说。
“你甭管他,他偶像包袱太多了。”八宝撇了隋心一眼,咂巴着嘴对白棠说。
白棠“嘿嘿”傻笑:“我发现了,不过即使这样,也都是可爱的。”
“哇,妹子会说话会说话!来,为了庆祝我们有一个会说话的妹子,咱们走一个!”八宝举起手中的rio饮料,开心高呼。
几人举杯应和。
可他们似乎忘了排练室还在教学楼里,这样的声响不一会儿就引来了一个人。
“嘘”白棠突然把手指放在下唇,瞪着眼压低了声音对几人说,“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她用另一只手指着门口,示意他们去听门外的声响。
“噔、噔、噔……”是皮鞋落在水泥地的声响,步子拍打在门外的地面,不安却在门内悄然蔓延。八宝吓得直冒冷汗:“怎么办,赶紧收拾一下啊。”他作势要把地上乱七八糟的吃食收起来,却被夏衍打断:“别打草惊蛇,我去门口堵着。”
他旋即起身,走向门口。
几人的心跳不禁加速,这排练室是他们私自打开用的,如果被发现,很有可能面临处分。
夏衍把门栓悄悄插死,这样从外面就进不来了,八宝为他的机智点了个赞。
但门外的声音停留了一小会儿,却做出了一个让人绝望的动作。
挂在门外的锁被人扣上了,也就是说,他们被锁在教室里了,不一会儿,只听“啪”地一声,房间一下子陷入黑这栋楼的灯也被人关了。
“……”
“……”
“……”
“咪啊咪啊……嗯……这炸鱼不错……”
四下静谧无声,八宝却在专心啃着炸鱼。
“你怎么还在吃啊?”佘佳坤打开手机手电筒,看着满嘴油腻的八宝,一脸不可置信,他问,“你别吃了我天,吃脸上了!”
“为嘛不吃,不吃白不吃!”八宝不管不顾地继续享受面前的美食,“你们都不吃了?那我吃,都是我的。”
白棠忍不住想要为八宝的豁达心态点赞,什么叫临危不惧,什么叫镇定自若,八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过最有大局观念的还是夏衍,他立即打电话给自己在学生会的好哥们,请他来解救自己。
同时,隋心也掏出了手机,准备给燕导打电话。
佘佳坤瞥到他从通讯录里找出的“导员”的电话,一把把他手机抢过来,瞪眼说:“你疯了么!干嘛给导员打电话!”
隋心一脸无辜与淡定:“凡事找燕导啊。”
白棠目瞪口呆:“这种事你也找他?你这是主动往火坑里跳呀!”
隋心:“没事,不会的,他会来救我们的。”他费了很大劲儿从佘佳坤那里把手机抢了过来,而后按下拨号键,不一会儿,电话那头就接通了。
隋心:“二叔,我们被困在排练室了,快来救我们吧。”
几人一听“二叔”,这才安下心来。
燕导:“逸夫楼那个么?行,我一会儿去,你吃饭了么?”
隋心:“吃了,这里还有饭,你也可以来吃点。”
“……”
果然,隋心放下电话,就受到了众人的盘问。
佘佳坤:“你小子藏的这么深啊,认识你一个月了我都不知道燕导是你二叔。”
隋心:“才一个月而已,你不知道的多了。”
佘佳坤:“我……”
白棠&八宝:“哈哈哈哈哈哈……”
没一会儿,这位给力的“燕二叔”就来了,他拉闸、开门的动作及其敏捷,就好像……经常做这种事一样。看见他自带英雄光环开门解救大家的那一刻,白棠生生怔了三秒钟,却被一旁的八宝打趣说:“咋了白棠,你这是被燕导的光芒闪瞎眼了?”
“呃……”白棠尬笑,却见燕导一路朝自己走过来。
“这是你们的新主唱?”燕导停在白棠面前,眼神却没有看白棠,只是问着隋心,隋心随即点点头。
“不错。”燕导快速地瞥了一眼白棠,而后点头。
白棠看着他一副居高临下对人评头论足的样子还真有些不爽,于是也没搭话,却是燕导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们总这么投用排练室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找个稳定的地方,这样吧,以后你们要聚在一起排练的时候,就让隋心开车带你们到我的别墅里,楼顶有个房间很大,也有设备。”
看着他眉飞色舞地说完这番话,白棠的内心其实是想吐的,她最讨厌那种字里行间都要告诉别人“我条件很优渥我很有钱我很牛逼”的人,这种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其实真正富有的人很少会这么咋呼,有些人虽然露富,却不会这么让人反感。所以燕导在白棠心中的形象不禁浅薄了几分。她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稍稍瞥了瞥嘴。
却听佘佳坤拍着双手乐呵不已:“好啊好啊,我早就问过隋心,可他一直不带我们去。”
隋心:“……”
“这样吧,今晚我先带你们过去,正好你们把乐器,还有你们这些……吃的……都放过去,你们好好吃完了还可以练会儿,我再把你们送回来。”燕导嫌弃地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食物说着。
“我看行,老大,你今天也开车了对吧,你拉着白棠和隋心,让隋心指路,我俩跟着燕导,行不?”夏衍还没说什么,佘佳坤倒先行安排起来了。
夏衍只是点点头,并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白棠跟着我吧,我怕你们小孩开车不安全。”燕导说完又往白棠身边靠了靠,好像在宣示主权一样。
“没事没事,我坐过夏衍的车,他开车挺稳的。”白棠赶紧摆手回绝。
夏衍看出了白棠的意思,于是也附和着:“嗯,燕导放心吧,白棠在我车上,我会开的更稳的。”
一瞬间,白棠瞥见燕导的目色有些发暗,于是赶紧转身去收拾地上的食物了,边对他们说:“你们拿乐器,我拿吃的吧,咱们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