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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武侠世界全文阅读

作者:秦雨云     穿越到武侠世界txt下载     穿越到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九章 长相忆

    沈无敌:“陆小凤,他们一定要打?”

    陆小凤点了点头:“一定。”

    沈无敌:“绝对不可能停手了?”

    陆小凤又点了点头:“绝无可能。”

    沈无敌:“两个傻子。”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似乎浑然不觉自己刚与宫九打完。

    这时候,月已淡,淡如星光。

    星光淡如梦,情人的梦。

    情人,永远是最可爱的,有时候,仇人虽然比情人还可爱,这种事毕竟很少。

    仇恨并不是种绝对的感情,仇恨的意识中,有时还包括了了解与尊敬。

    只可惜可爱的仇人不多,值得尊敬的仇人更少!

    怨,就不同了。

    仇恨是先天的,怨恨却是后天的,仇恨是被动的,怨恨却是主动的。

    你能不能说西门吹雪恨叶孤城?

    你能不能说叶孤城恨西门吹雪?

    他们之间没有怨恨,他们之间只有仇恨。他们的仇恨,只不过是一种与生俱来,不能不有的,既奇妙又愚笨,既愚笨又奇妙的仇恨!

    也许,叶孤城恨的只是老天既然生了叶孤城,为什么还要生西门吹雪。

    也许,西门吹雪所恨的也是一样。

    恨与爱之间的距离,为什么总是那么令人难以衡量?

    现在,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候。

    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这场决战。

    这一刻,也许很短暂,可是有很多人为了等待这一刻,已经付出了他们所有的一切!

    想起了那些人,陆小凤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这一战是不是值得?

    那些人的等待是不是值得?

    没有人能回答,没有人能解释,没有人能判断。

    甚至连陆小凤都不能。

    可是,他也同样地感觉到那种逼人的煞气和剑气,他甚至所感受的压力也许比任何人都大得多。

    因为西门吹雪是他的朋友,叶孤城也是。

    假如你曾经认为一个人是你的朋友,那么这个人永远都是。

    所以,陆小凤一直都在盯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留意着他们每一个轻微的动作和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根肌肉的跳动。

    他在担心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剑,本来是神的剑,剑的神。

    可是现在,他已不再是神,是人。

    因为他已经有了人类的爱、人类的感情。

    人总是软弱的,总是有弱点的,也正因如此,所以人才是人。

    叶孤城是不是已抓到了西门吹雪的弱点?

    陆小凤很担心,他知道,无论多小的弱点,都是足以致命的。

    他知道,就算是叶孤城能放过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也不能放过自己。

    胜就是生,败就是死,对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种人来说,这其间绝无选择的余地。

    最怪的是,他也同样担心叶孤城!

    他从未发觉叶孤城有过人类的爱和感情!

    叶孤城的生命就是剑,剑就是叶孤城的生命。只不过生命本身就是场战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战争。

    无论是哪种战争,通常都只有一种目的胜。

    胜的意思,就是光荣,就是荣誉。

    可是现在对叶孤城说来,胜已失去了意义,因为他败固然是死,胜也是死。

    因为他无论是胜是败,都无法挽回失去的荣誉,何况无论谁都知道,今夜他已无法活着离开紫禁城了。

    所以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有必胜的条件,也都有必败的原因。

    这一战究竟是谁负?谁胜?

    这时候,星光月色更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两柄剑上。

    两柄不朽的剑。

    剑已刺出!

    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很远。

    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就已开始不停地变动,人的移动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因为他们一招还未使出,就已随心而变。

    别的人看来,这一战既不激烈,也不精彩。

    魏子云、丁敖、殷羡、屠方,却都已经流出了冷汗。

    这四个人都是当代的一流剑客,他们看出这种剑术的变化,竟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也正是武功中至高无上的境界!

    叶孤城的对手若不是西门吹雪,他掌中的剑每一个变化击出,都是必杀必胜之剑。

    他们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

    陆小凤手上忽然也沁出了冷汗,他忽然发现西门吹雪剑势的变化,看来虽然灵活,其实却呆滞,至少比不上叶孤城的剑那么轻灵流动。

    叶孤城的剑,就像是白云外的一阵风。

    西门吹雪的剑上,却像是系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的妻子、他的家、他的感情,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

    陆小凤也已看出来了,就在下面的二十个变化间,叶孤城的剑必将刺入西门吹雪的咽喉。

    二十个变化一瞬即过。

    陆小凤指尖已冰冷。

    现在,无论谁也无法改变西门吹雪的命运。

    陆小凤不能,西门吹雪自己也不能。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一剑,已是决胜负的一剑。

    直到现在,西门吹雪才发现自己的剑慢了一步,他的剑刺入叶孤城的胸膛时,叶孤城的剑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

    这命运,他已不能不接受。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忽又发现叶孤城的剑势有了偏差,也许只不过是一两寸间的偏差,这一两寸的距离,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这错误怎么会发生的?

    是不是因为叶孤城自己知道自己的生与死之间,已没有距离?

    剑锋是冰冷的。

    冰冷的剑锋,已刺入叶孤城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触及他的心。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刺痛,就仿佛看见他初恋的情人死在病榻上时,那种刺痛一样。

    那不仅是痛苦,还有恐惧,绝望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他生命中所有欢乐和美好的事,都已将在一瞬间结束。

    现在他的生命也已将结束,结束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可是,他对西门吹雪并没有怨恨,只有种任何人永远都无法了解的感激。

    在这最后一瞬间,西门吹雪的剑也慢了,也准备收回这一招致命的杀手。

    叶孤城看得出。

    他看得出西门吹雪实在并不想杀他,却还是杀了他,因为西门吹雪知道,他宁愿死在这柄剑下。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能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至少总比别的死法荣耀得多!

    西门吹雪了解他这种感觉,所以成全了他!

    所以他感激!

    这种了解和同情,唯有在绝世的英雄和英雄之间,才会产生。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叶孤城从心底深处长长吐出一口气!

    “谢谢你。”

    这三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从他目光中流露出来!他知道西门吹雪也一定会了解的!

    他倒了下去!

    本是浮云客,重霄之上三尺堤。

    几历生死心无惧,败亦何悲胜何喜。

    万家灯火熄,满城孤寂。

    去往红尘赋终曲,以雪葬剑意。

    明月已消失,星光也已消失,消失在东方刚露出的曙色里!

    这绝世无双的剑客,终于已倒下去。他的声名,是不是也将从此消失?

    天边一朵白云飞来,也不知是想来将他的噩耗带回天外?还是特地来对这位绝世的剑客,致最后的敬意?

    曙色已临,天地间却仿佛更寒冷、更黑暗。

    叶孤城的脸色,看来就仿佛这一抹刚露出的曙色一样,寒冷、朦胧、神秘!

    剑上还有最后一滴血!

    西门吹雪轻轻吹落,仰面四望,天地悠悠,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西门吹雪藏起了他的剑,抱起了叶孤城的尸体,剑是冷的,尸体更冷。

    最冷的却还是西门吹雪的心。

    轰动天下的决战已过去,比朋友更值得尊敬的仇敌已死在他剑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使他的心再热起来?血再热起来?

    他是不是已决心永远藏起他的剑?就像是永远埋藏起叶孤城的尸体一样?

    无论如何,这两样都是绝不容许任何人侵犯的。他对他们都同样尊敬。

    丁敖忽然冲过来,挥剑拦住了他的去路,厉声道:“你不能将这人带走,无论他是死是活,你都不能将他带走。”

    西门吹雪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丁敖又道:“这人是朝廷的重犯,为他收尸的人,也有连坐之罪。”

    西门吹雪道:“你想留下我?”

    丁敖冷笑道:“难道我留不住你?”

    西门吹雪额上青筋凸起。

    丁敖道:“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双剑连手,天下也许无人能挡,但可惜叶孤城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这里却还有禁卫三千。”

    这句话刚说完,他忽然听到他身后有人在笑!

    一个人带着笑道:“叶孤城虽然已经是个死人,陆小凤却还没有死。”

    陆小凤又来了!

    丁敖霍然回身,喝道:“你想怎么样?”

    陆小凤淡淡道:“我只不过想提醒你,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我的朋友。”

    丁敖道:“难道你想包庇朝廷的重犯?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一点。”

    丁敖道:“说!”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不该做的事,我绝不去做,应该做的事,你就算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一样要去做。”

    丁敖脸色变了。

    屠方、殷羡已冲过来,侍卫们弓上弦,刀出鞘,剑拔弩张,又是一触即发。

    忽然间,又有一个人跳起来,大声道:“你们虽然有禁卫三千,陆小凤至少还有一个朋友,也是个不怕砍掉头的朋友。”

    这个人是卜巨。

    沈无敌犹豫了一下:“我还有一只膀子。”

    木道人立刻跟道:“贫道虽然身在方外,可是方外人也有方外之交。”

    他转过头来,看着老实和尚,道:“和尚呢?”

    老实和尚瞪了他一眼,道:“道士能有朋友,和尚为什么不能有?”

    他又瞪了司空摘星一眼,道:“你呢?”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道:“这里的侍卫大老爷们不但都是高手,而且都是大官,我是个小偷,小偷怕的就是官,所以”

    木道人道:“所以怎么样?”

    司空摘星苦笑道:“所以我是很不想承认陆小凤是我的朋友,只可惜我又偏偏没法子不承认。”

    木道人道:“很好。”

    司空摘星道:“很不好!”

    木道人道:“不好?”

    司空摘星道:“假如他们要留下西门吹雪,陆小凤是不是一定不答应?”

    木道人道:“是。”

    司空摘星道:“假如他们要对付陆小凤,我们是不是不答应?”

    木道人道:“是。”

    司空摘星道:“那么我们是不是一定要跟他们干起来?”

    木道人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司空摘星道:“我刚刚已算过,假如我们要跟他们干起来,我们每个人,至少要对付他们三百一十七个。”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双拳难敌四手,两只手要对付六百多只手,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木道人突然笑了一笑,道:“莫忘记你有三只手。”

    司空摘星也笑了。

    他们的笑很轻松,在天子脚下,紫禁城里,面对着寒光耀眼的刀山枪林,他们居然还能笑得很轻松。

    丁敖他们却已紧张起来,侍卫们更是一个个如临大敌!

    这一战若是真的打起来,那后果就真的不可想象了。

    看起来这一战已是非打不可!

    魏子云面色沉重,双手紧握,缓缓道:“各位都是在下心慕已久的武林名家,在下本不敢无礼,只可惜职责所在”

    陆小凤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的意思,我们都懂,我们这些人的脾气,我也希望你能懂。”

    魏子云道:“请教。”

    陆小凤道:“我们这些人,有的喜欢钱,有的喜欢女人,有的贪生,有的怕死,可是一到了节骨眼上,我们就会把朋友的交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魏子云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点了点头,道:“我懂。”

    陆小凤道:“你应该懂。”

    魏子云道:“还有件事,你也应该懂。”

    陆小凤道:“哦?”

    魏子云道:“这一战的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惨不忍睹,这责任应该由谁负?”

    陆小凤没有开口,心里也一样沉重。

    魏子云环目四顾,长长叹息,道:“无论这责任由谁负,看来这一战已是无法避免,也没有人能阻止了。”

    陆小凤沉思着,缓缓道:“也许还有一个人能阻止。”

    魏子云道:“谁?”

    陆小凤遥视着皇城深处,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

    就在这时,大殿下已有人在高呼:“圣旨到。”

    一个黄衣内监,手捧诏书,匆匆赶了过来。

    大家一起在殿脊上跪下听诏:“奉天承运,天子诏曰,召陆小凤即刻到南书房,其他各色人等,实时出宫。”

    天子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永无更改。

    各色人等中,当然也包括了死人,所以这一战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九月十六。

    黄昏,明月又将升起,今夜的月,必将比十五的月更圆。

    司空摘星沿着金鳌玉带的栏杆,来来回回地已不知走了多少次,他想数清这座桥上究竟有多少栏杆,却一直没有数出来,因为他有心事。

    陆小凤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皇帝留着他干什么?

    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像陆小凤那种洒脱不羁的人,待在皇帝身旁,一句话说错了,一件事做错了,脑袋就很可能要搬家。

    这一点,不但司空摘星担心,只要是陆小凤的朋友,每个人都在担心,陆小凤的朋友不少。

    魏子云已经进去探望过好几次,南书房里好像一直都没有动静。

    没有奉诏,谁也不敢闯入南书房,魏子云当然也不敢。所以他每一次从里面出来,大家的心里就会又多加重一分。

    沈无敌几次想要进去看看,却都被拦下。

    等到魏子云第六次从里面出来,有的人已急得快要发疯了,魏子云反而不像前几次出来时那么垂头丧气,眼睛里居然好像发着光。

    看见他眼睛里的表情,司空摘星立刻迎上去,道:“是不是有了消息?”

    魏子云点点头。

    司空摘星道:“那小子已经出来了?”

    魏子云摇摇头。

    司空摘星道:“你看见了他?”

    魏子云又摇摇头。

    司空摘星几乎叫了起来,道:“这算哪门子消息?”

    魏子云道:“我虽然没有看见他,但听见他的声音。”

    司空摘星道:“什么声音?”

    魏子云道:“当然是笑声。”

    他自己也笑了笑,接着道:“除了笑声外,你想他还会发出什么声音来?”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道:“他笑的声音是不是很大?”

    魏子云道:“他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司空摘星眼睛瞪得更大,道:“在皇帝面前,他也敢像平常那么样笑?”

    魏子云道:“你想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道:“我想不出。”

    魏子云道:“我也想不出。”

    司空摘星道:“我更想不出,在南书房里,会有什么事能让他笑得那么开心?”

    魏子云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他们在喝酒。”

    司空摘星道:“他们是谁?”

    魏子云声音压得更低,道:“他们就是皇帝和陆小凤。”

    司空摘星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了下来,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魏子云道:“我在里面的时候,刚好有个小太监送酒进去。”

    司空摘星道:“你就顺便托他进去打听打听里面的动静?”

    魏子云叹了口气,道:“我答应替他在外面买栋房子,他才肯的。”

    司空摘星道:“他又听见了什么?”

    魏子云道:“只听见了一句话。”

    司空摘星道:“一句话就一栋房子?这价钱未免太贵了些罢?”

    魏子云道:“不贵。”

    魏子云道:“那句话也许比一万栋房子还值钱。”

    他实在真能沉得住气,直到现在,还不肯把那句话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司空摘星已急得在冒汗,急着问道:“这句话究竟是谁说的?究竟是句什么话啊?”

    魏子云道:“那句话是皇帝说的,他答应了陆小凤一件事。”

    司空摘星道:“什么事?”

    魏子云道:“随便什么事。”

    司空摘星道:“随便陆小凤要求什么事,他都答应?”

    魏子云道:“天子无戏言,普天之下,也绝没有皇帝做不到的事。”

    司空摘星怔住了,真的怔住了。

    说话的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在旁边听说的却不止一个,听见了这句话,每个人都怔住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民,天子说出来的一句话,简直就像是神话中的魔棒一样,可以点铁成金,化卑贱为高贵,化腐朽为神奇。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空摘星才长长吐出了口气,道:“那小子要的是什么呢?”

    魏子云道:“不知道,那小太监只听到一句话。”

    司空摘星道:“其实,用不着别人说,我也可以猜得出那小子要的是什么?”

    魏子云道:“哦?”

    司空摘星道:“皇宫大内中,一定藏着有各式各样的美酒。”

    魏子云道:“你认为他要的是酒?”

    司空摘星道:“有没有人不要命的?”

    魏子云道:“就算有,也很少。”

    司空摘星道:“酒就是那小子的命,他不要酒要什么?”

    老实和尚忽然道:“要命根子。”

    司空摘星道:“命根子?”

    老实和尚道:“酒虽然是他的命,女人却是他的命根子。”

    木道人道:“你真的认为他会求皇帝赐他一个女人?”

    老实和尚道:“也许不是一个女人,是三百六十五个。”

    木道人大笑道:“这是和尚的想法,和尚大概是想女人想疯了,我们绝不能以和尚之心,去度陆小凤之腹。”

    老实和尚道:“道士的想法是什么?”

    木道人道:“那小子虽然是个酒色之徒,却不糊涂,总该知道有了钱,就不怕没有酒和女人,何况他一向挥金如土,总是缺钱用。”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道:“难怪别人说,人愈老愈贪,原来老道士也是财迷。”

    卜巨一直想开口,终于忍不住道:“我若是他,我一定会要皇帝封我为大将军,率军西征,立威于四方,扬名于天下。”

    魏子云立刻同意。

    名、利、女人、权势,岂非正是一个男人幻想中的一切?除此之外,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司空摘星道:“也许他要的不止一样,这小子的心,一向黑得很。”

    老实和尚道:“不管怎么样,他要的总是我们猜的这几样事其中之一。”

    忽然之间,永定门里有人道:“不是。”

    一个人大步从里面走出来,神采飞扬,容光焕发陆小凤终于出现了,大家立刻迎上去,抢着问道:“难道我们全都猜错了?”

    陆小凤点点头。

    老实和尚道:“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陆小凤道:“不可说,不可说。”

    他分开人丛,大步向前走,随便人家怎么问,他也不开口。

    他好像决心要让这些人活活憋死。

    可是,这些人也并不是那种很容易就肯死心的人,陆小凤在前面走,他们就在后面跟着。

    沈无敌也大步赶上去,拉住了陆小凤,道:“你是不是已决心不说了?”

    陆小凤道:“是。”

    沈无敌道:“好!”

    陆小凤道:“好什么?”

    沈无敌:“你若不说,我就”

    然后,他在陆小凤的耳旁,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陆小凤忽然停下脚步,站在那里,怔了半天,长长叹了口气,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沈无敌:“???”

    然后他的表情突然精彩起来,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然后突然笑了一声。

    “流批流批,你果然不愧是陆小凤。”

    陆小凤又开始大步往前走。

    沈无敌也跟着往前走,刚走了第一步,就开始笑了,大笑,笑得几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老实和又拉他的衣袖,道:“他告诉了你什么?”

    沈无敌一面笑,一面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他突然一回头,看着身后的人:“你们都很好奇?”

    老实和尚点了点头,众人也点了点头。

    沈无敌:“好,我告诉你。”

    然后他在老实和尚耳边压低了声音:“陆小凤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他骗了我,不过他和我说,我也可以来骗你们。”

    话刚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是你要我说的,毕竟这也不算撒谎,你去吧。”

    老实和尚表情也变得奇怪了,之后木道人缠着他问。

    然后每个人都开始在笑,大笑。

    然而,他真的什么都没和皇帝说吗?

第一百五十章 尾声与新的世界

    寝宫内

    皇帝:“你救了我。

    陆小凤道:“邪不胜正,天命所归。我只不过来的有点巧,况且,也是沈无敌的功劳。”

    皇帝道:“好像你这个人不是很自傲。”

    陆小凤道:“自傲的人,胡子长得一定不像眉毛,因为老是被人气的吹胡子瞪眼,那样的胡子长得不平,也不好看。”

    皇帝道:“我当然看得出你有四条眉毛。可是我是皇帝,我要做皇帝做的事,说吧,你要什么?”

    陆小凤道:“皇上肯定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打听我们的谈话。”

    皇帝道:“绝对有理由。因为我是皇帝,而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道:“你本不该叫我来的。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怕麻烦,我刚刚才甩掉一个包袱,却又有了新麻烦?”

    皇帝笑道:“我找你,也是麻烦?”

    陆小凤笑道:“皇上找我当然不是麻烦,但是皇上找了我以后,就会有很多人找我,我躲也躲不了。”

    皇帝道:“叶孤城刚才说凭我的镇定和自信,可以在江湖上排名前十。我虽在龙庭,但是也知道江湖的规矩,救命是大恩,好像你们江湖人交朋友,都是从救命交来的。”

    陆小凤道:“你要和我交朋友?”

    皇帝道:“你把我称作‘你’,其实早已不把我当做皇帝。”

    陆小凤道:“不错。我们是朋友。”

    皇帝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名动天下的陆小凤会向我要什么?”

    陆小凤笑道:“你刚说你不是皇帝,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就不用谢的。”

    皇帝道:“刚才我没坐在龙椅上说话。现在你看我说话,够不够份量?”

    陆小凤凝视着她,叹了一个气道:“这份量我已当不起。其实我该知道越聪明的人反被聪明误。所以”

    皇帝道:“所以你要怎么样?”

    陆小凤忽然对皇帝挤了挤眼睛,吐了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道:“我只不过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皇帝道:“要我答应?”

    陆小凤道:“对,就是一件事。”

    皇帝:“说吧。”

    陆小凤:“我希望,你能留住你内心的剑。”

    皇帝愣了愣,他似乎没想到陆小凤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好,我,朕答应你。”

    醉月楼,又是一桌宴席。

    沈无敌与陆小凤两个人蹲在桌上拼酒,老实和尚木道人花满楼一行人坐在一边。

    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声,似乎是有人清了清嗓子。

    众人抬头一看,沈无敌喊道:“秦老板!进来坐坐啊!”

    来人正是醉月楼老板秦雨云,他挥了挥手:“不了,你们慢慢吃,沈无敌,我找你有事,你来一下。”

    沈无敌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然后坐在秦雨云旁边。

    “怎么了?”

    秦雨云把玩着面前的一个玉鼻壶:“还记得那个吴明吗?”

    沈无敌:“啊,记得,那个小老头,他就是太平王?”

    秦雨云摇了摇头:“不,他不是太平王,他只是一个隐居海外的老头,只不过偶尔教太平王世子功夫,这次被请出来而已。”

    沈无敌:“啊,那花的价钱肯定很大。”

    秦雨云:“不大不大,我派人出去打听,他一听到是对付你,立刻就同意了。”

    沈无敌:“我?对付我?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啊。”

    秦雨云:“以后你终究有一天会见到他的。”

    沈无敌:“以后?以后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秦雨云:“到了我这个境界,自然会知道很多事。”

    沈无敌追问道:“你这个境界?你是什么境界?你似乎有先天的气息,但又不大像,而且你的手也没”

    秦雨云打断了他;“你该走了。”

    沈无敌先是一愣:“走?啊,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会离开这里?”

    秦雨云:“和他们告个别吧。”

    “哗啦”

    门被拉开,沈无敌回来了。

    陆小凤现在坐在椅子上:“沈无敌!来!再来!明天陪我去找薛冰,我去提亲!”

    沈无敌叹了口气,抱住了他:“再见了,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说罢,转身便走,留下摸不着头脑的众人。

    秦雨云:“这么快?”

    沈无敌:“大男人,那么婆婆妈妈干什么?”

    秦雨云点了点头:“好。”

    说罢,他抬手一推。

    沈无敌突然感觉对方的手避无可避,往后倒去,周围的世界突然发生了变幻,等到周围的环境固定下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在一家酒店里。

    他的包袱和倚天剑都在身边,右手还缠着纱布,但身上内力全无滞碍,似乎从未离开,楼下传来毛驴的叫声。

    沈无敌看着面前空空的桌子,刚吩咐小二点完酒菜,就有一条,一只,一个大汉走了过来。

    这人身材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老兄,没什么地方了,能带我挤挤吗?”

    沈无敌四下看了看,还确实没有空余的桌子了。

    沈无敌把东西拿到身边,让了半边桌子:“坐吧,酒和花生随便你,不许动我烧鸡啊。”

    那汉子笑了笑:“老兄肯让位置,乔峰已是感激不尽,哪还敢奢求?”

    说罢唤来小二,要了一盘熟牛肉、一大碗汤、两大壶酒,此外更无他物。

    沈无敌看他吃的正香。

    看别人吃饭也是一种享受,有些人很会吃,很懂得吃,也很享受吃,似乎只是看着他们吃饭,自己也能食欲大增。

    现在,沈无敌觉得自己能吃下十只烧鸡。

说明

    因为决战紫禁之巅这一个小故事写的有些颠三倒四,(可能是一些东西,我感觉不重要就准备一笔带过,结果忘了)所以我就开个单章解释一下剧情,顺便也解释一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对决。

    分割

    剧情的最开始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约定八月十五在紫金山决斗,后来因为西门吹雪老婆有了孩子,他提出推迟,然后叶孤城也同意了,两人决定将决斗推迟一个月并且定在紫禁之巅。

    陆小凤去京城碰到了老朋友李燕北,之后陆小凤在醉月楼碰上叶孤城,两人一番交谈,陆小凤得知线索在白云观。

    就在这个时候,沈无敌碰到宫九,并且获得关键线索玉佩,同时他也赶往白云观。

    当陆小凤抵达白云观,却落后沈无敌一步,之后在白云观内被人袭击,这是别人试探他。

    殷羡等人向陆小凤和沈无敌解释了玉佩的来龙去脉,陆小凤决定去宫里找线索(太监窝),沈无敌则受大内侍卫所托,分发缎带。

    他在醉月楼恰饭,正好被人碰上,即卜巨和唐天纵,给了唐天纵一条缎带,之后碰上宫九,这是第二个关键线索。

    两人不相上下陷入僵局。由醉月楼老板秦雨云出手打破僵局。

    沈无敌进皇宫,发现缎带多出来很多条,意识到定然有人想要浑水摸鱼,正好碰上司空摘星。

    陆小凤在侍卫的指引下去见了西门吹雪,沈无敌请司空摘星伪装成自己的样子,与众人在一起观战,自己则先行一步找到皇帝。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斗,但是叶孤城突然倒下,因为此时的叶孤城并不是真正的叶孤城,所以他绝对不敢和西门吹雪动手,此时陆小凤察觉出端倪并且有所推断。

    真正的叶孤城在皇帝的寝宫里,准备刺杀皇帝,这里是由南王世子和王安想出的计划。

    陆小凤杀入阻止了叶孤城,宫九出场,皇帝撕下面具,发现是沈无敌假扮的。

    此时大量人物涌入,依次是陆小凤、宫九、沈无敌、小老头吴明、秦雨云还有皇宫侍卫。

    秦雨云与吴明在寝宫外,宫九与沈无敌在寝宫内,叶孤城由于内心的不安与羞愧从窗户边离开,陆小凤没有立刻追出去。

    宫九身死,死前回忆一下往事,吴明离开,沈无敌被带走治疗伤口,秦雨云稍作休整准备观战,叶孤城被西门吹雪拦截。

    西门吹雪一意孤行,侍卫在各方压力下只能让他们再次决战。

    此时决斗双方都是本人。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两人都是绝世高手,但是叶孤城的内心仍然很疑惑,久久不能平静,西门吹雪便提议稍等片刻。

    叶孤城在询问沈无敌与陆小凤之后才知道自己计划的破绽在哪里,其实他的心底已经有所推断,但是他并不确定。

    叶孤城内心再无疑虑,决斗开始。

    再分一次

    然后是两人正式决斗的剧情。

    两人出手的速度很快,反应的速度也很快,快到只要一方稍有动作,比如抬手或者抬剑,对方都会想到相应的招式来破解,就好比象棋。

    他们在武学上的造诣相差不远,所以他们并不是比拼拳脚或者内力或者剑法,他们比的是内心。

    西门吹雪诚于剑,但是他有老婆孩子有所牵挂,手里的剑便不如过去那么所向披靡。

    叶孤城自言不必诚于剑,只需诚于己,但是他并没有做到,所以他只是一心寻死,如果他胜了,就会被皇宫里的侍卫乱刀砍死;如果他输了,也是输在西门吹雪手里,不亏。

    所以就在他将要取西门吹雪性命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停下了,被西门吹雪一剑洞穿。

    侍卫拦着不让人走,因为叶孤城是刺客、反贼,就在众人即将火拼的时候,皇帝传下旨意,宣陆小凤觐见。

    本来是想宣沈无敌,但他伤势太重。

    陆小凤和皇帝成了朋友,他请皇帝答应自己一件事,希望皇帝能保住自己内心的正直与刚强,就像他心里的剑一样,皇帝也答应他了。

    出了皇宫之后,众人纷纷询问答应了什么事,陆小凤绝口不提,之后被烦的受不了了,就随口编了一个借口,让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用这个“秘密”去骗下一个人。

    大概这一段就是这么些东西,估计是因为我漏掉了假叶孤城那一段,如果还有哪里解释的不大清楚欢迎随时留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北乔峰

    沈无敌问道:“老哥,你叫乔峰?”

    乔峰停下了手中的碗筷:“一时匆忙,还未请教兄台贵姓?”

    他说话之前先放下餐具,并且将嘴里的食物嚼完下咽,才开口说话。

    沈无敌心中点了点头,这是个很有教养的人。

    沈无敌:“啊,贵,贵姓沈,我,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

    乔峰心中点了点头,这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

    乔峰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

    沈无敌:“怎么了?”

    乔峰摇了摇头:“是我不好,刚才错把沈兄弟当做了别人。”

    “别人?什么别人?”

    乔峰:“我见沈兄弟贵气逼人,腰间又携带长剑,暗想如此之人,天下少有,莫不是姑苏慕容家的慕容公子,现在才知道是认错了。”

    (沈无敌:“哈,贵气逼人,正是在下。”)

    沈无敌:“没有没有,你没看错,我确实贵气逼人,带着剑,哈哈哈哈哈。”

    乔峰:“。。。不知兄台可否认识慕容公子?”

    沈无敌一脸茫然:“啊?慕容公子,哦,慕容的,我知道我知道,我认识,我前两天刚跟他们那个,家长,对,跟那个慕容家家长一起吃过饭。”

    乔峰:“家长?”

    沈无敌笑道:“啊,对对对,就那个,慕容嘛,慕容那个他嘛,对吧,就那个小他!”

    乔峰笑了笑,他现在已经知道沈无敌并不认识慕容家的人,多问无益。

    沈无敌却问道:“乔老兄,不知道你和那个慕容公子是,什么仇什么怨?咱这个,冤家宜结,不对,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说说看?”

    乔峰犹豫了一下,然后笑道:“倒也没什么,说来还怕沈兄弟耻笑。”

    沈无敌大笑三声,故作豪迈:“哈,我沈无敌何曾笑过别人!”

    说罢,他拿过乔峰面前的酒坛,在自己碗里倒了一杯。

    “你看!”

    乔峰的眼睛跟着他的手走,喝着漏着,喝着漏着。

    然后碗一摔,立刻碎成几瓣。

    沈无敌:“乔老兄!你看!”

    楼下传来掌柜的声音:“赔钱!!!!”

    沈无敌:“哦哦,好的好的,银子给你,不用找了。”

    乔峰叹了口气:“唉,沈兄弟,我本是丐帮中人,地位还不低。”

    沈无敌:“哦,丐帮,有印象有印象,我见过一个丐帮帮主,还是女的。”

    乔峰思索道;“女的?可丐帮从未有女帮主啊,沈兄弟你”

    沈无敌挥了挥手:“别管我别管我,你继续你继续。”

    乔峰:“之前我提到,我本是来寻姑苏慕容公子,见你气度不凡便险些认错。”

    沈无敌:“气度不凡?你想要找慕容公子,是想和他交朋友吗?”

    乔峰叹了口气:“我本来有这个想法,可是我却有一位至交好友不幸离世。”

    沈无敌:“就是这个慕容,慕容复杀的?”

    乔峰:“我也不知道,但他死于自己的成名绝技。”

    沈无敌:“那他便是自杀的嘛,和慕容复有什么关系?”

    乔峰一脸惊讶:“沈兄弟你真不知道?”

    沈无敌:“我知道什么?”

    乔峰:“姑苏慕容家的武学,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近来有大量江湖人士死于自己的绝学,因此慕容家是首要的怀疑对象。”

    他顿了一顿,又道:“但江湖上的事奇诡百出,人所难料,不能单凭传闻之言,便贸然定人之罪。我这次来到江南,为的是要查明真相。”

    沈无敌:“那查出来了吗?”

    乔峰摇了摇头:“这时难说得很。我那朋友成名已久,为人端方,性情谦和,向来行事稳重,不致平白无端得罪慕容公子。他何以会受人暗算,实令人大惑不解。”

    沈无敌点了点头,心想:“这乔峰外表粗豪,心却很细。”

    他又问:“那与你在这里约定相会的人又是些什么人?”

    乔峰道:“他们是”

    才说了三个字,见大路上两个衣衫破烂、乞丐模样的人疾奔而来,乔峰便即住口。

    那两人施展轻功,晃眼间便奔到眼前,一齐躬身,一人说道:“启禀帮主,有四个点子闯入大义分舵,身手甚是了得,蒋舵主见他们似乎来意不善,生怕抵挡不住,命属下请大仁分舵遣人应援。”

    沈无敌:“呀,原来你是丐帮帮主?”

    那两人瞥了沈无敌一眼,或许是因为乔峰在场,没有多说什么。

    乔峰点了点头,问道:“点子是些什么人?”

    一名汉子道:“其中三个是女的,一个是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十分横蛮无礼。”

    乔峰哼了一声,道:“蒋舵主也太小心了,对方不过一人,难道便对付不了?”

    那汉子道:“启禀帮主,那三个女子似乎也有武功。”

    乔峰笑了笑,道:“好吧,我去瞧瞧。”

    那两名汉子脸露喜色,齐声应道:“是!”

    乔峰问沈无敌:“沈兄弟,你和我同去吗?”

    沈无敌反正没事:“好啊,好啊,那你可要管饭!”

    那两人在前引路,前行里许,折而向左,曲曲折折地走上了乡下的田径。又过了数里,绕过一片杏子林,此时杏花开得灿烂,云蒸霞蔚,半天一团红花。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喊声:“巢谷兄,不得无礼!”

    又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杏花丛中传出来:“我慕容兄弟上洛阳去会你家帮主,怎么你们丐帮的人都到无锡来了?这不是故意地避而不见么?你们胆小怕事,那也不打紧,岂不是累得我慕容兄弟白白地空走一趟?岂有此理,真正的岂有此理!”

    沈无敌戳了戳乔峰:“怎么,你还会分身?他们去洛阳找你做什么?”

    乔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此时,又听得一个北方口音的人大声道:“慕容公子是跟敝帮乔帮主事先订了约会吗?”

    那人道:“订不订约会都一样。慕容公子既上洛阳,丐帮的帮主总不能自行走开,让他扑一个空啊。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那人道:“慕容公子有无信帖知会敝帮?”

    那人又道:“我怎么知道?我既不是慕容公子,又不是丐帮帮主,怎会知道?你这句话问得太也没道理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乔峰脸一沉,大踏步走进林去。

    沈无敌跟在后面,但见杏子林中两队人马相对而立,泾渭分明,一方是两个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身后是几个叫花子;另一方则是那阴阳怪气之人,他身后还站着三个少女。

    沈无敌:“哦豁,江南真是好地方,三个大美女,我过去怎么就没碰到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包三风四

    突然,另一人开口了。

    “哎,包先生,既然你们两方都不是故意要伤对方性命,何不看在苏某的面子上,就此作罢?”

    看来那阴阳怪气之人姓包。

    那包先生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苏大人,既然你开口了,那我也只好遵从,只是我家公子真不在此处,倒也不是骗他们,而且那乔帮主”

    乔峰快步走出,大声道:“找乔某人何事?”

    他嗓音很洪亮,众人先是一惊,纷纷看向乔峰。

    杏子林中站在那包先生对面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当先一人眼见乔峰到来,十分欢喜,急忙迎上。

    他身后的丐帮帮众一齐躬身行礼,大声道:“属下参见帮主。”

    乔峰抱拳道:“众兄弟好。”

    在乞丐身边的另外两人也走了过来,他们稍微拱了拱手:“乔帮主,久仰久仰。”

    乔峰未曾见过这两人:“两位是?”

    一位乞丐抢先介绍道:“启禀帮主,这位是杭州的通判大苏先生,旁边是他的朋友巢谷”

    乔峰似乎想起了什么:“阁下莫非就是苏轼,苏子瞻?”

    那人回道:“正是,想不到乔帮主英雄盖世,居然也听过苏某的名字?”

    乔峰点了点头:“我有个朋友在凤翔,多亏了苏大人他才活了下来。”

    苏轼笑了笑,他对于自己在凤翔的经历显然也颇为自豪。

    乔峰又说道:“可惜,今日事务缠身,若是他日相逢,定然要请苏先生喝上一杯。”

    苏轼摇了摇头:“杭州的事务也还没有处理完,既然乔帮主已经来了,那苏某便告辞了。”

    说罢,和其余几人行礼后便即离开。

    乔峰又转向那位包先生:“这位是?”

    那人仍然一般的神情嚣张,说道:“嗯,这位是丐帮的乔帮主么?兄弟包不同,你一定听到过我的名头了。”

    乔峰道:“原来是包三先生,在下久慕英名,今日得见尊范,大是幸事。”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我有什么英名?江湖上臭名倒是有的。人人都知我包不同一生惹事生非,出口伤人,为人古怪。嘿嘿嘿,乔帮主,你随随便便地来到江南,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会,帮主的身份何等尊崇,诸帮众对帮主更是敬若神明。

    众人见包不同对帮主如此无礼,一开口便出言责备,无不大为愤慨。

    大义分舵蒋舵主身后站着的六七个人或手按刀柄,或磨拳擦掌,都是跃跃欲动。

    乔峰却淡淡地道:“如何是在下的不是,请包三先生指教。”

    包不同道:“我家慕容兄弟知道你乔帮主是号人物,知道丐帮中颇有些人才,因此特地亲赴洛阳去拜会阁下,你怎么自得其乐地来到江南?嘿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乔峰微微一笑,说道:“慕容公子驾临洛阳敝帮,在下倘若事先得知讯息,确当恭候大驾,失迎之罪,先行谢过。”

    说着他抱拳一拱手。

    沈无敌拍了拍手:“乔老哥果然是一帮之主,大有风度”

    包不同大喊道:“你是什么人,我和你们帮主,我和乔帮主说话,你也插嘴?”

    他一开始见沈无敌与乔峰一起来,还以为沈无敌也是丐帮弟子,后来看他衣服整洁,倒也没有乞丐的样子,因此也犹豫起来。

    沈无敌:“哈,我?好说好说,我姓倪。”

    乔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包不同又问道:“哦,倪,然后呢?名呢?”

    沈无敌:“单一个叠字。”

    包不同点了点头:“哦,倪叠,这名字倒是有点奇怪。”

    他身边的一个女子突然呸了一声:“包三哥,他在骂你!”

    包不同摸不着头脑:“啊?”

    沈无敌笑道:“对,你没念错,我是倪(你)叠(爹)!”

    众人一听,哄然大笑,乔峰也忍不住摇头暗笑。

    包不同怒道:“嘿,臭小子,你敢骂我!”

    沈无敌:“臭小子骂谁?”

    包不同:“臭小子骂,骂”

    他突然顿住了,然后嬉皮笑脸:“唉,臭小子,我不上你当!”

    沈无敌感叹道:“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厉害厉害。”

    包不同又问道:“臭小子,你刚才说你名什么来着?”

    沈无敌:“名叠”

    包不同:“不是,名啥?”

    沈无敌笑道:“嘿,我也不上你当!”

    乔峰见众人安静下来,又赔礼了一次道歉。

    包不同居然受之不疑,点了点头:“这失迎之罪,确是要谢过的,虽然常言道得好:不知者不罪。可是到底要罚要打,权在别人啊!”

    沈无敌:“臭不要脸!”

    他正说得洋洋自得,忽听得杏树丛后几个人齐声大笑,声震长空。

    大笑声中有人说道:“素闻江南包不同爱放狗尼,果然名不虚传。”

    包不同道:“素闻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刚才的狗屁却又响又臭,莫非是丐帮六老所放吗?”

    杏树后那人道:“包不同既知丐帮六老的名头,为何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话声甫歇,杏树丛后走出四名老者,有的白须白发,有的红光满面,手中各持兵刃,分占四角,将包不同、王语嫣、阿朱、阿碧四人围住了。

    包不同自然知道,丐帮乃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帮会,帮中高手如云,帮主乔峰固然英雄了得,丐帮六老更是望重武林,但他性子高傲,自幼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眼见丐帮六老中倒有四老现身,隐然合围,暗叫:“糟糕,糟糕,今日包三先生只怕要英名扫地。”

    但他脸上丝毫不现惧色,说道:“四个老儿有何见教?想要跟包三先生打上一架么?为什么还有两个老儿不一齐上来?偷偷埋伏在一旁,想对包三先生横施暗算么?很好,很好,好得很!包三先生最爱的便是打架。”

    忽然间半空中一人说道:“世间最爱打架的是谁?是包三先生吗?非也,非也!那是江南一阵风风波恶。”

    沈无敌一抬头,看到一株杏树的树枝上站着一人,树枝不住晃动,那人便随着树枝上下起伏。

    那人身形瘦小,约莫三十二三岁年纪,面颊凹陷,留着两撇鼠尾须,眉毛下垂,容貌十分丑陋。

    沈无敌:“风波恶?”

    包不同身后一个女子问道:“风四爷,你听到了公子的讯息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菜鸡互啄

    风波恶却没有理会那女子,反而叫道:“好啊,今天找到了好对手。阿朱、阿碧,公子的事,待会再说不迟。”

    半空中一个倒栽筋斗翻将下来,向北方那身材矮胖的老者扑去。

    那老者手持一条钢杖,陡然向前挺出,点向风波恶小腹。

    这条钢杖有鹅蛋粗细,挺出时势挟劲风,甚是威猛。

    风波恶猱身直上,伸手便去夺那钢杖。

    那老者手腕一抖,钢杖翻起,点向他胸口。

    风波恶叫道:“来得好!”

    他突然矮下身子,去抓对方的腰。

    那矮胖老者钢杖已打在外门,见敌人欺近身来,收杖抵御已然不及,当即飞腿踢他腰胯。

    风波恶斜身闪过,扑到东首那红脸老者身前,白光耀眼,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单刀,横砍而至。

    红脸老者手中拿的是柄鬼头刀,背厚刃薄,刀身甚长,见风波恶挥刀削来,鬼头刀竖立,以刀碰刀,往他刀刃上硬碰过去。

    风波恶叫道:“你兵刃厉害,不跟你碰。”

    倒纵丈许,反手一刀,砍向南边的白须老者。

    白须老者右手握着一根铁锏,锏上生满倒齿,可用来锁拿敌人兵刃。

    他见风波恶单刀反砍,而红脸老者的鬼头刀尚未收势,倘若自己就此上前招架,便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他自重身份,不愿以二对一,当即飘身避开,让了他一招。

    岂知风波恶好斗成性,越打得热闹,越感过瘾,至于谁胜谁败,倒不如何计较,而打斗的种种规矩更从来不守。

    白须老者这一下闪身而退,谁都知道他有意相让,风波恶却全不理会这些武林中的礼节过门,眼见有隙可乘,向他呼呼呼呼地连砍四刀,全是进手招数,势若飘风,迅捷无比。

    白须老者没想到他竟会趁机相攻,实在无理已极,忙挥锏招架,连退了四步方始稳定身形。

    这时他背靠一株杏子树,已然退无可退,横过铁锏,呼的一锏打出,这是他转守为攻的杀手锏之一。

    哪知风波恶喝道:“再打一个。”

    竟然直接向后退去,单刀舞成圈子,向丐帮的第四位长老旋削过去。

    白须长老这一锏打出,敌人已远远退开,只恼得他连连吹气,白须高扬。

    几人打得正酣,沈无敌看了半天戏:“什么玩意儿!”

    乔峰转过头问道:“沈兄弟,如果是你来,会如何?”

    沈无敌:“我一剑一个,只需要四剑,他们四个全得瘫在地上。”

    那另一位女子却反驳道:“胡说,丐帮几位长老成名已久,他们的武功更是江湖中赫赫有名,其实你能随口说说的。”

    乔峰有些无奈:“我是说如果对阵这个风波恶。”

    但那女子此时与丐帮是敌对关系,却还肯说公道话,不由得让乔峰高看了两眼。

    沈无敌:“这个风波恶好像是比那些个长老厉害一点。”

    乔峰笑了笑:“也不见得。”

    沈无敌:“大概还是一剑吧。”

    乔峰:“那既然都是一剑,在你看来,他们是同一水平咯?”

    沈无敌:“你废话,你吃饭能吃半碗、小半碗,你刺个小半剑出去我看看!”

    这第四位长老两条手臂甚长,左手中提着一件软软的兵刃,见风波恶攻到,左臂一提,抖开兵刃,竟是一只装米的麻袋。

    麻袋受风吹鼓,口子张开,便向风波恶头顶罩落。

    风波恶又惊又喜,大叫:“妙极,妙极,我和你打!”

    他生平最爱的便是打架,倘若对手身有古怪武功,或是奇异兵刃,那更加心花怒放,就像喜爱游览之人见到奇山大川,讲究饮食之人尝到新奇美味一般。

    眼见对方以一只粗麻布袋作武器,他从来没和这种兵刃交过手,连听也没听见过,喜悦之余,暗增戒惧,小心冀冀地以刀尖戳去,要试试是否能用刀割破麻袋。

    长臂老者陡然间袋交右手,左臂回转,挥拳往他面门击去。

    风波恶仰头避过,正要反刀去撩他下阴,哪知道长臂老者练成了极高明的通臂拳功夫,这一拳似乎拳力已尽,偏是力尽处又有新力生出,拳头更向前伸了半尺。

    幸得风波恶一生好斗,大战小斗经历了数千场,应变经验极其丰富,百忙中张开口来,便往他拳头上咬落。

    长臂老者满拟这一拳可将他牙齿打落几枚,哪料得到拳头将到他口边,他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竟然咬了过来,急忙缩手,已然迟了一步,啊的一声大叫,指根处已被他咬出血来。

    旁观众人有的破口而骂,有的哈哈大笑。

    包不同一本正经地道:“风四弟,你这招‘吕洞宾咬狗’,名不虚传,果然已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不枉你十载寒暑的苦练之功,咬死了一千八百条白狗、黑狗、花狗,方有今日的修为造诣”。

    那几位女子都笑了起来。

    沈无敌:“这风波恶虽然武功差了点,但是他随机应变的能力却很不错。”

    乔峰点了点头:“武功学得再好,用不到实战上也没什么用。”

    这时场中呼呼风响,但见长臂老者将麻袋舞成一团黄影,似已将风波恶笼罩在内。

    但风波恶刀法精奇,遮拦进击,尽自抵敌得住。只是麻袋上的招数尚未见底,通臂拳的厉害他适才却已领教过,刚才咬人这一招,毕竟只是侥幸得逞,可一咬而不可再咬,因此不敢有丝毫轻忽。

    其中一位女子见风波恶久战不下,担起忧来,问道:“王姑娘,这位长臂老先生使一只麻袋,那是什么武功?”

    之前开口帮几位长老说话的女子皱了皱眉:“这路武功我在书上没见过,他拳脚是通臂拳,使那麻袋的手法,有大别山回打软鞭十三式的劲道,也夹着湖北阮家八十一路三节棍的套子,瞧来那麻袋的功夫是他自己独创的。”

    沈无敌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哟,王姑娘见识不错啊!”

    乔峰也对此暗暗称奇,向其余丐帮弟子询问了几人来历,得知那包不同身后三位女子,当先一位是姑苏慕容复的表妹王语嫣,另外两位是侍女阿碧和阿朱。

    她这几句话声音并不太大,但“大别山回打软鞭十三式”以及“湖北阮家八十一路三节棍”这两个名称,听在长臂叟耳中却如轰轰雷鸣一般。

    他本是湖北阮家的子弟,三节棍是家传的功夫,后来杀了本家长辈,犯了大罪,于是改姓换名,流落江湖,舍弃三节棍决不再用,改学通臂拳和软鞭功夫,再也无人得知他本来面目。

    不料幼时所学的武功虽竭力摒弃,到了剧斗酣战之际,自然而然地便露了出来,心下大惊:“这女娃儿怎地得知我的底细?”

    他还道自己隐瞒了数十年的旧事已为她所知,这么一分心,被风波恶连攻数刀,竟有抵挡不住之势。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是一条涂了毒的蝎子

    他连退三步,斜身急走,右手微侧,麻袋口一转,已套住了他拳头。

    麻袋的大口和风波恶小小一个拳头相差太远,套中容易,却绝对困不住。

    风波恶手一缩,便从麻袋中抽出。

    突然间他手背上微微一痛,似乎被细针刺了一下,垂目看时,吓了一跳,只见一只小小蝎子钉上了自己手背。

    这只蝎子比平常看到的蝎子要小一点,但五彩斑斓,模样可怖。

    风波恶情知不妙,用力甩动,但蝎子尾巴牢牢钉住了他手背,怎么也甩之不脱。

    风波恶急忙翻转左手,手背往自己单刀刀背上拍落,嚓的一声轻响,五色蝎子立时烂成一团。

    但长臂叟既从麻袋中放了这头蝎子出来,决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寻常一个丐帮子弟,所使毒物已十分厉害,何况是六大长老中的一老?

    他立即跃开丈许,从怀中取出一颗解毒丸,抛入口中吞下。

    长臂叟也不追击,收起了麻袋,不住向王姑娘打量,寻思:“这女娃儿如何得知我是湖北阮家的?”

    包不同甚是关心,忙问:“四弟!怎么样?”

    风波恶左手挥了两下,觉得并无异状,大是不解:“麻袋中暗藏五色小蝎,决不能没有古怪。”

    他回道:“没什么大碍,我”

    说还没说完,突然间咕咚一声,向前摔下去。

    包不同急忙扶起,连问:“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风波恶脸上肌肉僵硬,笑得极是勉强。

    包不同大惊,忙点了他左手手腕、肘节和肩头三处关节中的六处穴道,要止住毒气上行,岂知那五色彩蝎的毒性行得快速之极,虽非见血封喉,却也是如响斯应,比一般毒蛇的毒性发作得更快。

    风波恶张开了口想说话,却只发出几下极难听的哑哑之声。

    包不同眼见毒性厉害,只怕已无法医治,悲愤难当,一声大吼,向长臂老者扑去。

    那手持钢杖的矮胖老者叫道:“想车轮战么?让我矮冬瓜来会会苏州的英豪。”

    钢杖递出,点向包不同。这兵刃本来甚为沉重,但他举重若轻,出招灵动,直如一柄长剑一般。

    包不同虽然气愤忧急,但对手大是劲敌,不敢怠慢,只想擒住这矮胖长老,逼长臂叟取出解药来救治风四弟,当下施展擒拿手,从钢杖的空隙中招招进袭。

    阿朱、阿碧分站风波恶两侧,都目中含泪,只叫:“四爷,四爷!”

    王语嫣于使毒、治毒的法门一窍不通,心下大悔:“我看过的武学书籍之中,讲到治毒法门的着实不少,偏生我以为没什么用处,瞧也不瞧。当时只消看上几眼,多多少少能记得一些,此刻总不至束手无策,眼睁睁地让风四哥死于非命。”

    乔峰见包不同与矮长老势均力故,非片刻间能分胜败,向长臂叟道:“陈长老,请你给这位风四爷解了毒吧!”

    长臂叟陈长老一怔,道:“帮主,此人好生无礼,武功倒也不弱,救活了后患不小。”

    乔峰点头道:“话是不错。但咱们尚未跟慕容公子会过面,先伤他的下属,未免有恃强凌弱之嫌。咱们还是先站定了脚跟,占住了理数。”

    陈长老气愤愤地道:“马副帮主明明是那姓慕容的小子所害,报仇雪恨,还有什么仁义理数好说。”

    乔峰脸上微有不悦之色,道:“你先给他解了毒,其余的事慢慢再说不迟。”

    陈长老心中虽一百个不愿意,但不敢违拗帮主之命,说道:“是。”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走上几步,向阿朱和阿碧道:“我家帮主仁义为先,这是解药,拿去吧!”

    阿碧大喜,忙走上前去,先向乔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又向陈长老福了福,道:“多谢乔帮主,多谢陈长老。”

    阿朱接过了那小瓶,问道:“请问长老,这解药如何用法?”

    陈长老道:“吸尽伤口中的毒液之后,将解药敷上。”

    他又顿了一顿,又道:“毒液若未吸尽,解药敷上去有害无益,不可不知。”

    阿朱道:“是!”

    她回身拿起了风波恶的手掌,张口便要去吸他手背上创口中的毒液。

    陈长老大声喝道:“且慢!”

    阿朱一愕,问道:“怎么?”

    陈长老道:“女子吸不得!”

    阿朱脸上微微一红,道:“女子怎么了?”

    陈长老道:“这蝎毒是阴寒之毒,女子性阴,阴上加阴,毒性更增。”

    包不同大喊道:“我来!我来!”

    但包不同的武功和那矮老者在伯仲之间,一交上了手,要想脱身而退,却也不是数招内便能办到。

    高手比武,每一招均牵连生死,要是谁能进退自如,那便可随手取了对方性命,岂能要来便来、要去便去?

    包不同听到阿朱的呼叫,心知情况有变,心下焦急,抢攻数招,只盼摆脱矮老者的纠缠。

    矮老者与包不同激斗已逾百招,虽仍属平手之局,但自己持了威力极强的长大兵刃,对方却是空手,强弱显已分明。

    矮老者挥舞钢杖,连环进击,均为包不同一一化解,情知再斗下去,自己多半有输无赢,待见包不同攻势转盛,还道他想一举击败自己,当下全力反击。

    乔峰见王语嫣等三个少女脸色惊惶,想起陈长老所饲彩蝎毒性厉害,也不知“女子不能吸毒”之言是真是假。

    他若命属下攻击敌人,情势便再凶险百倍,也无人敢生怨心,但要人甘冒送命之险去救治敌人,这号令可无论如何不能出口,当即说道:“我来给风四爷吸毒好了。”

    说着便走向风波恶身旁。

    阿朱感激道:“多谢乔帮主,多谢乔帮主。”

    沈无敌也跟着乔峰走了过去,抢在乔峰前查看了一下风波恶的伤口。

    “乔老哥,其实并不一定需要用嘴去吸,如果有至刚至强的内力,也可以把毒逼出来。”

    王语嫣此时虽然焦急,但与阿朱阿碧相比脑子还算清楚,乔峰甘愿用性命冒险已经是感激不尽,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只见乔峰已经一掌拍在了风波恶背后,又将另一只手放在了风波恶的手心,也只好作罢。

    沈无敌:“丐帮的降龙十八掌确实是至刚至阳的路子,正好用上了。”

    乔峰点了点头:“沈兄弟对丐帮了解的挺多啊。”

    沈无敌摸了摸鼻子:“也不多,恰好能用上。”

    不多时,只听“噗嗤”一声,一道黑血从伤口喷射出来,之后流出的血液便慢慢变红。

    众人此时才放心,看来毒已经基本去了。

    突然风波恶身子一动,说道:“多谢!”

    阿朱忙给风波恶敷上解药,乔峰又伸手给他解开穴道。顷刻之间,风波恶高高肿起的手背已经平复,说话行动,也已全然如初。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打不打得过都要人多!

    风波恶向乔峰深深一揖,道:“多谢公子爷救命之恩。”

    乔峰将风波恶扶起:“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风波恶笑道:“我的性命在乔帮主是小事,在我却是大事。”

    说罢,他从阿碧手中接过小瓶,掷向陈长老,道:“还了你的解药。”

    他再次向乔峰抱拳:“乔帮主仁义过人,不愧为武林中第一大帮的首领。风波恶十分佩服。”

    乔峰也抱拳还礼,道:“不敢!”

    风波恶拾起单刀,左手指着陈长老道:“今天我输了给你,风波恶甘拜下风,待下次撞到,咱们再打过,今天就不打了。”

    陈长老微笑道:“自当奉陪。”

    风波恶一斜身,向手中持锏的长老叫道:“我来领教领教阁下高招。”

    阿朱、阿碧都大吃一惊,齐声叫道:“四爷不可,你身子尚未复元。”

    风波恶叫道:“有架不打,枉自为人!”

    说罢,他单刀霍霍挥动,身随刀进,已砍向持锏长老。

    乔峰眉头微皱,心想:“这位风朋友太也不知好歹,我段兄弟好意救了你性命,怎地不分青红皂白地又去乱打?”

    眼见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人都渐占上风,但也非转眼间即能分出胜败。

    高手比武,瞬息万变,只要有一招一式使得巧了,或者对手偶有疏忽,原处于劣势者立时便能平反败局。

    沈无敌忽然耳朵一动:“东边有人来了,北边也有,人更多。”

    乔峰一愣,仔细听了听,然后也点了点头,心想:“沈兄弟内力居然如此之高。”

    他低声道:“蒋舵主,南方敌人力道最弱,待会见我手势,立时便率领众兄弟向南退走。”

    蒋舵主应道:“是!”

    便在此时,东方杏子树后奔出五六十人,都是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或持兵器,或拿破碗竹仗,均是丐帮中帮众。

    跟着北方也有**十名丐帮弟子走了出来,各人神色严重,见了乔峰也不行礼,反隐隐含有敌意。

    包不同和风波恶陡然间见到有这许多丐帮人众出现,暗自心惊,均想:“如何救得王姑娘、阿朱、阿碧三人脱身才好?”

    然而这时最惊讶的却是乔峰。

    这些人都是本帮帮众,平素对自己极为敬重,只要远远望见,早就奔了过来行礼,何以今日突如其来,连“帮主”也不叫一声?

    他正大感疑惑,只见西首和南首也赶到了数十名帮众,不多时之间,便将杏林丛中的空地挤满了,然而帮中的首脑人物,除了先到的四大长老和蒋舵主之外,其他人均不在内。

    乔峰越来越惊,掌心中冷汗暗生,他就算遇到最强最恶的敌人,也从来不似此刻这般骇异,只想:“难道丐帮忽生内乱?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和分舵舵主遭了毒手?”

    但包不同、风波恶和二长老兀自激战不休,王语嫣等又在一旁,当着外人的面,他不便出言询问。

    陈长老忽然高声叫道:“结打狗阵!”

    东南西北四面的丐帮帮众之中,每一处都奔出十余人、二十余人不等,各持兵刃,将包不同、矮长老等四人围住。

    包不同见丐帮顷刻间布成阵势,若要硬闯,自己纵然勉强能全身而退,风波恶中毒后元气大耗,非受重伤不可,要救王语嫣等三人就更加难了。

    当此情势,大不了罢手认输,在丐帮群相进击之下,两人因寡不敌众而认输,实于声名无损。

    但包不同性子执拗,常人认为理所当然之事,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风波恶却又爱斗过于性命,只要有打斗的机会,不论是胜是败,结果是生是死,又不管谁是谁非,总之是先打到底再说。

    王语嫣叫道:“包三哥、风四哥,不成了。丐帮这打狗阵,你们两位破不了的,还是及早住手吧。”

    乔峰自知本帮这打狗阵一发动,四面帮众便此上彼下,非将敌人杀死杀伤,决不止歇。他在查明真相之前,不愿和姑苏慕容氏贸然结下深仇,当下左手一挥,喝道:“且慢!”

    他晃身欺到风波恶身侧,左手往他面门抓去。

    风波恶向右急闪,乔峰右手顺势而下,已抓住他手腕,夹手将他单刀夺过,掷在地下。

    王语嫣叫道:“好一招龙爪手!包三哥,他左肘要撞你胸口,右掌要斩你腰胁,右手跟着抓你的‘气户穴’,这是‘龙爪手’的‘沛然有雨’!”

    她说左肘要撞你胸口时,乔峰出手和她所说若合符节,左肘正好去撞包不同胸口,待得王语嫣说右掌要斩你腰胁时,他右掌正好去斩包不同腰胁,一个说,一个做。

    王语嫣说到第三句时,乔峰右手已五指成钩,抓在包不同的“气户穴”上。

    包不同只感全身酸软,动弹不得,气愤愤地道:“好一个‘沛然有雨’!大妹子,你说得不迟不早,有什么用?早说片刻,也好让我避了开去。”

    王语嫣叹了口气:“他武功太强,出手时事先全没征兆,我瞧不出来,真是对不起了。”

    包不同道:“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咱们今天的架是打输啦,丢了燕子坞的脸。”

    回头看时,只见风波恶直挺挺地站着。却是乔峰夺他单刀之时,顺势点了他穴道,否则他怎肯乖乖地罢手不斗?

    沈无敌喝彩道:“好,果然是一招一个!”

    丐帮四长老和帮中高手见乔峰一出手便制住对手,手法之妙,委实难以想象,无不衷心钦佩。

    乔峰放开包不同的“气户穴”,左手反掌在风波恶肩头轻拍几下,解开了他受封的穴道,说道:“两位请便吧。”

    包不同性子再怪,也知自己武功和他实在相差太远,这时候自己多说一句话,便是多丢一分脸,一言不发,退到了王语嫣身边。

    风波恶却道:“乔帮主,我武功确不如你,不过适才这一招输得不大服气,你有点出我无意,攻我无备。”

    乔峰道:“不错,我确是出你不意,攻你无备。咱们再试几招,我接你的单刀。”

    一句话刚说完,随手虚空一抓,一股气流激动地下的单刀,那刀竟然跳了起来,跃入了他手中。

    乔峰手指一拨,单刀倒转刀柄,便递向风波恶身前。

    风波恶登时便怔住了,颤声道:“这这是‘擒龙功’吧?世上居然真的,真的有人会此神奇武功!”

    乔峰微笑道:“在下初窥门径,贻笑大方。”

    沈无敌皱了皱眉,这绝不是什么擒龙功,乔峰只不过是用他江海般的内力隔空将单刀摄来,但是仅仅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功夫,以他现在的本领绝对做不到。

    他突然想到当日藏在寝宫里的秦雨云,他脚踏虚空一步步走下来,这还是人能掌控的内力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叛乱

    乔峰不由得向王语嫣看去,她年纪轻轻居然能如同预知未来一般,看破自己的动作,想来定然是一位高手。

    但王语嫣一言不发,对乔峰这手奇功宛如视而不见,原来她正自出神:“这位乔帮主武功如此了得,我表哥跟他齐名,江湖上有说‘北乔峰,南慕容’,可是,可是我表哥的武功,怎么能”

    风波恶摇了摇头,道:“我打不过你,强弱相差太远,打起来兴味索然,乔帮主,再见了!”

    他也不接单刀,向乔峰抱拳一拱,向包不同道:“三哥,听说公子爷去了少林寺,那儿人多,定然有架打,我这便先去了。你们慢慢再来吧。”

    他深恐失了一次半次打架的遇合,不等包不同等回答,当即急奔而去。

    包不同道:“走吧,走吧!技不如人兮,脸上无光!再练十年兮,仍输精光!不如罢休兮,吃尽当光!”

    他高声而吟,扬长而去,倒也输得潇洒。

    王语嫣向阿朱、阿碧道:“三哥,四哥都走了,咱们却又到哪里找表哥去?”

    阿朱低头道:“这儿丐帮他们要商量正经事情,咱们且回无锡城再说。”

    她转头向乔峰道:“乔帮主,我们三人走啦!”

    乔峰点头道:“三位请便。”

    忽然,东边有一道声音传出。

    “启禀帮主,马副帮主惨死的大仇尚未得报,帮主怎可随随便便地就放走敌人?”

    几句话似乎不失恭敬,但神色之间咄咄逼人,丝毫没有下属之礼。

    沈无敌顺着声音望了过去,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相貌清雅的中年丐者。

    沈无敌嘀咕道:“恐怕丐帮来这儿是另有目的了。”

    乔峰瞥了一眼沈无敌,显然他也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回道:“咱们来到江南,原是为报马二哥的大仇而来。但这几日来我多方查察,觉得杀害马二哥的凶手,未必便是慕容公子。”

    那中年丐者名叫全冠清,外号“十方秀才”,为人足智多谋,武功高强,是帮中地位仅次于六大长老的八袋舵主,掌管大智分舵,问道:“帮主,是见到什么了吗?”

    王语嫣和阿朱、阿碧正要离去,忽然听到丐帮中有人提到了慕容复,三人对慕容复都极关怀,当下躲在一旁聆听。

    乔峰:“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现下找不到什么证据。”

    全冠清:“不知帮主如何猜测,属下等都想知道。”

    乔峰:“我在洛阳之时,听到马二哥死于锁喉擒拿手的功夫之下,便即想起了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句话,寻思马二哥的锁喉擒拿手天下无双无对,除了慕容氏一家之外,再无旁人能以马二哥本身的绝技伤他。”

    全冠清道:“不错。”

    乔峰道:“可是近几日来,我越来越觉得,咱们先前的想法只怕未必尽然,这中间说不定另有曲折。”

    全冠清道:“众兄弟都愿闻其详,请帮主开导。”

    乔峰见他言辞不善,又察觉到诸帮众的神态大异平常,帮中必然发生了重大变故,问道:“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呢?”

    全冠清道:“属下今日没见到两位长老。”

    乔峰又问:“大仁、大信、大勇、大礼四舵的舵主又在何处?”

    全冠清侧头向西北角上一名七袋弟子问道:“张全祥,你们舵主怎么没来?”

    那长袋弟子道:“额,嗯,我不知道。”

    沈无敌突然插话道:“想来你们上级不来,你这个下级也不一定知道。”

    乔峰看了他一眼,那弟子连连点头:“对,对,是这样的。”

    沈无敌:“那你脸上怎么有点发白?最近饭没吃饱吗?”

    乔峰也见那七袋弟子张全祥脸色有愧色,说话吞吞吐吐,目光又不敢和自己相对,喝道:“张全祥,你将本舵方舵主杀害了,是不是?”

    张全祥大惊,忙道:“没有,没有!方舵主好端端的在那里,没有死,没有死!这不关我事,不是我干的。”

    乔峰厉声道:“那么是谁干的?”

    这句话并不甚响,却充满了威严。张全祥不由得浑身发抖,眼光向着全冠清望去。

    乔峰知道变乱已成,传功、执法等诸长老倘若未死,也必已处于重大的危险之下,时机稍纵即逝,长叹一声,转身问四大长老:“四位长老,到底出了什么事?”

    四大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盼旁人先开口说话。

    乔峰见此情状,已知四大长老也均参与此事,微微一笑,说道:“本帮自我而下,人人以义气为重。”

    话到这里,霍地向后连退两步,每一步都纵出寻丈,旁人便向前纵跃,也无如此迅捷,步度更无这等阔大。

    他向着东首两步一退,离全冠清已不过三尺,左手反过扣出,右手擒拿,将他死死抓住。

    全冠清武功也不输于四大长老,岂知一招也没能还手,便被扣住。

    乔峰手上运气,内力从全冠清两处穴道中透将进去,循着经脉,直奔膝关节,他膝间酸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诸帮众无不失色,人人骇惶,不知如何是好。

    乔峰膝盖一顶,将全冠清的哑穴封住,让他不能言语,然后开口:“众位兄弟,你们亲眼所见,丐帮既有大变,而全冠清脱不了关系,本应该严惩,但是既然他主动下跪承认错误,倒也需要从长计议。”

    他朝向张全祥:“你带路!去找几位舵主来!”

    然后转向沈无敌:“沈兄弟,让你见笑了。”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你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就卷进这样的纷争里了。”

    大义分舵蒋舵主并未参与叛乱密谋,见全冠清等胆敢作乱犯上,早就气恼之极,满脸涨得通红,只呼呼喘气,直到乔峰吩咐他随张全祥去救人,这才心神略定。

    他向本舵二十余名帮众说道:“本帮不幸发生变乱,正是大伙儿出死力报答帮主恩德之时。大家出力护主,务须遵从帮主号令,不得有违。”

    他生怕四大长老等立时便会群起发难,虽然大义分舵与叛众人数相差甚远,但帮主也不致于孤掌难鸣。

    乔峰却道:“不!蒋兄弟,你将本舵众兄弟一齐带去,救人是大事,不可有甚差失。”

    蒋舵主不敢违命,应道:“是!”

    他又说道:“帮主,你千万小心,我尽快赶回。”

    乔峰微微一笑,道:“这里都是咱们多年来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只不过一时生了些意见,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放心去吧!”

    他又道:“你再派人去知会西夏一品堂,惠山之约,押后三日。”

    蒋舵主躬身答应,领了本舵帮众,自行去了。

    沈无敌:“西夏一品堂?”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就缚

    乔峰口中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却很担心,眼见大义分舵的二十余名帮众一走,杏子林中除了沈无敌、王语嫣、阿朱、阿碧四个外人之外,其余二百来人都是参与阴谋的同党。

    只要其中有人一声传呼,群情汹涌之下发作起来,可就难以应付。

    他四顾众人,见各人神色均甚尴尬,有的强作镇定,有的惶惑无主,有的却跃跃欲试,颇有铤而走险之意。

    四周二百余人,尽皆默不作声,但只要有谁说出一句话来,显然变乱立生。

    此刻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暮色笼罩,杏林边薄雾飘绕。乔峰心想:“此刻唯有静以待变,最好是转移各人心思,等得传功长老等回来,大事便定。”

    他一瞥眼间见到段誉,便道:“众位兄弟,我今日好生欢喜,新交了一位好朋友,这位是来自,咳,这位是沈无敌沈兄弟,我二人意气相投,倒也不算外人!”

    他又说道:“沈兄弟,我给你引见我们丐帮中的首要人物。”

    沈无敌叹了口气,走出半步:“乔兄,这个时候还要做这些有的没的吗?在下沈无敌,请多指教。”

    他左手拿着剑,就这么站在众人面前。

    乔峰知道沈无敌已经猜出自己想要拖延时间,但他似乎不大愿意配合自己,但此时实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于是他看来看去,惊讶道:“沈兄弟,你居然是用的左手?”

    沈无敌:“我右边膀子有伤,吃饭倒是可以,一用力就不大行了。”

    沈无敌飞起一脚,把全冠清踢倒在地,顺势解了他的哑穴。

    众人一片哗然,乔峰也喊道:“沈兄弟,这是为何?”

    全冠清素来机智过人,如果让他此时开口,或许顷刻之间便会煽动众人。

    丐帮的几位长老也面色一变,纷纷提起武器,随时准备动手。

    沈无敌用长剑抵住全冠清的喉咙,然后喊道:“再往前一步,你们这个大智分舵,就要换一个舵主了!”

    几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武器。

    乔峰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沈无敌的做法:“沈兄弟,我丐帮虽小,却也”

    沈无敌没有理会他,直接问道:“全冠清,我问你答,如果被我发现你在骗我,你就死,明白吗?”

    全冠清大喊道:“奚长老!乔帮主!救命啊!”

    那丐帮一位长老叹了口气,显然他就是那位奚长老,但是他此时也不敢妄动,先不说不知道沈无敌深浅,但是两人的距离就让他放弃了救人的想法。

    乔峰或许可以救出来,但是他也明白沈无敌的想法,他想简单粗暴的询问这个罪魁祸首。乔峰心里也有这种想法,但是很多事他做不出来,也不能这么做,但是沈无敌可以,所以他也没有出手。

    全冠清只觉得脖子一痛,紧接着就有鲜血流出。

    沈无敌:“再说一个,就随便说一个字。”

    全冠清看奚长老与乔峰都没有动作,立刻闭上了嘴。

    沈无敌:“现在我问你,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可以说话了。”

    全冠清:“我,我们是奉乔帮主之命,来赴与西夏一品堂的约。”

    沈无敌询问地看了乔峰一眼,乔峰点头示意:“确有此事,沈兄弟,不可因此伤及性命啊!”

    沈无敌:“你们乔帮主对你们宽宏大量,给你们辩解,那我再问你,既然赴约,那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就是这片地方,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全冠清:“不就是,为了赴约吗!”

    沈无敌:“你很聪明。”

    全冠清疑惑道:“啊?”

    沈无敌:“聪明的人脑子很灵活,心思也多。”

    全冠清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沈无敌:“聪明的人也死得快。”

    全冠清脸色一变,沈无敌并不是乔峰,乔峰或许不会杀他,但沈无敌会:“我说!我说!”

    此时,乔峰开口道:“全舵主,我乔峰是否做了什么对不起众兄弟的事,你尽管当面指证,不必害怕,不用顾忌。”

    全冠清大声道:“对不起众兄弟的大事,你现在虽然还没有做,但不久就要做了!”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乔峰也是一愣。

    沈无敌:“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他也没有听懂全冠清的话。

    “住手!”

    众人抬头望去,是执法长老等人赶到。

    乔峰拱了拱手:“白长老。”

    那执法长老名为白世镜,此时显然气的不轻,他破口大骂:“你们四个枉为丐帮长老!居然此时此刻敢谋逆!”

    奚长老脸色尴尬:“这个,我们”

    白世镜朗声道:“奚宋陈吴四长老背叛帮主,违犯帮规第一条。执法弟子,将四长老绑上了。”

    他手下执法的弟子取过牛筋,先去给吴长风上绑。

    吴长老毫不反抗,跟着奚宋二长老也抛下兵刃,反手就缚。

    陈长老脸色极是难看,喃喃道:“懦夫,懦夫!群起一战,未必便输,可是谁都怕了乔峰。”

    他这话确是不错,当全冠清受制之初,参与密谋之人如果立刻群起而攻,乔峰难免寡不敌众。即使传功、执法二长老,大仁、大义、大礼、大信、大勇五舵主一齐回归,仍是叛众人数居多。

    然而乔峰在众人前面这么一站,凛然生威,就此谁也不敢先行动手,以致坐失良机,一个个束手就缚。

    等到奚宋吴三长老都被绑缚之后,陈长老便是想要拼死一战,也已孤掌难鸣了。

    他一声叹息,抛下手中麻袋,让两名执法弟子在手腕上和脚踝上都绑上了牛筋。

    乔峰问道:“四位长老,是我乔峰有什么不对吗?你们为何甘冒如此之险?”

    宋长老朗声说道:“我反叛你,是我不对,你不用再提。回头定案之后,我自行把矮脖子上的大头割下来给你便是。”

    他这句话虽然说得滑稽,各人心中却均感沉痛,谁都不露丝毫笑容。

    奚长老叹了口气:“帮主,这,唉,全冠清,你说吧。”

    沈无敌:“说!”

    全冠清见与自己同谋的奚宋陈吴四长老均已就缚,这一仗是输定了,但不能不做最后挣扎,大声道:“马副帮主为人所害,我相信是出于乔峰的指使。”

    乔峰全身一震,惊道:“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乔帮主慷慨大方 吴长风请出就戮

    全冠清道:“你一直憎恶马副帮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总觉若不除去这眼中之钉,你帮主之位便不安稳。”

    乔峰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我和马副帮主交情虽不甚深,言谈虽不算多投机,但从来没起过害他的念头。皇天后土,实所共鉴。乔峰若有加害马大元之意,叫我身败名裂,受千刀之祸,为天下好汉所笑。”

    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诚恳,这副莽莽苍苍的英雄气概,谁都不能有丝毫怀疑。

    全冠清却道:“然而咱们大伙到苏州来找慕容复报仇,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敌人勾结?”

    他指着王语嫣等三个少女道:“这三人是慕容复的家人眷属,你加以庇护。”

    全冠清又道:“那包不同乃是慕容复属下的金风庄庄主,‘一阵风’风波恶是慕容复手下的玄霜庄庄主,他二人若非得你乔峰解围,早就一个乱刀分尸,一个中毒毙命。此事大伙儿亲眼目睹,你还有什么抵赖不成?”

    乔峰怒道:“乱刀分尸?”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说道:“我丐帮开帮数百年,在江湖上受人尊崇,并非恃了人多势众、武功高强,乃是由于行侠仗义、主持公道之故。全舵主,你怪我庇护这三位年轻姑娘,不错,我确是庇护她们,那是因为我爱惜本帮数百年来的令名,不肯让天下英雄说丐帮众长老合力欺侮三个稚弱女子。奚宋陈吴四长老,哪一位不是名重武林的前辈?丐帮和四位长老的名声,你不爱惜,帮中众兄弟可都爱惜!”

    众人听了这几句话,又向王语嫣等三个姑娘瞧了几眼,都觉极为有理,倘若大伙和这三个娇滴滴的姑娘为难,传了出去,确是大损丐帮的名声。

    白世镜道:“全冠清,你还有什么话说?”

    话音刚落,他立刻转头向乔峰道:“帮主,这等不识大体的叛徒,不必跟他多费唇舌,按照叛逆犯上的帮规杀了便是。”

    乔峰心想:“白长老一意要尽快处决全冠清,显是不让他吐露不利于我的言语。”

    便朗声道:“全舵主能说得动这许多人密谋作乱,必有极重大的原因。大丈夫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众位兄弟,乔峰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对,请大家明言便是。”

    吴长老叹了口气:“帮主,你或许是个装腔作势的大奸雄,或许是个直肠直肚的好汉子,我吴长风没本事分辨,你还是及早将我杀了吧。”

    乔峰心下大疑,问道:“吴长老,你为什么说我是个欺人的骗子?你,你什么地方怀疑我?”

    吴长风摇了摇头:“这件事说起来牵连太多,传了出去,丐帮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人人都要看不起我们。我们本来想将你一刀杀死,那也就完了。”

    沈无敌突然插嘴:“吴长风长老,他乔峰可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吴长风一愣:“没,没有。”

    沈无敌:“那,他有没有对不起丐帮的地方?”

    吴长风:“也没有。”

    沈无敌:“那你们为了没有发生的事,就要反他?”

    全冠清突然叫道:“这些事都是可以预见的!阁下与我丐帮毫无渊源,为什么要强出头!”

    沈无敌:“第一,乔峰把我当朋友,我不能对不起他;第二,你想要害我,我就决不能让你讨了好!”

    乔峰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他又走出几步,站在了吴长风面前。

    吴长风低头思考了片刻,大声说道:“帮主,咱们所以叛你,皆因误信人言,都以为你与马副帮主不和,暗里勾结姑苏慕容氏下手害他。种种小事凑在一起,竟不由得人不信。现下一想,咱们实在太过糊涂。白长老,你请出法刀来,依照帮规,咱们自行了断便是。”

    白世镜脸如寒霜,沉声道:“执法弟子,请本帮法刀。”

    他属下九名弟子齐声应道:“是!”

    每人从背后布袋中取出一个黄布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柄短刀。九柄精光灿然的短刀并列在一起,一样的长短大小,火光照耀之下,刀刃上闪出蓝森森的光彩。

    一名执法弟子捧过一段树木,九人同时将九柄短刀插入了木中,随手而入,足见九刀锋锐异常。

    九人齐声喊道:“法刀齐集,验明无误。”

    白世镜叹了口气,说道:“奚宋陈吴四长老误信人言,图谋叛乱,危害本帮大业,罪当一刀处死。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造遥惑众,鼓动内乱,罪当九刀处死。参与叛乱的各舵弟子,各领罪责,日后详加查究,分别处罚。”

    他宣布了各人的罪刑,众人都默不作声。

    江湖上任何帮会,凡背叛本帮、谋害帮主的,理所当然地予以处死,谁都不会有什么异言。众人参与图谋之时,也已知道这个后果。

    奚长老大踏步上前,对乔峰躬身说道:“帮主,奚山河对你不起,自行了断。盼你知我糊涂,我死之后,你原谅了奚山河。”

    说着走到法刀之前,大声道:“奚山河自行了断,执法弟子松绑。”

    一名执法弟子道:“是!”上前要去解他的绑缚。

    乔峰喝道:“且慢!”

    奚山河顿时面如死灰脸:“帮主,我罪孽太大,你不许我自行了断吗?”

    丐帮规矩,犯了帮规之人若自行了断,则死后声名无污,罪行劣迹也决不外传,江湖上如有人数说他的恶行,丐帮反而会出头干预。

    武林中好汉谁都将名声看得极重,不肯令自己死后的名字尚受人损辱,奚山河见乔峰不许他自行了断,不禁愧惶交集。

    乔峰不答,只是走到法刀之前,说道:“十五年前,契丹国入侵雁门关,奚长老得知讯息,三日不食,四晚不睡,星夜赶回,报知紧急军情,途中连毙九匹好马,他也累得身受内伤,口吐鲜血。终于我大宋守军有备,契丹胡骑不逞而退。这是有功于国的大事,江湖上英雄虽不知内中详情,咱们丐帮却是知道的。执法长老,奚长老功劳甚大,盼你体察,许他将功赎罪。”

    白世镜道:“帮主代奚长老求情,所说倒也有理。但本帮帮规有云:‘叛帮大罪,决不可赦,纵有大功,亦不能赎。以免自恃有功者骄横生事,危及本帮百代基业。’帮主,你的求情于帮规不合,咱们不能坏了历代传下来的规矩。”

    奚山河惨然一笑:“执法长老的话半点也不错。咱们既然身居长老之位,哪一个不是有过不少汗马功劳?倘若人人追论旧功,那么什么罪行都可犯了。恳求帮主宽大,许我自行了断。”

    只听喀喀两声响,缚在他手腕上的牛筋已被崩断。

    群丐尽皆动容。那牛筋又坚又韧,便是用钢刀利刃斩割,一时也未必便能斫断,奚山河却于举手之间便即崩断,不愧为丐帮四大长老之首。

    奚山河双手一脱束缚,伸手便去抓面前的法刀,用以自行了断。不料一股柔和的内劲逼将过来,他手指和法刀相距尺许,便伸不过去,正是乔峰不让他取刀。

    奚山河惨然变色,叫道:“帮主,你”

    乔峰一伸手,将左首条一柄法刀拔起。

    奚山河道:“罢了,罢了,我起过杀害你的念头,原是罪有应得,你下手吧!”

    眼前刀光闪动,噗的一声轻响,只见乔峰将法刀戳入了他自己左肩。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乔帮主自陈往事 众长老心悦诚服

    群丐啊的一声大叫,不约而同地都站起身来。

    连王语嫣这局外之人,也为这变故吓得花容变色,脱口叫道:“乔帮主,你不要……”

    沈无敌一惊,连忙又点了全冠清的穴道,飞奔过去想要扶住乔峰。

    乔峰向沈无敌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低声说道:“还有三个。”

    沈无敌突然顿住了:“唉,除了郭靖,居然还有你这样的英雄人物。”

    乔峰:“什么?”

    沈无敌:“没什么,一个老朋友,他也会降龙十八掌。”

    乔峰低声笑了笑:“那看来,我倒是有必要结交一番了。”

    乔峰又朗声道:“白长老,本帮帮规之中,有这么一条:‘本帮弟子犯规,不得轻赦,帮主欲加宽容,亦须自流鲜血,以洗净其罪。’是不是?”

    白世镜脸容仍僵硬如石,缓缓地道:“帮规是有这么一条,但帮主自流鲜血,洗人之罪,亦须想想是否应当,是否值得。”

    奚山河大叫道:“不要啊!乔帮主!奚某人不值得你这么做啊!”

    乔峰道:“只要不坏祖宗遗法,那就好了。我流了血,洗脱奚长老之罪。”

    奚山河哭道:“我有罪,我该死!”

    乔峰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对着宋长老:“宋长老当年指点我武功,虽无师父之名,却有师父之实。这尚是私人的恩德。想当年汪帮主为契丹国五大高手设伏擒获,囚于祈连山黑风洞中,威逼我丐帮向契丹降服。汪帮主身材矮胖,宋长老与之有三分相似,便乔装汪帮主的模样,甘愿代死,使汪帮主得以脱险。后来宋长老虽然终于逃归,但受尽了拷打苦刑,这是有功于国家和本帮的大事,本人非免他的罪名不可。”

    说着他拔起第二柄法刀,轻轻一挥,割断宋长老腕间的牛筋,跟着回手将法刀刺入了自己肩头。

    宋长老大声道:“帮主,是你从祁连山黑风洞中救我回来的,你怎么不说?我万万不该叛你!”

    乔峰目光缓缓向陈长老移去。陈长老性情乖戾,往年做了对不起家门之事,变名出亡,老是担心旁人揭他疮疤,心中忌惮乔峰精明,是以和他一直疏疏落落,并无深交,这时见乔峰的目光瞧来,大声道:“乔帮主,我跟你没什么交情,平时得罪你的地方太多,不敢要你流血赎命。”

    他双臂一翻,忽地从背后移到了身前,但手腕仍给牛筋牢牢缚着。

    原来他的“通臂神拳”已练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一双手臂伸缩自如,身子一蹲,手臂微长,已将一柄法刀抢在手中。

    乔峰反手擒拿,轻轻巧巧地抢过短刀,朗声道:“陈长老,我乔峰是个粗鲁汉子,不爱结交为人谨慎、事事把细的朋友,也不喜欢不爱喝酒、不肯多说多话、大笑大吵之人,这是我天生的性格,勉强不来。我和你性情不投,平时难得有好言好语。我也不喜马副帮主的为人,见他到来,往往避开,宁可去和一袋二袋的低辈弟子喝烈酒、吃狗肉。我这脾气,大家都知道的。但如你以为我想除去你和马副帮主,可就大错而特错了。你和马副帮主老成持重,从不醉酒,那是你们的好处,我乔峰及你们不上。”

    说到这里,他也将那法刀插入了自己肩头,说道:“刺杀契丹国左路副元帅耶律不鲁的大功劳,旁人不知道,难道我这个当帮主的也不知道么?”

    群丐之中登时传出一阵低语之声,声音中混着惊异、佩服和赞叹。

    原来数年前契丹国大举入侵,但军中数名大将接连暴毙,师行不利,无功而返,大宋国免除了一场大祸。

    暴毙的大将之中,便有左路副元帅耶律不鲁在内。丐帮中除了最高的几位首脑人物,谁也不知道这是陈长老所建的大功。

    陈长老听乔峰当众宣扬自己的功劳,心下大慰,低声道:“我陈孤雁名扬天下,深感帮主大恩大德。”

    他一抬头大声说道:“帮主,这件大功,我是奉你之命而为。”

    丐帮一直暗助大宋抗御外敌,保国护民,然为了不令敌人注目,以致全力来攻打丐帮,各种谋干不论成败,都是做过便算,决不外泄,是以外间多不知情,即令本帮之中,也尽量守秘。

    陈孤雁一向自恃年纪大于乔峰,在丐帮中的资历久于乔峰,平时对他并不如何谦敬,颇有几分倨傲无礼,群丐众所周知,这时见帮主居然不念旧嫌,代他流血洗罪,无不感动。

    乔峰走到吴长风身前,说道:“吴长老,当年你独守鹰愁峡,力抗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使其行刺杨家将的阴谋无法得逞。单凭杨元帅赠给你的那面‘记功金牌’,便可免了你今日之罪。你取出来给大家瞧瞧吧!”

    吴长风突然间满脸通红,神色忸怩不安,说道:“这个,这个”

    乔峰笑道:“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吴长老有何为难之处,尽说不妨。”

    吴长风道:“我那面记功金牌嘛,不瞒帮主说,是这个,这个,已经不见了。”

    乔峰奇道:“怎么不见了?”

    吴长风道:“是我自己弄丢了的。额”

    他定了定神,大声道:“那一天我酒瘾大发,没钱买酒,把金牌卖了给金铺子啦!”

    乔峰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只是未免对不起杨元帅了。”

    说着拔起一柄法刀,先割断了吴长风腕上的牛筋,跟着插入自己左肩。

    吴长风大声道:“帮主,你大仁大义,吴长风这条性命,从此交了给你。人家说你这个那个,我再也不信了。”

    乔峰拍拍他肩头,笑道:“咱们做叫化子的,没饭吃,没酒喝,尽管向人家讨啊,用不着卖金牌。”

    吴长风笑道:“讨饭容易讨酒难。人家都说:‘臭叫化子,吃饱了肚子还想喝酒,太不成话了!不给,不给。’”

    群丐听了,都轰笑起来。

    讨酒为人所拒,丐帮中不少人都经历过,而乔峰赦免了四大长老的罪责,人人都如释重负。

    各人目光一起望着全冠清,心想他是煽动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乔峰便再宽宏大量,也决计不会赦他。

第一百六十章 全冠清

    乔峰走到全冠清身前,说道:“全舵主,你有什么话说?”

    全冠清道:“我之所以反你,是为了大宋江山,为了丐帮百代基业,可惜跟我说了你身世真相之人,畏事怕死,此刻不敢现身。你将我一刀杀死便是。”

    乔峰沉吟片刻,道:“我身世中有何不对之处,你尽管说来。”

    全冠清摇头道:“我这时空口说白话,谁也不信,你还是将我杀了的好。”

    乔峰满腹疑云,大声道:“大丈夫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吐吐,想说却又不说?全冠清,是好汉子,死都不怕,说话却又有什么顾忌了?”

    全冠清冷笑道:“不错,死都不怕,天下还有什么事可怕?姓乔的,痛痛快快,一刀将我杀了。免得我活在世上,眼看大好丐帮落入胡人手中,我大宋的锦绣江山,更将沦亡于夷狄。”

    乔峰道:“大好丐帮为什么会落入胡人手中?你明明白白说来。”

    全冠清道:“我这时说了,众兄弟谁也不信,还道我全冠清贪生怕死,乱嚼舌根。我早已拼着一死,何必死后再落骂名!”

    白世镜大声道:“帮主,这人信口胡说,只盼你也饶了他的性命。执法弟子,取法刀行刑。”

    一名执法弟子应道:“是!”上前拔起一柄法刀,走到全冠清身前。

    乔峰目不转睛凝视着全冠清的脸色,只见他只有唯有愤愤不平之容,神色间既无奸诈谲狯,亦无畏惧惶恐,显然另有内情,心下更加起疑,向那执法弟子道:“将法刀给我。”

    那执法弟子双手捧刀,躬身呈上。

    乔峰接过法刀,叹了口气:“全舵主,你说知道我身世真相,又说此事与本帮安危有关,到底真相如何,却又不敢吐实。”

    说到这里,他将法刀放入包袱中包起,放入自己怀中,说道:“你煽动叛乱,一死难免,只是今日暂且寄下,待真相大白之后,我再亲自杀你。乔峰并非一味婆婆妈妈的买好示惠之辈,既决心杀你,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你去吧,解下背上布袋,自今而后,丐帮中没了你这号人物。”

    所谓“解下背上布袋”,便是驱逐出帮之意。丐帮弟子除了初入帮而全无职司者之外,每人背上均有布袋,多则九袋,少则一袋,以布袋多寡而定辈份职位之高下。

    全冠清听乔峰命他解下背上布袋,眼光中陡然间露出杀气,一转身便抢过一柄法刀,手腕翻处,将刀尖对准了自己胸口。

    江湖上帮会中人被逐出帮,实在是难以形容的奇耻大辱,较之当场处死,往往更加令人无法忍受。

    乔峰冷冷地瞧着他,看他这一刀是否戳下去。

    全冠清稳稳持着法刀,手臂绝不颤抖,转头向着乔峰。两个相互凝视,一时之间,杏子林中更无半点声息。

    沈无敌一跺脚:“全冠清,要不是乔峰在这,我真恨不得一剑把你杀了。”

    全冠清忽道:“乔峰,你好泰然自若!难道你自己真的不知?”

    乔峰道:“知道什么?你说!”

    全冠清口唇一动,终于并不说话,缓缓将法刀放还原处,再缓缓将背上八只布袋一只只地解了下来,放在地下。

    他解置布袋,行动极慢,显得颇不愿意。

    眼见全冠清解到第五只布袋时,忽然马蹄声响,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

    群丐中有人发哨相应,那乘马越奔越快,渐渐驰近。

    吴长风喃喃地道:“有什么紧急变故?”

    那乘马尚未奔到,忽听得东首也有一乘马奔来。全冠清见有变故,便不再解落自己背上布袋,慢步倒退,回入本舵。乔峰心想一时也不忙追究,且看了来人再说。

    片刻之间,北方那乘马已奔到了林外,一人纵马入林,翻身下鞍。那人宽袍大袖,衣饰甚是华丽,他极迅速地除去外衣,露出里面鹑衣百结的丐帮装束。

    沈无敌微一思索,便即明白,丐帮中人若是让信使伪装成富商大贾的模样,便可省去不少麻烦,但里面仍穿破烂衣裳,不敢忘本。

    那人走到大信分舵舵主跟前,恭恭敬敬地呈上一个小小包裹,说道:“紧急军情!”

    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喘气不已,突然之间,他乘来的那匹马一声悲嘶,滚倒在地,竟脱力而死。

    那信使身子摇晃,猛地扑倒。显而易见,这一人一马长途奔驰,都已精疲力竭。

    乔峰:“来人!等他缓过来给他喝两口水!”

    大信舵舵主认得这信使是本舵派往西夏刺探消息的弟子之一。

    西夏时时兴兵犯境,占土扰民,只为害不及契丹而已,丐帮常有谍使前往西夏,刺探消息。

    他见这人如此奋不顾身,所传的讯息自然极为重要,且必异常紧急,当下竟不开拆,捧着那小包呈给乔峰,说道:“西夏紧急军情。这信使是跟随易大彪兄弟前赴西夏的。”

    乔峰接过包裹,打了开来,见里面裹着一枚蜡丸。他捏碎蜡丸,取出一个纸团,正要展开来看,忽听得马蹄声紧,东首那乘马已奔入林来。

    马头刚在林中出现,马背上的乘客已飞身而下,喝道:“乔帮主,蜡丸传书,乃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众人都是一惊,看那人时,只见他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鹑衣,是个年纪极高的老丐。

    传功、执法两长老一齐站起,说道:“徐长老,何事大驾光临?”

    群丐听得徐长老到来,都耸然动容。

    这徐长老在丐帮中辈份极高,今年已八十七岁,前任汪帮主都尊他一声“师叔”,丐帮之中没一个不是他的后辈。他退隐已久,早已不问世务。

    乔峰和传功、执法等长老每年循例向他请安问好,也只随便说说帮中家常而已。不料这时候他突然赶到,而且制止乔峰阅看西夏军情,众人无不惊讶。

    乔峰立即左手一紧,握住纸团,躬身施礼,道:“徐长老安好!”

    跟着摊开手掌,将纸团送到徐长老面前。

    乔峰是丐帮帮主,辈份虽比徐长老为低,但遇到帮中大事,终究是由他发号施令,别说徐长老只不过是一位退隐前辈,便是前代的历位帮主复生,那也是位居其下。

    不料徐长老不许他观看来自西夏的军情急报,他竟毫不抗拒,众人尽皆愕然。

    徐长老说道:“得罪!”

    他从乔峰手掌中取过纸团,握入左手,随即目光向群丐团团扫去,朗声道:“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有所陈说,大伙儿请待她片刻如何?”

    群丐都眼望乔峰,瞧他有何话说。

    乔峰满腹疑团,说道:“假若此事关连重大,大伙儿等候便是。”

    徐长老道:“此事关连重大。”

    说了这六字,再也不说什么,向乔峰补行参见帮主之礼,便即坐在一旁。

第一百六十一章 群魔乱舞

    众人又陷入了漫长的等待,沈无敌叹了口气,找了些树枝树叶,生了团火,让王语嫣等三人过来歇会儿,自己从包袱里取出一些酒肉,又喊来乔峰,五人分而食之。

    乔峰看了看手里的酒,走到那刚醒来的弟子身边,将酒壶递给旁边人:“你来,让他喝两口,再把酒倒在他的关节上,慢慢揉几下,少许会好点。”

    旁边那人接过酒壶,喉咙吞了一口口水,众弟子谢过乔帮主,乔峰复又回转道沈无敌身边:“沈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沈无敌:“你我什么关系,但说无妨。”

    乔峰尴尬道:“额,可还有其余食物?我丐帮众兄弟还都”

    沈无敌噗嗤笑了一声:“乔帮主啊乔帮主,若不是我认识你,定然会以为你是一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

    沈无敌喊来四位长老:“我这里有五只鸡,两条鱼,鱼就算了,给你们点酒吧,我来分,保证让你们每个人都吃饱喝足。”

    四位长老疑惑地对视一眼,以一个成年男人的食量,吃下一只鸡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为何只有五只?

    沈无敌明显也感觉到了他们的疑惑,叹了口气:“没事儿,你们只管送,我来分,绝对够。”

    沈无敌又低声道:“愿我爱你们,阿门!”

    说来也奇怪,沈无敌在杏子林中仅凭着五只鸡和两壶酒便让丐帮众人吃饱喝足。

    这时马蹄声又作,两骑马奔向杏林而来。丐帮在此聚会,路旁固然留下了记号,附近更有人接引同道,防敌示警。

    众人只以为其中一人必是马大元的寡妻,哪知马上乘客却是一个老翁、一个老妪,男的身材矮小,而女的却甚高大,相映成趣。

    乔峰站起相迎,说道:“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贤伉俪驾到,有失远迎,乔峰这里谢过。”

    徐长老和传功、执法等六长老一齐上前施礼。

    谭婆道:“乔帮主,你肩上插这几把玩意干什么啊?”

    沈无敌:“说几不说把,文明你我他!”

    她手臂一长,立时便将他肩上四柄法刀拔了下来,手法快极。

    她这一拔刀,谭公即刻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打开盒盖,伸指沾些药膏,抹在乔峰肩头。金创药一涂上,创口中如喷泉般的鲜血立时便止。

    谭婆拔刀手法之快,固属人所罕见,但终究是一门武功,然谭公取盒、开盖、沾药、敷伤、止血,几个动作干净利落,虽然快得异常,却人人瞧得清清楚楚,真如变戏法一般,而金创药止血的神效,更不可思议,药到血停,绝无霎时迟延。

    乔峰见谭公、谭婆不问情由,便替自己拔刀治伤,虽微嫌鲁莽,终究是一番好意,却也好生感激,口中称谢之际,只觉肩头由痛变痒,片刻间便疼痛大减,这金创药的灵效,不但从未经历,抑且闻所未闻。

    谭婆又问:“乔帮主,世上有谁这么大胆,竟敢用刀子伤你?”

    乔峰笑道:“是我自己刺的。”

    谭婆奇道:“为什么自己刺自己?活得不耐烦了么?”

    乔峰微笑道:“我刺着玩儿,这肩头皮粗肉厚,也伤不到筋骨。”

    奚宋陈吴四长老听乔峰为自己隐瞒真相,不由得既感动又羞愧。

    谭婆哈哈一笑,说道:“你撒什么谎儿,我知道啦,你消息灵通,打听到谭公新得极北寒玉和玄冰蟾蜍,合成了灵验无比的伤药,就这么来试他一试。”

    乔峰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心想:“这位老婆婆大是心直口快。世上又有谁这么无聊,在自己身上戳几刀,来试你的药灵是不灵。”

    只听得蹄声得得,一头驴子闯进林来,驴上一人倒转而骑,背向驴头,脸朝驴尾。

    谭婆登时笑逐颜开,叫道:“师哥,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啦?我打你屁股!”

    众人瞧那驴背上之人时,只见他缩成一团,似乎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

    谭婆伸手一掌往他屁股上拍去。那人一骨碌翻身下地,避过这一拍,突然间伸手撑足,变得又高又大。

    众人都微微一惊,谭公却似乎不大高兴,哼一声,向他侧目斜睨,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那倒骑驴子之人说是很老,似乎倒也不老,说他年纪轻,却又全然不轻,总之是四十岁到七十岁之间,相貌说丑不丑,说俊不俊。

    他双目凝视谭婆,神色间关切无限,柔声问道:“小娟,近来过得还好么?”

    沈无敌:“噫,恶心!”

    这谭婆人高马大,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居然名字叫做小娟,娇娇滴滴,跟她形貌全不相称,众人听了都觉好笑。

    但每个老太太都曾年轻过来,小姑娘时叫做“小娟”,老了总不成改名叫做“老娟”?

    乔峰却在打量那骑驴客,猜不透他是何等样人物。

    他是谭婆的师兄,在驴背上所露的这手缩骨功又如此高明,自是非同寻常,可是却从来未听过他的名头。

    那数乘马来到杏子林中,前面是五个青年,一色的浓眉大眼,容貌相互颇似,年纪最大的三十余岁,最小的二十余岁,显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

    吴长风大声道:“泰山五雄到了,好极,好极!什么好风把你们哥儿五个一齐都吹了来啊?”

    泰山五雄中的老三叫做单叔山,和吴长风甚为熟稔,抢着说道:“吴四叔你好,我爹爹也来啦。”

    吴长风脸上微微变色,道:“当真,你爹爹”

    他做了违犯常规之事,心下正虚,听到泰山“铁面判官”单正突然到来,不由得暗自慌乱。

    “铁面判官”单正生平嫉恶如仇,只要知道江湖上有什么不公道之事,定然伸手要管。他本身武功已然甚高,除了亲生的五个儿子外,又广收门徒,徒子徒孙共达二百余人,单家的名头,在武林中谁都忌惮三分。

    跟着一骑马驰进林中,泰山五雄一齐上前拉住马头,马背上一个身穿茧绸长袍的老者飘身而下,向乔峰拱手道:“乔帮主,单正不请自来,打扰了。”

    乔峰久闻单正之名,今日尚是初见,但见他满脸红光,当得起“童颜鹤发”四字,神情却甚谦和,不似江湖上传说的出手无情,当即抱拳还礼,说道:“若知单老前辈大驾光临,早该远迎才是。”

    单正朗声道:“请马夫人出来叙话。”

    树林后转出一顶小轿,两名健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林中一放,揭开了轿帷。轿中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

    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倒,说道:“未亡人马门康氏,参见帮主。”

第一百六十二章 马夫人

    乔峰还了一礼:“嫂嫂,有礼了!”

    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伯伯叔叔照料丧事,未亡人衷心铭感。”

    她话声清脆,听来年纪甚轻,只是她始终眼望地下,见不到她容貌。

    乔峰料想马夫人必是发现了丈夫亡故的重大线索,这才亲身赶到,但帮中之事她不先禀报帮主,却去寻徐长老和铁面判官做主,其中必定大有蹊跷,回头向执法长老白世镜望去。

    白世镜也正向他瞧来。两人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异样神色。

    乔峰先接外客,再论本帮事务,向单正道:“单老前辈,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不知是否素识?”

    单正抱拳道:“久仰谭氏伉俪的威名,幸会,幸会。”

    乔峰道:“谭老爷子,这一位前辈,请你给在下引见,以免失了礼数。”

    谭公尚未答话,那骑驴客抢着说道:“我姓双,名歪,外号叫做‘铁屁股判官’。”

    铁面判官单正涵养再好,到这地步也不禁怒气上冲,心想:“我姓单,你就姓双,我叫正,你就叫歪,这不是冲着我来么?”

    正待发作,谭婆却道:“单老爷子,你莫听赵钱孙随口胡诌,这人是个癫子,跟他当不得真的。”

    乔峰心想:“这人名叫赵钱孙吗?料来不会是真名。”

    说道:“众位,此间并无座位,只好请随意在地下坐了。”

    他见众人分别坐定,说道:“一日之间,得能会见众位前辈高人,委实不胜荣幸。不知众位驾到,有何见教?”

    单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单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乔峰道:“不敢!”

    赵钱孙接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双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他这番话和单正说的一模一样,就是将“单某”的“单”字改成了“双”字。

    (沈无敌接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沈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乔峰:“不敢。”

    沈无敌接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沈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乔峰:“不敢。”

    沈无敌接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沈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乔峰:“不敢。”

    人类的本质是什么!!!)

    乔峰知道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往往都有副稀奇古怪的脾气,这赵钱孙处处跟单正挑眼,不知为了何事,自己总之双方都不得罪就是,于是也跟着说了句:“不敢!”

    单正微微一笑,向大儿子单伯山道:“伯山,余下来的话,你跟乔帮主说。旁人若要学我儿子,尽管学个十足便是。”

    众人听了,都不禁打个哈哈,心想这铁面判官道貌岸然,倒也阴损得紧,赵钱孙倘若再跟着单伯山学嘴学舌,那就变成学做他儿子了。

    不料赵钱孙说道:“伯山,余下来的话,你跟乔帮主说。旁人若要学我儿子,尽管学个十足便是。”这么一来,反给他讨了便宜去,认了是单伯山的父亲。

    单正最小的儿子单小山火气最猛,大声骂道:“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赵钱孙自言自语:“这等窝囊儿子,生四个已经太多,第五个实在不必再生,嘿嘿,模样儿不像,也不知是不是亲生的。”

    听他这般公然挑衅,单正便是泥人也有土性儿,转头向赵钱孙道:“咱们在丐帮是客,争闹起来,那是不给主人面子,待此间事了之后,自当再来领教阁下的高招。伯山,你自管说吧!”

    赵钱孙又学着他道:“咱们在丐帮是客,争闹起来,那是不给主人面子,待此间事了之后,自当再来领教阁下的高招。伯山,老子叫你说,你自管说吧!”

    单伯山恨不得冲上前去,拔刀猛砍他几刀,方消心头之恨,当下强忍怒气,向乔峰道:“乔帮主,贵帮之事,我父子原本不敢干预,但我爹爹说:君子爱人以德。”

    说到这里,眼光瞧向赵钱孙,看他是否又再学舌,若是照学,势必也要这么说:“但我爹爹说:君子爱人以德”,那便是叫单正为爹爹了。

    不料赵钱孙仍然照学,说道:“乔帮主,贵帮之事,我父子原本不敢干预,但我儿子说:君子爱人以德。”

    他将“爹爹”两字改成“儿子”,自是明讨单正的便宜。众人一听,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这赵钱孙太也过份,只怕当场便要流血。

    沈无敌一步迈出,便到了赵钱孙面前,左右开弓刷了十几个嘴巴:“让你嘴贱!吵死了!”

    那谭婆叫道:“师哥!”

    众人也都面色一变,他们竟然都没看清沈无敌是怎么到赵钱孙面前的,只看到他刷了三四个嘴巴,只有赵钱孙自己知道,对方起码打了十七八下。

    单正一愣,然后拍手称快。

    众人虽然与沈无敌不怎么熟悉,但也不喜欢这赵钱孙,竟然一时间也没人出头。

    赵钱孙捂着嘴巴喊道:“怎么!都是江湖中人,难道你没有骂过别人?”

    沈无敌:“我当然骂过。”

    赵钱孙:“那你怎么能打我!”

    沈无敌:“因为我拳头比你硬,巴掌比你大,你要是不爽,也可以来打我啊!”

    赵钱孙捂着嘴沉默了,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沈无敌一回头,恰巧与那马夫人对视了一眼,对方立刻低下了头。

    却只是这么一瞥视,沈无敌便看到她虽然是一身白衣,但那一对眸子晶亮如宝石,黑夜中发出闪闪光彩,眉目清秀,相貌颇美,眉梢眼角之际,微有天然妩媚,但低头之时竟是这么一副娇怯怯、俏生生的模样,惹人怜惜。

    沈无敌心想:果然是女要俏,一身孝,不过这马夫人定然不简单,。

    徐长老咳嗽一声,说道:“泰山单兄父子、太行山谭氏夫妇,以及这位兄台,今日惠然驾临,敝帮全帮上下均感光宠。马夫人,你来从头说起吧。”

    他一言切入正题,快刀斩乱麻,切断了赵钱孙等三人的东拉西扯。

    那马夫人一直垂手低头,站在一旁,背向众人,听得徐长老的说话,缓缓回过身来,低声说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并未遗下一男半女,接续马氏香烟。”

    她虽说得甚低,但语音清脆,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入众人耳里,甚是动听。她说到这里,话中略带呜咽,微微啜泣。杏林中无数英豪,心中均感难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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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644/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到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作者:秦雨云所写的《穿越到武侠世界》为转载作品,穿越到武侠世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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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武侠世界介绍:
主角喊道:“我有一剑,名曰倚天;上斩天地,下诛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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